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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骁骑校     武林帝国txt下载     武林帝国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5-55 连人带兵都是你的

    张士诚隐忍多年,终于选择了一个合适的机会动叛乱,汉武皇帝喜欢收纳天下豪杰,用人不疑,疑人不用,张士诚熟悉江南,所以被任命为江南兵马都督,掌管京畿防务,而且常遇春、徐达、汤和等大将军均不在京城,正是爆的好时机。

    阔阔真的封号是真妃,大汉朝严谨后宫干政,所以她身处后宫,整日怀抱着一岁半的儿子,对外面生的事情并不甚清楚,只知道京城每日炮声不断,太监宫女愁容满面,一片人心惶惶,丈夫苦苦支撑了半个月,还是被叛军打了进来,皇宫大火,到处刀光剑影,据说皇帝已经战死,真妃怀抱着皇子,蓬头垢面在硝烟弥漫的皇宫中奔走。

    正值生死存亡之际,常遇春及时出现,将母子二人救下,无奈叛军实在太多,真妃又受了伤不能行走,情况万分紧急……

    元封眼前出现了这样一幅画面,血流成河的紫禁城午门口,天是血红色的,云也是血红色的,浑身浴血的铁甲将军一手提着缺口的长刀,一手怀抱着哇哇啼哭的婴儿,在他面前是一个披头散的美貌女子,腿部中箭坐在地上,两人的嘴唇一张一翕说着什么,那女子忽然从头上拔下一根银钗在火上烤了一下,咬咬牙按在婴儿的**上,然后拿起匕横在颈上,毅然决然的说了几句话。\

    片刻后,那将军一跺脚,抱着孩子转身离去,午门上万箭齐,整个天幕变成了苍黑色……

    这一幕情景,元封曾经在阿坝草原深度昏迷的时候梦见过,没想到居然是真的。\

    后来,真妃毅然自杀殉夫,却只是割伤了脖子昏迷过去,被御医救起之后,又多次意欲寻死,那名良知未泯的御医告诉娘娘,此时她已经身怀有孕,如果自杀的话会是一尸二命。

    大儿子虽然被常遇春救走,但必定面临无穷无尽的追杀,生死未卜,为了给丈夫留下一点骨血,极度痛苦的真妃最终选择了苟且生存下去。

    于是,真妃变成了蓉妃,张士诚的大周后宫内又多了一位妃子,起初的时候,蓉妃忍辱负重,苟且偷生,待到孩子生下之后,才突然爆,行刺皇帝。

    张士诚对蓉妃的确是一往情深,竟然没有治她的行刺之罪,只是秘密滴血认亲,确认了自己和承平的父子关系,随后又对蓉妃百般恩宠,希望能挽回她的心。\

    无奈蓉妃对皇帝恨之入骨,无论什么方法都无法挽回这段“感情”,皇帝只好下令将蓉妃囚禁于冷宫之中,希望时间能慢慢冷却她的仇恨。

    久而久之,皇帝也失去了耐心,命令太医开一种既能让人忘记过去,又不至于伤害神经中枢药物给蓉妃服用。

    太医们犯了难,皇帝的要求太过离奇,这种相背离的要求不可能达到,无奈之下只好采用了极少量的乌头,掺杂以各种上好的补品给蓉妃服用,日积月累,乌头的毒素还是伤害了蓉妃的脑子,以至于她半疯半傻,成了废人。\

    被元封救走之后,几个月没有服用药物,蓉妃竟然奇迹般的恢复了正常,得知自己的处境之后,她设法见到了西凉最高掌权者,这个秘密立即被掩盖起来,徐达等人不敢做主,将其送往长安,李善长也不敢擅作主张,又将她送来洛阳,让其母子相见,至于如何安置,就看元封的决断了。

    元封好不容易才平静下来,对张士诚的恨意又增加了几分,亲人所受到的屈辱,他要尽数讨回,他安慰着母亲道:“如今咱们母子团聚,儿子又要成亲,再过一段时日,把弟弟也接过来,咱们就真正团圆了,待儿子杀入京城,将那张士诚碎尸万段,报仇雪恨,恢复汉家江山,您就可以颐养天年,含饴弄孙了。”

    一番话说的蓉妃热泪满眶,她在深宫中苦苦熬了二十余年,等的就是这一天,好在一切终于过去,拨开乌云见明日,日子终于有了盼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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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汉王生母被寻获的消息并未外传,因为太妃娘娘被周皇掳入宫中二十余年毕竟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情,但汉政权内部悄悄地给“蓉妃”上了尊号:真太妃,等将来元封登基之后,真太妃还会晋级成为皇太后。

    婚礼大典正在紧锣密鼓的进行着,正月二十八,一切已经万事大吉,整个洛阳城沉浸在一片欢乐地海洋中,凌晨时分,守卫洛阳西门的士兵从睡梦中醒来,走到薄雾;笼罩的城墙上,跺跺麻的脚,伸了伸懒腰,忽然他从雾霭中隐约看到了什么,整个人立刻僵住,愣了片刻之后才猛醒过来,扑到墙边拿起铜锣狂敲起来。\

    不知不觉间,一支军队竟然逼近到洛阳城下!

    汉军的兵力摆在东面,拉了好几条防线对付周军,但是在西部就没设多少部队,这支奇兵是如何突破层层防线而不被人现的,实在令人震惊。

    元封接报,匆忙赶到西门,同时抵达的还有李明雪,快过门的新媳妇穿着重铠,挎着腰刀,一脸的焦急,见到元封之后,两人也没心情说话,只是相对点点头,并肩上了城楼,放眼望去,城外影影绰绰一片营盘,望都望不到头。\

    洛阳城内只有三千老弱残兵,城池也不够高大,如果对方倾力攻城的话,兴许此时洛阳已经陷落了,可是对方为什么没有利用这个大好时机趁机攻城,而是不声不响在城外扎下大营,这到底是何用意。

    两人交换一下眼神,却又都摇了摇头,猜不出敌人葫芦里卖的什么药,此时东方破晓,万丈阳光照在大地上,清晨的薄雾消失的无影无踪,所谓的敌营在眼前一览无遗,迎风招展的旗帜上,长着尖锐双角的公羊图案栩栩如生。

    羌族以羊为图腾,这是羌人的军队。

    元封松了一口气,李明雪却又将警惕性提高了几分,难不成赫敏这丫头有顺风耳,这么快就得到消息从坝上赶来和自己抢男人?

    果不其然,羌军辕门大开,一身戎装的赫敏在众将簇拥下呼啸而出,朝阳照在羌族公主身上,长长的雉鸡翎子,银盔银甲,圆润白皙的脸上容光焕,一股华贵之气油然而生。\

    羌人这些年来展极为迅猛,本来压制他们的突厥人被消灭殆尽,西部的乌斯藏也国力衰退,无力东进,羌人趁机扩大疆域,地盘南到云贵,北接西凉,西到乌斯藏,东部和周帝国的四川临界,周人需要从羌人手中购买马匹,所以一直以来还算友好。

    在这样一个大好环境下,羌人的实力急剧扩充,已经不是当年那个被突厥任意欺凌的小部落了,而是一个年轻而强大的王国,而这个王国的主宰者,就是已经从公主升级为国王的赫敏陛下。\

    羌人的实力强大,排场远胜西夏,单看那望不到头的帐篷就让人震惊,乖乖,赫敏到底带了多少兵马来啊,不用说,这都是来帮助拳的。

    元封大喜,快步走下城楼,并且吩咐手下打开城门,摆仪仗迎接羌王,汉军们见来的不是敌军,便都兴奋起来,洛阳城头鸣放礼炮,打起彩旗,仪仗队打开城门,列队恭迎,李明雪虽然心里不舒服,但还是跟在元封左右,出城迎接情敌。

    时隔多年不见,当年的纯情小儿女现在都已经成为称霸一方的王者,赫敏的年纪也不小了,二十四五岁的大姑娘,又常年身居高位,举手投足之间都透着说一不二的王者气质,元封现在也是响当当的汉王,而且正在和周朝争夺天下,一举一动也都透着果断杀伐。\

    隔着还有十余丈,元封就翻身下马奔了过去,赫敏也从马背上跳下,制止住了身边侍卫跟随的图谋,朝着元封撒丫子跑过来,此时的女羌王不像是一位矜持高贵的女王,而像是一个和丈夫久别的小媳妇。

    两人奔到一起,赫敏反倒不好意思起来,到底是女王了,在大庭广众下做什么亲密的动作毕竟有些顾忌,元封本来就是个拙于表达感情的人,此时更加不知道如何是好,不过赫敏很快就现了站在远处的李明雪,哼,她也来了!而且比自己来的还要早,仿佛为了报复一般,赫敏毫不犹豫的扑上去抱住了元封。

    汉军队伍中那些粗野的武将们都咧开嘴嘿嘿笑起来:羌人女子就是豪放,俺们汉王真是好艳福,那些饱读圣贤书的幕僚谋士们却都尴尬的扭转了头,心里默念道:非礼勿视,非礼勿视。

    李明雪气鼓鼓的撅起了嘴,但她也不得不承认,元封和赫敏站在一起,端的是一对璧人,而自己个子太高,身架又大,和元封站在一起不想情侣反倒像是兄弟……

    哼,般配又如何,还不是落在我后面,李明雪不服气的想到。

    风声将那边的对话声传来过来,是赫敏兴高采烈的清脆嗓音:“这次我先带了一万轻骑过来,国内还有五万骑兵,十万步兵,只要你一声令下,全都唯你马是瞻。”

    瞧瞧人家这手笔,这气派,一开口就是十几万大军随便你差遣,再看李明雪,就带了可怜巴巴五千铁骑,还端着架子摆出友军的派头,不愿和汉军合兵,唉,真是人比人气死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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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56 三聚首

    元封和赫敏手牵手走向城门,赫敏眼尖,一眼便看到人群中那个个头高高、撅着嘴一脸不开心的李明雪,女王顿时眉开眼笑,快步上前拉着李明雪的手,姐姐长姐姐短的喊起来。

    李明雪心里不舒坦,但也只得强装笑颜,和赫敏手拉手说着体己话,看的汉军文武们频频点头,汉王后宫和睦,喜事啊。

    汉人妇女讲究三从四德,妇德中极为重要的一条就是“去妒”,要团结丈夫的其他姬妾,不能妒忌,可是汉王的这两位红颜知己,非但没学过三从四德,甚至连汉人也不是,严格来讲属于番邦蛮夷,化外之民,是不能母仪天下的,原本只有李明雪一人的时候,众臣还有些担心,万一她非要汉王正妃的身份咋办,人家手里捏着重兵,万一不高兴了扭头回家,汉军可不得抓瞎。\

    现在不用愁了,又来了一位赫敏陛下,形势就从一边倒变成了势均力敌,干脆大家谁也别当,众臣不用再担心出现一位异族皇后的问题了。

    羌军暂住城外,赫敏带了五百卫队进入洛阳城,汉军紧急征用了某大户人家的宅子,打扫干净充作羌王行宫,好在羌国虽然疆域广阔,兵将众多,但在基础建设方面还远远未能跟上,平日里住个大点的帐篷就算不错了,所以对汉军安排的住所还算满意。、

    接下来要进行的是最艰难的议题,关于婚礼如何举办,谁先谁后,谁大谁小,清官难断家务事,更何况如今情况如此复杂,怠慢了任何一方都是灾难。

    最后决定由老狐狸李善长出面,通过赫敏手下的宰相赫克托传达此事,哪知道赫克托得知汉王准备于二月二成亲之事后,竟然勃然色变,拂袖而去。\

    羌人根本不知道元封即将结婚的事情,人家千里迢迢赶来可不是来和别人分一杯羹的,赫克托是前任羌王的左膀右臂,赫敏都要尊称他一声叔父的,羌人性子耿直,在他们心中女王陛下就是至高无上的存在,怎么可能和别人共享一夫。

    赫敏听说此事以后,也老大的不高兴,女人间的感情再好,也到不了共享一夫的地步,李明雪是什么人,不过是宁夏城一个大土豪的女儿罢了,手底下大几千人了不得了,凭什么和自己平起平坐。

    但赫敏毕竟是上位者,懂得大局为重,目前大家的共同任务是反周复汉,不宜闹得太大,她也没别的要求,只需早于李明雪和元封成亲便可。\

    西夏那边一听也恼了,这事儿总的有个先来后到吧,凭什么你们羌人就要占先,难道就凭你们兵马多么,是骡子是马拉出来遛遛,看看谁更能打,咱们西夏铁鹞子可不是纸糊的,泥捏的。

    汉王成亲可是近年来武林中最大的喜事,元封年少之时在西北武林也是响当当的角色,江湖中谁人不知十五岁就砍死独一刀的少年刀客元封啊,当年的少年刀客升级成了汉王,江湖人士纷纷前来投效,洛阳城内汇聚了天下英豪,这么多的帮派混在一起,难免互相不服气,短短半个月就斗殴了几百次,断胳膊断腿的不在少数。\

    现在又加入了西夏军和羌军,洛阳局势更加混乱,街头巷尾、茶楼酒肆中到处是挎刀带剑的豪客,以及异国打扮的武士,争强好胜、打架斗殴是免不了的,以往武林人士们斗殴最多也就是十几个人捉对厮杀,现在羌人和西夏人的斗殴就升级了许多,几百人街头群殴也是正常。

    洛阳西门内,好再来酒楼二层雅间,赫然坐着几个衣衫褴褛的乞丐,不过个个眼中精光四射,太阳**凸起,身上最少也背着七个袋子,好再来的伙计很有眼力价,这几个要饭的一进来便陪着笑脸把他们迎上二楼,言必称长老,恭敬有家不敢含糊,至于酒钱饭钱根本不提。

    丐帮长老们大大咧咧的或蹲或坐在椅子上,抠着脚丫子,捉着虱子,唯有一位眉清目秀的小乞丐端坐在靠窗的位子,凝望远方沉思不语。

    不一会儿饭菜就上来了,酒楼深知丐帮人士的爱好,也不用上什么精细的菜肴,就是猪头肉、狗肉、鸡腿,肉越肥越好,油越大越好,酒水就是一般的高粱烧就中,但是量一定要管够。

    酒菜摆满了桌子,可是这帮粗犷的丐帮长老们却不动筷子,都将目光投向窗边那位肩膀上连一个袋子都没有的小乞丐,那小乞丐略一点头:“大家慢用。”众人这才大快朵颐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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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长老们都不大爱用筷子,直接一手鸡腿,一手酒杯,放量大嚼,吃的满嘴流油,精神百倍,只有那位年轻乞丐不去碰酒菜,只是偶尔拈一两个果仁放在嘴里慢慢的嚼着,伙计几次三番进来送酒菜拿空盘子,都不免多看这个小乞丐两眼。\

    这小乞丐实在清秀的吓人,头上戴着破帽子,鬓角露出乌黑的青丝,雪白修长的颈子和细嫩的指头,都和那些肮脏龌龊的长老截然不同,偏偏那些老家伙都对他极为尊重,这真让见多识广的伙计有些摸不着头脑。

    忽然,楼下来了一队西夏兵,人高马大头戴羊皮帽子,两旁还垂着狐狸尾巴,气势汹汹神气活现,正要进入酒楼,从旁边的巷口里又走出几十个羌兵,一水的蜀锦战袍,腰间弯刀,倒也威风凛凛,两下里不知怎么地就推推搡搡起来,各自用本族语言叫骂起来,慢慢的周围百姓都抄着手,带着幸灾乐祸的表情围拢过来,或者站或者蹲,或者趴在树上,墙上,兴致勃勃的看两拨人打群架。\

    西夏人和羌人打架都下死手,比那种光说不练的本地江湖人士强多了,打个架也要絮叨半天门派师承啥的,一点也不爽利,远不如这些蛮夷来的豪气,上来就打,打必见血,洛阳百姓最爱凑热闹,眼下正有一场大戏要上演,岂能错过。

    唯一难受的是好再来酒楼的老板,这些蛮夷打起架来毫无顾忌,搞不好会把自己的酒楼给砸了,老板赶紧下楼吩咐伙计关门上门板,但是已经晚了,两拨人大打出手,战火很快蔓延到好再来酒楼,酒客们也不付账了,直接溜之大吉,士兵们将桌椅拆的七零八落,互相猛击,盘子碗也都遭了殃,瓷片满地,酒坛子也破了,酒香四溢。\

    下面打的热闹,上面的丐帮长老们却悠然自得,一边啃着鸡腿一边看着群架,时不时评价上两句,粗蛮之人打架自然和武林人士不同,都是粗笨把式,毫无技巧性可言,不过砰砰框框倒也好看。

    唯有那清秀小乞丐,眉头紧锁连连摇头。

    正打得热火朝天,忽然一阵胡笳响,马蹄雷动,大批骑兵从四面八方开了过来,服色盔甲各异,有汉军,有西夏军,也有羌军,但是每个人脖子上都缠着一根红带子。

    “大令来了!”百姓们更加兴奋,大令是对三军执法队的俗称,为了整肃军纪,元封下令组成了联合执法队,抓到违反军纪者一律严办,这回打群架的士兵们算是倒霉了。\

    大令们下手更狠,到场之后也不说话,抽出马鞍子上的大木棒,纵马就冲过去,将人群冲散,分割包围,居高临下用木棒子劈头盖面狠揍,大令们都是精选的士兵,膀大腰圆战马又高大,打起人来一点也不含糊,三下五除二就将乱兵们制服,上百名乱兵抱着头蹲在地上,大气都不敢出。

    百姓们爆出一阵掌声和哄笑声,为大令们叫好,二楼上的小乞丐见到如此情景,这才眉头一展,嘴角漾起笑意。

    正在大令们要将违纪士兵押走的时候,忽然百姓们又爆出一阵欢呼声,人群闪开,从远处施施然来了一队人马,为的正是汉王。\

    元封身后紧跟着的,是赫敏和李明雪,关于这两位尊贵女子的传说早已在洛阳城内传遍,但百姓们亲眼见到还是头一回,两位女将风姿各有不同,在民间也各自拥有自己的粉丝,此时面对百姓们的欢呼,两人俱都是换上最美丽的笑容,频频招手,展现风采。

    汉人的大家闺秀讲究的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若是皇族女子,更是平头百姓一辈子连影子都见不到,如今一见就是两位王妃娘娘,一个翠羽黄衫英气逼人,一个气度万千风华绝代,相貌本身就没的说,气质更是凡人难以企及。

    “啧啧,你看李娘娘,飒爽英姿真赶得上花木兰了。”

    李娘娘是好,不过比女王陛下还差一点点,你看人家那气派,就是穆桂英再世!”

    百姓们唧唧喳喳的议论声传到好再来二楼上,清秀小乞丐不由得一阵黯然神伤,看看那两位“娘娘”,再看看自己一身补丁摞补丁的乞丐服,眼泪差点就出来了。

    “咳咳,代帮主……”旁边一位八袋长老轻轻提醒了一下,小乞丐这才一抬袖子,擦干了眼中的泪,抬头望向街中那位英气勃勃的汉王。

    此时元封正好抬起头来,目光扫过好再来的窗口,四目短暂相对,但只是惊鸿一瞥就过去了。

    清秀乞丐满心期望化为乌有,恨恨的坐下,暗道:“京城就放我鸽子,现在又装着不认识我,哼,有你后悔的时候。

    伸手抓过盘子里的鸡腿,恶狠狠地一口咬了下去。

    封推感言,又封推了,没想到。很汗颜,最近更新不好,也没灵感和时间,时间太紧,琐事太多,唯有尽力保证各不断更,彪悍的人生不需要解释,啥也不说了,唯有感谢,感谢读者和网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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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57 非一般的婚礼

    众位丐帮长老也已经看到元封,对于汉王的英姿,他们亦是赞不绝口,但是转而现代帮主的表情不对头,其中一些长老不禁生疑起来。

    说起这位年纪轻轻的代帮主可是一位传奇般的人物,去年秋天在开封府才新加入丐帮,不过人家可是老帮主的关门子弟,小家伙足智多谋,脑袋瓜转的飞快,经她指点的乞丐,往往都能赚的盆满坡满,又是个小酒篓子,和老帮主很是投缘,一老一少喝酒吃肉侃大山,不亦乐乎,忽悠来忽悠去,竟然忽悠的老帮主把大位子都传给她了。

    众位长老自然是不服气的,可是丐帮的管理从来不是少数服从多数,而是帮主独裁终身制,老帮主说啥都是成立的,他就是想把位子传给一条狗,理论上也是可行的,所以这位连一个袋子都没混上的末流小乞丐居然成了天下第一大派的帮主,尽管在众位长老的强烈要求下,前面加了个代字,不过这位子基本上算是坐实了。\

    因为这丫头的身份实在不简单,她的师父是丐帮第二十代掌门,她的爹爹是在民间享有极高赞誉的大清官柳松坡,同时她又和当今正在争夺天下的汉王相熟,这三个因素加起来,就没有人能赶得上。

    另外,柳代帮主的智慧也不是盖的,指点小乞丐如何能多要钱那只是毛毛雨而已,玩起人际关系来人家也是行家里手,人家说了,自己毕竟是个姑娘,也不算真正的武林中人,这帮主位子只是暂代而已,等天下太平之时自然会将大位子传给某位长老。\

    如此一来,本来还齐心协力反对柳迎儿的长老们便分裂了,有些脑筋比较活的长老转而支持她,另一些人也渐渐被代帮主的睿智和大局观所折服,虽然嘴上不说,但心里也是敬佩她的。

    中原武林,丐帮弟子最多,号称天下第一大派,和少林武当那些一流的名门正派一样,丐帮子弟也有着强烈的参政**,尤其是在这种改朝换代的时刻,如果不趁机捞一把,简直对不起自己的讨饭袋子。

    前段时间少林寺被官府一把火烧了,死了几百个和尚,不过人家这叫置于死地而后生,只要火种在,定然春风吹又生,现在少林寺老牛逼了,组织了僧兵营,和尚都挂着副将千总的头衔,走路带风,眼高于顶,对于武林同道爱答不理的,为啥,人家和汉王关系近啊,据说汉王效仿当年李世民,特许少林寺和尚喝酒吃肉呢,这帮**可得了理了,奉旨破戒,你奈我何。\

    少林寺的成功案例在前,不由得丐帮人士不眼热,试想一下,汉王也面金牌给丐帮,讨饭的时候把金牌拿出来一亮,老子奉旨讨饭,谁敢不给?要包子不敢给油条,要银锭不敢给钱串子,那多牛逼啊。

    汉王问鼎天下,这才多久光景就占了半壁江山,杀贪官,分田地,大败西征军,刀斩楚亲王,何等的威风,何等的潇洒,天下武林人士纷纷来投,只是苦于报国无门,想要达到和少林寺那种境界,太难。\

    唯有丐帮的优势可以与少林寺相提并论,少林寺有纪律严明武功高强的僧兵,丐帮有遍布天下的情报网,而且人力成本极低,又有家法帮规约束,工作效率很高,配合汉军争夺天下,那是大功一件。

    事实上丐帮已经这样做了,周军的兵马调动,粮草囤积,甚至官员生活起居,家庭住址,有几个小老婆,在外面又没有外室,都打探的清清楚楚,汉军得到情报,自然百战不殆,目前汉军已经和丐帮有了千总——八袋长老级别的联系,至于更上一层的关系,就要看这次洛阳之行了。

    汉王大婚,作为天下第一大帮当然要来道贺,所以柳代帮主和帮内一些实力派人士来到洛阳,今天刚进城就遇到打架,然后又见到了汉王,真是来得早不如来得巧啊。

    丐帮能有如此成就,全在于代帮主的英明决断,所以各位长老对她确实是自内心的敬佩,可是代帮主曾经自称和汉王很熟,是哥们,但看这个架势似乎两人不认识啊。

    长老们的疑惑被柳迎儿看出来,她恶狠狠地摘下头上的破帽子摔在桌子上,露出一头乌黑柔顺的秀,凶巴巴的说:“吃饭!”说着继续猛啃鸡腿,啃着啃着眼泪却掉了下来,啪啪的落到盘子里。

    长老们了傻,堂堂的丐帮掌门竟然在大庭广众之下哭鼻子,这也太没面子了,他们赶忙挪动座位想把柳迎儿挡住,没想到却引起了坐在二楼另一侧的一位客人的注意。\

    那位相貌平平,客商打扮的食客瞧了一眼柳迎儿,心中砰然一动,悄悄从怀里摸出一张画影图形看了两眼,暗自惊道,格老子的,竟然被我逮到这么一条大鱼,咱们河南锦衣卫可算能露一回脸了。

    兴奋完了才觉不对头,这位通缉要犯的身边,坐着的那老几位可都是功夫高深的练家子,肩膀上横七竖八披着袋子,最少的都是七条!

    乖乖,丐帮脑大聚会啊,只有柳小姐身上没有袋子,不过她的衣服也是补丁摞补丁,一看就是丐帮的服装,还有斜倚在桌子边的那根绿莹莹的棍子,老天啊,难不成这丫头就是新近晋升的丐帮第二十一代掌门?

    这名小锦衣卫实在按耐不住激动地心情,拿着酒杯的手都在哆嗦,这情报简直太重要了!自己马上就能升官财了!

    调集人马缉拿钦犯自然是不可能的,锦衣卫虽然牛气,但是真正的好手却没几个,这里又是沦陷区,真要集中几十个快手,先未必能干得过这些丐帮长老,惊动了汉军可不是玩的,万一把河南的情报系统给砸了,那可就得不偿失了。\

    小锦衣卫尽量不去看柳迎儿那边,匆匆结了帐下楼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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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江湖人士打架斗殴是因为门派之争,意气用事,而羌军和西夏军的冲突则纯粹是因为为自家主人愤愤不平,但是这种情况实在恶劣,敌军未退就先内乱,绝对容不得。\

    处理这些军务,元封向来铁面无情,该杀就杀,该罚就罚,闹出人命的一定要追查元凶,没犯上命案的,就打军棍,该打多少打多少。毫不含糊。

    本来臣子们还担心此举会影响元封和两位未来妃子的关系,女人都是不可理喻的动物,万一醋劲上来,带兵回家不玩了,汉军可就歇菜了,但是让他们欣慰的是,元封绝对是一个强势的男人,他分别和赫敏、李明雪二人谈了一次,一切事情便都解决了,两位女将各自约束人马,整顿军纪,决不许斗殴事件再次生。

    而且,婚期依然定在二月二。

    至于元封到底和两个女人说了些什么,没有一个人知道。\

    ……

    二月初二,汉王行宫,张灯结彩鼓乐齐鸣,到处都悬挂着红绸子,红灯笼,连站岗的士兵都穿上了簇新的红色战袍,来往宾客也都身着吉服,彬彬有礼。

    各处军营也都是张灯结彩,杀猪宰羊,犒赏三军,洛阳城内,到处响着鞭炮声,老百姓欢天喜地,奔走相告,汉王成亲了。

    汉王的这场亲事,礼仪规格很不好安排,他是前朝太子,目前因为尚未平定全国,所以暂时加冕为汉王,按说应该是皇储的规格,但是洛阳城条件有限,再加上迎娶的这两位女子身份也比较特殊,所以连饱读诗书的文臣们也犯了难,最后李善长拍了板,不用遵循旧制,爱咋地就咋地吧,图个热闹就行。\

    所以这场婚礼很亲民,很热闹,基本上和老百姓家娶媳妇差不多,新郎穿着红袍子,横披十字,骑着白马前去接新娘子,然后带回府邸,拜堂成亲,送入洞房,喜宴开席,只不过这些过程都要比寻常人家放大数倍而已。

    方圆几百里内的戏班子、唢呐锣鼓班子吹鼓手,轿夫杠快,厨子裁缝,全都汇聚到了洛阳,一时间鞭炮和红布、白酒都脱销,洛阳城内人头攒动,摩肩接踵,四下里赶来的百姓们争先目睹汉王的风采。

    汉王先去了城外羌军大营接赫敏,然后又去了西夏大营接李明雪,这也是经过协商的,毕竟赫敏和元封认识在先,理应先娶,而李明雪已经和元封有了夫妻之实,占了便宜在先,所以也不和她争。

    两女碰面,姐妹相称,然后三人一同进入洛阳,一路之上警卫森严,西凉军统司也在严密防范之中,所有沿街的楼房都安排人手监控,神箭手于虎亲自拿着宝雕弓在高处警戒,以他专业的目光注视着每个可疑的角落,于虎并不是个将才,但是做侍卫统领却是相当的优秀。

    当新娘子出现的时候,洛阳百姓们惊的眼珠子差点掉出来,因为这两位新娘子居然都不坐轿子不蒙盖头,而是骑着高头大马,招摇过市。

    这也……太另类了。

    百姓们纷纷窃窃私语,不蒙盖头也叫娶媳妇么?

    只有李善长捋着胡子偷笑,老头似乎明白了一些道理,赫敏是王,元封也是王,李明雪实力差点,也是位长公主,在元封并未称霸中原之前,和人家是平起平坐的,人家凭什么嫁给你当小媳妇?

    所以,这场婚礼只是结婚而已,一场平等的婚礼,没有男婚女嫁,只是成亲。

    能为一般人不为之事,这位汉王,非等闲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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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58 意想不到的客人

    汉王的这场婚礼别具一格,既保持了皇家气度又充足做到了亲民,整个洛阳城被红色的海洋淹没,家家户户用红布装饰门厅,屋檐下挂着红灯笼,红绸子,红布匹、红纸、甚至红色的颜料都脱销了。

    本来洛阳城的大街肮脏不堪,垃圾污水,牲畜粪便到处横流,晴天尘土飞扬,雨天泥泞不堪,现在统一用黄土垫道,道路两旁还用篮子装着石灰印出一个个白色的圆形印迹,看起来整齐划一,干净美观。

    老百姓都穿上过年的新衣服,欢天喜地的围在道路两旁看新娘子,按说一般王爵成亲,平头百姓是别想凑热闹的,早就被官兵撵到一边呆着去了,不但不让看热闹,还得借着这个由头狠狠勒索一把百姓们呢,现如今汉王爱民如子,体恤百姓,那些红布、红灯笼、大红的囍字都是官府出钱,老百姓一个大子儿也不用掏,而且还能每户免费领取一斤猪肉,两斤白面呢。\

    街上执勤的汉军士兵,全都是专门挑选出来的高个子,雪白的范阳毡帽,上面缀着簇新的红缨子,大红色的战袍,粉底皂靴,一手叉腰,一手扶着大枪杆子,那些大枪也都是新刷的朱漆杆,火红的枪缨子,雪亮的枪尖,再加上彪悍的战士,那叫一个精神。

    汉王的迎亲队伍足有三千人,光是护卫骑兵就有九百九十九名,一水的银盔银甲亮银枪,战马脖子上扎着大红花,骑士们也是披红挂彩。\然后是三百名穿着崭新号坎的乐师,全是精心挑选的好手,师傅们鼓着腮帮子可劲的用唢呐吹奏百鸟朝凤等民间乐曲,又有六百名杠快,抬着三百口朱漆大躺箱,盖子都敞着,露出里面的绫罗绸缎等陪嫁物,其实也就是意思一下,汉王成亲那还在乎这些玩意。

    队伍来到行宫前,汉王下马,顿时三声炮响,这可不是民间的那种大爆竹,而是货真价实的铜质行营炮充作的礼炮。

    礼炮足足装了一斤火药,前面塞了刨花和红纸做填充物,三声炮响,震耳欲聋,吓得那些看热闹的大姑娘小媳妇和娃娃们一大跳,有那胆小的居然吓得哇哇直哭,转而又被漫天飘舞的刨花和纸屑逗乐,飘飘洒洒的好像下雪一般,这种奇景大家还是头一次见。\

    汉王领着两个新媳妇进门了,按照民间习俗在地上摆了火盆,盛着大红枣和桂圆的篮子,若是寻常人家的媳妇,要蒙着红盖头在伴娘的搀扶下小心翼翼的跨过火盆和篮子,象征着以后的日子红红火火,以及早生贵子,两位异族新娘可不是那种十七八岁的羞涩少女,李明雪手底下人命何止百条,赫敏也是习惯了号施令的上位者,两人谈笑风生间豪迈的跨过火盆和篮子,进了正堂,只留下满院子目瞪口呆的宾客。

    堂上此时已经是高朋满座,都是方方面面的头面人物,其中最尊贵的当属汉王的生母,当今的真太妃娘娘。

    吉时已到,大司仪李琪高声宣布仪式开始,新人一拜天地,二拜高堂,夫妻对拜,在拜高堂的时候,真太妃激动的不停抹眼泪,喜悦之情难以言表,众臣也都唏嘘不已。\

    礼成,两位新娘送入洞房,真太妃也退场歇息去了,只留下元封招呼客人,他大手一挥:“开席,大家吃好喝好。”

    一声令下,洛阳全城的筷子和酒杯都开动了,不管是百姓家庭,还是城外军营,在这一时刻都举起了酒杯,大街小巷间都摆满了流水席,百姓家的桌子板凳杯盘碗筷,官家的酒肉菜蔬白面大米,猪头肉,羊肉、大鲤鱼,白面馒头肉馅饺子,可劲的上,老百姓们敞开了吃,吃不完的还能带走,人们欢天喜地,开心的嘴都合不拢,家犬满地乱走,在桌子底下拱来拱去捡骨头吃,小孩子们更是兴奋地不得了,比过年还开心。

    军营里也是如此,大碗喝酒,大块吃肉,酒比肉消耗的要多得多,汉王与西夏公主和羌国女王联姻,本也不是单纯的政治婚姻,而是你情我愿,天作之合,将士们如何不尽展笑颜,普通小兵不能串席,将军们可是每个营来回的窜,汉军、羌军、西夏军的中高级军官们欢聚一堂,都是直爽武人,喝起酒来豪气冲天,几大碗酒下肚便尽弃前嫌,称兄道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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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行宫中的酒宴便斯文了许多,因为有资格在这里宴饮的都是高级官员以及社会各界的头面人物,本地士绅,帮派掌门,以及从全国各地前来道贺的各路义军代表。\

    若想夺取天下,没有读书人的支持是万万不行滴,自古以来读书人的抱负就是修身治国平天下,将一生所学货与帝王家,至于当皇上的是姓张还是姓刘,对于他们来说完全没有区别,汉王占领河南以来,一直礼贤下士,善待读书人,加之周王朝的统治期很短,还没有形成稳固的忠诚,所以不管是致仕的前大周官员,还是赋闲在家的进士举人,亦或是那些怀才不遇的酸秀才,都归顺了汉王。

    读书人对于政治有着天生的敏感,而那些江湖人士则纯粹是为了在乱世中分一杯羹,少林和丐帮都派了规模宏大的代表团前来道贺,武当和昆仑、崆峒、青城、唐门等武林中坚实力派也纷纷派出帮中有分量的大弟子前来贺喜,至于什么海沙帮、巨鲸帮、五虎断门刀等不上台面的小帮派也来了人,当然他们没资格登堂入室,只能在外围帮衬一下。\

    还有一些极为重要的客人是各路义军代表,自打元封在陕西竖起反旗以来,天下已经大乱,江南有太湖水寨和姑苏夏家组成的义军,打的也是汉旗,闽粤一代也有打着汉军旗帜的义军出现,至于各路趁乱而起,浑水摸鱼的义士们,更是多如牛毛,如今是遍地烽烟,群雄并起啊。\

    元封换了一身绯红的蜀锦战袍,身后跟着两个侍卫,手中捧着托盘和酒壶,元封虽然是汉王身份,但是丝毫不摆架子,亲自来向宾朋们敬酒,对士绅们,他彬彬有礼,谈笑风生,对武林豪杰,他应对自如,时不时还和人家划两拳,说两句江湖切口啥的。

    元封满面春风一路走来,连院子里的客人都敬了,他走到一张桌子前,桌子边坐着的八个人全都诚惶诚恐站了起来,手都不知道往哪里放了。

    “各位好汉是哪个堂口的?”元封含笑问道。

    “回王爷的话,咱们是浙西海沙帮的兄弟,鄙人就是帮主王四喜。”一个膀大腰圆的虬髯汉子闷声说道,这就要离座给元封磕头。\

    “哎,江湖男儿,膝下有黄金,今天来的都是我兄弟,千万别弄这个,见外了。”说着,元封一把搀住了王四喜,王帮主也是浙西响当当的一条汉子,尤其以力大闻名,可是在元封一搀之下,竟然跪不下去了,他心中暗道,看来汉王绝非浪得虚名啊。

    “来,我和王帮主干一个。”元封拿过一杯酒,和王四喜手中的海碗碰了一下,又对其他海沙帮众举了一下:“兄弟们,都干了。”

    元封一饮而尽,抱抱拳,走了,海沙帮的兄弟们却都感动的呜呜的,王四喜更是哽咽的说不出话来,人家汉王是什么身份,前朝太子,金枝玉叶,将来的皇帝啊,居然和自己这样一个末流的江湖粗人干杯,这份恩宠,世代也不敢忘啊。\

    王四喜将那个和汉王碰过杯的海碗认真的藏了起来,郑重的说:“以后这就是咱们海沙帮的镇帮之宝。”

    元封和每一桌客人都干了一杯,又特地和少林寺的现任主持永信大师干了三杯,本来出家人是不能喝酒的,但是少林寺是个特例,永信大师是知客僧出身,更加会变通,两人干了三杯,执手唏嘘话当年,元封又大大抚慰了永信一番,承诺平定天下后拨款重修少林寺,并且帮德海大师塑金身。

    又应酬完了一拨客人,元封终于来到偏厅,这里的客人比较特殊,是来自于各地的义军代表,虽然现在大家有着共同的敌人,但大周覆亡之后,元封将不得不面对这些人的挑战。

    乱世出英雄,鹿死谁手还不一定呢,侍卫推开门,元封迈步走了进去,忽然一人迎面挥拳打来,元封一惊,竟然硬生生受了这一拳,然后也重重在对方胸前擂了一锤:“老六,你还活着!”

    那人正是当年十八里堡的结义兄弟林濂江,十三太保中的老六。

    西凉被围之时,林廉江和大诗人马致远一起前往中原请求救兵,救兵是来了,可是老六却一去不复还,天下之大,何处去找失踪的兄弟,元封也曾让军统司在中原到处寻访,仍然一无所获,本以为这兄弟已经死了,哪知道今天竟然活生生出现在眼前,这如何不让元封惊喜,老六的到来,是至今为止最好的结婚礼物。

    “老六,这些年你在哪里过的,怎么音讯全无?”

    林廉江却不答话,后退一步,撩袍跪倒。朗声道“臣,闽粤汉军大都督、太子太保、一等越国公胡大海麾下左营总兵官林廉江,参见太子殿下!”

    本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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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59 洞房花烛夜的一碗拉面

    元封赶忙将林廉江扶起,欣喜的拍了拍他的肩膀:“咱们兄弟是殊途同归啊好!”

    太子殿下竟然连说了三个好字,可见心中之高兴,林廉江也是两眼微红,感慨万千,只是现在不是叙旧的时候,两人连干了三杯,元封又和他说了几句,这才移步走向下一桌。

    又敬了几杯酒,元封借故不胜酒力来到花厅暂歇,脸上的兴奋颜色退去,命人将李琪传来。

    李琪一进花厅就觉得气氛不对,汉王脸上表情平淡,若有所思,李琪赶忙躬身道:“主公何事?”

    元封淡淡的说:“以后有什么事情不要瞒我,务必第一时间通报。”

    语气虽然不重,但是分量不轻,李琪赶忙跪倒:“主公,闽粤汉军是最近才起兵的,臣也是昨日才得到消息,林总兵也未曾告知和主公有此渊源,加之主公日理万机,所以臣疏忽了。\”

    元封点点头:“知道了,下不为例,越国公胡大海是怎么回事?”

    李琪道:“回主公,胡公爷亦是跟随先帝起兵的老帅,变乱之后不知所踪,如今胡公爷与诚意伯在闽粤起兵,胡公爷为帅,诚意伯为军师,号称战船千艘,精兵十万,有他们在南方牵扯周军水师,复汉大业有望矣。”

    “哦,我明白了,闽粤方面必须接受汉王府的节制才行,具体事宜还要你们去谈。\”

    “主公放心,胡公爷与诚意伯都是先帝的嫡系,自然会追随主公,不像那江南汉军,虽然也打着反周复汉的旗帜,但却是另立门户,别有所图。”

    元封若有所思的点点头,江南汉军是由太湖水寨和姑苏夏家联合而成的武装力量,在江南一隅实力颇强,周军屡屡进剿皆以失败告终,但是他们却和元封不是一朔,人家打的是前朝长公主的旗号,这位所谓的前朝皇帝的大女儿自然就是江南名闻遐迩的天之骄女夏沁心,当然现在已经更名为刘沁心。

    当年的武帝爷爷可是个有名的情种,沾花惹草,处处留情,光是遗腹子就有七八个,假作真时真亦假,谁知道这里面有几个是真的,几个是假的,这年头拉大旗作虎皮的人多了,元封作为正朔,也是实力最强的一系,对于其他打着汉旗的义军也是尽量拉拢,现在主要的敌人还是周军,等将来抽出手来,就要对付这些突然冒出来的兄弟姐妹了。\

    元封本来是个孤儿,突然之前有了母亲,又有了一个胞弟,喜悦之情溢于言表,可是慢慢的兄弟姐妹越来越多,让他不胜其烦,所以他才会问闽粤方面的立场,倘若他们也供奉一位太子出来,是敌是友还很难说,偏偏林廉江还是那边的人,元封可不想出现兄弟兵戎相见的情景。

    再者说了,就算都是当年先帝的嫡系手下,也并非铁板一块,比如李善长和汤和的关系就近一点,徐达自成一派,胡大海背后的人应该就是诚意伯了,他们俩未必能和李善长尿到一个壶里去,如何整合这些资源,将他们拧成一股绳,元封面临的问题还很多。\

    这些都还好说,关键就是江南汉军,实力相当强大,不但有数量可观的6师,还有犀利的水师炮船,更有夏家强大的经济力量作为后盾,经过元封的谋士们分析,夏家的丝绸布匹生意其实只是他们第二位的产业,他们最大的产业是海运!

    夏家暗地里掌握的船只水手和资源,难以计数,周朝重视海洋贸易,民间船舶制造业达,能通东西南洋的船队不计其数,海上贸易的达必然引起海盗的猖獗,为了对付海盗,远洋船上通常配备火炮火箭等兵器,货船随时可以变成战舰,水手也可以随时变成水军。

    为了打击张九四的统治,动摇大周的根基,元封和夏家的合作一直在继续,从朝廷中枢窃来的秘密情报源源不断的传给沐英,这才导致了江南周军的屡战屡败,夏家日益壮大,眼看就要有养虎为患的意思了。

    想到那位曾经和自己有些暧昧之情的夏大小姐,元封不禁苦笑起来,自古帝王家是没有亲情的,当面临皇位之争的时候,即便是父子兄弟都会反目成仇,更何况是这种真假莫辨的兄妹姐弟。

    即使夏沁心不和自己为敌,也难保她手下那些大将会听她的,真要到了那一步,自己将如何面对?

    元封的思绪回到了那个漫天火焰的夜晚,夏沁心和自己携手奔跑在京城南门外,共同在扬州乡下养伤的那些日日夜夜,他不禁暗自叹气,但愿永远不要出现兵戎相见的那一天。\

    武帝遗书里面有一句话说得好,搁置争议,共同开,现在正是大家共同从张九四手里抢天下的时候,以后的事情以后再考虑吧。

    大喜的日子,不能老想着这些烦心的事儿,元封喝了两杯醒酒汤,拍拍李琪的肩膀:“李兄,走,咱们出去喝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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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出了花厅,来到院子里,几十张大桌子旁,数百豪杰正在开怀畅饮,看见汉王出来,大家一同站起,举杯恭贺汉王,元封也举杯对饮,正当他一仰头的时候,眼角余光扫到一个熟悉的身影,似曾相识燕归来的感觉,但只是惊鸿一瞥,再去看时已经没有了踪迹。\

    难道是她?元封不禁狐疑起来。

    ……

    柳迎儿一袭男装,坐在不起眼的角落,一杯杯喝着闷酒,意气风的新郎倌在人群中穿梭,却始终没有看到她。

    我爱的人结婚了,新娘不是我,柳迎儿唯有一醉解千愁,虽然她天生好酒量,但是对于伤心的人来说,一杯就醉了,看着帮主苦楚的样子,几位长老也猜出了其中缘由,不过他们却无从劝解,只好陪着代帮主一醉方休。\

    ……

    天色渐渐晚了,循规蹈矩的士绅们先行告退,然后是各怀鬼胎的各方使节,最后还余下几桌子的客人在猜拳行令,空的酒坛子东倒西歪,躺在桌子底下鼾声震天的人也有好几个,

    柳迎儿摇摇晃晃的站起来,望着夜幕下闪烁摇曳的大红灯笼,心中苦楚又起,爹爹被放逐,自己一个女孩子,孤身一人和这些粗莽江湖豪客们周旋,其中的艰辛谁能知晓,想着想着满肚子的酒水就化成了眼泪,啪嗒啪嗒的落在酒碗里。

    “酒呢,我还要喝!”醉醺醺的柳迎儿嚷道。\

    “帮主,您已经喝了一坛子了,却粒米未进,不能再喝了。”长老们劝道,柳迎儿沧然一笑,也不强求,起身离席,踉踉跄跄的往后院走去。

    一位长老担心柳迎儿的安全,赶紧拿起打狗棒欲追过去,却被另一位长老拉住,悄悄道:“帮主心里有事,让她一个人静一静。”

    “可是……帮主一个人……”

    “鲁长老,这里是汉王府,不会有问题的,你若是不放心,咱们可以远远跟着,暗中保护。”

    春寒料峭,已经是掌灯时分,空荡荡的汉王府里,警卫也都撤岗了,四下里一片静悄悄,唯有后宅传来隐约的丝竹之声。想必心急的新郎已经和两位新娘子共赴巫山了,想到这里柳迎儿就满心酸楚,她走到一棵树下再也忍不住了,抱住大树哇哇大哭,然后一阵狂呕,将满肚子酒水倾巢倒出,实在吐不出来了,就吐黄水,眼泪鼻涕酸水一起往外冒。\

    忽然一只手放在柳迎儿背上,轻轻帮她敲打着,柳迎儿一转身,赫然看到那张熟悉的面孔,此时的她已经心力交瘁,再加上空腹喝酒,惆怅满怀,竟然一下子昏迷过去,幸亏那人眼疾手快,一把将他抱起。

    远处树丛中,鲁长老就要窜出,被李长老拉住:“且慢,你看清楚点,那是汉王!”

    “啊,原来帮主真的和汉王很熟啊。”

    “废话!岂止是熟,哼,今天本来新娘子应该是咱们帮主的。”

    “那咱们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闪吧。”

    说着,李长老拉着摸不着头脑的鲁长老悄然离开。

    ……

    柳迎儿慢慢醒转过来,眼睛还闭着就闻到一股熟悉的味道,浓郁芳香,沁人心脾,食欲大动,她猛然睁开眼睛,现身处一间豪华典雅的书房,几上点着一根红蜡烛,自己正半躺在湘妃榻上,身上盖着一件大氅。

    柳迎儿一惊,迅摸了摸衣服,还好没有动过的痕迹,这才松了一口气,寻着香气望过去,桌上竟然摆了一碗热腾腾、香喷喷的牛肉拉面。

    清澈的牛骨头汤,白而薄的白兰瓜片,红通通的辣椒油,翠绿的香菜和蒜苗,淡黄色爽滑劲道的细面条,和切成薄片的干牛肉,一双竹筷,一碟辣油,一壶香醋,井井有条的摆在桌上。

    柳迎儿什么都明白了,眼泪哗的一下夺眶而出。

    那年元封十五,柳迎儿九岁,两人因为一碗兰州拉面而结缘。

    本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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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60 齐人之福不好享

    “砰”茶杯摔在坚硬光滑的金砖地面上,顿时化为晶莹剔透的飞花,根据内务府不完全统计,最近三个月来皇帝摔碎的杯具餐具已经不下三十套,这些瓷器都是极其珍贵的上品,御用官窑一年也烧不出多少来,一套瓷器中摔碎一个,整套就废了,为了降低损失,内务府不得不偷偷将皇帝御用的瓷器换成了不太值钱的那种。

    这一次皇帝暴怒是因为反贼刘元封在洛阳大婚,官军已经坐视不管,按兵不动,任由他从容不迫的将婚事办完,而且还办的风风光光,这简直等于打皇帝的脸。

    “蓝玉在干什么!他是不是还想送一份贺礼啊!”皇帝冷冷的喝道。

    L龙书案上摆着的是前线送来的密报,皇帝刚刚翻开的就是内厂的秘密奏折,内厂有自己的通信渠道,采用飞鸽传书,密语书写,传递度比八百里加急还要快,这样做是出于让皇帝掌握先机的原因,虽说皇帝表面上摆出疑人不用用人不疑的架势,但是对于西征军的监控一点也没放松。

    太监们战战兢兢不敢说话,龙颜震怒,可不是几个茶杯能泄完怒气的,但又不能立刻对远在河南的蓝玉做什么,只能拿太监们撒气,上回楚王战死的消息传来之后,皇帝的脾气就明显变坏,借故杖毙了三个太监呢。

    怒归怒,皇帝还是继续翻开了下一份秘密奏折,这是锦衣卫送来的八百里加急,皇帝看了之后,脸上的阴郁之色更加浓厚了,不过却并未摔茶杯,而是冷笑了两声:“好一个柳迎儿,柳松坡就教出这样的女儿!来人啊,传曹少钦。”

    锦衣卫密报上说,钦犯柳迎儿已经成为丐帮中人,并且人在洛阳,看来已经和伪汉沆瀣一气了,本来有可能成为皇妃的女子,竟然和仇敌搞在一起,如何不让皇帝恼怒,这种恼怒远比楚王战死,蓝玉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来的更加强烈,因为,这是在打皇帝的脸。

    曹少钦很快赶到,此时皇帝已经暂时按下了怒火,只是交给曹少钦一道命令,派得力人员前去岭南缉拿柳松坡,押解进京交付有司问罪。

    曹少钦并没有问为什么,接了圣谕刚要下去,皇帝又开口了:“老曹,蓝玉的家人要照顾好,保护好,可别弄丢了人。”

    “遵旨。”曹少钦顿时明白了皇帝的意思,看来蓝玉的西征大将军的位子坐不了多久了……

    “老曹,陪朕到御花园走走。皇帝忽然说道。

    君臣二人来到御花园,今天是二月初二,还是乍暖还寒的天气,京城昨日下了一场春雪,江南的雪花细小微弱,此时已经化的差不多了,唯有假山石头上还残留着一些雪痕,御花园中,草木还未从严冬的蛰伏中苏醒过来,到处都是光秃秃的枝桠,天也是阴沉沉的,晦暗萧瑟。

    皇帝在前面背着手慢慢的走着,曹少钦在他身后一步半左右紧紧跟随,身子微微弯曲,眼神紧随着皇帝的目光,诚惶诚恐,小心翼翼。

    在整个大周朝廷中,能和皇帝如此亲密之人唯有曹少钦,那些大臣虽然也会阿谀奉承,但终究和皇帝是君臣关系,而非老曹这般纯粹就是皇室奴仆,家奴自然要比臣子亲近和值得信任。

    “老曹,你说朕这个皇帝当得如何?”皇帝登上假山凉亭,望着远处金碧辉煌鳞次栉比的宫阙问道。

    虽是春寒料峭,曹少钦背后的冷汗还是下来了,他怎敢妄自评价皇帝当得如何,身为皇家最忠实的仆人,他太了解皇帝的脾性了,若是奉承他说什么千古明君,皇帝八成是淡然一笑,认定你是个言不由衷的小人,若真是正儿八经的评价皇帝这儿干的不好,那里干的不对,更是找死的做法。

    所以曹少钦还是选择了最稳妥的办法,他说:“奴婢只知道一心为皇上办差,就算皇上让奴婢立刻去死,奴婢也毫不含糊。”

    皇帝扭头看了一眼曹少钦,面无表情道:“你说的是真的?”

    “奴婢一个废人,得皇上恩宠至此,虽死无憾,绝无虚言。”曹少钦信誓旦旦道。

    “那好,你现在就去死吧。”皇帝说着,从怀里抽出一柄金镶玉的精美袖珍火铳丢到曹少钦面前。

    沉甸甸的火铳摔在地上,出一声闷响,曹少钦一下就愣了,眼睛盯住火铳的象牙手柄,脑子迅的转动着,难道是害死淑妃那件事被皇帝知晓了?亦或是自己贪墨了远国库的巨量金钱的事情被查出来了?

    一滴滴冷汗落在地上,曹少钦艰难的吞了一口唾沫,他也是叱咤风云的人物,但是在皇帝面前却是如此的不堪一击,皇帝很精明,召见他的时候,身旁侍卫的人都是锦衣卫,召见文海的时候,身边之人都是内厂番子,曹少钦虽然是内厂提督,但一点武功也不会,真要打起来,恐怕还不是戎马出身的皇帝的对手。

    忽然,他用眼角的余光看到皇帝嘴角的一丝笑意,曹少钦一咬牙,毅然抓起火枪,顶着自己的胸膛,眼中带泪道:“君叫臣死,臣不敢不死,陛下,来生奴婢还要为您效犬马之劳!”

    说着便扣动了扳机,“啪”的一声轻响,击锤打在火蛅上冒起一团火花,但并未有弹丸射出,这只是一柄空枪罢了。

    皇帝出爽朗的大笑,彷佛做了恶作剧的孩子,拍着曹少钦的肩膀道:“哈哈哈,老曹,你真是朕的好奴才。”

    曹少钦大口喘着粗气,用袖子擦了擦额上的冷汗,也陪笑道:“皇上,您也吓死奴婢了。”

    闹了这一出,皇帝的心情好了许多,曹少钦心里也明白,自己在皇帝心中的地位恐怕又稳固了几分,皇帝命人传了酒菜,就在亭子中摆开,曹少钦站在一旁伺候,这凉亭是用白铜铸造,下面烧了炭火,所以外面寒冷,亭子里却是温暖如春,皇帝一边喝酒,一边和曹少钦探讨着朝中的人事任免,有了刚才的考验,曹少钦的话自然分量又重了一些,谁可以重用,谁要限制使用,谁不能用,老曹的意见很重要。

    ……

    洛阳,汉王府的书房内,柳迎儿正捧着一口比自己脑袋还大的海碗,吸溜吸溜的喝汤,元封笑眯眯的坐在一旁问道:“怎么样,还算地道吧?”

    “汤还差点,该用牛肩胛骨熬,面条细事够细了,但是不够筋斗,牛肉片切的不够薄,芫荽不新鲜,还有这白兰瓜,分明是拿萝卜冒充的。”柳迎儿品头论足,俨然是兰州拉面的行家,但是这一点也不妨碍她将一大海碗的面条吃了个精光。

    元封很纳闷,时隔半年不见,柳迎儿似乎变了个人一般,毫无淑女风范,饭量奇大,将这么大一碗面条全扒进肚里不说,还像个最粗俗的乡民一般呱唧嘴,吃完之后把筷子一丢,拿袖子一擦嘴巴,打了个饱嗝。

    昔日的大家闺秀,竟然变成了市井小民,想来这段时间柳迎儿一定经历了某些巨变,元封奇道:“迎儿,你……”

    “我?你还好意思问呢,你可把我害惨了,若是当初带我一起走,啥事也没有,你个狠心的放我鸽子,结果人人都来欺负我,杨峰个无耻小人癞蛤蟆想吃天鹅肉我就不提了,皇帝老头也想打我的主意,真!若不是我聪明,恐怕就被老东西吃了嫩草了。”

    “你知道为啥我饭量这么大么?那是饿怕了,我离家之后随身钱财被偷,身无分文,举目无亲,又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你能想象那种情况么?”说着,柳迎儿的眼泪又下来了。

    元封无语,柳迎儿所受的磨难从她的改变就能看出,值得庆幸的是一直以来她能凭着聪明机智化险为夷,甚至进入到汉王府中,可见此时她的身份已经不一般了。

    “迎儿,你是跟谁进来的?”

    “跟谁?应该是他们跟我进来的才对,如今本小姐是丐帮第二十一任代帮主,江湖上也算一号人物,不过这个代字什么时候能取消,就要看你的配合了。”

    说道自己的新身份,柳迎儿很骄傲,但是元封却黯然,柳迎儿一介大家闺秀,竟然沦落丐帮,即便是乞丐头子,也是乞丐,再说丐帮中那些人无不是龌龊肮脏面目丑陋行为粗鄙之人,让柳迎儿整天和他们为伍,真是受罪了。

    柳迎儿昂起梨花带雨的小脸,元封却只是期期艾艾道:“你……受苦了,以后我都不会让你再受委屈了。”

    柳迎儿很不满足,不过面对如此木讷之人,只有主动出击,她粗暴的将元封拉过来道:“借你的肩膀用一用。”然后趴在上面抽泣起来,如此大好机会,元封竟然还没有进一步的动作,恨得柳迎儿牙根痒痒,狠狠一口咬下去……

    忽然门外出一声脆响,然后是急促的脚步声,元封赶忙放开柳迎儿推门一看,只见赫敏愤怒的背影在远去,再一转头,走廊那边正站着李明雪,李大姐也摇着头,拿手指点着元封:“行啊,你。”

    一时间元封百口莫辩,这齐人之福还真不是好享的。

    本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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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60 女王很生气

    能容忍和李明雪一起拜堂,已经是赫敏顾全大局,做出极大让步后的结果,自打两年前父王驾崩之后,赫敏就成了羌人的女王,掌管着从青海到云贵的广大疆域,杀伐决断,说一不二,她本来的性子就是外柔内刚,和李明雪的外刚内柔正好相反。

    羌王身份尊贵,可不是什么暴户,和汉王联姻绝没有攀高枝的感觉,想当年元封还没迹的时候,若没有羌王赠送的那批羌马,恐怕也不容易混到今天这个局面。

    若是按照那些头脑简单,脾气火爆的羌人大将的意思,大不了一拍两散,各走各路,也不能让自己女王忍受这种委屈,但赫敏毕竟是上位者,站得高看得远,自己不嫁给元封又能嫁给谁呢,虽然元封现在只是一方诸侯,但不出五年,定会定鼎中原,站在这个高度看问题吗,什么委屈都不算个事儿了。

    所以她才捏着鼻子答应和李明雪一起进门,但是洞房花烛夜元封一定要先进自己的屋,李明雪到底年龄长些,知道顾全大局,不让元封为难,所以也勉强答应下来,本来一切按部就班进行就可以了,可是半路忽然又杀出来一个新人,如何不让赫敏飙。

    天色已经黄昏,宾客们也走的差不多了,按说新郎该进洞房了,可是左等不来,又等不来,本来含羞带喜的心情渐渐变得烦躁起来,赫敏索性出了洞房去找元封,她先想到的是李明雪那里,可是过去一看,人家也在独守空房,于是两人在行宫里到处搜索,终于在书房现了这一幕。

    洞房花烛夜,新郎竟然和另外一个女子卿卿我我,赫敏顿时怒了,话也不说一句,扭头就走,元封一时间呆住,望向李明雪,李大小姐也是气不打一处来,点着元封摇头叹气:“你啊你,真不知道说你啥好了。”

    元封百口莫辩,这事儿也不需要辩解,反正也没冤枉他,柳迎儿迟早是要进门的。

    在对付女人方面,元封的经验很欠缺,看到赫敏暴走,竟然傻站在原地不知所措,李明雪见他那副傻样,无可奈何的一跺脚,紧随着赫敏也出去了。

    一肚子委屈和怨恨的赫敏抹着眼泪,径直出了行宫,门口的卫士大眼瞪小眼,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这位不是女王陛下么,怎么洞房花烛夜一个人跑出来溜达,女王的事情他们没权利过问,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赫敏带着几个横眉冷目一肚子不高兴的女兵渐渐走远。

    初春的夜晚,风冷如刀,渐渐吹醒了赫敏的头脑,中原有中原的讲究,就算是平常人家多收了三五斗尚且纳妾,更何况元封是汉室唯一的传人,肩负着开枝散叶的责任,他绝对不会只娶一两个女人,三宫六院七十二妃都是有可能的,而汉人的规矩里,女子最大的恶习就是善妒,今天是大喜的日子,自己却因为妒忌让元封下不来台,确实不太应该。

    道理都明白,但是这股气还是消不掉,回头看看空旷的街道,依然没有人追过来,赫敏不由得又是一阵懊丧和赌气,这个死元封,竟然没追出来,难道不明白女孩子是需要哄的么?

    赫敏赌气继续往前走,几个贴身女兵气哼哼的跟在她后面絮絮叨叨,小声说着元封的不是,更让她心烦意乱,屈尊嫁给元封,已经是冒着族中的反对意见坚持而为的,现在又闹成这样,自己两头受气,真郁闷。

    正生气呢,忽然现前面街角处有几个人影探头探脑的,赫敏一指:“你们几个,鬼鬼祟祟干什么的?”

    赫敏还穿着新娘子的行头,凤冠是取下了,可是身上依然大红霞帔,女兵们也穿着吉服,都没带兵器,此时的洛阳街头,已经行人寥寥,空旷的大街上只有白天留下的鞭炮纸屑,几个妙龄女子就这样大大咧咧走在街头,也是很不符合常理的。

    所以那几个人听到赫敏的质问,一下就愣了,但只是一瞬间而已,他们迅从阴暗处窜出来,从三面包围了赫敏,涂了锅底灰的利刃出现在绑着白手巾的右手中,赫敏顿时明白了,这是敌人!

    对方也是训练有素之人,也不搭话,扑上来挥刀便刺,赫敏身边的侍卫都是精挑细选出来的高手,见状不妙,急忙上前挡住敌人,一边搏斗一边用羌语大喊:“陛下快走!”

    但赫敏却并未惊慌失措的逃走,气头上的她正愁找不着泄场所呢,这几个来历不明的歹人简直就是上天恩赐的礼物,赫敏疾步上前,施展空手夺白刃的功夫抢下一把腰刀,便和那些人厮杀起来。

    始料未及的是,缠着白手巾的人越来越多,源源不断的从黑森森的巷子里涌出来,他们仿佛已经觉察出赫敏的重要身份,特意分出几个武功高强的人对付她,意欲生擒,所谓双拳难敌四手,赫敏在干掉三个敌人之后,已经有些应接不暇,正在千钧一之际,一声虎啸,墙上跳下一个熟悉的身影,刀光舞动,如同白练一般,所到之处血肉横飞,赫敏顿时松了一口气,元封来了。

    同时赶到的还有李明雪和柳迎儿,两个万人敌,外加一个藏在后面扔黑砖的角色,乒乒乓乓打了个不亦乐乎,形势急转直下,那几十个右臂缠着白手巾的武士施展不开兵力,被打得节节败退,此时巡夜的骑兵也已经赶到,前后夹击将这些贼人包围起来,优势兵力下,迅将这些贼人生俘。

    行宫中驻扎的卫队也迅赶来,狭窄的街道上刀枪如林,灯火通明,地上横七竖八的躺着三十来具尸体,另有十几个人跪在地上,双手抱头,垂头丧气。他们的服装各异,有商人打扮,文士打扮,还有工匠农夫的短打衣装,所用的兵器也杂七杂八,唯一相同的是右臂上都缠着一条白手巾。

    赫敏撅着嘴,背对着元封站着,身边一大群赶来的羌军将士,具是一言不;李明雪在自家铁鹞子的护卫下在一旁抱着膀子看热闹,柳迎儿也是一脸的不相干,若无其事的站着,身后也挺立着几个背着破口袋的龌龊老头,眼中精光稍纵即逝,一看便知是江湖中的猛角色。

    几声惨叫传来,巡夜将官前来禀告:“主公,都是些硬骨头,死也不愿招供。”

    元封道:“押回去慢慢审问。”

    柳迎儿忽然插言道:“他们挑选这个时机出动,定然怀有不可告人的阴谋,断不可等闲视之,必须尽快问出口供,你们不行,不妨让我的人试试。”

    “你的人?”元封狐疑的看着柳迎儿身后那几个龌龊的老家伙。

    “对,你们逼供的手法太单调,一点也没威慑力,还是让我们江湖人士出马比较合适,鲁长老,露一手给王爷瞧瞧。”

    见柳迎儿如此自信,长老们也是一脸的跃跃欲试,于是便同意了鲁长老出手。

    鲁长老先给汉王施了一礼,然后施施然走了过去,片刻之后就听见杀猪一般的惨叫,有个京城口音喊道:“我说!今夜蓝帅欲夜袭洛阳,我等为前部,城外还有八百精兵,深夜子时举火为号,趁你们不备大开杀戒。”

    元封一惊,好个阴险的蓝玉,故意示弱,然后派精兵乔装打扮渗透洛阳,竟然走的是千里奔袭,不入虎**焉得虎子的路子,兵行险着,有一套!

    据说这八百精兵都是蓝玉的亲兵,战斗力相当强悍,以一当十不是吹牛,毕竟化装渗透到敌人防线后面不是一般士兵能做得来的,今夜是汉王大喜的日子,除了值夜的部队之外,所有军士都放假休息,军中还了酒肉供他们开怀畅饮,可以说洛阳今夜不设防,蓝玉挑选的时机还真是好,扫平洛阳,八百精兵足矣。

    按说蓝玉的计划很周密,今夜是汉军最放松的时刻,主帅大婚,一刻值千金,即便生什么事情,下人也会尽量不打扰他,再加上各营军士都烂醉如泥,此时动进攻是最好的机会。

    可是让他万万没有想到的是,汉王府中竟然出了这档子事,新郎新娘闹别扭,赌气跑到外面正遇到周军的细作,这可真是人算不如天算,都没地方说理去。

    得知蓝玉的计划之后,赫敏和李明雪都气炸了肺,这蓝玉简直就是成心捣乱啊,女人一生中最重要的日子就这样被他破坏掉,这个仇要是不报,死都不甘心。

    “拿披挂兵器来!”两位女将同时对手下说道。

    “你准备怎么办?”柳迎儿若有所思的问元封。

    “知道他们的计划就好办了,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既然来了就别想走,我准备将蓝玉的这八百人全留下,就当他的贺礼好了。”元封道。

    “我倒是觉得,这是一个机会……你觉得这八百精兵和蓝玉本人,哪个对你的威胁更大?”柳迎儿皱着眉头道。

    “当然是蓝玉了,解决他是战略问题,解决掉这八百人是战术问题。”

    “那好,你听我的,借着今天这个事儿,能把蓝玉给阴掉。”

    “咳咳,你是谁啊?口气这么大。”一旁的赫敏不满的说道,眼睛瞟着柳迎儿,一脸的戒备。

    柳迎儿淡淡的笑笑,并不解释,元封干咳一声道:“我来引荐一下,这位是丐帮第二十一代掌门,周朝右相柳松坡之女,号称京城第一才女的柳迎儿。”

    本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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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61 赌约

    柳迎儿的事迹在大周高层,可谓人尽皆知,放着唾手可得的皇妃身份不要,离家出走浪迹天涯,如此离经叛道的作为,放在一位名门闺秀身上,对比如此强烈,几个月前可是闹得满城风雨。

    可是赫敏和李明雪生活在遥远的边疆,从未听说过柳迎儿的事迹,只是听说此人是柳松坡的女儿,才浅浅的嗯了一声,因为她俩都知道元封和柳松坡的渊源,想来这位女子和元封也是老相识了。

    这么一想,也就稍微释然一些了,两位女将本也不是那种斤斤计较的世俗女子,知道轻重缓急,现在敌军精锐正在城外埋伏,岂是争风吃醋的时候,但是对柳迎儿的海口,她俩却是毫不为意,十七八岁的小女孩,就算熟读兵书又能如何,还不是纸上谈兵的料。

    所以赫敏和李明雪根本没把柳迎儿放在眼里,一厢情愿的把她视作一个柔弱无比,却又喜欢吹牛的富家小姐。

    赫敏根本连瞧也不瞧柳迎儿一眼,直接对元封道:“到底怎么打,你拿个章程,我和雪姐姐一人一半,把这八百敌军就给包圆了,这些狗贼真够胆大包天的,居然敢趁我大喜的日子来捣乱,今天就叫他们有来无回!”

    说着,还亲昵的拍了拍身边战马的脖子,那是一匹桃红色的胭脂马,高大神骏,双目炯炯,听到主人的话语,很通人性的仰天长嘶了一声。

    元封道:“不是已经定了吗,柳帮主出谋划策,借此机会干掉蓝玉,咱们按照她的计策行事便可。”

    “她?”赫敏斜着眼瞟了柳迎儿一眼,柳迎儿不卑不亢,含笑面对,眼神中没有丝毫怯懦忧郁。

    “既然元封如此信任你,那我就暂且信你一回,若是能出奇制胜,不费刀兵扳倒蓝玉,我就把这个赏给你。”赫敏说着,从腰间取下一枚精美的和田玉佩,在手中摇晃着。

    “这种玉佩,我家里有很多,女王想打赌的话不妨下个重点的赌注。”柳迎儿道。

    赫敏嘲讽的笑笑:“不知道柳大小姐眼里,什么才是重注?”

    “比如你身边这匹胭脂马,我看就挺贵重的,不如就押它吧。”

    一听这话,赫敏暗自咬牙切齿,这小蹄子眼睛够毒的,胭脂马的父母都是羌马中最优秀的品种,坝上草原赛马大会冠军的后代,赫敏亲自接生,从小喂养大,不但度迅猛,耐力过人,还极通人性,可谓价值连城。

    不过此时面子重要,再加上赫敏根本不相信这个小丫头片子能想出什么好计策,于是一狠心道:“好,我就赌红云了!”

    名叫红云的胭脂马似乎听懂了这句话,不满的叫了一声,硕大的马头在主人身上摩挲着,似乎在闹情绪。

    赫敏轻轻拍着红云的脖子,道:“那请问柳大小姐押什么?”

    柳迎儿一举手中的棍子:“押这个。”

    赫敏嗤之以鼻:“一根要饭的打狗棍,一文不值。”

    “女王陛下有所不知,这是丐帮掌门人的信物,代代相传的绿玉杖,看起来是根竹棍,其实是一条未经雕琢的玉石,价值不菲暂且不论,谁手中有此物,就能号令五十万丐帮子弟,您说这个东西一文不值却是说对了,它的价值无法用金钱衡量。”

    柳迎儿波澜不惊的一番话,将赫敏噎了个半死,李明雪到底年岁大点,行事沉稳,此时抱着膀子笑吟吟站在一边看热闹,也不帮腔,也不掺和。

    元封干咳一声道:“好了,现在是打仗,不是玩闹,要不要我在一边说买定离手啊。”

    柳迎儿道:“殿下,这可不是玩闹,自古以来行伍中立军令状可是常事,今天我和女王陛下打这个赌,也就相当于立军令状了,所要还要劳烦汉王做个见证,到时候别有人耍赖。”

    元封看看赫敏,后者一脸的不以为然,于是元封道:“好,一言为定,我帮你们做证人!”

    柳迎儿又道:“还有一条,我的号令你们必须遵守,不能阳奉阴违,否则再好的计策都是白搭。”

    赫敏冷笑道:“这个自然。”

    ……

    洛阳城外,荒郊野外寒风呼啸,一片杨树林中,埋伏着八百精锐周军,这些兵将都是蓝玉的亲兵,个个弓马娴熟,膀大腰圆,冷兵器作战,最重要的决定因素就是精兵,这八百精兵的战斗力少说也能敌得过一万缺乏训练的民夫,蓝玉为将多年,深知兵贵精而不在多的道理,所以才将只派了这八百人过来。

    正所谓兵不厌诈,一方面答应汉军休战的要求,一方面秘密筹划夜袭洛阳,正是汉王大婚之际,洛阳城的防范肯定会有疏漏,届时先混进城去的精壮趁夜色点起大火,偷开城门,八百精兵趁乱杀进城去,突击汉王行宫,杀掉汉军中枢人物,不愁大事不定。

    这八百精兵乔装打扮,通过各种途径汇向洛阳渗透,中原都是开阔平原,并无天险屏障,汉军防线只能防止大队敌军,对于这种小股化装的敌人根本无能为力,所以竟然被他们混了进来。

    一阵风吹过,树叶沙沙响,但是八百周军人马衔枚,竟无一点动静,夜色中只有一双双炯炯有神的眼睛望着洛阳城。

    忽然,城内火光冲天,噪杂声远远传来,一个颜面用锅灰涂成黑色的士兵兴奋地回头禀告道:“将军,火起。”

    继续监视。”那将军坐在胡凳之上,面色沉稳,颇有大将之风范。

    士兵继续用千里镜望着,忽然又回头惊喜的低声道:“将军,城门打开了!”

    忽地一声,那将军猛然站起,翻身上马,拔剑出鞘,低喝一声:“全军上马,突击!”

    八百精兵齐刷刷的上马,向着洛阳城狂奔而去,每个人的脸上都涂着泥巴和锅灰,形同鬼魅,手中轮着明晃晃的兵器,八百匹战马一起加疾驰在中原大地上,如同雷鸣一般,倒也震人心魄。

    可是距离洛阳城还有一百步的时候,偃旗息鼓的城墙上忽然变得灯火通明,无数支火铳、弓弩从垛口后面伸了出来,密密麻麻的枪口让人心里毛,同时城门也迅的关闭了。

    领头的周军大将一勒缰绳,战马前蹄抬起,仰天长嘶,将军大吼一声:“不好,中计了!”可是奔腾的马队很难停下来,依然向洛阳城猛冲,奇袭变成了强攻,周军就一点优势都没有了,只要对方开枪开炮,就是一场单方面的屠杀。

    一百步,正是火器射击的合适距离,城墙上果然开始鸣放枪炮,一时间枪声震耳欲聋,硝烟一片,箭矢也密密麻麻的射了下来,嗖嗖的声音急促而密集。

    训练有素的周军努力拨转马头,掉头就走,一个个身子藏在马镫里,躲避着弹丸和箭矢的袭击,每个人都是自顾不暇,哪还有精力去管别人。

    一场奇袭就这样失败了,周军狂奔到三里之外才停下收拢人马,清点残余,八百兵居然还有七百五,这个意外中的惊喜让大家心中一松,好歹没把蓝帅的家底子砸进去。

    可是领军的参将蓝小龙心中却是狐疑不已,那一轮打击少说也能干翻二百人,怎么只倒下五十人,不过此时他根本没有时间思索了,因为汉军骑兵已经追了出来。

    失去了突然性,这股周军就成了案板上的鱼肉,任人宰割了,不过蓝小龙是不会放任叔父的亲兵营折损在洛阳城外的,他毅然亲自带领留下一百五十人阻击,其余人迅回撤商丘。

    ……

    当夜,洛阳城内确实一场大乱,好几处地方起火,据官府宣称,这是因为燃放烟花爆竹不当导致的,但是百姓们不禁奇怪,白天已经放了不少爆竹了,怎么半夜还放,而且那些巨响分明不是爆竹,而是火枪火炮的声音。

    当夜宵禁,老百姓不许外出,谁也没看到真相,但是对有心人来说,是没有秘密可言的。

    汉王行宫门口,一所三层的茶楼,靠窗户的座位上坐着两位相貌平平的中年人,一边喝着茶聊着天,一边有意无意的往王府那边看。

    王府大门口,搭着脚手架,七八个工匠正在粉刷,这大门明明是刚粉刷过,怎么又要粉?细心人仔细看,会看到有些地方已经焦黑,分明是被大火焚烧过的。

    又过了一会,两顶轿子停在门口,轿子里钻出提着药箱的老郎中,中年茶客眼睛一亮,认出这俩人都是洛阳城内有名的外科郎中。

    他俩对视一眼,眉眼中都是难以察觉的笑意,会了帐便走了。

    等他们俩出了茶楼,坐在门口的乞丐也慢悠悠的站了起来,拎着破碗悄悄地跟在了后面……

    城内兵营外的大路两侧,坐落着一些简陋的草棚子,卖些便宜的酒水和熏肉,偶尔还会有些粗壮的老娘们陪酒,新兵自然不敢来此鬼混,但是一些关中出来的老兵油子,却经常来此厮混,这些老油条有着共同的特点,那就是喜欢吹牛,但是十句里面怎么也会有两句是真的,稍微有点分析能力的就能判断出哪句是真,哪句是假。

    “昨天晚上蓝玉那老小子派人来捣乱,结果让俺们包了饺子,八百骑兵一个都没走,全弄翻了。”

    “朝廷的兵都是面瓜,你想想,这不是来送死么,连城墙的边都没摸到就让俺们乱箭射死,你们是不知道啊,东门外血流成河,尸横遍地,那叫一个惨啊。”

    酒铺老板笑笑:“军爷威武,小人敬您一杯。”

    可是端盘子的小厮却撇着嘴,心中暗道:今天早上才从东门经过,火药味是大了点,可是地上半点血迹也没有,哪里来的成河道理?

    ……

    商丘,蓝玉帅府内,一份来自洛阳的礼物让他坐立不安。

    案子上摆着一个锦盒,盒子里赫然是楚王的级,面目依旧栩栩如生。

    亲兵营已经铩羽归来,居然一个兵都没损伤,八百人出去,八百人回来,这已经让蓝玉很是纳闷了,现在汉军又把楚王的级客客气气的送来,更让他摸不着头脑。

    按说自己夜袭洛阳,单方破坏休战协议,对方应该大怒,把楚王级丢给野狗吃掉,再大举兴兵来攻才是正道,如此客气反倒让蓝玉极其的不安。

    本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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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62 反间计.御驾亲征

    京师,紫禁城养心殿,皇帝面前摆着一份来自于河南的锦衣卫密报,他看了一遍又一遍,太监们提心吊胆,惴惴不安,在他们印象里,每一份来自于前线的奏报都会让皇帝暴跳如雷,可是这一回竟破了天荒,皇帝脸上露居然露出淡淡笑意。

    锦衣卫的奏报称,伪汉匪刘元封大婚当夜,遭蓝玉精兵突袭,损兵折将,连刘元封本人都受伤了。

    这可是戡乱以来的第一场大胜,皇帝不禁对蓝玉赞叹有加,到底是老将出马啊,兵不厌诈的真理被他挥到了极致,照这个路子打下去,平定天下指日可待。

    正巧曹少钦进来,皇帝忙招呼他:“老曹,看看蓝玉的战绩,不枉费朕对他期望那么高啊。”

    曹少钦看了奏报,也是一脸惊喜,慌忙下跪道:“恭喜皇上,贺喜皇上,戡乱大功告成,只在朝夕之间。”

    皇帝得意的捋着胡子,心情大好。

    ……

    从养心殿出来之后,曹少钦明媚的脸色变得黯然下来,蓝玉竟然出此奇招,就在即将失去皇帝信任的时候,扳回了一局,是他始料未及的。

    曹少钦是阉人宦官,对于权力和金钱有着远常人的贪婪,蓝玉是当年从龙旧臣,德高望重,身为兵部尚书,手下有兵有将,再加上屡立新功,地位扶摇直上,很有可能危及到老曹的位置,那种景象可不是曹少钦愿意看见的。

    而且由于蓝玉进兵缓慢,导致洛阳的曹家被汉军剿灭,无法计数的财产都化为乌有,亲人也多遭横死,曹少钦可是把这个仇记在蓝玉身上的。

    “哼,就算你爬上来也能把你踹下去。”曹少钦望着宫殿飞檐上一只飞累的乌鸦,心中默默地想到。

    锦衣卫的奏报是通过飞鸽传书送到京城的,度比八百里加急还快,三日之后,河南前线的军报才到京师,令皇帝有些纳闷的是,蓝玉竟然没有大肆渲染夜袭洛阳的战绩,只是轻描淡写的说派军深入敌后,互有胜负而已,另外说楚王的级已经寻获,王爷可以全尸下葬了。

    自古以来武将都爱邀功请赏,杀敌三百都会吹成三千,如今蓝玉却有功不报,是何道理,正在皇帝百思不得其解之时,内厂的密报到了。

    内厂番子的业务水皮明显比锦衣卫们要高,虽然情报来的迟一些,但表述清楚,证据可靠,根据他们侦查,蓝玉军当夜根本就没进洛阳城,甚至连战斗都没有爆,至于元封受伤的事情更是子虚乌有,锦衣卫的人只看见外科郎中被请进行宫,但却并未深入了解,内厂番子却把工作做得极其细致,买通了老郎中的儿子,得到的信息是,老郎中只是在行宫内喝了几杯茶,和汉王聊了几句而已。

    内厂的密报让皇帝有些不悦,但更让他不满的是蓝玉对自己有所隐瞒,凭着多年的斗争经验,皇帝敏感的察觉到有一个针对自己的阴谋正在进行之中。

    ……

    蓝玉并没有把事情想得那么复杂,他只是一个单纯的武将,稍微懂得一点韬光养晦的道理,打了胜仗就请功,打了败仗就请罪,就是这么简单而已,但是自从奇袭洛阳落败之后,蹊跷的事情就越来越多了。

    短暂的休战期过去,双方继续开战,但奇怪的是,汉军遇到蓝玉的旗号便望风而逃,遇到李伯升的旗号就上去玩命的打。

    西征军连战连捷,接连克复数座县城,全军上下都进入一种狂热状态,骄狂的了不得,叫嚣要半个月收复洛阳,半年收复关中,当官的嚣张,当兵的也跟着骄傲,走路眼睛都朝天,尤其是遇到湖广来的友军之时,更是恨不得嘲笑到人家脸上去。

    汉军在蓝玉军面前丢掉的场子,全部从李伯升身上找了回来,头天蓝军打下的地盘交给李军把守,第二天就被汉军给夺了回去,连续几次下来,不光西征军瞧不起湖广军,就连湖广军自己也觉得没面子。

    人比人气死人,李伯升的资历一点也不比蓝玉低,都是从龙旧臣,又都是御封的大将军,除了蓝玉多了个兵部尚书的头衔之外,基本没有差距。

    李伯升抓破脑袋也想不出来,为什么汉军总是专门找自己下手,按说柿子专拣软的捏是有些道理的,但是自己并不是软柿子啊,湖广军的素质并不比西征军差多少,究竟为何会这样?

    难不成是蓝玉这厮和汉军合谋暗算自己?

    李伯升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仔细思量一番,似乎并不是没有这个可能,联系最近生的蹊跷事情,这个可能性可不小呢。

    接连的败仗,损兵折将,李伯升已经毫无退路,再打下去,这点楚王**来的家底子就全完了,连带自己这个败军之将也要被朝廷惩处。

    仔细思量一番,已经到了生死存亡的最后关头,李伯升毅然决定背水一战,当然作战的目标并不是汉军,作战的兵器也不是刀剑弓弩,而是拿起他的笔,向皇帝奏报河南前线生的种种怪事。

    ……

    李伯升不知道的是,朝廷里亦有一位大佬和自己站在同一战线上,内厂竭力搜索蓝玉和汉军勾结的证据,令内厂番子骄傲的是,他们的工作效率远比锦衣卫要高出许多,凡是他们想知道的事情,只要稍下功夫就能得到,窃喜之余,番子们不但感慨自己的高明,还为锦衣卫们的不争气而扼腕叹息:唉,自打文海接手之后,这锦衣卫的业务水平是王小二过年,一年不如一年啊。

    说是叹息,还不如说是幸灾乐祸,摊上这样一个竞争对手真是幸运。

    深入敌后的内厂番子们将情报源源不断的往京城,西征军中的锦衣卫亦是滔滔不绝的将连战连捷的捷报往京师,内厂的情报显示,汉军和蓝玉统辖的西征军之间打的是太平拳,一场仗下来死不了几个人,往往是周军一个冲锋,汉军就撤了,简直和过家家一般,而锦衣卫们的战报则是写的花团锦簇,添油加醋,动辄斩数千,重创敌军云云。这些相悖的信息最终都被整理成文字资料,不加评论的放在了皇帝的案头。

    刚开始的时候,皇帝看到捷报还会欣喜万分,再后来就淡定多了,再到后来又变成深深地沉默,皱眉,沉思。

    作为谋反起家的皇帝,张士诚对于手握军权的将领深为忌惮,自从他登基之后,如同吕珍那样拥兵自重的老军头,已经6续清理的差不多了,蓝玉因为身在京城,人又低调,所以一直没动他,但是谁又能保证他永远那么低调呢。

    手上握着十万大军,想低调都不成啊,如果手底下再有几个脾气暴躁别有用心的将军,搞个黄袍加身也不是不可能啊。

    对于河南来的情报,皇帝更加相信内厂的侦查,蓝玉的战绩越是辉煌,他越是迷惑,各种各样互相矛盾的情报,让皇帝的眉心拧成了一个川字。

    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是李伯升的秘密奏折,到底是被逼到绝路上的武人,言辞间毫不忌讳,直接点明蓝玉有可能通敌卖国!

    皇帝在养心殿内来回踱了一下午,最终想出一个试探蓝玉的办法,他直接下令给军前,命令蓝玉挥兵急进,务必在一个月内收复河南!

    不久,蓝玉的回信来了,严明敌军主力一直按兵不动,游而不击,虽然胜仗多多,但敌人实力未损,所以一个月之内收复河南并不现实,然后他又催要军饷战马粮秣等物。

    蓝玉竟然抗旨不尊,皇帝大为忧虑,一天都呆在养心殿里默默念着一句话,有那近侍小太监支起耳朵听了个清楚,然后下值之后悄悄学给曹少钦听,这句话是: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

    曹少钦阴险的笑了,老实说蓝玉这老小子确实不好扳动,因为他忠心耿耿,而且心直口快,要说他谋反,就连老曹自己都不信,可是人算不如天算,最近生的事情太过蹊跷,简直是天助我也。

    看来汉军里有高人啊,离间计耍的出神入化,连我都差点被他们骗了。曹少钦暗道。

    虽然已经看出这是一个针对蓝玉的阴谋,但曹少钦却刻意不去挑明,他要让皇帝自己去判断。

    正所谓旁观者清当局者迷,皇帝身处那个位置,思考的角度便不会一样,更何况这位皇帝本来就是个多疑之人,什么用人不疑疑人不用,皇帝是孤家寡人,除了他自己,全天下没有一个人是他能无条件全盘信任的。

    包括我在内,曹少钦这样想。

    ……

    次日清晨,一个爆炸性的消息震动了朝堂,皇帝决定御驾亲征,亲自戡乱中原,若在以往,大臣们肯定会冒死苦谏,皇帝乃是万金之躯,怎可亲身犯险,更何况现在连皇储都没定呢。

    可是敢说话的大臣都不在了,就连柳松坡也被贬去了岭南,整个内阁被阉党和少壮派把持,哪还有老成持重的大臣,这些蝇营狗苟之辈,想的无非是升官财,投机取巧,皇帝御驾亲征,那可是立功的大好机会,所以皇帝旨意一下,除了几个死脑筋的御史跪在午门抗议之外,全部都是阿谀奉承的赞同之声。

    曹少钦自然也是赞同皇帝亲征的,因为他知道,皇帝亲临前线之时,就是蓝玉人头落地之日。

    本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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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63 柳暗

    广西梧州,简陋残破的馆驿内,柳松坡正在病榻上辗转难眠,京师到岭南万里遥远,艰难险阻数不胜数,走到广西境内,柳松坡便一病不起了。

    这一病就是几个月,盘缠已经用尽,全靠当地官府的资助,柳松坡一家人才在馆驿内栖身,老伴亲自熬药伺候柳松坡,儿子靖云拿着几件棉袍去当铺换钱,一家人的日子过的凄苦惨淡,相比往日在京师的日子,简直是天壤之别。

    柳松坡半躺在床上,身上盖着破旧的棉被,额头上缠着一条布带,脸色蜡黄,稍微一动就气喘不止,即便这样,他还是拿着一份从当地官府讨来的邸报在看,天下烽烟四起,半壁江山已经沦陷,江南也乱的不成样子,这大周朝的江山怕是不牢稳了。\

    柳夫人端着一碗汤药过来,小心翼翼的吹拂着热气,“老爷,趁热喝了吧。”柳松坡放下邸报,端过药碗刚要喝,忽然抬头望着夫人消瘦的面庞和眼角的皱纹,有些心疼,伸手轻拂她鬓边的头,柔声道:“苦了你了,自打跟了我以后,就没怎么过过好日子。”

    夫人的眼眶有些湿润,叹口气道:“老爷,我是打算和你死在岭南的,可是靖云和迎儿怎么办啊,尤其是迎儿,一直没有音讯,怕是……”说着,眼泪就下来了。

    想到聪明伶俐的女儿,柳松坡心中也是一紧,言不由衷的安慰夫人道:“迎儿机智过人,定会逢凶化吉的。”但是他也知道,迎儿再聪明也不过是一个弱女子,又在锦衣卫的通缉追捕之下,怕是凶多吉少。\

    老两口相对无言,唯有清泪四行,正在此时,一阵急促的敲门声传来,随即听到馆驿的老差人的问话:“你们是干什么的?”然后便听到了熟悉的京城口音:“锦衣卫办差,闪开!”

    夫人身子一颤,紧紧握住了柳松坡的手,杂乱沉重的脚步声在馆驿的院落中响起,四面漏风的破门板被一脚踹开,趾高气扬的声音响起:“罪臣柳松坡接旨!”

    果然是京城来的人,柳松坡强撑着病体,哆哆嗦嗦下床,在夫人的搀扶下跪倒在地,等着来人宣读圣旨。

    那锦衣卫刷的抖开一张纸,中气十足的念道:“奉皇上口谕,捉拿反贼柳松坡进京!柳大人,服绑吧。\”

    柳松坡有些吃惊,在他的预料中,皇上有可能会继续贬他的官职,甚至削职为民也在情理之中,但是冠上反贼的名号就让人震惊了。

    但柳松坡并未说什么,和这些缇骑也没什么好说的,他只是轻轻一笑,对满眼泪水的夫人道:“别哭,好歹又能回京城了。”

    锦衣卫一点也不客气,直接抖开铁链套在柳松坡脖子上,将这位风烛残年的老人拉了出来,院子里已经站满了锦衣卫,手扶腰刀,骄横无比,一辆囚车就停在门外……

    等柳靖云两口子拿着典当来的几百文铜钱回到馆驿的时候,现父母已经不见了,院子里到处是杂乱的脚印,两口子面面相觑,不知道生了什么事情,这时候馆驿的老差人叹着气走过来道:“柳大人被锦衣卫锁拿进京了。\”

    ……

    囚车行进在崎岖的山路之中,柳松坡一袭残破肮脏的白衣,坐在木头栅栏组成的囚笼中,披头散的脑袋随着囚车的晃动而左右摇摆,病饿交加,昔日的柳右相已经奄奄一息了,但是押运的锦衣卫们丝毫也不怜悯,鲜衣怒马的他们只顾抓紧赶路进京表功,反正此番柳松坡已经是必死无疑,也用不着给他好脸色。

    柳夫人也不好过,已经不惑之年的她带着木枷,踉踉跄跄的跟着囚车徒步前进,身体受到的折磨还在其次,眼睁睁看着病弱的丈夫一步步走向死亡,才是最刻苦的折磨。

    “各位大人,休息一下吧,老爷病的厉害啊。”柳夫人抬起头来,渴求的目光望着高高端坐马上,披着大氅的锦衣卫们。

    没有人搭理她,锦衣卫们都是些心狠手辣的小人物,昔日叱咤风云的大人物此刻在他们的淫威下抖求饶,这份满足感可是花钱都买不来的。

    可是真把柳松坡弄死了也不好交差,领头的锦衣卫百户望望漫长的山路,问向导:“距离韶关还有多远?”

    “还有八十里,今天怕是赶不到了。”

    “那好,暂且扎营休息。\”百户翻身下马,此时夕阳西下,远处山坡上似乎有镜子的反光一闪,人困马乏的锦衣卫们却都没有注意到。

    找了个避风的山窝,将囚车停下,骡子解开放到一边吃草,锦衣卫们也下马休息,缇骑们出来办差,从来都是当地民夫们随行伺候,扎帐篷,喂马,埋锅造饭,自有民夫们料理。

    两广地区近来也不太平,前朝越国公胡大海在闽粤起兵,遥尊汉王为主,最近搞得风风火火,所以锦衣卫们虽然懒散,还是放了两个哨兵。

    阳春三月,广东的天气已经很温暖了,夹杂着米饭香味的山风吹得人昏昏欲睡,坐在高处望风的那个锦衣卫忽然身子一歪,躺下了,他旁边的人笑骂道:“吴老二,瞌睡这么大。\”说着就去推他,却现吴老二胸前插着一支短箭!

    那锦衣卫刚要大喊示警,四下的土坡树木突然动了起来,数十人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悄悄潜伏到了宿营地旁边,锦衣卫们都解了盔甲兵器,有些人连靴子都脱了,猝不及防之下,当时就被放倒了一大半。

    来人凶悍异常,招招致命,下手异常狠辣,刀下根本没有活口,片刻过后小山坳里便尸横遍野,只剩下十几个民夫,瞪着惊恐的眼睛瑟瑟抖。

    身上披着野草伪装网的彪悍汉子们并不难为这些无辜的民夫,径直走到囚车前,其中一人忽地举起了明晃晃的大斧头,远处的柳夫人惨叫着扑过来,但是为时已晚,大斧头已经劈下,但尸分离的景象并未出现,相反是囚车化为碎片。\

    那大汉径直将已经昏迷的柳松坡扛上了肩头,柳夫人惊呼:‘你们是什么人?想干什么?”

    大汉眯着眼望着她:“你是柳夫人?”不等她回答,便递了个眼色给手下,立刻有人上来,强行将柳夫人带走了。

    ……

    京师,紫禁城乾清宫,一群宫女太监围着皇帝,正在帮他穿戴甲胄,这是一套军器署特制的盔甲,通体金黄,用盘绕的金龙作为装饰,精美奢华,威风凛凛,皇家威仪尽显。

    皇帝最宠爱的兰贵人亲自帮皇帝系着腰带,年仅十八岁的兰贵人是这次选秀进宫来的,贤良淑德,温柔大方,所以屡承圣恩,现在已经有了三个月身孕了。\

    虽然肚子还没怎么大,但兰贵人总是骄傲的挺起肚子,双手扶在腰间,周围时时刻刻不能低于八个宫女伺候着,众人也都心知肚明,若是兰贵人此番能诞下一子,少不得会母凭子贵升为妃子,皇帝老来得子,肯定会加倍宠爱此子,封为皇储也不是不可能的。

    所以,现如今的内宫中,除了老眼昏花的皇太后之外,最为尊贵的人竟然是这个小小的贵人。

    皇帝终于穿上了这套御用盔甲,兰贵人退后一步看了看,柔声道:“陛下真是威武。”

    两个小太监捧着昂贵的大玻璃镜子放在皇帝面前,皇帝望着镜子中自己英姿勃的身影,得意的笑了:“朕还不老,还能骑马挥刀。\”

    “嗯,陛下永远也不老。”兰贵人娇柔的笑着,忽然看到皇帝头盔上的雉鸡翎子有些歪,于是踮起脚去帮他扶正,可是一不小心滑倒了,皇帝眼疾手快,一把将兰贵人拉在怀里,呵呵笑道:“兰儿要小心啊,你肚里可是怀着龙脉呢。”

    兰贵人羞红了脸,将火烫的小脸深深埋进皇帝宽广的胸膛,其实她是装的,这个颇有心计的女孩,每天想的都是如何巩固自己的位置,尽早登上母仪天下的宝座。

    十万京营大军已经整装待,御驾亲征不是小事,整个京城几乎都掏空了,内阁六部,内务府十三衙门,还有御林军、锦衣卫等单位都派出最强大的阵容,再加上临时征召的五万壮丁,队伍倒也气势滂沱,有了这支至少看起来很强大的军队,皇帝不用害怕有人对自己不利。

    皇帝亲征,坐镇京师的责任就交给内阁席大学士胡惟庸了,这位大学士中庸低调,其实权力都在杨峰和孟知秋两个年轻人手上,皇帝不喜欢用那些老奸巨猾,根基深厚,人脉错综复杂的老家伙,对立足不稳的年轻人更加信赖,若是此次留守做得好的话,这两个人定会取代胡惟庸的位子。

    皇帝带着大军浩浩荡荡的出征了,望着渐渐远去的黄罗伞盖,留守京城的百官们不免在心底出一声叹息,连皇帝都御驾亲征了,这大周的天下似乎已经到了风雨飘摇的地步,虽然已经是吹面不寒杨柳风的季节,但每个人心里都是秋风萧瑟。

    唯有杨峰和孟知秋这两位年轻的高官一脸的淡然,皇帝走了,这京城就是他俩的天下了,两人相视一笑,似乎是多年挚友一般,但内阁臣工们都知道,其实这俩人已经势成水火,这次皇帝离京,二人肯定要掀起一场斗争。

    本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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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64 花明

    崎岖的山路上,一辆小巧的骡车正在不紧不慢的行进,车辆周围,是骑着战马的彪悍男子,红帕包头,赤-裸着强壮的胸膛,腰间插着细长的倭式长刀。

    骡车里坐着的正是柳松坡夫妇,柳大人散乱的头已经重新梳理过,身上多日没有换洗的白色单衣也换成了干净整洁的青色文士长袍,柳夫人的木枷也被卸下,骡车里温暖舒适,还摆着酒菜干粮,但夫妇二人却都是一脸的阴郁之色。

    这些人是什么身份,已经昭然若揭,敢在闽粤地方斩杀朝廷缇骑,劫走钦犯,肯定不是一般土匪,再加上他们红色的包头装扮,以柳松坡的智慧不难猜出,这些人就是闽粤反贼胡大海的部下。

    胡大海在福州起兵,和远在河南的元封遥相呼应,企图颠覆大周江山,这个事情柳松坡已经从邸报上得知了,对于这位失踪多年的前朝越国公,柳松坡并不太以为然,因为胡大海虽然地位崇高,但属于那种有勇无谋的类型,和话本中隋唐时代程咬金的感觉差不多,这样一个武夫造反,岂能成功。\

    正因为如此,柳松坡算到胡大海手下急缺谋士,这才悍然劫了自己,自从知道自己的处境之后,柳松坡便一言不,采取了不合作的态度。

    柳松坡是个坚守信念的人,绝不会做2臣,他年纪轻轻就得皇帝重用,虽然几番起落,但是对皇帝依然怀着一颗赤诚之心,让他背叛朝廷,投身叛军,那是绝无可能的。\

    车行数日之后,来到武夷山中一个山村,红旗招展,刀枪林立,看来是闽粤汉军的一个前哨,柳松坡夫妇被请下骡车,好生接待,柳松坡也不客气,酒饭茶水来者不拒,但是一谈到正经事情,就闭口不言了。

    汉军6续派了好几个人来劝柳松坡,无非是些识时务者为俊杰之类的话,说皇上已经要杀你,为何还死忠于他。柳松坡笑而不语,根本不屑和这些人辩论,他认定反贼虽然来势汹汹,但必败无疑,自己就算死,也要死个光明磊落,不能和这些人同流合污。

    见说不动柳松坡,那些谋士束手无策,一个个拂袖而去,竟然没人来管柳松坡,当然一日三餐还是供应的,武夷山中景色秀丽,气候宜人,住了半个月闲云野鹤般的生活之后,柳松坡的病居然奇迹般的好了。\没事他就出去闲逛,体察民情,采茶采药,倒也不曾生出逃走的念头,因为不管何时何地,都有几个红衣汉军在远远地跟着他。

    有一天,柳松坡正要出去闲逛,忽然村子里来了一队人马,为一人身量伟岸如同铁塔,一脸虬髯豪气万丈,站在一群闽粤健儿之间,如同鹤立鸡群,不消问他就是反贼大头目胡大海了。

    胡大海下了战马,径直来到柳松坡的草屋前,躬身钻了进去,大大咧咧的一坐,很自然地问道:“柳先生,住的还习惯么?”

    柳松坡淡然一笑:“多谢款待,不知道胡头领何时放柳某人回京?”

    胡大海爽朗笑道:“你巴巴的赶回去等着张士诚砍你的脑袋么?”

    柳松坡到:“君叫臣死,臣不得不死,这本是天经地义的事情,更何况皇上只是拿我进京,并未说要处死柳某。\”

    胡大海道:“想必柳先生还不明白此番张士诚锁你进京的原因吧,呵呵,你那宝贝女儿,现在不但是丐帮的掌门,还是咱们汉王驾下的军师,你觉得还能和以前一样,再咸鱼翻生一次么?”

    柳松坡如遭雷击,说不清楚是喜是悲,女儿不但没死,还混得风生水起,正式加入了反贼的行列,先是逃皇帝的婚,然后造皇帝的反,就算皇帝脾气再好也容不下柳家人,这简直就是在抽皇帝的脸啊

    胡大海豪爽的一笑:“令嫒是咱们汉王的军师,咱们就是一家人了,柳先生何必再固执己见,不如咱们并肩携手,推翻张士诚这个龟儿子,还天下百姓一个朗朗乾坤。”

    柳松坡还是摇摇头,读书人是爱惜羽毛的,他情愿一死来证明自己对朝廷,对皇帝的忠心,留千古美名在人间。

    仿佛看穿了柳松坡的心思似的,胡大海又是一阵大笑,道:“我是粗人,说不动柳先生,不过我这里有人能说服你。”

    说着,冲远处的马车喊了一嗓子:“军师,来劝劝这个死脑筋。”

    马车帘子掀开,一个鹤童颜的老者走了下来,身穿道袍,脚着云履,手拿拂尘,颇有仙风道骨之意,望着柳松坡含笑不语。\

    “老师……”柳松坡整个人呆住了,不知从何说起,眼前这个道士打扮的老者,正是自己的恩师,若没有他的教导和资助,自己一届贫寒放牛娃,又如何会饱读诗书,连中三元,飞黄腾达。

    可是恩师怎么会出现在这里呢?而且还被胡大海称为军师?

    看到柳松坡惊愕的表情,胡大海满意的笑了,摸着虬髯笑道:“柳先生,我来引荐一下,这位便是我们闽粤汉军的席军师,前朝诚意伯,刘基刘伯温先生。”

    ……

    徐州府自古有五省通衢之美誉,四通八达,兼有运河之便利,是中原一座雄城,如今更加热闹非凡,因为皇帝御驾亲征,徐州府正是行宫所在,当地官府加派成千民夫,连夜赶工,在城南建造了一所富丽堂皇的行宫,又从民间征集了五百余名妙龄女子,充入行宫作为宫女。\

    徐州府变成了一座庞大的兵营,十万将士分布在周边数十里内,联营一片,每日里御林军将士鲜衣怒马,来回奔走,正值春耕时节,百姓们更种下的粮食就被战马践踏,士兵们喝醉了还要骚扰村庄,**掳掠,百姓苦不堪言,地方官无能为力,毕竟现在戡乱才是要大事,小民们的生计可以缓一缓。

    十万大军的加入,形成了巨大的局部优势,而且皇帝御驾亲征也使士气为之一振,按说应该如同摧枯拉朽一般讲汉军一扫而光,但是蹊跷的是反而不见起色。\

    皇帝御驾亲征,指挥权当然要全部收上来,别管是蓝玉还是李伯升,军权一概上交,皇帝远在徐州统筹安排,旨意通过司礼监布,命令直接下到营。

    前线战况瞬息万变,层层报到徐州,再通过司礼监那帮太监传给皇上,指挥系统臃肿低效,一线军队哪能打胜仗。

    接连损兵折将,皇帝龙颜大怒,下令将西征军主要将领前来徐州,召开御前会议。

    半年前还是骄奢淫逸、脑满肠肥的武将们,此时已经大变了模样,一个个精神抖擞,眼中精光四射,到底是经过战争洗礼的人,和当初在京师的精神面貌大不相同,皇帝看在眼里,喜在心头,再看蓝玉,两鬓已经斑白,看来老将军为了戡乱战事,操劳不少。\

    七八位总兵、参将职衔的高阶武官站在蓝玉身后,向皇帝躬身行礼,皇帝道:“尔等暂退,朕和蓝尚书有话要说。”

    众将竟然充耳不闻,依然原地站立,皇帝以为他们没听见,便又说了一遍,哪知道众将还是纹丝不动,此时蓝玉一摆手:“退下。”

    众将这才鱼贯而退,皇帝心中一股愠怒升起,但脸上依然是风轻云淡,根本也提也不提此事。

    君臣二人商讨战事,蓝玉向皇帝提出,屡战不胜的原因在于指挥系统太过臃肿,军令传达不畅,若想战胜,必须将指挥权下放,集中优势兵力击垮敌人。\

    皇帝也是行伍出身,自然明白蓝玉话里的道理,他略一思忖,道:“依你的意思,谁可胜任?”

    蓝玉道:“臣不才,愿当此任。”

    皇帝盯着蓝玉的眼睛看了半天,蓝玉丝毫也不闪避,坦荡的和皇帝对视着。

    ……

    洛阳,汉王府,众将汇聚一堂,一将站起慷慨陈词道:“不能再退了,咱们虽然并不如他们多,但是个顶个都是硬汉子,只有战死的好汉,没有逃跑的孬种。”

    坐在元封下的柳迎儿皱眉道:“王将军此言差矣,兵不厌诈,岂在一城一地的得失,咱们图的是天下,不是一两座城池。”

    那姓王的将军愤然道:“又不是打不过他们,为何要退,难不成下一步连洛阳都要让出来?”

    柳迎儿道:“你说对了,我还真要把洛阳让出去。”

    众将哗然,唯有元封和李善长沉思不语,汉军虽然占据地利人和,但是在人力物力上远弱于朝廷,虽然天下大乱,但大多是疥癣之患,朝廷毕竟占着大义名分,瘦死的骆驼比马大,真要倾尽全力来打汉军,还真够他们受的。

    所以柳迎儿采取的战术还是合理的,分化瓦解,诱敌深入,但是计策总有利弊,这样做的结果是保存了实力,但降低了士气,而且还将投靠汉军的百姓推给了朝廷一方,一场清算复仇是少不了的。

    此时柳迎儿想起了父亲说过的一句话:兴,百姓苦,亡,百姓苦。

    不管谁胜谁负,老百姓总要经历一场磨难,这是改朝换代的过程中所必不可少的,所以柳迎儿咬咬牙,将心一横,还是做出了将洛阳拱手相让的决定。

    本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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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65 诱敌

    这已经是汉军第三次大败,自从蓝玉重新掌了帅印之后,朝廷大军士气振奋,如虎添翼,打得反贼们落花流水,望风而逃,眼看就要打到反贼的巢**洛阳了,全军上下更加精神抖擞,信心百倍。

    虽然战场之上斩不多,但是汉军的惨败是有目共睹的,今日一战,前锋刚接触上,汉军的溃逃了,周军趁势追击,终于在中午时分攻占了汉军大营,缴获甲仗粮草无数。

    蓝玉身穿一身靛蓝战袍,手扶佩剑站在小山包上,眯着眼睛看着手下士兵忙忙碌碌,清点着战果,他是老行伍了,能从蛛丝马迹中寻找出汉军队伍中生的事情,片刻后,一名小校来报:“启禀大帅,小的们清点过了,贼军的灶能供三万人用。”

    蓝玉身后一帮将领互相交换了一下目光,各自露出欣慰的表情,七日前汉军的灶还是可供七万人使用的,三日前锐减到五万,今日再看,竟然只有三万了,这说明汉军减员严重,而且绝大多数不是战斗减员,而是当了逃兵。\

    正所谓兵败如山倒,大周皇帝御驾亲征,各省兵马粮秣6续抵达中原战场,各路将士抱着报销皇恩,为楚王复仇的决心向汉军动雷霆攻势,在如此强大的军事和心理双重打击之下,汉军不败才怪。

    但蓝玉并没有被胜利冲昏了头脑,他隐隐觉得有些不对劲,胜得未免太顺利了些,大军连战连捷,孤军深入,若是敌人布下口袋阵可就麻烦了,至于灶台减少的原因,也不能排除对方使用的减灶之法,故意迷惑朝廷军队。这些计策都是兵书上有记载的,和蓝玉玩这个,他们还嫩。\

    灶台可以故弄玄虚,有一种东西却是造不得假的,蓝玉微微皱眉,下令道……如此这般……军士们面露难色,但还是依令而行。

    周军士兵掘开了汉军营地里的粪坑,清点粪便,根据体积来推算汉军士兵的数量,虽然不会太精确,但三万人的大便和五万人的大便数量肯定不同。

    最后的结论是,汉军确实在溃逃!

    蓝玉的心终于放了下来,喝令三军向洛阳推进,他依然站在高坡之上,望着浩浩荡荡的大军,感慨良多,众将们在后面谈笑风生,兴奋之情溢于言表,眼看胜利在望,升官财就在眼前,如何不让他们兴奋。

    跟着蓝帅当兵就是好,虽然蓝帅御下极严,不苟言笑,但是爱兵如子,赏罚分明,又用兵如神,和李伯升那些人相比,简直不是一个档次上的,对于吃粮当兵的人来说,有什么能比打胜仗更让他们开心的呢,既能封侯拜将,又能光宗耀祖,就是走在御林军那些眼高于顶的家伙面前,也能昂挺胸,毫不掉价。\

    大军继续向西推进,一路上势如破竹,不断捡到汉军丢弃的车辆辎重旗帜,周军将士精神百倍,高歌猛进,迅抵达洛阳城下。

    这是伪汉政权在中原的陪都,收复洛阳,对于戡乱大业来说,是具有里程碑意义的一战。

    大军列阵于城下,旌旗猎猎,刀枪耀眼,人如墙,枪如林,反观城墙之上,一片寂静,只有几杆红旗无精打采的飘扬着,连个人影都看不见。\

    “大帅,莫非是他们在耍空城计?”一名年轻的将军问道,他是蓝玉的侄子蓝晓龙,西征军帐下数得着的猛将。

    蓝玉捋着胡子微微一笑,举起千里镜望着城头,看了良久之后才道:“斥候们有消息么?“

    “回大帅,方圆五十里之内,并无敌军埋伏。”

    “好,他们不是在玩空城计,洛阳根本就是一座空城!晓龙,你带人登城吧。”

    蓝晓龙早已按捺不住,接了将令,带了本部一千健锐营精兵直扑洛阳城,训练有素的士兵们举着藤牌护着头,一溜小跑来到城下,动作娴熟的将云梯搭上,拉开硬弓瞄准城墙上方,随时准备进行掩护射击。

    一队彪悍精壮的战士口里叼着窄小的云梯刀,猛虎一般顺着云梯嗖嗖的往上爬,第一拨人登城之后,并未生任何战斗,城墙之上依然静悄悄,片刻之后,登城士兵冲下面挥舞着旗子喊道:“是空城!”

    蓝晓龙精神振奋,亲自爬了上去,果不其然,洛阳城已经人去城空,空荡荡的城墙上,连个鬼影子都没有,但是滚木礌石、灭火沙包等防御物资都还在,可见敌人撤退的很是仓促。

    蓝晓龙派人四下查看,确认没有敌军,才升起狼烟告诉城外的大军,可以安全进城了,健锐营士兵将城门从里面打开,周军的前锋骑兵呼啸而入,沿着宽阔的洛阳大街奋蹄疾驰,家家户户关门闭户,大街上也是一个人没有,搜索了半天,依然没有汉军的踪迹,再次确认安全之后,蓝玉带着中军也进城了。\

    来到汉王行宫前,蓝底烫金的牌匾依旧崭新闪亮,但大门里面却是狼藉一片,可见汉军逃走的多么匆忙。

    蓝玉百感交集,历经半年之久,戡乱之战终于告一段落,如果没猜错的话,汉军已经放弃了中原,退入陕西,据守潼关天险做困兽之斗,但实力已经大大削弱,再无逐鹿天下的能量,铲平逆贼,指日可待。

    打完了这一仗,就该解甲归田,告老还乡了,连兵部尚书的位子都要坚决辞掉,蓝玉是个明白人,知道功高震主,鸟尽弓藏的道理,此时正是归隐的好时机。

    周军完全占领了洛阳,七日后,接到捷报的皇帝从徐州赶来,在洛阳城外检阅蓝玉的部队,并且赐予他们常胜军的称号。\

    今年的天气有些古怪,虽然只是四月天,就热得不像话了,常胜军将士们身穿重甲站在阳光下,铁甲灼灼生辉,每个人都是汗流浃背,就连坐在典礼台上的皇帝也汗透了龙袍。

    皇帝突奇想,要展现自己体恤士兵的一面,他叫过一名太监交代了两句,太监领了旨意,上前扯着尖锐难听的公鸭嗓喊道:“圣上有旨,天气炎热,三军卸甲~~”

    三军将士纹丝不动,那太监觉得有些尴尬,干咳两声,又加大了音量重复了一遍,众军士依然不动如山,皇帝看在眼里,怒在心中,但表面上依然和蔼可亲:“蓝玉,你练得好兵啊,堪比当年细柳营,你就是朕的周亚夫。\”

    蓝玉汗流浃背,不是热的,是惶恐的,他赶紧磕头请罪,皇帝淡淡一:“卿就下一道命令,让将士们把甲胄卸了吧。”

    蓝玉上前,亲自传令卸甲,顿时一阵轰响,三军将士齐卸甲,动作整齐划一,端的是一支强军,但皇帝心中的阴霾却越来越深了。

    皇帝赏赐了常胜军的名号,亲自授了战旗,又犒赏了许多猪羊酒肉,这才摆驾洛阳。

    汉王行宫已经紧急装修过,此时正好供皇帝下榻,皇帝面无表情的走进来,挥退了所有侍从,只留下曹少钦一人。

    “老曹,朕想解了蓝玉的兵权,你以为如何?”皇帝开门见山道。

    对主子的脾性很是了解的曹少钦并未表现出丝毫的惊诧,仔细分析道:“今天的事情奴婢也看到了,蓝玉手中握有重兵,本人也是剑不离身,直接解了他的兵权搞不好会造成兵变,最好的办法是将其以及其部下众将传至洛阳,设局拿下,才能万无一失。\”

    皇帝点点头:“夜长梦多,你这就安排吧。”

    洛阳防务大调动,御林军取代了常胜军,行宫附近更是埋藏了大批御前侍卫,蓝玉极其一帮亲信将领奉旨进城,在行宫门口将随身刀剑解下,在太监的引领下鱼贯进入行宫。

    皇帝并没有亲自见他们,只是派了一名宦官宣布圣旨,解除蓝玉的兵权,擢升为太子太保,景阳侯。其余众将也都有新的任命,但全部都是明升暗降,不是派到偏远地方去当守备,就是去兵部当文官。\

    众将一听,顿时哗然,他们抛头颅洒热血居然换来的就是这个,别说是刀口舔血的战将了,就是市井小民付出得不到回报也会恼怒,他们忿忿不平的指责着,谩骂着,若是以往在京城的时候这些武将断不敢如此,可是如今还是战乱时期,他们又连打了许多胜仗,脾气也跟着见长了,居然敢挑衅圣旨的权威性。

    皇帝在屏风后面冷眼看着这一幕,更加确信自己的想法,蓝玉,不能留。

    忽然,蓝玉暴喝一声:“都住嘴!”

    众将慑于他的威信,都不敢再多言,蓝玉恭敬跪下道:“臣,领旨谢恩。”

    众将无奈,也只好勉强跪下,口称谢恩,然后一帮人愤愤然的出了行宫,一路走一路骂,来到城门附近,正要出城,忽然上面一阵梆子响,乌压压一片火枪瞄准了他们,为的御林军军官傲然道:“下面的人听了,还不放下兵器投降。”

    常胜军众将还在气头上,哪能容忍被御林军欺负,一个个都将佩刀佩剑抽了出来,冲着上面叫骂:“瞎了你的狗眼瞧清楚了,爷爷们是常胜军的,不是反贼!”

    那军官冷笑道:“拿的就是你们,再不投降,格杀勿论!”说着就举起了手,城墙上响起了一片扳动击锤的声音。

    众将还要辩驳,蓝玉出来沉声问道:“要拿我们,总要有个说法吧?”

    那军官身后闪出一人,正是曹少钦,他指着蓝玉喝道:“皇上对你不薄,你竟然敢私通伪汉,将陛下诱骗至洛阳,意欲弑君,如此乱臣贼子,如何留得!”

    蓝玉虎躯一震,失声道:“冤枉!我要见皇上!”

    曹少钦冷笑道:“你不是说已经将残敌清理干净了么,可是贼军精锐竟然出现在三十里内,这你怎么解释!”

    蓝玉一时语塞,汉军果然使了欲擒故纵之计,诱敌深入,搞了个口袋阵让自己钻,现在他是百口莫辩,无言以对。

    本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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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66 鸟不尽弓便藏

    常胜军诸将被这个突如其来的消息打懵了,面面相觑不知如何是好,本来他们还有些仰仗军功,傲视众人的意思,现在全抓瞎了,只好眼睁睁的看着御林军下来将蓝玉绑走。

    蓝晓龙眼中凶光一闪,手悄悄伸向刀柄,却被蓝玉一个凌厉的眼神制止住,他只好悻悻的将手缩回,蓝玉沉声道:“不管生什么事,记住你们是大周的武官,是常胜军的人,断断不可做那大逆不道的事情,本帅这就去面圣,为自己,为你们,争一个清白。”

    御林军们已经到了跟前,抖开绳子就要将蓝玉五花大绑,蓝玉傲然道:“不用绑了吧。”士兵们回头看看城墙上的曹少钦,后者微微点头,士兵们便只是摘了蓝玉的佩剑,将其带走。

    众将目送蓝帅离开,顿时感觉失去了主心骨,好在蓝晓龙是个有担当的人,他高声叫道:“开城门,我们要回营。”

    城墙上有人答道:“你们不用回去了,先到营房休息,等事情查明了再说。”

    众人无奈,只好在御林军的押解下去了营房,此时的心情相比刚进城时候,一落千丈,从万里云霄一下掉到了冰窟窿里。

    皇帝自认是个会识人用人的高手,对于蓝玉他一向是信任有加的,即使内厂的情报显示蓝玉似乎和汉军有些暗通款曲的嫌疑,但是他还是选择了信任。

    御驾亲征以来,所看到的,所听到的,都慢慢的让皇帝对蓝玉忌惮起来,不是因为他不忠心,而是因为他已经隐隐有些功高震主的意思,皇帝很清楚,这种兵荒马乱的年月里,手里有兵才是硬道理,像蓝玉这种统兵大将,想割据一方实在太简单了。

    皇帝很想立刻就把蓝玉的兵权给解了,但是又怕临阵换将,对战局不利,所以一直隐忍不,好在一切顺利,贼军在朝廷大军的重压之下,土崩瓦解,退出中原,以后的战事将会以小规模清剿为主,不会再有大规模的会战,这样的话,就不再需要蓝玉了。

    所以皇帝选择在这个时候夺了蓝玉的兵权,并且将他手下亲信将领也都架空,本来事情到这里也就完了,但是突如其来的变故让皇帝忽然痛下决心,立即抓捕蓝玉。

    这是因为,御林军的斥候在洛阳城外巡弋的时候,居然现了大队汉军精锐,兵器甲马严整,哪有半分败兵的模样,而且四面八方都有,洛阳城已经被他们包围了!

    皇帝大骇,居然一头钻进了口袋阵,他先想到的就是蓝玉设局让自己往里面钻,这个蓝玉貌似忠厚,实则野心勃勃,以前真是看走眼了他!

    以前的种种蹊跷事情浮上心头,楚王的死,汉军逢蓝必败的神话,都让皇帝愈相信蓝玉和反贼有牵扯。

    哼,想对付朕,没那么简单。皇帝冷笑着出了一道道口谕……

    行宫大堂前,蓝玉昂然跪着,面不改色,他要面见皇帝,澄清自己的冤屈,可是跪了一个时辰,还没有得到皇帝的召见,忠心的老将哪里知道,皇帝已经判了自己的死刑。

    身后传来脚步声,伴随着沉重的呼吸,忽然蓝玉感觉到一股杀气的逼近,他下意识的一偏肩膀,一根坚硬的木棍劈在了他的肩膀上,疼得他牙关紧咬,紧接着又是另外一根木棍从斜刺里捅过来,度极快,角度刁钻,蓝玉虽是武人,但是那种马上将军,开硬弓,使长愬没问题,这种贴身近战就差远了,而袭击他的人又是武功很强的内厂番子,焉有不中招的道理。

    蓝玉的肋骨被捣中,身子一歪,头上又挨了一闷棍,整个人软绵绵的倒了下来,等他醒转过来,已经在黑暗阴森的地牢中了。

    昔日威风凛凛的兵部尚书,西征军主帅,现在成了狼狈不堪的囚徒,战袍早就被扒去,露出赤-裸的胸膛,几个横眉冷目的番子手里拿着刑具,颐指气使的逼问蓝玉:“快说,你和贼军有何勾结?”

    蓝玉冷笑不语,他才不屑和这些低等的番子说话,番子们被激怒了,一人上前道:“京城里比你大的官,咱们也办过不少,你要是老实交代,咱们都方便,要是执迷不悟,耽误爷们的时间,就别怪我手中的火筷子不认人了。”

    蓝玉哈哈大笑:“尽管来,蓝某人身上伤疤数十处,都是为皇帝卖命留下的,也不差你们这几个。”

    番子们一看,蓝玉果然是遍体鳞伤,他们互相交换了一下眼神,认定蓝玉是个硬骨头,不用大刑是掏不出什么话来了。

    “那好,爷成全你!”番子从火炉中抽出烧的火红的火筷子,戳到了蓝玉的胸膛上,顿时一股皮肉烧焦的糊味弥漫在地牢中。

    大刑用了十几道,蓝玉还是不吐口,老将军已经奄奄一息,但依然高昂着不屈的头颅。

    番子们没招了,几颗脑袋凑在一起嘀咕起来。

    “怎么办,老家伙这么硬,要是还弄不到口供,咱们怎么向曹公公交代?”

    “是啊,老家伙油盐不进,大刑根本不顶事,咱们手头又没有他的妻儿可以威胁,一时半会还真没啥好辙。”

    “那可怎么办,等天明还没有口供,咱们可要受责罚的。”

    几个人一筹莫展,忽然有人低声道:“我有个办法,不知道可行吗?”

    众人赶紧追问,那人道:“我看皇上和曹公公的意思无非是想蓝玉死,口供只不过是个借口罢了,蓝玉不愿招,咱们就帮他一把……”

    如此这般一说,几个人都说好,找来纸笔,洋洋洒洒写了几百字,他们内厂番子干别的不在行,唯独刑讯逼供和罗织罪名那是行家里手,顺着皇帝的意思编就是了,勾结汉军,意图谋反,贪墨军饷,独断专行,随随便便就能写出来一大堆。

    供词写好之后,有人走到蓝玉背后,又是一闷棍将其打晕,其余人抓起他已经被竹签子夹得稀烂的手,在供词上按了个血红的手印。

    供词连夜交给曹少钦,曹公公大喜,铲除了蓝玉,自己的地位又巩固了几分,至于城外那些汉军,他一点也不担忧,朝廷大军人多势众,难道还怕这些匪类么。

    ……

    洛阳城外五十里,汉军营地。

    这些天来,汉军在元封的带领下东跑西颠,躲避着周军的搜索,诱敌深入,外加刻意制造敌方君臣不睦的大战略是柳迎儿定下的,但是具体战术实施则由元封进行。

    为了演这场大戏,汉军们可受了不少委屈,尤其是羌军和西夏铁鹞子们,一个个都憋坏了,看着敌人大摇大摆横冲直撞,不但不能打个痛快,还要刻意做出溃逃的样子,小心翼翼的躲避着对方斥候的侦查。

    好在汉军的群众基础好,骡马配比高,士兵体力训练扎实,所以跑了一个多月下来,总算没露出什么马脚。

    现在大周皇帝的御驾已经进驻了洛阳,万事俱备只欠东风了,柳迎儿说过,只要汉军一出现,皇帝老儿就会砍蓝玉的脑袋,这场赌局马上就要见分晓了,如何不让赫敏激动。

    汉军在河南经营了许久,又有丐帮的大力协助,细作已经渗透到了每个角落,那些讨饭的乞丐简直无孔不入,周军的任何调动都瞒不过他们的眼睛,之所以汉军的计策才能进行的如此完美,根据最新情报显示,皇帝赐蓝玉部下西征军的荣誉称号,并且对蓝玉褒奖有加,这回看来,似乎柳迎儿要赌输了。

    但是柳迎儿丝毫不以为意,每天依然在帅帐中和元封讨论排兵布阵,真有点运筹帷幄的感觉,让赫敏和李明雪都有些看不惯,但一点办法也没有,只能暗自较劲,看谁的本领更大,能为元封更多的帮助。

    ……

    常胜军大营,到处一片惊慌失措,汉军突然出现,大兵压境,可他们的大帅和将军们却都不在营里,只有一帮副将、千总唧唧喳喳的谁也不服谁,中军官派了好几拨人去洛阳请大帅回来,可是全都是一去不复返。

    忽然,辕门外来了一队人马,打的是御林军的旗号,进营之后宣读了圣旨,众军哗然,原来皇帝已经罢了蓝帅的兵权,甚至连将军们也都一并罢了,又直接空降了一批御林军系统的将官,接管常胜军。

    军营中顿时开了锅,突然更换主帅和将军,又提拔了一批没有资历和威信的人上位,如何让士兵们心服,若是平时也就罢了,可是西征军们已经打了半年的仗,性子越来越野了,顿时就闹开了……

    ……

    午夜时分,洛阳城内某军营,常胜军的将军们在各自的房间里辗转反侧,难以入睡,本来他们对蓝玉也不是那么信服,可是这半年来蓝帅赏罚分明,用兵如神,已经在大家心目中有了威信,若是这样尽忠报国的人都要被诬陷冤枉,那大周朝是真没希望了。

    蓝晓龙有个便秘的毛病,夜里蹲在茅厕里老半天,一边努力和自己的大肠较劲,一边想着今天生的事情,忽然一阵嘈杂的声音惊动了他,他急忙提起裤子,趴在茅厕的墙头上望过去。

    常胜军居住的营房已经被团团包围,火把通明,刀枪晃眼,连衣服都没穿好的同僚们骂骂咧咧着,被人押了出来,就在营房外一字排开,强行按在地上,每人身后站了一个兵,擦拭着雪亮的钢刀。

    蓝晓龙只觉得一股酸甜腥热的东西往喉头上涌,他目不转睛的望着,亲眼看着自己的战友们被斩下了头颅。

    张士诚,你八辈祖宗!蓝晓龙在心中狠狠地骂道。

    本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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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67 决战.兵变

    深夜宵禁,蓝晓龙不敢乱走,只能藏身于茅厕之中,临到天明之时,他才想出办法,迅将身上的团花战袍脱下,包上石头沉在污秽不堪的茅坑里,只穿着里面的白色中衣,又把头弄得蓬乱不堪,撒了些草棒子,土灰上去。

    借着曙光,对着尿坑照一下,有点乞丐的意思了,可是身上的白色松江细布中衣还是太新,蓝晓龙一狠心,在茅厕满身污泥屎尿的地上打了个滚,又将衣服撕扯成一条条的,胡乱在外面找了根麻绳捆在腰间,这下满意了,昨天还威风凛凛的青年武将,现在已经是肮脏龌龊的乞丐。

    洛阳城内乞丐众多,蓝晓龙鬼鬼祟祟的溜出去,往城门口附近的墙角一蹲,加入了乞丐大军,又过了一会儿,天光才大亮,街上的行人慢慢多了起来,一队人马从官衙方向走来,在城门口贴了一张布告就走了。\

    蓝晓龙凑过去一看,不禁大惊失色,上面分明写着蓝玉勾结反贼,罪不容恕,已经画押认罪,三日后就将明正典刑。

    晴天霹雳啊,蓝大帅是什么样人,作侄子的蓝晓龙自然是清楚的,这真是飞鸟尽良弓藏,狡兔死走狗烹啊,皇帝喜欢杀大臣,大周朝的官员也都清楚地很,蓝玉的死罪,不是因为什么勾结反贼,而是功劳太大,让皇帝不安了。

    蓝晓龙悲愤的握紧了双手,一对铁拳捏的啪啪响,他不是个莽撞汉子,知道自己孤身一人,若去劫法场只能是飞蛾扑火,自取灭亡,若想复仇,唯有一个办法,就是反!

    常胜军的主要将领已经被清洗干净,但是蓝晓龙麾下还有八百精兵,这些兵将是以蓝家子弟为基干,加上各营挑选的精兵组成,乃是西征军中的精华,对大帅忠心无比,若是能将这支队伍拉出来,自己才有生路,才能有为叔父报仇的机会。

    说干就干,伪装成乞丐的蓝晓龙成功的混出了戒备森严的洛阳城,在城外抢了一匹马,迅赶往常胜军营地。

    蓝晓龙刚刚混出城去,洛阳就戒严了,四门紧闭,严禁任何人进出,这是因为汉军的踪迹已经出现在十里之内,洛阳即将迎来一场恶战。\

    洛阳城的城防系统非常完备,甚至连滚木礌石都是现成的,再加上有几万精锐军队,皇帝是一点也不担忧,他甚至连撤退的想法都没有,恰恰相反,很久没有上过阵的皇帝很想试试自己的身手,是不是真的宝刀未老。

    朝廷几乎三十万军队云集在河南,皇帝御驾亲征,难道还怕区区几万乌合之众么,蓝玉能打赢的仗,皇帝也能。

    既然贼军玩诱敌深入,那我就来个将计就计,以洛阳为核心,以自己为诱饵,将贼军主力吸引过来,毕其功于一役,彻底歼灭贼军有生力量,恢复中原的安定局面,然后回身扑灭江南匪患,最后才能顾得上背面的蒙古,攘外必先安内,这是必须的,那些蒙古鞑子好对付,实在不行赔些银子,割一两块地都不打紧,而这些内贼才是最需要防范的,他们窥测的可是自己的皇位啊。\

    皇帝身穿金甲,久久的站在洛阳城头,周围十余名上将军如同众星捧月一般围着他,一道道军令从洛阳出,飞向四面八方的朝廷军队,一场大战即将生在中州大地之上,虽然目力所及之处,依然是一派安然祥和的景象,但每个人都知道,此时已经是山雨欲来风满楼。

    皇帝在城头上指点江山,挥斥方遒,尽显人君风采,再加上曹少钦等人在一旁溜须拍马,一时间竟然让一向沉稳的皇帝有些飘飘然了,仿佛铲除汉军只在朝夕,正沉浸在良好的自我感觉中,忽然有人指着远方大喊道:“那是什么?”

    皇帝一伸手,曹公公立刻将千里镜递了过来,皇帝凝神屏息望过去,只见地平线上慢慢出现了一杆高高的旗帜,看不清上面的字,只知道是红色,然后是一片旗帜紧跟着出现。

    汉军来了,乌压压一片,地动山摇滚滚而来,难道这就是被蓝玉打得落花流水溃不成军的汉军?皇帝冷哼一声,对蓝玉更加憎恨。

    虽然敌军大队人马出现在洛阳城外,但皇帝一点也不担忧,他要的就是这个结果,于是依然谈笑风生,神态自若,众将被皇帝的自信所感染,也都笑了起来,指指点点,评头论足。\

    皇帝手中依然拿着那支千里镜,遥望着汉军的队伍,希望能从人群中找个那个年轻的对手,那个曾经在京师从自己手里逃脱过一次的对手。

    距离遥远,不可能看见元封的身影,但皇帝确信那个家伙一定在军中,或许也在举着千里镜望向洛阳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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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高高的大纛下,元封手举千里镜望向洛阳城,他确信那面高高飘扬的明黄色龙旗下,杀父仇人正在远眺这里。

    一直在避战的汉军终于雄起,正面进攻洛阳,他们的战略意图也是毕其功于一役,彻底击溃朝廷的有生力量,最好能将皇帝俘虏或者杀死,问鼎天下的大计就成功了一大半。\

    早上,埋藏在洛阳的细作传来情报,说蓝玉已经被皇帝拿下,至此柳迎儿和赫敏的赌约就算分出胜负,但是赫敏坚持认为此时赌局还不能结束,因为不能确定皇帝面临汉军的大举进攻,会不会重新启用蓝玉,柳迎儿轻轻一笑,也不和她争论,权当赌约继续。

    四万汉军进逼到洛阳城下,安营扎寨,准备决战,与此同时,各路朝廷大军也向洛阳进,以洛阳为中心,方圆五十里之内,汇聚了不下二十万大军,依然是周军占据了强大的兵力优势。\

    双方战线犬牙交错,互相试探性的进攻了几次,皇帝心中渐渐有了底,所谓汉军不过如此,士兵的素质和官军差不多,甚至略差,唯一能拿得出手的是强烈的战斗意志,兵器装备方面,双方势均力敌,兵力上,汉军不过是三万步兵,一万骑兵,夹杂数量不多的火炮而已,数量上远逊于官军,无论让谁来分析,这场仗都是官军必胜。

    ……

    洛阳城外,晴空万里,微风和煦,气温适宜,正是打仗的好天气,急促的战鼓和悠扬的号角,夹杂着轰隆隆的炮声,大队士兵前仆后继,加入到战团之中。

    这是一场没有什么技术含量的战斗,无非是死拼而已,朝廷大军人多势众,汉军意志坚强,数万人在阡陌纵横的中原大地上往来冲突,杀声震天,几仗下来,互有胜负,但汉军的人数越打越少,官军却是越来越多。\

    到了晚上,荒野之上,一片鬼哭狼嚎,受伤的士兵出阵阵哀号,藏在林子里的野狼出来觅食,战场之上,到处是尸体和奄奄一息的伤兵,双方都打红了眼,甚至连正常的收尸救护伤员都不再进行,看见对方的收尸队伍都要拿炮轰。

    汉军的阵地越来越小,仿佛受了伤的野兽缩成一团舔着伤口,虽然身负重伤,但依然爪牙锋利,不是能一口吞下的,官军倒也不忙着收网,只是慢慢的压榨着汉军的空间,步步紧逼着。\

    虽然四面被官军团团围住,如同铁桶一般,但包围圈中的元封一点也不心急,他在等,等官兵聚的再多一些,再多一些。

    ……

    常胜军的荣誉称号只存在了一天,就被屈辱的取消掉了,西征军的高级将领自打去了洛阳,就再也没有回来,朝廷委任了一大批新的将军,颐指气使傲慢无比的接管了兵权,这让已经和将领们磨合出了感情的士兵们很是愤懑。

    但是吃粮当兵,就得忍气吞声,况且士兵们群龙无,也闹不出什么乱子,眼瞅着西征军就要被消化吸收,一个消息突然打破了平静。

    蓝大帅居然被下狱了,罪名是勾结反贼,意图谋反,消息传开,士兵们炸了窝,谁也不相信敬爱的蓝大帅会和汉军勾结,士兵们吵吵嚷嚷,汇聚到了校场之上。

    “吵什么吵!再吵军法处置!”领着亲兵匆匆赶来的新任总兵大人愤怒的吼道,可是没人买他的帐,他一摆手,十几个彪悍的亲兵挥舞着马鞭子冲进了人群,乱抽一气弹压众军,但是没多大功夫,这些亲兵便被人丢了出来。

    “弟兄们,为大帅伸冤啊!我们要兵谏!”有人振臂高呼,从者无数,震耳欲聋的声音响起,总兵大人吓得两股战战,急忙喝令弓箭手放箭。

    一轮箭雨射过去,只不过放倒前排的几十个士兵,但却激起了士兵们的怒火,当即有人抽出弓箭回射,那些亲兵哪是常胜军的对手,转瞬便被尽数射翻,总兵刚想夺路而走,早被人赶上,一刀砍死,剁掉级拿在手里大吼道:“弟兄们,兵谏啊!”

    此人正是蓝晓龙,他暗地里纠集了百十名亲信,挑唆蛊惑,挑起了这场兵变。

    西征军的哗变,使皇帝精心构筑的包围圈破开了一个口子。

    本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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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68 炮阉皇帝

    御驾亲征果然奏效,不出一个月中原局势就急转直下,盛极一时的汉军如同昙花一般凋零,几万残军被包围在狭小的地域内等死,什么参军分地,什么军饷丰厚,都是画饼充饥,在朝廷天威面前,还不是化为一场黄粱梦。

    皇帝心中有数的很,几乎整个中原能调动的军队全部调动起来了,不下二十万人马汇聚在以洛阳为中心的地域内,将反贼里三层外三层包围起来,那个叫做刘元封的小子,就算插上翅膀也难飞走了。

    大局已定,皇帝突然很想亲临前线,感受一下敌人的绝望和悲凉,于是洛阳城门大开,大队御林军开了出来,旌旗蔽日,甲马仪仗奢华绚丽,一行数千人浩浩荡荡开往前线,皇帝身穿御制铠甲,端坐在一匹大宛神驹背上,雪白的战马连一丝杂毛都没有,神骏异常,皇帝周围也都是身穿精良铠甲的御林军将士,十余名亲随太监,捧着皇帝的御用刀剑弓箭长枪火铳跟在后面,小心伺候着。\

    得知皇帝亲临,前线统兵大将李伯升赶紧下令军队暂缓推进,先搭起一座高高的土台子来供皇帝观战。

    两军交接之处,炮声隆隆,零星战斗不时爆,皇帝的御驾亲临给本来就士气高昂的周军将士们又鼓了一把劲,李伯升指着远处的营垒对皇帝说:“陛下,那就是贼军苟延残喘的巢**所在,只要您一声令下,末将就踏平了他们。”

    皇帝绕有兴致的举起千里镜望了望远处那座营垒,断壁残垣,插满箭矢,遍布弹孔,但是一面红色大旗依旧不屈的飘扬着。\

    皇帝忽然笑了:“你爹不是我的对手,你也一样。”

    李伯升也是当年旧人,知道皇帝这句话的意思,当即附和道:“陛下乃是真龙天子,哪是这些宵小之辈能比拟的。”

    皇帝心情大悦,一摆手道:“带上来。”

    两个锦衣卫将一人拖了上来,李伯升差点没认出来,仔细端详才看出是自己的老对头蓝玉,昔日老当益壮的西征军大帅,如今已经变成奄奄一息的老人,花白的头散乱着,脸上还带着血迹,一只眼睛被血污糊住,身上的衣服残破不堪,哪还有当初的威风仪态,分明就是个将死的囚徒,此等惨状,就连和蓝玉不和的李伯升都震惊不已。\

    “朕要让蓝玉亲眼看看,仗是怎么打的。他半年解决不了的事情,朕一个月就可以做到。”皇帝傲然道。

    蓝玉已经没有力气站起来,被硬生生绑在木头架子上,微微睁着眼睛,嘴唇一张一翕,似乎在说着什么,李伯升凑上去听了一下,向皇帝禀告说:“这厮讲,兵力不宜过度集中,以免被敌人反包围。”

    皇帝鄙夷的一笑,根本不屑于搭理蓝玉,他已经宣判了蓝玉的死罪,而且是满门抄斩,没有立刻行刑就是想让蓝玉亲眼看到皇帝的战绩。

    看看时候差不多了,皇帝向李伯升点点头:“可以开始了。\”

    ……

    汉军大营,虽然被压缩在一个狭小的地域内,但是武装到牙齿的汉军如同一只刺猬,谁也不能一口吞掉他,周军每向前一步都要付出巨大的牺牲。

    战况远没有向皇帝想的那么简单,包围圈内的汉军不但没有沮丧恐惧,反而信心百倍,因为汉王和他们并肩战斗着。

    深深的战壕中,汉军只露出带着头盔的脑袋和端着火铳的胳膊,不停地射击着,因为他们使用的是火铳而不是弓弩,一壶火药和一袋子铅弹可以射击很久,而且不至于体力不支,如果是强弓硬弩的话,不但携带的箭矢有限,射几十只箭之后,胳膊也会脱力。

    天知道汉军怎么有这么多火器,事实上元封将所有性能良好的火枪火炮都装备给了这支注定要被包围的军队,其中不乏缴获朝廷军队的燧枪,弹药更是敞开了供应,所有士兵也都是精心挑选的素质良好的老兵。

    汉军以壕沟和土墙为掩护,用火枪火炮杀伤着敌人的有生力量,并且有计划的撤退,尽量将包围圈缩小,官军以为胜利在望,便不舍得使用昂贵的骑兵进行突击,而是派出大量步兵轮番上阵,汉军躲在壕沟里,土墙后面射击,杀伤了大量官兵,战场之上,哀鸿遍野,大部分都是负伤但未死的士兵,官军也不救治,依旧使用车轮人海战术,用人命往上填。

    汉军营地中间竖着一根木棒,每过一段时间,元封都要过来看一眼,随着太阳的升高,木棒的影子渐渐缩短,最后消失,说明午时已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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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反击的时候终于到了,元封一声令下,炮兵们迅行动,将苫布掀开,露出冷森森乌油油的大将军炮,检查火药和炮弹,调整炮口,点燃了引线。

    三门曾经在西凉城头呈过神威,立下汗马功劳的青铜**再次咆哮了,炮弹的落点正是远方大周皇帝观战的高台,李伯升自以为在那个距离上足够安全,没有任何武器能够威胁到皇帝,但是他哪里能想到,汉军竟然能将三门**藏得这么深,这么久。

    毕竟距离有些远,而且没有经过试射,第一枚炮弹射偏了,打到土台下面正在列队的御林军人丛中,巨大的炮弹在队列中横冲直撞,士兵们身上的盔甲如同纸糊的一般,当场就打出一条血肉走廊,死了不下三十个人。\

    皇帝大惊失色,一时间竟然呆住了,紧接着第二枚炮弹就过来了,尖利的啸叫划破长空,曹少钦凄厉的大喊一声:“保护皇上!”一群侍卫拼死扑了上来,组成一道人墙将皇帝团团围住,但是他们没有想到的是这枚炮弹的威力之大,薄薄的铁壳炸开之后,无数铁蒺藜四下横飞,砸在人体上,出噗噗的声音,别说是百八十斤的汉字了,就是四五百斤的战马,挨上一枚也要趴倒。

    侍卫们被当场炸死了七八个,所幸他们的牺牲没有白费,皇帝安然无恙,只是脸色苍白,他镇定自若,挥手让侍卫们闪开:“都走开,朕就不信了,**还能百步穿杨!”

    果然,头两炮之后,汉军的大炮就失去了准头,弹着点偏出去很远,皇帝不动如山,军心稍定,李伯升满头大汗,跑上来苦劝:“高台上危险,陛下请暂避一时。\”

    皇帝傲然道:“无妨,贼人困兽犹斗而已,尔号令三军,动最后攻击,朕要看看,能打这么远的大炮是什么模样,朕还想看看,那些反贼是怎么死的。”

    李伯升领命去了,曹少钦凑了上来,低声道:‘陛下万金之躯,还是先避一避吧。“

    皇帝额头上流下一滴冷汗,他也低声道:“老曹,朕受伤了。\”

    曹少钦一惊,仔细观察皇帝,果然现皇帝腰带位置以下的甲片被打散了,明黄色的绫罗绣龙中衣上也有隐隐的血迹。

    “陛下,要不要传御医?”

    “不要声张,朕受伤的消息若是传出去,军心不稳,谁能当得起这个责任。你来帮朕包扎一下吧。”皇帝硬撑着说道,脸上都是汗珠,可见疼痛之剧烈。

    曹少钦一跺脚,叫过十几个亲信,将皇帝围了起来,然后亲自拿着金疮药和纱布帮皇帝止血包扎。

    掀开甲片一看,曹少钦倒吸一口凉气,皇帝伤在**,已经血淋淋一片,战场之上,情势危急,他也顾不得许多了,一咬牙道:“陛下切勿见怪。\”拿出匕划开了皇帝的裤子,里面的亵裤也已经被血浸透,割开亵裤,只看见一颗红色的肉球耷拉在皮囊外面,还有一条线连着。

    触目惊心啊,连曹少钦看着都觉得疼,皇帝竟然能强忍着,可见意志力只坚强,此时他咬牙问道:“老曹,怎么样?”

    “陛下,伤得很重,奴婢不知道该怎么处理。”

    “到底怎么了?”

    “陛下的龙卵有一颗掉出来了……”

    伤在自己身上,皇帝自然早有分寸,但是听到曹少钦亲口证实,他还是气血攻心,差点晕过去,但皇帝的毅力到底远胜常人,他强忍疼痛和暴怒道:“那好,朕先撤回洛阳,你找几个可靠的外科郎中来。”

    就这样吊着一颗蛋蛋在外面也不是办法,曹少钦施展有限的战场急救术,先撒了一瓶子云南白药,哆嗦着将皇帝的蛋蛋塞回到皮囊里去,又拿纱布裹了一圈,战场之上也只能处理成这样了。

    战马是不能骑了,曹少钦命人找来轿子,抬着皇帝回洛阳,战场指挥权就暂时交给了李伯升,皇帝受伤,大家心神不定,竟然把绑在木架上的蓝玉给忘记了。

    李伯升也不是傻子,他已然看出皇帝受伤了,皇帝在自己的防区出了事情,这个罪责是逃不掉的,唯有铲平贼军,将功补过才是出路,李伯升将一腔怒火泄在汉军身上,他已经传令各军,全线推进,踏平汉营。

    但是出乎意料的是,和其余三个方向官军的联系全部都中断了,任何的命令都布不出去。

    李伯升觉得有些不对劲,左思右想却不知道哪里出了岔子,忽然,他跳下马来趴在地上耳朵贴着地面倾听了一会儿,再抬头的时候脸色已经煞白。

    是骑兵,大队的骑兵!

    本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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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不是武侠题材,别被开头的装逼吓到
2.是爽书
3.应该比《铁器时代》好看点,毕竟那是第一本书,走了些弯路武林帝国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武林帝国,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武林帝国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