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5 三名验证师
四个人两前两后，刚准备上楼梯，一个六十多岁花白头发的老头子就快步走了下来。梯级是弧形的，他没看见前面的人，走得太快，险些迎面撞上。
他眉头一皱，准备骂人，结果抬眼一看，眼睛顿时瞪大了。
“简大师，您怎么过来了！”他失声叫道。
整个东梧州一共有二十一名机关大宗师，其中半数离开东梧州，去了中央坤州。这二十一个机关大宗师个个都是东梧州的至宝，凡是了解点儿世事的都知道这二十一个人的长相，老头子是机关公会的人，当然也不例外。
他一个月也难得下楼一次，怎么这次还没出门，就撞上了一个机关大宗师？
他一惊之后又是一喜，大声说：“您来我们这儿，难道是又有了什么新发现想要注册？”这会儿，他可顾不上让他出门的大事了，转身就把简在心往楼上请，“走走，您要办什么，我亲自来！”
简在心轻咳一声，有点尴尬地说：“这次来注册的不是我。”
他介绍说：“这两位是我的师妹和师弟，这个年轻人是我师妹的晚辈，今天来公会的注册专属技术的就是他。”
简在心的师门那是鼎鼎大名，他这一句话里包含了许多信息。
机关公会的人一向消息灵通，老头子这个衙门虽然冷清，但各种消息也会源源不绝地传到他耳朵里。他的脑子连连转动，渐渐理解了简在心的话。如同有一道接一道的惊雷劈在他头上，他满是皱纹的老脸上露出了明显的震惊之色。
他盯着莲姨，失声惊呼道：“您的师妹，就是那位……”
简在心默然点头，老头子郑重其事地向莲姨施礼，说：“王大师，当年如果不是您……”
莲姨不耐烦地说：“过去的事情已经过去了，不用再提。今天我们来，是为了这孩子的注册。”
这是给老头子的第二次震惊：“是这位小哥要注册专属技术？”
他上下打量着常鸣，大声说：“了不起，太了不起了，真是英雄出少年！”
这年轻人看上去多少岁？二十三？二十四？这么年轻，竟然已经有专属技术要注册了？！
他心念一动，跟简在心一样有了近似的想法。这是王大师的晚辈？不会是王大师为了抬举他，把自己的新技术算在他头上了吧？
他想了想，好心提醒道：“专属技术注册分实践和口试两项，实践是要现场亲手做出相关技术的机关；口试则是要在三名高级以上机关师面前，详述该项技术，三名机关师可以现场提问，注册人需要立刻做出回答。只有一个机关师不认可，这项技术就不能被注册。”
简在心也曾经注册过一次，他连连点头，表示的确是这样的。他注册新技术的时候已经是机关大宗师了，这么高的身份，也一样要走流程。
常鸣点头说：“没问题，随时可以。”
他自信满满，让简在心和老头子同时开始怀疑自己之前的想法。
莲姨问道：“三名高级机关师从何而来？”
老头子说：“在金檀城注册的高级机关师一共八名，现在只有一位在公会里。如果小哥现在要注册的话，我马上派人再去请两位回来。”
简在心沉吟片刻，问道：“验证技术的机关师似乎只需要有等级和人数要求，没说一定要机关公会指定？”
老头子眯起眼睛，点了点头：“是。简大师的意思是……”
简在心说：“既然如此，何必去外面请人，我和师弟来当这个验证师好了！”
老头子又误会了，他以为简在心要助这个晚辈一臂之力，要来当这个验证师，在注册的过程里放水。简在心是机关大宗师，机关公会的政策天然向高等级机关师倾斜，对方既然提出了这样的要求，他很难拒绝。
但他这个衙门虽然冷清，却是公会最受重视的一项业务，每一项被注册的新技术都代表着一大笔收益、巨大的声望和公会系统的大量贡献值，绝对不能轻易释出。
他微微一顿，说：“金檀城机关公会的注册处是由分会长亲自负责，这事我不敢擅专。注册这事儿本身，我也得先跟会长大人报备交待。不如这样，你们先在处里等等，我去请了会长大人过来，顺便也把简大师的提议跟他说说？”
妈的，幸好之前见到简在心，忙着打招呼，忘记介绍自己了！他叫石元，年纪已经不轻，但只是个中级机关师，在公会负责的就是注册工作。这项工作重要又清闲，如果不是他跟会长有一点亲戚关系，这个位置绝对轮不到他来坐。他没跟简在心他们介绍自己，没让他们知道注册处其实是由他负责，正好留了点转圜的余地，可以把责任推到了会长身上。
简在心果然点头说：“行，那就这样，你赶紧去吧。”
石元还是先把他们带到了楼上注册处。这里是个阁楼，是整个机关公会最冷清也最安静的地方。进门只有一个宽阔的房间，三面都是彩色玻璃窗，向外绘着机关神的传说。阳光透过彩色玻璃照进来，墙上、地面上、桌面上全部都是彩色的光影，非常美丽。
房间里大半空间被几张工作台占住，常鸣眼睛一亮，立刻看见了工作台上方的机械臂！空中大约悬吊着三个机械臂，长短不一，前面接着的工具也不一样。现在其中两条机械臂正在工作，发出嗡嗡的轻声。
工作台前面站着一个人，背对着他们，头发已经白得连一根黑色也不剩了。他正忙着工作，明明听见后面的脚步声，但一点回头的意思也没有。
石元介绍说：“这是南小桃南大师，他是公会的常驻高级机关师。如果没有意外，一会儿注册开始，他是验证的三名高级机关师之一。”
“注册？谁要注册？”
轰隆隆的嗓门亮了起来，南小桃一听石元这话，立刻转过头来，目光灼灼地扫过四人。
听见南小桃的名字，简在心微微皱眉，好像想起了什么。
南小桃个子瘦小，嗓门却宏亮得惊人。常鸣一见他，险些笑出声来，好不容易才忍了下去。南小桃这名字甜美得像个豆蔻少女，真人其实是个须发皆白，比石元还要老的老头子。不过他鹤发童颜，满面红光，比石元看上去精神多了。
常鸣摸了摸鼻子说：“是我，有两门技术要注册。”
石元震惊地看他，南小桃像个小炮弹一样跳了起来，嗓门跟打雷一样：“真的假的！不是冒名顶替的吧？小小年纪，就能有新技术可以注册，还一下子要注册两项？！”
他突然撞过来，一把揪住常鸣的衣服，眼睛快凑到布料上去了：“这是什么？机关学徒？！你才是个机关学徒，就要注册两门新技术？不行不行，老夫这一把年纪，都活到狗身上去啦！”
他揪住常鸣，就要把他往工作台旁边拖：“是什么新技术，快演示给老夫看看！”
莲姨一把抓住他，冷斥道：“慢着。”
石元也在旁边劝阻，苦笑道：“南大师，您慢点儿。要先申报了才能进入实践环节，您别急！”
南小桃眼睛一瞪：“什么？还没申报？！那你还在等什么，还不抓紧？！喂，你这个女人，不要抓着我，小心老夫放机关咬你！”
莲姨把他从常鸣身边拖开，皱眉道：“看来你的机关技术也不如何。”
南小桃眼睛瞪得快鼓出来了：“不如何？老夫可是高级机关师！咦，你这女人也是高级机关师？算了，就当老夫什么也没说……不对，大家都是平级，你凭什么说老夫技术不行？！”
莲姨冷然道：“这么没有耐心，怎么可能做出好机关来。”
南小桃嚷道：“谁说老夫没耐心？！老夫可是个慢性子！石小儿你还在等什么，还不快去！”
石元苦笑道：“南大师醉心机关，不通庶务，各位见谅。我现在就去会长大人那里，请各位稍待。”
南小桃连珠炮一样地催促，充分地说明了他是个“慢性子”。石元向着几人连连拱手，终于转身下楼走了。
南小桃瞪着常鸣左看右看，嘀咕说：“古怪，这么小年纪，两项！小子，你多少岁？”
常鸣说：“今年二十三。”
南小桃继续嘀咕：“老夫二十三岁在做什么？娘的，真想不起来了。”
常鸣恭维说：“可是老先生您现在也是高级机关师了啊。”
南小桃眼珠直转：“这个女人也是高级机关师，哇啊，这个小子也是高级机关师！什么时候高级机关师跟大白菜一样满地都是了？！”他转向简在心，“喂，你怎么不戴徽章？”
简在心懒得跟这浑人一般见识，只对莲姨说：“师妹，这么多年了，你都没想过回师门看看？”
莲姨冷着脸，并不与他搭话。
简在心叹道：“当年的事，我们都有错，你记恨也是应该的。不过师父他老人家年纪已经不轻了，他一直挂记着你，你有空还是回去看看吧。”
莲姨转过头去，越发不理。
自从莲姨暴露身份以来，他听过无数次关于她过去的事情。感觉上，她过去曾经发生了什么了不起的大事，这事让她的心性性格发生了很多的变化，似乎变得有些愤世嫉俗，心里怀了不少怨气。听上去这件事情跟很多人都有关，尤其是她的师门。这让简在心在她面前，很有点小心翼翼的感觉。
不过，莲姨对他这么好，不管怎么说，就算是她的错，常鸣也要站在她这边。所以简在心这个机关大宗师吃瘪，他就跟没看见一样。
没过一会儿，楼梯上脚步声再次响起，石元果然带着分会会长一起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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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6 谁的技术
分会会长最终也还是决定让简在心来当其中一个验证师。他毕竟是个机关大宗师，都主动提出来了，肯定不能直接驳他面子。分会会长葛平忧向石元使了个眼色，来之前他们就约定好，即使不能驳回简在心，也不能再加进一个平不凡。三个验证师，可不能让对方连出两个！
石元委婉地把这话说了，简在心还想再说两句，莲姨简短地截口道：“就这样。你们再去找一个高级机关师吧。”
葛平忧已经听说了莲姨的身份，对她也是相当尊敬，立刻点头说：“不用另找了，就我来吧。”
葛平忧自己也是个高级机关师，不过身为分会会长，平时的日常事务和个人的机关研究就要花去大量时间，肯定不会再给自己背上这种包袱。但这次情况特殊，尤其是加上了简在心这个不确定因素，也只有他自己上，来做一下平衡了。他虽然只是个高级机关师，但毕竟有机关公会分会会长这个职务，背后靠着整个机关公会，即使是机关大宗师也要给他几分薄面。
就这样，三个验证师确定了下来，机关大宗师简在心、机关公会分会会长葛平优，再加上一个南小桃。
这个阵容相当豪华，葛平优想起上一次技术验证的时候……那还是好几年前的事了，对方是个高级机关师，公会里也就出了三个普通的高级机关师。最后验证变成了一场讨论，验证师们找出了许多技术中间的漏洞，对方没通过验证，注册失败。不过那个高级机关师心态不错，拿着结果如获至宝，表示这样的讨论给了他很大的帮助，他回去要继续完善那门技术。但他最后也还是没再来注册，是出了什么事呢……
他审视地望着常鸣，这么年轻的小家伙，对机关术能有什么理解？能把自己的两门技术说清楚就不错了！
注册的第一个环节是提交审批，这个需要常鸣拿着机关徽章去楼下系统旁边进行。
石元亲自带着他下去，瞥了一眼他胸前的机关学徒徽章，信口问道：“你是什么时候考上机关学徒的？有几年啦？”
常鸣说：“一个月前吧，在紫槐城考上的。”
石元脚下打绊，险些从楼梯上摔下去。他还以为，常鸣怎么说也是个资深机关学徒，怎么才考上这么短点儿时间！
他好奇心起，追问道：“当时考的是哪套题，拿了多少分？”
常鸣说：“我想想……丑库第二题？拿了83分。”
石元惊赞道：“这个成绩厉害！丑库第二题出了名的难，你居然能拿到这么高的分数，难怪能获得王大师的青睐！”
他到现在也只是这样说，还是没认为要注册的技术是常鸣自己的。
常鸣笑了笑，没有说话。
两人的脚步声在楼梯间回响，显得空间尤其安静，石元担心常鸣会觉得不自在，又找了个话题问道：“打算什么时候考初级机关师啊？”
一般来说，普通机关学徒会在考上机关学徒五年左右的时间里去考初级机关师，不过有一些特别有天分的，半年到一年的时间就有可能晋级。所以傅海半年晋升，才会让大家感到惊讶。
常鸣不以为意地说：“这次来就准备一起考了，莲老师说担心技术会被抢注，所以让我先到注册处来。”
石元脚下又一个趄趔，一步跨下两级石梯，险些把脚给崴了！
什么？考上机关学徒才一个月，就要考初级机关师了？！
他继续追问：“你配件制作水平怎么样？机关呢？能做几个初级机关了？”
常鸣说：“刚才从大比武现场出来，做的配件全部精良，另外做了十五个初级机关，也是全部精良。”
大比武？！石元叫道：“这不可能！大比武的情况我清楚得很，从来都没有过这样的成绩！”
常鸣耸耸肩：“是，这个成绩拿了优胜。”
他说得非常平静自然，丝毫也不骄燥。石元侧过头，打量了他老半天，最后笑了起来：“好好好好好！原来我旁边站着的还是大比武的优胜者！啧啧，全精良这个成绩实在太厉害了，你的考核肯定没问题，一会儿注册结束了，我亲自陪你去！”
他不是不相信，只是想亲眼看看这样一个人才的诞生！
他并不怀疑常鸣的话，有简在心和王莲坐镇，旁边还有一个平不凡，常鸣要是还会在这上面撒谎的话，也太不给这些高等级机关师面子了。
他对常鸣的态度突然一变，带着他做完注册登记之后，又一起回到阁楼上的注册处。葛平忧正陪着简在心他们说话，看见他们回来，打了声招呼，马上注意到石元态度的变化。
石元附在葛平忧耳边，小声说了几句话，葛平忧脸上也是一惊，重新以崭新的目光打量着常鸣。
片刻后，他也长声大笑起来：“真没想到，小常竟然这么优秀！一会儿注册完了，一定要在我们公会考核啊！”
这是对莲姨无形的恭维，但也的确是很看好常鸣。未来如果常鸣真的成了厉害的机关师，金檀城机关公会就可以说：这位大人是从我们这里出身的！大机关师的成长历程里，所有对他进行过考核的公会，都会分享到这无形的荣耀。
在和乐融融的气氛里，注册很快开始。
第一个环节是常鸣利用新型技术，手制机关。
南小桃早已抓耳挠腮，心急如焚，一听会长发话，他立刻把自己的工作台让出来，恨不得亲手把常鸣拉过去：“来来，在我这里来，要什么材料，我这里都有！”
常鸣递了张清单出来，这份清单是他直接从大比武那边拿出来的——是个复印件，原件被刑意笑着收起来，爽朗地说，这个他要私人收藏，没准儿几年几十年后就能卖出大价钱呢！
南小桃正准备接过清单，会长就先伸手截胡了。他摸着胡子，看了一遍，浑不在意地说：“不是什么稀罕材料，我的戒指里都有。”
他从头到尾看了一遍，一挥手，一道银光从戒指上辐射出来，照在地上。紧接着，地面上就出现了一堆材料，石元玩笑道：“来来，小常赶紧挑，这些都是会长的私人材料，他平时可小气得很，这次你得让他好好出一次血！”
常鸣也笑，心里却想。我要的都是低级材料，也不是特别值钱。而且放这么多低级材料在空间戒里占位置，会长是没眼光呢还是没钱呢？
这念头只是一闪而逝，很快，他的眼神就变得专注起来。他挑出了自己需要的材料，放在一起。
会长点头，说：“那就开始吧。”
这句话一出，常鸣全身的气势突然有了微妙的变化！
简在心和会长同时变色，更加谨慎认真。光是这个变化，他们就可以看出很多东西！
这时，常鸣的眼里再没有其他东西，他蹲下身子，麻利地给材料进行分类。很快，材料就被分成了两堆。
会长低声对石元说：“把他刚才的登记资料拿给我看。”
石元递过一张纸，会长目光一扫，顿时倒吸一口凉气！
对方要注册两门技术他是知道的，可究竟是哪两门，他直到现在才看见。
配件控温法、人力机关制动系统！
这两门可不是普通的技术，而是革命性、颠覆性的！
后者要说的话可能也不会太难，但是机关师们长期生活在同样的环境里，思维受限制，根本就没往其他方面想过！或者也曾经想过，却因为种种原因被埋没了？
这门技术如果能够实现，那么机关术将会有一个彻底的飞跃。机关将变得更加普及，能够走进千家万户，被寻常人所使用！如果能够大批量使用机关，不说利于生活，而是——这个世界将会变成什么样子？
会长盯着这简简单单的八个字，沉吟良久。
他抬起头来，盯着常鸣。
他的级别没有简在心高，但长年担任分会会长的职务，眼界极高。他一眼就看出来了，常鸣做的不是人力机关，而是列在前面的那个。
葛平忧又低头看了一眼，配件控温法这五个字不是很起眼，但后面还有一段简述。
利用配件控制能量输出，利用能量输出的差异来调节功能宝石温度。
看见这段简述，葛平忧紧紧抿着嘴唇，审视地注视着常鸣。
跟石元不同，单看这两门技术的简述，他就知道，这应该不是王莲做好了交给常鸣的——刚才石元去找他的时候，已经把这个猜测讲给他听了。
这两门技术难度都不甚高，但别出机杼，是在从另一个角度看问题。这样的机关，体现的不是这个人在技术上有多厉害，需要的是基础扎实、敢于创新。而这两点结合起来，正是一个大机关师最好的素质！
对这样的人，毫无疑问，金檀公会一定要重视、要拉拢！
葛平忧的唇边泛起一丝微笑，手指弹了弹薄薄的纸张。他赞许的想，石元这次叫他来，可算是做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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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7 源结构
“先做控温法的机关，再做自行车的。”
在决定注册技术的顺序时，莲姨脸色严肃地强调。
常鸣有点明白她的想法，很干脆地点了点头。
怎么说呢，对于这个世界来说，人力机关有点太离经叛道了？不管是想要修改机关的根本原理还是想要把机关普及到更多人身边，似乎都有点违反机关公会乃至机关神殿一直以来的做法。
常鸣在这个世界是初来乍到，还处于摸索阶段，他不想因为这个太引人注目。
不过当他真正开始制作机关时，这些杂念完全不会再存在于他的脑海里。就像在大比武中一样，材料哗啦啦地消失，配件一个个地出来，一切都显得那么流畅，那么赏心悦目。他制作机关的过程就像是一次表演，单在旁边看着，也让人觉得是一种享受。
这个速度……
简在心、葛平忧、平不凡等人同时目露惊色。
这个速度太快了！
而且，每一个成品配件的色泽都一模一样，都是精良品！
这速度、这质量，单就配件来说，已经是高级机关师的水平！
简在心匆匆瞥了莲姨一眼，莲姨的表情平静，毫无异色。这个师妹虽然冷淡，但很少掩饰自己的情绪。这样说来，这是常鸣的正常水平？！
他跟平不凡都知道常鸣拿了大比武的冠军，但大比武的程度一向就是那样，根本不值得简在心这种等级的人多注意一点点。常鸣这种水平，在大比武上岂不是辗压过去的……
平不凡跟师姐关系更好一点，他看着吃惊，就直接小声问莲姨：“这小子好厉害，在大比武是完胜吧？”
简在心和葛平优一起竖起耳朵，仔细听。
莲姨简简单单地说了两句，简在心和葛平优再也掩不住震惊之色，对视了一眼。
陆不忘的徒弟！红家的天才少女！
就这样的人物，连第二名也没有拿到！
萧幼蓝？这名字有点陌生，但好像又有点熟悉……是哪家的来着？
啧啧，这次大比武可真是风起云涌啊。压倒这些背景雄厚的人物，顺利拿到冠军的常鸣，果然非同一般，值得注意！
常鸣做的就是冰箱，很快，一个方形的箱子在他手下出现，弯弯曲曲的管道嵌在后面，显得复杂又有规律。
常鸣舒了口气，直起身子，拉开冰箱门说：“做好了。这个可调温的冰箱，分两层，上面冷藏，下面冷冻，可以设置成不同的温度，用起来比较方便。”
几个高等级机关师一起涌上前去，有的看前面，体验冰箱效果；有的看后面，留心观察配件的组成方式。
常鸣这个冰箱看上去跟现代的差不多，功能设计上用的是同样的思路。但电源跟能量核晶类似又有差异，控制宝石的制冷方式也有根本性的不同，所以配件的组成有大辐度的调整，跟真正的冰箱只算是貌似神离。
这几个高等级机关师的经验何等丰富，他们只看了一会儿，就大概了解了这门技术的核心原理。不过具体到细节，还有些东西不明白。
简在心沉吟片刻，问道：“这些管道为什么要设计得这么复杂，里面好像还有水？”
常鸣解释说：“功能宝石把水冷却，冷却水通过管道在冰箱里形成循环，这样比直接用功能宝石制冷降温节能。”
葛平忧问道：“那这里呢？”
常鸣说：“这是个保温层……”
他侃侃而谈，不管验证师问到什么，他都能对答如流。他这台冰箱跟在大比武上面做的又有了些不同，不过总体来说只是在原来的基础上进行改动，主要是为了节能。他现在还对花出去的一级定能核晶念念不忘呢。
跟现代的冰箱比，他做的这台远没有那么精密复杂，根本原理也有了变化。但这个世界的材料更好，控制宝石的效果强大，能量核晶安全强能稳定……这个世界果然是为了机关而生，常鸣这台简化版的冰箱，拥有的是不逊于另一个世界冰箱的功能，不，论制冷速度和稳定性，比那更强！
几名验证师可没有另一个世界来做对比，他们一边听着常鸣说，一边问着各种问题，不知不觉就提前进入了口试环节。他们发现常鸣的这套技术非常成熟完善，很多细节匠心独具，简直是于无声处听惊雷！
但关键的不是这些细节，而是其中提交注册的核心环节。那是一个配件结构，用这个配件结构，可以精细地控制能量输出的强度，从而达到控制温度的作用。几名高等级机关师的问题渐渐集中到了这里，常鸣依然对答如流。他们越听越是吃惊，这套技术不仅可以用于初级机关，在许多高等级机关上也可以使用！
如何有效率地使用能量，一直都是机关研究的大课题。高等级机关师用的能源核晶更高级是没错，但同时支出的能量也更强大。想一想，要驱动一台三米高的机关武士，或者让一个等身高的机关少女做出灵活的举动，并且进行攻击，那得用多少能量？
如果不加以控制，再怎么高级的能量核晶也不够用！
再说，节能不光是为了省钱，还是为了更有效率、更强地输出能量。譬如来说，行走时和攻击时能用同样的能量输出吗？如果行走时用的能量少一点，就能节省出更多的来用于攻击。这才是效率！
关于这方面的研究一直不断，是机关方面的主流研究，但研究的人虽多，有效研究却很少，只要有一点进展，研究者就可以获得极其丰厚的收益和极大的荣誉！
常鸣这个可行吗？
四个高级机关师和一个机关大宗师反复考证，最后判断出——没错，的确可行！控制温度只是最终结果，重要的是它是靠什么方式来实现的。常鸣所设计的配件的这个结构，正好可以用于调整低能能量核晶的功率输出，达到随时控制的结果。而且，这是一个崭新的思路，常鸣是限于目前对机关术的认识，暂时没办法多做发挥。但在简在心等人眼里，它具有更多的价值！
只要在这个基础上进行调整，就可以……
一个小时后，该问题的问题差不多都问完了，几名高等级机关师目光灼灼，仿佛想到了这个技术无比光辉的前景！
葛平忧感慨地望着常鸣，说：“光是这个技术，你就可以发大财，出大名啦！”
常鸣提供的这个结构很初始，也就是说，后续的研究虽然可以很丰富，但都要在这个结构上进行。
按照机关公会的规定，这个初始结构将会被作为“源结构”收进库里，所有的衍生结构的研究与使用都需要向源结构的创造者支付费用。
就像前面说的，关于节能控能方面的研究是机关术的主流研究课题，所以可想而知，后续的研究将源源不绝，常鸣也会不断地得到巨大收益！
石元知道常鸣不懂，解释说：“从初级机关师开始，就可以使用徽章进入神殿系统。”
常鸣点头，他在紫槐城的时候就见过这个系统，只是级别不够，没办法使用。
石元说：“对，那你应该可以看到，系统里可以使用普通的钱，还另外有个贡献值。你这次技术注册成功的话，可以获得基础贡献值，另外以后如果有人使用你这项技术获得了贡献值，其中的十分之一将被划给你。钱也是一样，以这项技术牟利的话，十分之一的金额会划到你的名下。”
常鸣赞道：“这个好方便，不过别人怎么看到这项技术呢？”
石元说：“它会发布在系统里，只有拥有权限的人才能看到。你可以给它定个价，花钱才能看，收到的钱当然也是你的。”
常鸣想了想，问道：“可以匿名发布吗？”
石元愣了愣：“为什么要匿名？这可是个出名的好机会。一个出名的机关师，能得到的好处和方便远远超过无名机关师。”
常鸣说：“你看我现在还只是个机关学徒，我需要走的路还很长。如果现在就出名的话，给我带来的不只是好处和方便。”他摊了摊手，“恐怕是不便更多吧。”
石元略一迟疑，葛平忧已经开口说：“好！这个没问题，即使不能匿名，我也会向上级公会申请，开通这个功能！”
他目光闪亮，欣喜地看着常鸣：“你有这个觉悟，真是太好了！我正担心你年少成名，会得意忘形，阻碍了你未来的发展！你的前途无可限量，千万不要栽在了自己的心态上！”
他这话说得诚心诚意，眼里欣赏之意十足。
平不凡笑着对莲姨说：“师姐，你果然很有眼光。这个晚辈不错，很不错！”
简在心没有说话，只是微微颔首，看常鸣的目光比一开始认真多了。
葛平忧笑道：“好，现在我们可以开始投票了。机关学徒常鸣，提交注册申请配件控温法，经过实践验证环节和交流面试环节，可以通过验证吗？”
简在心简短而肯定地说：“可以。”
南小桃连连摇头：“哎呀呀，这个想法明明也不是很难，为什么我就没想到呢？太可惜了，太可惜了！小子，你厉害，当然可以通过验证！”
葛平忧的答案当然也不会有不同，三票全部通过，每个人在验证申请上签上自己的名字，常鸣的配件控温法注册成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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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8 谁制定规则
(这是沙包的好盆友，代更新中……)配件流水一样从常鸣手中流出来，整整齐齐地摆在架子上。
这里毕竟兼当了高级机关师的工作间，各项设备非常齐全。做好的配件不可能再像大比武那样随意放在桌上地上，自然有一个配件架供给机关师存放配件，随时取用。
当然，这也是因为初级机关用的配件少，没有这样的需求。而到了高级机关，一个机关的配件数百个，再像那样放就不合理了。
几名高等级机关师看常鸣的眼光已经彻底发生了变化。
他们在旁边或坐或立，偶尔小声交谈几句，都是围绕着刚才配件控温法那个源结构来的。
南小桃再不像刚才那样心急如焚，他坐在椅子上，两眼放空，呆呆地看着某一个方向。他把这个结构引用到现在正在研究的一个机关上，发现只要稍加变化，就可以解决其中至关重要的一个问题！
他慢慢在脑子里理着思路，一个接一个的环节势如破竹般被打开，可行——的确可行！
他的眼睛渐渐发亮，恨不得马上跳起来去继续自己的工作，但工作台现在被常鸣占着，他又要当验证员，根本不可能马上干活。他急得抓耳挠腮，抬头一看，却被常鸣手上的工作吸引住了。
“好多配件。”他小声嘀咕，喃喃自语。
钢圈、钢丝、链条……主要配件都是一些常见的，少量定制配件也没什么出奇。
这样的东西组合起来，真的可以不用能量核晶和控制宝石，仅用腿力就能驱动？
不对，虽然动力系统不同，但机关的原理都是一样的，不可能有彻底性的变化！
南小桃毕竟是高级机关师，他很快就抓到了问题的核心。照着这个思路想下去，各种配件的用途渐渐明晰起来，常鸣下一步要做什么，这些配件应该怎么组装，南小桃心里也多少有了底。
常鸣做完了所有的配件，开始组装。
南小桃紧紧地盯着他的动作，突然跳了起来：“啊哈，我就知道是这样做的！”
屋子里非常安静，除了常鸣工作的声音以外，只偶尔有低声的交流。他这声叫唤来得太突然，把旁边的人全部吓了一大跳。莲姨冷冷地看过来，目光中带着寒意，把南小桃刺得一缩。他发现不对，讪讪然地笑了。
等他们回过头去才发现，南小桃叫得这么大声，常鸣竟然从头到尾都没有抬头，好像完全没听见一样！
“好定力……”简在心低声赞道。
莲姨盯着常鸣的侧脸，难得接了一句：“这是因为，他热爱机关，非常喜欢自己的工作吧。”
莲姨的话把几个高等级机关师带进了一种难言的情绪里。
热爱机关……喜欢自己的工作……
这样的想法，他们每个人都曾经有过。
他们能到达今天这个等级，无疑都是有才能的。天才就一定能成功吗？绝不是。但是，一个热爱自己工作的天才，绝对能成功！
他们每个人年青的时候都对机关有着无比的热忱，都曾经废寝忘食地投入到自己的工作里。每做出一个漂亮的配件，每做出一个成功的机关，都让他们热情澎湃，恨不得昭告天下。最重要的还不仅是这种成就感，而是其中的过程。在制作机关的过程中，每一个步骤都是享受！
但是，什么时候这种感觉渐渐淡去了呢？
在做出千万个配件，千百种机关的时候？
不再欣喜于自己的成功，对别人的赞美不屑一顾，觉得一切都理所当然。
每做出一个举动，想的都是从中可以得到什么。金钱、利益，但绝对没有对机关本身的快乐与享受。
他们不再试着尝试新机关，不再试图去弄懂不懂的东西，不再尝试去探索未知。他们在做一个机关前，先想着这个机关做了能有什么好处，会给自己带来什么……但惟独记不起的，是机关本身！
如今，他们看着常鸣，如同看着自己的青春，看着自己曾经的热情，看着自己随着时光，而失去的很多很多东西……
这其中，只有南小桃根本不管这些。他小声叨咕：“对对，我就知道要先这样，再那样！”
他的目光灼灼，一脸的得意洋洋。明明是个高级机关师，知道一个机关学徒要做什么，还这么得意！
很快，一辆崭新的自行车出现在众人面前。
它通体漆黑，没有任何标志。这黑色是一种金属颗粒的溶液涂装而成，这种溶液一点儿也不油腻，看上去很清透，在金属表面很容易就能涂得很均匀。但它比金属漆好得多，防锈防磨，还有简单的固化作用。这么好的新金属漆，价格却非常便宜，常鸣见到的时候，很是吃惊了一把。
现在，在这种特殊金属漆的衬托下，自行车显得时尚又神秘，非常好看。
不过，这些机关师可不是红燃那种小姑娘，他们围着自行车，指指点点。
“这部分是制动系统……用这个来驱动轮子，这个来引导方向。”
“对，原理很简单，但很有效。”
“重量和尺寸都有讲究，是经过了优化的。”
几个人一眼就看出了其中关键。这辆自行车要说复杂，一点也不。其根本原理跟机关是一致的。它虽然简单，却很明确地指出了人力制动、驱动的核心环节。这个机关巧的不是设计，而是观念。
在所有人都以为机关必须要用能量核晶提供能源，用控制宝石加精神力导向的时候，他提出了一个全新又简洁的方案！
和前面的配件控温法一样，这个机关一做出来，高级机关师们就浮想联翩，想出了无数种衍生机关。
跟上个不同的是，对这个机关他们并没有什么好问的，原理一见即明，一点儿也没有难以理解的地方。房间里难得的陷入了一片安静，最后还是南小桃的大笑声打破了寂静：“哈哈哈，这个机关我喜欢！不用能量核晶，可以省好多钱！这样，我家的老爷子也能踩个车，悠悠闲闲地出门转转了！”
他看上去七八十岁了，身为高级机关师，实际年龄说不定更老。他上面还有老爷子呢？这得多少岁了，还能骑车出行？
南小桃唧唧呱呱说个不停，人力驱动对他来说是打开了一个思路。除了人力之外不是还有很多动力吗？畜力、风、水……他一口气说出了很多种设计方法，眼睛闪闪发亮，好像发现了一种新玩法的孩子一样。
最后，他喘了口气，突然想起一件事情：“不过这门技术要怎么注册？所有人力机关都要给你分成？还是说，其他动力的机关也要分成？”
常鸣这只是打开了一扇门，告诉人家还有另一条道路可走。开门并不困难，只是他先发现了而已。难道因为他打开了这扇门，所以门外的所有东西都有他的一部分？这样说来，好像也没问题的样子……
南小桃正在冥思苦想，帮常鸣想个主意，一直沉默着的葛平忧突然缓缓开口说：“这门技术，不能注册。”
南小桃一愣，转头看过去，发现葛平忧一脸深沉，面色凝重。简在心站在他身边，仿佛也有同感，莲姨则露出了“果然如此”的冷笑。
常鸣有点心理准备了。如果不是这门技术有点问题，莲姨怎么会特地让他把它放在后面？再说了，这想法其实没什么出奇的地方，机关术发展了这么长时间，怎么可能完全没人想到过？
那么只有一种可能——机关公会根本就不让它出现！
常鸣点了点头，说：“哦。”
南小桃正在发愣，一听常鸣这话，立刻跳了起来：“哦？哦！就这样完了？这技术为什么不让注册？它明明以前从来没出现过！”
葛平忧淡淡地说：“它不是机关。”
南小桃跳得更厉害了：“谁说它不是机关了？它是一个非常好的机关！”
葛平忧的脸色微冷：“不使用能量核晶和控制宝石，不是机关。”
南小桃还想继续大叫，莲姨突然微微一笑，打断了他：“果然如此。”
葛平忧的目光移到她脸上，她抬着眼睛，与葛平忧对视，两人的眼里如同有电光闪过。
莲姨高高地昂着头，冷笑着缓缓道：“只有符合机关公会——不，机关神殿要求的机关，才会被容许出现……对吧？”
葛平忧淡淡地说：“正是。”
莲姨说：“果然，这个世界的规则由机关神殿所制定的……”
葛平忧纠正道：“机关神殿制定的，是机关的规则。”
莲姨没有反驳，只是冷笑。她的表情已经充分说明了一切。
她指着那辆自行车，问道：“所以，这门技术不能被注册，即使它会给机关带来新的发展，改变许多人的生活，让人类生活得更好？”
葛平忧重复道：“使用能量核晶和控制宝石，不能被归类于机关，所以不能注册。”他笑了笑，说，“我只是遵守机关公会的规定而已，而且，就算不注册，小常还是可以去做的嘛，还是可以把它教给别人的嘛。”
莲姨冷笑着，没再说话。
没有机关公会支持，这样的机关真的能普及吗？
而且，说不定机关公会还会……
无法往事从她脑海中浮现，她的脸色渐渐阴暗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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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0 生钱机关
我这是被当枪使了吧？
常鸣挠了挠头，心想。
莲姨应该早就知道这机关没法注册，所以跟他说让他把它放到后面。不过即使如此，她还是让他来注册了，似乎是为了一些过去的往事？
这样多少有点利用常鸣的意思，但常鸣只是笑笑，没有放在心上。
先不说他知道莲姨就是这个性，再说莲姨帮了他这么多忙，实质上就是来这个世界之后对他最好的一个人，这点事情又算得了什么？
莲姨似乎只是为了验证一些什么，葛平忧说了不能注册，她只是冷笑，没再继续纠缠。
葛平忧对着常鸣还是笑得很和气的：“抱歉，机关公会自有一套规定，按照规则，这个不能算作机关，不能用来注册。不过，配件控温法一点问题也没有，以后还欢迎你继续研究出这样的技术，机关公会最支持这样的研究了，绝对会给出丰厚的报酬！你可不要因为这个而受到影响……”
他一边说，一边仔细打量着常鸣，好像要从他脸上看出些什么。
常鸣笑得一点阴霾也没有，点头说：“嗯，没事，注册这事，本来就是可能成功也可能失败。既然规则是这样，那也没办法。”
葛平忧满意地笑了笑，对石元说：“这样，你带他去神殿系统看看，教教他怎么用……哦，对了，小常还要考核？也可以让石元带你去。以你的水平，过考核绝对没有问题！”
说着，他转向简在心他们，说：“简大师、王大师、平大师，难得你们大驾光临，就让我们金檀城机关公会做个东道主，一起吃顿便饭如何？”
简在心和平不凡矜持地同意了，莲姨冷脸道：“我陪小常去考核，考核完我们还要回工厂收拾东西。小常赢了大比武，马上要去战争委员会报道。”
这话当然只是借口，再忙也不会少了这点时间。但莲姨的意思已经表现得很明确，葛平忧尴尬地笑笑，连忙说：“行，您有事的话，尽管去忙。”
简在心对平不凡使了个眼色，平不凡会意地点点头，跟上去叫道：“师姐，我跟你一起去，正好有些话想跟你说说……”
莲姨对他的态度还是温和许多，常鸣最后还是被石元带着去了。
一路上常鸣都没有说话，好像在想着什么，又好像什么也没想。
石元说：“小常，你不要怪我们会长，他也只是照公会的规定办事……”
常鸣说：“没有，哪能呢？”
他说了几句话，表示自己的确不在意，心里却在想：纯洁禁令还可以说是为了机关术的发展，为什么要刻意禁止人力机关呢？而且看莲姨的态度，以前好像也发生过什么事情的样子？她似乎对机关公会很有些意见？
常鸣打定主意，一会儿回去工厂的时候，要好好地问问她。知道究竟是什么事情的话，遇到问题也好知道怎么应对。
金檀城机关公会跟紫槐城的格局一模一样，晋级考核的位置也在同一个方位。
石元刚刚带着常鸣走进去，负责考核的中级机关师就站了起来，笑道：“老石，你怎么舍得过来了？”
石元侧过身，让出常鸣：“会长让我陪他来考核。”
会长让的？！中级机关师肃然起敬，一看，咦，这就是个机关学徒啊？来考什么，初级机关师？
机关学徒考初级机关师也要石元这个部门负责人带着，还是会长让带过来的？
这小子是会长的亲戚吗？还是有什么身份后台？
他表情古怪，石元也不解释，转头对常鸣解释说：“初级机关师的考核考两方面，一个是配件制作的水平，一个是初级机关制作的水平。你只用做十个配件和三种不同的初级机关就可以了。”
这是要走后门？但也不能太过头了吧？考核负责人急着补充：“配件要求成功率九成，也就是说，最多只能做坏一个，标准率要求达到八成！另外初级机关也要全部成功，不能有失败品！”
石元呵呵笑着说：“这些对小常来说只是小意思，随便就能过。”
考核负责人严肃地说：“老石，就算是会长来我也是这样说，成绩不够，我可是不能让过关的！”
石元对他眨了眨眼睛：“你等着看吧！”
半小时后，考核负责人盯着面前摆成一排的配件，揉了揉眼睛，又抬头看着常鸣，惊讶地瞪大了眼睛。
十个配件闪着银亮的光泽，全部精良，无一例外！
不仅如此，现在常鸣手上已经快要做完一个机关，照这个速度，他用不到一个小时，就能通过初级机关师的考核！
他无意识地翻看着手上的纪录，上一个考核是昨天进行的，他记得清清楚楚，那个初级机关师做完十个配件和三个机关足足用了四个小时的时间，这是一个考核者的正常速度，他当时还赞美他说：“不错，比上个考核者快多了……”
常鸣的上上个考核者，通过考核足足用了六小时时间，从上午做到下午，看得他都快睡着了！
而现在，面前这个年轻人，速度竟然如此之快，关键是，质量竟然如此之高！
石元在一边看着他的表情，虽然不是看的自己，但他也爽死了！刚才他们也就是像这样吃惊，现在，吃惊的轮到了别人！
他眨了眨眼睛，小声说：“你知道为啥是我陪着过来吗？”
负责人呆滞地转向他，看了好一会儿才问：“为什么？”
石元指了指自己的鼻子：“你忘记我是哪个部门的了？”
“注册处……什么？！！”
负责人惊呼一声，跳了起来，“难道……？！”
石元神秘地点点头。
“我靠！”负责人觉得自己的脑子都快不够用了，“你确定这小子只是个机关学徒？”
石元大爽：“你说呢？他不是正在考初级机关师吗？”
负责人呆得说不出话来了，他觉得这个世界简直不真实，自己这几十年全活到狗身上去了……
石元拍拍他的肩膀：“总会有这样的人的，所谓的天才，就是这样的吧。”
两人一起感叹着看着常鸣，看着常鸣快做完第三个机关了，负责人喃喃说：“现在我比他强的，也就是多会个中级机关吧？”
转眼间，常鸣的三个机关全部做完，他现在的质量已经极其稳定，当然全部都是精良品。
十个精良配件和三个精良机关摆在一起，常鸣以99分的高分，通过了初级机关师考核。
石元和考核负责人无比真诚地祝贺他，常鸣想了想，问道：“顺便问下，考中级机关师的话，要求是什么？”
考核负责人毫不怀疑他将来能通过这个级别的考核，以着少见的殷勤说：“要求会做二十种初级机关，成功率百分之百，标准率百分之百，精良率百分之六十。另外要求会做五种中级机关，成功率百分之百，标准率百分之五十！”
常鸣喃喃道：“五种啊……现在只会一种。”
两人马上意识到，常鸣说的只会一种会是指初级机关吗？当然不可能！
石元失声叫道：“你现在已经会做中级机关了？！”
常鸣摸了摸鼻子：“只会一种……”
他有点心虚，因为他唯一会做的这种中级机关其实有点取巧。计时机关，也就是钟表，这个他从小就接触到，非常熟悉了。对于中级机关真正的核心基础，他还没有接触到。
听说中级机关需要多块控制宝石联动？怎么利用联动，怎么用多块控制宝石控制机关，他一点头绪也没有。
不过，这已经让石元和负责人无比震惊了。
一个机关学徒，不，现在已经是初级机关师了……不管怎么说，他在一小时前，还只是个机关学徒！一个机关学徒，就已经会做中级机关了？
这个世界，真的是他们知道的那个世界吗？
石元仗着跟常鸣熟悉一点，连忙问道：“是什么机关，能告诉我吗？”
常鸣点点头，那个钟他随身携带着，直接就拿出来给石元看。
石元发现是个计时器，先是松了口气。
计时器跟其他中级机关不同，它之所以被列为中级机关是因为它需要很精密，不需要多块控制宝石——甚至，它一块控制宝石也不需要。不过相对来说，它对精密程度的要求很高，只要有一个配件有问题，钟就会走不准。
常鸣非常擅长做高质量配件，这个机关对他来说是最合适不过的了。
石元发现自己竟然有一点点失望……难道被这家伙震惊惯了，不惊一把觉得不正常了？这念头只一闪而过，他马上听见了负责人的惊呼声：“计时器，做得好小！”
石元马上反应过来了，这个计时器，比普通的小多了！
计时器做得越小，对机关师的精密程度要求越高，在市面上价格也就越高。他略略估算了一下，这个计时器拿出去卖的话，大概可以卖到三百金币吧？即使对中级机关师来说，这也是一笔巨款！
而且，不像别的中级机关，可能销路不佳，计时器只要出现在市面上，立刻就可以卖出去。时间观念，人人都要有，它还耗能极少，最低级的能量核晶也能让它工作很久。
啧啧，这样的中级机关，可是生钱的好物啊……
这样的图纸，怎么就被这家伙撞上了呢？上天也眷顾天才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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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传完下楼准备去买菜顺便去巷口的宽带办事处问问，刚下楼，就接到某人电话说宽带好了……
这纯粹是欺负人！
前两个星期没敢看书评区，结果这个星期精华不够了。
现在精华已经全部用完，剩下的下个星期再发~~~
谢谢大家的热情支持，尤其感谢锦兹同学给我指出章节数不对。我对数字不敏感，真没发现……再晚些发现的话，修改起来就麻烦了。顿首拜谢！
另外感谢迷途猫1982的打赏~
无意中发现机关师分类点击第六，谢谢大家的支持，感觉真感动。请大家把推荐票投给我！现在分类推荐第十六，刚好在榜上后一位，大家帮帮我，让我露个脸噻！
谢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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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1 买了！
直到走出考核间，往系统房过去，石元还在嘀嘀咕咕个不停。
“运气太好了，竟然弄到了机关钟的图纸，这个超赚钱的……”
听一遍两遍还觉得挺高兴，听个十几二十遍，常鸣有点无奈。
这时，走廊的另一头突然传来喧闹的声音，常鸣正好打断他，问道：“怎么了？”
石元侧过头去，眯着眼睛听了听，说：“你们来的时候，我正听说件事情，准备去看看。”
常鸣记得这事，当时石元刚下楼准备出门，结果迎面撞上他们几个人，结果先忙着给他注册的事情了。
石元说：“听说东西谈判又有了新进展，林家的代表也到了。”
林家……常鸣觉得有点耳熟，立马想了起来：“林家不是白家长子的母族吗？白家这次派来的代表可是二子白原行！”
石元意外地看他一眼：“你倒清楚这些。”
常鸣点头说：“之前在大比武的时候，见了白原行一面，听说了点事情。”
石元的脸上露出一点讥笑：“白原行长袖善舞，见到你的发挥这么好，一定过来拉拢你了吧？”
常鸣愣了愣：“你对他的感觉不是很好？”
石元摇头：“不，我只是觉得，回家三年，刚刚成年就能把长子压得无声无息，这个人很不简单而已。”
这个想法跟常鸣的不谋而合，他问道：“说起来，林家代表是谁？”
石元诡秘地一笑：“我正想去看看呢！”
常鸣一拍他肩膀：“那你赶紧去！神殿系统我上次见过，自己研究就可以了！”
石元想了想，爽快地说：“行，我打听到什么消息，回来跟你说！”
他年纪虽大，心态却很年轻，说完就匆匆跑走了。
常鸣看着他的背影，突然想起个事。路丁在比赛的时候帮了他的大忙，但之前状态似乎有点奇怪，他想要问清是什么事来着，结果比赛一结束就被莲姨带走了。
不要紧，回头还要回去工厂的，那时候问问就好了。
说起来，自己身边这一群人……似乎个个都不简单啊……
……
在紫槐城刚刚考上机关学徒的时候，他就试用过神殿系统。
那时候他级别太低，神殿系统只能呈现初始资料，到初级机关师才能开放信息交流中心。
现在，他终于到这个级别了——其实也没多久，才一个月时间。而且，这一个月的大部分时间他都沉浸在训练里，感觉非常充实，时间过得极快。
走到系统房，就像紫槐城里一样，许多平台成列排放，大部分前面都站着人，空机已经不多。
常鸣选了个角落里的空位站过去，左边是墙，右边是一个年轻人，跟他差不多年纪，佩戴着初级机关师的徽章。这么年轻就已经是初级机关师的不多，常鸣多看了他一眼，对方似乎已经习惯了这样的目光，得意地挺挺胸，回头一看常鸣跟他年轻相近，等级一样，气焰立刻消下去了三分，撇了撇嘴，悻悻地低头注视着自己的界面。
常鸣完全没把这事放在心上，扭头把自己的徽章放在平台上。
走后门就是好，他这次没像上次那样要自己跑来跑去，还要提前一天申请考核，直接全部过关，连徽章都是负责人直接拿来给他的。
他把右手按上平台上的掌印，黄光扫过身体，一分钟后，杂乱的线条变成了他的虚拟人影，又过了一会儿，他的新形象伴随着文字信息一起出现在面板上。
看来每次登录系统，都会更新当前的形象，不会出现那种人和当前外表对不上的情况。
常鸣现在的信息是：
姓名：常鸣
xìng别：男
年龄：23岁
等级：初级机关师
考核地点：东梧州金檀城机关公会（查询历史考核纪录）
考核时间：天穹历4298年5月5rì
通关成绩：99分
评价：极优
帐户余额：0
贡献值：0
一些内容有了更新，一些过时的成绩被归进了历史里。
同时，信息交流中心开启，下面出现了一排新的入口。
常鸣心中一喜，他要的就是这个！
这个世界的机关发展有其独到之处，但总体来说，科技水平远不如以前那个。尤其是信息交流方面，跟以前的互联网时代比起来，简直不可同一rì而语。
从那个世界穿越而来的他，最苦恼的就是这个了。他感觉自己被关在一个狭小的院子里，只能看见周围的一些东西，再远一点的，根本就接触不到。
其实生活在这个世界里的人未必会有这种感觉，常鸣完全是由奢入俭难。习惯了信息爆炸——虽然真实xìng不可考，对这种闭塞的环境已经很有点不习惯了。
如果一直都是这样，可能他渐渐地也会麻木。但这不是有机关公会吗！
机关师是这个世界最重要的职业，足迹遍布整个天下。机关公会是集合这些职业的地方，同时整合的，也有信息资源。
神殿系统的信息交流中心，可以说是这个世界上消息最灵通、最开放的系统，有了它，不管是信息还是资源，都会方便很多。
下面列的入口有：新闻区、交易区、技术区、任务区……
常鸣正在观察初始界面，一个闪亮的信封突然旋转着出现在他面前，不断闪灭，提示信息。
旁边那个初级机关师不能在常鸣面前显摆，感觉有点悻悻然，但眼角余光一直留意着他，还不着痕迹地瞥着他的屏幕。这时一看见界面上的信封提示，他就一愣。
常鸣是新手看不出来，可他却很清楚，每种信息的提示信封都不一样，这个信封上的标志分明表示，它是来自于技术区的！
技术区是神殿系统里最重要的一个部分，被机关师们称之为“光光区”。里面展示的都是机关术的各种新老技术。所有的技术都只有简单的提要可以浏览，要看细节，行，拿钱来！
每种技术都由发布者自行定价售卖，根据技术种类不同，定价有高有低。
这些技术分两类，一类是注册技术，一类是非注册技术。
后者任何人都可以发布，只需要在系统里直接提交申请就可以。只要机关公会判断它是有效的，就会通过申请。发布者接到申请后，可以给这项技术定价，需要的人自然会出钱买。
这类技术通常都比较简单，譬如某种材料的新功用、某个细节设计……有的能推而广之，起到作用，但大部分都很无关紧要。
以前有过拿小技术、吸引人的提要加高标价骗钱的事情，后来机关公会对这个区加强了管理，只要遇见这样的事情就会严惩。但惩罚的始终都只是骗钱，改变不了非注册技术总体价值不高的状况。
注册技术就不一样了，它有机关公会的金牌考核验证，一般都是关键xìng的研究，拥有在某个区域内使机关术发展的价值。这样的技术可以得到大量贡献值，在技术区定价极高。
也正是这样的技术，为技术区赢来了“光光区”这个名号。
对于机关师来说，最重要的就是技术与材料。越是高等级的机关师，就越是这样。就算你当前不需要这门技术，你难道不要知道机关术究竟发展到什么程度了吗？你就不要知道你的竞争对手们可能获得什么了吗？
所以对他们来说，这样的技术定价再高也得买！
好在机关公会还是有点良心的。注册技术在通过考核之后，机关公会会判断它的价值，给它打星。最重要的技术是五星技术，最低的是一星。到现在为止，五星技术总共只有四种，全部都是从天创师手里出现的，定价最高的接近一千万金币，这简直是天价。
最可怕的是，这四种五星技术全部都有过售出纪录，近千万金币的那门也不例外。
这个初级机关师一时间浮想联翩，等他再侧头的时候，发现常鸣已经看完了那个信息了。对方脸上平静淡然，一点儿异样也没有。
初级机关师讪然一笑，心想：多半是个非注册技术申请的回复信吧，他看了看自己的手头，角落里有个标志，代表申请了还没有回复。哼，居然比自己快，运气倒好！
他没注意到的是，常鸣首页上贡献值的位置已经从0变成了100，一个新的二星注册技术正在技术区首页闪亮。
这门技术名叫配件控温法，匿名发布，定价不高，只有区区一百金币，对于一门注册技术来说简直是令人感到羞耻的低价。正是因为如此，它刚发布上去不到十秒，就已经有三个人购买了。
紧接着，购买的人数不断刷新，一分钟后，常鸣就已经有五千金币入帐，金额还在以更高的速度，不断向上翻涨！
这时，他隔壁那个初级机关师也看见了技术区新出现的内容。
他喃喃道：“配件控温法？用配件结构来控制能量核晶的输出，从而达到控制温度的效果？可用于……所有等级机关？”
什么？一门可以用在所有等级机关上的控能配件结构？
一百金币对高等级机关师来说便宜得令人发指，对初级机关师来说却是一笔不小的钱。这个初级机关师犹豫半晌，想到自己最近要做的一个机关正需要这个，一咬牙：“买了！”
常鸣听见了他的话，眼角余光往旁边一扫，微微一笑。
这时，他的收入，已经达到了一万八千金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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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2 林家代表
常鸣有意把价格定得这么低，是因为他知道这门技术最大的优势所在。
配件控温法最大的优势，就是通用于所有等级的机关。高级机关能用，低级机关也能用。
节能、更有效率地使用能量是所有机关都需要的，譬如现在很多初级或者中级机关师就会打这个算盘：我花100金币买这门技术，将来在能量核晶上能给我省多少？
这样一算，他们就发现，初级机关师就也算了，中级机关师很快就能从节省的核晶上把这钱赚回来！一算清楚，他们马上毫不犹豫地付帐了。
中级机关师的人数何止是高级机关师的百倍千倍，当他们成为购买的主力时，配件控温法的销量瞬间就提了上去。再说了，中级机关师需要，高级机关师买起来还需要考虑吗？他们看到价格，甚至没怎么关注内容就直接买了。
开玩笑，这是注册技术，机关公会认证过的，还评了两星！
一门两星技术才卖100金币，这跟白送的有什么差别？！
随着时间的流逝，更多的人关注到这门技术，销量以及常鸣帐上的钱款翻着个儿往上涨。
常鸣盯着金额看了好一会儿，好像听见金币哗啦啦的声音，满足地笑了起来。
随着他自己等级的升高，他需要的钱会越来越多。而这门技术，就是一个最好的生财之道，不用再费什么力，坐在家里就可以坐等钱来。
他的注意力从收入上移开。
这样的狂猛的销量还会继续持续下去，短时间内不会猛涨，但也不会下跌。
机关师之间的竞争非常大，这表现在对新技术的渴求上，也表现在对其他人的提防上。一个人看到新技术，会去通知别人吗？
开玩笑，当然不可能！
真正的高级技术并不全部出现在神殿系统的技术区，很多家族或者门派都会隐藏自己的核心技术。即使是材料，也不过是消耗品，只有技术，才是机关师的重中之重。
所以，早掌握这门技术一天，甚至几小时，也能给机关师们带来一点优势。
所以，配件控温法的出现不会马上传开，时间越长，买的人越多。
常鸣顺势继续在技术区看下去。技术区分两个部分。一个部分是技术的陈列，另一个部分则是提问与答疑。
有家族或者师门传承的机关师遇到问题，可以询问自己的长辈或者师父，但没有传承的散户机关师怎么办？他们很少能找到合适的人咨询，神殿系统就给他们提供了一个这样的平台。
在常鸣看来，这个系统其实跟互联网上的百度知道比较类似。
发布者悬赏提问，答疑者回答之后——当然，这个答案是保密的，只有发布者自己才能看到——发布者可以选择最有利的答案给予悬赏，同时关闭提问。
神殿系统里流通的货币有两种，一个是普通的钱币，一个则是贡献值。常鸣发现，凡是用贡献值悬赏的问题，回答的人数都特别多，与之成反比的则是提问关闭的比例。这是因为，悬赏贡献值的问题都比较难，能够正确回答的人比较少？
当然，神殿系统里很少出现那种提问得到答案，却久久拖着不给奖励的人。毕竟，神殿系统要用机关徽章登录，每个机关徽章都可以对应到一个机关师。在机关公会的神殿系统里耍赖搞贱，你以后还混不混啦？
常鸣好奇地打开了一个用贡献值的问题，一看就傻眼了。
“……”
呃，这个问题，他倒是勉强能看懂，但是连一点皮毛也不了解啊！再一看发布问题的人的身份——高级机关师！后面三个回答的也全部都是高级机关师，包括发布者在内，每个人的名字都出现了好几次，显然没有解决，而是进入了讨论。
他又点开几个问题，没一个自己搞得清楚的。
他也不沮丧，自己才刚刚是个中级机关师呢，循序渐进就好，不需要这么好高骛远。
他回头一看，发现这个问答区其实还有另外分区。有机关学徒区、有初级机关师区……每个等级都有相对应的区域，悬赏贡献值的全部都是高级区的，难怪呢。
常鸣没再在这个区继续看下去。
关于初级机关，他的疑问已经很少。就算有疑问，他也有一个不是老师，其实胜似老师的人指导。莲姨在这方面毫不藏私，有问必答。而且她不仅等级高，基础也极其扎实，回答起问题来既全面，又高屋建瓴，眼界跟普通的老师完全不同。
在她的教导下，常鸣对初级机关已经有了系统性的了解，搭建起了框架。这也正是有传承的机关学徒与普通机关学徒相比，最大的优势。
普通的机关学徒即使能够拿到初级机关的图纸，也只能拿到一张做一张，完全照葫芦画瓢，只知道应该这样做，完全不知道为什么要这样做。
有传承的弟子就不一样。他们得到的是系统性的讲解，等到他们升上初级机关师时，对初级机关不仅知其然，也知其所以然。这样才是打好了机关师的基础，为未来做好了准备。
没有传承的学徒，就算会做一百种初级机关，也只是一个熟手工匠，未必能走到多远！
常鸣正准备去其他区看看，石元已经小跑进来，在系统房左右一看，看见了常鸣，连忙过来说：“你已经登记完了吧？”
他瞥了一眼常鸣的屏幕：“嗯，二星技术，100贡献值，挺正常。哟，销量不错啊，发财了发财了！”
这时候，刚才常鸣隔壁那个初级机关师已经走了。他刚才咬牙买了新技术，立刻就如获至宝地学了起来。他翻来覆去地把那篇文章看了好几遍，最后急匆匆地走了，估计是想去实践一下。
幸好他走了，不然这时候听见石元的话，还不知道会以为什么样的目光看常鸣呢。一个初级机关师注册了二星技术，简直是妖孽！
常鸣问道：“你打听回来了？”
石元连连点头：“打听到了打听到了，这下可有好戏看啦！”
常鸣好奇地问：“林家代表是谁？”
石元说：“林家的六少爷，你听说过吗？”
常鸣毫不羞愧地说：“我比较缺乏常识，你还是介绍一下吧。”
石元说：“林家的六少爷，名叫林放歌，是林家家主三弟的儿子，林家这一代排行第六。”
常鸣算了一下：“白家已故主母是林家家主的妹妹……也就是说，林放歌是白家大少的表弟？”
石元说：“白家大少今年二十四岁，林六少二十七岁，是他表哥。”
“哦哦，表哥！他跟他表弟关系咋样？”
“林六少性情是出了名的怪诞，不论关系亲疏，只论是不是能看对眼。他讨厌的人，关系再近也不愿意跟对方打交道；中意的人，萍水相逢也能倾囊相待。”
常鸣赞道：“这个人倒是古风十足！”他接着又话锋一转，“不过听上去很不圆滑的样子，先不说跟对白家的态度，林家派这样一个人来谈判，究竟是想合作呢，还是不想合作呢？”
石元说：“林家估计是想看看王室的诚意吧。林六少性格虽然古怪，但不会不识大体。而且，他有一个特征非常出名。”
“什么？”
“他有一双利眼，看人极准！据说他看好的，就没有走眼的。他曾经一眼就说李道飞能有大出息！”
常鸣等着他继续往下说，结果石元就说了这一句，一点解释的意思也没有。常鸣跟他大眼对小眼看了好一会儿，才忍不住问道：“李道飞……是谁？”
石元惊道：“你不知道李道飞？！你果然很没常识！”
常鸣讪讪然地摸鼻子：“我不是早说了吗……”
石元立刻口若悬河地说了起来，这个叫李道飞的，果然是一个了不得又有趣的家伙。
十年前，李道飞十六岁，他要考机关学徒，考之前按惯例去做评估，结果那个初级机关师不知为何，断然说李道飞考不过。
林放歌不知道为什么当时在旁边看见全部经过，他反驳说那个初级机关师看走眼了，李道飞这个人一定会有大出息。
他没有表露身份，被那个初级机关师连同他的学徒、以及附近所有的初级机关师一起群起而攻之。试前评估是他们重要的生意来源，怎么能容忍一个陌生的年轻人在这里大放厥词！
林放歌只是冷笑，对李道飞说：“你放心去，一定会过的！”
李道飞果然听了他的话，去做了考核。
考核果然过关，一年后，他就升上了初级机关师，又过了一年，升上了中级机关师……
常鸣听得瞪大了眼睛，追问道：“那现在呢？”
石元苦笑：“现在……他还是个中级机关师吧？”
呃，这样也算是没看走眼？石元看他的表情就知道他在想什么，郑重其事地说：“他是天穹大陆上，唯一一个能做出地阶机关的中级机关师！”
常鸣张大了嘴，半天说不出话来。
不像初中级机关，低级学徒也可以掌握，地阶机关，一定只有地创师才能做得出来。它所需要的精神力、体力，对机关的理解力，都需要达到一个惊人的程度。
也就是说，李道飞虽然只是个中级机关师，但却拥有了地创师的能力！
石元毕竟是机关公会的人，他撇了撇嘴，微微冷笑：“不过，你可别像他这样做。等级越高，在机关公会里获得的资源与支持就越多。李道飞这名声听上去威风，其实背地里不知道要多吃多少亏！”
常鸣没有说话。
林放歌、李道飞……这个世界上好像有很多有趣的人物啊。要见识到更多的人物，更多有趣的事情，还是得提升自己的境界与能力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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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3 支神师
林放歌一来，白林区已经有两家到了，只剩下西门家还没有消息。
不过即便如此，战争委员会的人也会大松了口气。
如果只有白家一家来的话，还可能被当作白家自己的意思。现在三家里来了两家，他们一向共进退，剩下一家还会少得了吗？只是时间问题罢了！
不光是战争委员会，普通人也想得到这点，石元就大松了一口气：“如果皇森区和白林区联手，这次的机关战争还稍微有点赢的可能。”
常鸣突然间想起了不久前在青芦工厂发生的事情，忍不住说：“事情还未必能成定论。你看看当初的垣桥惨案，你真的觉得那会是青木王室下的手吗？”
明眼人随便也能看得出来，王室虽然不是没有造成惨案的理由，但这件事对王室一点好处也没有。这个惨案直接造成了皇森区与白林区再次决裂，造成了东梧州连续十几年机关战争无法获胜，导致东梧州成了天穹大陆三个州里最弱小的一个。
石元沉默了下来，点了点头。
垣桥惨案其实只是一个契机，它引发了皇森区与白林区长期以来的矛盾，让原本稍微缓和的局面再次变得不可收拾。
而这些矛盾现在就不存在了吗？当然不是。
并不是说，白林区肯坐下来跟皇森区谈判，就代表着一切能够顺利。几十年下来，两者之间的矛盾已经很难调和。如果再发生像垣桥惨案这样的事情，谁也不知道局势会走向什么方向。
再说了，西铂州和南炀州怎么可能放任东梧州和平统一，齐心合力备战机关战争？
也许他们的间谍，早已大批潜入东梧州了呢……
这样一想，真是危机重重啊。
石元叹了口气，说：“现在只希望两边能多考虑一下东梧州这个整体了。”
常鸣默默点头。他来这个世界不久，但好歹落在这个世界，马上也要加入战争委员会了，当然还是希望己方获胜的。
气氛一时间有些低落，石元远不像刚才那样兴奋。他一转头，看见常鸣神殿系统的界面，打起精神说：“这个系统你会了吗？要不要我给你讲解下？”
他指着系统的最后一项，说：“去这里去这里。”
那里写着“荣光殿”三个字，石元说：“所有在机关公会晋升的地创师以上的机关师，他们的名字与经历都会被陈列在这里，供给后来的人瞻仰。”
常鸣对这个世界的历史很感兴趣，他顺着石元的指向看过去，荣光殿最上方是五个人，没有任何影像，只有名字。他们的头上列着三个立体的字——“神创师”。
常鸣从来没听说过这个称号，惊问道：“神创师是什么？比天创师更高的级别吗？”
石元说：“可以这样说，但也不准确。神创师不是级别，而是一个称号。中央坤州的机关神殿有一项特殊的考核，天创师可以申请参加。通过考核的人，将会被赐予这个称号。”
常鸣扫了一眼荣光殿的展示，神创师下面浮动着所有天创师的影像，由于是历史上所有的，这上面就陈列了八名，后面还有一个箭头，表示可以翻页展示更多。他问道：“历史上所有的天创师加起来总共有多少？”
石元知道他想问什么，说：“从天穹大陆新纪元开始，有记录的天创师一共有一百七十名。所有的天创师全部参与了神殿的考核……”
“但是获得神创师称号的只有这五人？”
石元点头，常鸣看过去，默默记下这五人的名字。他突然问道：“现在世界上，已经没有现存的天创师了？”
石元说得很保守：“近五百年来，没有新出现的天创师。”
常鸣听说过，最后一名天创师消失于天穹历3769年，一般来说，天创师的寿命为千年。最后一名天创师消失到现在已经快五百年了，他消失的时候已经接近寿终，的确可以算得上没有记载了。
常鸣说：“这样说起来，大陆的机关师水平下降了？”
石元没有说话，显然常鸣说中了机关公会的心事。
这五个神创师，就是天穹大陆历史上，机关师最顶级的人物。他们代表着大陆机关术的最高水平。
最高水平……
常鸣忍不住问道：“神创师的能力，能强到什么程度？”
石元指了指其中一个人，说：“你点点这个界面，可以看到一段历史。”
这个人叫支幻然，常鸣的意念汇聚过去，这个名字突然闪亮起来，越来越大，直至充斥整个画面。最后，这个名字渐渐淡化消失，一个模糊的画面突然出现。
那是一个战场，两军交战厮杀，血流成河。
石元说：“支神师生活的那个年代，还没有机关战争，三个州打起仗来比现在惨烈多了。”
战场上，普通士兵与各种机关巨兽、机关武器混战，时常有断肢残臂被抛出来，鲜血四处飞溅，混入深红湿润的土地里。这段影像不知从何而来，非常稳定，但也在一颗头颅突然砸到面前时，微微晃动了一下。
突然，角落里有一个模糊的影子出现，瞬间扩大，转眼间就飞到战场的上空。常鸣看得清楚，那是一条黑色的巨龙，看上去很像自己原来世界的东方神龙。它蜿蜒盘旋在战场上空，冷眼看着下方惨烈的厮杀，冰冷的目光仿佛要透过影像，直射出来。
影像无声，但常鸣却似乎听见了下方两边交战者看见巨龙时，惊惶震惊的惊呼。有些机关巨兽向着上方的巨龙张嘴咆哮，有的甚至展开翅膀，飞了起来，想要去攻击那条巨龙。
巨龙如同高高在下的神祇，不言不动，只是冷眼旁观。
无数机关巨兽扇动翅膀，或者悬空疾行，接近巨龙。
在最近的一只巨兽离巨龙只有十米左右时，它的周围突然出现一个黑球，把它彻底完全地包裹住。不，不止是它周围，所有靠近巨龙的机关巨兽，周围全部出现了这样的黑球！
黑球只短暂地出现了几秒就消失了。它就像一张大嘴，出现的时候就把那个空间咬了一口，把空间里的东西全部吞吃干净。它消失的地方什么也没有，只留下一片干干净净的空白！
一瞬间，巨龙周围密密麻麻的敌人全部消失，喧闹的天空变得一片干净纯洁。
有些机关巨兽过于巨大，黑洞无法包裹住它的全部，却也吞下了它正中央的部分。现在，它的核心整个消失，只余下四周的边角料，在空气里停顿一秒，迅速哗啦啦地掉了下去。
常鸣看得目瞪口呆，巨龙的战斗还没有就此结束。
“吃”掉周围所有的机关巨兽之后，它巨大的头颅缓缓垂下，凝视着下方仍在厮杀着的战场。
三秒后，更多的黑球出现在战场上。这些黑球比刚才出现在天空中的小很多，每一个都包住了一个人。有的地方，两个人正在用机关武器肉搏厮杀，纠缠成一团。但黑球只是裹住了其中一个人，另一个人被轻轻弹开，只能目瞪口呆地看着面前的异像。
黑球消失时，战争顿时止歇。
敌人都没有了，还杀个什么？！
巨龙张开大嘴，发出无声的吟叫，蜿蜒转身，向着远方飞走了。
常鸣盯着影像，也跟画面里的士兵一样目瞪口呆，说不出话来。
直到影像彻底消失，过了好一会儿，他才转过头来——转头的时候，他听见脖子卡啦啦的声音，这才发现，自己刚才有多僵硬——他不可置信地问：“这就是神创师的作品？”
石元点头：“这是天穹神龙，正是支神师的代表作品。他是东梧州人，这是记录的当初东梧州和南炀州的一场战争。”
“战争就这样结束了？”
“是的。”
常鸣还是觉得不可置信：“他怎么在那么混乱的情况下，判断是我方和敌方，还让神龙进行精准打击的？”
是的，对常鸣来说，它的威力还在其次，更关键是这份控制力！
场面那么混乱，交战双方完全是纠缠在一起了，他怎么能让神龙判断敌我？
石元耸耸肩：“这就是神创师的手段。”
常鸣的眼睛渐渐从震惊变成了狂喜。
原来……原来机关师可以达到这种程度！
原来这个世界的边际，竟然如此宽广！
他没有再看支幻然的其他事迹，也没有再关注其他四名神创师曾经做过什么，更没有再去看有纪录的天创师与地创师。他关闭这个界面，眼神很快沉静下来。
这只是个目标，向他描绘了一个五光十色的未来。但他真正要看到的，却是现在。
一步一个脚印，不断向前走，总有一天，他能达到那个程度！
常鸣毫不怀疑这点！
石元观察着他的表情，暗暗点头。
会长果然说得没错，这个年轻人强的不止是能力，更重要的是心态。看见神创师创造出来的奇迹，他既没有自惭形秽，也没有觉得不可触及，更没有被这奇迹迷惑。
有目标，又知道自己应该怎么做，这样才能成就一个强大的机关师。
这小子，有前途！
想到这里，他笑着说：“我再给你介绍一下系统的其他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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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4 想岔了
“你在想什么？”
时间已经不早，他们还要在天黑前赶回青芦工厂。
常鸣没有研究多久的神殿系统，就被莲姨叫了回去，两人再次乘上机关巨鹤，飞上了天空。
常鸣一直有点心不在焉的样子，莲姨看了他一会儿，问了出来。
常鸣说：“我在想，接下来我要做些什么……”
回去工厂之后，他要先看看机关天书。那边还欠他一次越级抽奖的奖励，而且新获得的积分，也应该去看看可以兑换些什么。
最重要的是，他即将去见到地创师陆浅雪，成为她的助手。
可他现在只是个初级机关师，还没入着中级机关的门呢。他总不能让一个地创师来教他中级机关的基础吧？只有自己变得更强一点，才能从地创师那里得到更多的东西。不然，你让一个大学教授跟小学生聊什么？
果然，莲姨也说：“虽然见到陆创师是个好机会，但对你来说，还是太早了点儿。你自己还得要多努力。记得记下陆创师每一句话，就算你现在不理解，将来也许会给你一些启发和帮助。”
常鸣想起在神殿系统技术区看到的问题，深以为然地点头。
莲姨头也不回，向后扔了个东西给他。
她这动作太突然了，常鸣手忙脚乱地接住，好险没让它掉下去！他好不容易拿稳，一边问道：“这是什么？”一边低下头去。
这是一个约摸一个半巴掌大小的方盒子，某种银色金属制成的，表面光滑，正中间有一个凹陷下去的标志，一看就是机关公会的。
莲姨说：“这是个小型的神殿系统远程联系机关，可以直接跟你所在的位置跟附近机关公会的神殿系统联系。”
也就是说，是个远程无线网络终端！常鸣大喜，问道：“有这样的东西的话，为什么那些人还要去公会里面操作系统？”
莲姨淡淡地说：“这东西只有高级以上机关师才能购买，购买的时候有贡献值要求。而且，这东西挺耗能的，每小时要耗费一块二级定能能源核晶。”
二级定能能源核晶！
他宿舍里的冰箱那么耗能，也不过一天半一块一级定能能源核晶。一级定能能源核晶100银币一枚，十块核晶瞬间让他的工资小了一大截。二级定能能源核晶得要多少钱？一小时一块……难怪普通机关师用不起呢。
莲姨说：“一枚二级定能能源核晶大概需要十金币，你有注册技术，买核晶的钱应该不是问题，不过还是省着点用吧。这东西就给你了，没事去技术区看看，里面有一些不错的东西，可以启发参考。”
常鸣捧着盒子，心里滋味难言。沉默了好一会儿，他才喃喃地说：“莲老师，你对我实在太好了……”
莲姨没有说话，只有风声在耳边呼呼作响。
安静了一会儿之后，常鸣问道：“莲老师，有件事情我想问你。”
莲姨简短地说：“说。”
常鸣问道：“你好像对一些事情有所不满？”
莲姨冷笑一声：“你是说我的师门还是机关公会？”
常鸣说：“两者皆有吧？”
莲姨说：“你在我周围听了这么多事情，以你的聪明，应该有了一些自己的想法吧。”
各种蛛丝马迹已经表现得很明显，常鸣的确有了些猜测。他深吸一口气，说：“应该是以前有一个人，曾经对机关术有一些新的想法，这些新的想法不被机关神殿所认同？为此发生了一些事情……你的师门站在了机关神殿那边？”
莲姨意外地侧头，似乎是瞥了他一眼。
她让常鸣猜测只是顺嘴一说，想找个缓冲，没想到常鸣竟然真的猜中了大半。
但其实常鸣肚子还有些话不好意思说出来。
看你那么重视那个人的样子，莫非是你的老情人？说不定这老情人还跟你是一个师门的。牛逼的老情人师兄做出了牛逼的机关，结果不被机关神殿认同，尊敬的师门还跟着一起反对他，肯定受了巨大的打击。结果受不了打击，发生了什么事情，让你一辈子都讨厌机关神殿，也恨上了自己的师门，再也不愿意回去。
莲姨当然听不见他心里想的话，神情微有些黯然，淡淡地说：“不错，大致就是如此。那人惊才绝艳，天马行空，从不为外物所拘束。他挚爱机关，指天望地，无论见到什么，都能联想到机关上面去。而且，他绝不被以往的固有规则和经验所束缚，总是能别出机杼，想出令人意想不到的东西。”
常鸣有些神往地说：“他做出什么被机关神殿反对了？”
莲姨说：“他说，万事万物都需要以日为生，那么能不能设计一种机关，能够储藏烈日的能量，只要太阳存在一日，这机关就可以一直行动下去？”
哇哦，太阳能！
果然，太阳能虽然跟人力机关不同，但是一样是使用能量核晶以外的其他能源的。机关神殿当初连太阳能都反对了，自己这人力机关又算得了什么？
常鸣眼睛闪亮，问道：“他成功了吗？”
莲姨说：“如果他没有成功，怎么会去机关神殿注册？”
“结果注册成功……然后呢？照你来说，这样一个人无拘无束，眼里只有机关，能够做出自己梦想中的机关已经是莫大的幸福，怎么会在意机关神殿会不会承认它？”
莲姨一惊，在鹤背上也忍不住回头来看他，目光惊讶。
常鸣说：“反正我是这样想的啦，能有个好的想法去研究，研究过程本来就挺幸福的。这研究居然还成功了，还能有什么比这感觉更好？别人的承认或者赞美，有的话当然很爽啦，但那也不过是锦上添花的东西，根本就不是最重要的。哎，说起来，这人后来怎么样了？”
莲姨盯着他看了一会儿，回过头去，再次沉默了下来。直到青芦工厂已经在下方出现，她才喃喃地说：“他失踪了，无论怎么找也找不到。我一直以为……对，你说得对，是我想岔了。”
机关巨鹤速度极快，青芦工厂出现在下方不久，巨鹤就已经开始降落。
常鸣利落地翻下鹤背，疑惑地看着半天不动的莲姨，问道：“莲老师，你怎么了？”
莲姨一脸若有所思地望着远方，半晌后跳了下来，收起巨鹤，说：“行了，你去办你的事吧。”说着，匆匆往厂里走去，正是老板办公室的方向。
常鸣伸出手叫了两声，莲姨头也不回，他缩回手挠了挠头，喃喃说：“老板他们，未必回来了呢……”
他们比赛结束领完奖就走了，机关巨鹤速度快、灵活性高，就算是去金檀城打了个转，现在也才是天蒙蒙黑。老板他们再快也是坐机关渡轮回，回来之前还要跟委员会签正式合同呢，再快也只可能明天回来。
不过她去看过肯定就知道了，常鸣望了望天，正好肚子有点饿了，手插在兜里向食堂走去。
……
“哟，小常，你回来啦，怎么样啊？”
一见常鸣，厂里的熟人就热情地打起了招呼。
常鸣竖起了大拇指：“小常哥出马，那用说！最早明天，老板就会带着合同回来啦！”
工厂发展得好，对所有工人都有好处。机关战争的定单，那可是一笔了不得的大订单！光这份订单就能给工厂挣不少钱，更别提从中带来的声望了。
工人们顿时都兴奋起来，大笑道：“太棒了！来来，快说说，给我们讲讲细节！”
常鸣有点不好意思：“小莉他们也会跟着老板一起回来，到时候问她吧……”
工人们笑得更开心了：“敢在大比武上获胜，就不敢在我们面前讲话啦？这可不像你的风格啊！”
平时聊天也就罢了，要让常鸣真的在众人面前往自己的光荣事迹，他还真的有点不好意思。不过他为人温和厚道，真不愿意，大家也不强迫他。最后常鸣说：“好，为了庆祝胜利，我请大家吃饭！珍婶，麻烦你了！”
拿了大比武的优胜，委员会那边有奖品，老板也会给奖金，让常鸣请顿饭只是毛毛雨，根本不算什么。大家一听这话纷纷大喜，还有少数人在叫：“太狡猾了，我都已经吃完了才说！”
“谁让你吃那么早那么快！”
“不行，拼着撑死，我也要再吃一顿！”
一时间，食堂里更加热闹，常鸣大笑之余，心里微有点惆怅。等老板回来，收拾完东西，就要离开工厂了。感觉真有点舍不得啊……
吃完饭，回到宿舍，常鸣坐在椅子上，欢笑声仿佛还在脑海里回荡。他沉默片刻，深吸一口气，打开了机关天书。
小智冷静的声音在常鸣脑子里响起：“现在抽奖吗？”
与此同时，金色的图标出现在屏幕正中央，一个宝箱不停地跳动。
常鸣用力点头说：“抽！”
意念到处，立体的宝箱连跳了三下，盖子呯地一声打开了！一件东西从宝箱里跳了出来，呈现在常鸣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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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5 多变型可升级机关
“（图纸）多变型可升级机关禽鸟。”
多变型？
可升级？
好像很有前途的样子。
这卷图纸被用一个精美的金属圆筒装起，筒身是金属磨砂的，手感极好，每一个细节都透着精致。
常鸣打开一看，这张图纸跟普通图纸完全不同。它不像普通图纸那样就真的只是一卷纸，看上去像是被卷起来的塑料，摸上去十分厚实。
展开一看，常鸣愣住了——怎么是一片空白？
他翻来覆去地看了一会儿，心念一动，目光盯着这张米黄色“塑料”的表面，意念贯注进去。
果然，没过一会儿，图纸表面泛出了一行行深银灰色的文字，散发着淡淡的光泽。
的确不愧是越级抽奖得到的奖品，一看就很高端！
图纸上先是一段介绍——
【多变型可升级机关禽鸟】
【可升级机关，初始级别为一品，可分十二次升级，逐渐升到天阶。】
只一句话，就把常鸣的注意力全部吸引住了。
一品机关？这是什么分级方法？天阶？就是常规分类的那个天阶吗？
他刚才在想，小智就在旁边淡淡地介绍：“在机关天书出现的那个年代，机关分级更加细致。机关一共被分成天地人三个级别，人阶分为十品，十品后是地阶机关，地阶机关之后是天阶机关。”
“这个天阶机关跟现在的那个天阶是一样的吗？”
小智冷笑两声，虽然一个字也没多说，但意思已经很明显——两者怎么可能相提并论？
常鸣立刻就燃了起来，目光灼灼地盯着眼前的图纸。也就是说，只要升到最终级别，他就能得到比现在的最强机关还要更强大的东西？
小智听到了他的想法，又是冷笑一声：“天书出现的那个年代，是人类的机关文明发展的顶点。那时候的机关水平，是你现在想都想不到的。”
常鸣的脑海中浮现出一段画面：“跟历史上那些神创师比怎么样？”
小智没有说话，只是抬起手来，点了点他面前还没有消失的机关天书。
常鸣一愣，接着便是恍然。是了，这本机关天书已经足以说明问题！
现在的各种技术，即使是支幻然的天穹神龙，只要仔细去想，都能勉强想出其中原理。而这本机关天书，完全深不可测。更何况……
他转眼凝视着小智。它，不，应该说是“他”。这个自称是机关天书智能导航系统的影像，他虽然没有人形，只是一段光影，但这智能水平，这说话做事的态度，与真正的人类几乎一般无几。
如果机关术能发展到制作出这种人工智能，与神的造物又有什么区别？
只是小智的存在，就足以说明他所代表的那个时代的强大！
常鸣突然问道：“小智，你想有个身体吗？”
小智难得的怔住了，过了好一会儿，他才平静冷淡地说：“我的精神力太强，需要的承载物太精密，没有一个机关可以达到这种程度。”
常鸣笑了起来：“也就是说，理论上是可行的喽？”
小智沉默。
常鸣难得看到他这个样子，调侃道：“你就说你想不想嘛，要不要有个身体，可以从机关天书独立出来自由行动？”
小智又沉默了好久，终于吐出了一个字——“想”。
常鸣满意地想要拍他的肩，手却从光影里穿了出去。他遗憾地甩了甩了手，说：“好，那么就想办法来做这个身体吧！事在人为，只要我们俩一起努力，总之是能成功的！”
小智身体上的光影一阵波动，突然间，他整个人都消失了。
常鸣失笑：“哟，害羞了！”
奖品的说明他还没看完，顺着先前的继续看下去。
【因此，本图纸共分十二张，只有在完成前一张图纸的内容后，才能开启后一张，使机关升级。请问是否现在开启图纸？】
当然。
厚厚的米黄色“塑料”表面发生了变换，文字消失，一张图纸出现在他面前。
这图纸不能再眼熟，常鸣一愣，这不就是初级机关战斗小鸡的图纸吗？上次抽奖也是小鸡，这次还是，自己就跟小鸡杠上了啊？
不过这张图纸总共也只有一张a3纸大小，作为书来说够大的，但这是图纸，看起来就很迷你了。机关小鸡简单，倒还无所谓，后面的升级版不可能用这样一张纸就能完整呈现吧？
他正在想，图纸表面又浮现出一行文字：【检测到该图纸已经完成，请问是否开启下一张？】
当然！
原先的图纸淡去，新的图样呈现在“塑料”上。
正中央是这一级机关的完成形态，雏鸡变成了小公鸡，看上去威风多了。
“小公鸡”的周围有各种结构分解图，每一个分解图旁边有更小的配件图，每种配件旁边都列明了材料与尺寸。这张图纸看上去跟普通的图纸别无二致，但就是太小了，看都看不清！
常鸣当然不会以为机关天书越级抽奖的奖品会这么坑爹，他把意念贯注过去，果然，他的精神力到达哪个部分，图纸的哪个部分变自动变大，极其智能。
啧啧，果然，这么先进的技术，就这样随随便便用在一张图纸上，足见天书所在的时代，机关术发展到了什么程度！
看图纸介绍，二品机关小公鸡的成品尺寸大约高为八十厘米，这个高度，比成年公鸡还要厉害了。它一样是用于战斗的，攻击力与攻击方式都比初级小鸡强大很多。
常鸣更注意的是它的结构。
初级小鸡非常简单，单纯用配件构成，控制宝石和能量核晶每种只有一枚，与配件的连接简明清晰。但二品小公鸡则是由八种复合结构共同组合而成，控制宝石一共有三枚，分别位于小公鸡体内的不同位置；能量核晶需要两枚，用一种特定的方式连接起来。
一瞬间，常鸣的心里一阵狂喜！
他不是因为这个机关有多强而感到高兴，他是看到了这个机关对他的意义！
越级抽奖，如果真的抽到了高级机关或者相关应用以及材料，对他来说，有个毛毛球的用！
他现在只是一个初级机关师，对中级机关都还没入门，精神力也才开始锻炼，如果真的拿到高级机关，也只能落到个能看不能用的下场。拿去卖当然可以卖一大笔钱，但现在他的问题，完全不是钱能解决的。
现在抽到的这个可升级机关，对他来说正是迫不及待需要的！
无疑，二品机关小公鸡是一个中级机关。一个具有典型性代表性的中级机关。光是看着图纸结构，他对中级机关就有了一层模糊的概念。如果动手开始做呢？实践中的思考能够解决更多问题！
而且，只要略一思考就能发现，做完这只二品小公鸡后，三品机关将会出现。三品机关会是高级机关吗？不，不可能。
即使这里的天阶比现在所谓的天阶强多了，这级别毕竟分十三级，三品机关绝对不可能达到高级机关的程度。
那么只有一种可能，三品机关是更加复杂深入精密一点的中级机关。
也就是说，眼前这个二品机关能够帮助他对中级机关定下基础概念，接下来的三品机关将会帮助他更加深入地了解中级机关……
这只是个开始，之后的四品机关、五品机关、六品机关……将会一步步地带他走下去。这套可升级机关的图纸，就像一本实践用的机关教科书，将会帮助他循序渐进，一步步了解这个机关术的世界！
这样的一套图纸，对他来说意义远远超过一个普通的高级机关。更别提，将来如果能把它发展到极致，它可能升级成为比现存天阶更加强大的机关！
神阶？
想起影像中出现的那条天穹神龙，常鸣心头火热！
……
常鸣没有马上开始尝试制作二品小公鸡。
大比武下来，他拿了一大堆分数，现在也到了盘点成果的时候。
大比武的优胜，二十万分；自创初级机关，五万分；配件控温法，十万分；配件控温法机关，一万分；升级初级机关师，一万分。
这是最大头的四项，一共让他得到了三十七万分。
接下来，做配件、做机关都各有分数，一个精良型配件十分，一个精良型初级机关两千分，加起来也有三万多分。
常鸣研究了一下，自创初级机关和首次做出精良机关分数一样，都是五万分。即使是配件控温法这个机关理念，也“只”拿了十万分，跟首次做出中级精良机关的三十万分完全不能比。
看来天书认为，在他现在这个程度，自创机关与这项新型理念都是“应该”完成的成就，远远不如越级做出中级机关。再想想完美天刀，当初只是一刀就给他加了五万分……
还是越级制作机关比较多啊……
二级机关天书的经验条向前进了一大截，不过这级升级总共需要两百万分，常鸣到现在也还没攒到一半呢。
常鸣遗憾地腹诽：这分数也要得太多了，太不合理了！
不过他也不想一想，他从机关学徒到初级机关师才用了多久，总共才做了多少个机关。即使是对于机关天书来说，长期的重复工作得到的积分才应该是真正的大头呢……
常鸣不抱期望地打开兑换品页面，眼睛突然一亮！
原本里面有二三十项物品，他把除了材料之外的技能书、机关房升级卡什么的都换了出来，剩下的东西感觉意义不是很大。但现在，机关天书虽然没升级，里面又出现了新的物品！
页面最上方有个提示：本级积分超过五十万分，新增兑换物十种。
原来还有这个隐藏条件！
常鸣大喜，看清了下面的兑换物，眼睛顿时一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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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6 财迷系统！
在机关天书的兑换界面，常鸣一眼就看见了第一行——
《进阶体术锻炼方法》！
显然，这是基础体术锻炼方法的进阶版。
常鸣到现在为止也仍然保持着基础体术锻炼，每一次锻炼，他都能感受到体能方面的进步。不说别的，单说这次大比武，连续六个小时的高强度工作持续下来，完了他跟没事人一样。而他亲眼看见，其他参赛者六个小时后是什么模样。即使是萧幼蓝李连珂这样的人，也是大汗淋漓，一脸倦sè，无意识地揉搓着手指与手臂。
不过，现在他也很清楚地感觉到，他的体能到达了一个瓶颈。保持基础体术的锻炼仍然是有好处的，不过顶多也就是让他不再退步，要想再上升一步极其困难。
基础体术已经不太够用了啊……他正在这样想呢，结果机关天书就给出了一个进阶版！
多少分也得拿下啊亲！
他的眼睛匆匆扫过积分，脸一下垮了下来。
后面几个零来着？一、二、三、四、五、六……
没错，这本书要七十万分！他现在总共九十三万分，单是这本技能书，就能把他的积分砍下大半！
他恶狠狠地回忆起已经很久没拾起的对机关天书的评价了：妈的，这就是个财迷系统！
“确认兑换？”
当然确认了！这本书本来就是困了送枕头的，再贵也得拿下啊！而且，机关天书虽然财迷，但从来不坑人，值这么多分的技能书，一定是好货！
他肉疼地确认了，技能书打着旋儿飞到他的手里，变成了实物。
天书下面的经验条是双sè的，绿sè代表升级积分，只涨不增；蓝sè代表可用积分，会随着实际的使用情况变化。技能书刚刚到手，可用积分刷地下去一截，蓝条比绿条短多了。
常鸣摇摇头，抓着书，继续看后面的兑换品。
【机关书残卷·卷二·多宝石（三枚以下）衔接方法】积分：100000分。
【机关书残卷·卷二·组合式能源核晶的挑选规则】积分：100000分。
【机关书残卷·卷二·组合式能源核晶的串接方法】积分：100000分。
……
一连串全是名为机关书残卷的东西，看介绍就是相关中级机关的一些技术细节，一排下去有九张，每一张都需要十万积分。常鸣大喜，这些也正是他需要的！
常鸣琢磨了老半天，每一张他都想换，但是现在手上积分只剩二十多万了，只够换两张。他最后选了多宝石衔接方法和能源核晶的挑选规则，一瞬间，蓝sè的积分条几乎到底，好不容易挣来的积分几乎全部花光了。
常鸣痛并快乐着，看了看手上的一卷图纸，一本技能书，两张残卷，最终还是满足地叹了口气。
积分挣来就是要花的，手上这四样物品，已经足够研究好一阵了。
他毫不犹豫地叫出机关房，开始使用四倍时间学习训练。
……
第二天早上，常鸣脸上微带倦sè，却是神采熠熠，目光明亮。
他屏息凝神，做完全套体术训练，收势的时候，些微倦sè已经完全消失。
是的，全套体术……因为他现在练习的，还是基础体术。
他昨天晚上首先翻开进阶体术的技能书，意外地发现这套进阶版跟头一套相比，有了极大的改变。
基础体术的主要作用是调整身体状况，提高身体素质。练习之后，常鸣明显感觉到自己的力量、耐久力、对身体的控制力都有了明显的增加。
但是进阶体术则不一样。如果没有弄错的话，进阶体术训练的是战斗力！
它一共分五章，第一章是一套步法。
单说制作的话，机关师哪里需要什么步法，这分明是用来训练闪避能力的。常鸣突然想起当初在金竹林时遇到敌人，对方拿着弩箭连续shè击。当时能避开，一则是竹林密集，弩箭不易发挥；第二纯粹就是运气好。如果当时有这套步法的话，不说攻击，就是逃跑也会方便很多吧。
这是个弱肉强食的世界，常鸣不可能像现在这样一辈子在工厂或者实验室里宅下去，未来还有许多材料需要他自己去采集。没有战斗力不行，单纯依靠机关也不行，只有自己强大了，才能更好地在这个世界生存下去。
这套进阶体术正是为此而准备。而且，机关天书从来都只会给常鸣他需要的东西。为什么天书会判断他需要增加自己的战斗力？这表示，这个世界绝不太平！
隐然的危机感让常鸣振作起jīng神，他做好要受皮肉之苦的准备，仔细观看技能书的内容。
嗯……进阶体术没办法马上训练，它需要一些工具。那是一套十个的初级机关，附有图纸，需要常鸣自己制作。
机关难度不高，但每个机关都有一人高，常鸣手上材料不够。
他把材料记下来，列了个清单，决定明天去采办那里买。
所以，这一晚上，他的主要jīng力还是放在了中级机关上。
中级机关与初级机关最大的差别，就是出现了配件组和控制宝石组。
譬如他拿到的二品机关小公鸡，它体内有三块控制宝石。一块是普通的jīng神力宝石，用来接收jīng神力，控制小公鸡行动的。另外两块是功能宝石，一块火属xìng，一块风属xìng。这两块可以单独使用，也可以结合起来使用，增加了小公鸡的功能。
图纸上标得很清楚，这三块控制宝石分别放在什么位置，如何摆放。但是为什么要这么做呢？
这就需要常鸣新得到的机关书残卷了。
他一边对照残卷上的内容，一边研究机关小公鸡，明白了一些东西，但也有一些不解。
他把这些不解的地方也记了下来，准备明天拿去问莲姨。
四倍时间的一夜，相当于人家的一天有余，对常鸣来说仿佛眨眼间就过去了。
他进机关房前定好了时间，外界时间到第二天早上七点时，机关房会主动提醒。
蜂鸣声响起时，常鸣一愣，没有马上反应过来。时间过得好快！在他的感觉里，好像根本没过多久啊。幸好有机关房存在，不然这时间哪够啊……
他关闭机关房，所有的材料和制作好的配件组跟着机关房一起消失。这是机关房最好的地方之一。这次是怎么放的，下次打开时就是什么样的，绝对不会有人闯进去，把他做好的工作弄乱。
肚子有点饿，的确也该去吃饭了。
机关房里的时间比外界的慢很多，这对常鸣的行动没有影响，但他身体的代谢速度却放慢了。理论上来说，代谢速度放慢肯定会对他有影响，但机关房不知道怎么处理的，常鸣一点多余的感觉也没有。
唯一的表现就是他肚子饿的速度也慢了，这样三十多个小时没吃东西，只是觉得微饿，跟平时睡了一夜差不多。
他拿起清单，走出宿舍，附近的舍友们也纷纷走出来，一个个打着呵欠，满脸困倦。
一个初级机关师看见常鸣，笑着说：“果然是年轻人，不管什么时候看你，jīng神都这么好。”
常鸣笑了笑，另外有人问道：“今天老板他们就要回来了吧？”
常鸣说：“理论上是这样，但是老板还要去跟战争委员会签合同，是不是马上签好就不知道了。”
那人挥了挥手：“没关系，我找的也不是他，是小莉！”
旁边另一个取笑他说：“听你这话，人家还以为你暗恋小莉呢！”
那人说：“我这一大把年纪了……不过老实说，小莉真是个好姑娘，什么时候都大大方方的，跟她一起说话，感觉特别舒服。”
旁人也在说：“的确是，不过你们有没有感觉，有时候小莉挺讲究的，我感觉她出身应该挺好吧？”
另一人接道：“别想了，上等人家的姑娘怎么可能到我们这里来打杂？”
“就是，不过小莉回来，肯定要带故事回来讲给我们听！”
“没错没错，大比武什么样子，其实我也想去看看的，可惜没钱没时间啊……”
几个人一起鄙视地看着常鸣：“个当事人不讲，还让我们等旁观的来讲！真小气！”
常鸣笑着说“旁观者清”，心里却在想另一件事。
是的，他也有点感觉，罗小莉虽然在工厂里只是个打杂的小妹，但有时候说话做事之间的分寸，举手投足间的仪态，怎么看都像是大家族里出来的。
难道她也是哪家的小姐，离家出走出来的？
不过，那一行人就算回来也不可能这么早，吃完早饭后，常鸣去采办处买了材料，直接去了莲姨的办公室。莲姨是他半个老师，昨天晚上相关中级机关的一些问题，正好可以拿出来问她。
他到了dú lì工作室的天字区，莲姨办公室门口，敲了敲门，半天没有回应。门是虚掩的，常鸣推门一看，里面空空荡荡，一个人也没有。他习惯xìng地看了一眼莲姨的工作台，发现上方悬挂的机械臂不见了！
咦，怎么会？工厂里进小偷了？不可能吧！
谁敢在莲姨眼皮子底下偷东西？
他找了一圈，莲姨的确不在办公室。奇怪，她上哪里去了？
常鸣纳闷地回到自己的工作间，工作了一上午，做完了训练步法的十个机关，正好到了中午吃饭时间。他刚进食堂就发现喧闹无比，再一看，原来是老板他们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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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7 路丁的身份
老板他们应该是刚到，一群人正站在食堂一楼跟大伙儿说话。
这个时间段到的话，应该是一早就出发了。不仅是罗小莉等人，老板也一起同行，看他满面红光的样子，合同应该是没问题。
常鸣目光一扫，扬声叫道：“哟，胖叔，你怎么也来了？”
二胖转头瞪他，刚准备说话，罗小莉抢先说：“胖叔怎么就不能来了？”
她说：“你知道吗？胖叔可厉害了！”她正准备唧唧呱呱继续往下说，一转眼看见旁边这么多人，立刻说，“总之，就是特别厉害！”
年轻的小姑娘这样捧场，二胖笑得眯起了眼睛。老板瞥见常鸣，说：“你也来吃饭是吧？走走，楼上去！”
常鸣一把拉住他：“别了，还是你与民同乐，一起在楼下吃吧。大伙儿等小莉已经等很久啦！”
罗小莉纳闷地说：“等我？为啥？”
紧接着，一大帮人一拥而上，围着罗小莉吵吵嚷嚷：“小莉，你快说说，大比武究竟是怎么回事？鸣哥儿是怎么赢的？”
“咦？小常哥昨天就回来了，他没跟你们说？”
“他说他害羞！”
“噗！”
罗小莉大笑，果然留了下来，一群人围着她，听她眉飞色舞地大说大笑。人群里不停传出惊叹声和哄笑声，气氛一下变得极其热烈。
老板看了二胖一眼：“怎么，就在这儿吃？我让珍嫂给炒两个菜？”
二胖很爽快：“行，就在这儿吃，热闹！”
几个人果然一起坐了下来，常鸣凑到老板耳边，问道：“老板，你知道莲姨上哪儿去了吗？我这半天没找到人。”
老板看他一眼，说：“我还没来得及跟大伙儿说。昨天晚上莲姨留了封信在我办公室里，说她有事情，要离开工厂一段时间，归期不定。”
常鸣一惊，想起昨天的事情。昨天他说完那段话后，莲姨的表情就有点不大对劲儿。接下来她直奔老板办公室，就是心急想跟他说走的事？老板不在，她就直接留信，看来那时候就已经打定了主意。
过去的那件事儿，让她一直记挂在心。自己的话好像改变了她的什么想法，她是去回溯从前，追查真相了？
总之，希望她一切顺利。这么多年来，她一直纠缠在这件事里，从来没有放下过。希望这一次，能让她从中解脱，获得心灵上的平静……
常鸣有些怅然，老板说：“对了，她还托我留了句话给你。”
“她说，你已经升上了初级机关师，现在主要要钻研的是中级机关。中级机关的关键点是配件组和多宝石、多核晶组合，还有一个隐藏的关键是能源输送渠道。只要掌握了这四点，无论什么样的中级机关都能手到擒来。”
从机关天书的残卷列表里，常鸣已经知道了这些要素。但他的心底还是不可抑制地涌上一股热流，哽得他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只能重重地点头。
莲姨急着要走，连等老板回来的时间也没有。就是这种情况，她也没忘记给他留一句指点。
常鸣曾经很多次提出要拜师，莲姨执意不肯，最后也只默许了“莲老师”这个不伦不类的称呼。但在她而言，却始终是用一个真正的老师的态度来对待他的。
老板拍了拍常鸣的肩膀，说：“你要加油！”
常鸣再次无言重重点头。
这时，罗小莉那边正说到白原行。
“白二少怎么说呢……感觉有点奇怪吧。嗯，是挺平易近人的，但总觉得是装出来的。其实那眼神看着你的时候，就跟看着个东西一样，只在判断你有用没用，一点儿感情也没有。”
“大家少爷，肯定都这样啦。我们在他们眼里，不就跟个东西一样？”
“不是那种感觉……”
罗小莉咬着嘴唇，有点不知道该怎么形容。
路丁抱着胳膊在旁边听着，一直微笑着看着罗小莉，这时听见白原行的名字，表情明显淡了下来。他说：“就是装得很。”
罗小莉叫了起来：“没错，就是特别特别装！”
大伙儿又笑了起来：“人家管这叫风度！”
“不是不是啦，才不是这样的！”
罗小莉着急地跳脚大叫，常鸣瞥见路丁的脸。他的表情很奇怪，混合着嫉妒、愤怒、羡慕的复杂情绪在眼底深处翻腾。
每次提到白原行他都有点失常，实在不能不让常鸣有些联想。
常鸣压下心里的情绪，走到他身边，拍拍他的肩膀：“旁边去聊聊？”
在大比武的时候，他们就说过回头细说。听见这话，路丁一愣，最终壮士断腕般点了点头，跟着他一起走到旁边的桌边坐下。
常鸣先去打来了饭，顺便叫了两杯饮料，推了一杯在路丁面前。
这是一种叫青竹汁的饮料，食堂免费供应。没有甜味，喝起来非常清香，一口下去就沁人心脾。
两人没有马上说话，沉默着吃饭喝水。
罗小莉那边也开始吃了，跟一群人边吃边聊。他们的话题已经从白原行身上转开，气氛重新恢复了热烈。
常鸣向着路丁举了举杯子：“大比武上，谢谢你了。”
大比武上，路丁除了最先的失常之外，后面一直表现得非常出色。可以说，如果不是有路丁的默契配合，常鸣绝对达不到那种令人震惊的程度。
他们俩虽然同一天入厂，但后来一个人在木工厂房，一个在独立工作间，交往并不算太多，大部分时候都是罗小莉带着路丁一起来找常鸣。没怎么打交道，哪里来的默契。路丁能做到这样，只能说明他对机关比想像中更了解，看着常鸣的动作，就知道他下一步要做什么。
可这样一个人，为什么会一直在木工厂房，都没有升过岗呢？
路丁笑了笑：“我也要谢谢你，让我近距离大开眼界。的确是大开眼界……”
常鸣不是第一次跟他一起吃饭，但以前有罗小莉在，他没有留意路丁。这会儿正面看起来，路丁吃饭时的仪态也非常好。他在尽力表现得粗鲁一点，但良好的教养和分寸还是从一些细枝末节的地方表现出来，一看就知道，他经历过严格的教养。
吃完饭后，路丁擦了擦嘴，又漱了漱口，正色说：“我知道你想问我什么，正好我也不想再在你面前隐瞒了。”
常鸣扬了扬眉，示意自己在听。
路丁沾了点饮料，在桌面上划出三个字：“路丁不是我本名，是个化名。我本名叫白鹭汀，是白行香的长子，在白原行出现前，一直都是独子。”
他一句话说出来，常鸣顿时沉默了，过了好一会儿，他才喃喃道，“真是简陋的化名……”
老实说，他的确猜到了一些，但不敢确认。白家大少在传闻中孤僻古怪，但路丁在他看来还算热情。他记得很清楚，最早他刚来工厂的时候，因为快速升岗的事想请工房里的同事吃顿饭，还是路丁主动帮助张罗的。
听见常鸣的疑问，路丁——不，现在应该叫白鹭汀了——笑了一笑，略微失落地说：“我从家里出来，到这里来，其实就是想锻炼一下自己的……”
他既然对常鸣开了口，就没打算再隐瞒，很快就把一些常鸣不解的事情告诉给了他。
白鹭汀出生时，白家和林家的关系因为联姻，变得非常亲密。那段时间，他父母和美，父亲对他严厉中不乏慈爱，让他在短暂的童年里，过了一段非常美好的生活。
但时间不久，白鹭汀四岁时，他母亲生了病，从此缠绵病榻，迟迟不能痊愈。白行香突然开始变得繁忙，出现在白鹭汀面前的时候比以前少多了。
他母亲跟白行香是政治联姻，但哪个女人在结婚时不会抱着一些美好的理想。结果自己一病，白行香立刻暴露出真面目，她久卧病榻，心里升出一些怨气，无人可发泄，全部都说给了年幼的白鹭汀听。
白鹭汀那时候才四岁，懂得了什么。一个天天亲近的母亲和一个很少见面的父亲，他受谁的影响更大，那还用说吗？
渐渐地，他开始明显地疏远父亲，有时候还会用怨恨的目光瞪着白行香，好像他的叛逆期提前十年到来了一样。
白行香跟妻子大吵一架，最后因为她的病强忍了下去，但还是把白鹭汀从母亲身边带走，找了老师来教他。
可能是为了纠正白鹭汀的坏毛病，白行香找来的老师非常严格，把白鹭汀限制得喘不过气来。那时候，白鹭汀满脑子只想着想办法逃出去，到母亲身边去。
他打小就挺聪明，果然想了不少办法逃走。母亲见了他，又是心疼，又是爱怜，毫不掩饰对白行香的怨恨。但是，每次白行香从妻子身边找到儿子，都会再次跟妻子发生一场大战。
“渐渐的，我也有感觉了，我不想上课，我想到妈妈身边去，但是我不敢。父亲跟母亲的关系越来越生疏，越来越冷漠，说得极端一点，还有点成仇的意思……这一切纵然不是因我而起，也是因为我而加深。我不知道该怎么做……”
白鹭汀把杯里的饮料一饮而尽，像是把里面的液体当成了酒一样——或许，他更愿意里面装着的是酒吧。
“我一直以为，那已经很糟了，但没想到，最糟的时候，是五年后，我九岁的时候……”
常鸣对数字很敏感，他稍微一算就想了起来。
白鹭汀九岁的时候？那就是十五年前！
十五年前发生了什么事情？
当然是垣桥惨案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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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8 你说得对
有些事情是白鹭汀成年之后才慢慢回顾起来的。
十五年前，垣桥惨案发生。事实上在那之前，东林区三大家族就已经准备了很久。要不要跟皇森区谈判，谈判要谈到什么样的程度……
谈判从来不是关键，关键性问题通常都会在谈判前解决，只要不出现意外，事前沟通的结果就是最终的谈判结果了。
在最关键的问题上，三大家族意见不合。
白家最倾向于跟皇森区合作，西门家最反对，林家原本比较倾向于西门家的意见，但自从联姻之后，两边的关系合作越来越紧密，林家也就渐渐改变了倾向。
白行香的妻子病重在床，他在外忙碌，不全是因为在逃避家庭，关键还是因为身为白家家主，他必须要协调这些事情。
好不容易，三家达成了统一意见，准备前去与皇森区谈判，垣桥惨案爆发了。
上次谈判像这次，三家只派了代表，而是家主亲自出马。
惨案突如其来，出乎意料，西门家家主惨死，林家家主惨死，只有白行香被死士护着逃了回来。
白行香原本就比较支持两边谈判，这样的事件一出，随之而来的就是对他的质疑。为了摆脱这种质疑，他不得不改变自己以前的态度。
皇森区和白林区在几十年前，并不像现在这样保持割据状态，各顾各的，相互之间还有几个城市交流。那时候，两边势同水火，内战都不知道打了多少次，结下了血海深仇。
正是因为有这样不可调和的过往矛盾，垣桥惨案一出，即使明眼人都知道不可能是青木王室干的，局势还是最终滑向了东梧州人谁也不想看到的情况。
“父亲那个时候，应该很难受吧。如何在不损失白家利益的情况下让东梧州统一，一直以来都是他最大的梦想。结果……”
白鹭汀提起白行香，倒不如想像中怨恨，还有些理解与仰慕的样子。他小时候受母亲影响极大，但越是成长，了解的东西越多，心里的想法也随之渐渐有了一些改变。
白行香活着回来，林家家主却死了。林家家主是谁？正是白鹭汀的外祖，他母亲的亲身父亲。
白鹭汀的母亲缠绵病榻多年，精神也受到了很大影响。知道去谈判的结果是丈夫回来，父亲横死，她对白行香的怨恨一时间达到最顶点。
最严重的一次争吵因此而来，白鹭汀在旁边目睹了全过程，当时九岁的他险些被吓坏了。他毫不怀疑，当时如果母亲身体康健，她能拿起刀来，她一定会毫不犹豫地把父亲捅死！
即使如此，她也操纵着从娘家带来的护身机关，重伤了白行香！
说到这里时，白鹭汀沉默了下来。父母之间发生的这些事情，他当然不会对常鸣详细说明，他只是含糊地带了过去：“母亲不能原谅父亲，两人之间发生了一些冲突。从那之后，母亲被父亲幽禁了起来……”
白行香虽然重伤，但不管是出于自己的名誉还是与林家之间的关系……或者还有一些过往的夫妻之情吧……他把这件事情隐瞒了下来，对外没有透出一点风声。
好在白鹭汀的母亲一直病得起不来身，林家当时家主横死，一团乱，根本没人怀疑这中间有什么不对。
白鹭汀的母亲被他的父亲幽禁，两人至此直到他母亲濒死，白行香也只去见了她最后一面。
受到这件事情影响最大的，还是只有九岁的白鹭汀。
白行香重伤的原因对外封锁住了，内部还是有不少人隐约得到消息的。有一些对他忠心耿耿的人没办法直接针对被禁闭的主母，白鹭汀却从此开始过得磕磕绊绊。
他小时候，性情还算开朗，但周围环境恶劣，他又无人教导，渐渐地越来越自闭。他整个人就像长满了刺一样，紧紧地蜷缩起来，无论谁要接近他，都会被扎得一手刺。时间一长，他孤僻古怪的名声就传了出去。
白鹭汀只说了个大概，但常鸣已经基本上了解了前后经过。
白鹭汀面色苦涩，说：“渐渐的，我也不知道怎么跟人说话，跟人相处了。有时候，明明我想的是这样，话一出口，就被别人理解成了那样。有时候，我是真心想接近一个人，但对方最后还是避之唯恐不及……”
这固然有他不擅处事的原因，跟他的身份也有关系吧。
一个嫡子，还是独子，却不被家主父亲看重，旁人有的厌恶他，但更多的应该还是不知道要用什么样的态度对待他。
常鸣点点头：“所以你就一个人跑出来了？”
白鹭汀说：“我想，我这样是因为跟人打交道打得太少了。如果多见些人，多跟别人打打交道，或许会好一点？”
常鸣说：“你想的是对的。但是有一点你没想到吗？现在是家族的关键阶段，你跟白原行也都不年轻了，你的位置本来就不稳固，这样跑出来，不是把自己的位置拱手让给他？你可不要说，你从来没想过要跟他争。”
要是真的不争的话，他面对白原行就不会是那个态度了。而且了，这十几二十年来，就算父子关系僵硬，白行香就他一个儿子，旁边的人也都是拿他当继承人看的。这十几二十年的心态，怎么可能扭转得过来？
白鹭汀说：“白原行回来之后，他为人长袖善舞，善于处事，父亲有很多下属倒向了他那边。不过，家族里支持我的人也不少。”
这一刻，他终于抹去了初见以来的平庸不起眼，目光里闪出了锋芒，“不要说白原行只是擅长伪装，就算他真的强大，这个位置，我也绝不会让给他！”
常鸣看着他笑了起来：“对，就是要有这种气势。放心吧，白原行拉不走我的。咱俩同天进厂，这是多大的缘份，一直以来相处得也挺好，哥儿们就是要在关键时刻抽起！”
白鹭汀有些不好意思地微微一笑。他为什么会拣在这时候跟常鸣说这样的话，的确是出于这样的不甘心。
他的脑子里出现了一抹娇俏的倩影，那双亮晶晶的明眸在看着白原行的时候充满了柔情，转向他的时候却立刻变得冷淡下来：“鹭哥哥，我们俩青梅竹马，但是我只有在看着小行的时候，心才会跳得这么快……”
她一只手捂住胸口，眼神里充满了向往：“他明明比我年纪小，可是，可是……”
喜欢的女孩子、朋友、下属，自从白原行出现之后，就一个接一个地投向他那边。白鹭汀受够了身边的人一个个倒戈，而常鸣，是他一个人出现之后交上的朋友，他不希望再看到同样的情况发生！
常鸣压低了声音说：“你觉得，你这边的优势在哪里？”
白鹭汀挥去心里的激荡，勉强冷静下来，总结说：“现在支持我的，主要是家族里的一些长老和骨干，他们当初就不赞成父亲把白原行接回来，但后来还是被父亲说服了……”
常鸣喝了口饮料，说：“这些人对白家的事情更了解，应该很看重白家和林家的关系。你母亲过世后，你就成了两家之间联系纽带……这样一个人，未必真的适合成为家主，但一定要放在继承人的位置上。”
白鹭汀一凛，沉默片刻后，缓缓说：“……你说得对。”
难怪这些长老和骨干近两年来，越来越沉默，很少再主动出面支持他。父亲不可能废掉自己继承人的位置，但如果自己只是干占个位置，再不表现出家主的素质的话，即使一直都是继承人，也未必能坐上那个位置！
常鸣说：“白原行缺就缺在名正言顺四个字上，他必须要更多的展示出自己的能力，甚至为白家立下大功，才能慢慢取代你的位置。我猜，这次谈判，他是主动申请代表这个位置的。”
白鹭汀又是一阵沉默，常鸣说：“不过你最大的优势也就是这四个字。你是正儿八经的继承人，可以名正言顺地使用这个位置上的资源。包括人脉、包括物资、包括名衔……”
白鹭汀仔细听着他的话，凝神细思，缓缓说：“……你说得对！”
他的眼中出现了一些明了，虽然不是他的努力，但他打出生开始就占了身份的大便宜，天生就站在比白原行更有优势的位置上。他要考虑的，是如何利用这种优势，根本不需要跟对方勾心斗角，设法缠斗。他只需要堂堂正正地出击，这就是胜过一切的阴谋！
他只是不会处事，不是头脑不好使。相反，从小就呆在白家，各种内幕消息他不想听也会知道，自然而然就接受了一种更深入的教育。这时常鸣一句话把他点醒，他的脑子里自然而然浮现出各种各样的手段。他大脑里的迷雾逐渐散去，终于知道自己应该怎么做了！
常鸣看了沉思中的白鹭汀一眼，望向人群中央。罗小莉已经把该说的都说完了，大伙儿惊喜赞叹，看着常鸣的目光已经有些敬仰了。
一看常鸣跟路丁谈完了话，立刻有几个人拥了过来，笑着说：“小常，你真是太了不起了。未来如果当上了大机关师，一定要记得提携我们啊！”
大家纷纷应和，食堂里的气氛再次热烈起来。
老板趁热打铁，宣布说：“之前我就许诺过，如果小常能拿大比武的优胜，为工厂争取到这笔订单，我就奖励他一千金币！现在，到了兑现这个承诺的时候了！”
一千金币！
众人纷纷哗然，这可是个够一个人生活一辈子的巨款！不过，没一个人嫉妒常鸣，他不仅在大比武上获得优胜，还连续打破大比武的历史纪录，连高级机关师也为之赞叹！这种能力，谁能嫉妒得起来？
大家纷纷真心恭喜常鸣，就在这热烈的气氛里，白鹭汀站了起来，举杯对常鸣说：“小常哥，我有一个请求……”
常鸣回头看他，他目光灼灼，显然已经拿定了主意。
常鸣郑重地点头说：“你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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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9 留力不留力
白鹭汀正色道：“我想向你请求一件事，这次你去战争委员会，能带上我一起吗？”
按道理来说，大比武官方是让常鸣只身前去，名义上是为了机关战争的准备工作，实际上就是一个学习进步的机会。但常鸣要是提出带一个人的话，委员会应该也会同意。
大比武颁奖时，副委员长跟常鸣寒喧了几句，还赞美了他那个助手手脚麻利，跟他默契极好。
常鸣半开玩笑地说：“这次去的话，可没办法涂油彩了，害羞也不行的哦！”
他这是指白鹭汀没办法再掩饰自己的身份。
白鹭汀没有笑，而是认真地点头。
罗小莉一怔，向白鹭汀问道：“你要离开工厂了？”
白鹭汀脸上掠过一丝不舍，但回答得很快：“是，这对我来说是一个好机会。”
罗小莉看了他一会儿，挥手笑道：“既然你觉得是个好机会，那就去吧！反正，以后总有机会见面的！”
白鹭汀凝视着她，郑重其事地说：“是，以后总会有机会见面的。”
罗小莉转向常鸣笑道：“路丁这傻瓜，就麻烦小常哥你多费心了！”
不客气的称呼里隐藏着的是一丝亲密，常鸣有些意外，没想到他们俩关系竟然这么好。不知道白鹭汀有没有跟罗小莉说过他的真实身份呢……
不管罗小莉知不知道，老板肯定是不知道的。听说路丁要跟着常鸣一起去委员会，他跟老文都有些意外。倒是二胖深深地看了白鹭汀一眼，不过什么也没说。
老板说：“不知道委员会那边情况怎么样……不过这的确是个好机会，如果能去的话，当然是一起去比较好，相互间也有个照应。”
白鹭汀真心地微笑着说：“其实我还真有点舍不得工厂，在这里跟大家相处得非常好……”
大伙儿只把他当个普通工友，倒是笑得很轻松：“机关战争的准备工作也就大半年，回头你学到了好技术，还可以回厂里来！那时候肯定就可以有个独立工作间，不用跟我们混在一起啦！”
白鹭汀说：“我宁愿跟你们混在一起……”
常鸣拍拍他的肩膀，转向大伙儿说：“行啦，知道你们舍不得他，放心吧，有我小常哥罩着，还怕他吃亏不成！”
转回头，他私下里问白鹭汀：“说起来，你的真实机关水平是什么程度，应该不止机关学徒吧？”
白鹭汀沉吟片刻说：“论制作技术，我的确刚刚入门。”
“哦？制作技术？”常鸣敏锐地抓到他话里的要点。
这段时间相处下来，白鹭汀也知道常鸣对某些事情不太了解，他解释说：“我作为白家的继承人被培养，不需要机关术等级有多高，但必须对机关术很了解，更重要的是，我需要学会熟练地操作控制机关。”
“咦，也就是说，你擅长的是操纵而不是制作？你的精神力应该很强吧？”
“还算过得去，从我有记忆开始，白家就教导我练习精神力用以控制机关。说起来，这也是长老们愿意支持我的重要原因之一……”
有趣。
按照道理来说，机关的制作者和操作者应该分开比较好。但这个世界里大部分机关师却是两者合一的。
初级机关当然不包括在内。大部分初级机关使用的都是功能宝石，根本无需精神力。只要有钱，能供应得起能量核晶，谁都可以使用。
但这样的情况，谁也不会认为他们拥有了控制机关的能力。
中级机关也有相当一部分只用功能宝石，不需要额外控制。但高级机关，没有一个是“自动”的。这种情况下，没有精神力，根本没办法驱动机关！
最关键的是，战斗机关全部都是高级以上，没有精神力，就没办法使用这些战斗机关！
这样，就造成了一种颇为奇特的情况——这个世界上拥有最强战力的，全部都是机关师，他们驱动着自己制作的机关来战斗。
但是精神力训练并不是只有机关师才能进行，而且，机关师光是制作机关就需要花费大量精力，根本没办法再分出多余的时间学习如何战斗。
所以，时间越长，制作者和使用者分离的趋势就越明显。
这种分离首先出现在类似白家这样的大家族里。
家主需要的核心能力绝不在机关上，但是在这个世界里，你完全不懂机关术根本就不行。而且，家主可以不会制作机关，但必须了解机关，必须会操纵机关！
不仅是白家，东林区三大家族、青木王室也都是如此。当然他们还是会支持家族里有天分的机关师，但是像白鹭汀这样的继承人，制作机关反而会占用更多不必要的时间和精力。
白鹭汀对这些知之甚详，跟常鸣解释了一番。
常鸣点头说：“这个趋势不错，技能专精才是王道嘛。”
常鸣跟战争委员会约定的是三天内报道，今天办完手续，最迟明天就要出发。
实际上常鸣在工厂里没什么好办的，他来工厂才不过一个月的时间，连可收拾的东西都没有什么。他去财务结算新做出来的配件，正好碰见白鹭汀也在办手续。
财务正在问他：“你要不要办个停薪留职？等机关战争的准备工作结束了，你还可以再回来？”
白鹭汀当然不可能再回来，但是面对同事的殷勤挽留，他有点不知该怎么回应。常鸣笑着解围说：“哟，小桃，你怎么不问问我？就记得留他，我可是会吃醋的啊！”
计小桃说：“得了吧小常哥，老板早说过，你不是说会一直在这里呆下去的人。你总是会去到更高更远的地方，只要你记得你曾经来过我们这里一遭，记得我们这些人，我们就已经很满足啦！”
常鸣听得百感交集。
他在青芦工厂待的时间不久，前后也只有一个月的时间。但这段时间的生活，圆的是他从小以来的一个梦想。他实际上获得的感觉，比回忆中更加美好。
中间虽然也有嫉妒，有纷争，但更多的时候，他感觉到的是亲近，是温暖。可能是一开始就展现出过于悬殊的实力，直接让大部分同事心服口服；也可能是因为时间还不够久，相处得不够长，他还没来得及看见竞争残酷的一面，总体来说，青芦工厂让他觉得很舒服，如果不是因为他还有更高更远的梦想，说不定他会想要一直在这里呆下去。
计小桃说：“小常哥，祝你以后一切顺利，到时候也让我能得意地跟人说，那个厉害的机关师，是我的朋友！”
常鸣笑着伸出大拇指：“嗯，不会让你失望的！”
……剩下的一点时间，常鸣把进阶体术所需要的初级机关全部做好了。
这套机关一共十个，像是改良版的梅花桩。没打开开关的时候，它看上像个小板凳，开启后两秒内，它就会升到一人高，顶端有一个可以站一只脚的小平台。
不过常鸣知道，为什么这十个机关必须自己做了。自己做一遍，就能了解其中的功能。它不只是像梅花桩一样，可以在上面行走，练习步法，还可以把它们依序排列，从立柱侧面的不同位置，有可能射出灼热的光线。
练习的时候，在“梅花桩”上面练习步法，第一阶段的要求是熟练行走，不掉下来。渐渐的还有会有更高要求，让练习者在一定时间内走完指定圈数，不然机关会自动暂时解体，让练习者从上面摔下来。
练习之后，另外有实践环节，也就是在桩与桩之间使用步法盘旋行走。立柱上会射出光线，练习者必须躲开光线，一束两束射在身上可能还没事，如果被密集射击，完全可以让练习者变成烤鸡。
常鸣在做好机关前，在地面上划了十个圈，先提前练习了一下。
这套步法看上去一点儿也不复杂，但实际练起来就知道，完全不是那么回事！
它根本就违反人类正常的施力方式，原本该往左的，它非得往右；倾势要往前的，它要求收势向后。常鸣在平地练习，还没到十步，就双脚打结，呯地一声摔在了地上。
妈的，还好没马上上桩，这就是一上去马上掉下来的趋势啊！
小智无声出现在旁边，指点说：“此套步法讲究的是留力。所有动作都不可力尽，就算以最快速度奔走时，也必须留三分力随时以备改变方向。”
常鸣坐在地上，想了一会儿，突然说：“做机关的时候也是这样，不能做到极限，需要留出一点空间。不，不对，有时候也不需要留力，一次性发挥最大力量……”
他喃喃自语，开始思索。究竟什么时候没有保留，什么时候需要留力，根据不同的状况有不同的要求。但没被逼到极限的时候，果然还是有所保留比较好……
他想了一阵，爬起来打开机关。
十个“小板凳”一起升高，排列在被腾出空间的机关房里。
十个一人高“梅花桩”看起来颇为壮观，常鸣只要一想到从上面摔下来，就觉得有点心惊。
但他一咬牙，还是爬了上去。
即使有机关房相助，他的时间也不多。练习的时候绝对不能留力，必须把自己逼到极限，告诉自己没有退路，这样才能压榨出最多的潜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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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0 一起出发
第二天一早，白鹭汀过来单人宿舍找常鸣，一开门，他就吓了一大跳。
“你怎么成这样了！”
常鸣鼻青脸肿，眼角破了个口子，肿得老高，看人只能眯着眼睛。他这样子，活像是被人痛揍了一顿。但是傅家叔侄已经被带走，现在青芦工厂还有谁会这样对付他？
常鸣眯着眼睛苦笑：“不小心从高处摔下来，磕着眼角了……”
他说的是实话，但怎么听都像借口。
白鹭汀半信半疑，现在他已经告诉常鸣他的真实身份，不需要再隐瞒什么。他掏出一枚戒指戴在中指上，随手一晃，一个巴掌大小巧精致的机关出现在他手上。他按下开关上的蓝色按钮，一束柔和的白光射了出来，照在常鸣脸上。
常鸣只觉得一阵清凉扑面而来，极其舒爽惬意。他问道：“这是什么？”话音未落，突然觉得眼角一阵麻痒，他伸出手，下意识地就要抓挠。
白鹭汀喝道：“别动！这是初级机关活血治疗仪，主要治疗各种轻微的外伤和颠打损伤。你觉得痒是因为……”
“哦，是皮肤细胞再生啊。”
难怪痒得这么熟悉。常鸣小时候跟普通男孩一样皮，摸爬滚打，各种受伤，尤其是膝盖，经常是上次伤还没好，下次又跌伤了。伤口快好时的麻痒，他的确很熟悉。
他盯着活血治疗仪，奇道：“居然还有这种机关，也是用功能宝石实现的吗？”
常鸣受的只是一些皮外伤，大约两分钟就治好了。他睁大眼睛，果然感觉轻松多了，进去洗手间一照镜子，喝！除了眼角的伤口还有一点红痕，其余的青紫已经全好了，整张脸再度变得干干净净，泛着健康的红润颜色。
常鸣喜道：“这治疗仪效果真好，再借我用用！”
白鹭汀把小机关递给他，说：“这治疗仪就是便携，效果其实一般。大型的治疗仪可以治疗更重的伤势，没办法随身带着走。不过你这点伤，用这个也足够了。”
常鸣一边听一边掀起衣裳，拿着治疗仪往身上扫。白鹭汀喃喃道：“你果然摔得不轻……”
除了脸上，常鸣的身体上也到处都是青紫，只摔一次肯定摔不出这么华丽的效果。
很快，常鸣身上的皮下伤也全部被治好，他要把治疗仪还给白鹭汀，白鹭汀摆了摆手说：“送你吧，就当你带我去战争委员会的报酬。”他笑了一笑，说，“接下来你要用到这东西的时候，估计还有不少。”
常鸣一愣，不知道他指的是什么，白鹭汀说：“你身上的这些伤是训练造成的吧？现在进行战斗训练，似乎有点早，但早点进行的确更好。”
听了他的话常鸣才知道，高级机关师才能制作战斗机关，但一般中级机关师已经能够开始应用。但战斗不是人类的本能，肯定是需要学习的。像白鹭汀这样的大家族子弟，从小就开始训练战斗能力和精神力，训练后是什么样子的，他很清楚，一开始没反应过来，只是感觉有点突然罢了。
常鸣一直很清楚，自己成年后才到这个世界来，某些地方已经落后很多。跟普通人比还不觉得，跟白鹭汀这样大家族的直系子弟相比，就特别明显。
自己能够依靠的就是从小训练起来的手艺，对现代工业别出机杼的认识。但要论到对机关的了解、身体素质和精神力的锻炼，自己不过是刚刚起步罢了。
对这个世界了解得越多，常鸣越觉得时间紧迫。绝不能自满，自己现在还只处在追逐阶段！
常鸣谢了白鹭汀，小心把治疗仪收起。对方说得没错，他的确很需要这东西。
两人已经全部收拾好，准备直接出发。
战争委员会在这一片的分部位于金檀城，常鸣和白鹭汀就要去那里报道。
老杨已经把机关车停在了门口，白鹭汀一见它就有点脸色发白。常鸣小声笑道：“说起来，你一从小训练的人，怎么身体素质这么差，晕成晕成这样？”
白鹭汀哼道：“我以前从来没坐过这么低级的机关车！”
常鸣嗤笑道：“啧啧，还得瑟起来了。我建议你还是要多体验一下普通人的生活。”
白鹭汀疑惑地问道：“你不是说，我最大的优势就是我的地位吗？”
常鸣说：“当然。但是你不要在最大的优势外面再多得到一些什么吗？有些东西你可以不去做，但你必须知道是怎么回事。”
“就像机关术一样……”
常鸣点头：“对，就像白家对机关术的态度一样。”
白鹭汀盯着那辆破旧的机关车，脸色还是有点发白，但眼神变得坚定起来。他好像拿定了什么主意一样，大步向着机关车走去。
厂门口站了很多人，大家都是来送常鸣的。为此，老板还特地给大伙儿放了两小时假。
每个人的脸上都带着荣光焕发的笑容，好像要去战争委员会的是他们似的。
老板走到前面，郑重地对常鸣说：“机关战争，就交给你了！”
老板这话说得太大，他一个人能决定机关战争吗？但是触及对方的目光，常鸣突然明白了他的意思。他微笑道：“是，大家一起努力！”
机关战争是东梧州每一个人的事，在前方的他可能可以做得更多，但后方的老板也会为了订单全力以赴。
他心想：也许曾经有过辉煌过去的老板，退下来开这家工厂，就是为了三十年不胜的机关战争呢？
望着破旧的机关车远去，老板转身，对着大伙儿一挥手：“走，第一批订单已经拿回来了，我们也要给机关战争交上一份满意的答卷！”
“哦！”
工人们一起大声应和。能够亲身为机关战争做点事情，他们感到无比的光荣与骄傲！
二胖对老板说：“嗯，我也要走啦。”
老板看了看他，又看了看罗小莉，说：“小莉，你自己注意安全。”
罗小莉远远望着消失在道路尽头的机关车，伸了个懒腰。只一个动作，她像是成熟了许多一样，带着令人仰望的光彩。她转头笑了笑：“嗯，大家一起出发！”
……
机关车一路颠簸，白鹭汀脸色铁青，但他一直强忍着。
这会儿老杨对他的态度比刚来的时候好多了，他担心地问道：“你没事吧？要不要休息一会儿？”
白鹭汀断然摇头，老杨又担心地看了他一眼，没有继续劝说。
常鸣头也不抬，他正在用莲姨给的便携神殿系统终端看系统里的资料。
配件控温法带给他的收入已经达到了十万金币，对哪个机关师来说，这都是一笔丰厚的财产。这些钱可以在系统里继续流通，直接在市场区买东西。常鸣观察了几件他比较熟悉的材料，比在金檀城当地买要贵上三成。
白鹭汀可能要转移注意力，凑过来看了一眼，说：“神殿系统用起来还算方便，你不时来看看，有时候会出现一些稀有材料，价格高一点也最好拿下。普通材料的话没必要上这里买，还是就此购买比较省事便宜。”
常鸣问道：“神殿系统一般靠什么方式送货，买材料要用几天？”
白鹭汀耸了耸肩：“神殿自有一套秘法，无论在什么地方，只要有机关公会分会的，都可以当天到达。无论是买货还是卖货，都是在当地的机关公会交易。”
他想了想，又补充了一句：“听说高级以上机关师可以申请送货上门，但对资格要求得很严格，听说也是要收费的。”
聊起正事，白鹭汀的状态果然比刚才好多了。他不愧是东林区第一大家族的继承人，这些对他来说都常识，不管常鸣问到哪里，他都能信口答出。
常鸣又发现了带上他的一个好处，这就是一本了解天穹大陆用的百科全书嘛！有什么问题，直接问就可以了！
青芦工厂到金檀城距离不远，一个多小时就到了。
他们还是像上次那样，在城外下车。老杨临走时赞了一句：“小路，真看不出来，你懂的事还挺多！”
白鹭汀和常鸣相视一笑，一起走进了金檀城。
战争委员会在秦罗河畔，常鸣没有马上就去，他说：“走，先去机关公会提点前在身上备用。”
白鹭汀说：“你要用钱？我身上还有些。”
他出来不带什么也不会不带钱，说是有些，但实际上可不是一笔小钱。
常鸣挥了挥手：“没事，我也有钱，没道理用你的。取了钱，我还要去买点材料，放在身上备用。”
这倒是，大部分机关师都会随身准备一些材料和机关，谁也不知道可能遇到什么事情，有备无患总是没错的。
白鹭汀先前没留意常鸣帐上有多少钱，他信口问道：“你要取多少？”
常鸣说：“先取个五万金币吧！”
什么？！！
白鹭汀大惊，失声道：“五万金币？”
常鸣纳闷地说：“是啊，怎么，不够用？我帐号还有一点，要一起取出来吗？”
白鹭汀惊问道：“你哪来这么多钱？”
常鸣说：“卖技术赚的啊……”
他把经过给白鹭汀一讲，白鹭汀听得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五万金币，是白家这么大一个家族一个月的流水。常鸣挣它用了多久？
三天！不，还不到三天！
妖孽不管做什么都是妖孽啊……
白鹭汀看着他，沉默片刻后才说：“算了吧，先别去机关公会了。”
“啊？”
“五万金币你准备怎么提出来？用麻袋装出来吗？”
“嗯……”
“先去钱庄开个帐户！”
“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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