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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林帝国全文阅读

作者:骁骑校     武林帝国txt下载     武林帝国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4-50 天雷

    京城南门外,刚下过雨的道路泥泞不堪,一辆牛车陷在泥潭里拉不出来,同行的另外几辆车都停下来帮忙,乱糟糟的把路都堵上了。专业提供手机电子书/电子书下载

    道路就这么宽,一边是河道,一边是田地,南北来往的车辆行人堵成一堆,谁也过不去。

    牛车把式手忙脚乱的砍来树枝垫在车轮下,然后用鞭子用力抽打,老牛四个蹄子紧绷着往前走,无奈车上的货物太重,拉车的皮条竟然啪的一声绷断了,车上的乌木箱子重重的摔在地上,幸亏箱子上紧紧缠着铁丝,里面的东西没有露出来。

    通往京城南门的道路是最繁忙的,每日何止百万鸡鸭鱼肉稻谷蔬菜五金杂货进进出出,来往旅人更是不下十万,众人吵吵嚷嚷,闹哄哄的好像开了锅,都在指责这些挡路的牛车。

    远处有一辆装饰豪华的马车也被堵在路上,车帘子掀起,一双妙目望着远处的牛车,忽然奇道:“装的什么东西,竟然如此之重。”

    果然,这些牛车经过之处,全是深深地车辙印迹,在雨后的泥路上更加触目惊心。

    路人们嫌牛车拦路太久,一个个七手八脚要来帮忙,但是牛车把式们极力推辞,自己将车上的木箱子抬了下来,然后找来石头垫住车轮,这才将车轮从泥潭中拔了出来,然后再将一口口木箱子抬上车去,虽然箱子不大,也就是一丈来长,但是十个膀大腰圆的壮汉抬动起来都颇费力气。

    车把式们四下赔不是,牛车再度出,这回他们学聪明了,准备了大捆的树枝,遇到泥沼先垫上再通过,十辆牛车靠着路边小心翼翼的走着,终于顺利抵达南门。

    京城南部城墙正在整修,城墙位置留下一个大豁口尚未合龙,一帮宿卫军的士兵蹲在瓦砾堆上闲扯,本来这里只有四个门丁把守的,可巧今天这帮丘八闲着没事,跑来寻些外快。宿卫军本身就是把守城墙的军队,搜查扣押可疑人员车辆就是他们的职责所在。

    什么是可疑的人员车辆?无非是那些看起来有油水又没有势力的肥羊,从南边过来十辆牛车,车上满满当当都是货物,小军官忽地站起,“弟兄们,生意上门了。”

    一帮大兵围了过去,将牛车逼停,颐指气使道:“干什么的?开箱检查!”

    带队的掌柜赶紧过来招呼,先道辛苦,然后往上递钱,十两的锭子,倒也不算少,但是宿卫军的小军官只是看了看,依然喝道:“扣了!”

    十两银子怎么够弟兄们分的,还不如把车辆扣下,货物变卖,牛宰了吃肉,那才能达到利益最大化。

    车把式们一个个眼中冒起了火光,有人悄悄向车底摸去,后面相隔二十步远的豪华马车里,面纱下的女子分明看见牛车底下寒光一闪,是兵刃。

    “来福,赶上去说话。”女子道。

    车夫一甩鞭子,马车跟了上来,管家也不下车,站在车箱踏板上喊道:“怎么回事?夏家的车也要扣么?”

    小军官一看,顿时变了脸色,满脸赔笑:“大水冲了龙王庙,自家人,都是自家人。”又埋怨那些车把式:“怎么不早说。”

    夏家可惹不起,他们家斥资上百万修建京城南段城墙,皇上赞誉有加,赐了丹书铁卷呢,虽说只是商贾身份,但见了朝廷一品大员也能分庭抗礼的,别管这些牛车运的是什么,只要人家说是修城墙的器械物资,那就是天理,谁也不能扣的,谁扣谁倒霉。

    小军官生怕惹祸上身,带着一帮大兵忙不迭的走了,牛车不敢先行,掌柜的和车把式们示意请马车先走,夏家马车也不客气,从牛车队伍前疾驰而过,车帘子掀开一角,黑色的面纱下,似乎含着别有意味的笑。

    惊鸿一瞥,化装成牛车掌柜的叶唐也能感受到那种美艳与富贵的气势逼人,他一拱手朗声道:“谢了!”

    夏家大小姐回到座位上,淡淡的说:“来福,查查这些人是哪路的,运送这么多铁器进城,最近京城怕是要不太平了。”

    ……

    大内又传出消息,皇帝在养心殿见了钦天监的官员,立储的大日子基本已经确定,太庙前也开始打扫清洁,还在地上横竖画了直线,想必是礼仪时站班用的,京营禁军提前关了饷,兵部召集武将们议事,又逮了几个爱牢骚的家伙。

    到这个份上,废立之事已经确定的不能再确定了,只等皇上出上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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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元封在积极准备着,甘肃会馆和西凉使团驻地表面上看起来风平浪静,其实暗流汹涌,皇宫的地形图已经到军官们手中,刀枪火铳盔甲等武器也已经就位,秦王府亦是外松内紧,三百近卫枕戈达旦。

    六月初六,禁军虎贲营生哗变,士兵们不服从新任将军的将令,被斩十余人,脑袋悬在辕门示众,士兵们咬牙切齿,敢怒不敢言,暗地里流传着一个说法,新任将军是燕王派系的人,要将原属太子系虎贲营将士们赶尽杀绝。

    六月初八,京城北门附近现一具奇怪的尸体,生着六条腿的动物,象羊又像狗,一时间传言四起,国之将乱,必有妖孽,京兆尹衙门派出衙役四处弹压,禁止谈论,却只能越帮越忙。

    至于各种版本的童谣,更是充斥大街小巷。

    这一切不正常的现象都被锦衣卫记在报告上,呈到皇帝案头,皇帝只是轻蔑的一笑,这些把戏太小儿科了,都是自己当年玩剩下的,闹吧,让他们尽情的闹,闹得越乱越好,越大越好,只有这样,那些平日里隐藏极深的阴谋分子才能暴露于光天化日之下。

    值得一提的是,即将被立为新太子的二皇子,最近却出奇的低调,住在皇宫内没有任何举动,只是陪着父皇看书写字而已,淑妃娘娘倒是不断的接见大臣内眷,不过这也算不得什么。

    六月十三,朝会,吏科都给事中王道顺上书皇帝,历数太子罪状,直言皇长子承乾已经不适合担任储君,朝臣们都知道王道顺不过是皇帝的传声筒而已,大事早已定局了,所有只有人随声附和,并无人反对。

    但是百密一疏,万没想到还真有不怕死的主儿,詹事府副詹事黄子华出班极力反对废长立幼,宣称太子仁孝贤德,并且列举诸多事实,证明太子在遭受种种不公平待遇之时仍能容忍谦让,有这样的储君,实乃天下之福。

    皇帝大怒,喝令金瓜武士将黄子华打出殿去,黄子华读书人的拧脾气上来,竟然抱着柱子誓死不出去,口出狂言说废长立幼会给大周带来灾祸,皇帝顿起雷霆之怒,令武士将其拖出午门斩,黄子华沧然笑道:“不劳尔等动手,某去也!”说罢撞柱而死,血染金殿。

    黄子华的死并没有劝阻皇帝,反而让他坚定了废立的决心,当殿宣布六月十八日在太庙另立太子,谁敢再行劝谏,以谋逆论处。

    当然没有人反对,就连素以直臣著称的柳松坡都缄口不言,柳相爷一直是反对废长立幼的主力,多年前正是出于这个原因,被人参倒贬官数级,一直从内阁大学士贬到边疆偏远地区的县令,人总是吃一堑长一智的,何况事先皇帝已经和大臣们密议过多次了,柳松坡知道事情不可逆转了,何苦再苦谏,不过看到黄子华的脑浆鲜血,他还是深深地叹了一口气。

    早朝后,上谕到礼部,刻印刷公文往全国各地,昭告天下大周朝另立储君的大事,就在工人们用木雕活字排版的时候,忽然一声巨大的爆炸响起,地动山摇,声音震耳欲聋,半边天空都黑了。

    大家不知道生了什么事情,都奔出来观看,只见城北方向黑烟冲天,火光熊熊,片刻之后,天上下起雨来,不是真正的雨,而是杂物碎片,人体残骸,胆子小的人当场就晕了,大多数人吓得哇哇大哭,魂飞魄散。

    天雷降临,上苍怒了。

    紫禁城,养心殿,爆炸响起的时候皇帝正在练字,巨响之下,皇帝的毛笔拐了个弯,在宣纸上画出一个滑稽的钩子,皇帝扔下毛笔冷笑道:“到底沉不住气了,来人啊!”

    一身甲胄的于虎走了进来,眼神坚定,步履稳健:“陛下,臣在。”

    “信号。”

    “遵旨!”

    于虎迈步走了出去,大手一挥,一队队御林军甲士小跑着进来,兵器和盔甲叶片摩擦着,出令人不舒服的声音,最近事态频出,动辄就要调动御林军守卫宫殿,士兵们也习惯了。

    御林军将养心殿围的严严实实,副手捧上雕弓和绑着烟筒的狼牙箭,于虎却轻轻摇了摇头。

    “守住养心殿,不准任何人进出。”于虎下令道。

    士们面无表情的答道。

    “可是……曹公公来了怎么办?”副手迟疑道。

    “锦衣卫的人也不例外!”于虎斩钉截铁道。

4-51 乱起

    大周禁军火器精良,京师城墙,燕子矶炮台均装备了许多万斤**,营伍中的抬枪、鸟枪的装备率很高,几乎和弓弩达到一比一的比率,只是生怕流入民间,平时甚少训练,总是锁在库房中而已。

    京城北部遍布军营,更有一座巨大的火药库,储存火药何止万斤,枪械火炮更是数不胜数,平时里警戒森严,严禁火种进入,但百密一疏,终于还是被别有用心的人钻了空子,引起这场惊天大爆炸。

    爆炸的时候,虎贲营中正在执行军纪,上千名士兵在校场列队,亲眼看着他们的袍泽被新来的主将鞭挞,虎贲营的军士们被压抑的很了,早就憋着一肚子火了,一声巨响,漫天尘烟把阳光都遮住了,有人趁机大喊:“弟兄们,反了吧!”

    有人带头,就有人响应,数百名士兵猛扑上去,将新来的主将和他的卫队按倒在地,往死里招呼,血腥更激了士兵们的兽性,他们打开兵器库,取出刀枪趁乱杀出营去。

    虎贲营率先难,上千名士兵挥舞着兵器冲出营房,直向皇宫方向扑去,其他各营却紧闭营门,不敢轻举妄动。

    这是因为大周军纪严格,私自调动百人以上的武装士兵等同于谋反,谋反可是诛九族的大罪,那些将军谁敢以身试法。

    倒是有些将军收到过皇帝密令,让他们见到信号箭即刻出动控制京城要地,这条命令可是钉死的,必须见令行事,无令调兵杀无赦,所以他们即使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虎贲营造反,却束手无策。

    他们不敢动,有人敢动,那些太子系的老人们早已收到风声,废立的上谕就在今天布,再不动手就真晚了,这些人都是军中的支柱人物,身边不乏跟从,京城大爆炸,虎贲营炸营,一时间人心惶惶,就缺人出来振臂一呼了。

    老人们顶盔贯甲,拿出二十年前和蒙古人的气势来,登高一呼:“弟兄们,朝中出了奸臣了,锦衣卫挟持皇上欲篡天下,咱们建功立业的时候到了,有卵子的就跟我拿起兵器打进紫禁城救皇上去!”

    下面早有安排好的人一阵蛊惑,那还由得士兵们思考,都被裹挟着往外走去,有那明事理的军官大声喝令本部人马不要轻举妄动,反被人一刀砍倒,兵营里乱成了一锅粥。

    城北大营驻扎着好几万兵马,而且都是战斗力不俗的京营禁军,皇上平日里对军权抓得太紧,此时反倒帮了倒忙,没有皇上的命令,军队不敢调动,叛军却不管哪个,径直开出营去直奔皇宫。

    京城街头大乱,虎贲营的叛乱可是双方都始料未及的,被整肃了好一段时间的大兵们如同出笼的疯狗一般,烧杀抢掠,无恶不作,京兆尹的捕快根本不能抵挡,街上哭爹喊娘,尖叫声,狂笑声,人喊马嘶狗叫乱作一团,到处是火光烟雾,到处是蜂拥奔逃的人流。

    所有的兵权都控制在皇帝一个人手里,就算生了兵变这样的大事,底下人也不敢擅自调兵镇压,兵部门口围了一大帮人,有京兆衙门的,有禁军的,都是来报告军情的,可是值班的兵部侍郎却不敢擅作主张,急火火的去请尚书大人的令,尚书大人也拿不出个章程,只能一边命人飞马去请胡相爷,一边亲自进宫请命。

    六部衙门就在午门口,尚书大人急匆匆来到午门递牌子,哪知道御林军已经全面戒备了,禁止任何人出入,连兵部尚书也不让进,御林军是大内亲军,不归兵部统辖,尚书大人没办法,看到城内火光冲天,一跺脚就想硬闯,哪晓得宫墙上直接射下箭来,钉在他的脚下,尚书大人顿时明白了一些事情,看来皇宫中也有人难了。

    内务府总管,司礼监掌印太监,兼锦衣卫提督曹少钦的衙署就在六部附近,西华门外,城北大爆炸的时候,曹少钦当即下令手下干探前往事地点调查,同时准备进宫的服装,可是等了半天,锦衣卫的人逃回来说,弟兄们被乱兵杀了!

    曹少钦大惊,本来以为局势可以控制,没想到大局已乱,禁军兵变,此时城内也渐渐乱起来,他手底下虽然有数百名锦衣卫好手,但是根本无法控制如此庞大的京城,而皇上却迟迟没有出号令,更让曹少奇钦忧心忡忡。

    莫非宫内也起了变故?正在此时,宫中旨意到了,宣曹少钦进宫,曹少钦不疑有诈,从西华门进宫,走到距离宫门还有十丈远的地方,多年刀口舔血的生涯让他敏锐的察觉到弥漫在空气中的杀气,他转眼看了看传旨太监,那小子的嘴唇干,手也在微微颤抖。

    “猴崽子,啥时候进乾清宫当差的,咱家怎么不认识你?”草少钦多了个心眼问道。

    “回公公的话,小的是前天才调过来的。”小太监强作镇定答道。

    曹少钦知道不好了,一般这个时候皇上都在养心殿御书房,就算差人来宣自己,也是养心殿的太监,啥时候用的上乾清宫的人了,不好,肯定有诈。

    “咱家想起来了,还有件东西没拿。”曹少钦说着,转身就走,那小太监急了:“公公你不能回去。”说着伸手去拉。

    曹少钦撒腿就跑,此时宫墙上站起一排弓箭手,嗖嗖的破空之声传来,箭如雨下,那小太监背上被射的如同刺猬一般,十几个随行锦衣卫拼死护住曹少钦,用刀剑拨打着箭矢,向后急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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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西华门轰然打开,一队全副甲胄的御林军挥舞着长刀冲出来,当先一人大吼道:“杀曹少钦!”

    由于皇帝的刻意安排,锦衣卫和御林军早已水火不容,今天可算找着机会大开杀戒了,锦衣卫衙署中亦冲出上百名士兵,两下里战在一处,双方使用的都是东瀛进口的双手长刀,刀身狭长锋利,刀柄其长,需要双手握持,这种刀威力极大,能将人腰斩成两段,一时间西华门外血流成河。

    ……

    大爆炸的时候,元封正在甘肃会馆召集手下议事,忽然一声巨响,会馆的屋顶上都瑟瑟掉下土来,众人大惊失色,纷纷卧倒在地,这是什么响动,就连当初凉州城头的大将军炮射的时候也没这么大动静啊。

    唯有元封端坐不动,心中称赞太子下手够狠,这么大的动静肯定是把火药库给炸了,城中大乱,正好浑水摸鱼,原本柳迎儿就告诉过他,宣布换储之时,就是变乱之日,看来所言不虚,既然人家都动起来了,那西凉人也不能闲着,不如趁着这个机会联合秦王,把京城的水搅得更混一些,弄得好的话,直接扶秦王登位,弄不好的话,把京城砸个稀巴烂,拍拍**走人便是。

    甘肃会馆门口那些修鞋的,补锅的惊诧的现从大门内冲出一队顶盔贯甲的士兵们,雪亮的刀矛,乌油油的铠甲,这些西北汉子前几天还穿着长袍拿着书本呢,怎么一转眼就变成气势汹汹的大兵了。

    来到秦王别院外,秦王的三百侍卫已经严阵以待,院子里黑压压一片铁头盔,此时城内已经乱将起来,秦王府侍卫见一大群武装士兵走过来,纷纷张弓搭箭喝令道:“停步!”

    元封大喊道:“自己人!”带了几个人上去,对方一看果然是经常和王爷来往的人,赶忙通禀王爷。

    秦王亦被爆炸震动,此时有些不知所措的坐在屋里,元封疾步走入,大喝道:“时不我待,王爷还在等什么?”

    秦王见元封一身戎装,腰悬兵器,惊道:“真的要动手?”

    “王爷崇敬唐太宗李世民,一心向往玄武门之变,等的不就是这个时机么,现在大周的玄武门之变到了,王爷还要犹豫什么?”

    承平还迟迟不动,元封急道:“不管谁上位,肯定都会把王爷当成劲敌而赶尽杀绝,京中大乱,咱们不能坐以待毙啊!”

    此时秦王府的侍卫们也纷纷下跪恳求:“王爷,咱们不能等死啊!”

    这些侍卫也不是傻子,知道自家主子是别人的眼中钉肉中刺,若是主子倒了,他们也活不成,与其被人象屠狗一样杀死,不如拼死一搏。

    承平眼前浮现起母亲那痴傻的样子,父皇冷酷的脸,二哥骄傲的笑容,淑妃矜持的表情,还有婉儿的眼泪,他忽地站起,大喝道:“拿孤的披挂兵器来!”

    ……

    皇宫,养心殿,皇帝坐在龙书案后,京城内的烧杀抢掠之声无法穿透深宫,皇帝还以为一切尽在自己掌握之中呢。

    忽然他右眼皮一跳,心中有些烦乱,放下书道:“曹少钦怎么还没到?”

    没有人回答,四周静悄悄的,贴身太监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一股怒火升起,皇帝端起茶杯,茶水是凉的,他重重将茶杯放在桌上,怒喝道:“人都死到哪里去了!”

    依然没人回答,这是极其不正常的情况,皇帝心中一动,忽然平静下来:“于虎,你想怎么样?”

    大殿的柱子后面转出一人,正是御林军统领于虎,他平心静气的说道:“陛下被奸臣蛊惑,废长立幼,国将大乱,末将不得已,想请陛下收回成命。”

4-52 宫变

    皇帝嘴角浮起讥诮的冷笑:“于虎,你这是要逼宫么?”

    于虎低头拱手:“臣不敢。

    “都已经做了,有什么不敢的。”皇帝嘲讽道。

    “皇上只要收回成命,昭告天下太子仍为储君,皇上就还是皇上。”于虎言辞掷地有声,却只能换来皇帝的冷笑:“哈哈哈,说这话于虎你自己相信么?此事过后朕还能不能坐这个龙椅,那就不是你说了算的事情了。”

    “于虎可以拿性命担保!”

    的性命值几个钱,玩政治,你还嫩,对了于虎,你是什么时候被太子收买的?这件事做的隐秘啊,连朕都蒙在鼓里。”

    于虎迟疑一下道:“臣投军之前,是被刘家收养的孤儿。”

    皇帝点点头,揉揉太阳**,闭上了眼睛:“明白了,朕的这个岳父很厉害,这步棋埋了二十多年。这都是天意啊,好了于虎,你下去吧。”

    于虎道:“请陛下拟旨……”

    “够了!朕要静一静,你先退下。”皇帝青筋乍现,暴怒道。

    于虎低头拱手,倒退着出去,来到宫门口,忽然回头没头没尾的说道:“陛下,密道已经封死了。”

    养心殿中有逃生密道,身为御林军统领的于虎自然知道,他的倒戈对于皇帝来说,是致命性的。

    等于虎的身影出了大殿,皇上长叹一声,摊在龙椅上。

    ……

    大爆炸生的时候,太子正在东宫中愁容满面的乱走,忽然一声巨响吓得他差点趴在地上,片刻之后密集的脚步声在宫门外响起,夹杂着兵器和盔甲摩擦的声音,像是有大队人马开过来了。

    封锁东宫的士兵大呼道:“停步!干什么的?”

    来人回答:“奉旨接防,快快闪开!”

    太子脸色苍白,以为父皇派人来诛杀自己了,不过竖起耳朵一听,那个声音好不耳熟,过了一会,走进来的果然是老熟人陈淮理,背后还跟着一票全副武装的人马。

    御林军副将陈淮理早就是东宫的人了,前段时间因此下狱,没想到竟然又出现在皇宫中,一身甲胄,手持长刀,右臂上绑着一块彩条布,见到太子后他一拱手道:“殿下请恕末将甲胄在身不能全礼,燕王谋反了,皇上被他们刺伤,末将请太子出宫执掌大局!”

    后面这一句是声嘶力竭的喊出来的,太子一听,血涌上了头,执掌大局,那不就是当皇帝么,熬了这么多年终于等到这一天了,他猛地站起,大吼一声:给你们做主!”

    原先看守太子的那些御林军面面相觑,不知道生了什么事情,陈淮理大叫道:“弟兄们,立功的时候到了,跟从太子剿平叛乱,官升三级!”

    太子也紧跟着附和:升三级!”

    刚才还在犹豫彷徨的士兵们一听这话,纷纷表态:“俺们唯太子马是瞻!”众兵将在陈淮理的指挥下将东宫的帐幔撕成长条,也不管什么颜色了,在右臂上绑上一条以作识别,然后簇拥着太子浩浩荡荡向长春宫杀来。

    杀奔长春宫,主要是为了铲除淑妃母子,这些天来燕王一直住在宫里,有时候在陪着父皇在乾清宫安歇,大多数还是在长春宫陪着母亲,太子一行人浩浩荡荡杀过来,沿途的宫女太监见了他们无不吓得抱头鼠窜,宫中乱作一团。

    来到长春宫。守门太监壮着胆子过来阻拦,早被御林军一刀砍倒,后面几个宫女吓得尖叫一声,拔腿就跑,太子拔剑一指:“给孤杀,鸡犬不留!”甲士们长驱直入,长春宫顿时成了地狱。

    太子就站在宫门口,听着里面惨叫连连,他的脸色红一阵白一阵,当储君这么久,如此快意恩仇大开杀戒还是头一回,一方面是因为他性格软弱,一方面是因为母后教导他要隐忍,身为储君,多少双眼睛盯着,应该如履薄冰,处处谨慎小心才是,这也是这么多年来,老三屡次挑衅,太子却始终不反击的原因。

    如今太子已经被逼急了,母后和自己都被软禁,眼瞅着成为他人案板上的鱼肉,再不飚更待何时,即使这样,他也不忍心亲眼看到淑妃被杀,只是站在门口等待消息,里面的残杀还是继续,太子眼光四顾,忽然想到不远处的储秀宫,便喝令身边将士:“派一队兵保护储秀宫,谁也不准骚扰公主。”

    过了一会儿,浑身鲜血的士兵们提着血淋淋的长刀和人头从长春宫中出来,陈淮理摇摇头说:“太监宫女都杀光了,淑妃娘娘和燕王不知所踪。”

    “还不快去找!让他跑出去就麻烦了!”太子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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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燕王此刻并不在宫中,这倒不是他有先知先觉,而是出宫接见旧部去了。上午皇上正式宣布换储的决定,再过几天自己就是名正言顺的太子殿下了,狂喜之下燕王想到了那些拥戴自己的将士们,便向皇帝告假半日,出宫去了。

    北伐大胜,燕王麾下有不少将佐都进京领赏,各人的随身卫队,加上燕王自己的卫队,老二的排场本来就大,皇上特地恩典他可以配备千人卫队进京,当爆炸之时他正在以储君的身份大宴旧部,一班燕王系的军官们开怀畅饮呢。

    大爆炸打断了他们的欢宴,本来这些天燕王的部属们就绷紧了弦,生怕有所变故,结果变故还真来了,他们当即罢宴,召集部属放武器,派出人员四处打探,不多时传来消息,皇宫四门紧闭,消息不通,京城内烽烟四起,到处都是乱兵。

    不知道到底是老大动手了,还是老三老四耐不住寂寞了,总之这场变故一定是针对自己来的,二皇子眉毛倒竖,拳头握的啪啪响,忽然大吼一声:“抬刀备马,孤王要进宫!”

    谁掌握了皇宫,谁就掌握了中枢,宫中有调拨兵马的虎符和印信,唯有拿到这些东西才能号令京中军队,平息叛乱。

    ……

    安国郡王府,一队杂色服装的人蜂拥过来,手中利器闪着寒光,郡王是个“恬淡”性子的人,府里的武师全都遣散了,就连侍卫也不甚多,门口就站着四个佩刀侍卫,吓得腿都软了。

    来的却是熟人,昔日的太湖水匪总瓢把子沐英和他的手下们不由分说涌进了郡王府,找到王爷后跪了一地。

    “京中大乱,我等愿意拥戴王爷为帝。”大家伙七嘴八舌的说道。

    可是三皇子张承太却摇了摇头:“我意已决,不再参与夺嫡之争,你们的好意我心领了。”

    沐英脸色一变:“王爷,大好机会怎可拱手相让!”

    三皇子望了他一眼,脸色沧然:“你们斗不过他们的,趁早停手吧。”

    沐英急道:“事到如今由不得王爷了,来人啊,动手!”

    两旁涌上人来就要捆绑三皇子,说时迟那时快,三皇子掏出一把匕横在脖子上:“沐英,别逼我,不管你们准备的多充足,你要知道面对的是谁!是当今皇帝!你们注定要失败!”

    沐英一伸手,拦住了部下:“好吧,王爷不敢出头,就在府中等候我们的捷报吧,这个皇帝,你是做也得做,不做也得做!”

    说罢,留下一队人马驻守安国郡王府,带着其余人等出去了。

    三皇子颓然坐在椅子上,不是他不想当皇帝,实在是怕了,父皇的手段变幻莫测,总有后手,自己已经闯了不少祸了,这次再搀和进去的话就不是思过这么简单了,怕是要废为庶人的,再说了,自己身边不乏皇帝派遣的眼线,一举一动都在他们监视中,别说叛乱了,就是话都不能乱说的。

    ……

    元封和秦王骑着高头大马并辔而行,疾驰在京城的大街上,老百姓早就吓得关门闭户了,街上的摊子货物来不及收拾,满眼都是乱象,地上不时有被乱兵杀死的尸体,触目惊心。

    “从哪个门进宫?”秦王急促的语调响起。

    “玄武门!”元封头也不转的答道,皇宫四个门,玄武门是位于北面的后门,防御最弱,杀进去就是后宫,是最适合的切入点。

    玄武门,秦王默念着这三个字,心中壮怀激烈,大周朝的历史即将改写,自己终将登上皇位,建立属于自己的盛世时代!

    大吼一声,猛磕马腹向前奔去,从馆驿方向杀来两股人马,一股是西凉军,一股是李明赢的西夏军,这些人和秦王的手下一样,都在脖子上缠一块松江白巾以作识别,大家合兵一处,气势更壮,浩浩荡荡杀向玄武门。

    玄武门前,已经有一彪人马在叩关,燕王顶盔贯甲,勒马喝问:“为何不给本宫开门!”

    玄武门城楼上,御林军面面相觑,统领大人有令,紧闭宫门禁止任何人进出,燕王殿下却带兵欲入,他们打也不是,放也不是,只能派人飞报于虎,一边好言劝说燕王:“殿下勿怒,小的们已经禀告于将军了,马上就好。”

    燕王大吼:“京中已乱,宫内也出了奸贼,孤要进宫救驾,谁敢阻拦就是谋反!”

    燕王的兵马也跟着大叫:“快开门!不然我们杀进去。”

    这些兵马都是一身北地打扮,大热的天帽子上还垂着两条狐狸尾巴,一个个凶神恶煞,杀气腾腾的,御林军吓得不敢答话。

    正闹着,秦王的大队人马也开过来了,两位皇子终于在玄武门前兵戎相见。

4-53 玄武门

    两位藩王的人马在玄武门前摆开阵势,严阵以待,城楼上的御林军反倒成了看客。(专业提供电子书下载

    火并一触即,双方距离十丈远,都把弓弩火铳举了起来,谁也不敢先开火,承坤和承平两兄弟不约而同的望了城门牌匾一眼,玄武门这三个蓝底金字在阳光下熠熠生辉,格外刺眼。

    亲兄弟之间兵戎相见,大周的玄武门之变来临了,根本不需要说什么废话,同为兄弟彼此之间太了解了,龙椅再宽,也只能容的下一个人,想要登上九五之尊,就必须杀死所有的竞争。

    秦王身穿重铠,望着远处阵营中同样一身铠甲的燕王,不知怎么地,眼前忽然浮现出小时候的场景,自己和二哥在御花园中玩耍,彼此追逐打闹……

    “王爷,王爷。”秦王一个激灵,从回忆中惊醒,元封正提着马缰在身边急促的说:“你往后站,待会打起来小心流弹伤人。”

    秦王点点头,拨马往后走,临了还回头看了一眼二哥,燕王此时正向这边看过来,目光冷峻,好像在看陌生人一般,秦王心底哀叹一声,自相残杀是皇子的宿命啊。

    正当秦王燕王两兄弟准备开打之际,玄武门城楼上出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太子来了,说起太子的智慧那真是没法夸,按说这个时候你藏在上面坐山观虎斗便是,可他偏偏现身喊道:“老二,老四,父皇已经传位于我,你俩还不归去!”

    他这样一说,下面两人反倒不打了,早上朝会已经商定废黜太子,虽然尚未昭告全国,但法理上来说,大皇子已经不是储君了,而新的储君还未诞生,虽然皇帝有意立老二为储,但如今局势瞬息万变,谁能平息变乱,控制京中大局,才是最后的胜利。

    承坤最着急,本来唾手可得的太子位子忽然生了变故,老大这个怯懦的家伙悍然动宫变,如今父皇母妃的生死未卜,自己的计划全被打乱,怎能不让他心急如焚,他一提马缰出列骂道:“承乾,你丧心病狂了么!竟敢弑君谋逆!”

    太子回应道:“父皇好着呢,不劳二弟你挂念,反倒是你和老四带着人马冲击玄武门,该当何罪!”

    一听这话,承坤和承平心中都松了一口气,只要父皇还在就好,他们的行动就是合法的,不但无罪还有功呢,现在共同的敌人是老大,他俩人之间的矛盾到可以暂放一下了。

    燕王将马鞭举起,指着太子向左右道:“生擒此贼,赏金万两,封大将军!”左右皆鼓噪起来。

    太子也对针锋相对道:“生擒燕王,封万户侯!”

    两边士气都被调动起来,燕王的部下们一拥而上就要攻城,无奈来的匆忙,并未准备云梯绳索等物,连撞门缒都没有,光凭着长枪大刀弓箭火枪派不上用场,反被玄武门上一阵乱箭射退,地上丢了几十具尸体,御林军们初战告捷,舞动着兵器欢呼起来,燕王军气势为之一弱。

    秦王麾下部队组成比较混杂,除了三百王府侍卫之外,大都是元封的人马,加之元封身经百战,经验丰富,秦王基本没打过什么仗,所以指挥权在元封手里。

    “怎么办?”秦王焦躁的问道。

    “王爷勿躁,我自有对策。”元封说着,抽出后腰上插着的令旗在空中舞了两下,队伍中立刻推出五门铜炮来,个头不是很大,能射比拳头大点的铸铁炮弹,配上两个牛车上的木头轮子,行走方便的很。

    大炮早已装填完毕,炮口放平了对准玄武门就是一阵轰,距离极近,弹无虚,第一炮打过去,镶满了铜钉的朱漆大门上顿时打出一个洞来,露出白岔子木头,御林军们慌得赶紧放箭压制,这边西凉军们也举起火铳弓弩一阵仰射,玄武门上下笼罩在硝烟之中,不时有人惨叫着倒下。

    王府侍卫拿牛皮大盾紧紧护住秦王,生怕自家王爷被流弹乱箭伤着,饶是如此,秦王心中还是砰砰乱跳,可是元封却端坐马上纹丝不动,不时有冷箭从他身旁飞过,可是他连眼皮都不眨一下。

    “我不如他啊……“秦王心中暗道。

    第三炮是抬高了仰角,正打在玄武门城楼上,顿时砖石瓦砾四溅,杀伤了城楼上大批士兵,就连太子也被碎石蹦伤了,不得已退了下去。御林军们士气大减,蹲在垛口后面不敢造次了。

    第四炮打的奇准,正打在玄武门城门的门闩上,两扇大门轰然倒塌,掀起一片尘烟,那边燕王的军队瞅见大门开了,顿时就要掩杀进去,可是秦王这边的大炮忽然调转方向,直对着他们,吓得燕军们生生止住了脚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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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玄武门开了,秦王的军队长驱直入,燕王在一旁看的脸色青一阵白一阵,直到秦军都进去了,他才恨恨道:“可惜被老四抢了头功!”

    等秦军全部进去之后,燕军才开始进城,燕王灵机一动,想派人夺了玄武门,断了老四的后路,哪知道回头一看,玄武门城墙上早站了一队兵,居高临下拿火铳瞄着他们呢。

    “老四够狠!”燕王叹道,既然人家没有先下手为强的意思,那还是先一同对付太子吧,燕王大手一挥:乾清宫!”

    紫禁城宫阙深深,秦王燕王不过带了两千余人,撒进去根本显不着,士兵们这辈子也没进过这种深宫大内,琉璃瓦的宫殿,富丽堂皇的道路长廊让他们眼花缭乱,哪还能分清东南西北。

    元封领着兵将直扑东中五所,整齐的石板路上,响彻着雷鸣一般的脚步声,盔明甲亮,刀枪耀眼,太监宫女们远远的看见,吓得掉头就跑。

    迅来到软禁蓉妃的冷宫,元封上前一刀砍掉铁锁,踹开大门,两个中年宫女早不知道藏在哪里去了,院子里空旷寂寥,元封一抬手,止住兵将们的脚步,只让秦王一个人进来。

    秦王疾步走进,推开房门左顾右盼,看到正坐在床边呆,他急道:“母亲,快随我来。”

    蓉妃呆呆傻傻的任由秦王拉着她从房内走出,当她出现在院子中时,元封只觉得心头咯噔一下,这个妇人依稀在哪里见过,不过现在没有时间想这些了,他急道:“快走!”

    此时燕王的兵马已经长驱直入打到坤宁宫附近了,皇后居住的坤宁宫位于皇宫中轴线上靠南的位置,兵马从玄武门杀入,当其冲就是这里,陈淮理领着御林军和燕王的军队一场血战,互有死伤,御林军们到底是禁军精锐组成,身高力大,熟悉地形,占了不少优势,而燕王的军队都是燕赵男儿,身经百战,打起来也不含糊,两边各自丢下几十具尸体,不分胜负。

    燕王挥军猛攻,不给对方喘息的机会,御林军到底没打过仗,连续攻击之下似有疲态,眼见胜利在望,忽然坤宁宫上传来喊声:“老二,你娘在这里,你不想她死的话就赶紧退兵!”

    燕王抬头一看,只见两个兵押着淑妃娘娘出现在坤宁宫台阶上,锋利的长刀架在母亲的脖子上,隐隐有血丝渗出,昔日荣光无限的母亲,现在脸色灰白,说不出话来。

    太子躲在后面继续大喊:“老二,别逼我把事情做绝!”

    燕王睚眦欲裂,手下众将纷纷注视着王爷,钢刀往下滴着血珠,燕王心思急转,大业不能就此落败,他忽然抬头高喊:“承乾,我的母亲就是你的母亲,你要杀母,那便杀好了!天下人自会知道你的龌龊行径,你还想当皇帝?你做梦吧!”

    太子气得暴跳如雷,老二心硬如铁,不把淑妃的命放在心上,自己可没那么狠,无奈,只好恨恨的命人将淑妃押进去,两军继续开战。

    ……

    皇宫内的御林军一共就这点人,一部在养心殿“保护”皇上,一部在后宫厮杀,还有一部在西华门附近和锦衣卫打仗,午门和东华门的守军被调走了大批人手,兵力严重不足。

    午门,城墙上只有百十个御林军在把守,忽见黑压压一片人涌过来,吓得他们不敢抵挡,掉头就跑,来人全部在脖子上缠着白布条,服装各异,神情彪悍,看派头不乏江湖豪杰。

    豪杰们抛出绳索,爬上午门城楼,在里面打开午门,下面沐英振臂高呼:“弟兄们,冲啊!”大队人马一拥而入。

    冲进午门,眼前是壮观无比的广场,高大巍峨的奉天殿伫立在台座上,汉白玉的栏杆御道,威严无比,人群中一个蒙着面纱的年轻女子忽然停下脚步,用长剑拄着地,哈哈笑道:“皇宫,龙椅,本小姐来了。”

    沐英也停下脚步,站在一旁感慨道:“二十年了,终于回来了。”

    ……

    养心殿,皇帝正在闭目养神,杀声和炮声越来越近了,甚至可以嗅到硝烟的味道了,于虎的身影依然挺立在养心殿门口,他的职责只有一个,那就是看住皇帝。

    忽然,皇帝睁开眼睛,精光一闪,他拍了拍桌案,冷声道:“曹少钦,你还在等什么?”

4-54 坤宁宫

    话音刚落,龙书案突然转动起来,原本摆放书案的地面上,金砖缓慢的沉了下去,一个硕大的洞口露了出来,石头砌成的阶梯通向幽深的地下。专业提供手机电子书/电子书下载

    狡兔尚有三窟,何况一国之君,皇帝的安全从来都是由御林军和锦衣卫双重负责,谁也别想独揽大权,于虎只知道一处密道,但却不知道锦衣卫还掌握着另一处密道。

    曹少钦疾步从地道中走上来,蟒袍外面罩了一件鱼鳞细铠,手拿长剑,看见皇帝安然无恙,似乎松了一口气,跪倒道:“奴才救驾来迟,死罪!”

    于虎耳力过人,听见大殿中动静不对头,便疾奔过来,此时地道中已经奔出八个锦衣卫来,端着连弩就是一阵猛射,于虎被压得躲在柱子后面不敢露头,更多的锦衣卫从地道中涌出,占据了养心殿中有力的位置,外面的御林军听到动静跑进来,却纷纷被他们用短铳和连弩射倒。

    皇帝在曹少钦的服侍下穿戴着铠甲,动作不紧不慢,非常从容,一边穿戴一边问:“城里怎么样了?”

    “回陛下,该动的都动起来了。”曹少钦谦恭的说。

    好,这帮人蛰伏了二十年,也该动一动了。”皇帝冷冷道,拿起浮雕着金龙的头盔戴在头上,将皮质的下颌带绑在下巴上,曹少钦将四尺长的天子剑挂在皇帝战甲的腰带上,倒退了两步,献媚道:“皇上爷还和当年一样英武。”

    皇帝冷笑:“拍马溜须,该打。”但显然没有责备曹少钦的意思,这次宫变,曹大总管坚定地站在皇帝一边,想必日后的权力只会更大。

    此时锦衣卫们已经射完了箭矢,和御林军们肉搏在一起,一时间养心殿成了修罗地狱,双方都是精锐力量,也都知道此战的重要性,胜了就是荣华富贵,败了就是万劫不复,谁敢不竭尽全力。

    于虎手持长刀接连砍翻了数名锦衣卫,但是更多的锦衣卫源源不断的涌出来,养心殿中的兵力对比生了改变,眼见御林军就要撑不住了,他望着远处曹少钦阴笑着的面容,沉声喝道:“弓来!”

    宝雕弓递了上来,于虎张弓搭箭,箭如流星直奔曹少钦而去,锦衣卫们也不是吃素的,登时便有数人手持盾牌扑在曹少钦面前,拿命来挡这雷霆一箭,特制的狼牙雕翎点钢箭穿透了盾牌,穿透了人体,就差一点射入曹少钦的胸膛,吓得老太监面色白,倒退了几步。

    于虎眯了眯眼,继续搭上一支箭射过去,他的箭势如破竹,无人能敌,尤其在近距离内,力道极大,别说盾牌了,就是巨石都能射穿。

    第二箭又射穿了一个人,险些将曹少钦钉在墙上,面临死亡的威胁,曹少钦惊出一头冷汗来,可就当于虎第三次拉开宝雕弓的时候,啪的一声,弓弦断了。

    于虎猛回头,副手早已逃之夭夭,这张特制的宝弓天下无双,断不可能只射三支箭就会拽断,定然是副手从中捣鬼了。没了强弓,于虎的武力值至少下降了一半,锦衣卫们气势大振,一鼓作气杀过来,御林军们不能抵挡,败出养心殿。

    皇帝在锦衣卫们的簇拥下走出大殿,刺眼的阳光让他微微眯起了眼睛,京城中浓烟四起,后宫中也是杀声震天,放眼过去,血流满地,皇宫中尚且乱成这样,京城内的情形可想而知了,皇帝点点头:“是时候了,曹少钦,信号收网。”

    曹少钦拿出一支硕大的纸筒,凑在火把上点燃了捻子,高举起来对着天空,砰砰砰三声,三颗火弹升上了天空,在空中炸开来,分成无数碎片瑟瑟落下。

    城外禁军大营,一直隐忍不动的军队看到信号,立即大开营门,甲胄齐全的骑兵们如同铁流一般涌出,从四面八方向京城合围过来。

    ……

    救了蓉妃之后,元封命人将其火送出宫去,然后带兵直扑坤宁宫,此时皇宫内已经乱的不成样子,到处倒伏着太监宫女的尸体,血腥气直冲云霄。

    元封提着长刀走着,忽见路旁一处宫殿甚是眼熟,里面正传出厮打之声,他疾步过去踹开宫门一看,几个御林军正压在宫女身上做那事,还有几个人提着刀子翻箱倒柜寻找值钱的东西,花白的,凄惨的哭声让元封一皱眉,左手一挥,早有人上去乱刀砍死作恶的御林军,元封将刀在尸体上擦了擦,眼角扫到旁边一个上了锁的橱柜中似乎有一双惊恐的眼睛正看着自己。

    “调几个秦王府的侍卫过来,好好守着储秀宫。”元封说罢,看了柜子一眼,收刀转身大踏步的去了,躲在柜子中的安乐公主长舒了一口气,这场宫变可把张婉儿吓坏了,从小在安乐祥和的环境下长大的公主殿下啥时候见过这么多的鲜血,这么多的死人,这么多粗野的男人啊。

    当御林军们凶相毕露,开始抢东西**宫女的时候,几个忠心的宫女拼死掩护,将公主藏在柜子里,又在外面挂了锁,聪明的婉儿知道这样只是欲盖弥彰,挂了锁反而更会刺激别人的,可这种时候也没有其他的办法了。

    刚锁上门,叛军们便冲了进来,粗野的撕开宫女的衣服施暴,挥动兵器乱砸义气,婉儿大气都不敢出,透过柜子门的缝隙看着这惊心动魄的一幕,心中暗自打定主意,只要叛军过来开柜子,自己就用剪刀割开喉咙。

    幸运的是叛军先去翻弄其他没上锁的箱子柜子了,然后那个曾经出现在储秀宫的神秘人出现了,身穿铠甲,手提长刀,三下五除二解决了叛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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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救了自己,临走前那意味深长的一眼,似乎在告诉婉儿,一报还一报,咱们扯平了。

    听他的话语,似乎是四哥哥的人马,可是他上次进宫的时候,正是大哥和三哥对着干的当口啊,究竟谁和谁是一头的,谁又是先难,这次宫变可真是复杂,复杂到让聪明的婉儿都想不明白是怎么回事了。

    ……

    叶唐偷运进城的那五门大炮起到了相当重要的作用,周军中火器比率不低,但是大炮冶炼技术远不如西凉,炮身巨大沉重,多作为城防武器使用,如此这般轻便迅捷,威力适中的行营炮根本没有,西凉军可是把火炮当成刺刀使用的,装上霰弹抵近射击,一阵灼热的铁雨泼过去,任你穿着盔甲拿着盾牌也没用。

    秦军一路势如破竹,打散路上的御林军散兵,从另外一个方向逼近了坤宁宫,这里是叛军盘踞的要点,擒贼先擒王,欲灭叛军,就得先把太子拿下。

    恰在此时,从养心殿方向败退的御林军们也朝着坤宁宫方向来了,叛军合并一处,困兽犹斗,但是时士气也不如刚才那么旺盛了。

    秦军大炮一轰,御林军顿时土崩瓦解,他们中大多数人是被裹挟的,能当上御林军的人都不是贫家子弟,升官财固然好,但是抄家灭门的代价却是他们承受不起的,眼瞅着自己这一方人越打越少,他们中终于有人撑不住了,把兵器一扔,投降了。

    兵败如山倒,有第一个投降的,就有第二个,第三个,片刻之后,除了少数铁杆之外,叛乱御林军全降了,偌大的坤宁宫失去了抵抗,秦王和燕王的军队从两个方向冲进来,在空荡荡的宫殿门口相遇,谁能拿到太子,谁就是大功臣,两位皇子当然都不肯放弃这个机会,双方互不相让,顿时剑拔弩张起来。

    正在此时,三颗火弹尖叫着冲上云霄,众人扭头望着养心殿方向,那边隐隐出现了大片身穿红色战袍的士兵,是锦衣卫!皇帝重新掌握了局势。

    两位皇子不敢妄动了,父皇毕竟是父皇,他永远是那么的神秘莫测,后制人,任何的阴谋诡计在他面前就像三岁小孩的伎俩一样幼稚可笑,太子虽然逼宫,但他依然是皇帝的长子,老二和老四的哥哥,做弟弟的还没有资格惩处哥哥,如何落这些反贼,要看皇帝的意思。

    但是双方一步都不愿意后退,两位皇子都想让父皇亲眼看见自己的功劳,勤王救驾,铲除叛逆,他们都是有功之臣啊,双方士兵继续对峙着,平端着弓弩和火铳,武器都快戳到对方鼻子上去了,彼此都用凶狠嚣张的目光对视着,谁也不怵谁。

    片刻之后,养心殿方向开来大队人马,一水的武装锦衣卫手持刀枪,杀气腾腾,皇帝没有乘坐步辇,也没有骑马,而是被一大队侍卫簇拥着,锦衣卫开到坤宁宫前,两位皇子不约而同的示意手下人放下兵器,父皇跟前还摆弄刀枪,那就和太子无异了。

    事实上秦王和燕王此时都在想一件事,如果现在突然难干掉这些锦衣卫,是不是就能大功告成呢?结论是绝对没这可可能,即便不考虑父皇安排的后手,也要考虑身边的竞争对手,现在是谁先动谁倒霉,马上会被其他两方联手做掉,就像太子被燕王秦王联手做掉一样。

    虽然零星战斗还在皇宫各处继续着,但是大局已定,叛军已经没啥可蹦跶的宁宫前杀气渐渐的收敛下去,刀枪低垂,粘稠的血从刀尖上滴下来,黑洞洞的宫殿里,不知道太子和皇后在想什么。

    寂静,死一般的寂静,忽然一阵缓慢沉重的脚步声打破了沉寂,一身金盔金甲的皇帝慢慢从台阶下走了上来,镶着铁掌的战靴踏在坤宁宫汉白玉的台阶上,如同敲击在众人的心头。

4-55 愿生生世世不在帝王家

    皇帝缓缓走上坤宁宫的丹陛,如同一座大山般压了过来,让秦王、燕王两兄弟觉得有些窒息。(专业提供电子书下载

    在兄弟俩的记忆中,父皇从来都是宽袍大袖,儒雅庄严的形象,没想到父皇穿起盔甲来竟然如此威严,随着他的脚步迈动,精心打造的镀金钢甲叶摩擦出嚓嚓的声音,戴着钢网套的左手扶在剑柄上,如电般的目光从金盔沿下射过来,令两兄弟不敢对视。

    皇帝的目光慢慢越过两个儿子的肩膀,落到后面两帮士兵身上,已经杀红了眼的士兵们并不知道皇帝来了,一双双肆无忌惮的眼睛圆睁着,但在皇帝的威压之下,这些雄赳赳的汉子竟然不由自主的低下了头。

    只有一个人例外,那就是元封。

    这是他第一次和大周皇帝面对面,在他的计划中,也曾预料到皇帝会咸鱼翻生,但是没想到翻盘的度这么快。

    元封站在人群后面,他死死盯住这个杀死自己父亲的最大嫌疑人,努力记住他的一切特征,皇帝保养的很好,鼻直口阔,三绺胡须,不用说话,上位的威压自然而然的散出来,令人不敢直视。

    皇帝忽然觉得人群中有一双眼睛盯着自己,这种感觉很不舒服,好像荒野中孤独的旅人被一头饿狼盯上一般,他的目光随即向秦王身后扫了过去,触目所及,都是西部打扮的粗豪汉子,看他们彪悍的体魄,滴着血的长刀,那股强大的杀气,就连皇帝也只能勉强压下去。

    没有找到那双眼睛,西北豪杰们终于慑服于自己的威严,一个个低下头去,皇帝有些疑惑,或许是自己过度敏感了,他又将目光扫向燕王身后,灼灼的目光让燕赵好汉们缩手缩脚,不敢直视。

    皇帝很满意这种效果,嘴角浮上一丝讥讽的笑,脸色忽然一沉。

    秦王燕王两兄弟一直在偷偷观察父皇的表情,看到他脸色沉下去就知道不妙了,父皇向来最忌讳的就是军权,太子逼宫是死罪不假,调动军马进攻紫禁城何尝不是罪,别管你是勤王救驾,还是浑水摸鱼,只要皇帝乐意,就能治你的罪。

    想到这个,两兄弟不约而同的吞下一口唾沫,拳头不由自主的握紧了,燕王甚至还偷偷抬眼确认了一下自己和皇帝之间的距离,测算着突然难擒住皇帝的胜算,四个兄弟中,他的武功最好,如果父皇真要把人往绝路上逼的话,未尝不能血溅五步。

    燕王的小心思,皇帝又怎么会不知道,这场宫变毕竟来的太过突然,于虎的叛变也出乎意料,御林军全垮了,目前皇帝手上只有一批锦衣卫可以使用,真要火并起来,未必能干过两个儿子。

    身为一国之君,当然不会做出如此愚蠢的行径,将自己的安危置于险地,皇帝阴沉的脸色继续着,但是却对两个儿子说道:“承坤,承平,你们做得好,是朕的好儿子。”

    两位王爷长出了一口气,紧绷着的神经松了下来,他们知道,皇帝阴沉的面容是因为里面那位大哥而起。

    坤宁宫的大门敞开着,兵器丢了一地,门口还倒伏着一具太监的尸体,皇帝站在大殿门口,一阵风吹过,殿内的帐幔随风飘舞,里面传出一阵凄厉的哭嚎,所有人的目光都投向殿内,但是除了飘舞的帐幔,啥也看不见。

    还是曹少钦最懂皇帝的心,他一挥手,早有两队锦衣卫扑了进去,将局势控制住,将危险降到最低,皇帝这才迈步走了进去。

    皇后娘娘披头散坐在地上,太子面色苍白站在旁边,额头上包着纱布,那还是在玄武门上被炮弹炸伤的,娘俩就这样孤零零的等待着皇帝,所有的太监和宫女都不知去向了。

    皇帝慢慢走到娘俩跟前,居高临下看着皇后,良久,他才开言道:“梓潼,何至于此。”

    皇后咬牙切齿道:“这一切都是你逼得,你能当上这个皇帝,还不是靠我们刘家的助力,可是你却步步紧逼,赶尽杀绝,甚至连自己的亲生儿子也不放过,你看看承乾,他都被你逼成什么样子了,你立他做太子,却又不让他做的安稳,你想锤炼其余几个儿子,何必拿承乾做磨刀石。”

    皇帝摇摇头,叹息道:“朕何尝不期望承乾能有所作为,何尝不期望岳父大人的旧部都能荣华富贵,安享晚年,可是你们不争气啊。”

    皇后冷笑:“怎么叫争气?沉稳谦和你觉得没魄力,抓兵权笼络臣子你又觉得不放心,你这是把人往死路上逼,你从一开始就没想让承乾继承皇位,因为你怕,你怕外戚干政,你怕张家的江山被人夺了去,哼哼,你也不想想,这江山姓张么,本来就是你篡来的!”

    “够了!”皇帝的怒吼就连大殿外的人都听得清清楚楚,所有人噤若寒蝉,鸦雀无声,这就是帝王之怒的威力。

    最不愿意提及的往事被皇后提起,皇帝暴怒,须戟张,但是看到皇后那冷笑的容颜,他却忽然平息了愤怒,低下头轻声对皇后说:“你想让朕杀了你,没那么简单,朕要把你做**彘,让天下人都知道背叛朕的下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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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人彘是一种酷刑,即把人的四肢剁掉,眼睛挖出,舌头割掉,耳朵弄聋,扔在厕所里,这本是汉朝吕后用来对付戚夫人的刑罚,皇后也是读过书的人,自然知道。

    皇后凄然一笑:“张士诚,三十年的夫妻了,就算没有情,总还有些恩吧,你果然够狠,怪不得刘彻败在你手里。”

    皇帝冷眼看了这个陪伴自己三十年的女子,却是一点点的怜悯都没有,他已经很久没到坤宁宫来过了,夫妻间连同床异梦都算不上。

    “拉下去。“皇上淡淡的说,两个锦衣卫立刻走了上来。

    “不许碰我娘!”一直站在旁边抖的太子忽然爆了,从靴筒里拔出一支尺把长的东瀛利刃来,激动的挥舞着,平日里怯懦无比的太子,这一刻竟然勇武异常。

    锦衣卫们怕他暴起伤人,纷纷挥刀上前护住皇帝,皇帝却喝退了众人,镇定的看着自己的儿子。

    还记得以前么,我八岁的时候您带我去骑马打猎,娘跟在后面,咱们一家人其乐融融……后来你当了皇帝,就再也没带我出去玩过。你知不知道,做了这么多年的太子,我没有一天是舒心的,如果能够选择的话,我宁愿您只是一个将军而不是皇帝。”

    皇帝沉默着,一言不,或许他坚硬的外壳下面,有一点点叫做温情的东西开始芽,但是这棵幼苗注定无法长大。

    因为一切都晚了。

    太子忽然转身,跪下对皇后道:子没本事,连累您受苦了,但儿子绝不会让他们折磨您的。”

    皇后脸上漾起微笑,爱怜的摸着太子的头:“铁蛋是为娘的好儿子。”说着用力的点点头。

    太子的眼泪哗地流了出来,他本来不叫承乾,是父亲当了皇帝才改的名字,此时听母亲喊出自己的小名来,往日的点点滴滴浮上心头,百感交集,他一把抱住母亲,短刀当胸刺了进去……

    事突然,众人来不及反应,只能眼睁睁看着太子将皇后刺死,短刀刺进心脏,人当场就不行了,但是皇后的脸上却依然挂着微笑。

    太子猛然站起,胸前沾染了一大片血迹,眼神也狰狞犀利起来,他紧盯住皇帝的脸,一字一顿的说:“愿生生世世,不生在帝王家。”

    说罢,短刀横在颈子上用力一抹,鲜血喷薄而出,太子的身躯砰然倒地,正躺在皇后的尸体旁。

    皇帝久久注视着地上两具尸体,那曾经是他最亲近的人,妻和长子,如今却生生的死在自己面前,儿子临死前哪些话,似乎触动了他,又好像没有兴起任何涟漪。

    “把尸体敛了吧。”皇帝丢下一句话,大踏步的出了坤宁宫。

    大殿外,大批人正惴惴不安的等着,皇帝面色如常,沉声道:“承坤、承平兄弟救驾有功,麾下将士各有封赏,你们先退下吧。”

    众人得了这句话,才敢放心离开。皇帝的目光在秦王背后那些人中搜索着,但却依然一无所获。

    ……

    奉天殿,蒙面女子正四仰八叉的躺在宽大的龙椅上,享受着九五至尊的待遇,忽然一身鲜血的沐英从外面奔来进来:“乾清门打不进去,外面又来了大批官兵,咱们被包了饺子了。”

    蒙面女子一个骨碌爬起来:“遭了,中计了,快闪!”

    得亏沐英现的及时,情况并没有想象的那么糟糕,京城内的情况实在是太乱了,最先造反的虎贲营士兵到处放火抢掠,后来冲出来作乱的太子系官兵看见他们闹得欢快,也跟着闹腾起来,反倒忘了正事。

    等皇帝的人马冲进京城的时候,满街都是乱兵,到处是火灾,大家都是朝廷禁军,又都是成建制活动,一时间难分彼此,乱的不可开交。

    而沐英等人本来就是百姓打扮,他们来得快退得也快,把兵器一丢,往巷口里一钻,谁能分得清是反贼还是良民。

    好汉们仓皇作鸟兽散,三三两两消失在大街小巷中,沐英和蒙面女子在一条小巷中躲了一阵子,听到外面没什么动静了,这才溜了出来,哪知道刚出现在街头,四下里便跳出一群官兵们,手持兵器喝道:“站住!”

4-56 菊花台

    两人被突然冒出来的官兵吓了一跳,沐英下意识的把手伸向了腰间,可是兵器已经扔掉了,腰间空荡荡的。专业提供手机电子书/电子书下载

    蒙面女子反应极快,一把抓住沐英的手,用怯生生的声音说道:“爹爹,我怕。”

    沐英明白过来,伸向腰间的手摸出一锭银子来,颤巍巍的举起:“军爷饶命啊。”

    士兵们见是两个百姓,心中稍定,将兵器放下,但是依然包围着他们,一个伍长颐指气使的说道:“兵荒马乱的你们乱跑什么?哪里人,叫什么名字?”

    “小的叫王老三,常州人士,带女儿来京城投靠亲友,哪知道亲友没找到,反遇到兵乱,把俺们的行李也抢去了,现在只剩下这点钱了,请老爷们行个方便吧。”

    伍长上下打量一下沐英,把银子抓过来塞进怀里,拿佩刀指着蒙面女子道:“这是你女儿?”

    “是是是。”沐英忙不迭的打躬,蒙面女子被众士兵盯得心里毛,吓得直往“爹爹”身后躲,这份小鸟依人般的慌张更激起大兵们的兴趣,一帮人肆无忌惮的笑起来。

    伍长脸色一变:“没事蒙着面纱作甚,非奸即盗不是好人!”

    沐英吓得差点跪下:“军爷开恩啊,小女生的太过漂亮,怕坏人见了起歹念啊。”

    一听这话,大兵们的兴趣更加强烈了,纷纷围拢上来要求这个小女子把面纱揭开看看。

    蒙面女子吓得嘤嘤的哭起来,一只手却在沐英后腰恶狠狠地掐了一把,沐英愁眉苦脸,转头低语道:“谁让你喊我爹爹,我有那么老么?”

    你就害我,小心我告诉他们你就是被通缉的大反贼沐英。”

    蒙面女子的手缩在袖子里,已经捏住了三支钢镖,只等沐英率先难,她便随后跟进,干掉这十几个大兵不算什么问题。

    可是恰在此时,又有一队骑兵从此经过,带队军官一眼就看到人群中身段窈窕的蒙面女子,一拨马头走了过来想看个究竟,上百名骑兵围拢过来,沐英的脸色稍稍有些变化,饶是他武功盖世,也没有把握从上百人中杀出一条血路来,更何况还要带着一个女子。

    骑兵军官是个百总,品级比伍长高多了,他打量一下两人,二话不说便用马鞭子挑开了蒙面女子的面纱,一张洁白精致的小脸露了出来,不敢说是倾城倾国,也算是花容月貌了,众大兵齐齐咽了一口涎水,百总道:“这两人是反贼,给我拿了。”

    女子大怒,手中钢镖刚要洒出,忽然远处一声喊:“住手!”

    众人扭头看去,只见另外一支队伍开了过来,看盔甲服色并不是禁军打扮,彪悍的汉子们一脸的杀气,战袍盔甲上也带着血,百总抽刀在手,喝问道:“你们是哪部分的?”

    “老子是秦王府的!”一骑径直奔来,瞅了一眼沐英和那女子两个人我们要带走。”

    蒙面女子抬眼一看,那人有些眼熟,仔细一想,竟然是前些天押运牛车的那个掌柜,女子心中稍定,一手在沐英身后掐了一把,示意他不要轻举妄动。

    把总只当他们也是见色起意,心道秦王府的怎么了,毕竟只是外藩,便强硬道:“不行,这两个人是我们先拿的。”

    那人劈头就是一鞭子抽过来,打的把总一脸的血,禁军们刚要动手,那边齐刷刷举起一片手弩和短铳。

    “干什么!想造反么!”

    看他们的架势不像是虚张声势,禁军们不敢造次,只好任由这个漂亮女子被人家带走,直到秦王府的人马走出老远,把总才狠狠吐了一口唾沫道:“什么玩意!”

    其实沐英已经看到人群中的元封,但因为上回欺骗过元封一次,所以不好意思打招呼,元封倒也不在意,边走边道:“沐老哥别来无恙啊。”

    沐英尴尬的笑笑:“还好,还好。”

    “这位是?”元封说着,将目光投向那女子,此时女子已经又将面纱蒙上了,正歪着头看元封呢,四目相对,女子心中竟然一颤,这并不是她第一次看见元封,但是距离如此之近的接触还是头一回,不知咋的,她只觉得心头暖洋洋的,有种如沐春风的感觉。

    “我姓夏,夏沁心。”蒙面女子竟然毫不掩饰的说出了真名,唬的沐英眼睛一瞪,这玩意能乱说么!但是众人却该干啥的干啥,没有一人露出惊讶的表情,姑苏夏家的名气虽然大,也只是在商贾领域,更何况女孩子的闺名,本来也没有几个人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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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名满天下的姑苏夏家竟然和沐英搅在一起,阴谋造反叛乱,怪不得沐英几次三番都能化险为夷,以太湖水匪的资本可做不到这一点,原来是有夏家强大的财力作为后盾啊。

    元封只是微微点头:“夏大姐,久仰了。”

    夏沁心不由自主的撅起了嘴,夏大姐,我有这么老么?不过这话不好问,只能气鼓鼓的扭过头。

    元封又对沐英道:“沐老哥,眼下京城十三门紧闭,禁军四下搜捕反贼,你们可有安全的落脚地点?如果愿意的话,可以到我们甘肃会馆,或西凉馆驿藏身都可以的。”

    沐英一拱手:“元兄弟的好意在下心领了,我们在京中也有几处窝子的,就不叨扰元兄弟了,今日救命之恩,他日定当报答,咱们就此别过吧。”

    元封也不强留他,亦拱手道:“沐老哥,夏大姐,咱们后会有期。”

    “后会有期。”沐英说罢,拉着夏沁心大踏步的去了。

    ……

    叛乱毫无悬念的被平息了,但是这场浩劫给京城人民带来无以复加的灾难,数千房屋被焚毁,愈万人死难,甚至连紫禁城都惨遭涂毒,当然损失最大的是普通百姓,官宦人家的宅子集中在一起,深宅大院,院墙高大,又有大批护院武师,抵御乱兵不成问题,普通百姓可就遭了殃,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只能任人宰割。

    第一波乱兵兴起的时候,老百姓已经被荼毒了一回,等皇帝的人马杀进城来平乱的时候,百姓们又受了二茬罪,直到夜晚过去,第二天的黎明来临之际,京城才逐渐恢复秩序,京兆尹的衙役开始上街巡逻,民壮们出来灭火,收敛尸体。

    西凉馆驿,后院密室中,蓉妃正傻呆呆的坐着,面对自己的儿子没有任何反应,秦王坐了一会,忍不住滴下泪来,推门出来,问立在一旁的元封:“城门开了没有?”

    元封一脸的焦虑:“十三门紧闭,只许进不许出,把守的很严,混不出去。”

    皇帝的兵马控制住局势之后,全城戒严,不许任何人进出,次日早上才容许卖菜卖柴的人进城,但只进不出,为的就是清扫余孽,现在满大街都是锦衣卫,缇骑四出,人心惶惶,虽说秦王救驾有功,不属于被清扫的范围,但元封他们就难说了。

    “迟早他们会现蓉妃被我带走了,依父皇的脾气肯定暴怒不已,惩罚我也就罢了,连累了你们就实在过意不去了。”秦王忧心忡忡的说。

    “不碍事的,兵来将挡水来土掩,现在皇上也是焦头烂额,哪顾得上蓉妃娘娘的事情,再说我已经想好了退路,万一皇上要下手的话,我自有对应之策。”元封自信满满的说。

    “那就好。”秦王长吁一口气,大哥的死给他带来极大地震撼,太子血淋淋的尸体和父皇毫无表情的脸都让他明白了作为皇子的代价,那就是被迫泯灭一切亲情,那一刻只有皇位,只有权力,什么父子夫妻兄弟,全是鬼扯。

    ……

    皇城东部,官宦聚居之地,家家户户都在大门后面堆了石头沙包,家丁武师们拿着刀棍坐在墙下,虽然官府已经派人四处敲锣说叛乱已经平息,但他们依然不敢掉以轻心,不少乱兵混迹民间,万一被他们翻墙爬进来就麻烦了。

    右相府,柳迎儿在二门附近焦急的徘徊着,京城闹出这么大乱子,她是早有预料的,但是没想到居然闹得这么厉害,外面的局势到底展到什么地步了,柳迎儿全然不知。

    忽然大门被敲响,是中书省派人来了,家丁们赶紧打开门,柳靖云慌忙迎了上去,来人是柳相爷派来报平安的,说叛将已经伏诛,大势已定,相爷安然无恙,请大家放心。

    一家人悬着的心这才放下,但是柳迎儿却又开始为元封的安危担忧起来,皇上重新控制了局势,不管元封是站在太子一方,还是站在秦王一方,他总是要被清算的。

    柳迎儿的担忧不是没来由的,此时的养心殿中,皇帝的眉毛已经拧成了一团,锦衣卫调查的各种案卷摆在面前,让他极为不畅,老二和老四这两个小子胆子太大了,一副螳螂捕蝉黄雀在后的架势,太子这边难,他们在最短的时间内就集结了军队,毫不犹豫的攻入了玄武门,他俩手下那些虎狼之士,战斗力远御林军,几乎和锦衣卫不相上下了。

    坤宁宫门口,承坤那种凶狠的眼神,似乎随时准备出手反制自己,还有承平手下那些人,虎视眈眈桀骜不驯,分明就是西凉蛮夷,如果不是自己及时掌控了局面,这两个儿子不知道干出什么来呢。

    唯一让人欣慰的是老三的举动,这位擅长耍小聪明的儿子这次却是大智若愚了一把,在沐英等人的蛊惑下依然保持了清醒的头脑,没有掺和进来。

4-57 桃之夭夭

    锦衣卫缇骑四出,到处缉捕人犯,皇帝借着这个机会,进一步清洗朝野,以往那些不好轻易触动的功臣勋贵,这一次全干掉了。(专业提供电子书下载

    御史台系统完全瘫痪,大理寺和刑部也挨不上边,所有的案子都是锦衣卫在办理,御史们深感不妥,貌似上书皇帝,说锦衣卫权力过大,恐怕不是好事,皇帝大怒,将这几个御史杖责数百,当场打死在午门。

    不过御史们也提醒了皇帝,凡事不能太过倚重某一人,权力必须有制衡才行,于是他下令在紫禁城内成立内务府下辖的辑事厂,专司侦缉审判事宜,办事不需要经过三法司,拥有自己的诏狱和审判系统,这个机构仍由曹少钦掌管,由于地处大内,所以简称为内厂。

    曹少钦掌管内厂,锦衣卫提督的位子就空出来了,皇帝将这个重要职位交给于虎的副将文海,以表彰他关键时刻所做出的英勇行为。

    原先的御林军被清洗,于虎的嫡系人马全部斩,抄家灭门,确实被胁迫的军士也剥夺军职配甘肃,重新从禁军中选拔三千人充任御林军。

    京营禁军这次也是元气大伤,虎贲营整建制撤销,大批京营禁军中高层军官被清洗,北大营的辕门口,每天都有新的人头挂上去,普通士兵也被打散建制重新编排,大批基层军官上位,军队系统大洗牌,原先那些从龙老人全都下去了,或是被拿问治罪,或是被迫请辞,总之军队是不留他们了。

    京城血雨腥风,老百姓惶恐不安,官员们也是风声鹤唳,每天都有人在衙署里办着公忽然被内厂的人带走,然后再无音讯,托御史台、刑部的人打听也没用,人家内厂是完全独立的司法机构,别人根本插不进腿。

    杀掉数千人,罢免了上百名官员,皇帝的心头才稍微平静了一些,但心头依然有几件事让他不能舒心畅快,第一件是于虎依然在逃,第二件是蓉妃的失踪,第三件是承坤和承平的态度。

    于虎随王伴驾二十年,竟然是皇后家族在自己身边偰下的一枚钉子,这个打击让皇帝很不舒服,如果不能将其擒拿归案,以后皇帝的出行都成问题,要知道于虎的箭术天下无双,他若是行刺的话,皇帝就危险了。

    第二件事,蓉妃虽然已经是一个废人,但毕竟是皇帝亲自下令软禁的人,就这样明目张胆的借着宫变的风头把人抢走,未免太不把皇帝放在眼里了,更重要的是,蓉妃身上还有一些皇帝不愿意让人知道的秘密。

    宫变当日老二和老四的反应让皇帝有些许欣慰,也有些许愠怒,如果不是自己动手还算快的话,现在恐怕已经和玄武门之变的李渊一样,被迫退位成了太上皇了。

    皇帝坐在龙椅上,心情复杂的把玩着玉玺,这是一方巨大的玺章,用整块和田玉雕成,上面盘着一条张牙舞爪的龙,这方玉玺代表着皇权,代表着皇帝不可侵犯的尊严,渐渐的,那条狰狞的龙幻变成两张面孔,正是承坤和承平,两个儿子人头龙身,在云雾中穿梭着扑过来,嘴里的尖牙闪烁着寒光。

    皇帝猛醒,只觉得后背有些湿,他定定神,沉声道:“曹少钦。”

    曹少钦如同鬼魅般冒了出来,捧着拂尘一如既往的谦恭谨慎:“奴婢在。”

    皇帝心中稍定,儿子们野心勃勃,大臣们朝三暮四,太后和贵妃们各怀鬼胎,只有太监值得信任,他们是被阉割的男人,没有后代,没有尊严,只是皇家的奴才,完全依附于主子,一荣俱荣,一损俱损,所以他们才最忠诚,甚至比亲生儿子更甚,这一点皇帝深有体会。

    “老曹,查的怎么样了。”皇帝随口问道

    虽然皇帝并没有明确指出查的什么事情,但熟悉皇帝心理的曹少钦一下便猜到主子的心思,笑道:“内厂新开,小的们无不踊跃为皇上出力办差,事情查的差不离了,燕王殿下手底下有千把好手,都是从燕京带过来的亲信,秦王手下稍微复杂一些,有王府侍卫,也有甘肃会馆的西北豪杰,而且还有西凉使团的人掺杂其中,蓉妃确实被他们带走的,现在藏在何处不清楚,但肯定还没出城。”

    皇帝眉头一皱:“甘肃会馆?是不是元封?”

    “皇上圣明,正是此人。”

    “他不是詹事府的洗马么,怎么又和老四勾结在一起。”

    “对啊皇上,此人鼠两端,绝非善类。”

    皇上拂袖而起:“这个人,留不得。”

    曹少钦一躬身:“皇上圣明。”

    “老曹,回头你拟个条陈上来,这事马虎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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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傍晚,甘肃会馆,门庭冷落车马稀,忽然一辆赶脚的驴车赶过来,从车上跳下一个十五六岁的小女孩,慌慌张张回头看了几眼,敲响了会馆的大门。

    大门闪开一条缝,一张警惕万分的脸露出来:“找谁?”

    “这位大哥,我找元封。”

    守门人惊讶万分,上下打量一下小丫头,她年龄不大,气质却出奇的好,身上的衣服也华丽精致,看起来像是大户人家的小姐。

    “你是?”

    “我家小姐有件东西给元公子,他看了自会明白。”小丫头说着,拿出一个精致的木盒来。

    守门人将头探出去看了看,这才道:“进来吧。”

    小丫头进了大门,被安排在门房坐下,下人拿着木盒进了后堂,交给元封察看,元封正和一帮大将商讨脱身之策,见有人送了盒子进来,众人如临大敌,小心翼翼的在院子里打开,里面赫然放着一个栩栩如生的寿桃。

    这种寿桃是用面捏的,和真的别无二致,但是不会腐烂霉变,大户人家过寿总会安排一些,寿桃的寓意实在浅显,那就是逃之夭夭,关键在于这寿桃是谁送来的。

    元封急匆匆来到前院,小丫头见到元封盈盈下拜,举止颇有礼法,元封搭眼一看,这不是储秀宫中的宫女么,当下便道:“你家小姐有无交代,这寿桃什么时候用?”

    “或是明晚,或是后天一早,均有可能。”小丫头答道。

    “知道了,你回去吧。”元封道。

    不去了,小姐已经放我出来了,她说请您将我**城去。”小丫头说着,扑通跪在了地上。

    正在此时,大门又被敲响了,这回进来的是秦王府的人,来急匆匆的告诉元封,宫中有旨,宣秦王明早进宫。

    元封踱了几步们要动手了,你们立刻打点行装,叶唐随我来。”

    叶唐紧随元封从侧门出去,绕了几个弯子竟然来到拙园外,最近一段日子太乱,拙园也没了生意,门庭冷落,大门紧闭。

    叶唐径直上前叩门,半天才有人来开门,竟然不是往日那些俊俏的小厮,而是南风大姐亲自来了。

    看到来客竟然是元封,南风大姐一脸的诧异:“元大人怎么有雅兴前来?不过最近园子歇业,姑娘乐师厨子都回家了。”说着就要关门。

    元封将脚一伸,卡在门里,微笑道:“我找夏大小姐。”

    “什么夏大小姐冬大小姐的,我不认识。”南风瞪大了眼睛,一脸的不解。

    “好了,夏南风,没时间和你拌嘴了,快让我进去,找你外甥女夏沁心有事商议。”嘴上说着,元封的脚已经伸进来了,南风不好再往外推,只好将两人放进来,不甘心的问道:“你怎么知道?”

    元封指指自己的脑袋:“其实很多事情动动脑子就能想出来,拙园岂是普通的园子,分明就是个收集情报的窝子,本来我以为后台老板是三皇子,但是现在看来另有其人,姑苏夏家是最大的嫌疑人。”

    他一边说一边往里走,南风紧跟在后面追问:“何出此言?”

    元封猛地停步,望着南风笑道:“没人和你说过,你外甥女长的挺像你么?”

    南风无言以对,悲哀的摇摇头,忽然脸上漾起笑意,抬头道:“果然是个聪明人,值得我们夏家和你来往,请吧,沁心一直在等你呢。”

    七拐八拐,来到后院,时值仲夏,草木旺盛,鲜花盛开,一身素白衣服的夏沁心站在花丛之中,犹如一支素雅馨香的百合花,远远看见元封过来,她只是微微颔致意:“元公子你终于来了。”

    元封奇道:“你怎知我会来?”

    “你都能知道我住在拙园,我为何不能猜出你会来,而且我还知道,你来找我是为了出城之事。”夏沁心矜持的一笑,一副局势尽在我掌握之中的得意表情。

    和聪明人说话就是简单,不用绕弯子,夏家在京城有情报据点,又主持维修南段城墙,若说他们没趁机在工程中做点手脚谁也不会相信,夏家一定掌握着出城的密道,现在要做的事不过是讨价还价罢了。

4-58 迎儿的婚事

    姑苏夏家大小姐聪颖过人,乃是生意场上一把好手,江南商界谁知不知,谁人不晓,如今她手中掌控着出城的密道,乃是元封等人唯一的逃命途径,手里捏着这个命门,她还不得漫天要价。

    元封早有心理准备,今天不管夏沁心开出什么价码来,他都会照单全接。

    夏沁心在前面引路,元封等人在后面走着,夏大小姐身段婀娜,腰间环佩叮铛,走起路来风情万种,看的后面的南风大姐直皱眉头,这位外甥女咋的了,吃错药了不成?平时一身紧衣窄袖,面上蒙着黑纱,走路风风火火的,今天完全变了个人一般,不对,应该是丫头片子春心动了,想到这里,南风暗道不好,不过事到如今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走进花厅,分宾主落座,元封不经意的看了看室内的屏风,感觉到后面站了两个人,武功还不弱,不过人家两个弱女子和自己见面留点后手也属正常,他也不去点破。

    都是江湖儿女,也不用那些虚套的寒暄,元封开言道:“兄弟这里有些人想出城,不知道夏大姐的密道方不方便。”

    夏沁心脸上浮现出狡猾而得意的笑意来,犹如偷吃了金丝雀的猫,一看到这副招牌式的笑容,南风就知道外甥女要狮子大开口了,这回起码宰他们十万两银子,或走私马匹的代理权啥的,元封的心也悬了起来,虽说已经有准备了,他倒是不在乎钱,但是也怕夏沁心趁机提出啥别的方面的要求。

    屏风后面的两个人对视一眼,脸上也都浮出笑意,大小姐宰人前总是这样笑的,他们熟悉的很。

    今京城全面戒严,只许进不许出,想出城的人实在太多了,有人外面有生意耽误不得,还有人老婆快要生孩子,老爹快要咽气想见最后一面,我手上虽然有密道,但密道终归是密道,走不了太多人的,你说这总有个先来后到吧,这让我很为难啊……”夏沁心故作愁容满面状。

    元封点点头:“我明白,可是我的事情也很急,怕是要出人命的,所以夏大姐请开价,是按人头还是按时间,元某绝不还价,只要今夜能安全出城。”

    夏沁心高兴的翘起了二郎腿,随即现这个姿势实在不雅,立刻将腿放下,干咳一声道:“果然爽快人,那我可就开价了。”

    元封做了个请的手势。

    夏大小姐站起来走到花厅中央,来回踱了几步,忽然逼近元封:“我的价码是……以后不许喊我夏大姐,大姐大姐的真难听,人家有名字的,喊沁心好了。”

    着,自己的脸就先红了,这也忒主动了点,瞎子都能看出来是啥意思,南风大姐当时差点从椅子上掉下来,故弄玄虚半天,这死丫头居然提出这么个条件,这哪是宰人啊,简直就是倒贴!

    屏风后面一阵波动,其中一人双眼喷火,这就要冲出来,却被另一人拉住。

    连元封也傻眼了。愣了几秒钟才反应过来:心小姐……,元某…交!”

    夏沁心笑得花枝招展:这么说定了,你有多少人出城?”

    元封伸出一只手指。

    “一百?”

    “一千。”

    “太多了,你当密道是大马路啊,而且这么多人聚集的话,肯定会被官兵现的。”

    元封摇摇头:“一定要全部撤出京城,朝廷要动手了,我不会丢下一个兄弟的。”

    夏沁心沉吟片刻:“那只有尽快动作了,城南乌衣巷有个宅子,门口两棵大柳树,门头刻着进士邸,那里是密道的入口所在,你尽快安排人员分批去那里出城,事不宜迟,现在你就出去操持吧,我这里就不留你了。”

    行事干脆利落,果然是成大事,元封心中暗自佩服,起身行礼:“多谢沁心了,在下告辞。”

    “恕不远送。”夏沁心根本不在意南风恼怒责怪的目光,示意小姨去送送客人。

    南风收回能杀死人的目光,换上笑脸陪着元封出去了,夏沁心望着元封欣长的身影消失在花墙后面,脸上依然带着依依不舍的表情,忽然屏风被推倒在地,一个英俊的年轻人跳出来吼道:“大小姐,你怎可如此!”

    夏沁心沉了脸:“沐临风,该怎么做,不用你指手画脚吧。”

    沐临风一时语塞,脸涨得通红,回头看着自己的叔叔沐英,沐英也摇头道:“如此大好机会,不趁机捞点东西实在是可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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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夏沁心得意的笑了笑:“可是我已经在捞了啊,而且一定会捞到。”

    “捞什么了?”沐家叔侄一起问道。

    夏沁心道:“捞一个大英雄。”说出这话,饶是她皮糙肉厚也不禁再度脸红起来,那张洁白如玉的脸庞带点红晕,反而更加好看了。

    沐临风脸上的肌肉颤抖着,嘴唇哆嗦着,已经说不出话来,他猛然一跺脚,夺门而出,迅消失在门外,沐英无奈的摇摇头:孽啊。”

    夏沁心脸上的红晕消失了,没好气的瞪着沐英:“造什么孽了?”

    “临风他对你的感觉,难道你就没来没察觉么?”沐英很艰难的说,虽说江湖儿女不拘小节,但是牵扯感情方面,自己又是个长辈,替侄子说出来总有些不好意思。

    这时候的夏沁心已经恢复了皮糙肉厚的状态,嘴一撇:“我这么可爱,对我有感觉的人多了,难道我都要照顾,神经!”说完拔腿走了,留下沐英傻站在原地。

    ……

    右相府,后宅,柳迎儿听说爹爹从朝堂上回来了,便蹦蹦跳跳跑来问候,哪知道看见几个丫鬟从房里出来,她便奇道:“小翠,怎么不在房里伺候?”

    翠是新买的丫鬟,人挺机灵的,环顾左右等别人都走了才神神秘秘道:“老爷和夫人有正经事要说,不让我们伺候了,好像谈得和小姐您有关呢。”

    柳迎儿心头一颤了小翠,我知道了,你下去吧。”

    打走了小翠,柳迎儿悄悄走进跨院的月亮门,蹑手蹑脚靠近窗户,蹲在下面倾听里面的谈话内容。

    只听娘亲问道:“老爷,皇上真是这么问的么?”

    爹爹叹气道:“千真万确,皇上问咱们的女儿可曾许配人家。”

    娘亲惊讶道:“难道是想给皇子们做王妃?……这可不行,我就迎儿这么一个女儿,做王妃虽然风光,谁知道那天就当寡妇了,你看太子妃现如今多可怜啊,被废为庶人不说,孩子也跟着遭殃。”

    “我也很纳闷,按说皇上不希望看到皇子和权臣联姻的,不过我随机应变,说迎儿已经有了情投意合的人了。“

    娘亲吓坏了:“迎儿哪有什么情投意合的,你这不是欺君之罪么?”

    爹爹道:“话不能这么说,为夫何尝不知道锦衣卫的厉害,倘若我说已经下聘,那是欺君,可是情投意合这种东西只可意会不可言传的,就算锦衣卫来查,也查不出什么来。”

    娘亲道:“这么说你是打算把迎儿赶紧嫁出去了,可是时间这么紧迫,上哪去找合适的人啊。”

    爹爹笑了笑:“合适的人选我早就看好了,本来想等迎儿再大一些,等他再历练的成熟一些再提起此事的,现在看来只好提前了。”

    娘亲奇道:“哪个?莫非是……”

    声音压低下来,两人窃窃私语一番,随后娘亲才道:错,正经进士出身,也不委屈咱们迎儿。老爷啊,等解了严就送信过去,让那孩子托人来提亲吧。”

    后面的话柳迎儿已经不想再听,她弯着腰低着头溜出去,回到自己的闺房,翻箱倒柜将最喜欢的几件衣服打包,又把开拉面馆赚得银子拿出来,将大额银票缝在贴身处,散碎锞子放在荷包里,想了想,又打开抽屉,将一大堆话梅杏干麻糖也打了一个包,忙乎的差不多了,写了一张便条放在信封里,把丫鬟小翠喊进来,先拿一个小银锞子给她,再将信封给她,吩咐道:“小翠,拿着这个去甘肃会馆,交给一个叫元封的人。”

    翠是个聪明人,这种话本里才子佳人私奔的桥段看的多了,立刻心知肚明啥也不问了,拿着信封和银子信誓旦旦的说:“小姐您放心,小翠一定办得妥妥当当。”

    翠刚走,老爷就派人来了,请小姐过去有话要说,柳迎儿镇定一下情绪,跟着去了。

    ……

    醉仙楼,一个年轻人喝得烂醉,不时仰天悲呼:“沁心,你怎么就不懂我的心呢!”

    二走过来:“客官,麻烦您小声点,把客人都吓跑了。”

    年轻人大怒,将宝剑重重拍在桌子上:“都走了才好,清净!”

    二苦着脸道:“客官,那小店就没得吃了。”

    “几个臭钱算什么,都算大爷头上,大爷是堂堂太湖水寨飞鹰堂的副堂主,还包不起你个破酒楼么!”

    一听这话,柜台后面正在扒拉算盘的掌柜一个激灵,慢慢从柜台里拿出一张锦衣卫的悬赏通告,里面太湖水匪的名头赫然在列。

4-59 识时务者为俊杰

    甘肃会馆,大门紧闭,街面上冷冷清清,只有几个压低了斗笠的劲装汉子靠在墙角盯着这里,那是锦衣卫的探子,以前还知道假扮成小贩啥的遮掩耳目,现在撕开伪装直接监视了。>

    秦王别院已经有锦衣卫进驻了,秦王等于被变相软禁,一切联系都中断了,情况相当不妙。

    元封分析认为,虎毒不食子,皇上控制秦王未必是想要他的命,必须的惩戒是要有的,最合适的办法是去其爪牙,就像当初剪除三皇子羽翼那般,而承平的羽翼就是自己这帮西北人,根据各方面情报分析,皇上动手的时间已经迫在眉睫。

    甘肃会馆里并没有那种大战临近的感觉,士兵们有条不紊的擦着兵器,捆着绑腿,准备着干粮,这些军统司的士兵都是身经百战的老兵,西凉军中的精华,这也是元封无论如何也要将他们**城的原因。

    出了城之后将要面临的是疯狂的大逃亡,所以干粮的准备非常重要,甘肃会馆的大伙房里一直在烤制馕饼,这种面饼能放很长时间,最适合行军食用,地上还摊着几张黑色的棉布,其实原本并非黑色,而是浸泡了十几遍镇江老醋之后变成这个颜色,伙夫们将浸透了醋的棉布晒干,剪成小块给士兵们带在身上,渴了就抿一口,效果极佳。

    还有什么捣烂的黑豆泥,牛尿泡盛着的肉沫子等等干粮,都是早就做好的,此刻一一在士兵手上。

    甘肃会馆和西凉馆驿内的坛坛罐罐都不要了,唯有钱银和一部分元封从詹事府里投偷出来的重要档案必须带走,别的都不可惜,就是那些战马和大炮白白丢下实在可惜了,不过这也没有办法,夏家的密道不够宽阔,不能运输体型庞大或太重的东西。

    只带兵器和干粮,所以准备时间不需要太久,可是这么多人出门,门口那几个锦衣卫的探子实在是碍眼,军统司已经反侦察过了,除了门前屋后的八个人之外,还有两个人在街口的房子里监视,一个班十个人,傍晚时分交接班。

    元封看看天色,虽然还是下午,但此事宜早不宜迟,他果断下令:“去几个人把门口的苍蝇拍死。”

    卓立格图领着几个人去了,元封对叶唐道:“开始吧,你带队先走,我殿后,”

    叶唐道:“还是属下殿后吧。大王万金之躯不可冒险。”

    元封道:“有些善后的事情你办不来的,还是你先走。”

    叶唐不再坚持,点点头转身,低声道:“集合!”

    院子里哗啦一声,汉子们全站起来了,彻底的轻装打扮,全部是便衣,只要将兵器一扔,钻到老百姓群里找不出的,元封仔细看过之后,拍拍叶唐的肩膀:“小心。”

    大门口,四个锦衣卫正蹲在阴凉处聊天,这种监视任务很简单,只需盯紧目标的行踪便可,也没啥危险性可言,难不成京城里面还有人敢动锦衣卫不成。

    咣铛一声,大门推开,两个汉子满脸堆笑走了出来,手里的托盘上放着四碗酸梅汤,锦衣卫们鄙夷的笑了:“这帮孙子倒还有点眼力价。”

    可是当先那个粗壮的汉子怎么笑得那么诡异啊,锦衣卫们不由得紧张起来,来人还有三步远的时候,他们终于回过味来,这他妈哪是献媚的笑啊,分明是狞笑,这帮孙子还真有胆光天化日之下杀害锦衣卫!

    可是等他们醒悟过来的时候已经太晚了,那个牲口一般粗壮的大汉将托盘劈头盖脸的砸过来,顺手抽出藏在托盘下的铜棍,带着一股劲风抽过来。

    卓立格图喜欢用铜棍,实心的熟铜短棍,前头带个骨朵,不大,但是有八个楞,重量趁手不好,杀伤力惊人的很,远不是刀剑能比拟的,管你穿的是鱼鳞甲还是锁子甲,就算头上戴着铁盔,一棍子下去脑浆子照样给你砸出来。

    锦衣卫们没有穿甲,更没有戴头盔,就是穿着最普通的夏季单衣,脆弱的在卓立格图的熟铜棍面前犹如豆腐一样不经打,啪啪两棍,头前两人的脑袋就开了花,后面两人刚想跑,便被另外一名军统司士兵射的手弩射穿了脑袋,卓立格图悻悻的回头看了一眼:“手太快了吧。”

    甘肃会馆后巷的四名锦衣卫也是同样的下场,没有出任何声音就被干掉了,在街口房子里值班的两人亦被迅处理掉,干掉了眼线之后,三三两两的汉子从会馆里出来,每隔几分钟出来一批人,然后分散走掉,消失在人海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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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元封思忖再三,还是将蓉妃接了出来,让安乐公主派来的宫女伺候着,找了一辆马车安排她先行离开,正要动身,一名侍卫从门外带进来个小女孩,身穿翠绿衣裙,怯生生的左顾右盼。

    “当家的,她说有要紧事找您。”侍卫道。

    元封点点头,也不避讳众人,问道:“找我何事?”

    翠拿出信封道:“这是我家小姐给您的信。”

    元封抽出信笺一看,上面寥寥几笔:带我走,晚上拉面馆见。

    元封将信放进怀里道:“知道了,你回去吧。”脸上并未有任何激动的神色,小翠有些失望,撅着嘴刚要走,元封又让人打赏了她十两银子,她才欢天喜地的走了。

    柳迎儿要翘家,本来元封也不介意带着她跑路,可是此次非同往常,乃是貌似潜逃,危险重重,柳迎儿乃是右相之女,身份不同寻常,倘若有个闪失会给柳家带来无尽的灾难,反而是她乖乖留下家里比较安全。

    ……

    城南乌衣巷,某宅邸后院中,聚集了大批劲装汉子,大家在一口水井旁排队等候,依次抓着井绳下去,水井很深,在靠近水面的地方有个隐蔽的入口,从上面看是看不出来的,这就是密道的所在。

    元封已经抵达这里,看到密道如此狭窄,不由得心头焦虑,问夏沁心道:“这要走到什么时候?”

    夏沁心也很无奈,这只是一条紧急时刻逃生用的密道,又不是运兵的通道,度自然缓慢,好在士兵们都训练有素,没有人拖泥带水,她看了看放在一旁的沙漏,心中算计了一下道:“今夜能走完。”

    “只能这样了。”元封长叹一声。

    夏家主修南段城墙,从中作些手脚不算难事,如今城墙主体基本完工,密道的雏形也差不多了,这是一条穿越城墙的通道,设计非常巧妙,沿途有数个通气口,都用水井来掩护,密道还未正式完工,有些路段的高度很低,只能弯腰通过,并排也只能勉强走两人,也得侧着身子,不过这已经是很浩大的工程了。

    ……

    锦衣卫诏狱中,一盆冷水迎头浇在沐临风身上,虽然京城的夏季酷热难当,但是不知道为何,这间牢房却是阴寒恐怖,沐临风一个激灵醒过来,看到满屋子的刑具和彪形大汉,那点酒劲早就丢到九霄云外去了。

    一条大汉将狰狞的笑脸凑到沐临风跟前子,听说太湖水寨的爷们都是硬骨头,今儿个爷爷要见识一下。”

    着拿起一把古怪的钳子阴笑了一下:“都说十指连心,不知道真的假的,爷爷这就帮你修修指甲。”

    沐临风头上的冷汗都下来了,但是江湖豪杰的尊严让他牙关紧咬,片刻之后一声凄厉的惨叫穿透了地牢,惊得上面办差的公人们一阵寒颤。

    汉子举起钳子,上面夹着一枚带血的指甲,这可是硬生生从沐临风手上揪下来的,十指连心一点不假,疼得他后背湿透,直喘粗气。

    “小子,这只是开胃小菜,等把你的指甲拔光,咱们再是上大菜,烙铁辣椒水老虎凳那些玩意不上台面,咱们都不稀罕用,要玩就玩真格的,把说说把你的皮扒了放在石灰里啥感觉。”

    沐临风奄奄一息道:“我招,别折磨我。”

    汉子冷笑:“对不住,不需要你招供,咱们这既不是京兆尹衙门,又不是刑部大堂,咱们是锦衣卫,办差不需要凭据的。”

    沐临风眼前一黑,居然落到锦衣卫手里了,这帮人可是什么事情都能干出来的,难道自己就这样白白死在他们手里么,自己死了,只怕夏小姐她只会冷哼一声而已,从始至终她就没把我放在心上过!枉费我对她一片痴心!

    我死了,她就能去找那个元封了,两个人逃出京城,天高野阔,比翼**,行走江湖,成就武林一段佳话,而自己,只是城外乱坟岗子上一杯枯骨而已。

    想到这里,沐临风猛然尖叫起来:“我知道他们今晚会从密道出城!”

    那汉子一愣:么密道?”

    “谋反之人,出城的密道。”沐临风只说了这一句,便再也不松口了,他咬定非要锦衣卫的头目来见自己才说出真相。

    工夫不大,一身蟒袍的锦衣卫新任提督文海来到了地牢,他本是御林军副将,于虎的左右手,因为临阵倒戈才被皇帝赏识,升为锦衣卫一把手,但锦衣卫是曹少钦的大本营,文海想有所作为实在是难,他找了一批御林军的手下来充场面也是于事无补,好在老天开眼,醉仙楼的掌柜报告说有个叛贼在店里喝醉了,便将沐临风拿了来,好歹算是一桩小功。

    没想到这个沐临风还藏着猛料,叛贼集体从密道出城,这可是大事啊,所以文海听到报告之后亲自前来审问。

    沐临风也不是傻子,看到文海的蟒袍就知道正主到了,他喘着粗气,瞪着文海道:“让我说出密道的所在可以,但我有一个条件。”

    海沉着脸:“说!”

    “我要当锦衣卫!”沐临风咬牙切齿道。

    “哈哈哈”文海爆出一阵爽朗的大笑:“识时务为俊杰欣赏你!”

4-60 突出重围

    右相府邸,小姐绣房,柳迎儿再次打点行装,又往包袱里放了几本小闲书,她不时看着窗外的太阳,盼着它快点落山,好进行翘家大计。

    适才父亲母亲喊她过去,确实是商量婚姻大事,本来这种事情父母做主即可,但柳松坡向来自诩尊重儿女意见,所以还是询问了女儿的意思。

    柳松坡为女儿选择的女婿正是新科状元杨峰,这一点也不出柳迎儿所料,这家伙一直对自己存有非分之想,父亲大人又欣赏他,选他当乘龙快婿再正常不过了。

    自始至终迎儿都在微笑不语,她是个聪明的丫头,知道这时候不能\表任何意见,这个节骨眼,反对自然是无效的,只会招来不必要的麻烦,比如软禁,而虚以委蛇也不妥,父亲知道自己不喜欢杨峰,假意答应只会让父亲生疑,最好的办法就是沉默。

    这样一来,柳松坡也搞不懂女儿的心思了,母亲以为毕竟是女孩子家家,谈婚论嫁会不好意思,便打\女儿先回房去了,自己和老爷商讨起具体婚嫁事宜来。

    柳迎儿回到房中,恰好小翠回来,这死丫头拿了十两银子的赏钱,有心帮元封说好话,人家明明说的只是“知道了”,小翠却给演绎成:“不见不散。”

    得了准信,柳迎儿便安心了,夏季天黑的晚,直到两个时辰后天才慢慢黑下来,柳迎儿悄悄换了男装,挎着包袱来到后院马厩,自己给马备了鞍子,将肚带辔头戴上,一般人家的女儿可真干不来这个,估计看见高头大马就吓傻了,得亏柳迎儿也是在西北混过的,干这个驾轻就熟。

    这匹老马还是柳松坡在芦阳当县令的时候买的,柳迎儿小时候最喜欢拿着干草喂马,老马识途更识人,柳迎儿轻轻拍拍马腿,老马便顺从的将前蹄抬起,任由女孩检查蹄铁,柳迎儿正在查看蹄铁,忽然觉得脖颈上热乎乎的,回头一看,老马正低着头,鼻孔里喷出热气来温柔的看着她。

    柳迎儿只觉得鼻子一酸,摸摸老马的脸,低声道:“以后就咱们俩了。”老马似乎听懂人言,打了个响鼻,喷了柳迎儿一脸的沫子。

    把马弄好,包袱挂在鞍子后面,柳迎儿牵着马悄悄走向后门,右相府里下人不多,正是吃晚饭的钟点,后院静静地没有人影,后门是插上的,没人把守,柳迎儿把门打开,牵着马出去,临了又回头看一眼深深的庭院,虽然只在这里住了几个月,但这里也是自己的家啊。

    哥哥嫂子,我走了。柳迎儿默默念了一句,爬上马背,骑着老马头也不回的走了,京城宵禁,掌灯之后禁止通行,但是柳迎儿有相府的名帖,倒也通行无阻,很快来到拉面馆,前日的兵灾中拉面馆被烧掉了半边,黑漆漆的门头上只剩下一个拉字,柳迎儿就站在断壁残垣中,等待着元封的到来。

    ……

    乌衣巷,密道所在的宅子,已经有三百多人通过密道抵达了城外,但是随着夜幕降临,度越来越慢了,一种不祥的预感浮上心头,元封果断道:“让蓉妃先走!”

    本来早就打算让蓉妃先走的,但是她毕竟是个疯子,万一在地道里闹起来,就把本来就不宽敞的道路给堵死了,元封不愿意冒这个险,但现在看来危险越来越近,蓉妃毕竟是秦王的生母,经历又是如此的可怜,所以元封觉得应该把她救出去。

    “地道就那么窄,谁拉着她走啊,万一她赖着不动怎么办?”夏沁心表示不同意。

    “我有办法。”元封说着,让人出了院子,在巷子里找了一辆小推车,是那种小摊贩使用的卖桂花糕的四轮小车,造型简单,就是一个长方形木盒子下面四个小木轮。

    四轮车的四壁都被拆下来,只留底板,用绳子吊着缓缓送到井下,有人接进密道之中,然后再将蓉妃请出来,哪知道蓉妃一看到深井立刻\了狂,乱蹦乱跳就是不愿意下去,正在元封一筹莫展的时候,忽然蓉妃瘫软下去,露出背后站着的夏沁心。

    “你做了什么?”元封喝问。

    “没什么,点了她的**道,昏过去了,这样就可以了。”夏沁心很无辜的瞪着大眼睛道,还撅起了嘴,低声咕哝着:“那么凶,人家还不是为了帮你。”

    元封没工夫和她拌嘴,亲自绑了条绳索将蓉妃送到井下,夏沁心看在眼里,又是一阵的不舒坦,心中暗道:又不是你的亲娘,那么上心做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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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密道的入口开在井壁一侧,用砖石砌的非常严整,爬进去一看,高度能容一个人直着身子走路,上面是拱顶,两边亦用砖头砌成,地上也铺着方砖,甚是整齐。

    密道里每隔一段距离点着一根蜡烛,远远望过去阴森恐怖,京城地下水多,墙壁上隐隐渗出水滴来,而且越往里走,地面越高,人只能弯着腰行走,这是由于地道还未完全竣工的原因。

    小推车放在地上,元封将昏迷的蓉妃放在车板上,让草根下来扶着她,再找了个人用绳子在前面牵引,望着小推车执拗执拗消失在巷道里,元封回头顺着绳子又爬了上去。

    怎么没走?”夏沁心已经准备下井了,看到元封又爬上来,诧异的问道。

    “我最后走。”元封道。

    一听这话,夏沁心把绑在身上的绳子又解了下来:“我和你一起走。”

    此时还有六百多号人没有进地道,幸亏夏家把这条巷子中一半的宅子都给买下了,兄弟们藏在各个宅子里,耐心的等着出城。

    天色已晚,不祥的预感越来越强烈,元封下意识的将腋下的火枪皮套搭扣解开了,夏沁心奇道:“你做什么?”

    话音刚落,一人从外面扑进来,急道:“不好了,大队官兵冲这边来了,大寨主让你们赶紧走,他在外面顶着。”

    夏沁心一听,大惊失色:“官兵怎么找到这里来的。”

    元封心道肯定是自己人漏了马脚,这么多人一起行动,难免暴露行踪,结果把人家夏家也给连累了,实在过意不去,关键是现在还有六百多口子人没撤出去,想慢慢从密道撤走已经不可能了,以为远处已经响起了杀声。

    身为一个统帅,元封不可能眼睁睁看着兄弟们为掩护自己而战死,所以他选择了留下,虽然这个选择很不理智,但他还是这样做了。

    “家中独子的出列!”元封大喝道,几个人迟疑着站了出来,元封继续大喝:“还有!”

    又有一些人站了出来,元封才道:“你们下井,赶紧出城。”

    众军士自然不愿舍弃统帅先走,但是在场的都是级别比较低的人,元封一个眼神就把他们想说的话堵回去了,至于卓立格图,那更是大人说什么他就听什么,毫不含糊。

    元封又对夏沁心道:“沁心小姐,连累你了很过意不去,你还是先走吧。”

    夏沁心抽出宝剑:“覆巢之下岂有完卵,夏家这回也露了相,索性和他们拼了!”

    元封盯着夏沁心的眼睛,忽然觉得这个女人很可爱,性格的某些方面很像自己,豪爽不羁,却又心思缜密,如果图谋天下的话,此女倒是不错的助力。

    这些心思只是电光火石的一闪,元封用力的点点头:咱们就杀出一条血路来!”

    大队官兵已经包围了乌衣巷,锦衣卫在后,禁军在前,黑压压的一群人打着松明火把向前推进,沐英带着一帮人正和他们殊死搏斗。

    经过一番清洗,禁军中精华已经所剩无几,现在只有一帮混吃等死的废物,指望他们杀贼立功那是痴心妄想,再加上巷道狭窄,兵力施展不开,所以官兵推进度很缓慢。

    禁军们咋咋呼呼,就是不敢向前,沐英手持一杆朴刀左冲右突,杀得他们鬼哭狼嚎,抱头鼠窜,锦衣卫提督文海看见这局面,冷冷的一挥手,一阵梆子响,锦衣卫督战队乱箭齐\,逃兵们纷纷被射成了刺猬。

    “退后\,杀无赦!”文海丢下一句话。

    禁军们无奈,只好拼死向前,沐英虽然勇武,但是势单力薄,又斩杀了十余人之后已经有些不支了,但已经环眼怒张,气势凛然。

    “大人,那人就是太湖水寨大头目沐英……”已经换上锦衣卫低级番子制服的沐临风在文海旁边低声道。

    文海狞笑一下,一伸手:“弓来!”

    一张宝雕弓递了上来,文海是于虎的师弟,箭术亦是凡出众,一支狼牙箭搭在宝雕弓上,弓如满月,箭似流星,沐英猝不及防,狼牙箭正中肩窝,朴刀差点脱手,众军趁他受伤,一拥而上。

    沐临风痛苦的扭转了头,不忍看见叔父被乱刃砍死。

    千钧一\之际,一阵爆豆般的枪声,大队人马从巷子里杀出,禁军们纷纷中弹倒地,元封带领卓立格图,夏沁心等人,如虎入羊群,冲入禁军大队大开杀戒。

    与此同时,秘密据点也起火了,浇了灯油的房屋烧得非常迅,熊熊火光照亮了夜空。

    城外,叶唐遥望着城内的火光,恨恨地一挥拳头:“遭了!为什么留下的不是我!”

    拉面馆废墟里,正在打瞌睡的柳迎儿被惊醒,远处火光冲天,杀声隐约传来,她忽地站起,一种不祥的预感浮上心头。

4-62 乱马

    刚开始的兴奋喜悦,此时已经变成了愤怒郁闷,文海很是窝火,几万人马围捕数百名反贼,居然反被人家压着打!

    别看官兵人多势众,但是分属不同的系统,京兆尹的巡捕营,禁军步兵,锦衣卫番子,谁也统带不了谁,虽说皇上下旨让自己总领全局,但旨意含糊,只是让自己协调指挥而已,人家阳奉阴违,他也没有制约的手段

    能在京城混的官员都不是傻子,文海做的也有点过火,为了保存实力,笼络下属,他驱使禁军作为前驱,锦衣卫为后队,可是两头不讨好,禁军将领们很不乐意替文海当马前卒,死他们的兵,成就文海的功劳,谁能高兴。快的小说搜索网/

    锦衣卫们也老大的不乐意,本来曹公公高升之后,提督位子应该在他们几个大档头之中产生,现在突然空降一个文海下来,谁能服他,所以这场仗打的效率极其低下,所有人都在等着看文海的笑话。\

    当然大面子上也得过得去,毕竟皇帝一道道旨意出来,真要放跑了反贼,谁也吃罪不起。

    所以大家出工不出力,虽然兵马众多,但是没人愿意上前拼命,锦衣卫斩杀了一批禁军逃兵之后,形势没有扭转,反而更加恶化了,禁军的将军们异常恼怒,暗地里吩咐下去,都别给锦衣卫卖命。

    随着内厂人员的到来,形势更加混乱,曹公公的权势和人脉哪里是文海能比拟的,对于制度上的漏洞他太熟悉了,闭着眼都能给你捣乱,再加上孟叶落这个故意帮倒忙的加入,文海更加掌控不住局势。\

    ……

    乾清宫,一队侍卫猛冲进来,在皇帝身边排成密集的队形,用盾牌和人体组成几道坚厚的墙壁,皇帝也被迫从高高的御座上下来,一脸愠色躲在侍卫们身后。

    刺客进宫的消息如同瘟疫一般传开,大批御林军迅开进后宫搜捕,本该寂静无声的红宫响彻杂乱的脚步声,宫女太监们吓得瑟瑟抖,以为又生了宫变,皇帝更是震怒不已。快的小说搜索网/

    “刺客是不是于虎?”这是皇帝先想到的,于虎当了那么多年的御林军统领,混进宫来并非难事,得到否定的答案之后,皇帝稍稍安心,但随即又暴怒起来。\

    刺客的轻功甚好,在后宫中放了两把火就消失的无影无踪,但是已经成功的制造了混乱。

    深宫大内,刺客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皇家威仪何在?皇帝的安全如何保证,对方肆无忌惮的行为深深地激怒了皇帝,既然不是于虎,那肯定就是目前正在被官兵围捕的那帮反贼派来的刺客,他们想通过行刺皇帝来解救同伙,抑或是干扰皇帝的指挥,总之是想把水搅浑。

    皇帝突然之间有些明白了,这伙西北人的能量太大,不是承平在控制他们,而是他们在利用承平,或许背后还有西凉朝廷的黑手在操纵郎小国也敢触犯天颜,当真是不知好歹。

    皇帝重重一拍龙椅的扶手,沉声道:“拿朕的披挂来。\”

    皇帝要御驾亲临,亲自指挥军队擒拿反贼了,大臣们、将军们、太监宫女侍卫们好一阵忙乱,曹少钦也跑来伺候,承天门、午门打开,皇帝在如林般的长枪大戟簇拥下开出皇宫。

    ……

    混乱,除了混乱还是混乱,文海已经掌握不住局势,他感到那些同僚们的态度在一瞬间生了改变,每个人对自己的命令都阳奉阴违,而自己却只能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

    “老子自己上!”文海一跺脚,领着一帮亲信,越过乱哄哄的禁军们,来到反贼们盘踞的巷口,巷口头堆着乱七八糟的桌椅板凳还有尸体,形成一道脆弱的防线,即便这样脆弱的防线,也能挡得住大批禁军的轮番攻击,真不知道这帮丘八是真的草包,还是故意给自己捣乱。快的小说搜索网/\

    文海手持一张弓站在高处,充满血丝的眼睛望着巷子内的情形,大群健硕汉子聚在里面,大多**着上肉,暴露着坚实的肌肉和五花八门的纹身,头粗硬,眼神犀利,一双双不怕死的眼睛瞪过来,顿时让文海明白了困兽犹斗这个词。

    再看自己身后那些禁军们绵羊般的眼神,能打胜仗才怪呢,就算是皇帝亲自下旨又如何,他们已经失去了作为军人的荣誉感,唯一想的就是如何保命。

    哼,等明天我再向皇上禀明,少不得要砍几个脑袋。

    文海恶狠狠地想着,举起了宝雕弓,搭上了一支狼牙箭,这张弓还是于虎留下的,乃是天下数一数二的好弓,再加上文海的射技,足以百步穿杨。\

    文海锐利的眼神在巷子里扫着,凭着他的经验,很快确定了一个反贼头目,弓箭手瞄准的时候是精力最集中的时候,煞那间文海忘记了周围的噪杂,全神贯注瞄准着自己的猎物。

    就在狼牙箭射出的一瞬间,一声锐利的啸叫响起,文海的瞳孔急剧收缩,因为他知道那是箭矢射的声音,能将箭矢射出这种破空之声的人,天下只有三个,一个是师父,他老人家已经死了,还有一个是自己,剩下一人就是师兄于虎。

    等他想到这些事情的时候,已经晚了,因为箭矢比声音来的更快,文海胸前血花飞溅,精致的鱼鳞甲叶片漫天飞舞,这是一支破甲箭,深深地贯入文海的右胸,他手中的宝雕弓瞬间飞出,狼牙箭不知道射到哪里去了。\

    旁边的锦衣卫们大声呼救,举起盾牌护住文海,端起火铳再看四周,哪里还能找的到箭之人。

    文海重伤,不得不退出战场,这样一来,现场更加混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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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后巷,禁军王千总正在来回踱着步子,今天实在倒霉,本来在姘头家正玩着叶子牌,忽然被传令兵叫回大营,说是锦衣卫有令,协助捕拿反贼。

    听到这话就让人生气,锦衣卫算个什么鸟东西,居然命令起禁军爷爷来了,不过人家有皇帝的手谕,还不得不服软。\

    王千总强打精神领着部下前来助战,好在他的兵马不算精锐,只负责围堵即可,打了大半夜,就看见一伙伙血淋淋的禁军同袍从前面撤下来,看的他心里直打鼓,暗地祷告菩萨,千万别让反贼往自个的防线上跑。

    正念经呢,忽然一骑奔到,骑士举着令箭高声道:“左翼后营王大海听令。”

    王大海认识那是总兵帐下的传令兵,赶紧拱手道:“接令!”

    “贺总兵有令,待会有健锐营的兄弟从前面撤下来,令你部接应,务必严防死守,堵住反贼。\”

    王大海大吃一惊,居然连健锐营都用上了,要知道那可是驻扎滁州的部队,看来最近京城驻军的变动还真是大。

    正想着呢,前面火光冲天,又是几声爆炸,砖石乱飞,小的们吓得蹲在地上抱着头,王千总刚要往墙角里藏,忽然看见火光中影影绰绰走出些人来。

    王千户眯着眼睛一看,只见火光中走出一队伤兵来,个个盔歪甲斜,浑身带血,为一人穿的也是千户的服色,骂骂咧咧走过来:“***,反贼太厉害了,这百八十斤差点就交代在这了。”

    一嘴的滁州口音,应该就是健锐营的伙计了,王大海上前招呼:“弟兄们辛苦了?”

    对方显然是疲惫至极,没精神和他搭讪,随便抱怨了几句,便领着伤兵们慢吞吞的撤走了。\

    王大海看的直摇头,健锐营可是精兵啊,看他们的块头就和自己手下这帮废物点心不一样,这样的精兵都能被人家打残,何况自己?

    ……

    京城南部聚集了大批的士兵,而且由于前期的京营禁军大清洗,很多军官互相不认识,朝廷的指挥方式也很混乱,到底是锦衣卫统一协调,还是皇帝亲自调派,谁也说不清楚,反正有令就接便是,京城里这些当官的都是位高权重,哪个都惹不起。

    城墙上的守军遭受到来自城外的打击,军官不敢擅自开城出击,逐级上报到皇宫,可是此时皇宫正在闹刺客,没人管这茬事,等了半天,终于接到锦衣卫提督的命令:开城追击!”

    于是城门大开,上面火把通明,照见下面一队人马开过来,按说追击应该派骑兵才是,可是这队兵全是步卒,而且盔甲服装很不严整,身上血迹斑斑。

    守将多了个心眼,问他们是哪个营头的,对方回答说是滁州健锐营,这下守将更犯嘀咕了,半个时辰前健锐营的旗号还从下面经过,说是去水西门协防,这会怎么又承担起追击之责了,不对头啊。

    下面站着的自然是西凉的好汉们,他们几百号人浑水摸鱼,扒下死人的衣服盔甲穿上趁机混出了包围圈。

    当然这和孟叶落、叶开的努力有关,若不是孟叶落故意打乱部署,假传命令,叶开混进皇宫制造混乱,他们可没那么容易混出去。

    百密一疏,还是被挡在了城门前,眼瞅着自由就在眼前,元封心急火燎,可是又不得不虚以委蛇,敷衍着上面人的问话。

    忽然后面一阵急促的马蹄声,元封猛回头,只见一队骑兵追了过来,满眼都是明黄色,不好,皇帝亲自来了!

    本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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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63 英雄门

    在大周朝的官方记载里,皇帝是儒将出身,运筹帷幄,决胜千里,驱逐北元鞑虏的战役,一大半要出自他的手笔。

    事实上皇帝心里清楚,这只是史官们的溢美之词,自己早年不过是个好勇斗狠的私盐贩子,后来也曾起兵抗元,但只是小打小闹而已,过万人的战役指挥,自己就已经做不来了,倘若不是审时度势投入汉军的怀抱,自己早被其他抗元义军给灭了。

    但是皇帝\自内心的想当一个名将,想越那个他永远也无法越的人,所以他才刻意指使史官们伪造了历史,将自己的经历塑造的光芒万丈。

    但今夜这场烂仗证明自己的确不是指挥打仗的材料,十万人马瓮中捉鳖,竟然毫无建树,皇帝怒了,真的怒了,他不相信过了这么多年,自己还是一点也没进步。

    所以他选择了御驾亲征,剿灭几百个反贼都要皇帝亲自出马,有点小题大做了,但是皇帝认为值得,他要亲自斩杀敢于藐视皇权的蟊贼。

    出宫之后,御驾直奔南门而来,倒不是皇帝先知先觉,知道反贼会从此突围,而是因为南门有坚实的堡垒和高大的城墙,皇帝在这里既安全又便于指挥,没想到歪打正着,正遇见元封等人。

    此时元封正端坐在马上和城楼上的军官交涉,众人皆是步行,唯有他一人骑马,显得鹤立鸡群,御驾来势汹汹,城墙上点着无数的牛油火把,将四下里照的通明一片,元封回头望去,正对上皇帝的目光。

    这是元封第一次和皇帝面对面。

    远处那个被众星捧月一般簇拥着的男人,就是杀死自己父亲的凶手么?

    他身材高大,鼻直口阔,器宇轩昂,多年来形成的上位\的王霸之气隔着老远就能感受到,尽管元封骑在马上并不低于他,但是仍然觉得自己是在仰视。

    那个人是大周朝的皇帝,天下的主宰\,九五之尊,天命所归,他的到来让所有人目瞪口呆,短暂的惊愕过后,便是呼啦啦一片跪拜之声。

    唯有元封和他的手下们例外。

    京城南门下,数百条血迹斑斑的汉子就这样傲然挺立着,皇帝御驾亲临,说明他们已经露了相,再装也没啥必要了,城门就在眼前,能不能冲出去就看谁更厉害了。

    皇帝也看见了元封,那一刹那间他只觉得心头巨震,仿佛回到了二十年前那个血与火的夜晚,那个人也是用这种不屑而又凛然的目光望着自己,同样的眼神,同样的容貌,同样的一身血迹,难道他没死?!

    皇帝的瞳孔猛然收缩了一下,瞬间又回复了常态,那个人的尸体被压在大报恩寺下面,由高僧作法镇压,无论如何不能翻生的,这个人定然就是二十年前逃走的余孽,他居然又回来了,而且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搞出那么多的事情,元封,一定是他!

    皇帝知道,那个人的儿子回来报仇了,他并不害怕,当年既然能杀死父亲,如今又怎么会畏惧儿子,他将右手缓缓地伸向腰间,去拔那柄五尺长的天子剑,他要用天子剑亲手斩下妖孽之子的脑袋,当然,是在他被御林军擒住之后,身为九五之尊是不会以身犯险的。

    拔剑的同时,皇帝微微眯起眼睛,望着那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年轻人,他长得很随他的父亲,如果不是眉宇间多了一丝英气之外,简直像是一个模子里倒出来的,这个年轻人很厉害,关于他的档案,皇帝看了不少,他是大刀客,又是大商人,又和政界高官牵扯不清,陕甘总督范良臣是他的挚友,右相柳松坡和他也有些渊源,甚至自己的儿子也和他过从甚密。

    这一切,都是他的阴谋,他在一步步的编织罗网,想为他的父亲报仇,想推翻大周,复兴伪汉。

    蚍蜉撼树谈何容易,既然已经曝光,他所做的一切就变得如同儿戏一般可笑,管你结交了什么高官,管你有多少家财,管你有多少兄弟,管你武艺有多高,在皇权面前只能像待宰的羔羊一般可怜。

    国家机器开起来,一切蝇营狗苟之辈都将化为齑粉。

    皇帝很喜欢国家机器这个名词,尽管这个词语是那个人创造的,这四个字贴切的体现出了朝廷官吏、军队的强大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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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既然你来了,那就让二十年前的故事再重演一遍吧,皇帝蔑视的目光投射过去,遇到的却是桀骜不驯的一双眼睛。

    死到临头,穷途末路,那个人竟然毫不畏惧,一双炯炯的眼睛肆无忌惮的望过来,忽然他的嘴角撇了撇,伸出一只手,用食指就这样遥指着皇帝!

    大逆不道!

    要知道在皇帝面前咳嗽吐痰都算大不敬,敢出言顶撞的更是死罪难逃,像这样和皇帝对视,而且指着皇帝鼻子的行为简直无法用语言形容了。

    诛灭十族都是轻的。

    更加大逆不道的还在后面,皇帝的面部表情一丝不落的被元封看在眼里,这一刻他确定了皇帝就是自己不共戴天的仇人,杀父仇人就在眼前,但是却不是报仇的好机会,因为他还肩负着数百兄弟的性命。

    所以他只是做了一个动作,遥指皇帝的手指缩了回来,转而将大拇指翘起,忽然又转向下,作出一个侮辱性的手势。

    四周静悄悄的,所有人都沉默不语,这匪夷所思的一幕让他们震惊,城下这帮人定然是反贼无疑了,但是谁也料想不到反贼居然如此猖獗,再加上皇帝突然亲临造成了震撼,城楼上的官兵们居然呆住了,没有一个人想着去关闭城门。

    元封没有给他们反应的机会,大喝一声:时拔出火枪对着皇帝方向放了一响。

    西凉的好汉们早就绷紧了神经,只等这一声令下,前队暴起砍翻城门处的守兵,推开拒马直扑城外,大门是已经打开的,而且这种城门非常巨大,里面是实木,外面包铁皮,没有七八个人根本推不动,想关都来不及。

    元封射向皇帝那一枪只是为了吸引他们的注意力,因为他手中拿的是一把霰弹喷子,这么长的距离内根本无法造成伤害,但是却成功的把御前侍卫们给唬住了,一时间无数人盾挡在马前,反而影响皇帝的\号施令。

    幸亏还有个曹少钦在旁边伺候着,曹公公见势不妙,一边命人护住皇帝,一边喝令众军向前诛杀反贼。

    官兵们这才回过味来,一股脑的扑上去,城墙上的守军也沿着马道冲下来勤王救驾,现在可不比从前,皇帝就在跟前,八辈子等不来的大好机会啊,所有的官兵都像打了鸡血一般亢奋,不要命般的猛冲。

    西凉军同样也把命豁出来了,元封带领精锐殿后,和官兵们杀成一团,掩护着兄弟们撤离,这是一场殊死的搏斗,双方士兵根本就不格挡,只是用兵器王对方身上招呼,利器切割人体的声音此起彼伏,南门口迅被血染红。

    皇帝怒吼着推开挡在身前的侍卫们,天子剑在手,指着前方大喝道:“诛杀此贼\,封万户侯!”

    但是已经没人能听见他的悬赏了,城门口已经堆成了尸山血海,从没有一场战斗如此惨烈,连强悍的西凉军都死伤惨重,周军更不用说,几乎每一秒钟都有七八个人死去。

    眼瞅着反贼们从城门逃脱,南门守军却无能为力,因为城门在人家的控制下,南门外又没有吊桥可以拉起,如果真让反贼们溜走,一个斩立决是跑不了的,守将心急火燎,忽然想起还有一招没用。

    千斤闸!”守将声嘶力竭的喊道。

    京城的城墙不比一般府县,结构相当复杂,城外还有瓮城,城门中间有一道铁闸门,用于关键时刻防止敌军抢门,铁闸门平时收在墙体内,用铁索吊着,关键时刻可以放下,纯铁的闸门足以阻拦一切进攻。

    士兵们如梦初醒,飞奔过去打开绞盘放下闸门,巨大的铁闸门缓缓落下,而元封等人还在和官兵们缠斗。

    关键时刻,元封听到异响回头一看,疾呼快走!又是一批人从闸门下撤走,闸门越来越低,弟兄们承受的压力越来越大,大内侍卫们的武艺精湛,死缠烂打不让他们脱身,力图将他们困在千斤闸内。

    眼瞅闸门就要落下,卓立格图一个箭步窜过去,硬生生用肩膀扛起了闸门,他大吼一声:“大王,快走!”

    元封回头一看,千斤巨闸被铁一般的肩膀抗住,卓立格图脖子上的肌肉鼓起,青筋乍现,脸也通红,由于憋着一股劲,他再不敢说话,只能以眼神示意元封快走。

    留在最后的是元封的亲卫队,个个都是铁打的汉子,而军统司和使团的人已经撤离,消失在茫茫夜色中,唯有夏沁心焦急的站在铁闸门外,焦急的等着元封脱身。

    “快走!”亲卫们焦躁的呼喊,他们拼死组成一道人墙,挡住大内侍卫们的疯狂进攻,元封明白,战斗总要有人牺牲,只要自己能活着,他们的牺牲就是值得的。

    最后看了战友们一眼,元封义无反顾的冲向了闸门,此时千斤闸已经更低了,压弯了卓立格图的腰,坚实的汉子只能跪在地上,钢牙咬碎,膝盖骨都裂了,却依然硬挺着。

    元封箭步向前,就地一滚钻过了闸门,他刚刚出去,千斤闸门便轰然落地,再回\已经看不到卓立格图的任何痕迹。

    此时,千斤闸里面传来一阵阵爆炸的声音,元封知道,那是兄弟们引燃了身上最后的炸弹。

    一时间,英雄泪满襟。

4-64 英雄不死,只是凋零

    南门外并非一马平川,而是大片的民居店铺,经过二十余年的展,昔日的大元朝集庆路早已变成了繁华的大周皇都,城内已经住不开了,只能向城外拓展,又不是战争时期,用不着清扫射界让敌人暴露在城头火力打击之下,所以城外建筑密集,再加上夏日树木繁茂,形成了极好的掩护。/快的小说搜索网//

    城外漆黑一片,家家户户都听见那震天的杀声,莫不战战兢兢躲在家里,哪个还敢掌灯,唯有一片狗吠此起彼伏,黑暗中,元封只觉得一只温暖的手拉住自己,熟悉的声音响起:“快跑!”

    元封猛然回头望去,城头上灯火通明,皇帝在侍卫们的簇拥下登上了城墙,正扶着垛口看过来,距离虽远,但元封目力过人,依然能看见皇帝那张因为愤怒而扭曲的脸,还有果决举起的手臂。\

    乱箭齐,无数火箭射向民居,漫天的火光中,元封和夏沁心的身影暴露出来,于是更多的箭矢和铅弹聚集过来,打得他们身边砖石飞溅,草木遭殃。

    夏沁心拉着元封飞奔,两人再不敢回头,羽箭嗖嗖的从耳边飞过,夏沁心只觉得一颗心都要跳出来了,忽然间她被元封从背后扑倒,男人沉重的躯体压在背上,粗重的喘息喷在脖颈上,夏沁心心中一紧,要不是夜色太黑,一定能看见她的脸瞬间变得通红。

    “你做什么?”夏沁心嗔道,都什么时候了,他还有心情卿卿我我?

    但元封很快就爬了起来,拉起夏沁心也不说话,继续一路狂奔。

    火箭引燃了民居,熊熊烈火烧了起来,南门再度打开,急促的马蹄声响起,千斤闸已经被提起,追兵来了!

    皇帝的瞎指挥再次起到了反作用,城外的杂乱建筑多是木结构,本想照明用的火箭起到了纵火的作用,一阵南风起,火借风势迅的烧起来。\

    京城夏季炎热,人们多在院子里睡觉,见到火起纷纷出门躲避,本来还寂静只闻狗吠的街巷变得嘈杂不堪,大人喊小孩哭,救人的,救火的乱成一团,骑兵那还能跑起来。快的小说搜索网/

    夏沁心急中生智,拉着元封转了个弯向西跑去,她两条长腿跑起来飞快,元封竟然有些跟不上了,在后面不停地喘着粗气。两人在人群中穿梭着,现场太乱,倒也没人注意他俩。

    “哎呀,你个废物,才跑这么几步就不行了,再加把劲,马上就到了。\”夏沁心抱怨着,迅回头看了一眼,元封脸色苍白,眼神黯淡,夏沁心只当他是累的,也没当回事,又跑了十几步,终于看见前面波光粼粼,这是秦淮河。

    秦淮河是京城重要的水道,自东向西穿城而过,出西水关注入长江,走水路潜逃显然要比6路迅捷许多,还能躲避官兵的追击。

    夏沁心将身上铠甲解下扔掉,只留随身细软和一柄宝剑,站在河边对元封道:“跳!”

    “什么?”元封低沉的问道。

    “走水路,渡江!”夏沁心绑住袖口裤腿,在河边蹦蹦跳跳,跃跃欲试,她可是江南水乡长大的孩子,属于浪里白条级别的,元封可没那么厉害了,虽说也练过凫水,但只是在小河沟里,风平浪静的条件下淹不死而已。\

    横渡长江,开嘛玩笑,长江是河沟么?风大浪急,就连船家晚上都不起锚的,两个人连块木板子都没有,就想横渡长江?

    见元封迟疑,夏沁心一皱眉:“不会水?”

    元封没回答,脸色依然惨白。

    那就是默认了,夏沁心左右四顾,没看见木头水缸之类能漂浮的东西,又打量一下元封身上,还是失望透顶,眼瞅着远处隐约有官兵追来,小女孩银牙一咬,豁出去了。

    “你闭上眼。”夏沁心道。

    元封不知道她整什么幺蛾子,但还是依言闭上了双眼。

    夏沁心看看周围没人,竟然解开了腰间英雄带,将黑色的丝绸长裤脱了下来,虽然里面还穿着长及膝盖的贴身短裤,但是两条修长白嫩而匀称的小腿却露了出来,她的脸通红通红的,心里暗道这回可便宜你了,都被你看见了,想赖都赖不掉。快的小说搜索网/\

    夏大小姐将裤子打上结,鼓着腮帮子往里面吹气,不大工夫裤子便充满了空气,这一手是江湖上好汉们惯用的招数,不算啥秘籍,

    救生圈做好之后,夏沁心的脸还红扑扑的,献宝一般举起充满气的裤子得意洋洋道:了这个你就不怕水了。”

    元封没有回答,眼帘低垂着若有所思的样子,夏沁心以为他的目光投射在自己白花花的小腿上,顿时嗔道:“看什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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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元封依然不语,夏沁心隐约觉得不对头,过去拍了拍他的肩膀,本来坐在台阶上的元封忽然前仆倒地,夏沁心吓得一个机灵。\

    元封的后背都打烂了,衣服和血肉黏在一起,十几颗乌黑的弹丸暴露在皮肉之间,这只是从外面能看见的,打进肉里面的还不知道有多少。

    夏沁心顿时明白了,刚出城的时候元封扑倒自己,是为了帮自己挡子弹啊。

    一时间少女泪如倾盆:“你这个傻子,受伤了你怎么不早说。”说着扑在元封身上嚎啕大哭,四处噪杂不堪,哭声不绝于耳,倒也不引人注意。

    “你不能死啊,你可不能死啊。\”夏沁心一边抽噎,一边念叨,涕泪横流,伤心不已。

    忽然那个躺着的人动了一下,惊得夏大小姐一哆嗦,诈尸了么?

    元封艰难的撑起身子,喘了两口气问道:“谁死了?”

    “你没死,太好了!”夏沁心猛扑上来抱住元封,疼的元封一咧嘴,刚才他体力透支过度,又流了很多血,短暂的休克了一下,事实上那点火铳造成的伤害对他这种猛人来说不算啥大事。

    “这是?”元封拿起救生圈狐疑的问道,随即看见夏沁心光洁圆润的小腿,顿时明白了,中原风俗不比西域那圪垯,别说是暴露两条小腿了,就是整天大腿露出来,再奉送肚脐眼的服装都是不稀罕的,所以元封没有任何的惊讶。\

    夏沁心微微有些失望,又正色道:“你还行么?咱们现在要从水路脱身,经秦淮河抵达江边,如果能找到船只最好,不行的话只能横渡。”

    元封咬咬牙:“我行!”

    两人下水,夏沁心在前面游,元封套着救生圈在后面跟着,他天资聪颖,跟着夏沁心的步调摆动手脚,自然而然的就使出了狗刨的姿势,两人借着水流的方向,慢慢向西游去……

    天微微亮了。

    ……

    南门外一场浩劫,官兵们射的火箭酿成了一场火灾,焚毁房屋无数,死伤累累,繁华的南门外大市场也变成了一片白地,幸亏天亮的时候下了一场雨,浇灭了火灾,要不然还不知道烧到什么时候。\

    满地泥泞,失去了房屋、亲人的百姓们在瓦砾废墟中翻检着还能用的物件,不少人痛哭失声,但他们的悲鸣是传不到皇帝耳朵里去的,因为陛下已经回宫了,说好早上接见两个儿子的,君无戏言不能失约。

    追捕了一夜的官兵们却是大获丰收,骑士们趾高气扬的端坐在马上,战马的脖子上挂了好些个面目狰狞的级,这是他们的战利品,至于到底是斩杀的反贼脑袋,还是那些可怜百姓的脑袋就不得而知了。

    城门外堆积着无数死尸,有官兵的,也有反贼的,昨晚一场仗打得太乱,参战营头太多,再加上反贼也穿着号衣冒充官兵,所以极难区分,朝廷没有精神去做这个事情,索性都交给大报恩寺的和尚来处理。\

    和尚们自然不会亲自做这等龌龊的事情,大报恩寺的人有钱的很,他们拿出银子雇佣那些失火失去家宅的人来干活,一时间报名者无数,倒也算是做了件善事。

    夏天尸**的快,到了中午的时候就已经有些味道了,苍蝇嗡嗡的满天飞,民夫们们脸上罩着布,将尸体以及各种残肢断体抬上木板车,慢慢拉到乱坟岗子上葬了去,和尚们在一边念经度他们。

    乱坟岗子就在南门外雨花台,这里已经草草挖了几个大坑,一车车的尸体拉过来,抛进去,随便盖上点土就算完事。

    一辆木轮平板车艰难的驶了过来,拉车的是个妇人,后面还有个四五岁的小男孩跟着推车,车上只放着一具尸体,这是因为和尚们按件支付酬劳,娘俩实在柔弱,拼抢不过别人,只抢了这具囫囵尸体。

    这具尸体很惨,身上到处是深可见骨的伤口,两条腿的膝盖以下被砸成了肉泥,已经捡不起来了,还是那男孩拿盆给舀起来的。

    个人的腿咋没有了。”小男孩扶着车子问道。

    “他死了。”妇人擦一把额上的汗,简单答道。

    “那他和爹爹一样,也能托生到富人家么?”小男孩继续问。

    “能啊,托生到员外老爷家里,就再也不会挨饿了。”妇人停下脚步,喘了几口气,拿出葫芦喝了一口水,骄阳似火,晒得她汗流浃背,忙和一天就是为赚几个辛苦钱,若不是丈夫死了,房子又被一把火烧掉,她是不会带着儿子来干这埋死人的埋汰活的。

    死了咋还能动啊?”

    妇人狐疑的扭转头,儿子天真无邪的眼睛看着她,不像是在撒谎。

    再看那具尸体,干涸的嘴唇竟然一张一翕,出些微弱的声音来,妇人将车停下,伸头过来仔细倾听,说的不是汉话,但可以确定的是,人还活着。

    妇人立即拿起了葫芦,将葫芦口凑到了那人的嘴边。

    本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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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65

    几口水灌进去,那人的嘴唇砸了砸,眼皮似乎也动了动,妇人确信他确实还活着,顿时兴奋起来,招呼儿子:车!”

    妇人心急火燎的将板车拉到管事的和尚面前,顾不得擦拭满头汗水,气喘吁吁地说:“师父,这个人……这个人……这个人还活着。\>”

    满脸肉拓油的肥胖和尚正坐在树下的藤椅上看着民夫们干活,身后站着两个泼皮帮他打扇,听到妇人说话并不惊讶,拿起小茶壶兹溜喝了一口,不紧不慢的说:“还有口气?”

    妇人道:“是啊,还能喝水呢。”

    和尚一皱眉:“有口气也活不了,抬走埋了。”又对身后跟班道:“赶紧给我撵走。”

    妇人惊呆了:“可是……你们是出家人啊……慈悲为怀……”

    跟班抢上来,连推带搡将妇人推开,妇人无奈,只好拉着板车离开,来到计算工钱的地方,伸手想要一个竹筹,埋尸体是按件计费,一具尸体一个大子儿,可是坐在桌子后面的先生却一瞪眼:“让你拉尸体你拉个活人来,不给!”

    妇人欲哭无泪,这世道是怎么了,难道救人也有错么,这些人还是大报恩寺的和尚么,怎么看起来都像是地狱里的判官一样狰狞冷酷。

    “还愣着干啥,把人扔进去。”有人提醒妇人。

    “可是……他还活着啊。”妇人道。

    有那好心的人劝道:“大妹子,你就别自找麻烦了,好人都顾不过来了,还管死人,这人虽然还有半口气,但是救不活的。”

    妇人低声呢喃着:“那可是一条人命啊。”她无奈的看着板车上的男人,默默地叹了口气,过来拽住他的肩膀想往车下扔,可是那一瞬间,她突然想到了自己的丈夫,当年也是被人家打到满脸鲜血,奄奄一息,活活在床上躺了三天才死。

    妇人的手忽然停下了,过来帮她搭把手抬尸体的好心人纳闷道:“大妹子,你咋的了?”

    “这个人还活着,咱哪能活埋人啊,和尚不管,我管!”妇人不知道哪里来的毅力,斩钉截铁的说道。

    “大妹子,你失心疯了吧,这个人伤的这么重,就算医活也是个残废,再说你哪有钱请郎中啊。”

    “总会有办法的。”妇人执拗起来八匹马都拉不回,居然就这样拉着板车回家了,乱葬岗子上干活的人看了都叹气不已

    ……

    拉面馆,柳迎儿依然独自枯坐,昨夜京城再浴战火,她又是冰雪聪明般的一个人,自然知道生了什么事情,元封没来,他是怕连累了自己。

    门外站着相府的管家,是来接小姐的,当晚父亲就现了自己的出走,亲自带人找到了拉面馆,柳迎儿执意不愿回家,柳松坡也不强人所难,只是留下几个家人守候,自己先回去了。

    相爷是个讲道理的人,他会用事实来教育女儿,她选择的道路是错误的。

    柳迎儿也是个讲道理的人,她知道抗争是无谓的,今后父亲再也不会让自己抛头露面开什么拉面馆了,坐在这里只是追思一下昔日的回忆罢了。

    良久,柳迎儿终于从断壁残垣中走出,面色沉静:家。”

    ……

    江北,岸边,一艘舢板搁浅了,元封和夏沁心筋疲力尽的躺在岸边。

    昨夜他俩凫水来到江边,恰逢官兵追到码头,到处搜捕,两人不敢大肆行动,只能悄悄偷了一条小舢板下水,又顺手牵羊偷了几件渔家晾晒的衣服,趁着夜色连夜过江。

    不巧这条舢板是漏水的,一边划一边往外舀水,还要躲避水师的搜捕,折腾了半夜顺流而下,终于登上了江北,也不知道究竟落在什么地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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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躺在沙地上歇了半天,元封终于缓过劲来,摇摇晃晃站起来,看看周围的环境,再检查随身的物品,身上只剩下一把匕,他叹口气,招呼夏沁心:“起来,该走了。”

    夏沁心艰难的撑起身子,力图站起来,最终还是倒在地上,元封看她脸色不对,急忙上前将手搭在她的额上,滚烫。

    “你病了。”元封道。

    “没事,我能行。”夏沁心还嘴硬,却被元封拉了起来,背你!”

    “才不要呢,人家自己能走。”虽然嘴上还在逞能,人却已经毫不客气的趴了上去。

    元封的后背很宽阔,很坚实,夏沁心趴在上面觉得很安心,两人就这样沿着田埂往北走。

    走着走着,夏沁心只觉得胸前湿漉漉的,低头一看,元封后背渗出血来,他背上的枪伤还没处理,受压便开始流血,夏沁心立刻喊起来,让元封停下。

    元封半跪在地上,将夏沁心放下,两人对视着,互相望着彼此被血汗泥水弄花的脸,忽然都笑了。

    “你受伤了,不能再撑了,得赶紧找郎中看看。”夏沁心道。

    元封点点头,他很明白目前的处境,两个人伤病交加,又没吃饭,再这样漫无目的的走下去不是办法。

    “你在这等我,我去前面探探路。”元封道。

    夏沁心点点头,找了棵大树靠在下面,元封将匕交给她,然后蹒跚向前走去。

    到底是长江沿岸,人口密集,走了几步远便看到一个小村子,炊烟袅袅,孩童在打谷场上奔跑玩耍着,元封慢慢走过去,在打谷场边坐下,一时间有些恍惚,他依稀看到自己的少年时代,在十八里堡的日子,就是这样和伙伴们一起玩耍训练的。

    看到一个衣衫褴褛的外乡人坐在那里,一个两三岁的小男孩跑来过来,身上光溜溜的没穿衣服,鼻涕拖着老长,手里还拿着一块面饼子。

    小男孩歪着头看元封,彷佛在看一个很好玩的东西,元封也微笑着和他对视,小男孩吸了吸鼻涕,拿起面饼子咬了一口,食物的刺激让元封肚里叽里咕噜叫了起来,小男孩听到了,居然将面饼子从嘴里拿出来,双手拿着递过来:“叔叔,你吃。”

    多么善良的小孩子,元封摸摸他的小光头,问道:“小兄弟,这里是什么地方?”

    小男孩茫然的摇摇头,他还太小,无法解答这样的问题,此时另外几个小孩子也跑了过来,岁数各不相同,一帮小孩子好奇的围着元封,有个大一点的孩子答道:“这是月塘村。”

    “哪个县?”元封问。

    小孩子们不说话了,都无法回答这个深奥的问题,乡下人一辈子都不离故土,甚至连县城都不去,对他们来说,世界很小,对这些孩子们来说,世界更小,只是月塘村这方圆十几里。

    正七嘴八舌的说着,一个小孩往后看了看妗子来了,你问她吧。”

    孩子们闪开一条路,一个年轻妇人出现在眼前,元封抬头一看,虎躯一震,慢慢的站了起来。

    妇人手里还拿着烧火棍,八成是来喊自家孩子回家吃饭的,看见孩子们围在这里便走了过来,当她看到元丰的脸时,烧火棍砰然落地。

    和烧火棍一起落下的还有成串的眼泪,妇人望着元封,泪落涟涟。

    元封想伸出手去帮她擦,流鼻涕的小男孩却抓住妇人的衣裙喊道:你咋哭了?”

    元封的手停在那里,终于还是缩了回去,嘶哑的声音响起:“哑姑,你还好么?”

    那个妇人正是和元封青梅竹马的胡哑姑,当初若不是为了救她,元封也不会杀死独一刀,也不会走上刀客这条道路,也不会招惹祸患,引来十八里堡的灭顶之灾。

    一切都过去了,如今的哑姑已经嫁作他人妇,还生了孩子,住在这富庶的江南鱼米之乡,自然是过的很好的。

    哑姑哽咽着,伸手摸着元封的面颊,元封穿着一件渔家的破烂衣衫,身上到处是血痂和泥土,头里也尽是草梗,形象狼狈落魄不堪,简直就是个乞丐。

    元封就这样站着,任由哑姑摸着自己,当摸到元封身上的伤口时,哑姑的泪更多了,小孩子们都看傻了,四妗子怎么哭了?

    忽然,哑姑拉起元封向村子走去,她家就在打谷场附近,一座整洁的小院子,外面是荆棘木得篱笆,里面是两所茅草屋,一间住人,一间当锅屋,院子里有一口井,绳子上晾晒着衣服,看这些缝缝补补的衣服就能看出女主人是个持家有道的贤内助。

    见到主人归来,门口卧着的大黄狗立刻起身,摇着尾巴跑过来,通常狗见到穿破衣服的人都会叫的,但这条狗倒有些眼力,看出元封和主人关系匪浅,依然是狂摇尾巴示好。

    听到外面的脚步声,屋里走出一个男子,身材壮实,相貌敦厚,看到元封只是眉毛挑了一下,并无惊讶之色。

    “孩他娘,这位是?”汉子问道。

    哑姑依依呀呀连说带比划,显然是他们夫妻间专用的语言,片刻之后汉子便明白了,慌道:“是老家的人啊,赶紧屋里坐!”

    又去轰那些孩子:“都回家去吧。”

    孩子们一哄而散,但是院子里还剩下三个小孩,一个七八岁的,一个五六岁的,还有一个就是两岁多的丰娃。

    进了屋,案板上摆着几个粗瓷碗,碗里盛着糊糊,汉子竟然将这些碗尽数收了起来,拿笊篱罩上,又取出一个白瓷碗来,用袖子擦擦,拿出稻草壳包着的水壶,罐子里捻了一些炒熟的大麦,给元封倒了一碗热水,客客气气的端过来。

    哑姑站在一边手足无措,眼圈红通通的,汉子回头看她一眼鸡,蒸白米饭。”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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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林帝国介绍:
纷乱的年代,热血的英雄,碧血黄沙金戈铁马,尽在武林帝国
1.不是武侠题材,别被开头的装逼吓到
2.是爽书
3.应该比《铁器时代》好看点,毕竟那是第一本书,走了些弯路武林帝国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武林帝国,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武林帝国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