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25 柳迎儿揭穿伪君子
昔日的安国郡王,今日的太子殿下张承太,实在是被他的父亲吓怕了,四个皇子的心智加在一起也顶不上父皇一根小指头啊。
想起宫变那天的事情,张承太就心有余悸,玄武门之变是张家几个儿子心中永恒的梦想,老三也不例外,在沐英等人冲进来拥立他的时候,他也曾动心过,可是一瞬间的犹豫救了他的命,也给他带来了无尽的好处。
不费吹灰之力,坐享其成竟然当上了梦寐以求的储君,入主东宫,何等的风光,但是前任太子的阴影时刻笼罩在老三心头,睡在东宫的头几个晚上,每天都能梦到大哥满身血迹的跪在丹陛前,手持宝剑声嘶力竭:“愿生生世世不在帝王家!”哀号之声让老三猛醒。\
这太子,不是那么好当的。
张承太冥思苦想,终于想出一条计策,那就是不求有功但求无过,兢兢业业当太子,绝对不干出格的事情,这日子是过的如履薄冰,小心翼翼,疑神疑鬼。
皇帝让他去内阁参知政事,甚至放给他一些披红的权力,这让张承太很是警醒,父皇又在考验我了,看看我是不是贪恋权欲,父皇健在,春秋鼎盛,这政事完全可以处理的来,为啥放给我做,难不成是真想培养我?鬼才信。
所以张承太采取了很消极的策略,每日里也到内阁来,但是对于那些公文,一概推说自己无力处理,让他们交给司礼监或者乾清宫方面,这是在表明一种态度,父皇健在,我张承太对于权力毫无**。\
聪明反被聪明误,张承太的推诿胆怯让皇上感到他是个不堪重任的儿子,当即拂袖而去,走到门口,又撂下一句话:“从明天起,太子不用来内阁了,去南书房读书去吧。”
当太子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面如死灰,知道这件事自己处理错了,不过他并不后悔,唯唯诺诺总没有错,总比让父皇忌惮自己来得好。
……
回到乾清宫之后,果然有奏折进来,是协办大学士杨锋进的折子,奏报湖广河南等地有公文错乱的情形出现,这还是杨锋从几分不起眼的地方奏折上现的端倪,这两省官府向上面请功,说是向陕西运送钱粮的任务完成的如何如何出色,短短几天便组织了骡马民壮将府库里大批粮食装车运往陕西。\
蹊跷,虽然朝廷准备对西凉用兵,但是也没急迫到这个份上,何况陕西也是丰腴之地,粮草囤积不少,暂时不必从其他省份调运,杨锋又紧急查阅了户部的公文,确定并无调粮的文件出,那么只有一个可能,有人伪造公文。
皇帝看完,也是大吃一惊,再看杨锋的处理意见,是以八百里加急回复当地官府,让他们迅追回粮草,然后再派出锦衣卫彻查此事。
皇帝拿起朱笔,在上面写了个让太监跑步送回内阁,想了想,又派出一名小太监,传杨锋觐见。
这是皇帝第二次召见杨锋,第一次是金殿奏对,那次皇帝对这个年轻人就有很好的印象,出身贫寒,不卑不亢,对答如流,很有寒士风范,所以皇帝钦点了他的状元,现在看来,自己的选择没有错,短短不到一年时间,昔日的寒士已经成长为温文尔雅潇洒自如的内阁官员,思维机敏,行事果决。\
“杨锋,你以为,这伪造公文之事,究竟是何人所为。”
杨锋略一思忖,道:“请陛下先恕臣之罪。”
“你有何罪?”
“臣本来没有罪,但是陛下让臣答对,臣不敢不据实以报,这就会提到一些不该提的人……所以。”
“哈哈哈,朕赦你无罪,讲吧。”
“伪造文书调运粮草,意图谋反,乃死罪也,有此包天贼胆之人天下又能有几人,所以臣判断,有两个可能,一是西北那些乱臣贼子,还有一个就是……”
说到这里,杨锋顿了一顿,皇帝瞟了他一眼,以皇帝的聪明,自然已经猜到了结果,但是冷声道:“讲!”
杨锋的胆子也真够大,一咬牙道:“还有一个可能是就藩长安的燕王殿下。”
说完,直挺挺的跪下去,挑拨皇帝父子关系可不是闹着玩的,可是杨锋经过分析,觉得燕王干这件事情的可能性比较大,为了博出位,他还是毅然说了出来。
出乎意料的是皇帝并没有生气,反而微笑起来,他很欣赏杨锋这种不怕死的态度,对自己死忠,绝无二心的臣子,还有啥可说的。\
甚至在一时间,皇帝觉得杨锋比自己那几个花花肠子的儿子还要可爱些,小伙子有胆有识,啥都敢说,皇帝面前不耍心眼,是个可造之材。
“不错,朕知道了,你下去吧。”
打走了杨锋,皇帝忽然想起自己的宝贝女儿安乐公主,自从宫变事件之后,女儿就如同变了个人一样,除了每日按照惯例来请安之外,再不来御书房玩了。
小丫头记仇呢,她的生母被淑妃打死在皇宫内,骨灰埋在西六所,连个祭拜的地方都没有,也难怪她这样。
唉,谁让朕只有这么一个女儿呢,皇帝心底泛起一股柔情,转瞬又想到,女儿已经长大了,似乎到了该找婆家的时候了,放眼天下,能配得上公主的青年才俊还真不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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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帝又处理了一些奏折,已经是深秋季节,天黑的早,不知不觉到了掌灯时分,一个太监捧着朱漆托盘进来,上面摆着十几块玉牌,每块牌子上都写着嫔妃的名字,皇帝扫了一眼,忽然心烦意乱起来。\
皇帝老了,对于男女之事并没有太多的喜好,只是想找个人说说话,可是如今这些皇宫里的女人们,不是对自己噤若寒蝉就是心怀鬼胎,当自己不知道么,她们盯着的都是皇后的宝座,哼,那个位子是那么好坐的么!
皇帝一抬手,将托盘打翻在地,吓得太监扑通一声跪倒,皇帝也不理他,起身喝道:“摆驾养心殿。\”
看架势,皇帝是要在养心殿彻夜办公了。
……
相府,杨锋又来吃晚饭了,现在柳相爷已经把杨锋当做准女婿来看待了,杨锋是个单身汉,家里也没几个像样的下人伺候,老两口心疼准女婿,所以经常叫他来一起吃饭,顺便还能增进杨锋和柳迎儿之间的感情。
虽说婚姻大事讲究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柳相爷两口子做主就能把婚事给定下来,但是两人也都不是俗人,想当初柳松坡一届贫寒学子,柳夫人乃是官宦豪门家的千金小姐,硬是冲破阻力走到一起,也是一桩美谈,当父母的如此,又怎么会勉强女儿呢。\
感情,总是要靠接触来增进的嘛。
可是柳迎儿却很抗拒和杨锋来往,这让大家都很为难,柳靖云两口子也跟着急,这么好的妹夫,放弃了就可惜了,可是谁说都不好使,柳迎儿虽然表面柔弱,骨子里硬的很,真要再演出一幕翘家的大戏,大家脸上都不好看。
席间,依然是柳松坡老两口和未来的大舅子柳靖云陪客,柳迎儿躲在书房里不出来,进出柳家已经许多次了,杨锋也不再拘束,和未来的岳父大舅哥谈天说地,尽显自己的才华,他还有一个目的,那就是让用自己的个人魅力,潜移默化的征服柳迎儿,因为他坚信,像自己这样优秀的男子,柳迎儿没有理由不喜欢。\
有志者事竟成,这是杨锋的座右铭,只要他认准的事情,就没有办不到的。
酒足饭饱之后,柳松坡正准备邀请准女婿到书房看看自己新近收的一幅古画,忽然柳迎儿不知道从哪里钻出来,对杨锋道:“随我来,有话和你说。”说罢,转身先走了。
杨锋顿时愣住了,随即一股巨大的喜悦浮上心头,柳相爷两口子对视一眼,眼中尽是喜色,有门,柳靖云赶紧推了一把杨锋:“还傻站着,赶紧去啊。”
杨锋略带羞涩的一笑,紧随着柳迎儿去了,来到柳迎儿的书房,杨锋先是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好香啊,这就是梦中人的书房,从里到外都侵着一股淡淡的女儿香。
定睛一看,更为惊讶,到处都是书,藏书量不亚于柳松坡,迎儿真是个学富五车的才女啊,在杨锋心中,柳迎儿的魅力值瞬间又增加了好几个百分点,这样的才女,简直就是为我杨锋量身打造的!
看着杨锋站在那里花痴,柳迎儿鄙夷的一笑:“大学士,想什么呢?”
柳迎儿的声音还带着那种清脆娇憨的萝莉音,所以在杨锋听来并无半分讥讽的味道,还以为是心上人和他打趣呢,便讪笑道:“小生只是惊叹柳小姐藏书之广,真是汗牛充栋啊,若是小生年幼时候能有这些书……”
“好了,叫你来不是和你说这些的,你先坐下。”柳迎儿不客气的打断了杨锋,指着墙角一张板凳道。
杨锋嘿嘿一笑,并不去坐那板凳,而是在柳迎儿面前的太师椅上坐下,一双火辣辣的眼睛盯着柳迎儿,道:“有什么话,坐近了说比较好。”
柳迎儿眉头微蹙一下,开门见山道:“杨大学士,我不希望看见你再到我们家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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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26 善良的女魔头
杨锋矜持而自信的笑容瞬间僵住,但随即又继续微笑起来,很好的保持了风度,并没有失态,他温言道:“柳小姐不欢迎小生,总要有些理由吧。”
柳迎儿冷笑道:“理由很简单,我以前不喜欢你,现在也不喜欢你,将来更不会喜欢你,你就别浪费感情了,总是在我家进进出出的,未免会引起我父母兄长的误会。”
杨锋的笑容渐渐淡了下去,他没料到柳迎儿竟然会如此直接,如此不给自己机会,瞬间的灰心,转眼又激起他的不甘。
“柳小姐,我知道,你看不起我,只因为我家境贫寒,父母双亡,没有显赫的家世,没有俊朗的外貌,挥金如土的潇洒派头,但是你可曾认真了解过我,或者说尝试着去了解,没有,你根本就不了解我,又谈何讨厌。\”
柳迎儿歪着头冷笑着看杨锋慷慨陈词,并不说话。
杨锋觉得还有希望,继续道:“我是种田人家泥腿子出身,祖宗八辈都是土里刨食的主,父亲早早亡故,母亲带着我四处乞讨为生,为了凑出钱来读书,我从小就没吃过饱饭,对,我是出身低微,但是乡下穷小子就不能拥有爱情了么?不喜欢我是你的事,喜欢你是我的事,柳小姐,我杨锋别的本事没有,一颗恒心还是有的,我会用真心来证明自己的。”
“说完了?”柳迎儿问道,脸上依然挂着冷笑,并没有被杨锋声泪俱下的倾诉打动。\
杨锋隐隐觉得有些不对头,但只是微微点头。
“好,那该我说了,先,本小姐不是那种嫌贫爱富的人,我爹当年也是贫寒学子,这个你也知道,我们柳家人还是不缺傲骨的,其次,我已经有喜欢的人了,我不想把你们放在一起比较,因为根本没有可比性,最后,喜欢我虽然是你的自由,但是已经碍着我了,所以我不得不警告你,如果再执迷不悟的话,当心我把你的事情抖出来,到时候别说官位了,你连名声都没有了。”
杨锋心中剧震,快的想了一下,自己似乎没有什么把柄落在柳迎儿手中,这个丫头大概在讹诈自己,这样一想,他的担心没有了,但随之一股强烈的酸味浮了上来,柳迎儿竟然已经有了意中人!
而且不屑于把自己和那人放在一起比!这更加深深刺伤了杨大学士脆弱的自尊心,但凡这种寒门学子,在强大的自尊心下面,都有着一颗自卑到极点的心。\
杨锋一介寒门子弟,十年寒窗,头悬梁锥刺股,终于出人头地,高中进士第一名,金殿之上圣天子钦点状元,跨马游街,何等的风光,何等的荣耀,然后被当朝宰相看中,收为弟子,外放知县,短短数月就成绩斐然,调入京城,直接入内阁,在帝国中枢担任重要工作,每日里打交道的都是一品大员,当朝宰辅,就是皇帝,也不是见不着面的。\
这样才华横溢,英姿勃的才俊,全天下谁不看着眼热啊,那些个王公贵族,眼巴巴的想把女儿嫁给自己呢,可自己连正眼都不瞅一下,一心都在柳迎儿身上,甚至为了她,差点把结妻子和两个孩子毒死!
付出了这么多,难道就换回来一句我不喜欢你?
哪怕你柳迎儿说句好听的也行,就这样硬生生的截断人所有的想法,太残忍,太无情,太不近情理!
杨锋的自尊虽然被伤害,但脸上并没有表现出来,他依然执着的说道:“柳小姐,你还是不了解我,在我杨锋的字典里,没有放弃这个字眼,你不让我到你家来,这一点恕难从命,因为是柳大人贤伉俪请我来的,而不是小姐您,我不想伤了老人家的心,所以,怕是要让小姐失望了,以后还会经常见到我的。”
柳迎儿有点不高兴了,道:“你当我是在吓唬你么?”
杨锋摇摇头:“话已经说完,我要去陪相爷了。”说罢径直站起向门外走去,再不回头。
对这样傲娇的女孩子,就应该酷一些,杨锋这样对自己说,以后怕是要改变策略了。
刚走到门口,柳迎儿在身后悠悠来了一句:“那翠娥他们母子怎么办?”
杨锋顿时僵住了,手放在门把手上再也不动,如同寒冬腊月一盆冰水从头浇到脚底,全身凉透,一时间连思维都被冻住了,最不想知道的事情还是被人知道了,一定是翠娥记恨自己,想方设法破坏自己的好事,唉,当初怎么没下狠心毒死她呢!
杨锋一边调节着气急败坏的心思,一边故作镇静道:“柳小姐说的什么,小生不懂。\”
柳迎儿拿起一支狼毫在手上摆弄着,优哉游哉:“杨大学士是聪明人,话点到为止就好。”
柳迎儿说的轻巧,字字却如同大锤一样敲在杨锋心头,他沉默了片刻,两只拳头悄悄攥紧了,这个惊天大秘密被人知道,自己的形象就全毁了,现在朝中嫉妒自己的人那么多,难保他们不拿这个说事儿,抛弃糟糠之妻,巴结相爷攀高枝,传出去自己那还有脸见人,若是被皇帝知道了,兴许还会罢免自己!不行,自己十年寒窗不能就这样被这个女人毁掉。\”
杨锋慢慢的回转身,直勾勾的瞪着柳迎儿,双拳不由自主的攥紧了,他恨,恨这个女人的阴险狡诈,居然能背地里把自己的底细摸清楚了,要把自己置于死地,枉费自己对她那么痴情!
“你,你要干什么?”柳迎儿看到杨锋怪异的眼神,有些害怕,她的书房位于偏院,比较幽静,柳家人没有听窗户根的习惯,断不会偷听,相反还会躲得远远,为小两口留出充分的私密空间,若是这小子突然狂想大,可不得了。
杨锋确实是这样想的,这一刻他被仇恨和恐惧冲昏了头脑,不由自主的向柳迎儿走去,眼睛死死盯住柳迎儿领口中的一抹雪白,你不让我活,我也不让你好过,大不了拼了,今天把生米做成熟饭,你柳迎儿再厉害也不过是一个女流之辈,被我破了身子就只能嫁鸡随鸡嫁狗随狗,这恐怕是扭转局势的唯一办法了。\
眼瞅着杨锋一步步紧逼过来,若是一般女子,不是吓得手足无措,就是尖声大叫了,可是柳迎儿是啥人,那可是有勇有谋的女中诸葛,她不但没有慌乱,相反更加镇定了,径直从抽屉里拿出一支黝黑的铁家伙,瞄准杨锋的脑袋道:“杨大学士,你再往前一步我就把你的头打爆。”
那是火枪!柳相爷家的这个小丫头究竟是个什么人物,居然在书房里藏着火枪,面对黑洞洞的枪口,杨锋终于停住了脚步,他见过御林军练习火枪,那可是比弓箭要厉害的多的玩意,一枪打过去,石碑都能打成麻子脸,何况自己凡胎**,看柳迎儿拿枪的架势,一点不像是外行,那叫一个稳当。\
杨锋猛然醒悟,柳迎儿不是在说笑,柳家人都是一根筋,直肠子,说啥是啥,她说再走半步就开枪,那就真的会开枪,好汉不吃眼前亏,先稳下来再说。
见杨锋停下了,眼中熊熊火焰也熄灭了,柳迎儿觉得自己把杨锋逼得太过了点,便挥着火枪开解道:“其实呢,也没那么可怕,本小姐也不是非要置你与死地,你出身寒苦,能走到这一步不容易,家父欣赏你不是没有道理的,所以我也不想因为自己的事情毁掉你的前程,可是你执迷不悔,一个劲儿的纠缠本小姐,就怨不得我了。\”
杨锋咬咬嘴唇,干涩的声音答道:“柳小姐见教的是,杨某明白了,以后再不登门骚扰便是。只是我想请问,您是怎么知道翠娥的事情的,她们母子现在又在何方?”
柳迎儿道:“我自有我的手段,这个就不用告诉你了,翠娥已经对你失望透顶,你也别去打扰她的正常生活了,你走你的阳关道,别人过别人的独木桥,从此以后谁也不欠谁,这是翠娥让我给你带的话。”
杨锋点点头,心中稍定,道:“明白了,杨某告辞。”
柳迎儿在后面道:“自然点,别哭丧着脸,你是聪明人,待会见到家父应该怎么说,不用本小姐教你吧。”
杨锋没再说话,径直推门去了,来到门外,朗朗月下他长出一口气,自己太小看这个柳迎儿了,这哪是什么伶俐可爱的小才女,分明是阴险狡诈的女魔头啊。
……
此次之后,杨锋果然对柳府敬而远之,柳相爷多次邀请他过府吃饭,都被他婉言谢绝,柳松坡是聪明人,立刻明白了其中的缘由,肯定是自家女儿做了手脚,看来迎儿是真的不喜欢杨锋,无奈之下,这桩婚事也只得作罢,幸亏事先也没怎么宣扬,所以双方都没啥面子上的损失。
朝中官员们从小道消息得知杨锋入赘柳相府的事情黄了之后,却都高兴起来,纷纷托了媒婆上门提亲,但是杨锋借故公务繁忙,甚至连家都不回了,吃住都在内阁,废寝忘食的工作,以此来冲淡挫折带给自己的伤痛。
皇帝看在眼里,却更加欣赏这个年轻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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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27 皇帝遇见了柳迎儿
皇帝虽然对四个儿子极为严酷,但是对唯一的女儿还是关爱有加的,从没说过重话,当然这也和张婉儿的乖巧有很大关系,正如公主的封号那般,皇帝想让自己的女儿一生过的安详快乐。
安乐公主已经很久没跑到御书房来捣乱了,这到让皇帝有些寂寞,忙里偷闲,皇帝摆驾去了储秀宫,亲自探望女儿。
储秀宫中,安乐公主正在和柳迎儿切磋琴棋书画,上回淑妃召见了柳夫人母女,安乐公主作陪,见到了柳迎儿,两个年龄相仿的女孩子一见如故,成了好朋友,公主殿下特地赐了玉牌给柳迎儿,随时召她进宫来玩,柳迎儿不是普通民女,乃是宰相府的千金,所以内务府并未作梗。
安乐公主比柳迎儿稍微大点,但是因为长在深宫中,所以见识远没有柳迎儿那么渊博,不过她的藏书却比柳迎儿还要多,两人各取所需,公主爱听柳迎儿讲外面的故事,柳迎儿爱从公主这里借一些珍稀的古书回去看,来来往往的,两人的感情增进的很快,若不是身份限制,两人可能已经结拜成姐妹了呢。\
张婉儿刺绣的功夫不行,但是一手丹青还是很拿得出手的,尤其工笔画,更是出神入化,画像中人衣袂飘飘,似乎都能走出来一般。
柳迎儿虽然也能涂抹几笔,但是水平就逊色许多,看着公主的画作啧啧连声,赞叹不已,安乐公主端着茶碗在一旁,脸上笑意盈盈,很是得意。
忽然,柳迎儿摸到一根卷轴,正要打开,张婉儿惊呼一声:“不要!”可是手里端着茶碗,不能上前阻止,柳迎儿鬼灵精怪的人,越是不让她干的事儿越要干,装作没听见一样展开了画卷……
柳迎儿当场就呆住了。\
画中人身穿铠甲,手持长刀,威风凛凛,英气勃勃,背景是冒着烟的皇宫,血色的天空,黑色的浓烟,都给人一种末日降临的感觉,但这个英武的男子却又起到了平定不安气氛的感觉,让人觉得希望就在眼前。
张婉儿画的栩栩如生,那男子,分明就是元封。
柳迎儿一回头,脸上露出不解的神情:“公主姐姐,不就是个武士么?大惊小怪啥?”
张婉儿脸色红彤彤的,听柳迎儿这样一说,才慢慢缓和过来,放下茶碗抢过画卷道:“没什么啦,人家画着玩的。\”
柳迎儿打趣道:“一定是公主姐姐思春了,快说,这是哪位将军?是不是御林军里的?”说着就去挠张婉儿的胳肢窝。
两人打闹了一阵,才气喘吁吁的坐下,张婉儿托着腮帮子望着窗外,悠悠的说:“他不是御林军,甚至有可能不是咱们大周的子民。”
“那他是谁?普天之下莫非王臣,还能跑得了他,不如禀告给皇帝,让陛下帮你找人吧。”狡猾的柳迎儿继续试探道。
“不行不行。”张婉儿慌忙道,她虽然不清楚元封的真正身份,但也知道此人和四哥是一头的,而四哥那些朋友都是反贼啊。\
柳迎儿心里酸酸的,表面上还是一副热心肠,追问道:“公主姐姐很喜欢这个人吧,嗯,看起来挺英俊的呢。”
“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张婉儿晃晃脑袋,愁容满脸,陷入了彷徨之中。
忽然外面一声喊:“皇帝驾到。”
皇帝竟然突然驾临储秀宫,张婉儿赶紧带领宫人出去迎接,柳迎儿是躲不开了,也只能跟着去迎接。
来到储秀宫外,众人行跪拜之礼,皇帝从步辇上下来,爽朗的一笑:“都起来吧。”
忽然,皇帝看到了安乐公主身后有一名身穿翠绿色衣衫的女子,身段苗条,气质脱俗,绝非是储秀宫的宫女,便问道:“这是?”
“父皇,这是女儿的好朋友,柳相爷家的小女儿,柳迎儿。迎儿,快来见过父皇。”
张婉儿这样一说,柳迎儿只得上前再行礼:“臣女柳迎儿见过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俏生生的一个万福,细柳腰,花朵一样的面庞,赏心悦目,皇帝哈哈大笑:“想不到柳松坡还能生出这样的女儿,不错,不错,哈哈哈。”
皇帝在储秀宫只呆了一小会,随便问了问女儿的功课,又道:“婉儿,最近怎么不到御书房来找父皇玩了?”
张婉儿答道:“父皇国事繁忙,女儿不敢打扰。”
若是以前,张婉儿肯定会说:“好啊,明天就去打扰你去,薅你的胡子,玩你的玉玺,让你不能办公。\”现在这样说话,让皇帝心里空落落的,这不是女儿长大了,而是父女之间有了隔阂。
岂止是婉儿,宫变之后,皇宫里每个人都对皇帝有了重新的认识,皇后和太子的死让他们知道,皇帝的心比铁石还要硬,还要冷,和皇帝讲感情,没用。
皇帝哦了一声,不说话了,气氛有些尴尬。
柳迎儿插言道:“公主殿下可以去帮陛下磨墨啊,斟茶啊,敲敲背啊,这样陛下处理起国务,效率会更高呢。”
张婉儿也不傻,听出柳迎儿劝诫的意思,努力笑道:“那以后女儿就经常去御书房帮父皇磨墨吧。\”
皇帝呵呵笑起来,心情大好,不由得又看了柳迎儿一眼,这丫头,年岁不大,心思挺多,不错,不错。
皇帝在储秀宫并没有待太长时间,便被司礼监的太监请走了,说是有重要军情禀告,皇帝御驾走了之后,柳迎儿也告辞了。
走在路上,柳迎儿心里直犯嘀咕,张婉儿竟然也看上元封了,这可如何是好,柳迎儿担心的不是张婉儿会对自己构成什么威胁,她想的是如何才能促成婉儿姐姐,反正元封将来是要当皇帝的人,身边女人不会少,与其弄那些蒙古突厥的公主郡主,还不如把张婉儿扩充进来,好歹和自己也能形成统一战线。
可是张婉儿却是元封死敌的女儿,这可如何是好,柳迎儿哀叹着,摇晃着那颗充满睿智的小脑袋瓜子,唉声叹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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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混账!你们怎么办的差?”一封奏折直接摔到曹少钦脚底下,对于这个老太监,皇帝一直是留着尊重的,可是这次却出离愤怒了。
苏州竟然有人造反,打得还是前汉的旗号,这怎么能不让人愤怒。
江南丰腴之地,乃是帝国的命脉所在,江南乱,天下乱,大周根基不保啊。按说江南人口稠密,军队也多,不应该生这样的乱子的,可是坏就坏在司礼监派出的那些税监,压榨的太狠了。
税监接手了夏家的生意,操控了江南丝织业,布匹业的生意,那些太监哪里懂什么生产,只知道花天酒地,横征暴敛,竟然激起了民变。\
太监都是些没文化的人,身体被阉割,精神也产生了变异,在皇宫里是温顺的小绵羊,一旦出了皇宫,执掌了大权,心理更加变态,对于财富的渴求远常人,由于他们背后是司礼监,内厂,所以有恃无恐,行事格外狠辣。
苏州税监经营不善,夏家的生意一落千丈,收入大大减少,但是内务府这边上交的钱银还不能少,税监便起了别的念头,下令将所有私人织机全部充公,工人没入官籍,这样一来,等于把那些小业主,城市中产阶级逼到了悬崖边,几十年辛辛苦苦积攒下的产业,说没收就没收,不但织机没了,连人也要充入官府,这算什么道理,我们又没犯法,凭什么要失去自由。\
正所谓官逼民反,民不得不反,苏州本是繁华之地,人民生活水平很高,又不是云贵那种贫瘠地方,江南之地都能逼得老百姓造反,可见税监敲骨吸髓之狠毒了。
皇帝以前也是穷苦出身,知道官逼民反的道理,但是此刻他当了皇帝,却不能体恤那些造反的百姓了,现在朝廷准备对西凉用兵,江南一乱,精力势必会被牵扯,他焉能不怒。
曹少钦扑通一声跪倒,言辞恳切:“皇上,小的们行事急切了些,可这也是为了朝廷啊,那些暴民,杀了税监张公公,曝尸三日,这是对朝廷的侮辱,对陛下的挑战啊。”
皇帝眉头一挑,这些百姓当真猖狂了一些,即便有不公,也可以找官府申诉嘛,竟然打死税监,还曝尸三日,当真目无王法!
他眼前浮现出张公公的嘴脸,一个胖乎乎的中年太监,办事很仔细态度很恭谨,便叹了一口气道:“张公忠体国,朕要抚恤他,还要给他报仇,军队调集的如何了?”
曹少钦道:“反贼们打出反周复汉的旗号,在苏州聚集了数万暴民,不过朝廷大军已经就位,水师也过去了,只要皇上一声令下就能灭了他们。”
“很好,这件事交给内阁去办吧,如何调兵遣将,如何善后,拿个章程给朕,现在江南练一练手,将来也好对付西凉那些反贼。”
曹少钦刚要走,皇帝忽然又叫住了他,问道:“老曹,你觉得杨锋这个小伙子人如何。”
曹少钦眼中精光一闪,内厂在朝廷中的代言人是孟叶落,而杨锋则是孟叶落的强劲对手,作为小孟的后台,他当然不会想说杨锋的好话,但是面前的人是皇帝,欺瞒不得得。
他思忖一下,道:“才华横溢,鞠躬尽瘁,乃是能臣,只是……私德方面……这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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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28 是谁教你的
皇帝眼睛微微闭着,一只手指在龙书案上轻轻敲着:“说。”
曹公公道:“据查杨学士在老家是娶过妻的,可是他却只字未提,反而和柳相爷家走得很近,风传两家要结亲呢。”
皇帝点点头:“朕知道了,你下去了。”
曹少钦跪安走了,皇帝不置可否的态度并未让他意外,这就是为君之道,永远不让别人知道自己在想什么,反正自己已经尽了臣子的职责,据实禀告了杨锋的事情,如何决断还要看皇帝怎么想。
对于杨峰抛弃糟糠之妻的事情,皇帝却有着和常人不同的看法,他不但不认为杨锋虚伪无情,反而觉得他是个很果决的奇男子,为了个人前途更好的展,适当的抛弃一些东西,这需要大勇气。\
而且,杨锋的所作所为一直被皇帝看在眼里,工作勤勤恳恳,办事踏踏实实,简朴廉洁,实乃人臣典范。
而那位也曾进入皇帝视线的臣子,和杨锋并称为内阁双壁的孟知秋,就完全不同,虽然办事也很尽心,但平日里花天酒地,和大臣们打成一片,据说私宅修的相当豪华,虽未成亲,府中姬妾已经十余人了,相比起来,皇帝还是更欣赏杨锋一些。
人无完人,金无足赤,瑕不掩瑜嘛,一个污点并不能影响什么,皇帝暗暗做出了决定。
……
两日后,养心殿,皇帝再次召见了杨锋,这回并未谈及公事,只是君臣之间闲聊而已,皇帝随便指了几个东西为题,让杨锋作诗,杨锋略微思忖一下,便当殿作了出来,才思敏捷,比昔日曹子建七步为诗有过而无不及。\
一番畅谈之后,皇帝赐了杨锋一柄玉如意,打他去了,随即对纱帘后笑道:“婉儿,出来吧。”
安乐公主轻移莲步走出,脸上没啥表情,眨眨眼睛看着父皇,不明所以。
“婉儿,你看此人如何?”皇帝道。
“嗯,很有才气。”
“身量相貌呢?”
“父皇问这个干什么?”
皇帝爽朗的大笑:“女儿,你总是要嫁人的,不能总在父皇身边啊。”
安乐公主红了脸:“女儿一辈子不嫁人,就要在宫里侍奉父皇。”
皇帝更加开心了,以为女儿害羞了,女孩子嘛,总是有些矜持的,哪怕看中了也不会说喜欢的。\
……
皇帝在乾清宫再度会见杨锋,并且此前一刻钟,安乐公主就进入了宫殿,等杨锋走了之后才离开,这个消息迅传到了曹少钦耳朵里,老奸巨猾的曹公公立刻意识到,这可能是皇帝在选驸马,本朝开国不过二十余年,很多事情没有定制,驸马作为皇帝的女婿,权势会很大,杨锋又是个很会投机的家伙,这就不得不让曹公公改变态度。
突然之间,司礼监对杨锋的态度生了改变,变得毕恭毕敬起来,连曹公公都被他相当客气,周围的人更是对他恭敬有加,以杨锋的机敏,不可能没有感觉,但他却依然如故,该干什么还干什么。\
这天杨锋前去养心殿递折子,路上遇到两个宫女,杨大人行色匆匆,耳目确是非常机敏,用眼角的余光看见两个宫女对着自己指指点点,窃窃私语,这在以前是绝对不会出现的情况,杨锋多了个心眼,别人说话的时候多留意了一下。
俗话说得好,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消息是从储秀宫的宫女那里传出来的,皇宫里的生活枯燥寂寞,太监宫女们全靠传些小道消息为乐,杨锋稍加注意,哪有听不到的道理。
皇上可能要选我当驸马!
简直是晴天霹雳一般的大好消息,将杨锋从失恋的泥沼里迅拔了出来,皇帝的女儿是什么身份,岂是柳迎儿可以比拟的,安乐公主的美名天下尽知,又是皇上最宠爱的掌上明珠,能尚公主,那自己的地位可谓一飞冲天,位列皇亲国戚,可以穿麒麟袍子,和公侯伯爵们平起平坐,就连柳相爷见到自己,怕是也要先行礼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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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担忧又浮上来心头,自己是娶过亲的人,如果皇帝要招驸马,程序自然和柳相爷招女婿大不相同,肯定会到家乡去打听,锦衣卫是干什么吃的,自己那点事儿根本瞒不住,想到这里,他不禁一阵懊丧,全怪柳迎儿!若是她早早答应了自己,就没有这些烦心事了。
唉,事到临头懊悔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以自己的聪明才智,总会想出对策来的。
果然,这次面圣,皇帝有意无意的提起杨锋的家事:“听说你家中父母双亡,没有亲人了?”
杨锋心中一凛,从容奏对:“臣自幼父亲早亡,母亲含辛茹苦将臣带大,积劳成疾也故去了,臣是孤儿,不过当年在老家曾经说过一房媳妇,现在也不知去向了。\”
这话说的含糊,既没说是否圆房过门,也没说是否有孩子,反而隐隐表示出,媳妇因为嫌贫爱富而改嫁。杨锋不敢犯欺君之罪,只好打马虎眼。
好在皇上也没有深究的意思,点点头就算过去,又道:“杨锋,朕若是给你钦点一门亲事,你可愿意?”
杨锋叩道:“臣无父母,天地之下,陛下最大,陛下钦点,是臣的荣幸,焉有不愿之说。”
皇帝微笑,也不说破,挥挥手让杨锋跪安了。\
看来皇帝并不在意此事,那就好办了,杨锋心花怒放出了养心殿,却看到两旁甬道上停着几乘步辇,一丛女人在那里叽叽喳喳往这边看,大概是后妃们跑来看未来的驸马爷了。
杨锋抖擞精神,昂挺胸,手迟笏板,迈着四平八稳的官步,昂然去了,引得那些女人一阵嘀咕,这驸马爷,当真精神。
……
储秀宫,张婉儿愁容满面,看着正在大快朵颐的柳迎儿道:“迎儿妹妹,你就知道吃,还不帮我想想办法。”
柳迎儿品尝着贡品级的蜜饯,嘴里赞不绝口:“嗯,好吃,好吃,哦?那个事儿啊,小意思,不过公主你拿什么感谢我呢?”
张婉儿一咬牙:“本宫赏你一千斤贡品什锦蜜饯,够你吃一百年的,怎么样?”
柳迎儿一翻白眼:“吃那么多蜜饯,呴人,不好不好。\”
“那你想怎么样,死丫头,再不说小心我打你。”
“好了好了,我说,那些借你的书,不还就可以了。”
好一个黑心的柳迎儿,那些孤本的珍稀书籍,价值连城啊,不过事关重大,张婉儿也豁出去了:“好吧,本宫答应你!”
柳迎儿这才凑上来,悄声说了一大堆,听的张婉儿鼓起了眼睛:“这也可以?”
“当然可以,只有你自己才能救自己。”
“好吧,现在也只能这样了。\”
……
皇家招女婿是自家的事情,不需要朝臣插手,当今圣上又是个独断专行的人,只手遮天,说啥就是啥,但并不是没人能管得了他,皇太后就是唯一能在皇上面前说上话的人。
皇太后本也不是金枝玉叶,年轻时候也是吃过苦的,养了几个儿子都有出息,其中大儿子张九四最厉害,竟然当了皇上,太后她老人家是个农村老太太,不讲究吃喝穿用,就喜欢种个地,念个佛。
慈宁宫开着菜地,养着鸡鸭,供着菩萨,也算是皇宫中一景了,老人家很疼爱儿孙,每个孙子孙子都是她的心头肉,自打太子死后,老人家的身子骨是越来越差,伺弄田地的时间少了,念佛的时间却多了。
皇帝要为婉儿招驸马,在这个问题上,没有人敢唱反调,皇上爱谁谁,唯有皇太后才能说上话。\
每天早上皇帝都要去慈宁宫请安,这天早上,母子俩闲扯的时候提到了婉儿的婚事,皇太后道:“九四啊,听说你给丫头找了个夫婿,是今年的状元郎。”
皇上站在太后身后,帮老太太捶着肩膀,微笑道:“母后的消息很灵通啊。“
皇太后道:“整个皇宫都知道了,就我老太婆最后一个知道,还灵通呢,这状元虽然有才,但有一点我看不中。”
皇帝眉头一闪,道:“哪一点?”
“这孩子父母都不在了,不好啊,虽说他是个状元,挺稀罕的,但咱老张家也不是普通人啊,每三年就有一个状元出炉,不差这一个啊,咱倒不是嫌他家里穷,谁没穷过啊,不过好歹找个全乎人,父母双亡这算哪一出?九四你说是不是这个理?”
皇帝的脸沉了下来,他明白有人给皇太后进了谗言了,但此刻也不好说什么,只好强笑道:“母后说的有理,儿子会考虑的。”
皇帝回去之后,依然让内务府准备公主的出嫁事宜,太后的话他只当耳旁风,老人家死脑筋,说的话不能当真的。
消息传到储秀宫,张婉儿气的直跺脚,第一招行不通,只能来狠的了,她一狠心,拿过了剪刀……
“不好了,不好了,公主她,她要削出家!”尖利的喊叫从储秀宫中传了出来,惊动了整个皇宫。
皇帝接报,迅赶到储秀宫,公主的剪子已经被宫女们抢了下来,但是地上散乱的一堆头却显示出公主的决心,张婉儿眼睛红通通的,看到父皇进来,眼泪就下来了。
“怎么回事?到底怎么回事?”皇帝威严的扫视着储秀宫内每个人。
“父皇,我要削为尼,绝不嫁给杨锋。”张婉儿抽泣着说。
皇帝虎着脸不说话,半晌才道:“这不像是婉儿你的作风,说,是谁教你的?”
本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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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29 怒火攻心
张婉儿是个讲义气的人,断不会出卖幕后黑手柳迎儿,小丫头只是咬着嘴唇不说话。
这么多年来,父女之间闹如此大的别扭还是第一次,而且还是在婚姻大事这样重要的问题上,女儿采取了极端的对策和自己抗衡,一头青丝剪得乱七八糟,狗啃过一般,皇帝不由得慢慢竖起了眉毛,吓得储秀宫的宫女太监们瑟瑟抖。
但皇帝终于还是没有爆,只是拂袖而去,女儿不愿意招供,没问题,拷问一下储秀宫的人就能知道答案。
盛怒的皇帝回到养心殿之后,摔了三个宋代的珍稀花瓶,怒气才稍微减轻了一些,女儿毕竟是他的心头肉,不像儿子那样可以折磨的死去活来,皇太后的话也浮上心头,杨锋不是全乎人,女儿嫁给这样的人,似乎不是很妥当。
再,女儿的脾气他清楚,张家的人性子都刚烈的很,宁折不弯,如果非逼着她嫁给杨锋的话,可能在洞房花烛夜会酿出惨剧的,那时候,面子可就丢的更大了。
片刻后,太监进来禀告:“陛下,问出来了,给公主出主意的人是柳相爷的千金。”
她。”皇上脑海里浮现出那个翠绿色的身影,这回不但没动怒,居然笑了一下。
……
储秀宫闹了一出公主削出家的事件之后,招驸马的事情便再也没有下文了,反正皇帝也没说啥,面子上不会有任何损伤。
杨锋却被打击的很重,本来以为能攀上高枝,结果还是摔回了原地,人的一旦勾起来,就没那么容易平复下去,攀龙附凤不成,气急败坏的杨锋急于寻找原因,结果还真被他找到了。
杨锋是内阁协办大学士,手上还是有些权利的,平日里又经常出入皇宫,和宫里人接触不算难事,以他的手段,探知一些事情并不困难,在花费了极少的代价之后,幕后原因终于知晓,竟然是柳迎儿从中作梗,弄了他一个竹篮打水一场空。
柳迎儿啊柳迎儿,我杨锋究竟上辈子欠了你什么!竟然这样害我?杨锋对柳迎儿的爱,此刻全部转成了无穷的恨意。
你不让我好过,我也不让你舒坦!
但是柳迎儿太过聪明,她爹又位高权重,想算计她,真不大容易。
……
大周朝庞大的国家机器在缓慢而有力的运作着,调动着兵马粮草和兵员,应对着帝国的敌人们,北方蒙古虎视眈眈,西面的西凉蠢蠢欲动,江南的民变已经到达了一个新的高度,但这一切都不过是疥癣之患而已,皇帝深信,主动权在自己手里。
这天深夜,皇帝在养心殿批阅奏折,终于处理完最后一份奏折,皇帝伸了个懒腰,准备就寝了,一个年轻的宫女过来伺候皇帝脱衣,宫女身上穿了一件翠绿色的宫装,皇帝龙目漫扫过去,这小女孩年纪不大,细腰不盈一握,小脸怯生生的,让皇帝心中一动。
“你是新来的?”
“回陛下,奴婢是新调来养心殿的。”
“今夜你侍寝吧。”
小宫女的脸顿时腾起两朵红云,然后是无尽的惊喜,皇帝修身养性,已经很久没让人侍寝了,皇宫中哪位妃子都不到他的临幸,没想到恩宠竟然降临到自己头上。
被皇帝临幸之后,身份就会提高一级,若是有了龙种,更是一步登天,这可是每个皇宫中女人的梦想。
小宫女恭谨细心的帮皇帝宽了衣服,自己也脱了衣服爬到龙床上,皇帝看着小宫女蜷缩起来的赤-裸,伸手抚摸了一把,丝绸般光滑,宫女一颤,微微抖,这更激起了皇帝的,一个饿虎扑食……
忽然,外面传来急促的脚步声,然后是一阵低语,是门口的侍卫在和来人说话,随即有人进入了养心殿东暖阁,在距离皇帝卧榻两丈远的屏风外站住,轻轻咳嗽了一声。
皇帝已经很久不近女色了,这回龙鞭才刚有了一点起色就被人惊扰,焉能不怒,他怒道:是没有大事,定斩你头!”
屏风外熟悉的声音响起,是曹少钦,老曹的声音没有一丝惊恐,反而毫无感情。
“陛下,燕王回京了,身负重伤,潼关被叛贼占了,陕西情况不明。”
皇帝一个激灵,直挺挺坐起来,随即又倒了下去,吓得小宫女尖声大叫起来,曹少钦一步窜进来,看到皇帝双手颤抖,两眼泛白,赶紧大叫起来:“传太医!”
阉人独有的尖利叫声在养心殿上空响起,惊得夜间栖息在紫禁城飞檐上的鸟类们都忽闪着翅膀飞了起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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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医来的及时,皇帝被救醒了,据说是急火攻心才导致的昏迷,围坐在四周的嫔妃们才松了一口气。
皇帝头上缠着白色的抹额,歪靠在锦垫上,一双龙目依然威严四射,他端过参汤喝了一口,淡淡道:“朕没事,你们都下去吧。”
众嫔妃哭天抹泪的去了,只留下曹少钦站在一旁伺候。
“老曹,燕王呢?”黄帝问道。
曹少钦没说话,对着门口一名太监摆了摆手,然后,两个太监架着二皇子走了进来。
二皇子浑身带伤,一条腿上缠满绷带,头上也裹着带血的纱布,脸上又是血又是烟熏火燎的痕迹,来到近前扑倒在地,哭道:“父皇,儿臣无能,丢了潼关。”
老二这是演苦肉计呢,走了一路难道就没时间洗洗脸?不过皇帝没心思追究这个,只是冷冷道:“生了什么,讲!”
于是二皇子便将当日在潼关生的事情叙述了一遍,当然按照有利于自己的方向进行了适当的演绎,但大体意思没变,潼关已经完全被敌人占据,自己冒死杀敌,虽然杀掉了潼关总兵夏修志,但终因人马太少,无力回天,又想着回来报告军情,这才苟且偷生,要不然的话,定然效死沙场。
皇帝明白了,叛贼的实力比自己想象的还要大,对西北的侵蚀也已经到了令人指的地步,他扭头问曹少钦:“秦公公有消息么?”
“老秦没有任何消息传回。”曹少钦道。
想必是秦公公已经死了,再联系此前内阁现的伪造文书事件,可以确定陕西生了重大变故。
“锦衣卫那边有消息么?”
“也没有。”
“老曹,这事你去办,一定要查清楚生了什么事情,然后拟旨,让河南省军进逼潼关,试探一下。”
“遵旨。”
皇帝闭上了眼睛,表示累了,曹少钦一摆手,两个宫女赶紧上前欲帮皇帝躺平,皇帝睁开眼,忽然问道:“昨夜侍寝的那个宫女呢?”
曹少钦为难的撇撇嘴。
“说!”
老曹扑通一声跪下:“那个宫女已经被萧妃娘娘杖毙了。”
皇帝震怒,一把将床头放着的钧瓷小碗扔出去摔了个粉碎,“她凭什么处置我养心殿的人,是不是觉得朕要不行了,谁都可以撒野了!”
龙颜大怒,养心殿内所有人都跪了下来,不敢说话,燕王跪在地上却有些窃喜,萧妃是太子的生母,触怒了龙颜,对自己有利。
“传旨,废掉萧妃尊号,贬为宫人。”
“遵旨……”
萧妃娘娘真算倒霉,她一直以来都是很安分的,自己的儿子碰巧当上了太子,萧妃也跟着水涨船高,满以为皇后的位子就在眼前,所以比往常张狂了一些,昨夜皇帝突急病,众嫔妃赶来之后,先现了那个衣衫不整的小宫女,女人嘛,自然会认为是这宫女勾引皇帝导致的恶果,萧妃娘娘身为六宫之,被人以啜叨就不免做了傻事,下令杖毙了这个宫女。
没想到却给自己掘开了坟墓。
皇帝急病,萧妃被废,后宫中有人欢喜有人愁,但每个人都觉得,这大周朝的宫闱,越来越乱了。
次日,皇帝的病情大大好转,本来只是急火攻心而已,再加上太医妙手回春,已经能下床走动了,张婉儿两眼红通通的,在养心殿时刻伺候着,让皇帝的心情有所好转,可是一封奏折再次打破了养心殿的平静。
“都是废物,饭桶,无能之辈!”皇帝将奏折摔出老远,愤怒的咆哮着,这是来自燕京的边报,老四已经抵达燕京一段时间,但是千头万绪无从下手,那些人又都是燕王留下的班底,明里暗里不合作,让他非常难做。
北元趁机大举进攻,正是秋高马肥之际,打仗的好日子,蒙古人出动了数万铁骑,在大同到燕京一线大肆进攻,令周军尾不能相顾。
周军骑兵甚少,战斗力也不强,不堪与蒙古军野地浪战,只能据守坚城,可是他们安全了,城外的老百姓就遭了殃,大批百姓被掳走,村庄房屋被焚烧,人民流离失所,苦不堪言。
秦王写了紧急边报走马奏报京城,希望朝廷能派遣援军,调拨战马,增饷银,说唯有如此才能保住燕京。
大周朝廷每年花在北线上的钱银何止巨万,就落得这个结果,还要再增兵增饷!就是喂一群猪都比这些人强。
还有老二,这个滑头不是说已经剿灭北元王庭,打得他们远遁漠北了么,怎么又跑出来这么多蒙古兵?
一个个全都是撒谎的状元,无能的典范!
皇帝气的眉毛都竖起来了,正要召曹少钦,又是一封奏折送进来,皇帝展开一看,上面写着江南水师兵败太湖,提督战死,士兵被俘逾千!
怒火攻心,一口鲜血喷出,面前的奏折顿时梅花点点。
5-30 成大事者不能有良心
次日是大朝会,皇帝竟然破天荒的没有前来,奉天殿上,群臣窃窃私语,不知道生了什么事情,一直等了两个时辰,皇帝的御驾才到。
皇帝的脸色有些苍白,精神也不济,上来就问户部尚书周子卿,库里还有多少银子,多少粮食。
周子卿从容出班奏道:“回陛下,户部已经没有银子了。”
一声,皇帝的手拍在龙椅扶手上,苍白的脸色竟然有一丝病态的潮红,是被周子卿的话气的,堂堂帝国户部,竟然没有银子了,这怎么可能。
“银子呢?朕问你,银子哪去了?”
周子卿道:“天佑二十二年,岁入四百五十八万两银子,岁支五百二十三万两银子,亏空六十五万两,现在已经是寅吃卯粮,哪里还有银子。”
皇帝冷静了一下,又问:“那粮食呢?”
“去年岁入税粮三千四百五十八万七千六百二十三石,河南水灾,河北蝗灾,已经用掉了大半,再加上惯常用度,尚余下一百万石左右,因为这个数字是变动的,臣也不能说的太确切。”
一百万石粮食库存,根本不足以支撑一个帝国的运行,要知道天灾随时会生,那都需要赈济,抚恤,还有那么多吃朝廷饭的官吏,士兵要开销,这点粮食,只要生突事件,就撑不住了。
皇帝以往对于钱粮方面的问题不太重视,总觉得帝国地大物博,应有尽有,没想到居然穷到了这个地步。
钱都哪去了?仔细想想都有明确的花销方向,每年官吏俸禄,军队军饷,修缮城池,制造武器,购买马匹,维持庞大的驿站系统,光这些固定的支出就是很庞大的一个数字,北面经常打仗,只要一开战,银子就流水一般的淌出去,那可是个无底洞。
元朝时期,国家岁入也不过三百余万两,大周朝的岁入已经增加了不少了,可是这个数字却让皇帝感到有些蹊跷。
要知道,光是姑苏夏家每年的收入就不下百万两,几乎达到朝廷总收入的三分之一了,区区一个商人就这么有钱,那么全国的商人加在一起,岂不是远朝廷。
还有那些大地主,大豪强,良田万顷,佃户上千,他们所缴纳的税银却拥有的田产不成比例,这是由于朝廷落后的人头税制度以及大周严重的土地兼并风潮,皇上不是不知道这些,只是那些地主士绅,乃是国朝的根本,自己当初篡位夺权之后,曾经许诺过他们,不改制度的。
现在看来,已经到了不得不改的地步了。
即将面临国战,库里没有银子怎么能行。
皇帝传旨,不管采取什么办法,总之一定要尽快见到银子,见到粮食,这才好对西凉开战。
周子卿奏对道:“正值秋季,各地收割的粮食还未解来,今年的税银已经征收过了,倘若提前征收明年的,会形成恶性循环,不如陛下先拿出一部分内帑来应对急需。”
内帑,那可是皇帝的私房钱,国家竟然要穷到动用内帑的地步了吗?皇帝又心急起来,脸色潮红,刚要暴怒,忽然捂住嘴咳嗽了几声,一旁曹少钦关切的问道:“陛下,要不要招太医?”
“不用。”皇帝无力的挥挥手,又对重臣道:“朝廷养着你们,就是为国出力的,大周不穷,朝廷穷,朕不相信你们想不出办法来,今天先这样吧,你们回去想办法,想好了给朕上折子,有献良策,重赏。”
退朝了,皇帝先出了奉天殿转回后宫,群臣这才一哄而散,沿着御道一边走一边三三两两的商议着,这回皇帝可给大家出了难题了,要说解决也不难,现成的办法就在那里摆着,摊丁入亩,可是谁敢提?这是皇帝曾经拿来攻击前朝汉武的玩意,谁提出来那不是打皇上的脸么。
还有内帑,谁不知道,内帑远比国库要丰厚殷实,那些矿山工场都被内务府的税监把持着,银子大把大把的被他们贪污,只有一小部分充作内帑,就这,都比户部多得多,皇上守着金库,却让别人想办法,真是难为人。
杨锋一个人孤单的走着,眉头紧皱,他意识到,这或许是自己再度出位的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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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一封长达万言的奏折便送到了皇帝的案头,这不是杨锋一时间写出来的,而是参照了前人的经验,并且和柳松坡研究了很久才得出的最佳方案,不过,这份奏折上只署了杨锋一个人的名字。
为了避免皇帝闹心,原先汉武时期试行的摊丁入亩法被改称为《一条鞭法》,内容也做了相应的改动,把原先以里甲为单位的征收对象扩大到了州县,原先的人头税为主,田赋为辅倒了个,改成按照地亩征税,人头税的份额相应减少。
奏折上,对一条鞭法施行之后的成果做了憧憬,根据目前大周朝的田亩数字,岁入起码增加一倍,达到九百万两,如果有时间仔细丈量土地的话,这个数字还会增加一成,达到一千万两。
当看到一千万两的时候,皇帝两眼放光,忍不住击掌道:“好!”
再往下看,杨锋又提出一条策略,开挖运河,裁撤驿卒,同时开挖南北东西两个方向的运河,借助原有的湖波河流,大兴土木,除了能兴漕运之外,还能灌溉良田。
运河好处大大,水路运输不需畜力,运输量大,昼夜都能行船,度又快,传达政令,运输粮草士兵,效率大增,运河启用之后,大批驿站就可以裁撤,要知道维持那二十里一个的驿站,每年的花费可是一笔天文数字。
皇帝深以为然,这两个办法都说到他心里去了,实行新的田亩税收制度,可以开源,开挖运河大兴漕运,可以节流,这样一开,大周朝万世无忧矣。
至于面子问题,只要不提及那些特定的字眼,皇帝并不在意,现在皇位已经坐稳了,也该对那些人下手了。
可是杨锋提出的两条策略,见效都比较慢,今年的税已经收过了,只能明年再实行一条鞭法,开挖运河更是浩大无比的工程,没有十几年,几十年的时间别想见效。
所以皇帝还采纳了另一位协办大学士的意见,孟知秋建议开征西饷,临时性加赋,先度过目前的危机再说,目前除了这个办法,似乎也没有更好的策略了。
皇帝独断专行,说什么就是什么,不出三天,索要粮草,加征西饷,冬季农闲时间征集民夫开挖运河的公文便雪片一般飞向大周各地。
……
陕西,长安,陕甘总督临时衙门。
来自陕西全境的官员们济济一堂,像这种全省主官齐聚省府的机会并不多,趁着总督大人还未登堂,大家都忙着寒暄,叙交情,论辈分,都是官场上的人,气氛相当融洽。
“陕甘总监军海公公到!范总督到!”随着一声通传,蟒袍玉带的海公公和身穿红袍的范良臣走了进来,两人升了座,在案子后面坐定,将各地官员一一点卯之后,众官员按照品级落座,所幸前汾阳侯府的大厅足够大,这么多官员坐在一起也不拥挤。
“圣上有旨。”海公公干咳一声道,拿出一个明黄色的卷轴。
众人赶紧又来,排成好几列,面对海公公跪下听旨。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特在陕西征粮三百万石,银一百万两,丁壮十万人,以供西征大军驱使,如有延误,抗命,斩无赦,钦此。”海公公念完,将圣旨交到了最前面的范良臣手中,大摇大摆的先去了,只留下满地官员面面相觑。
海公公走了,范良臣拿着圣旨走到公案后面坐下起来吧,商量商量如何征粮征税。”
范良臣是个性格温和的官员,大家在他面前也能放得开,海公公既然走了,官员们的胆子也大了起来。
“三百万石,怎么这么多,咱们陕西又不是江南,如何摊派这么多的粮食?”有人愤愤说道。
“还有西饷,居然要我们陕西出一百万两,这是竭泽而渔啊!真不知道是朝中哪个家伙出的馊主意!”
陕西虽然比甘肃富裕,但也就是仗着渭河平原那点良田,比湖广江南这样的鱼米之乡差多了,三百万石的粮食,一百万两银子,不是拿不出来,但那样会伤筋动骨,搞得民不聊生,激起民变也未可知,地方官们倒也不都是酒囊饭袋,这些道理还是明白的。
“都别废话了,这可是圣旨,谁敢违抗?”范良臣道,官员们无奈,只好各回本州县想方设法征集钱粮民夫去了,反正他们的俸禄一个字儿不会少,无论征收多少都是摊在老百姓身上,兴许还能借着这个当口为自己捞一点好处呢。
历史上比这还要狠毒的横征暴敛比比皆是,酷吏们为了政绩不惜把老百姓往死里逼,华夏子民是最善良最能忍耐的,只要不把他们往绝路上逼,总会咬咬牙坚持下来。
但是这次不同,巨额的赋税如同秦岭一般压了过来,一场风暴迫在眉睫了。
……
长安,西凉会馆,元封和李善长对坐着,良久,元封才道:“这样做,我良心会不安的。”
“成大事,就要抛弃自己的良心,你父亲没能做到,所以他失败了,老夫希望太子不要重蹈覆辙。”李善长道。
5-31 官逼民反
不知不觉,这本书已经过百万字了,真的不容易啊
……………………………………………………………………
李善长并不了解元封的过去,所以才会说这样的话。
自从在十八里堡杀死少一刀开始,到成立十三太保,再到垄断茶马盐铁,火烧巡抚衙门,从大漠边缘骊靬村外吹笛子的少年,到浴血西凉城头的捍卫,纵横西域万里戈壁的征服,一路走来,每一步都踩着血与火。
论心狠手辣,他绝不比任何人差,光是死在他手底下的敌人就不下千人,可谓千人斩级别的煞星,可是玩阴谋诡计,拿黎民百姓当成功的阶梯,还是稍微有一些心理上的障碍。
但也仅仅是心理上的障碍而已,在手下人面前,元封没有露出丝毫的犹豫,该怎么办就怎么办,毫不马虎。
……
长安府下辖的咸阳县城外,有个小村子叫邓家峪,村里人多地少,难以维持生计,所以长期以来有着跑生意的传统,可如今朝廷不让跑西凉这条线的买卖了,大批人员和骆驼骡马呆在家里,人吃马嚼的可是一笔不小的开销。
今年的收成也不算很好,交过官府的税粮,留下明年的种子之后,几乎不够人吃的,只能将就着喝点稀的,好歹把这个年过去,兴许老天爷开眼,朝廷能重开商禁,这日子才能再好起来。
这朝廷也真是的,如同小孩子的脸,说变就变,光是对西凉的贸易,开了禁,禁了开,来来回回好几次了,总没个准头,这西凉怎么说也是汉人的国家,替咱们大周挡着西面的蛮夷,不感谢人家也就罢了,怎么还动辄封锁人家的贸易呢。
莫非是上回还没打够?去年汾阳侯家三公子调戏了人家西凉的王妃,人家啥也不说,直接兴兵就推了过来,整个甘肃半个月就打下来了,大军长驱直入推到长安城下,直到取了吕珍的人头才罢兵。
就凭这战斗力,西凉人是那么好欺负的主儿?朝廷要对西凉用兵了,老百姓们都不看好这场战争,在心理上也不向着朝廷,要知道去年西凉兵可是到过咸阳的,那真是秋毫无犯,不但不欺负老百姓,还打开官仓放粮哩。
这些都是老百姓闲扯的话,战争对于他们还很遥远。
但是当村口大槐树下面吊着的那口钟敲响的时候,村民们才知道战争和他们关系如此密切。
只有重大事情生的时候才会敲钟,全村人集中到村口,就看见十几个穿着黑红衣服,带着铁尺锁链的官差在里正的陪同下趾高气扬的站在那里,等百姓们汇聚的多了,领头的官差宣读了县衙的布告,朝廷征收西饷,邓家峪每户人家需缴纳粮食五百斤,银子五两。
要了亲命了,粮食是有,可那是来年的种子粮啊,交了来年种什么?五两银子更是扯谈,谁家能凑出无两银子就去当货郎做买卖了,谁还在土里刨食啊,就算是那些跑生意的马帮子弟,一时间也拿不出五两银子这么一笔巨款啊。
官差们可是带着死命令下来的,临来的时候县老爷说了,完不成任务就别回来了,一个个的买块豆腐撞死算了,这当公差的都不是善男信女,既然老爷了狠话,他们也不甘示弱,对付老百姓有啥难的,关键时候拿出锁链来,恫吓一下要拿他们下狱,一个个的就怕了。
村民们叫苦不迭,村长赔着笑脸说好话,里正也跟着帮衬,可是官差老爷们不为所动,班头拉长声音道:“我们吃衙门饭的也没有办法啊,不服,你们找县太爷说理去啊。”
然后就开始强行收税,一家家的搜,邓家峪鸡飞狗跳,哭天喊地,一袋袋珍贵的如同生命的种粮被搜了出来,有些人家倾其所以也拿不出五百斤粮食,至于银子更是没谱,官差们就抢鸡鸭,猪狗,若是连家禽家畜也没有,就锁人,拿到县城牢房里去,到时候可就不是五两银子能捞出来的了。
那些跑马帮生意的人家,土地都典出去了,自然没有存粮,可是还算邓家峪的人,人头税跑不了,官差们就拉他们的骆驼和骡子,这些大牲口可是人家赖以生存的命根子,但是官府的权威毕竟在那摆着,大家敢怒不敢言,只能把拳头攥得紧紧。
住在村南头的邓家老爷子,今年七十八岁了,是个善良的孤老头子,平时靠当兽医过活,家里没有土地,贫穷的很,可是即便这样,官府都不放过他,非要把他当兽医那一套吃饭的家伙没收,邓老头拼死去抢,结果被官差一脚踹中心窝,死了。
闹出了人命,邓家峪的人民愤怒了,纷纷指责官差们没有良心,官差们却有恃无恐,拿着铁尺单刀振振有词,西北民风彪悍,看到他们的无耻嘴脸,终于有人站了出来。
“杀人了!官差杀人了!他们不让咱们活,咱们也不让他们活,乡亲们,上啊!”
众人一看,是村里有名的人物邓子明,大家顿时有了主心骨,村里的小伙子们跟着邓子明冲了上去,棍棒菜刀砖头一起上,将官差们打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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像这样的矛盾,在整个陕西都在不断地生着,激化着,竭泽而渔的西饷成为压垮大周统治的最后一根稻草。
咸阳县城,一队来自邓家峪的百姓,抬着邓老头的尸体堵在了县衙门口,越来越多的百姓从四面八方汇聚而来,他们都是来讨要说法的,慢慢的,县衙被愤怒的民众包围了,各种各样的传言在人群中传递着,演绎着,有人说,这是省城那个老太监的意思,他一个人就贪污了一百万两银子还不够,还要压榨陕西百姓,有人说,不光收银子收粮食,下一步还要拉夫子去和西凉人打仗,还有人说,朝廷要招秀女了,凡是没出嫁的都要送到京城去哩。
反正是没个好消息,大家愤怒的火焰越来越高,情绪越来越激动,正在面临失控的时候,县衙大门打开了,出现的却不是来给他们说法的县太爷,而是一身戎装的团丁们。
与此同时,围墙上也出现了一群手持弓箭的捕快和团丁,大家一看,气更往头上涌,有人大喊:“冲进去,揪出杀人凶手!”
后面人不知道生了什么,听见呼喊就往前涌,推动人群向前走,捕快们慌了神,竟然真的放箭了,如此密集的人群,顿时射死了十余人,老百姓顿时炸了窝,慌慌张张要往回跑呢,忽然之间,一帮劲装汉子从人群中窜出,动作麻利的跳上墙头,手起刀落就砍死了拿弓箭的捕快。
一名个子高高的年轻人站在县衙的围墙上,手举长刀高喊道:“乡亲们,反了吧!打开官仓拿粮食!”
他的声音极具煽动性,他的长刀依然在滴血,他的英姿令年轻人们热血沸腾,百姓们疯狂的涌进了县衙,泄着心中的仇恨。
咸阳县城被暴民占据了,那个带领大家攻破县衙的年轻人名叫元封,早先是混迹甘肃一带的大刀客,大豪杰。
对于元封的威名,中原人和江南人或许不大清楚,在西北可是人尽皆知的,小小年纪就能和尉迟家分庭抗礼,就敢火烧甘肃巡抚衙门,和官兵开战,就能扳倒温彦,重新纵横西北,这能是一般人么。
关于元封的传说,在西北已经流行了数年,有人说他是大剑客叶天行的关门弟子,有人说他是现任陕甘总督范良臣的结拜兄弟,有人说他是尉迟家的未来女婿,还有人说他和秦王的关系也非同一般,总之,元封头上的光环很多,无论是黑道白道上的朋友,还是普通老百姓,提起这个名字没有不挑起大拇哥赞一声好的。
而最近,又有一个传言流传在陕甘大地,这位少年英雄元封,原来姓刘,是前朝武帝爷爷的嫡亲儿子!正儿八经的太子爷!
有这样一个大英雄领着大家闹事,还怕个甚?
打下咸阳县城之后,那些作恶多端的捕快官差们都被愤怒的百姓活活打死,县老爷却侥幸逃亡长安,杀了官差见了血,想收场就没那么容易了,索性直接扑向邻近的县城……
暴民的队伍中,不知不觉多了一些动作利落身手敏捷的壮健汉子,时不时挑动一下大家的情绪,喊两声口号啥的,在他们的蛊惑下,暴民如同滚雪球一般越滚越大,短短三日之内竟然汇聚了十万人,将长安左近县城全部攻破,无一幸免。
暴民肆虐,本该调集兵马进行弹压,可是长安城里那些大佬的反应却出奇的慢,根本不当回事,不论是陕甘总督范良臣,还是安国亲王殿下,都是一个调调,些许农民作乱,不成气候。
更让人气愤的是陕甘总监军海公公,不去弹压乱民,而是拿无辜的官员们开刀,说那些县令守不住城池是失职,要砍他们的脑袋,幸亏范总督说情才免了死罪,但是却要上缴多一倍的税银作为惩罚。
这还让不让人活了?虽说当个芝麻绿豆大的官有些油水,但也没那么足啊,海公公这个死太监,当真是内务府出来的狠角色,把人往死里逼啊。
两头受气,这官是没法做了,这是每个陕西官员的想法。
5-32 造反嘉年华
咸阳县正堂,这里已经成为起义军的大本营,明镜高悬的牌匾已经被扯了下来,劈成了柴火塞到了炉灶底下,院子里支起好几口大锅,熬猪肉,炕大饼,起义军们大快朵颐,欢天喜地。
县衙,在人民心中是天一样的存在,知县老爷可以决定全县人民的生死,高高在上遥不可及,这位咸阳的知县大人官声一直很差,搞得民怨沸腾,百姓们恨之入骨,现在终于翻天覆地,驱逐了县令,瓜分了衙门后宅的细软,官库里的钱粮也都被起义军缴获,望着堆成山的谷子和铜钱,起义军们乐开了花。
说是起义军,其实不过是一帮乌合之众罢了,都是土里刨食的主儿,哪见过血啊,只因官府的长期压榨和这次的欺人太甚,多年的积怨终于爆,朴实的老百姓们才做出了冲击官府的行为。\
只要有人带头,老百姓们啥都敢干,反正法不责众,县城里聚拢了上万人,都拿着铁锨锄头,声势浩大,谁怕谁啊,何况他们还有元封这位传奇人物当头领,信心更足。
占了县衙,分了钱粮,狂热劲头渐渐消退了一些,有些老实巴交的农民开始打退堂鼓了,但是有传言说,官府断不会放过这些造反的人,一定会调动官军镇压,鸡犬不留,老百姓们害了怕,这可咋办呢?
既然已经上了贼船,就只能一条道走到黑了,光县城里就有上万人,附近几个县也都起事了,据说义军总人数已经达到十万之巨,分成十几股力量,不过大家都尊元封为大头领,听他的号令行动。\
元封派人把县城的红布全给买下来了,制作了几百面大旗,用长长的木杆子挑着,红旗猎猎飘扬在咸阳城头,那股精神头就别提了,就连老头子们看了都斗志昂扬的。
这些个造反的队伍,倒也不全是元封派人组织起来的,朝廷暴政已经多年,民怨积累的相当深厚,他们所做的不过是爆提前了而已,所以,当邓家峪起事之后,各地纷纷效仿,杀官造反的事情遍地开花。
十万造反大军,有三万是受元封直接掌控的,另外七八万人是自组织的义军,大部分人愿意奉元封为头领,也有少部分人不服他的管,想要自己打出一片天空。\
笑话,整个陕西都在元封的掌握中,这一场起义不过是走个过场而已,把政权洗白了,哪能搭起舞台让别人唱戏。
军统司可不是白吃干饭的,瓦解这些乌合之众还不跟玩似的,不出两天光景,就把那些不服管的愣头青给制服了,全都乖乖的跑来给元封请安。
元封也不知道从哪里找来大批的兵器,打着西凉国兵部监造戳记的长刀,每士把一捆,用稻草包着,解开之后,兵器上面都涂着油,锃亮锋利,全是正儿八经的钢刀。\
还有成麻袋的枪头子,装上木杆就能用,随便找块石头磨磨,不亮光啊。
就这样,一支庞大的农民起义军被迅组织起来,按照朝廷的兵制进行了临时的编制,分封了各级军官,从总兵副将到千户百户小旗啥的,虽说草草而就,但已经比自的武装要严密多了。明晃晃的兵器,红艳艳的大旗,黑压压的人群,离远一看,威风八面。
拉起这样一支队伍,不过是为了给长安城里那些官老爷施加心理压力罢了,元封心里明白得很,这些人,也就是吓唬吓唬人,真和大周的禁军开战,根本不够看的。
长安城里那些当官的还真是被吓怕了,四面八方都传来消息,反贼如同燎原之火一般席卷了整个陕西,现在除了长安城和一些较大的州府没有沦陷之外,已经全被他们占据了,据说贼军人数已经达到二十万之巨了,还在如同滚雪球一般扩大着。
文官们不懂军事,都被这个数字吓怕了,陕西省军才几万人啊,加上新近编练的军队也不够用啊,只能请朝廷兵解围,收西饷居然激起了民变,耽误了皇帝的西征大业不说,陕西地方也糜烂了,皇帝肯定会龙颜大怒,这回陕西官场上没人能幸免于难了。
那些省军将领却不担心反贼的人数问题,他们怕的是反贼领头的那个人,号称前朝皇帝遗孤的元封,说起这个人可了不得,武功好,家财巨万,社会关系极其复杂,有他在里面掺合,这次造反肯定很难镇压,搞不好的话,连他们的命都得搭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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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军压境,长安城内人心惶惶,所有的目光都集中在三位主心骨身上,他们分别是,安国郡王,陕甘总监军海公公,还有陕甘总督范良臣,可大家万万没有想到的是,这三位其实是和城外那个反贼大头目是穿一条裤子的。
结局如何,可想而知。
在这里海公公扮演了极其反面的角色,横征暴敛的时候比谁都牛,一旦打起仗来却傻了眼,***就是个窝里横,不敢出城平乱,只能对着那些丢失了城池的官员撒气,咸阳县令居然被他下令斩了,将人头送往咸阳以图平息民愤,这种做法让每个陕西官员都为之齿冷。\
安国郡王,那可是皇帝的亲儿子,据说在京城的时候如何如何的神勇,现在看来不过是一堆垃圾,连王府的大门都不敢出了。
范总督倒是个见过世面的,当年独力支撑兰州,一时传为美谈,大家的希望便都寄托在他的身上了。
范总督不含糊,调派了两万省军前去镇压,大军从长安出,浩浩荡荡开往咸阳,站在城头上看过去,一眼望不到边的军队,铁甲铿锵,战旗飘舞,两万大军如同铁流一般向西开去,官员们这才松了一口气,但愿早日平息烽烟,恢复太平。\
可惜这是一个无法满足的奢望,两万省军还没开拔的时候,一切军事部署的详细情报就已经送到了元封那里。
省军杀到咸阳城外,却并不攻城,而是摆开阵势讨战,那厢咸阳城内奔出一彪人马,燕翅排开,红旗飘飘,刀枪耀眼,就是行头和气势差点,一看就是老百姓组成的乌合之众。
两军对垒,按说应该掩杀过去了,可是双方的主将都没有这个意思,而是派出将军单挑,双方一来我往,打得十分热闹,士兵们呐喊助威,看的津津有味,刚开始的时候,双方互有输赢,一个使长刀的官军千总刀马娴熟,连续打败了三名义军头领,一时间官军阵营欢声雷动,义军方面鸦雀无声。\
这时候元封出场了,一身火红的战袍,一杆丈八银枪,呼啸而来,官军千总拍马来迎,二马一错,兵器相交,那柄长刀就飞上了天空,元封轻舒猿臂一把拽住了那千总的腰带,生生将他从马上提了过来,这才纵马奔回本阵,将俘虏往地上一掼,早有军士扑上来将其五花大绑起来。
这一手简直太帅了,交马一合就生俘对方大将,不愧是名闻遐迩的大刀客啊,至于为啥刀客耍枪的功夫也这么好,就没人关心了。
接下来就是元封的个人专场表演了,官军方面一连派出十一名武将,全部被他生俘,最多的也不过在他面前走了三招而已,最丢人的那个,元封只是一声吼就将他吓得落马了。\
义军们见此情景,如何不军心大振,欢欣鼓舞,叫好声响彻云霄,再看官军方面,一个个黑着脸不说话了。
忽然一声炮响,大队人马在官军身后出现,前后夹击将他们包围住,官军们倒也痛快,连抵抗都没抵抗,就在领军大将的带领下缴械投降了。
简直是一场闹剧,整个战斗居然一个人没死,只有几个人被踩伤而已。
义军们没打过仗,以为这就是真正的战争,元封的表演让他们死心塌地的相信了走上造反这条道路是伟大而正确的。
至于那些官军们,本来就是来给元封捧场助兴的,大家合伙把这场戏演的更精彩一些罢了。
官军投降之后,两军合二为一,杀猪宰羊,喜气洋洋,几万人在咸阳城摆开了流水席,牛羊猪肉白面饼,还有成坛子的高粱烧,可劲的造,喝晕了还唱起了信天游,扭起了大秧歌,这哪是造反打仗啊,分明是一场盛大的嘉年华晚会。
当然,也有百余名残兵在元封的授意下逃回了长安城,向当局报告失败的经过,官员们闻报大惊,两万装备精良的军队,竟然在一天之间就全军覆没,这反贼也忒厉害了吧。
此时长安城内只剩下万余老弱病残,防守这么大的城池捉襟见肘,而延安、潼关方面的援军却迟迟没有消息,朝廷方面更是指望不上,兵部的效率大家又不是不知道,等中原的部队开过来,起码是明年开春的事情了。
怎么办,是固守待援,还是弃城而走,亦或是……投降。
本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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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33 灞桥显祥瑞
身为朝廷命官,投降是很不体面的事情,更何况是向泥腿子们组成的起义军投降,更加有份,这不是官员们有什么气节,大周朝建国不过二十余年,气节尚未养成,真正的原因是,每个人都觉得这场民间起义是兔子尾巴长不了。(
别看现在闹得欢,等朝廷大军一到,还不是灰飞烟灭的料,起义军没有什么根基,凭着一腔义勇和朝廷斗,没啥前途,官员们一个个精明的很,才不会把宝压在他们身上呢。
长安城乃是汉唐古都,西北第一重镇,城高墙厚,存粮甚多,虽然守兵不足,但反贼们一时半会也没那么容易打进来,所以大家选择了固守待援。
甘肃的兵,潼关的兵,只要他们赶到,里应外合前后夹击,何愁反贼不灰飞烟灭。
希望再次破灭,先是接到兰州方面的急报,说是西凉大举入侵,甘军自顾不暇,不能来援,官员们大惊失色,这个当口西凉突然出兵,很能说明问题,西凉大军的战斗力他们是知道的,去年兵临城下的余悸未消么,今年再来,恐怕就不是那么容易打的了。
看起来,这天下要乱啊,西凉大军再次东进的消息在长安城内不胫而走,商店米铺开始囤积粮食物资,老百姓也开始排队抢购,府衙的捕快们拿着铁尺满街走,说是缉拿农民军的探子,更加给古都增添了一些恐怖色彩,一时间人心惶惶,竟然有末世来临的迹象。
有些机灵的官员开始向范良臣递辞呈了,范大人倒是爽快的很,大笔一挥放他们走人,可是这满陕西到处都是土匪,只有长安才是安全的,出城三十里就有反贼的游骑在活动,就算回家也难以保全啊。
又过了三天,长安东门,黄昏时分,眼看就要关城门了,守城士兵看见远远地一骑飞奔而来,奔到近前,才看到是个旗牌官,一身血污,风尘仆仆,连马都没下,高喊一声:“十万火急,灞桥战报!”便奔了进去,守军们面面相觑,灞桥位于长安城东二十五里,难道说反贼已经打到这么近的地方了?
总督衙门,一片惨淡愁容,最新的战报来了,结果比预想的还要糟糕,潼关军马和反贼大战一场,死伤上万,被俘不计其数,反贼军一部已经向东而去,估计是抢潼关去了。
这下可完了,最后的希望也破灭了,反贼扼住潼关,封死了中原援兵的来路,西边又面临西凉人的大举入侵,长安城虽然坚厚,也只是个乌龟壳而已,瓮中捉鳖,还能跑得了。
最后的精神支柱也垮了,大家开始正视投降这个问题,范总督是个明白人,召集陕西文武官员议事,让大家不要有顾虑,尽管开言。
会场上并没有陕甘总监军海公公和安国郡王的身影,官员们心中便有了谱,只是碍于面子还不好意思提投降的事情,大家闷头喝茶,左顾右盼。
到底是读书人啊,都知道廉耻,可是陕甘总捕头王小尕就没这么多顾虑了,他是粗人出身,虽然只有二十来岁,但已经是陕甘两省捕快的总头儿,黑道白道上混的都是风生水起,按说总捕不算官流,但是鉴于他的本事,又曾经是当朝宰相的得力部下,所以还是参加了这个会议。
“各位老爷们,赶紧拿个章程出来啊,我是粗人不明白啥大道理,但也知道不能拿鸡蛋碰石头,和反贼硬拼,咱们肯定打不过,都是吃朝廷俸禄的,死了也就死了,人死鸟冲天,没啥大不了的,可长安这些百姓可就遭殃了,所以我说,咱们就算想死也别拉着百姓们,愿意打,就拉出去和反贼开兵见仗,不愿意打,赶紧开城门投降了事。”
王小尕开了头,大家也都纷纷开言,没有人提投降的事情,也没人提出去死拼的事情,大家只是喋喋不休的说,长安数十万百姓是无辜地,长安城有着许多的历史文化古迹,若是毁于战火,对不起列祖列宗,也对不起子孙万代。
还是撕不开脸啊,王小尕摇摇头,刚要再次言,忽然长安通判李琪说话了:“列为,下官有个建议,贼军势大,咱们不如暂且虚与伪蛇,假意投降他们,保存实力,等王师一到,再反戈一击。”
众人立刻都说好,可是假投降这件事风险太大,操作起来也比较有难度,谁能保证投降之后反贼不会大开杀戒,再说了,还有海公公和安国郡王在长安呆着呢,要投降,肯定绕不过去他们俩。
提起海公公,大家都是一肚子的气,朝廷竟然派这样一个贪婪阴狠的阉人来执掌两省大权,看来这大周的天下,气数也差不多了。
不过现在还需忍耐,且看总督大人如何定夺,范总督从谏如流,决定派人出城和农民军接洽,等消息到了,再做下一步安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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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消息传来,起义军大头领元封亲口许诺,所有降官留任,俸禄增加三成,兵进长安,秋毫无犯。
大家一听,欢欣鼓舞,使同时还带来一个消息,这伙反贼并非乌合之众,而是有着明确政治目标的正规军,那位叫做元封的大头领,其实是前朝皇帝的遗孤,正儿八经的太子爷,他们打的旗号是反周复汉,军容整齐,战斗力强悍,远非省军可以比拟。
既然是前朝太子,那投降起来心理负担就小多了,俺们这不是投降,是反正,是投奔光明,官员们的心结终于解开,前途又是光明一片了,至于这位所谓的太子到底是真的还是假的,没人追究。
可是既然要投降,就得拿个投名状出来,不然怎么显示诚意呢,于是大家自然而然的把目光放到了安国郡王和海公公身上……
谁来做这件事情呢,官员们虽然已经打定主意投降,也不愿意沾血,毕竟还有变数,若是将来周军再打回来也好有个退路。
好在有人愿意干这个屠夫的差事,陕甘总捕王小尕领着一队捕快径直去了安国王府,半个时辰后,一身血污的王小尕回来了,手里拎着两颗血淋淋的脑袋,一颗是安国郡王张承太的,一颗是陕甘总监军海公公的,血肉模糊的大家也不敢看,只是抱怨他为什么不捉活的,王小尕一撇嘴:“想抓活的,你们自己去啊。”
两颗人头装在锦盒里送了过去,对方很是满意,双方约定在灞桥会面,陕甘总督范良臣率领陕甘文武,正式归顺汉军。
大周天佑二十四年深秋的一天,风和日丽,万里无云,长安城东门大开,一队人马浩浩荡荡开了出来,直奔二十五里外的灞桥而去。
灞桥横在灞水之上,也算是长安的一处名胜了,选择这里作为受降地点也是经过一番考量的,这里地势开阔,适合进行大规模的仪式。
红旗猎猎,军威森严,灞桥东侧,整整一万汉军肃然排列,三千骑兵,七千步兵,庞大的军阵,枪如林,人如墙,这么多的人,竟然鸦雀无声,只有偶尔的马嘶和呜呜的风声。
一杆五丈高的大纛迎风飘扬,上面绣着一个硕大的离得老远就能看见,从长安城出来的这些人,心惊胆战惴惴不安,看到如此森严的军队,都禁不住大吃一惊。
这是造反的农民们?分明就是训练有素的精锐!上万人马都能排的这么整齐,肯定是经过千锤百炼的,官员们都是见过世面的人,即便不懂行伍,也略知道些道理,和这样的军队作战,没有胜利的可能。
他们却不知道,此时元封麾下的军队,已经整合了原先编练的陕西新军,这些当兵的光练队列了,排队自然严整,他们吃谁的粮听谁的话,长官让干啥就干啥,绝不胡思乱想,是最纯粹的军队。
两边的人隔着灞桥站定,元封一身红袍,**雪白的大宛马,精神抖擞,真有龙凤之姿,身后正是那杆大纛旗,十六个膀大腰圆的护旗兵站在一旁,一手叉腰,一手握着长矛,威风凛凛,然后是三十二个旗手,每人手中一面两丈高的红旗,红旗猎猎,映着太阳,红光一片。
再后面是二百名骑兵,每人手中的长矛顶端都飘舞着红色的绸带,风一吹,飒飒作响,元封很擅长营造气氛,这队列,这红旗,都在深深地震慑着对面的官员们,让他们从内心深处真正的臣服。
范良臣一身大礼服,下了车,从随从手中拿过一个朱漆托盘,上面摆着的是自己陕甘总督的印信,双方已经约定,用这种献印的方式来宣告归顺。
范良臣捧着印信走上了灞桥,那边元封也单人独骑上了灞桥,范良臣跪下将印信高高举起,元封骗腿下马,双手接过了印信。
忽然有人大喊道:里有龙!”
5-34 问鼎天下
灞水河面开阔,河两岸足有数千人目睹了这一幕热点书库难逢的奇观胜景。/
只见平静的河水忽然起了漩涡,隐约有金色的长条状物体在河里翻腾,体型巨大令人震惊,正所谓神龙见不见尾,每个人都毫不怀疑,自己见到了真龙。
但是由于大家距离比较远,看的不够真切,只是影影绰绰看到异像,汉军这边的人纪律严明,队形不变,陕西方面的队伍已经大乱了,范总督在灞桥上献印,代表着交出陕甘大权,此时真龙出现,意义很不一般啊。
大伙情绪激动,纷纷往河边涌去,还没偎到跟前,忽然一声巨响,河里腾起一根巨大的水柱,直冲云霄,有人大喊:“神龙出水了!”
所有人都抬头望去,蓝蓝的天空上只有几朵白云,炫目的阳光照花了他们的眼睛,但是每一个人都相信,是由于神龙飞翔的度太快,他们的肉眼捕捉不到罢了。
这一切生的时候,灞桥上站立的元封纹丝不动,神态自若,颇有风范,更让大家敬服,果然是真龙天子啊。
忽然河里又有异动,咕嘟咕嘟往外冒白泡,似乎有个什么东西冒了出来,元封大手一挥:“来人啊,下水!”
二三十个会水的汉子从队列中出来,扑通通跳入灞水,大家伙一起从水里托出一个硕大无比的东西,岸上有人抛下绳索,七八条牛皮绳子拴住那黑漆漆的东西,慢慢的拉了出来。
好大一个方头方脑的东西,上面还挂着很多水草,但可以清楚地分辨出两个
条腿,分明就是一个上古时期的鼎!
鼎这种东西可不是闹着玩的,那是国家政权的象征,相传大禹建立夏朝之后,用天下九牧所贡之金铸成九鼎,象征九州,亦是帝王之象征,只有天子才可以在祭祀天地祖先时使用九鼎。
商汤灭夏桀后,将九鼎迁至朝歌,作为国家象征,周武王灭商朝之后,亦供奉九鼎于太庙,秦灭周后,将九鼎迁至咸阳,但平定六国之后,九鼎却不知去向,失去九鼎之后,秦朝很快灭亡,九鼎再也没有出现过,但人们已经牢记着这上古时期传下来的宝物。
现在灞水中捞出的这个鼎,极有可能就是九鼎!神龙出水,九鼎再现,寓意不言自明,刘元封才是天下真正的主宰,真龙天子啊。
当九鼎被二十个水淋淋的壮汉扛到灞桥上之后,范良臣上前拨去水草,查看了一番,然后猛然回头,激动地大喊:“这就是九鼎啊!”
关于九鼎到底是九座鼎,还是一座名字叫九鼎的鼎,学术界一直有着纷争,范良臣也是饱读诗书的文化人,对于商周时期的历史文物有一定研究,他的话可信度很高,官员们大都是进士举人出身,多少有些文化的,值此九鼎再现人间之际,岂能不激动万分,有人跪下山呼万岁,然后更多的人跪了下来,到最后,灞水两岸所有的人都跪了下来,只有元封一人站在灞桥之上,接受着千千万万人的朝拜。
“万岁,万岁,万岁!”声浪席卷着大地,在这个历史性的时刻,所有的人都按耐不住内心的激动,有人热泪盈眶,有人哽咽着说不出话来,他们都在为见证这个伟大时刻而感到自豪。
情绪是会感染的,此时,就连最理智的人都会变得疯狂,即便是始作俑李善长,也在人群中涕泪横流,这九鼎是假的,但真龙天子却是一点也不假啊,天下,本该是姓刘的。
元封,此时应该叫刘元封了,虽然表面平静,但是心中却是波澜起伏,壮怀激烈,在西凉的时候,他也曾接受过万民欢呼,但是那时候的规格和现在不能比,那时候顶多是一方诸侯,现在已经有了睥睨天下的气势,问鼎中原的实力。
……
九鼎被郑重其事的安放在马车上,在九百名骑兵的护卫下送往长安,元封也带领人马正式进驻长安,原汾阳侯府门口挂着的陕甘总督临时行署的牌子被撤了下来,换上了行宫的牌子。
元封召集文武议事,好言抚慰了大家,原先做出的承诺全部兑现,官员们一律留任,俸禄增加三成,大家看到元封年纪轻轻,却温文尔雅,谈吐不俗,颇有龙风之姿,心中更加放心。
至于那些造反的农民军,已经没有了存在的必要,从中挑选精壮之士编入军队,其余人等遣散便是,这些人本来也都是被逼造反,心中依然挂念着家人土地,放他们回家正和心意。
原先朝廷颁布的所有不合理税收一概取消,今年不再征粮,此令一出,百姓们奔走相告,欢欣鼓舞,无不赞颂太子的仁慈。
元封宣布长安为大汉朝陪都,但是不修建宫殿,以免给百姓造成负担,消息传出,万民更加敬仰,相对于大周的暴政,元封的做法简直太令人感动了。
灞桥显祥瑞的事情在民间传的沸沸扬扬,那些有幸参加的人把神龙出水,九鼎再现的事情说得活灵活现,栩栩如生,正所谓众口铄金,传来传去,元封真龙天子的地位便在人民心中深深扎下了根。
关中,已经尽入囊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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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安城外,渭水河畔,一辆轻巧的马车静静地停着,路边亭子里,身着便装的元封正在给海公公饯行,在吞并陕甘的行动中,海公公立下了大功,最后还需隐姓埋名,元封过意不去,特来相送。
海公公端着酒杯,欣慰的说:“老奴窝囊了一辈子,临老却着实的风光了一把,就算明天死了也值了。”
元封笑道:“等我平定天下之后,还请海公公再度出山呢,您老可不能死。”
海公公道:“不行了,老了,不能伺候殿下了,不过老奴还有件心思放不下。”说着,将小太监毓风拉了过来,“这猴崽子挺机灵的,跟在老奴身边未免可惜了,不如留着服侍殿下吧。”
元封看了看毓风,小太监经历了这么多;历练,确实比以前在京城见到的时候沉稳了许多,自己将来肯定要用得上太监,再加上海公公的举荐,他立刻就同意了。
毓风拉着海公公的袖子,两人洒泪而别,直到海公公的马车消失在天际,毓风才停止挥手,再转身时,脸上已经没有了泪,取而代之的是一副踌躇满志的表情,小太监也有野望,将来的大内总管一定是我了。
李明赢此时已经赶回了宁夏,天下大势就要改变,李家要趁着这个机会动手,配合元封逐鹿中原,至于将来定鼎天下的究竟是谁,还要拭目以待。
元封进驻长安以后,入侵甘肃的西凉军便停了下来,其实本来也不过是虚张声势罢了,现在西凉正在应付轮台叛乱和吐蕃进攻,哪有兵力去打甘肃啊。
元封夺取陕甘,完全是空手套白狼,现在手上的力量完全是原先陕甘军队的底子,战斗力一般化而已,所幸的是关中富足,西北一带基本上重要物资都可以自给自足,尤其打仗需要的盐铁马匹,并不比中原少。
长安是西北第一重镇,库房里存粮无数,盔甲兵器堆积如山,只是马匹略少,不过有西凉源源不断的供给,这点不成问题。
甘军大部分被调到陕西来,和原陕军以及农民军编组成新的汉军,年老体弱裁撤,只留下壮健汉子,每日里辛苦操练,准备应对即将到来的战争。
……
京城,大报恩寺的佛塔上,皇帝眺望着无边秋色,心中一阵寂寥,万寿节已经过去了,这个本来准备大办一番的皇太后寿辰,终于因为天下大乱而草草了事,对于以孝闻名的皇帝来说,很没有面子。
但这是没有办法的事情,皇后死了,太子死了,无数的权贵被斩了,京城腥风血雨几个月,那还能找得到安乐祥和的感觉,西域北疆都不太平,甚至江南也有人造反,大周朝建国不过二十余年,没有深厚的积累,四处用兵,钱粮兵力捉襟见肘,哪里还拿得出钱来办万寿节。
“看到这一幕,你一定很开心吧。”皇帝默默地对着脚下说。
佛塔底下,镇压着前朝武帝的尸骸,皇帝以为只有用这种九级浮屠才能压得住那个如同妖孽一般的男人。
那个人,不属于这个世界,他个性张扬,才华横溢,文武双全,如今军队使用的火炮火枪都是他设计的,民间传唱的曲子,也是他创作的,男人崇拜他,女人爱慕他,就连自己,也一度拜服在他的靴下。
直到有一天,自己终于现这个近乎于神的男子其实平凡而脆弱,甚至还不及自己,当年的张大都督,如今的皇帝,终于起了不臣之心……
其实皇帝对前朝武帝还是很有感情的,所以才建造了这所大报恩寺,每年都来上香祭拜,表面上是拜佛,其实是来看老朋友,他想告诉老朋友,天下在他的治理下,四海升平,万国来朝,自己,并不比他差。
但是,此刻皇帝的心情和以往大不一样,他似乎感到,琉璃塔底下的那个人在嘲笑自己。
5-35 孤家寡人
5家寡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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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阵羞怒涌上心头,皇帝恨恨的一掌打在佛塔的栏杆上,这大报恩寺琉璃塔所用的材料非常扎实,栏杆都是硬木的,非但没被打断,还震得皇帝的龙爪钻心的疼。吧aa
一阵剧烈的咳嗽,皇帝又犯病了,近侍赶紧奉上药丸,这是太医精心制作的丹药,据说有奇效,可是皇帝服用了一段时间并未好转,每天还在坚持服用,只不过是聊胜于无罢了。
皇帝将药丸放入口中,从近侍手中接过黄金盏,盏里是纯净的无根水,可是水一入嘴,居然是冰凉的,皇帝暴怒,将黄金盏摔在地上,清水撒了一地,皇帝将药丸吐出,一甩袖子愤然下塔,只留下满地跪伏瑟瑟抖的近侍太监们。
皇帝最近火气很大,这些人照顾不周,少不得会被杖毙。
回到养心殿之后,皇帝还是咳嗽不止,精神越的萎靡,怒火越的高涨,十几个太医在殿内愁得直搓手,皇帝的病其实并不重,但是总不见好,他们也没辙,其实病人的心情很重要,皇帝一直以来被各种烦恼围困,心情能好才怪,不过这就不是太医们能解决的事情了。
太医们愁眉苦脸的商量了办法,依然没有一个好对策,给皇帝看病太麻烦了,用药轻了不起作用,用药重了要担风险,大家实在是束手无策,忽然有人道:“用了药之后,陛下的症状一直没有减退反而有加剧的趋势,莫非是……有人……”
下面的话不敢说了,因为说出来会得罪很多人,也会导致很多人脑袋落地,但是太医们的罪责却可以减轻了。
太医们的议论立刻被内务府知道,于是宫中兴起了一轮声势浩大的清查,以御膳房为核心目标,放射性的蔓延开,连乾清宫、养心殿的太监宫女都不放过,皇帝喝的水,吃的饭,穿的衣服,接触过的任何物品都要从根查起,绝不放过任何蛛丝马迹。
曹少钦很用心的在做这件事情,因为他是最怕皇帝驾崩的人,不管他的权势再大,也不过是个阉人,假如皇帝驾崩,新君登基之后,肯定要对付他,老曹和太子的关系可不是那么融洽,为了他自己的前程,不得不尽心尽力的去做这件事。
此前皇帝的饮食事宜就一直是内务府严格控制的,所有的食材都是专门的菜地里种植的,连浇菜的水和肥料都经过检查,饮水更是按照严格程序取来的泉水,经过数次过滤而得,饭菜饮水在进皇帝的口之前,有专门的尝膳官试毒,如果皇帝是中毒的话,那尝膳官也应该有同样的症状啊。
经过一番检查,确信不是饮食中下毒,内务府又把目光放到了别处,几番侦查之后,终于确定了目标。
养心殿,皇帝额上缠着明黄色的抹额,身上披着狐裘,端坐在书案前批阅奏折,时不时咳嗽两声,虽然身子不适,皇帝还是坚持亲自处理政务,令刚走进来的曹少钦都不由得为止感动。
“陛下,事情查出来了少钦低声道,皇帝的眉毛猛的拧到了一起,然后又舒展开来吧,你去办吧。”
……
一刻钟后,萧妃娘娘的寝宫外,忽然来了一大队侍卫,不由分说踹开宫门冲了进去,杀气腾腾的眼神,明晃晃的钢刀,吓得宫女们尖叫不止,所有人被喝令蹲在地上不许动,有个太监想跑,被一刀砍翻,血淌了一地,吓得其余人大气都不敢出。
萧妃娘娘可是太子殿下的生母,身份相当尊贵,虽然还没晋升皇后,但隐隐已经越了淑妃,成为六宫之,她怒气冲冲的喝道:“反了你们了!谁让你们来的!”
曹少钦悠悠的走了进来:“娘娘,这是皇上的旨意,可怪不得咱家了,来人啊,给我搜!”
侍卫们翻箱倒柜搜了起来,萧妃娘娘冷笑着看着这一幕,对曹少钦道:“倘若搜出来什么不该有的东西,该怎么惩办本宫绝没有二话,倘若搜不出来,本宫可要到皇帝那里讨个说法!”
曹少钦矜持的笑着,并不理会萧妃的恐吓,不到一刻钟,侍卫就拿着一个小小的人偶过来了:“启禀总管大人,这是在萧妃娘娘床榻下面搜到的。”
曹少钦接过布偶,向萧妃展示了一下,巴掌大的布偶做的惟妙惟肖,身穿明黄龙袍,头上,四肢上都插满了钢针,背上还写着生辰八字。
萧妃的瞳孔猛的紧缩,然后猛扑上去,声嘶力竭的喊道:“这是陷害!这是陷害!”
曹少钦一甩袖子:“给咱家拿了!”
早有侍卫扑上来将萧妃拿下,任由她哭闹挣扎也无济于事,那些跟随萧妃娘娘的宫女太监们看见这一幕,一个个的脸色灰白,知道他们的死期到了。
登6持把玩着手上的布偶,皇帝露出一丝讥讽的笑:“萧妃可真是一个好母亲啊,她以为把朕咒死了,老三便可以登基,哼哼,可惜朕的命硬得很,谁也别想把朕害死!”
刚开始说的时候,还是淡然处之的态度,说到后来,皇帝忍不住龙颜大怒,狠狠的将桌子上名贵的端砚摔碎在地上,吓得屏风外的小太监一个激灵,悄悄站的远了些,最近一段时间,光是皇帝身边的近侍就杖毙了二十多个,养心殿都快成了阎王殿了。
曹少钦垂手而立,表情漠然,等皇帝够了火,才道:“陛下,如何处置萧妃娘娘。”
“废掉尊号,凌迟处死。”皇帝冷冷的说,似乎处死的人不是自己多年的妻子,而是一个普普通通的罪犯。
“可是,太子那边……“曹少钦提出了自己的忧虑。
皇帝想了想丑不可外扬,这件事就不公开了,秘密处死算了,老三那边随他去,我倒要看看,这对母子感情有多深。”
……
天牢之中,被剥掉了凤冠霞帔的萧妃娘娘一身白衣,呆坐在床上,不时呢喃着:“不是我,我没做。”目光呆滞,口齿不清。
牢门被推开,一个衣着光鲜的太监走了进来上有旨,赐娘娘御酒一壶,娘娘,小的伺候您。”
说着,从身后人手中拿过精致的金质酒壶,满满斟了一杯酒送到萧妃面前,肥胖的脸上皮笑肉不笑。
萧妃一哆嗦,颤抖着接过酒杯,两行泪水流出,滴到了酒杯里。
“我儿子呢,我要见见承太。”
“太子殿下安好,不劳娘娘挂念。”太监说道。
“不行,我要见皇上,我要见太子,我是被冤枉的,前一天淑妃来过我的寝宫,在床边坐过,那个人偶一定是她放下的,我被人陷害了,我不服,我不能死!”
萧妃声嘶力竭的叫着,却被两个狱卒按住,太监狰狞道:“娘娘,咱家也知道你可能是冤枉的,可是皇上已经下了旨意,总不能收回,为了太子的前程,您还是安心去吧,别整那些幺蛾子了。”
说着,硬生生捏开萧妃的牙关,将鸩酒倒了进去,萧妃拼死的挣扎着,扑腾着,无奈手脚都被人死死按住,一代贵妃就这样在暗无天日的天牢监房里悄无声息的死去。
当萧妃在挣扎的时候,对面一间幽黑的牢房里,一个年轻人正死死盯着这一幕,他的手指抠在坚硬的墙缝里,已经开始流血,他的牙关紧咬,两眼中泪水奔涌而出,但是一点声音都没有出。
萧妃死了,太监回去交旨了,狱卒才过来打开对面的牢房,那年轻男子想去对面看看萧妃的尸体,却被从人拉住:“殿下,小心啊。”
太子张承太只能像个陌生人一样,瞥了一眼自己母亲七窍流血的尸体,然后匆匆离去,母亲养育自己,教导自己,一幕幕往事浮上心头,年轻的太子,心碎了无痕。
……
内务府,有人向曹少钦报告:“督公,照您的吩咐,太子被安排目睹了萧妃赐死。”
有什么反应?”曹少钦端起茶碗慢条斯理的喝了一口问道。
“没啥反应,看看就走了,好像死的不是他的亲娘一样。“
张家的人果然都是这样,够狠。好了,你下去吧。”曹少钦挥退了下人,若有所思,本想逼太子作出疯狂的举动,可是张承太竟然没上当,这让他多少有些失望。
……
萧妃被赐死,但对外只说是因病暴亡,按照正常礼仪丧,安葬于城东紫金山下的皇陵里,葬礼过后,皇帝的精神有萎顿了一下,毕竟萧妃是陪伴他多年的妃子,以往也都贤良本份,这件事对皇帝的打击还是很大的。
皇帝也是人,也需要慰藉,所以在葬礼后的那个夜晚,他破例来到了淑妃的寝宫,淑妃娘娘惊喜万分,赶紧梳洗打扮,安排酒菜香汤伺候皇帝。
酒过三巡,皇帝终于放下了他冷硬的面孔,叹道:“难道他们都这样盼着朕死么?萧妃本来多么本分的一个人,儿子做了太子就变了本来想不想赐死她的……”
淑妃娘娘道:“陛下仁厚,天下尽知,是那萧妃不知好歹,鬼迷心窍,竟然想出这么阴毒的办法害陛下,十八根钢针啊,亏她怎么下的去手……”
皇帝一愣,猛然转头看着淑妃,那个人偶除了曹少钦看过,并无他人经手,淑妃如何晓得上面插了多少钢针?
5-36 选妃
皇帝猛的转头,冷冷望着淑妃,盯着她的眼睛,一字一顿道:“十八根钢针。
淑妃脸色顿时惨白,知道自己说错话了,豆大的汗珠哗哗的淌,呼吸也变得急促起来,皇帝的脾气她不是不知道,最恨人家在他面前耍花腔,就算没造成什么后果都要严办的,何况这回后果相当严重,直接害死了萧妃。
事到如今,也没什么好说的了,皇帝站起来,丢下一句话:“淑妃,你做的好事!”然后拂袖而去,淑妃娘娘站起来想追,两条腿却一点力气都没有,软软的倒在地上,宫女们惊呼连连,皇帝却连头也没回,径直上了步辇去了。
整个长春宫一片凄风冷雨,萧妃的前车之鉴就在眼前,现在又轮到淑妃娘娘了,宫女们抱头痛哭,太监们也哀号不止,就等着明天锦衣卫来拿人了。
皇上回到乾清宫,屏退所有人,自己静静地坐了一会,忽然高声喊道:“来人!”
几个内侍急忙跑过来听候差遣,皇帝道:“去把太子请来。”
虽然已经是深夜,但皇帝了话,太监们不敢有丝毫怠慢,一队人打着灯笼直奔东宫而去,来到奉先殿,传了皇帝口谕,东宫的太监赶紧去通禀太子,可是进入太子安寝的暖阁之后,却看到床上空荡荡的,四下里一看,依然没有人影,太监只觉得头顶上有什么东西晃悠悠的,抬头看去,吓得大叫一声,当场坐到地上。
太子悬梁自尽了。
等皇帝赶到的时候,尸体已经解下来放到地上,太子身穿全套朝服,浑身冰凉,面色苍白舌头伸出来老长,样子极为恐怖。
皇帝只是冷着脸看了几眼,就回乾清宫去了,连一句话都没留下。
次日,皇宫中传出消息,太子殿下在宫中骑马不慎跌伤,头部重伤正在医治,性命危在旦夕,消息传开,朝野震动,众说纷纭,储君乃是国家社稷安定的必要存在,一年之内连死两个储君,可不是祥兆。
但值得欣慰的是,太子虽然不行了,但皇帝的身体却好了起来,精神比以前强了很多,行事也更加果决狠辣,连连处死了好几个剿匪不利的将军。
与此同时,淑妃娘娘也被打入了冷宫,昔日高高在上的长春宫,变成了冷冷清清的所在。
淑妃陷害萧妃娘娘,背后或许还有别人的影子,曹少钦在这里起到了一定作用,这一点,皇帝心知肚明,但是没有自己的肯,曹少钦又怎么敢做这些事情,对老曹,皇帝未尝没起过杀心,但是老曹不比他人,乃是皇帝仰仗的重臣,况且一直以来也算忠诚,所以皇帝隐忍了下来,只是下令加大了文海的权力,让他负责皇宫内卫大权,至此,锦衣卫也能和内厂分庭抗礼了,这场较量,有赢家也有输家,曹少钦消灭了太子,为自己赢得了空间,但权力却被削弱,淑妃害死了对手萧妃,自己却也落了个惨淡结局,打入冷宫哪还有好下场,萧妃母子是最大的输家,连命都没了,只有文海凭空得到权力,是最大的赢家。
至于皇帝,他是坐庄的,输赢对他来说没有关系,妃子,儿子,臣子,没有任何一条性命在他眼里是值钱的。
太子死的时候没有留下任何遗言,但却留下了一张小纸条,上面只写了四个字“孤家寡人”这四个字是写给皇帝的,这一点毫无疑问。
太子张承太爱耍小聪明,又怯懦软弱,自从当上太子之后,他就生活在极度的恐惧之中,皇上让他去内阁协理,他都以为是试探,不敢接招,谨小慎微之下,还是没能防得住,萧妃被陷害,人家的目标其实指的就是太子,在天牢目睹了母亲被毒死的事情后,张承太受到了极大的刺激,以至于不能忍受,用一根绳子结果了自己的性命,只留下那四个字,作为对父亲的控诉。
老张家的儿子,性子烈。
但皇帝不为所动,老三承受不了这种压力,他就不配当太子。
身为皇帝,本来就是孤家寡人,这有什么好说的,不就是几个妃子,儿子么,皇帝春秋鼎盛,如今才五十出头,身子骨强着呢,想要妃子儿子,简直太容易了。
……
这天朝会,商讨完国家大事之后,正要散朝的时候,内阁协办大学士杨峰忽然出班道:“臣有本。”
皇帝点点头:“说。”
杨峰道:“如今太子病重,皇家人丁不旺,对江山稳固有所不利,臣建议皇上招募民间秀女以充后宫,也好开枝散叶,永保大周江山。”
不得不说杨峰出的是个馊主意,现在都到了什么节骨眼了,蒙元反扑中原的攻势一波比一波猛,西凉那边也是虎视眈眈,江南的反贼也搞得声势浩大,如火如荼,至于各地零星的造反,杀官,抗税,更是层出不穷,这时候再大肆搜罗秀女,简直就是火上浇油。
柳松坡第一个就站出来反对,说此时不宜扰民,即便要扩充后宫,也要等到战事平定之后。
此时的杨峰,已经完全不是以前那个跟在恩师后面的乖学生了,而是有着自己的见解,他辩道:“征集秀女可以缩小范围,从京城到江南的范围内进行,断不会扰民,而皇家子嗣太少,几个皇子也无所出,正好借着这个时机也把王妃们一并选了,几件事合成一件事,实在是大大的节约,而且这件事已经到了迫在眉睫的关头,打仗重要,难道皇上娶媳妇生儿子就不重要么?
大臣们都是人精,知道杨峰断不会随随便便开这个口,结合最近生的事情来看,这很可能是皇帝本人的授意,此时不表现更待何时,于是,大臣们各抒己见,慷慨陈词,但都是站在杨峰一边。
结果没有悬念,皇帝最后拍板,选秀一千名,扩充后宫。
你们不是耍心眼,玩自杀么,朕还能怕了你们,普天之下有的是能生孩子的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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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征集秀女的任务交给内务府和礼部协同办理,鉴于两个部门互不统辖,皇上又指定杨峰为选秀大臣,总领一切事宜,其实他的任务主要还在内阁,只不过担这个职责作为资历罢了。
皇帝选妃,几家欢乐几家愁,那些一心想攀龙附凤的人家削尖了脑袋想把女儿往宫里送,那些真心疼爱女儿的人家却赶紧找个人家把女儿嫁了,免得受一辈子的罪。
这次选秀的范围比较窄,仅仅面对京城和江南地区,也是经过一番考量的,京城人杰地灵,虎踞龙盘,王公贵族云集,知书达理,琴棋书画精通的大家闺秀比任何地方都多,江南地区的人口素质相对全国来说也是最高的,江南女子清秀可人,温柔大方,充实后宫再适合不过了。
杨峰并不参与具体工作,但是对选秀的大方向还是要进行指导的,他的策略是尽量在官宦人家中选择目标,一来官宦人家的女儿教育程度高,而来生活有保障,体质也优秀些,毕竟最终入选的人是要为皇帝繁衍后代的,马马虎虎找些乡下丫头充数可不行。
选秀的员额是一千人,为了确保素质,起码要从十万个适龄女子中挑选,以做到百里挑一,最终选出的一千名秀女,也不是每个都能进宫服侍皇上的,经过层层筛选,被淘汰的赐给亲王皇子,或充作宫女,最优秀的才能成为低级嫔妃,这个人数,不过过十人,而最吸引大家的就是,这些秀女中最终会有一个人成为当今皇后!
十万名未婚适龄女子,还要知书达理,身体健康相貌俊秀,着实不容易,不过这是目前大周朝最重要的事情,各级官府都倾尽全力,那些个名声在外的大家闺秀一个都跑不了,一网打尽全给搜罗起来了,就算你有婚约也不行,只要没过门,全给写到名册上去。
一时间江南处处有人突击嫁女,还不敢大操大能悄悄地一顶小轿抬过去了事,鞭炮都不敢放,更不敢摆酒席,这要让官府知道了可是欺君大罪。
这场轰轰烈烈的选秀,给江南人民带来了一场浩劫,官府借机敲诈勒索,搞得民怨沸腾,大周朝本来就不大稳定的政局,又多了一丝不安的气息。
但皇帝已经不在乎了,在他看来,充实后宫相当有必要,凭自己的体质,再生十个八个皇子公主不在话下,以前觉得四个皇子就足够了,但是这些儿子一个比一个不争气,想来不是自己的基因不够优秀,而是他们的母亲素质太差,这也难怪,这些妃子多是自己没当皇帝的时候娶得,素质一般,登基之后,为了树立一个简朴勤政的皇帝形象,一直没有扩充后宫,现在亡羊补牢,为时不晚。
顺带着皇帝对杨峰的印象又好了几分,每天下午,杨峰都要来养心殿面圣,报告天下大事,虽然还是协办大学士的身份,但地位已经远远过了曾并称内阁双璧的孟知秋,隐隐和两位辅政大学士比肩了。
这天下午,杨峰又来到养心殿,向皇帝回报选秀的进展情况,说到后来,杨峰欲言又止,像是下了很大决心一般道:“陛下,臣要弹劾一个人,可这人是臣的恩人,所以臣不知道如何是好。”
皇帝淡然笑了,他很喜欢杨峰这一点,有什么事都不藏着掖着,便道:“是法大还是情大,想必你心中已有了计较,但讲无妨吧。”
杨峰道:“臣要弹劾柳相爷,他府中有适龄女儿,竟然不参加选秀,知法犯法,实难服众,当朝宰辅都这样,臣的工作很难开展啊。”
5-37 干姐妹
这个杨峰还真是尽职尽责,为了选秀大事竟然能和恩师翻脸,看来在他心中,只有皇帝是最大的。
按说杨峰手握权柄,想放过谁家的女儿,亦或是想让谁家女儿入围,都易如反掌,假若柳松坡不想让女儿进宫,只需和门生打个招呼便是,随便扯个理由也就遮掩过去了,但这样的事情竟然没有生,一根筋的杨峰为了选秀的事情,竟然在皇帝面前把恩师告了一状。
皇帝多么聪明的人,自然知道这件事没这么简单,未尝没有杨峰想将柳松坡一军的意思,这个年轻人,为了上位真是不择手段啊,皇帝望着杨峰,心中暗道:这小子还真有我年轻时候的几分神韵。
够无耻,我喜欢。
“这件事朕知道了,你该怎么办就怎么办。”皇帝轻描淡写,似乎对此事并不在意,其实柳迎儿翠绿色的身影已经浮上脑海,这丫头,不错。
杨峰磕头谢恩,眼神重新坚定起来,彷佛从皇帝这里得到了无尽的力量。
皇帝想了想,又道:“朝中两位辅政大臣,你怎么看他们。”
这种问题本不该问杨峰,他毕竟只是一个中级文官,没有资格和皇上探讨这种事情,杨峰当然心知肚明,告罪说不敢胡言乱语,但是他心里却是一阵狂喜,皇上能问这样的问题,说明已经将自己看做心腹了。
皇上说恕你无罪,但讲无妨,杨峰这才开言,到底是大才子,对两位辅政大学士只分别用了四个字的评语。
“胡惟庸,有德无才,柳松坡,有才无德。”
皇帝闻言不禁大笑:“说得好。”
胡柳两位宰相,各有千秋,胡惟庸是皇帝的老部下了,一直以来兢兢业业,没有功劳也有苦劳,他办事端正,一丝不苟,虽然没有创举功绩,但是也没有啥过失,是个很本分的大臣。
而且,据说他的私德很好,平时爱研究程朱理学,对家人要求很严格,他有个儿子叫胡琏的,年轻爱玩,有次在酒楼打伤了人,胡相爷并没有包庇儿子,而是将儿子痛责一顿,禁足三个月,还打管家带着银子去赔礼,堂堂相爷能做到这一点,也算个不简单了。
而柳松坡,年轻时候的名声就不怎么好,还是穷书生呢就勾搭大家闺秀玩私奔,后来当上了官,行事也颇为孟浪,若不是有奇才在身,也升不到如今这个官职。
杨峰总结的很到位,皇帝很满意,大笑一阵后又道:“那你看孟知秋此人如何?”
杨峰道:“孟大人年轻有为,文武双全,是将相之才。”
这回皇帝没笑,表情严肃起来:“杨峰,那你呢,又是个什么样的人。”
杨峰叩正色道:“臣只是陛下门下走狗而已。”
皇帝爽朗的大笑,捋着胡子站了起来:今天就到这儿吧,你跪安吧。”
杨峰眼中闪现一抹喜色,他知道自己应对的很成功,而且皇帝也不会拿同样的问题就问孟知秋,所谓的内阁双璧,其实已经悄悄拉开了差距。
……
倘若是一般人家的女儿,拒不参加选秀的话,让当地保甲出面就行了,再不行,还有京兆尹的官差,铁链子一抖谁不害怕,可是柳相爷家不比别人,那是当朝一品的府邸,京兆尹的衙役打死都不敢上门的。
柳松坡老两口并不想让女儿进宫。侯门一入还深似海呢,何况是皇宫,这一年来宫廷内生的血案还少啊,他们可不想把女儿往火坑里推。
柳迎儿自己更是对选秀的事情极为反感,私下里没少骂皇帝,但是骂的更多的确是杨峰,早知道一枪爆了他的头多好,省的那么多女子遭殃。
柳家人里唯有柳靖云两口子对这事比较上心,一直扼腕叹息柳迎儿不去参加选秀,若是凭着柳迎儿的相貌才智,肯定会拔得头筹,到时候当了贵妃,柳家可就旱涝保收了,而柳靖云也成为正儿八经的国舅爷,那该多好啊。
但是柳松坡不开这个口,靖云也不敢乱说话。
这天,忽然柳府的大门被敲响了,相爷还在内阁办公,不知道是谁来拜访,门房把门一开,吓了一大跳,门口竟然站着一帮穿飞鱼服的公人,腰里还挎着刀,看服色是内厂的番子。
老家人一看,还以为老爷坏了,人家来抄家呢,哪知道这些番子倒还客气,说是内务府派来选秀女的,根据户籍资料显示,柳府里有适龄女子,他们奉命前来接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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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来是这个事儿,老家人赶紧回报夫人,夫人也没了主张,若是京兆尹的人还能打个马虎眼,可是内厂属于内务府管辖,完全是另外一码事,既然人家上门了,肯定有备而来,这可如何是好。
夫人一边派人飞报老爷,一边让女儿躲起来,哪知道柳迎儿不但不躲,还大大咧咧的出来,径直到门外质问那些番子:“你们内厂番子不去捉拿反贼,反倒跑来帮着挑秀女,是不是就剩这点本事了?”
内厂可不是一般的朝廷机构,属于权力滔天,能监察百官的那种牛人,平时连二三品的大员见到内厂普通番子都不敢呵斥,柳迎儿居然这么大的胆子敢嘲讽他们,可是这些番子却不敢顶撞,只能赔笑。
这是因为柳迎儿和安乐公主的关系非常好,内厂的人再牛逼,也不过是皇家的奴才而已,安乐公主是皇帝的掌上明珠,要他们的小命只是一句话的事情。
番子们陪笑连连,却执意不肯回去,说啥都要请柳迎儿去礼部,柳迎儿道:“我知道你们为啥来,是杨峰那厮在背后捣鬼吧。”
番子们赶紧打马虎眼,可是他们的惊讶的神态却将事实出卖,这柳大小姐果真是聪明绝顶啊,一下就猜出杨峰大学士是幕后的黑手,不简单。
柳迎儿心中有数了把杨峰叫来,本小姐有话和他说。”
番子们不想惹祸上身,便把杨峰请了来,可巧杨大人正在两条街外办差,闻报立刻赶来,一副公事公办的样子,大义凛然。
“是谁要违抗皇命?”杨峰问道,目光故意没往柳迎儿这边看。
番子们把问题上交,一个个抱着膀子等着看笑话了,他们的消息最灵通,以前杨大学士没事就往柳府跑,现在居然到了门口装不认识,这小子,够阴,比俺们内厂的人还阴毒。
听说杨峰来了,柳夫人赶紧派人请他进去,可是杨峰却冷冷的拒绝了,表示有话当着大家的面说才行,自己奉公执法,断不敢徇私。
柳夫人气得说不出话来,柳靖云两口子也觉得蹊跷,他们虽然希望妹妹进宫,但并不愿意以这种方式被抢进宫去,要知道迎儿的脾气可大的很,这样被逼进宫肯定会闯祸,搞不好把一家人的命都搭进去。
柳迎儿望着杨峰道:“杨大人,小女子不能参选秀女。”
杨峰冷笑道:“莫非柳小姐已经嫁人?”
“没有。”
“那是有了婚约?”
“也没有。”
“适龄未婚女子,都要参选秀女,这是圣旨,任何人都不能违抗,不能破例,柳小姐是聪明人,想必不会给令尊大人找麻烦吧,他老人家身子骨可不如以前了,再贬到甘肃去,恐怕路上就……”
“杨大人,别整那些没用的,我说过了,不参选秀女,自有我的理由,别说你是拉大旗当虎皮了,就是你拿着圣旨来都白搭。”
杨峰眉毛一挑,“好个伶牙俐齿的柳大小姐,告诉你,本官奉的就是皇上的口谕,专门请您来的,圣命难违,柳小姐还是别为难我们这些人了。”
说着,示意番子们来硬的,杨峰深得皇帝宠信,是如今朝廷的大红人,而且临来的时候曹公公有交代,让他们一切听从杨峰的调遣,所以番子们不得不上前“请人。”
柳迎儿可没有什么功夫傍身,柳府中也没养着什么武士护院,就算有,也不敢对抗皇命啊,何况选秀女又不是杀头,说不定还是好事呢。
千钧一之际,柳迎儿终于拿出了杀手锏:“杨大人,您不希望因为您的缘故,出现秽乱宫闱的事情吧?”
杨峰一愣:“柳小姐何出此言?”
“实话告诉你,本小姐已经和安乐公主义结金兰,换了名帖八字,在皇太后面前磕过头的,你选秀女不就是想把我整到皇宫里去受罪么,你是打算把公主的姐妹安排给陛下呢,还是哪位皇子呢?”
杨峰没想到柳迎儿居然还有这一手,被呛得说不出话来,人家是公主的干姐妹,当然有资格不参加选秀了,要不然选成了妃子,和公主的辈分不就乱了么。
况且还是在皇太后面前磕过头的,等于官方认可,连皇帝都没辙,杨峰更没办法,只好带着番子们离去,番子们倒是都对柳迎儿暗挑大拇哥,这丫头,忒厉害,要是个男的,内阁双璧加一起都斗不过她啊。
回去的时候,正好遇到柳松坡匆匆赶回,杨峰让自己的车轿随从停在路边让道,礼数非常周全,但柳松坡根本没搭理他,车驾直接过去了,自打杨峰提出充实后宫的计划之后,柳松坡就开始意识到这个人的品行不佳了。
回到家之后,柳松坡才知道这是虚惊一场,但是稍一思量,又道:“不好,他们断不会善罢甘休,迎儿你还是赶紧准备行李走吧。”
柳迎儿道:“爹爹,杨峰不过是想报复我罢了,难道还真的去请圣旨啊,再说了,皇帝未必听他的啊。”
柳松坡道:“杨峰很会察言观色,顺势而为,为父怕的是……迎儿,你见过几次皇帝?”
5-38 夕贬潮阳路八千
柳迎儿一听这话,顿时有些心慌,她只是在储秀宫见过一次皇帝,对那个杀人不眨眼的皇帝大叔,柳迎儿没敢拿正眼瞧,不过回想起来,皇帝大叔望着自己那似笑非笑的目光,似乎别有用意呢。/
想到这里,她毛骨悚然,忍不住打了个寒颤,皇帝可不是一般人,靠自己这点聪明才智根本没用,只要他想要的东西,就一定会不择手段搞到手,什么结拜姐妹,那些不顶事的。
“爹爹,杨峰悍然登门,不是好兆头,趁着他们还没请来圣旨,咱们跑吧。”柳迎儿道。
什么要跑?咱们又没犯法,再说了,咱们一家人这么惹眼,能跑到哪里去?那些锦衣卫可不是吃素的,本来没事的,这一跑,祸事就真的来了。”一直憋着没说话的柳靖云开口了,爹爹是当朝宰辅,他跟着沾光,若是举家逃往,这一切可就都化为乌有了,为了自己的利益,他不得不说话。
“靖云说的有道理,擅离职守是欺君之罪,爹爹不能走,迎儿,你一个人走吧,现在就动身,让管家送你出城。”柳松坡当机立断道。
“可是,若是圣旨真的来了,找不到人,爹爹你会遭殃的啊。”柳迎儿道。
“皇上不至于如此,别再耽误了,赶紧走吧。”
柳迎儿看着毅然决然的父亲,眼中流下了泪水,用力的点点头:“爹爹,你要保重啊。”
柳松坡挥挥手,示意迎儿赶紧去收拾东西,自己长叹一口气,在院子里踱了起来。
谁也没有注意到,柳靖云悄悄从侧门走了出去……
半个时辰后,从柳府后门走出一老一少两个人,年少的是个女孩子,垂着面纱坐在马上,年老的一身下人打扮,牵着马悄悄地沿着墙根走,刚走出一条街去,忽然四下里一声喊,早扑出一队锦衣卫,将二人拦了下来。
柳府,大门砰砰作响,下人开门一看,竟然是宫里的太监来了,柳松坡闻报赶紧出来迎接,那太监倒也没说什么,只是拿出一份东西呈给柳松坡:“这是令千金和安乐公主义结金兰的八字名帖,现在退回柳府。”
柳松坡如雷轰顶,皇帝果真看上了自家女儿,竟然能逼着安乐公主把名帖退回,干姐妹的关系解除了,自然就可以进宫当妃子了,看皇上这个架势,怕是连选秀的程序都免了呢。
果不其然,那太监笑道:“相爷好福气啊,马上就是国丈了,咱家先在这里给您道个喜,婚书可能还得等几天,毕竟是大事嘛,要挑选黄道吉日的……”
那太监自顾自的说着,全然没有注意到柳松坡的面色已经苍白起来,身子晃了一晃,几乎晕倒,柳夫人赶紧上前搀住他,脸上也是愁容一片。
柳靖云两口子对视了一眼,眉宇间尽是喜色。
……
当夜柳松坡就病倒了,次日没有去内阁办公,打人去告了假,消息传到乾清宫,皇帝冷笑一声:“果然有才无德,一个女儿就能心疼成这样,还怎么指望他为朕效力。”
杨峰汇报了柳迎儿和安乐公主结拜的事情后,皇帝对这个女子的才智更加欣赏,皇帝要扩充后宫,无非是想开枝散叶多生皇子,柳迎儿身体健康,青春年少,又机智过人,皇帝的龙种加上柳迎儿的基因,生下来的孩子一定聪明绝顶,而且柳迎儿那么聪明,和安乐公主的关系又好,对和谐后宫很有益处,身份门第方面也不差,堂堂辅政大学士的女儿,那是正儿八经的名门闺秀,就是当皇后,也未尝不可啊。
所以皇帝动用了自己的权势,逼安乐公主交出了柳迎儿的名帖年谱,退了回去,什么皇太后面前磕过头的,那些都没用,普天之下还是皇帝最大。
柳松坡这个老顽固,居然还敢放纵女儿逃走,对亏他家人还有明白人,柳迎儿没走出一条街去就被锦衣卫拿了,当然是好生伺候着,没人敢动她半根指头,但是想回家就没那么容易了,直接弄进皇宫来,等婚书下到柳家,天下都知道柳家女儿要当妃子了,到时候就由不得她了。
可爱又可恨的小丫头,被锦衣卫拿了还抖机灵,说自己不是柳迎儿,是丫鬟小翠,真是好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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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帝交办的事情,度自然是极快的,钦天监的人看好了黄道吉日,内务府的人制作了婚书,用锦盒盛着,一路吹吹打打,浩浩荡荡向柳家而去,这是皇家娶亲的程序,必须先递交婚书,然后再定日子过门,其实和普通人家结婚大体上差不多,但是由于是皇帝娶亲,女方是绝对不能拒收婚书的。
可是这回柳松坡居然真的拒收皇帝的婚书,家里连香案都没摆,递交婚书的人是礼部尚书,和柳松坡同殿为臣多年,看到这幅景象赶紧扯住柳松坡的衣服低声道:“柳大人,此事非同小可,不能一意孤行啊。”
柳松坡道:“不是我不愿意接,实在是女儿不在家里啊,这个不孝的孽障,前天就离家出走了,我找了三天都没找到人。”
礼部尚书一听这话傻了眼,赶紧回转身,对宫里派来的那位公公低语了几句,太监却呵呵一笑,将拂尘一甩道:“此事无须担心,柳小姐此时已经在宫里了。”
柳松坡听见这话,忙道:“我要见见女儿。”
太监冷笑道:“那是自然,不过需等柳大人把婚书接了,令嫒才能回府。”
无奈,柳松坡只好摆香案将婚书接了,他也是实在没办法,一味的抗拒,搞不好连全家人的性命都会丢掉。
随之而来的一箱箱的彩礼,摆满了柳府的院子,鲜红的绸子映照的人红光满面,一股喜气油然而生,但柳家的人却都惴惴不安,难道说迎儿真被捉住了?
柳迎儿逃走的时候使了个计策,让丫鬟小翠穿上自己的衣服骑马和老管家一同从后门出去,走了之后柳迎儿才悄悄从侧门出去,约定好如果小翠没被抓的话就和柳迎儿在城外会合一起逃亡,被抓的话就立刻承认自己是丫鬟,绝不要冒充小姐。
可是不管是小翠还是迎儿都没有任何消息,所以柳松坡只当是迎儿被抓了呢,收了婚书之后,当天下午所谓的“柳迎儿”就被放回来了,柳松坡一看,这哪里是女儿,分明就是小翠。
完了完了,这回惨了,婚书都接了,却交不出女儿,这可是欺君大罪啊,柳松坡何等样人,立刻想到这里面的猫腻,按说内厂那些人不会这么白痴,逮到小翠之后肯定要加以甄别的,居然能以假乱真,说明有人在背后“协助”。
这个人希望柳迎儿逃走,但又希望柳家人因此遭殃,有这个动机的人只有一个,那就是杨峰。
简直太阴险了,杨峰知道柳迎儿是个聪明的人,如果真让她进宫当了妃子,以后绝对没有他的好果子吃,所以故意放水,将小翠当柳迎儿拿下,而把真的柳迎儿放走,这边又逼着柳松坡接了婚书,才把小翠放回,这样一来,可谓一箭双雕,柳家人犯了欺君大罪,再也不能成为自己的绊脚石。
柳松坡眼前浮现出一个神情恭谨衣着朴素的青年人形象来,那人满怀感激的称呼自己为恩师,和自己彻夜长谈,畅所欲言,踌躇满志,一腔抱负,没想到几天竟然变成了白眼狼。
一碗米养个恩人,一斗米养个仇人,自己对杨峰实在是太好了,太照顾有加了,以至于让他青云直上,飞黄腾达,忘记了自己的根基。
现在说什么都晚了,只能坦然面对,这一夜,柳松坡书房的灯一直亮着……
与此同时,杨峰书房的灯也亮着,和柳松坡猜测的一样,这件事确实是杨峰一手安排的,目的是打垮柳松坡,因为这位恩师已经成为自己仕途上的绊脚石,想要更大的展,只有踩着他才能上去。
当然,顺带着也要报复一下柳迎儿,杨峰不傻,知道柳迎儿若是真想有所作为,肯定能当上皇后,而且当上皇后之后,肯定要拿自己开刀,他才不会做自掘坟墓的事情呢,所以他故意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放走了柳迎儿。
敢放皇帝的鸽子,还能有个好?以后柳迎儿就是钦犯了,整天过着颠沛流离、朝不保夕的生活,不知道那时候她会不会后悔当初没答应嫁给自己,想到这个,杨峰就觉得解气。
……
次日,柳松坡递牌子进宫,在养心殿面见了皇帝,两人之间谈了些什么无人知晓,太监们只知道皇帝龙颜大怒,在柳松坡走后摔了好几个珍贵的瓷器。
皇家哪曾受过如此羞辱,婚书被退回,皇帝看上的女子竟然逃之夭夭,这简直等于在皇上脸上扇了一巴掌,不过皇帝就是皇帝,内心强大到无法想象,他居然隐忍了此事,只是安排礼部想办法将这件丢人的事情掩了过去,对外只是说柳家的女儿有隐疾,婚事才取消的。
民间对此事也不敢过多评论,反正天佑朝的丢人离奇的事情多的是,也不差这一桩,而且酒楼茶馆里到处都是番子,胡乱谈论国事,是要吃官司的。
柳松坡将辞呈献上,意欲辞官回家,皇帝不准,将其贬为琼州知府,令其即刻出京赴任去。
琼州府属于广东省管辖,是一片荒蛮酷热的地方,瘴气毒虫横行,在那地方当官,十有会水土不服客死他乡,不过柳松坡没有任何怨言,悄悄地整理行囊上路了。
出那天,京城竟然无人送行,因为大家都去恭贺杨峰杨大人高升去了。
5-39 陕西十万火急战报
京城外,长江边,秋风萧瑟,江阔云低,一艘不大的木船停泊在码头边,几个下人正搬运着行李,如同九年前贬官甘肃一样,柳松坡依旧是轻车简从,老妻,老仆,几箱藏书而已,不同的是,身边已经没有了那个聪明伶俐的小女儿,而柳松坡也不是当年那个意气风的中年官员了,不知不觉间,鬓已苍苍。/
柳靖云在一旁低声道:“爹爹,风大,上船吧。”
柳松坡轻轻摆了摆手,依然望着远方的京城,似乎在向这座城市无言的告别,此去岭南前路坎坷,能不能回来还是个未知数。
柳靖云的心情很糟糕,是他向官兵报告了妹妹的行踪,哪知道却抓错了,本来许诺给他的官职也飞了,想起来就后悔,不该相信杨峰那个白眼狼,现在说啥都晚了,只能指望老爷子再次复出,尽管那很渺茫。
柳靖云两口子没孩子,在京城也没收入,所以依然跟随老父赴任琼州,路上也好有个照应,这会儿媳妇和老娘正在船舱里抹眼泪呢,自从柳迎儿走后,柳夫人的眼圈就一直红着,现在老爷又被贬官,双重打击让她郁郁寡欢。
柳松坡在等人,他不相信自己为官多年,此去前去岭南九死一生,竟然没有人来送别。
可是,竟然真的没有人来相送,柳松坡的挚友户部尚书周子卿为了实行新的赋税制度,尚在湖广一代巡查,这偌大的一个京城,竟然就再没有第二个人来送自己了,想想真是心寒。
柳松坡却不知道,今天是杨峰杨大人升任辅政大学士的大喜日子,朝中百官都去贺喜,哪还有人管他这个落魄的贬官。
柳松坡长长地叹了一口气,正要登船,忽见一骑飞奔而来,他眼睛一亮,立刻停下脚步,可是等来人到了近前,柳松坡却又眉毛倒竖起来。
来人竟然是杨峰。
杨峰只穿了一件居家的棉布长袍,打扮很是朴素,望见柳松坡站在码头,赶紧滚鞍下马,疾走过来,纳头便拜。
“恩师,学生刚才听说您今日出,所幸没有来晚,恩师您要保重啊!”
杨峰涕泪横流,重重的在地上磕了三个头,柳松坡却只是淡然道:“杨峰,你天资不差,只是心机太重,希望你能将天下黎民百姓的福祉放在心头,而不是整天去做巧言令色之事,言尽于此,你好自为之。”
说罢,转身登船,官船解开缆绳,离岸逆流而走。
杨峰依旧跪在码头上遥拜官船,为恩师送行。
……
次日,养心殿。
“听说几十位文武大臣去恭贺你高升,却被你放了鸽子,你可真行啊干什么去了。”皇帝微笑着问道。
“臣去送柳大人了,恩师年纪大了,此去岭南,怕是……”说着,杨峰的眼圈居然红了。
倒是个有情有义的人,皇帝暗暗赞许。杨峰去送柳松坡的事情,早被锦衣卫报了上来,皇帝心知肚明,他只是好奇,杨峰为什么会丢下那么多的文武官员,去送别一位没有前途的贬官。
其实皇帝也舍不得放柳松坡走,但是这一次柳老头玩的太过火了,搞得皇帝的面子没地方放,帝王的尊严是何等的不容侵犯,所以就算柳松坡的功劳在高,才能再强,也必须受到惩处,而且,现在已经有了能接替柳松坡的人,所以皇帝才下了狠心将柳松坡贬到琼州,若是他造化好,兴许还能再回京城呢。
“杨峰啊,听说很多人对你有看法啊,再加上这次你放了他们鸽子,恐怕会有更多人对你不满。”皇帝道。
“陛下破格提拔,臣惶恐至极,不敢不鞠躬尽瘁,臣年轻,资历浅,被人妒忌也是正常,而且臣为陛下改良税收制度,势必会得罪很多人,这一点,臣早有预料。”杨峰不慌不忙应对道。
皇帝点点头:“这么说,你是打算做孤臣了?”
“正是。”杨峰骄傲的抬起头,年轻的脸上写满忠诚与壮志。
当孤臣,已经是杨峰唯一的选择,他提出的税制改革,已经触动了很多人的利益,再加上骤然登上高位,很多人对他是又恨又妒忌,千方百计想打击他,可是杨峰深得皇帝宠信,和内厂的关系也不差,所以一时半会还扳不动他。
杨峰明白自己的境况,所以他只能抱紧皇帝的大腿,既表现出忠诚与才干,又不能显得太有心计。
这次他明明知道人家摆了酒向他道贺,几十个大小官员巴巴的等着,却故意放人家鸽子,就是做给皇帝看的,为君,最忌讳权臣,若是杨峰和那些官员打成一片,到处笼络,才真的离死不远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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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迎儿跑了,皇帝倒也不是很在意,一个小丫头片子能跑到哪里去,锦衣卫和内厂的探子遍布天下,还怕孙悟空跑出如来佛的手掌心不成?
柳迎儿不在,可以先娶其他的女人,选秀的大事,各级官府在杨峰的督促下,尽心尽力不敢有丝毫懈怠,一千名秀女已经选好了,从中又选拔出十名才貌俱佳的女子直接充作嫔妃,也不用举行什么仪式了,皇帝只要愿意就可以去临幸。
皇宫中已经很久没有出现过这么多的莺莺燕燕了,一千名年轻貌美的宫女来到皇宫之中,在深秋的季节中为阴郁的宫殿平添了许多娇艳柔美,似乎连冷风都变得柔和起来。
乾清宫东暖阁,皇帝面前摆着一桌精致的酒菜,金盏里血红的液体是鹿茸血,壮阳的好东西,桌子对面坐着一个年轻女孩,隆重的凤冠霞帔和稚嫩的面孔格格不入,红扑扑的俊秀面庞,低垂的眼帘,长长地睫毛,还有修长粉嫩的脖颈,娇艳的红唇,一股青春气息扑面而来。
皇帝将盏中鹿茸血一饮而尽,那个乖巧的女孩子拿起酒壶,又帮皇帝斟满了一杯,纤纤素手,如玉般的皓腕,还有羞涩纯真的面孔,再加上皇帝肚里那杯加了料的鹿茸血,让他下面的龙鞭立刻有了感觉,也不喝酒了,径直张开龙臂将女孩子拦腰抱起。
女孩低低的惊呼了一声,随即意识到将要生的事情,小脸变得通红,任由皇帝抱着她走向龙塌。
……
一刻值千金,皇帝感到自己宝刀不老,当年雄风依旧,望着身下辗转承欢的女孩,他越战越猛,正在奋力冲刺之时,忽然暖阁门被轻轻叩响。
“陛下,陕西十万火急战报。”一个微微带着颤抖的声音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