第一百二十六章 佛堂
字体十分俊秀,但不像十三阿哥的字,再说他刚才还说要给我出气,没必要再写这条子来安慰我,我掀起轿帘一角,十三阿哥和乐凤翔走在前面,会是他吗?不管是十三阿哥还是乐凤翔我不希望他们再去对付太子,毕竟时机不对,容易自伤其身,但什么时候下手才合适我也不知道。我又有些头疼,放下帘子,轿子一颤一颤,心也随之起伏。这事儿不管太子想如何,我是打定主意进了四贝勒府就决不再出门了,我要修身养性,好好巴结四贝勒让他舍不得我,只要他不把我送给太子,太子总不能到四贝勒府里去劫人,等太子倒了我就没事了。不过太子是哪年被废的呢?历史学得不好,实在是对不起自己,唉,为什么如此难得的穿越机会会落到我这个没准备的人身上,等时间一长,十三阿哥发现我根本就不靠谱给不了他什么有用信息会不会翻脸呢?
小轿出了别院,换上马车,这里竟不是我想象中的郊外,而是城里的某个地方,好像还离紫禁城不远,想想也是,太子住在宫里,康熙又要随时传唤,不可能跑到很远的地方。
街上行人不多,偶尔有一两声叫卖声,马车跑得很快,哒哒的马蹄声在街上格外的清晰,前后不过两刻钟的功夫便停住,我从一侧小门进了四贝勒府。乐凤翔不知道何时已经走了,只余十三阿哥。
府里冷冷清清的,北京比起德州冷了不少,可以看见阴面的墙根儿底下有厚厚的积雪。今年北京城雪也下得早,其它地方倒是看不见什么雪。今天阳光灿烂,屋顶瓦片上残雪反射着日光晃得人眼睛发疼。残存的干枯的叶子挑在枝头,从里到外的觉得冷。浑身上下无一处不痛,很想就回住处,可是依礼必须先去福晋处。我仍是乘了小轿,到福晋院子门口才下轿,有人进去通传,等进了屋才发现四福晋这里竟是热闹的很,府里的女眷全都齐聚一堂。
头疼,分外头疼。不用说。都是来看我的。回城路上失踪,不知在何处过了一夜,怕是所有人都十分有兴趣知道这一夜都发生了什么事。屋里已经生了地龙,暖烘烘的,伴着一众人等身上的香粉味道,甜腻得让人发困。
有
十三阿哥当先给四福晋见礼,寒暄了两句便请十三阿哥上坐。我除下帽子,头上裹着的纱布十分明显,立时便听到周围发出吸气的声音。更听得哟人低声道:“莫不是遭劫了?”
我和冬梅都给福晋行了礼,毕竟有十三阿哥在,其她人便给十三阿哥行礼后就跟四福晋告辞。,不消片刻屋里便失了香风。只余四福晋,十三阿哥,我和冬梅。连福晋身边伺候的丫鬟也给打发了出去。福晋还是走时代样子,一身紫色家常锦袍雍容贵气。大概是换了冬装显得略胖了点儿,眼瞅着人都出去。丫鬟在外面把门带上福晋才问十三阿哥怎么回事,十三阿哥大致说了一遍,福晋不时皱眉看我一眼,眼神也愈发凌厉,看得我心里发毛。
福晋听完十三阿哥的简述,才张口道:“你四哥回京这几日就没歇着,前几日天下了场暴雪城南不少民房被雪压塌,皇上着你四哥去救灾,昨儿得点空回来换身衣服,本想着又是他生辰好歹一家子吃个饭热闹热闹,还未开席你的人就来报张格格丢了,你四哥出去找了一夜,今早又出城去安置灾民。你四哥从不在家谈论政事,在德州发生的事情我在京里也有耳闻,但你四哥不说我是不会问的,没成想跟你们有关联。”
“也是凑巧碰上了。”十三阿哥道。
“朝廷上的事我是不懂,但我知道太子这些天没少找你四哥麻烦,唉,张格格是我做主抬进府里的,原以为就是性子倔犟一点,没料到竟是个惹祸的。老十三你才回京赶紧回去歇着吧。”福晋给十三阿哥下了逐客令,十三阿哥一走,屋里的气氛又冷了几分,明明暖烘烘的屋子我竟是打了个冷战。
四福晋是我敬重的人,威仪自不必说,单是她把这一府的女人都管理得妥妥当当就令人钦佩,这得多强大的心脏才能胜任这个工作啊。
“张氏,跪下!”福晋慢声道,声音不大但非常严厉,让人不容置疑,我明白不管我自己觉得有多正确多无辜在这里都是说不通的,我没按这里的规矩办事就是错误,跪下,有多不情愿我都得跪下。
地上铺着一层羊毛织毯,但是跪上去依旧咯得膝盖生疼。福晋坐在正前方的榻上像女王一般高贵威严。
“按说你是受了惊吓,正该好生休养,出趟门儿发生这么大的事,四爷回来也没跟我提起,我本不该罚你,但是我既知晓了前因后果就不能不罚你。”福晋绷着脸,又吩咐门外的人,“翡翠。”
翡翠进来,“奴婢在。”
“你带张格格去佛堂,跪够十二个时辰。”
我站起来给福晋行了一礼就跟着翡翠出去,我没想和福晋辩解什么,是非曲直往往不是表面看起来的那么简单,单就一条女子不得干政我就已经得罪了一大票人,这里什么是该女人做的,可以做的都清楚明白,越了界,再对的事也是犯错。更何况我自己现在都后悔的要死,有些事真不是我能做的,我是那种好了伤疤忘了疼的人,为了能安稳度过一生,我都想惩罚自己。
四贝勒笃信佛教,府里的女眷都跟着念佛经,李氏还自称是四贝勒的徒弟,要是庙里的老和尚都把自己的信徒收用了,不知道天下的寺庙会是何种光景。说是佛堂,比起城里一般的寺庙都不小,是个三进的大院子。四贝勒经常会请些高僧来谈经说法好吃好喝的供着,他本人也经常在佛堂闭关参佛。偶尔也有女人孩子受罚来这里思过。
说是佛堂。其实非常很气派,就是四贝勒府外的柏林寺的大殿也不过就这么大。可能柏林寺正殿的佛像都没这里的造型精美。丫鬟送我过来,关上殿门就走了,竟然没人看着我。
佛香的味道非常好闻,鎏金的如来佛慈眉善目,不由跪在蒲团上,郑重的拜了几拜,想起拜佛的人都要佛前许愿的,又双手合十,闭眼喃喃道:“佛祖保佑。我也不知道你是不是真的存在,反正老师从小教我的都是无神论,在我们那里求神拜佛都是迷信的行为,不过入乡随俗,我都穿越了,想来世间未知的事情很多,您也许有那万分之一的存在可能。”说到这里,我又觉自己这话太不礼敬,求人办事怎么能质疑人家呢?我睁眼如来还是那副慈眉善目的样子。又闭眼合十道:“佛祖,您别怪罪,刚才的话失礼了,您一定在的对不对?您法力无边。无处不在,您能知过去未来,我没什么大志向。就想平安度日,简简单单的生活。您老人家明鉴什么皇子、贝勒、皇上、太子我都不感冒的。都是死贝勒,他要是不带我出去。我肯定还是好好的,也不会惹上太子。我觉得太子不会放过我的,他们爱新觉罗家的人都很小心眼,死贝勒就是个小心眼,太子比他还小心眼,我要没好日子了。唉,历史也没学好,也不知道太子是哪年被废的,佛祖您若有灵就保佑太子早点被废,保佑我在太子被废之前能平安……”
“大胆。”耳边一声低喝惊得我从蒲团上跳起来,跳到我认为的安全距离,我才堪堪站住脚,明明空荡荡的佛堂里竟还有其他人,这家伙从哪儿冒出来的?几米之外一名男子两胳膊交叉抱在胸前,笑盈盈地看着我,是个熟人,在这里我认识的人本就没几个,两只手都数得过来,眼前这位就是其中之一,只是好久没见了,大概有几个月了吧。
眼前人一身短打扮,黑了不少,“你这是从哪儿来啊?你不告而别不够意思啊,我在济南见过外祖父了,你怎么没去济南?诶?你怎么这么黑?你去西山挖煤了?……”
等我问完,何才,不对,应该是叫钱春生,也不回答我前面的问题,只是好笑的道:“格格说话越发夸张,我怎的就黑的像挖煤的了?”
我耸耸肩,“你都不知道自己黑成什么了吗?也难怪男人大多不爱照镜子,我是有点儿夸张,还好啦,男人嘛,黑点儿没什么,更有男人味儿,比小白脸儿招人喜欢。”我坐到蒲团上,拍拍旁边的蒲团示意他坐下,有话当然还是要坐下来说。
“真的?”
“当然是真的,我就喜欢黑点儿的。”
“你喜欢,你算不得正常女子,算了,”他摇摇头,眼里有丝落寞闪过,随即变了话茬,“我说格格,废太子这话也是可以浑说的?”
嘁!说我不正常,这人有些日子不见还变得毒舌了,“你才不正常,这里明明没有人,哦,你这是又卖身进府了?他们让你看佛堂?我刚才说什么了?我都不记得了,你要是冤枉我,我就不——承——认,反正你没证人。”
“呵呵,你跟我面前耍赖没关系,我又不会告诉第三个人,可是格格好歹也该注意一些,许愿这件事呢,自己在心里想想就好,别说出来,就算你声音再小可还是让我听到了,隔墙有耳的道理千万要记牢了。对了,我可没卖身为奴,这佛堂不错,我就是在这里休息一下。”他表情轻松,说得跟真的一样。
“那你怎么进来的?难道是四贝勒和福晋安排你住这里的?”明明就是悄悄潜进府里来的,按说四贝勒府的安保是相当严密的,我是见识过府里侍卫的真功夫的,随便进来哪有那么容易。想到这里我立刻对眼前的人肃然起敬,这人的功夫好我知道,但能在四贝勒府来去自如真非凡人也。
“是啊,四福晋原想留我在府里住下,但是每日进出都有人看着着实不自在,我婉拒了。”
看他那大言不惭的样子,真真觉得好笑,“哈哈,说得跟真的似的。”
“知道你不信,不说这个,你怎生招惹了太子?”
“也没什么啦,就是有人托我递状子,我就接了……”前前后后讲了一遍,讲得我都有点口干舌燥,话音一落,钱春生抓了两个供桌上的苹果一个递给我,一个塞进自己嘴里。我咬了一口,嚼了两下,妈呀,是酸的,给佛祖敬献这么酸的苹果,太不敬了!我强忍着咽下便把苹果又放回供果盘里。旁边那位吃得嘎嘣脆,一边嚼着一边含混不清地道:“怎么不吃?这个季节如此好的果子可是不多见。”
我嘿嘿两声,心道,这还叫好?又大又红又脆又甜的红富士你是没吃过,“我牙都倒了,你牙口好,多吃点。”
“还挺挑剔。你啊,确是没经过事,四福晋让你来这里罚跪都是轻的。这朝堂上的事情不是你一个小女子可以沾惹的,你当满朝文武都是傻子,若是有好处能轮到你和十三阿哥出头?你以为自己在和四贝勒较劲,这回好了,你把自己四贝勒十三阿哥都折进去了,只怕四贝勒和十三阿哥今后都圣宠不再,义父那里皇上也不知会如何考虑了。”(未完待续……)
第一百二十八章 喜脉
一家人,大半年来我心里一直是孤独的,最让我感觉亲近的人香翠也不是家人的感觉,现在有人说我是家人,我有些感动,但是我不知道自己能不能真正把他们当成家人。
天黑时分,有人进来给佛前点了两根长长的蜡烛,根本没理会假装跪在那里的我,然后人就出去了,直到听到院门又关上,我彻底被忽视了。
晚饭钱春生准时送来,热热乎乎地,这位还贴心地不知从哪儿弄来两个火盆,顿时让佛堂没那么冷。福晋让我来佛堂罚跪,我跪了大概不到一刻钟,我确实受不了这个,幸好中间没人看管,我基本上就是坐在蒲团上冥想,还有人送吃的,并不太难过。佛堂有些偏僻,钱春生原本是要走的,但我可怜兮兮地挽留他,陪陪我吧,晚上一个人在这里还是挺害怕的,那些佛像白天不觉得如何,晚上感觉就不一样了,总觉得这些泥胎偶人会活过来,我并没有自己想象中的胆子那么大。
“给我讲故事吧。”
“你又不是小孩子,还听故事。”
“那给我讲江湖上的事情,讲什么都行。”反正我不想一个人呆在这里。
钱春生很有些为难,“你想听以后有机会我讲给你听,现在虽说我是你舅舅,可总归是男女有别……”
我头上乌鸦飞过,怎么忘了这里的人都是老古董,好吧我放了他,钱春生见我同意他走很有些释然,“晚上凉。我再去给你找些炭。”
有了火盆,并不感觉冷。但是一个人在这空旷的佛堂里,真真切切的孤寂。
“张格格。醒醒。”有人在摇我的胳膊,听声音好像是冬梅,我微眯着眼却好像看到她身旁还站着身形高大的四贝勒,我突然意识到我是被福晋罚在佛堂反省的,我应该是跪在这里才对,可我倒在蒲团上睡着了。我瞬间决定我不能醒,任凭冬梅怎么摇我都决不睁眼。
“爷,张格格怎么不醒,不会是饿晕过去了?”听到冬梅这样说。我想,对,我就是饿晕了,罚跪十二个时辰并且不给饭吃怎么说都是不人道的,要是没有春生舅舅我现在一定饿晕弄不好都冻死了。
“我看看。”有手摸上我的额头,“还好没发热,你去让人叫大夫。”然后我就感觉身体腾空我被抱了起来。
大概有一盏茶的功夫后,我被放到了床上,有人给我盖上被子。我仍旧闭着眼。听着屋里来来去去的细碎脚步声,我回到自己院子里了吗?说起来还是床上睡起来舒服暖和。
又过了一会儿,有人通禀,大夫请来了。
四贝勒道:“快看看她到底如何了。”
有人把我的手放到一个小药枕上。大夫在手腕上摸了片刻,“格格没什么大碍。”
“可她怎么叫也不醒,昨天一天未进食。是不是饿昏了。”
大夫还在摸脉,“脉象很好。有些虚亏但并无大碍,咝。这脉象滑如走珠,好像是喜脉。”喜脉?蒙谁呢?这地方连个试纸B超都没有摸两下手腕子就敢说我怀孕了,我差点儿就睁眼叫大夫闭嘴。我可不要什么孩子,四贝勒有多少女人历史记载可能不够详尽但他有几个孩子那可是记录清晰的,我这个孩子只有两个可能性,一,没出生,二,出生没多久就夭折……想都不敢想。
“可是当真?”四贝勒的声调变高,有几分喜悦。
“时日尚浅,小人也不敢十分确定,四贝勒可请其他大夫来确诊。”大夫十分谦虚,我在心里也盘算,貌似大姨妈真的没来。
“来人,去太医院请刘太医来。”
这件事确实需要认真确认,我只希望不是真的,就算是真的也不会有好结果,想着,我更不想睁眼了,但我仍能听到四贝勒吩咐人做这做那,给我屋子里堂东西让厨房炖补汤……
直到去太医来到,屋子里安静下来,只等太医确诊,又是摸脉,简单的过程后,太医宣判我确实是有喜了。我感觉眼里有液体滑落掉到了耳朵里。
屋里渐渐没有了人声,人大概都出去了,只是眼泪止不住涌出来,我不想有孩子,他没有可能来到世间,为何要这般折磨我?突然一只手碰上我的脸,抹着眼泪,“知道你早就醒了,怎么哭了?有孩子了,不高兴吗?”
我不知道怎么回答,就是这个正在我身体里孕育的小生命,因为我知道他没有的长大的可能,我说出来也没人信,这根本就是算不得喜事。
“是不是因为昨天的事情?”又摸了摸我头上缠着纱布的地方,我发出“咝”的声音,还是有些痛,脸上身上抹过药店地方都不痛了,“都过去了,回家就安全了,太子不可能到我府里来找你寻事。现在你有了身孕,只要诞下小阿哥我就去宗人府给你进位分,上了玉牒就是爱新觉罗家正经的媳妇,没人能再为难你,就是太子也不能随便说出要你的话。”四贝勒提起这话我更是伤心,他想的挺好,只是没有可能。
“爷。”房门外苏培盛叫道。
“什么事?”
“爷,福晋着人回来传话,费扬古大人病重,福晋要留在费大人府中侍疾。”
“哦,太医去过没有,怎么说?”
“听说太医院院判都去了,也就再拖时日,福晋怕不能给费大人送终,故要守在费大人床前。”
“知道了,去告诉福晋府中之事她不用挂心,她留在费府便可,府里还有两只上等人参给费府送去,这个时候,能多得一刻便是一刻。”
“嗻。”
四贝勒给我抹了两把泪,“别哭了,最近家里家外事多,我也无暇多顾及你,你自己好好养胎,我还有事,这就走了。”
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门口,我望着账顶,心中万分惆怅,什么事情都不在我计划之中,皇家对子嗣都是十分重视的,四贝勒显然对我有孕一事十分高兴,但也只是空欢喜一场。
不一会儿秋月端着食盘进来,“格格起来喝碗汤,贝勒爷临走时嘱咐厨房现做的,格格起来进些吃食,贝勒爷说让格格先和汤,一日未进食先喝汤打打底。”
红叶也进来从柜子里拿了衣服,“格格先换身衣服再用膳吧。”
“香翠呢?”回来这半天我也没看到香翠,不应该呀,她是我的贴身丫头,这些事应是轮不到她们两个的。
秋月笑道:“格格果然最疼香翠,香翠前些日子得了急症,病得很重,送到郊外的别院养病了,等她病好了就会回来伺候格格。”
“真的。”
“当然是真的,红叶你说是不是?”秋月胳膊肘捅了红叶一下,红叶忙看我一眼道:“是。”很快又低了头摆弄衣服,不知为何我觉得有些不好的感觉。
“什么时候的事?”
秋月道“月初。病得突然,府里乌雅格格有孕,怕冲了喜事就送出府了。红叶还不快点儿伺候格格换衣服。”
红叶上来扶我,“我来扶格格,格格有了身子,还是小心些的好。”
一边换衣服我一边打量这两个人,这两人对我比之前热络许多,现如今我也算是四贝勒府里的红人。
“乌雅格格也有孕了,我该去看看她。”
“别。”红叶道:“贝勒爷走时说要格格好好待在院中养胎,不可出去。”
回来就又禁足了,乌雅,唉,想来她的孩子也是保不住的,历史上没记载嘛,我对自己确实是没话说了,我对四贝勒的了解好像就是些他有过几个有名有姓的老婆孩子。
“香翠得的什么病?”
“不知道,病得急,很快就送出去了。”
“那她好了没有?”
“这个奴婢就不知道了。”
越问越感觉不好,但是她们两个只是说不知道。换了衣,用过膳,我对秋月道:“秋月,你去趟贝勒爷那里,看看冬梅在不在,要是在,就说我请她过来说说话。”(未完待续……)
第一百二十九章 养胎
冬梅很快就来了。
“恭喜格格。”还给我行了一礼。
“别,你可别这样,我当不起。”
“你的事四爷高兴着呢。”倒是一起待了段时间,一路上我和冬梅关系算不上多好,但到底互相有了些了解。
我对秋月和红叶道,“你们都出去。”
冬梅皱眉道:“怎么看你不是很高兴?回了府就好了,你现今有了身子,就有了保障,什么事都会没有的。”
“我不是想说这个,我刚才她们说我的丫头香翠得了病给送去了别院,我十分惦记,我这样哪儿都去不了,冬梅姑娘在府里是说得上话的,让人帮我去别院看看我的丫头怎么样了?”我知道这里奴婢的生死就是由天定,没人会管一个奴婢的死活,病了也不会给请医问药,香翠去了别院也快一个月了,还没回来,定是还没好,有了病没人给医又如何会好?伤风感冒头疼脑热的还可能不药而愈,但是拖久了拖成其它的病就麻烦了。我从荷包里拿出一张银票递到冬梅手里,“帮我找个大夫给香翠看看病。”
冬梅接过银票看了道:“用不了这么多,请个大夫能花多少银子。”
“还要买药,再让人给买些东西给她补补身体,什么病能病了快一个月?让她早些好了回来。”
冬梅看着笑道:“原以为你是个没心没肺的人,从没见你把四爷放心上,没想到对你的丫头这么上心。还有你跟四爷面前做点儿什么事都要讲条件要银子,见钱眼开的样子也够恶心。这会儿看来也不尽然。”
“什么意思啊你,我怎么就没心没肺了?我怎么就小气爱钱了?”太气人了。
“你可别生气。这点儿小事我可以帮你,你现在金贵得很,出了问题可别说是我气的。你好好养着啊。”冬梅转身出去。
院子里秋月红叶殷勤的声音响起,脚步声渐远,好像两个人一直把她送出院子。
摸摸平平的小腹,我轻轻地叹口气,这路上时我就觉得香翠会有什么事,竟然得了大病,明明走时都好好的。小丫头一直身体康健得很,没有香翠,这府里更没意思,连个可以说心里话的人都没有。现如今我又是这副样子,好不好的怎么就有了呢,月事的确是该前几天,但这半年多大多时候都不十分准确,也没在意,想着过几天总会来。没想到竟是有了。正所谓人算不如天算,老天爷就是要诚心玩儿我。身上还有些痛,擦了些药,药是极好。青渐散,摸上头上的纱布,上次让四贝勒一茶碗掷到左边。留了个小疤痕,这回又撞破右边。倒是对称了。
闷闷地直到晚膳时分,今日厨房送来的晚膳非常丰盛。看着肯定是大大超出了我的份例,美食当前心情稍稍好了那么一点点,才提起筷子,就听院子里请安的声音响起,随后四贝勒进到屋里来,我听到声音便站起来候着,等着给他行礼。
“贝勒爷吉祥。”
“爷当然吉祥,嫣然快起来。”拉起我的手,有些凉,我下意识地把手缩回,他见势抓了回去,“躲着爷做什么?”
我无奈道:“凉。”
他放了手笑道:“是爷不好,你要用晚膳了?”
“嗯,刚摆好,正打算用呢。”
“那爷就在这里用晚膳吧,有些日子没一起用膳了。”
我心想,也没多久吧,但是嘴里还是道:“那贝勒爷可要在此用膳?”
“正是,福晋回娘家了,我便在你这里用些。”
秋月端着水盆红叶捧着毛巾,我忙道:“贝勒爷先洗洗手再用膳。”
一通忙活,伺候了四贝勒用完膳,收拾停当四贝勒坐在桌边喝茶,叫我在他身侧坐着,“身子可有什么不适?”
我摇了摇头,“没有。”
“以后就好好在这院子里,等福晋回来我跟她说,每日的请安就免了,天气一天凉似一天,花园也没什么景致,别出去乱逛,再别磕着碰着,想吃什么用什么就跟福晋说,好好给爷生个小阿哥。”
我心想别说是阿哥就是格格恐怕也没有,但嘴里道:“若不是小阿哥怎么办?”
他点了我鼻头一下笑道:“不是阿哥是格格也好,你生的小格格定会是京城里最漂亮的小格格,你才十五,以后有的是时间给爷生小阿哥。”
他有心调笑,我却无心搭理,真想告诉他,别高兴得太早,小心乐极生悲。见我没什么兴致的样子,他抬手勾起我的下巴,我只能看着他,“怎么不高兴?”
“没有。”我道。
“还说没有,从大夫说你有孕就没见你露个笑脸,你流眼泪莫不是不愿意怀爷的孩子?”四贝勒的语气虽是如常,但我能看见他眼睛里逐渐下降的温度,四贝勒的眼睛确实犀利,但我不可能承认。
“不是,我就是心里害怕,都说女人生产就是在鬼门关前转了一回,我娘当年生我时就是难产,差点儿就没了,后来身子一直都不好,要不也不会三十出头就去了。”说起来这也是我担心的,这年头生孩子会死人的,一尸两命也不是新鲜的戏码,四贝勒命里没这个孩子,闹不好我也得跟着去了,说实话我不想死。
我这个理由一说出来,四贝勒先是一愣,继而展臂揽过我到他怀里,摸着我的头发低低地笑道:“不会的,爷让太医院的擅长妇科的胡太医十天给你看一回诊,你只要听太医的话,就不会有问题。”说得简单,我撇撇嘴,这个人根本就不懂怀孕生产对于一个女人来说是多大的风险,他只知道播种,女人对他来说只是延续他基因的工具。没有听到我的回应。四贝勒捧起我的脸,看着我的眼睛道:“你要相信爷。爷说过的话定会兑现,不论阿哥还是格格只要生下来你就是府里的侧福晋。”
四贝勒的喜悦之情是毫不掩饰的。现在也不宜说什么煞风景的话,我只是垂了眼睑乖顺道:“谢谢贝勒爷。”
“谢什么?这般乖巧倒是让爷不适应,你给爷诞下子嗣就是爷府里的大功臣,到时爷还要好好谢谢你……身上的伤处可抹了药?”
“抹了。”
“让爷看看。”
“不用看,都不疼了。”
“爷听冬梅说了,身上青一块紫一块的。到里间脱了衣服给爷看看。”
他强拉着我进了寝房,动手掀衣抹袖,我躲也躲不过,只得由了他。仔细查看一番后,他道:“浅淡了许多,身上倒是不会留什么痕迹。”
我心道:“你是昨天没看到,当时还是蛮惨的,乐凤翔的药确实非常好,瘀青散得很快。”
他手指在我肌肤上划过,惹得我一阵战栗,他笑道:“原先还不觉,这会儿看来确是丰腴了些。”在我胳膊上捏了捏。“有肉了。”说着手又随意摸向胸前,很有些意动。我忙捂着胸道:“不行,我有了。”
“这个爷知道,摸摸还不成?”拿了我的手就覆了上去抚摸捏弄。
正说着话就有人苏培盛在门外道:“爷。侧福晋着人来说弘昀小阿哥想爷了,见不到爷就不肯用晚膳。”
四贝勒听了收了手微微皱了下眉头,道:“小孩子不懂事。这李氏也不懂事吗?弘昀让她惯得不成样子,告诉她我不去。”
又听苏培盛道:“侧福晋说小阿哥今天学会了一首诗。想背给爷听。”
四贝勒听到这里有了些兴致,“既是这般。爷倒是应该去看看弘昀,苏培盛你告诉传话的丫头就说爷一会儿就过去。”
“嗻。”
听得门外苏培盛的脚步渐远,我忙站起来将衣服扣好,道:“既然如此,贝勒爷就快些去吧,别让小阿哥等久了。”
“看你的样子比李氏还急,她是急着叫爷过去,你却是急着催爷走,你个小没良心的。”
“古人云君子成人之美,我这是努力做一个高尚的纯粹的君子。”
“巧舌如簧。”
他捏捏我的鼻子站起身,才到门口又停下道:“爷事多,不能常来看你,你自己听话安分些,爷知道你不喜和府里的女眷打交道,爷都吩咐下去了,她们不会来烦你,即使有来的,你不想见关了门说不见就可。”
这几句话倒是真真说到我心里去了,我忙福身道:“奴婢遵命。”
他笑道:“说得合你心意就遵命,好了,好生歇着,爷一得功夫就来看你。”
接下来的日子很是安逸,有四贝勒发话,没人来打搅,但都差人送过东西来贺喜,每日里好吃好喝,各种汤水不断,我吃不了,全便宜了院子里的几个丫头,冬天本就活动少,十几天过去院子里的人都现出几分圆润,一个个水灵了不少。
午后倚在美人塌上,秋月端了一盘水果进来,橘子苹果梨子水灵灵的。秋月问我:“格格想吃什么?”
“橘子。”
秋月拿起一个就要剥,我忙道:“你别剥,给我自己剥。”吃个东西都是弄好了递到我手里,也没什么乐趣,我发觉自己就是个劳碌命,没事做心里就没着没落的,好久没下厨房了。府里的大厨手艺虽好,但总觉没自己做的香。
一边剥着橘皮我心里暗道,这府里的女人怀孕待遇就比原先高出不知多少,这时冬天水果极少,可我这里每日都没断过。若生下孩子就算是终身有靠,想起乌雅说她就想有个孩子,她如今也有孕,不管以后如何她现在都是高兴的。女人在这里的要求简单却又不简单,全系于四贝勒一身。剥下的橘皮顺手丢进火盆里,滋滋的灼烧声响起,弥漫出一股橘皮的香气很是好闻。想起夏天在园子里时乌雅说她就喜欢两种水果夏天的西瓜冬天从南方过来的蜜橘,我虽是不喜欢跟府里的女人交往,但不包括乌雅。依她的性子知道我回来,说什么都会来看我的,我自也不会将她拒之门外。不过她有孕肯定四贝勒也会让她好好在自己院子里养胎,想到这里,我放下手中吃了一半的橘子,问在一边临窗的榻上缝着什么东西的红叶。
“红叶,这橘子还有多少?”
“送来一篮子,苏公公送来时说这是南边新进贡给太后和皇上的,皇上赐了些给贝勒爷,听说格格喜欢就送过来一蓝子,剩下的也就福晋侧福晋几个阿哥小格格才有,贝勒爷很重视格格呢。”
这待遇也太高了点儿,四贝勒哪是重视我,他是重视我肚子里还没成型的那块肉,可他这样会让我招人嫉恨的。
“乌雅格格没有吗?她也喜欢吃橘子。”
红叶停了手里的活计,看着我道:“这个奴婢可不知道。”
“那你装一盘子给乌雅格格送去。”
“这个就没必要了吧,反正乌雅格格也吃不了。”红叶道。
“为什么吃不了。”我道。
秋月从外间掀帘子进来,插道:“红叶你瞎说什么?乌雅格格怎么吃不了,格格是好意,你就是想躲懒,格格,奴婢这就去装了给乌雅格格送去。”(未完待续……)
第一百三十章 又见弘晖
PS:很肥的一章,但是断更太久,很对不起大家。祝亲们新年快乐!
秋月瞪了红叶一眼,红叶冲她吐了吐舌头,我笑道:“好了,外面冷我都不想出去。那就麻烦秋月姑娘了,你勤快就你去送吧。”
秋月风风火火的出去了,红叶又道:“格格,奴婢去看看外面小炉子上的鸡汤,要是好了,给您盛一碗可好?”
“不用,慢慢小火熬着等晚膳再喝,你去厨房看看有红薯土豆没有,拿几个回来,埋在炭盆里吃烤红薯才最好。”
“那是庄稼人的粗食,格格怎好不好的想吃那个?”
“就是吃得太精细了,想吃些粗粮,烤红薯想起来都流口水。我要红瓤的你快点去拿。”
“那奴婢这就去。”
今年冷得早,又接连下了几场雪,前面的还没化完就又盖了一层,院子里小路上的雪是扫了,但几个丫头年纪小专拣雪地里踩,时不常就听到有人在院子里滑倒,十分欢快,我很想出去,但所有的人都反对,我只得顺从民意。
我躺在榻上,笑着想,现在的日子也算是不错了,完全剥削阶级的生活,可我好像除了吃和睡真没什么好干的了。
昏昏欲睡间,听得院子里热闹的请安声,好像在说什么阿哥吉祥,我坐起来对门外道:“谁来了?”
秋月打起帘子道:“格格是大阿哥来找您玩儿呢。”
弘晖蹿进来道:“姨娘,我来了。”
小家伙长高了些,穿着一身枣红色的棉服领口袖口以及衣服的滚边都镶了一圈雪白的狐狸毛。粉粉嫩嫩的像年画里的金童,小靴子上还沾了些雪。小孩子就是贪玩,不肯走扫出来的路。非沾得一鞋子雪,屋里留了一溜鞋印。
“你怎么来了?”
“我早就想来了,姨娘回来带回好多好玩的东西给晖儿,晖儿好喜欢,早就想来向姨娘道谢,就是阿玛不让,今儿下学早路过姨娘院子就想进来看看姨娘,给姨娘道声谢。”奶声奶气一本正经的对我道。这小家伙是专门来的,他住在福晋的正院。跟我这里根本就哪儿都不挨着,更别说是路过了。
“来,坐这里烤烤火,外面冷吧。”
“不冷。姨娘这里好香。”
“香?”我没有熏香的习惯,屋子里就有些橘皮丢到炭盆里散发出来的香气,不禁笑了,这孩子想吃橘子还拐弯抹角的,从果盘里拿了个橘子一边剥一边道:“姨娘给你剥橘子。”
“好!”
我把橘瓣递到他嘴边,小家伙不客气地张嘴吃了。“姨娘江南好玩吗?”
“应该很好玩吧,不过这次姨娘没到江南,我们只到了济南就回来了。”
“不是说要到杭州吗?先生教的诗里说杭州的西湖风景最美,‘欲把西湖比西子。淡妆浓抹总相宜’先生说西施非常美丽,越王勾践吴王夫差还有范蠡都喜欢她。现在的人看不到西施,看了西湖就能知道西子有多美。”
“你们的先生还教这个啊。那他有没有说西施是红颜祸水?”我有心逗逗这小正太。
“有啊,有啊。姨娘你怎么知道的?你见过我们先生?”我忍不住笑了,这些皇子阿哥的老师哪个不是酸儒。整天之乎者也子曰诗云,有色心没色胆的老学究,他们给讲起女人来不外乎就是难养,教这些皇子皇孙更是要强调沉溺女色误国误己,西施绝对是其中的代表人物。
“我当然知道了,你们先生肯定还说不能沉溺于女色。”
“对啊,对啊。姨娘真是神了,先生就是这么说的。可是晖儿不明白,先生说女色误国可是为什么长大了还要成婚,十三叔十四叔过了年就要成亲,皇爷爷有好多妃嫔,太子伯父也有好多妃嫔,阿玛有额娘还有李侧福晋宋姨娘武姨娘姨娘你和其她姨娘,你们都是女子,这么多的女子难道就不误国吗?”弘晖这小孩确实是非常聪颖,别看年龄小很爱思考十分有逻辑性而且还具有批判性。
我摸着他的小脑袋道:“晖儿真是太有才了,姨娘崇拜你,不过这些话你自己想想就好了,可别再跟别人说特别是你阿玛,他要是知道没准儿会揍你。”
小家伙听了我的话使劲地点点头,“嗯,嗯,我可不敢跟阿玛说这个。”
一旁的秋月听了弘晖的童言童语捂着嘴笑个不停。弘晖皱眉斜了一眼,神态很有些四贝勒的影子,“我知道姨娘才不会跟旁人说的,我只跟姨娘你说。”然后胖胖的小手指着秋月道:“可是她说出去怎么办?”
我笑着对秋月道:“秋月你刚才听到了什么?”
秋月心领神会地低头跪在了弘晖跟前,“大阿哥,奴婢什么都没听到,奴婢也不会随便去外面乱说,要是奴婢到外面乱说就让奴婢死后下拔舌地狱。”起誓在这个时代是十分管用的事情,对弘晖这样的小孩子当然更是管用,小家伙点着头有几分满意的样子,“嗯,先生说人无信不立,你能发誓本阿哥自然相信你。”这孩子太好哄了,忍不住捧了弘晖的小脸狠狠地亲了一口,肉肉的小脸软软的,亲上去很舒服,小家伙看我一脸意犹未尽的样子脸红着道:“姨娘,先生说男女授受不亲。”
我忍不住又亲了一口,“你还是小孩子,姨娘是长辈,长辈是可以亲晚辈的,姨娘亲你是因为姨娘喜欢你。你要是喜欢姨娘也可以亲姨娘啊。”我指指自己的脸颊,“亲姨娘一口好不好?”
弘晖红着脸有些羞怯的在我脸上碰了一下,小脸更红了些,我突然发觉自己在调戏小正太。这孩子太纯情了。红叶这时端了一个盘子进来,正是红薯和土豆。
“正好呢。姨娘请晖儿吃烤红薯。”
听说有吃的,弘晖才停止了羞怯。“姨娘,小林子说红薯是用来喂猪的,人怎么能吃这个?”
我接过盘子,这孩子还听说红薯用来喂猪,想必是对这东西没兴趣的,拿了红薯给他看,“没错,猪都能吃,人当然也可以吃。又香又甜。”
弘晖听了眼睛闪亮地看着我手中的红薯,“真的?”
“当然了。”我打开火盆的盖子,用火钳把里面的炭火扒开,把红薯和土豆埋进去。
“这样就好了?”
“对呀,等烤熟了就可以吃了。”
“要多久?”
“用不了多久,等你闻到香香甜甜的味道就差不多了。”
“那我尝了烤红薯再走。”说完小家伙就自来熟地在我的屋子里转起来,这次出门收获确实不少,旅游纪念品买了一大堆,说起来没什么太值钱的东西。但胜在淳朴大方,摆在屋里和那些精致的东西一比倒更让人觉得亲切自然。
“姨娘,你还买了这么多好玩的东西,外面真好。”
看着弘晖喜欢。我也不会吝啬,“喜欢就拿走。”
“好啊!”弘晖拍手叫好,指点着几个他喜欢的东西让秋月给他收拾起来。“什么时候阿玛也能带我出去,我就可以把外面的好玩的好看的带给额娘。”紧接着又道:“也给姨娘带。”小孩子的心灵是最纯净的。谁对他好他就想着谁,当然我对他再好在他心里还是他的额娘最重要。想着我摸摸肚子,要是我也有个这样的孩子就好了,永远第一个想着我,只怕没这个可能,唉。弘晖在那里兀自继续道:“弘皙哥哥还随皇爷爷去过科尔沁呢。我最远就去过西山陪额娘看红叶。”说到这里小家伙很有些泄气。
“你还小,再大点儿,你阿玛会带你出去的。”
弘晖点点头,“嗯,额娘也这般说。”脸上又露出几分不甘,“也不知道他们说的再大点儿是什么时候?皇爷爷像我这般大都君临天下了,他们还老吧我当小孩子。每回弘皙哥哥随皇爷爷出巡回来都会在书房里跟我们得瑟,还说他保护皇爷爷亲手杀了刺客,我才不信他呢!姨娘听说这回你们也遇到刺客了,好不好玩?”
这熊孩子,还问刺客好不好玩?“刺客都不是善类,还是不遇到为好。”想起南巡路上遇到刺客的那出,事后我还是心有余悸的,男孩子天生就有暴力基因喜欢舞枪弄棒的,我可是不喜欢这些。
弘晖有些跃跃欲试的样子,“阿玛给我找了个武功师傅,开了年就教我功夫,等我练好功夫,专门保护皇爷爷,阿玛和额娘。”停了一下,又补充道:“还有姨娘。”
想不到我还能被弘晖列入保护范围内,虽然排得比较靠后,但我还是能感觉到这个小孩对我的喜欢,有人喜欢总是好事,我摸摸他光亮度额头,我好笑道:“你能这样说姨娘就很高兴了,就你一个哪里能保护得了这么多人,护得了一个就不错了,嗯,姨娘问你,你皇爷爷,阿玛额娘同时遇到刺客你保护谁?”
“这个,这个……这个……”弘晖这个了好一阵子忽地靠近我凑到我耳边小声道:“姨娘我只说给你听,先生说皇爷爷是君,我们是皇爷爷的子孙,要先保护皇爷爷,可皇爷爷身边有很多侍卫保护,阿玛也有侍卫,我要先保护额娘。”我眼睛一热差点儿掉下眼泪来,多好的孩子啊,我也想要。
“呀!姨娘,这是我额娘,跟额娘一模一样。”弘晖看到我桌子上的画惊叹道。很早就给福晋她们画像,但一直都没画完,现在正赶上冬天,我又出不去,想着找点事情做就想起这事来,将画稿又拣出来每日都画上一两个时辰,福晋的画像马上就要完工,只剩背景几处着色。
“姨娘,这是你画的吗?”
“对呀。”
“画得真好,夏天额娘就穿过这件衣服,连上面的花纹都一模一样,还有这簪子是额娘最喜欢的,就像额娘在眼前一样。”对这样的夸赞我早就听得多了。也不觉如何,“姨娘你比宫里新来的洋画师画得还好。姨娘也给我画一张。我每天上学,不能在家陪额娘。把我的画像放到额娘屋里,就像我时刻陪着额娘一般。”
好贴心的话,有儿如此就万事大吉了,我笑着道:“好,姨娘给你画,再画张你额娘的小像你贴身带着,你们娘俩就都时刻在一起了。”
“太好了!”
说话间放到火盆里的红薯已经散发出香甜的气味,让红叶把烤好的红薯扒出来,黑乎乎的上面全是灰。弘晖看着就瘪瘪嘴,“这还能吃吗?”
我道:“就是这样才好吃,别看外表不好看,正经里面可是好吃得很。”
红叶细细地剥了皮将金黄色的瓤拨到一个小瓷碗里,我用小银勺挖了一小块伸到他嘴边,“尝尝。”就着我的手小家伙吃了一口,忙点着头兴奋道:“这么好吃的东西给猪吃,农家真真是太奢侈了,小林子还说他家揭不开锅他爹才把他送进宫里来做太监。他是骗我的了。”大声冲着门外道:“小林子,你给本阿哥滚进来。”
片刻一个比弘晖略高的小男孩进来一下子就跪倒在弘晖跟前,“主子,您叫奴才何事。”声音十分稚嫩。一身太监的服色,我还是第一次看见年龄这么小的太监,也不过**岁的样子。干干瘦瘦的,很有些营养不良。
“小林子。你敢骗本阿哥,该当何罪!”
“主子。奴才从来没有骗过主子。”
“你还嘴硬,本阿哥对你如何你自心里清楚,你说家里穷您娘快饿死了,上个月你让同乡捎东西回家,本阿哥还赏了你五两银子让人给你带家去孝敬你爹娘,可有这事不!”
“有,主子就是奴才一家的救命菩萨。”
弘晖板着脸,十分严肃地样子,依稀就是个小四贝勒,“你骗本阿哥的银子!你家猪都能吃到红薯这般好吃的东西,你还敢说你家穷,人都要饿死了。本阿哥不要你了,额娘回来我就告诉额娘给我换个哈哈珠子。”听着我差点儿笑出声来,含着金汤匙出生的孩子就是不懂生活的艰辛。
“主子,奴才没骗过您,奴才说的都是实话,您别赶奴才走。”小林子磕着头道。
“你还敢顶嘴,本阿哥说你是骗子你就是骗子。你自己掌嘴。”
我一时间有些反应不过来,这是什么状况?一块红薯能让这小孩想这么多,这孩子确是不知人间疾苦,红薯好吃也不能当饭啊!这时的弘晖完全不是刚才乖巧的小正太模样,我这才意识到,不管这个孩子多可爱他都是皇孙是四贝勒儿子,这个家族给予他的身份地位是天生的,优越感也是与生俱来的。平常主子说什么就是什么,弘晖虽是怕四贝勒,可府里除了四贝勒他就没怕的了,黑白是非全都在这小主子如何认为,此时弘晖突然对小太监发难,明明没道理却没人会反驳,反驳的结果就是如跪着的小孩子一下一下掌自己的嘴。同样的孩子,就是这样不平等,一个高高在上,一个卑躬屈膝,从小就卖身为奴。顿时心中生出几丝感慨,几分无奈,按这里的道理来讲,我也不过就是个奴才,眼瞧着面前跪着的小太监就觉得分外可怜。
“大阿哥。”我道:“小林子说的没错,地里产出的粮食不够吃,也就这红薯产量高,但是这红薯偶尔吃着虽是香甜,但也不能多食,没有其它粮食顿顿红薯早就吃坏了肠胃,人吃不了不给猪吃难道还等着都烂了不成?你是阿哥锦衣玉食自是不知穷人家的难处。”
弘晖吃惊地看着我,“你帮奴才说话?红薯明明好吃,有红薯吃难道还活不下去?我以前都没吃过这般香甜的果子,我才头回吃,都喜欢这东西了。”他竟然以为红薯是水果,让一个喜欢甜食的小孩说烤红薯不是好东西很难。
我蹲了身子,与他平视,“我没帮他说话,那我先问大阿哥一个问题,大阿哥喜欢吃桂花糕,那每天只许大阿哥吃桂花糕,其它的食物一概不许吃,这样好不好?”
“好啊,额娘只许我每天吃两块桂花糕。还让嬷嬷监督我,都不能痛痛快快地吃。要是能想吃多少就吃多少就再好不过了。姨娘能帮我跟额娘去说吗?”我抚额感叹,这孩子还真是个孩子。
“不能。换作是我就一块都不给你吃。”看来我是打错了比方。
“你!是坏人!”说不给他吃点心就跟要他命一样,我立刻从好姨娘打入了坏人行列。
我可不在乎这童言童语,小孩子就是这样,想当初小侄子乐乐也是这样,我哪天不逗逗他都会觉得一天跟没过似的,想到这里我捏捏弘晖的小脸蛋,小家伙噘嘴生气的样子好可爱,继续道:“你问问小林子在家吃过点心吗?没点心吃你就受不了,看来应该让大阿哥去看看真正老百姓的生活是什么样子。过几天三餐都是红薯的日子,大阿哥每天除了四贝勒府就是紫禁城又怎知老百姓的日子是什么样?他年岁不比大阿哥大多少,在家里也是父母疼爱的小孩子,若不是家中生活不下去,又怎会将这么小的孩子送来做太监,不是每个小孩子都有大阿哥这般好命。不说别处,只出了这北京的四九城,前门外头的老百姓能吃饱穿暖就算是好日子了,比小林子家困顿的比比皆是。”我好歹也在北京城边上看过几天市井民情。天灾加**,康熙朝实在说不上是盛世。
“哼,你胡说!师傅说了我大清国泰民安百姓丰衣足。”
“呵呵。”我轻笑了起来,当真好笑。弘晖毕竟不是乐乐,皇家的孩子思想成熟得早,很快就上升到国家高度。绝非现代的小孩子可比,我正色道:“大阿哥。你知道你阿玛最近在忙什么吗?只是下了几场雪,城外就不知让雪压垮了多少民房。多少百姓身无片瓦遮在寒风里衣不蔽体,食不果腹,国泰民安丰衣足食那是你师傅那样的御用文人在拍你皇爷爷的马屁。他们呀只会歌功颂德,他要是说大清民不聊生,你皇爷爷非杀了他不可。”
“你胡说,我皇爷爷才不会随便杀人,随便杀人是暴君,我皇爷爷是天底下最好的皇帝。”刚才还是一脸童趣的小孩转眼变得异常严肃,嘟着小嘴,“你说皇爷爷不是好皇帝。我要告诉阿玛,你该死。”
好大一顶帽子扣下来,明明在说红薯的事情,转眼我就该死,我一时不知该说什么好,这破孩子脸变得也太快,性格也会遗传?喜怒无常,说的不止是四贝勒,当然弘晖是小孩,小孩本来就喜怒无常,但是这顶帽子我可不敢戴,“我不是说皇上随便杀人。你还小,不明白我的意思也是正常的,总之我没说皇上不是好皇上。”我辩解道。
“我怎么就不明白,你的意思就是皇爷爷不是好皇帝。我要告诉阿玛,把你捉起来杀头。”越说越严重了,神啊,我说了什么啊?难怪康雍乾三朝文字狱盛行,连个小屁孩儿都会信口罗织罪状,太不可爱了,没法交流,我无奈站起身,“算了,你就去告诉你阿玛吧,你懂什么呀,我怎么跟你个小屁孩儿说这些?我这有罪之人的院子可是接待不了大阿哥,大阿哥快走吧。”我转身向东次间走去,小孩子犯浑,我是大人没必要与之一般见识,只好轰人。
“你,你说我什么都不懂!”身后弘晖暴跳如雷,“你说我是小屁孩儿。我要告诉阿玛额娘,你欺负我!还诋毁皇爷爷!”我停了脚扭过头好笑地看着弘晖,就见他跺着脚冲我大吼,“我要告诉阿玛,你是坏人!”
“去吧,去吧。”我倒是不怕弘晖去告状,他一个小孩子说话没什么人会当真,再说我我确实没说什么,转身继续向前行。
就听身后秋月红叶叫道:“格格,小心。”
我再次回头只见弘晖向我冲了过来,我下意识转身伸手要拦住他,却不想这小子人不大却着实有点儿蛮力,他迎头撞过来我竟是拦不住,身形一晃,我一屁股坐到地上,弘晖也结结实实地扑在我身上。(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