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十九章 热闹凑的不是时候(为粉红票850张加更)
明天就是红裳两个孩子的满月了,赵府上上下下的人都在为满月宴忙乱着,虽然忙但几乎是所有的人都很高兴:老太爷说了赏钱是加倍的,那真是人人都精神很好。
红裳正在屋里试新的吉服,生完孩子以后,她多多少少还是胖了一些,原来的吉服与常服都穿着有些紧了,所以只得重新做新衣;而且明天可是她孩子们的大日子,老太太说了,要见的女眷很多,要红裳一定要好好打扮一番。
新衣做了好多套,今日这几套不过是最后一批罢了:因为这铺子常常给红裳做衣,所以做来一试都极合身的。
金氏歪在榻上,看着红裳不觉叹了一口气:“真是人比人气死人啊,嫂嫂现在居然只胖了这么一点点!想想当年我生凤灵时,那可是胖了整整一圈,用了好久才恢复过来的。”
红裳回头一笑:“能恢复不就好?管它胖得多还是少呢。”然后转了个身:“这礼服是不是颜色太艳了些?老太太指定我穿这套吉服,我感觉有些太抢眼了,怎么说我也是两个孩子的母亲了,穿着上应该素淡些才对。”
“你啊,你是不是成心要气我?”金氏瞪红裳:“虽然我是要尊称你一声嫂嫂,可是你年岁可在这儿呢,充什么老成?!再说了,喜事当然要穿红了,我看老太太的眼光不错。”
红裳和金氏说笑两句,换下了礼服:“太姨娘那边儿的人都安排好了?这个时候,只能小心再小心了。”
金氏点点头:“有什么好安排的,两个太姨娘的人总不能一下都把人换了吧?我们哪里找这么多的人去?不过有菊月和鱼儿两个人过去看着,应该不会有事儿的;”她看向宵儿:“还是不知道什么时候要生嘛?”
宵儿摇头:“婢子学艺不精,日子时辰还真是看不出来。”
金氏叹了一口气:“不怪你,只是我心急罢了。嫂嫂,其实我们少个人用倒不要紧,只是天天揪着颗心放不下来,真是让人受不了!说句真心话,比我们自己生孩子还让人担心呢。”
红裳叹着气坐了下来:“谁说不是呢?又赶上孩子的满月,府里正是人多手杂的时候,太容易被人动手脚了,多担些心多架些小心只要平平安安的,那就是托天之幸了。”
原本红裳和金氏是动过,要用太姨娘的身孕,试一试魏太姨娘是不是那暗中之人的主意;可是后来她们妯娌将心比心,如果有个万一太姨娘中不管是哪一个的孩子没有了,想来对她来说也是塌天的祸事吧?事情不能保证万无一失——换作是自己没有了孩子,心情会是如何的?所以红裳两个人最终放弃了。
金氏看了看红裳,还是把心里话说了出来:“嫂嫂,你不要怪我嘴快啊;我还真就怕太姨娘明儿会临盆,那可真就顾不过来,太容易会出事儿了;暗中那人一直钓不出来,什么时候想起来,心里总和有根刺一样。”
这根刺,是要好好想个法子拔掉了!红裳刚一进府时,顾不太多;立稳了脚跟却又有了身孕,更是顾不过来;现在,她可是有了时间,也为了孩子们能平安的长大,这刺是一定要拔掉的!
所欠的只是一个好法子了——那人,可是奸滑的很,不好好核计,怕是不好捉到她。
红裳低头想了想,还是先应对眼下的局面,日后再同金氏好好商议一下:“要不,明儿让宵儿过去吧;宵儿懂医术,有她在就算太姨娘们明儿会临盆也不会有大问题的。”
金氏立时反对:“那不成!现在府中别有居心的人,最掂记得莫过于我们的子珉!满月宴上人最杂了,人来人往正是最容易动手脚的时候,我们更要事事小心在意——不只是孩子们,还有奶娘和你!”金氏是知道红裳还在偷偷喂养孩子们的:“尤其是在饮食上,太难防备了,再离开宵儿那怎么能成?绝对不成!”
宵儿也反对。
红裳没有坚持,她也知道金氏和宵儿所说是事实,她可以不考虑自己,却不能不考虑孩子们。红裳又低头想了想:“如果这样的话,只有明儿请方老先生进府来给太姨娘诊脉,只是,要把方老先生留在府中守着太姨娘防备她们会监盆,却要对老太太有一个说法才成。”
画儿笑道:“太姨娘就要临盆了,请大夫来坐府也是正常的,虽然太太临盆前没有请大夫在府中坐守,不过老太爷想来不会拦着;老太太那里嘛,就算有些不痛快,应该也不会说出来的,太太也就不必太过担心老太太了——大不了,日后我们再想法子多哄一哄老太太也就是了,眼下却只能先保太姨娘的平安了。”
红裳和金氏对视一眼,都点了点头:眼下也只能如此了,就算明知道老太太会因为她们妯娌的‘小题大做’不高兴,也没有办法。
宵儿忽然笑道“如果太太能把两位太姨娘请到一个院子里准备临盆的话,那就可以请婢子的大妹进来,她也学了不少东西了,有她在屋里照应着,屋外有婢子的祖父,就算有什么意外应该也可以应付过去的。”
画儿接口道:“说起来,到时只要守好小厨房及煮好的汤水,只要再找几个完全信得过的丫头娘子;再保证稳婆没有问题,也就没有什么可担心的了。”
金氏和红裳对视一眼:如此安排不错。
金氏眼睛闪过一道寒光:“嫂嫂,依我说,还是不要用我们的人去照顾太姨娘们的为好,不然有个万一,我们反而说不清楚了;只要仔细挑一下人,然后告诉她们——只要太姨娘母子有个什么不妥,她们的小命就不要再想要了!”
这话说得有些冷嗖嗖的。
红裳听到后沉默了一会儿:“嗯,就如此办吧。”金氏身边也要人照顾,她自己的身边和孩子们的身边也不能没有人,所以就算没有金氏的顾虑,她们也调不出那么多的人手去看护太姨娘。
而且太姨娘那里,已经有了她和金氏的大丫头,所以只能用雷霆手段震慑一下,免得有些人会被那暗中之人利用了。
妯娌两人正在议明日太姨娘那边的安排,就听外面忽然有人在奔跑一样;侍书眉头一皱,挑帘子出去还没有骂人,就听到一个小丫头气喘嘘嘘的道:“姐姐,报给太太知道,太姨娘、太姨娘要生了!”
红裳一下子站了起来,而金氏也坐了起来,两个人一齐喝问:“是哪个太姨娘要生了?!”今日生虽然添乱,但倒底比明日再生要好得多。
侍书已经拉着那小丫头进来了,小丫头还要行礼,被侍书一把拉住:“快回太太和夫人的话!”
小丫头道:“两个太姨娘都要生了!”
红裳听得大急:“怎么会一起要临盆呢?”就算她们有孕的日子相差不多,也不可能会赶在一齐生孩子啊。
“琴姨娘和莲姨娘原本在一处说话,莲姨娘忽然就腹疼起来,琴姨娘被吓得不轻,不知道是忙乱的时候闪了腰还是怎么的,莲姨娘还没有扶到床上去,琴姨娘也痛了起来。有婆子说,看样子是要临盆了,婢子们才跑了出来报信。”
太姨娘的院子不能只有鱼儿和菊月两个大丫头理事的,红裳和金氏互相看了一眼,心里都急啊:真是越忙越添乱啊。
红裳又问可否去请大夫了。
“鱼儿姐姐已经命人去请大夫了,指定了去一个方老大夫的,说他医术好。”
红裳听了又急问可安排人去请稳婆了。
“婢子不知道此事。”
红裳只得再吩咐人去请稳婆——叮嘱她们定要请上次的那两个稳婆,原本也是说好了的;不管太姨娘那里请没有请稳婆,红裳总要请来自己放心的稳婆,心里才能踏实些。
大夫和稳婆的事情都安排妥当了,红裳才放下了一小半儿的心来:“老太爷和老太太那边有人去了嘛?”如果老太爷和老太太过去了,那也就没有她什么事儿了。
“有人和婢子一起来,就是报给老太爷和老太太的,只是上房的门前的人说,老太爷和老太太并不在府中,好像是去了那个什么许府。”
红裳的眉头皱了皱,又问道。“姑娘们那边儿呢?”老太爷和老太太这个节骨眼儿上居然不在。
“也已经有人去报了。”府中的奴仆们已经习惯了姑娘们理事,有什么事情想当然的会报去给凤歌凤音她们两个人。
红裳原也是看看自己在房中养了一个月,府中的奴仆们对凤歌二人如何:现在看来她可以放心了,姑娘们很不错、很能干的。
报到凤歌那里,有许妈妈打理,临盆的东西想来已经备好送去了。
红裳起身吩咐人备车子,她要过去看看。
金氏闻言也站了起来,红裳摆手:“你就在我这里,你现在什么情形了,自己不知道?你哪里也不能去!”
“嫂嫂,你还在养月子呢。”
“明儿就满月了,不差这么一天半天的;再说我穿得厚些,把头也包起来就好了。”红裳急急说完,穿好大氅包好头便出去了。
不一会儿到了莲姨娘处,满院子的丫头婆子们都在急匆匆的奔跑着,人人都扯着嗓子喊。
红裳的眉头皱了一下:老太爷和老太太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女子产子在这个时代可是件要命的事儿,如果有个万一她如何向老太爷交待?
红裳心下有些不安,很自然的道:“侍书,使个人请你们老爷回府;老太爷和老太太不在,府中万一有什么大事儿,还是要有人做主才成。”
侍书答应着吩咐了下去,自有人去二门传话不提。
画儿已经奔进了院子,连声喝了几遍,满院子的人才悄声了下来;虽然还在忙乱,却不敢再大声叫喊。
侍书和画儿简单问了问,知道这些人已经被鱼和菊水安排了各自的差事,所以看上去虽然乱,其实不然。
红裳已经扶着宵儿的手进了屋,屋里也是一样吵吵嚷嚷的;红裳只是轻轻咳了一声儿:“太姨娘在哪个屋呢?”
屋里的人这才发现了红裳,当即声音便渐渐小了下去,最终完全静了下来。
当家的主母,自然是不同的;尤其赵府上上下下,已经没有人不知道大房太太的手段与利害;所以看到红裳后,众人一下子安份了。
自然有人上来引了红裳进里屋,红裳扫了一眼屋里的丫头娘子们:“各人应该做什么你们自是明白,只是这么嚷成一团是哪里的规矩,做事非要嚷上一通才成呢?”说完,红裳便转身进了里屋,不再理会外间的丫头娘子们。
众人却不敢把红裳的话当儿戏,留下了几个小丫头照应茶水,其它的人都出去了。
里屋虽然没有人大声嚷嚷,不过却都忙乱着,就连红裳一行人进来都没有人注意到。
侍书开口说了话,众人才让开让红裳一行人到了床前;这屋里照应着的人是菊月。
红裳看了看莲姨娘,轻声安抚了她两句,便让宵儿给她请脉;然后又步到另外一间房中看了琴姨娘,拉着她的手教她长吸气,不要慌乱。
在红裳的安抚下,琴姨娘终于平静多了,不再那么害怕;鱼儿便上前代替红裳安抚琴姨娘,红裳这才起身出去。
还有许多的事情的要安排呢。
红裳在外间把事情细细过问了一番,发现鱼儿安排的都不错,没有什么遗露之处,稍稍松了一口气。
宵儿这里也给琴姨娘请完了脉出来:“太太,两位太姨娘是都要生了,脉像还好眼下没有什么可担心的;只是看情形还要等些时候才真到时候,羊水还都没有破。”
红裳点了点头:现在,只能等。
等大夫、稳婆,等老太爷和老太太,等赵一鸣,等——太姨娘产子。
“你去给太姨娘准备汤水吧,你祖父、母亲和妹妹想来快要到了;现在让侍书同你一起过去,两个人小心些,知道嘛?”
不要说侍书了,就是宵儿现如今也明白了许多事情:“婢子们晓的,太太放心就是。”宵儿和侍书去给莲、琴两位姨煎药去了。
红裳没有想到:大夫还没有到,稳婆却到先来了;只是,来的人却不是上一次红裳用过的稳婆,不过数量却是极多的,有四个人。
****
加长章节四千多字答谢亲们对小女人的支持!
PS:请大家支持正版,书友们每一点的订阅都是小女人努力下去的动力——就因为有了订阅,才会有了作者们的努力不懈!小女人恳请大家支持正版,谢谢大家!
友情推荐:
作吕:胡笳
作者:leideen
不知自己是蔡文姬的蔡琰,重生在颠沛流离的东汉末年,从懵懂到清醒中,她该如何应对蔡文姬三嫁的悲剧人生。悲剧还是喜剧,在自己手中。
七十章 要逼狗儿跳墙(为粉红票875张加更)
听到稳婆到了,红裳心头便掠过一阵不安:那两个稳婆住的地方可比方老先生的药铺远多了!不过,她还平平的说道:“请进来吧。”
四个稳婆进来给红裳见了礼。
红裳道:“四位做稳婆多久了?”
四人似乎没有想到这个时候了,居然还会有人盘问她们;一愣之后,有一人上前答话:“回太太的话,老婆子们少的做了五六年,多的做了近十年了;太太尽管放心,老婆子们在京城一带也算略有薄名,一定会尽心尽力的。”却没有说保母子一定平平安安的,虽然就是最好的稳婆也不一定能做到,但总是要讨个好口彩的。
红裳轻轻点了点头,然后又道:“大娘们一直在京城做嘛,不知可有官府的认可?”
四个稳婆当中有两人的面色变了一下,还是原来那人答道:“老婆子一直在京中做稳婆,已经做许多年,自然是有官府的认可。”
红裳扫了一眼答话的婆子:这人只答了她自己,四个人当然看来有那种没有官府认可的稳婆——那种人倒也不是接生的技术不好,只是同东家有过争议经了官府不止一次;红裳也没有立时给稳婆们脸子瞧,只是看向了第二人:“你呢?”
稳婆们没有想到红裳要一人一人的过问,有婆子不自禁的捏住了裙角;红裳和侍书等人自然是看到了,眼中都闪过了一丝寒光。
还是一开始答话的婆子开口:“太太,现在还是先顾有身子的人吧;等婆子们出来给太太道喜时,婆子们再向太太详细禀告可好?救人如救火啊,一刻也等不得。”
红裳闻言只是取了茶盏,然后轻轻吃了一口,看上去没有一丝焦急的模样。
红裳不急?红裳要急死了!只是她再急,也不能让稳婆们看出来:只要她不急,稳婆们一定会着急的,比她还要急;就算稳婆们不急,红裳也要逼得她们着急,要让她们急得如热祸上的蚂蚁才行。
因为今天的事情,红裳越想越感觉透着古怪:明儿就是孩子们的满月宴,府中上下已经忙成一团;而老太爷和老太太今儿出府去许家,却没有同两房媳妇知会一声儿;两位太姨娘居然就在这种时候一起都要生产了!这么多的巧合,再加上四个稳婆来得如此及时,而且红裳是一个也不认识——为什么有相熟的稳婆不用,却要用生面孔呢?
是莲、琴两位姨娘的人疏忽了,还是另有内情?如果说是家人着急,就近请了几位稳婆,可是四个稳婆不会这么会就请全,并一起接到了府中;所以,红裳认为稳婆们有问题。
虽然红裳和金氏早早防备今日,把鱼儿和菊月早早安排到了莲、琴二位的身旁;可是两位太姨娘的院子里,却不像红裳和金氏院子里的人一样都是她们信得过的人;就算是菊月和鱼儿长了三头六臂,想要防住两位太姨娘院子里的每个人是不可能的,她们原本就没有几个人可用!
红裳心下很急,急得几乎要站起来,但她却知道这个时候是半点儿也急不得:她一急放稳婆们进了产房,那稳婆就不是来救命的,就会成了给太姨娘母子送终的!
红裳先看了一眼宵儿,示意她再过去看看太姨娘们的脉像如何;然后才轻声细语的道:“救人如救火是当然的,但也要确认一下四位是不是真有本事儿才成——我们不急的,因为现在双身子的人并没有要临盆,我们请几位大娘来,只是为了早早的防备一二;而且我们还请了其它的稳婆,就是想看看哪位大娘有本事儿,真有本事的大娘才真是救命的人,你们说是不是?这个,事关人命,是半点儿也马虎不得的。”
红裳这话绵里藏针,狠狠的刺了四个稳婆一下。
稳婆们的面色又都变了变,虽然低着头让人看不清楚,但四个人的呼吸有了变化,这却不是红裳一个人听出来了,屋里不少丫头们都听出来了。
先前答话的稳婆定了定神,抬起头来勉强笑了一下:“太太,是贵府中的人请婆子们几个来的,婆子们来到贵府也是为了助府上得贵子,就像太太所说是救命来的;只是太太的那些话,老婆子们有些却是听不太懂;老婆子们只懂一样,就是助妇人生产,也算是积德积福吧,也好修个来生。”
“听不懂?没有关系,只要你们答我的话就可以了。”红裳轻轻弹了弹指甲,神情安详自在的很:“那位大娘,对,就是你,你还没有答我的话呢?”
红裳一指站在一直回她话的稳婆右边的人,那稳婆被红裳一指身子便是轻轻一颤,虽然应了红裳一声儿,却没有答话。正在这时帘子挑开,小丫头引着方大夫进来了:“太太,方大夫到了。”
那被红裳所指的稳婆悄悄吁了一口气:幸好有人来了。
红裳不再理会稳婆站了起来:“方老先生,有劳了。”
方老先生看有人在,便只是对红裳行了一礼并没有多说什么,就按红裳的吩咐去给太姨娘们诊脉了;同方老先生一起来的自然还有宵儿的母亲和妹妹。
红裳看到方家一家人到了,心里安稳了一些:至少,她已经有了一点把握可以保得莲、琴二位平安;现在,她只需要再等到那两个稳婆,便可以有五六分的把握了。
红裳待方老先生转身便又坐了回去,扫了一眼稳婆们:“大娘,你怎么不说话?”
那被指红裳所指的稳婆这次倒是胆气壮了,上前答了红裳的话;
红裳再问下去,余下的两位稳婆也都答了,后面三位稳婆和第一位说得差不多,都称自己是在官府报了备的。
红裳又淡淡的问了她们的姓氏,稳婆们心下一松,认为要过关了,便都把姓氏报了。
红裳却没有让稳婆们进产房,而是招手唤过来一个婆子:“你到二门传话,让人拿着你们老爷的贴子,到衙门去问一问,这几位大娘是不是都在官衙有报备。”
红裳就这样当着稳婆们的面儿,把不相信她们的话说了出来。
稳婆们听到红裳的话后脸色俱都一变:去官府查?她们脸上都闪过了焦急之色。
她们极不明白,为什么在这种要命的时候,这位太太还有这个功夫让人去查这些琐事儿?她就不怕一来一去的耽搁了救命的时间嘛?
难道那两个有身子的妇人,真得还没有到生的时候?应该不会吧?不是说已经开始痛了,而且痛得极厉害?稳婆们心下转过了无数念头,却怎么也猜不透红裳倒底在想什么。
只是婆子们已经在想要如何应对了:事情不成不要紧,只是官家可不是那么容易能惹的!几千两银子虽然诱人,可是小命不是更重要。
这时,侍书取了几上的纸吹了吹,把它折起交给了婆子:上面写得就是四个稳婆的姓氏,及她们所说的一些东西。
为首的稳婆看到侍书的所为,忍不住悄悄扫了一眼红裳,然后便想拦一拦:如果能拦下去她们,不去官府核实,那此事还是可为的——人为财死,鸟为食亡,这话说得是一点儿也不假。
为首的稳婆欠了欠身子:“太太,您要婆子们等到什么时候,是不是要等贵府的人在官府中查验完了之后,才让婆子们进产房?”
红裳轻轻点头:“还要麻烦四位稍待;嗯,四位坐吧,来人,上茶点。”有人取了四只小圆凳放在了稳婆身旁。
四个稳婆互相看了一眼,却没有坐下;为首的那稳婆对红裳施了一礼:“太太,有道是用人不疑、疑人不用;既然府上信不过婆子们,那婆子们就告退了;”
红裳的脸一冷,她自然有一种威势,再加上稳婆们是知道她有诰命在身,看她有了恼意都吓了一跳。
为首的稳婆急忙解释道:“太太,您大人大量,婆子们不敢冒犯贵府的;您也知道,婆子们也是指着接生混口饭吃,您让婆子们等,婆子们在这里干巴巴等的时候就能接生一位了;而且府上还请了其他的稳婆,所以婆子们才想不如再转向另外一家的好,多少赚些总比干等着要强些。”
红裳收了冷脸,笑了起来:“这位大娘说得有道理!诸位大娘也是指着接生赚个辛苦银子过日子的,我们赵府怎么可能会让你们白等着?就算你们一会儿有人进不了产房,但赏银一样不少了你们的——我们不是大家大户,拿不出许多的银子来,但十两左右的银子总是有的。”
稳婆们可不是总到富贵人家接生,所以十两做赏银已经是不少了,一个月里也不见得能遇上两家给十两银子的:而且什么也不用做,就可以得到银子,有哪个会不高兴?
这四个稳婆便不高兴!
稳婆们又互相看了看,不过都没有立时答话;过了好一会儿,为首的稳婆又深深的施了一礼:“太太,话不能这样说的。”她顿了一顿,好似在想话要如何说的样子:“婆子们虽然靠此度日,但这也是个救命的事情,不能只能用银子来论的;如果府上不用我们,我们还是赶去他家的好,免得有人家因为找不到稳婆而有个什么长短,那也是……”
这稳婆虽然没有把话说出来,但红裳和屋里的人都听明白了;这话要传出去,赵府为了自己的子孙霸占着稳婆,那可就立时被世人唾骂个半死!
红裳的脸一下子放了下来:“你们居然敢诬蔑官家?!京城的稳婆没有过百,也有几十人,而我们府上现在就有三个有双身子的人,有两人正要临盆,请了你们四位多嘛?多请的也不过是多请了两位,可有影响了京中百姓们?你们胆子不小!”
四个稳婆都跪了下去,不过为道的稳婆还是不卑不亢的道:“婆子们不敢,只是就事论事而已;如果贵府不用婆子们几人,何不方便其它人家呢?也是贵府的慈善之心。”又是一顶高帽子送了上来。
红裳冷冷一笑:“你们当我是没有出过门的大姑娘,什么也不懂不知道嘛?你们这个行当只要今日接下了一门生意,便不会、也不能再接第二门生意——因为女子生产这种事情是极难说得准会用多长时间的,有那用时间长的、生个三四天也不稀罕,可是快的不过二三个时辰孩子便能呱呱落地,这也不是没有,对不对?”
四个稳婆的脸色又是一变:一位官家的太太,怎么会对她们这个行当如此熟悉?就算是生育过的,也不会关心她们这个行当的规矩和常情啊。
“咦,难道我说得不对?”红裳看稳婆不答话,便又追问了一句。
稳婆们只得点头应了声:“对。”
红裳这才取了茶盏吃了一口茶又接着说了下去:“而且据我所知,如果不是必要,你们只要接生过,因为已经很疲惫,所以当日也绝不会再接生意,免得因为精力不济而出意外;除非是当地再也找不到稳婆,或是东家急等着救命——就算是第二种情形,东家也会再找其它稳婆,好把已经劳累过的大娘们替换下来。”
红裳因为生产时要请稳婆,她当然不会母子的性命交到不相信的人手中:这个时代的医学很落后,全凭稳婆们的经验,红裳岂能不小心再小心?
所以,她和赵一鸣、于钧不但是打探了稳婆们的各种情况,而且还把稳婆这个行当的规矩和潜规则也打听得一清二楚,最后才择定了两位稳婆。
像这种事情,富贵人家都是派下人们去做,做主子只要结果;而红裳是因为意外得到第二次生命,并且对孩子极为爱护,所以才会事事亲为——但是红裳也没有想过,她所了解的这些,能在今天让四个稳婆踢到铁板。
四个稳婆低着头,因为心头太过震惊所以没有一时间没有应声儿,她们也不知道应该如何回话才好。
红裳轻轻的叩了叩桌面儿:“我说得对嘛?”她就是逼得四个稳婆急得跳脚,有人动了,她要看看能不能把那人钓出来;至少也能找出一些蛛丝马迹也好,就算不能捉到那人,至少能让她确定那人是谁。
为首的稳婆喃喃的道:“太太所说是对的,不过……”
红裳轻轻摆手打断了稳婆的话:“没有不过,只要我说得对,那大娘们就在我们府中稍等一会儿吧;反正大娘们回去也没有生意了,我们赵府怎么能让大娘们白白浪费了一天,赚不到一点儿银子呢?”
宵儿和方老先生出来了,红裳不再理会稳婆,看了过去以目相询。
“脉像很好,太太放心就是。”
红裳道了有劳后,宵儿立到了红裳身后,方老先生退出去煎药了。
稳婆们的头上已经见了少许的汗,她们要走,要马上走,不能再等下去:再等下去,赵府使去官府核对的人就要回来了。
宵儿伏耳对红裳道:“莲太姨娘的羊水破了,婢子已经使了人去请许妈妈过来。”
红裳轻轻点头,她心下更焦急起来:只有一个许妈妈怕是不行的,稳婆为什么还没有到?
门前的帘子挑开,红裳看了过去,怀着希望想到:是稳婆到了嘛?
“太太。”是一个小丫头引着许妈妈进来了。
红裳看到许妈妈心下也松了松,来不及多说什么,只道:“有劳许妈妈了。”
许妈妈屈膝同红裳见了礼,没有再多说话,直接随小丫头进了莲太姨娘的屋子。
稳婆们看到后,也猜想产房里应该有人要生了,不过就算她们挑明了,人家太太就是咬定无人要生,她们也无法可施;可是,都到这种时候了,赵府宁用自己府中有些经验的婆子,也不让她们进去,一定是对她们起了疑心才对;稳婆们心下更不安稳,更是一心求去了。
四个稳婆都在转着心思,一心想尽快离开赵府。
可是时间一点一点的过去,四个稳婆一点法子也没有想出来:路,已经被那个太太用话全堵死了,她们不管说什么也脱不了身;稳婆们头上的汗珠慢慢变得密实了,也大了。
其实,现在红裳也只是勉强坐得住:她岂有不担心的道理,万一扣住这四个稳婆不让她们进去,莲、琴二位太姨娘有个万一,她便是大罪一桩!
红裳扫了一眼稳婆偿:让她们进去一个给许妈妈做帮手,让丫头们盯紧了这个稳婆?可是接生这种事情,丫头们什么也不懂,就是不错眼珠的盯着,也挡不住稳婆做手脚吧?
红裳心下不稳,又使了宵儿到屋里去看看情形。
宵儿一会儿回来伏耳道:“要生了,只许妈妈一人有些忙不过来。”红裳也明白,许妈妈毕竟不是真正的稳婆。
红裳忍不住又扫了一眼四个稳婆:让她们进还是不进呢?红裳正在两难时,门外传来了纷乱的脚步声儿,帘子挑开一行人奔了进来。
小丫头引着两个稳婆进了屋:“太太。”
红裳心终于放了下来,已经来不及多同稳婆们客气,她直接道:“有劳大娘们了,还请大娘们进屋里去看看,一切全拜托给大娘们了。”
****
本章5000多字!今天时间多一些,所以多码些字,让亲们能看得痛快些。
晚安,亲们,我们明天见。
友情推荐:
书名:《见好就收》(纯种田文)
书号:1418084
作者:则玺
简介:一场锅碗瓢盆的事,一本家长里短的书
七十一章 惊!
后来的两个稳婆上次接生后,得了赵府丰厚的赏银、还得不少的好东西;原本她们准备着明儿过来给那对接生的孩子庆贺一下,稍稍表表心意——因为赵府还有三个双身子的人,她们已经被告知到时还让她们来接生,她们岂能不紧着巴结?但是不想今天就被赵府的人请了来。
两个稳婆听红裳说话知道屋里的情形着紧,便只同红裳匆匆一礼,马上随丫头进了产房:自然是一个稳婆进了一间房。
红裳又看了一眼宵儿,让她到产房里去看看:屋里有不少有经验的婆子们,应该是没有什么妨碍了;红裳才真得放松下来,慢慢的坐回了椅子上。
红裳坐下后忽然间想起了一件事情:老太爷和老太太为什么还没有回府?不是说去了许府嘛,这么久了早应该请回来了啊;就算许府没有找到人,那去找老太爷和老太太的人也应该回来禀报一声儿啊。
红裳的心思转到其它的地方,便没有再注意跪倒在地上的稳婆们;不过,她如此“大意”,是因为她知道侍书几个人会代她注意那四个稳婆的。
红裳看了一眼外面的天色,老太爷和老太太久久不回府,此事也巧的很啊。
先来的稳婆们看到另外两个稳婆来了以后,这位刁难她们的太太问也不问就让人进了产房,她们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四个稳婆算算时辰,心下更是着急起来:再不走可真就来不及了。
为首的稳婆心一横便对红裳发起难来,她在地上爬了起来,对红裳一福道:“太太,您是贵人,贵府也是官家,婆子们都知道;婆子们还知道我们这些人只是贱民,当然不能同太太您相比,也不敢随便顶撞太太;但是贱民也是民,婆子们不是贵府的奴才,太太却不能把婆子们留在府上不让咱们回家;而且贵府已经找到了稳婆,眼下已经没有了婆子们的事儿,那婆子们就告退了。”
说完,稳婆们一齐又行了一礼转身便走:走得十分急,看样子恨不得能背插双翅才好。
侍书这时急急出声道:“且慢,大娘们请留步。”侍书虽然急着留人,声音却温和的很。
为首的稳婆回头,扫了一眼出声的侍书,看着红裳冷冷的道:“难道贵府是来得却走不得吗?婆子们到底是自由身,不知道有何地方得罪了贵府,居然不让婆子们回家,还请太太明言。”
红裳自为首的稳婆说话时已经不再想老太爷的事情,她听到稳婆质问的话轻轻一笑:“大娘们误会了,这丫头出言留大娘们,只是因为大娘们忘了一件事儿;她不是说让大娘们留步吗,这话有得罪大娘的地方?那我可以让这丫头给大娘们陪罪。”
稳婆哪里敢让侍书给她们赔罪?只得摆说自己承认是误会了。
“不知太太所指是何事?婆子们已经没有什么事儿才对。”稳婆们只得再回身走了回来。
赵府毕竟官家,而红裳又是诰命夫人:在红裳好言相待的时候,稳婆们是不敢不给她面子的;虽然稳婆们心急如焚,却也只能回来同红裳再同旋一二。
红裳却不急着说事儿,伸手相让稳婆们:“大娘们坐下说话,不必如此拘束;说起来我们府还有仰仗大娘们的地方,大娘们就当这里是自家就好。”
稳婆们有心不坐,想听听红裳是什么事儿,说完之后想立刻便走;可是一旁的小丫头们,却嘻笑着上前重整了茶水,她们不得不坐了下去:但是人人如坐针毡,哪里能坐得住?
为首的稳婆强笑着谢了座后道:“太太有事儿尽管吩咐,如果没有什么事儿,婆子们就回去——家里总是有些琐事儿的,今儿趁便正好收拾一下,还望太太成全。”
言下之意还是要走。
红裳吹了吹茶盏里的浮茶,微笑:“大娘们忘了来我们府上是做什么的了,忘了我刚刚说过的话了?我们早就备好了赏银,不管多与少,总是我们的一点心意;大娘们不要着恼,领了赏银再说其它也不迟。”
稳婆们听到红裳的话心下松了一松:原来不是要刁难她们,只是为了守诺要给她们赏银。
给银子自然是好事儿,可是稳婆们一心要走,哪里肯为了几两银子耽搁了救命的时间?但是稳婆们却怎么也推脱不掉,最终只好道谢后不再推脱了:再推脱下去就是白白浪费时间,而她们现在最不想的就是多在赵府停留,如果能领了赏银就让走,领就领吧。
为首的稳婆对红裳道谢后立时便又告辞:“那婆子们就去帐房自领赏银,改日再来拜谢太太。”
红裳轻轻一摆手:“不用这么麻烦,大娘们过府就是客,怎么能劳动大娘们呢?丫头们已经去取了,大娘们稍候就是。”
稳婆们只得坐等,和红裳话着家常:她们哪里有心思话家常,有一句无一句的应着红裳的话,一颗心全放到了取银子的小丫头身上,时不时的就向外张望几眼。任谁都能看得出来,稳婆们是恨不得马上就走——拿不拿赏银她们似乎并不是很在乎。
因为稳婆们心下不稳,所以家常十句里倒有七八句都是红裳说的;就连屋里的小丫头们都感觉到稳婆们的不对劲儿:听到有赏银后,还如此坐立不安一心要走的人真是少见。
小丫头们把银子取了来,用得时间并不是很多;这让稳婆们心下更安稳了一些,看来是自己多心了,太太真得不是要留难她们——用那两个稳婆,也许只是因为她们是赵府相熟的吧?
稳婆们一人得了十两银子;见了银子她们还是高兴的,而且认为立马就能走了,脸上是真真的见了笑容。
“谢太太的赏。那婆子们就告辞了。”说着话,稳婆们行礼后便要走。
“大娘们,天下哪有这种的事儿!你们只管拿银子,不管做事的嘛?”侍书脆生生的声音传到了她们耳朵里。
稳婆们一惊,为首的稳婆有些明白了:不管是赏银还是现在这丫头的留难,怕都是赵府这位太太用得缓兵之计吧?就是为了拖住她们,不让她们出府,好等着去官府那边的核实的人回来。
婆子们交换着眼色:要赶快想脱身之计才成。
宵儿自里间出来,让花厅里有些怪异的气氛缓和了一下;宵儿急急奔过来,伏耳对红裳道:“琴太姨娘的羊水还没有破,一时半会儿生不了;可是莲太姨娘那里却不太好,听许妈妈和稳婆的意思,有些麻烦。”
红裳脸上神色就是一变:“倒底怎么了?”
宵儿轻轻摇头,然后道:“听稳婆的意思,好像是孩子位置不太对,说是先出来的脚丫……”
红裳就感觉头一晕:胎位不正!天啊,在这个时代可是会出人命的!
红裳镇静了一下:“让另一位稳婆也过去帮忙!”虽然极危险,但也要尽人事——胎位不正也不是一定生不出来,却要看稳婆们的经验和老天的意思了。
宵儿点头急急奔了回去,把稳婆带到了莲太姨娘的房里。
红裳的心思全转到了莲太姨娘的身上,没有再理会稳婆们。稳婆们也没有开口说话:她们正是需要时间想法子,这个时候没有人问她们话正是求之不得。
宵儿又自屋中出来,再次对红裳伏耳道:“再请二三位稳婆吧,原本太太没有临盆时,婢子记得,老爷和太太商议时还没有几个稳婆是极不错的,也信得过。”
红裳轻轻点头:“好的,就是再多一两个人也无妨。”
宵儿奔出去安排了:现在真是救命如救火了;眼下只有一莲太姨娘在临盆中需要稳婆,琴太姨娘虽然腹痛却没有要生的意思,其实有稳婆看着最稳妥,但没有稳婆有几个有经验的婆子也能对付过去;但是万一琴太姨娘的羊水破了,那稳婆便不够用了!
所以,请稳婆不但要请,还要快才成。
红裳看向了里间,心中的不安与烦燥又升了起来:老太爷和老太太倒底怎么了,为什么还没有回来?莲太姨娘万一有个什么事儿……
红裳轻轻摇了摇头,心中也不自禁的向老天祈祷了几句:这个时候,寄希望予鬼神似乎还能多些平安的希望。
稳婆也看出红裳的心神有此不稳,她们也有了主意;现在这个时候正是好时机啊。为首的稳婆强声道:“刚刚太太已经言明了,赏了婆子们后就让婆子们走的;现如今贵府这是什么意思?我们就算骗了太太,却也不是什么大罪吧?如此扣留婆子们不许婆子们回家,是不是有些……”
稳婆说到这里顿了顿,旁边一个稳婆接话道:“婆子们没有官府的认可,贵府信不过婆子们,婆子们明白;可是却因为婆子们骗了贵府,贵府便如此刁难婆子们,就不怕、不怕——,被人说一句以官欺民吗?”
稳婆们也是豁出去了:如果眼下赵府不放她们走,她们再想走更是难上加难了!
****
今天去姥姥家拜年,不过今天一样是三更。
七十二章 怎么办?(为粉红票900张加更)
红裳听了婆子们的话,没有反应:她的心思全放到了屋里太姨娘的身上;她没有理会稳婆们,对侍书使了眼色,起身扶着小丫头就向里间而去。
“我们哪有什么意思?太太方才也没有说让大娘们取了银子就走吧?太太只是提醒大娘们忘了一件事情罢了;而大娘们来我们府上,可是为我们太姨娘们接生的,怎么能只领银子不做事呢?天下难道有这等道理,还请大娘们给我解释解释了。”侍书不急不慢的驳了稳婆的话。
红裳没有进得去,因为产房是有血光的,她刚刚生下孩子不久,怎么可能会让她进产房?丫头婆子们是拼死力劝,红裳不想打扰了许妈妈和稳婆们救人,只得回来又坐下。
稳婆们没有想到一个丫头居然也如此厉害:经她这么一说,好像赵府一直想用她们的意思;但是稳婆们心知肚明,那产房她们今天是绝进不去的。
红裳坐下后,扫了一眼稳婆们,心下恼意更甚:这种时候害人的人,怎么能够放过?!
“姑娘这话是什么意思?听姑娘的话,好似是婆子们在无理取闹一般!贵府的太姨娘已经有了稳婆接生,婆子们已经是无用了,想走难道还不许?”稳婆们紧紧扣着不许走三个字——官家都是极爱名声儿的,因为这关系着他们的仕途升迁!
“大娘们又误会了吧?我们有两个人要临盆,产房却只有两个稳婆,这哪里够?就是因为我们同大娘们不认识,所以才为了府中人的安危多问了几句,为此我也先把赏银给了大娘们;大娘们难道还在生气,就是不愿意留下来了?”红裳悄悄的吸了一口气,不紧不慢的开了口。
稳婆们一愣:要让她们过产房?想想那千两银子,几个人一阵心热;不过倒底是小命要紧,她们不敢留下来的。
为首的稳婆还要开口强辩时,却被外面一个男声打断了。
稳婆们不知道门外求见的人是谁,可是红裳等人却知道的:赵安到了。
红裳听到赵安的求见,脸上的笑意更深了:“大娘们稍安勿燥,麻烦你们再等几句话的功夫可好?”然后也不等稳婆们答话,红裳直接道:“有请赵总管。”
赵安进来给红裳请了安,扫了一眼稳婆们:刚刚他走到门外时,已经听到了稳婆们的话;他欠了欠身子直接道:“太太,官府中已经核实了,只有这两位在官府是有报备的。”
赵安所指的姓名正是为首的稳婆和最末一个稳婆,他一上来便把稳婆们的底子揭破了。
稳婆们脸色都是大变,互相看了一眼,眼底都有了几分惧怕;都低下了头,有人又捏起了衣角揉搓起来。
红裳只是对赵安点了点头,又扫了一眼四个稳婆,却没有开口说话;屋里一时间静得没有了一丝声响。
为首的稳婆额头上见了汗珠,她不甘心如此束手,起身行礼依然辩解道:“刚刚婆子们为了这桩生意、贪财的性子犯了,所以欺骗太太的确是婆子们不对;婆子们知错,也不敢再受贵府的赏;”说完四个稳婆把银子取出来放在了一旁的小几上:“婆子们给太太赔罪了!”
稳婆们齐齐行了一礼:“婆子们就此告辞了。”
红裳不等稳婆们转身,便淡淡的说了一句:“大娘们就想这样走嘛?”
为首的稳婆一下顿住了身形,想了想还是欠下了身子:“太太,婆子们虽然有人没有官府的认可,但婆子们自在家中接生意,能到贵府来也是贵府请婆子们来的;刚刚得罪之处已经给太太赔过了礼,太太您就高抬贵手,放过婆子们吧。”
稳婆先是言明她们来赵府并不是她们愿意的,是赵府的人请她们来的:就算一会儿又牵扯出其它来,这里的猫腻她们虽然知道的不多,却也不是什么都不知道——到时也罪不及她们;然后又以软话相求,如果红裳现在以此来发作她们,便是赵府在以官欺民了。
红裳看向为首的稳婆,盯着她的双眼轻轻一笑:“我有说过要怪罪大娘们的话嘛?大娘们是不是想得太多了?”
红裳笑得很轻很柔,话说得很温和,没有一丝厉色。
但稳婆们眼中的红裳,在这个时候忽然间完全变了一个人一样;在稳婆们看来,红裳就好似变成了一座山,压得她们有些喘不过气来;那双眼睛好似看透了她们,她们隐藏的所有心思被太太看得一清二楚。
被红裳的气势吓了一跳的为首稳婆,只是下意识的点头应着“是”,多余的话一句也说出来了,完全没有了刚刚伶牙俐齿的样子。
红裳不再逼视稳婆,不过她却没有再以惯常的温和样子作伪掩饰她的“霸气”,还是以淡然的口气道:“不过,我却有一件小事儿要让大娘们帮忙,相信大娘们不会推辞的是不是?”
稳婆们只知道点头称是:她们现在有一种见了官老爷的感觉,哪还有胆子敢说个不字;在这个时候,她们才真真正正的知道了,什么叫做诰命夫人。
只是,稳婆们不知道,并不是所有的诰命夫人都有如此的威势:掌权日久、又见过世面的人,才会生出这样的气质来。
红裳不再理会稳婆们,她看向了赵安:“已经都查清楚了?”她相信以赵安的能力,是谁到二门传的话、是谁去找来了这四个稳婆,他应该已经查清楚并捉到了人才对。
赵安躬身道:“太太,已经知道是谁去寻来的稳婆,就连去二门处传话的丫头也知道是谁了;只是,寻稳婆的小子赵二和那个传话的丫头已经上了去南边庄子的车,奴才已经使了人去追,现在还没有追回来。”
“去南边的庄子?”红裳喃喃的、低低的重复了一遍:自太姨娘腹痛到现在没有多少时间,这两个人居然已经上了去南边庄子的车!这应该是很早就安排好的了吧?
只是去南边庄子车不是还有三四日才走嘛?定好的人员里绝对没有赵二和太姨娘院子里的丫头——是谁安排的?为什么能瞒过了自己?
红裳的怒气生了出来,她反而更冷静了下来。
“出城了?”红裳又问了一句。
“应该没有。”赵安答道:“奴才已经让人快马拿着老爷的贴子到四门去了,应该可以拦下来的。”
稳婆们听到这里脸色都有些发白了,她们明白赵府的太太留下她们帮什么忙了:如果她们帮下去,怕是连自己的小命也会帮进去的;可是不帮,她们也脱不了身啊!
红裳看了赵安一眼:“是谁安排的,为什么我不知道?”
赵安伏身:“奴才不知道,眼下只知道好似是今天上午老太爷出府前,才变动的人。”
今天上午?老太爷的意思?
红裳的眼睛眯了眯:魏太姨娘?
这次所为也太过明显了,不太像暗中之人惯常的小心谨慎;红裳心下计较着,口里却吩咐:“稳婆的事情可又安排好了?”
“已经安排了最好的车夫,最快的马车出去,而且不是一辆,每辆车接到稳婆就会立时赶回来。”赵安欠了欠身子。
红裳赞赏的看了一眼赵安:“好,很好。”赵安闻言又低了低身子:他明白红裳的话,有错在身没有乱了心神,有大事发生却能镇定自若的安排事情。
宵儿又自里间奔了出来。
红裳看了过去:“怎么样?”
“晕、晕过去了!太姨娘晕过去了。”宵儿的脸色有些发白,说完也没有同红裳见礼,便奔出去唤她的祖父方老先生;祖孙二人又一次奔进了产房。
红裳反而没有再感觉到害怕或是惊慌:事已至此,已经不是她应该害怕或是惊慌的时候了。她沉稳的吩咐着丫头婆子们做事,并让里间的人每隔一刻便向自己回禀一次莲太姨娘的情形;而琴太姨娘那边,红裳又安排了几个婆子过去好好看护。
红裳安排完了这一切,回身对赵安道:“立时再使妥当的人去许府请老太爷和老太太回来,如果老太爷和老太太不在许府,去了哪里问清楚,让一人去寻另一人回报。”
赵安行礼下去:“奴才在过来时已经使了人去许府,并且大小路都使了人沿路寻过去了。”
红裳点了点头:“魏太姨娘呢?请她过来吧。这里有个年纪大些的坐镇,能让人心里妥当些。”红裳自然不会是因为心慌才请魏太姨娘的。
一旁的有丫头回话:“太太,魏太姨奶奶今天同老太爷和老太太一同出府了。”
这倒真是奇了!老太太出门一向不带魏太姨娘的,今儿怎么会破了例呢?而且到现在老太爷和老太太没有回来,就连赵一鸣也不见回来。
红裳刚想到赵一鸣,便听外面有人唤“裳儿”,赵一鸣终于赶了回来。
红裳没有松一口气,现在人命关天,不是赵一鸣回来就能解决的;她在稳婆们诧异的目光中理了理衣衫迎了上去:“夫君。”
赵一鸣扶起了红裳:“太姨娘们如何了?”
红裳把情形简单一说,赵一鸣的脸色也不好看起来,他也在心中思量:父母为什么还没有回来呢?
宵儿又自产房中奔了出来,看到赵一鸣和红裳跪了下去,声音颤颤的:“稳婆让婢子问,我们是要大人,还是要孩子?孩子是个、是个男孩儿。”
一时间屋里鸦雀无声,所有的人都看向了赵一鸣和红裳;而红裳夫妇的手不自觉的牵到了一起,手心里都是汗。
七十三章 都留不下嘛(为粉红票925张加更)
宵儿跪在地上也不敢抬头看向红裳,她并不是怕红裳,她是不忍看红裳的神情:这种事情,要让太太如何选?太太怎么做才对?
红裳有些呆呆的看着地上跪着的宵儿:要大人,还是要孩子?她心下重复中这句话,有些僵硬的转头看向了赵一鸣,喃喃的道:“要大人?还是——,要孩子?”每一个字都重逾千金一般,红裳说得异常吃力。
红裳不愿意选,如果有第三种可能最好——她要莲太姨娘母子平安。
但是没有第三种可能,她只能二选其一:她要亲自扼杀掉一个人的性命,才能让另外一个活下来!要让她如何选?按本心来说,迫不得已的情况下,当然是要留大人!可是,她却不是那个真能做主的人啊。
男孩,对赵府意味着什么,红裳比谁都清楚;要孩子,那她日后良心难安!要大人,不说老太爷和老太太是什么反应,就是莲太姨娘那里,红裳也不知道应该如何面对:她现在就是母亲,以一个母亲的心来说,那是宁死一百次也要换孩子的一次生机!
红裳感觉从来没有如此为难过,她思索的时间并不长,也只是几个眨眼的功夫,她便咬得嘴唇见了血!
救人如救火,红裳知道自己没有时间可以细细考虑;她急得眼睛几乎都要红了:选谁?放弃谁?红裳下意识的寻求赵一鸣的答案。
赵一鸣迎向了红裳的目光:“要大人?还是要孩子?”他一样没有答案。
原本他听到宵儿的话,第一个反应他认为他会要孩子的,可是不知道为什么,这句话在他的嘴边儿翻滚着,却就是说不出口!
妾,不过是等同于货物一般,只是私产而已;可是赵一鸣在眼下,却可以活生生的感觉到,莲太姨娘不是货物,那也是一个人!让他如此狠心断了那女子的生机,那和他亲手杀了她有什么区别?!
赵一鸣熟读圣贤书,他实在说不出这样的话来。
几百个念头飞快的在他心中转过,赵一鸣心下已经有了决定,只是他一时间还开不了口:他同红裳一样,良心上是要大人——要孩子,只要大人在就还有得是机会;可是理智告诉他,应该要孩子。
孩子,那可是赵家的血脉,就这样舍弃他如何对得起列祖列宗?赵一鸣闭了闭眼睛,他要如何做才能对得起天地良心,又能对得起赵氏的列祖列宗,就没有两全之法嘛?
此时,红裳夫妇在心底同时响起了一个声音:老太爷为什么还没有回来,为什么还没有回来!如果老太爷在,此事便不会由他们来做主,也不应该由他们来做主。
但是时间紧迫,红裳和赵一鸣根本不可能再等下去,或是再好好想一想了。
红裳和赵一鸣几乎同时艰涩的说道:“要大人!”听到对方的话,两个人的手都紧了一紧:“此事的后果,我来承担。”
如果莲太姨娘不能母子平安,赵府想来会有一场不小的风波。
赵一鸣闻言对红裳摇头,并重重一握红裳的手:“我来承担!我是赵府的长子。”此事,不是红裳能担得起的,他也不能再让红裳受苦。
红裳没有同赵一鸣争论,只催促道:“宵儿,快去!”这事儿,她已经不能脱身事外了,只是等莲太姨娘事了后,再同赵一鸣好好说,眼下却没有时间说这些。
宵儿叩了一个头,然后转身跑了回去,泪水一颗颗落在了地上:太太慈心!她一定要求祖父和稳婆们再想想法子,不能让太太去面对老太爷的怒火。
红裳和赵一鸣看着宵儿进去后,都退后几步坐倒在椅子上:要了大人,老太爷和老太太回来后,会是什么样子的?而那些别有居心的人,会不会利用这一点儿对付他们夫妇呢?
想起老太爷对赵氏子嗣的重视,红裳长长吁了一口气:这一场风暴能不能避得过,全要老天爷的意思了。
红裳不能对身为古人的老太爷要求什么:妾,通买卖!在古人眼中,妾不过是货物一件,让老太爷拿子孙后代的性命,去换一件货物的性命,他当然是不会做的;就等同于她在二十一世纪时,也不会用孩子们的性命,去换一个小狗小猫的性命一样。
在老太爷和老太太的眼中,妾,也就是一只小猫小狗。
红裳看了赵一鸣一眼:她不太明白赵一鸣为什么也会要大人;她本来以为赵一鸣会要孩子的——赵一鸣也是古人啊。
不过现在可不是研究赵一鸣想法的时候,红裳把疑问压了下去。
红裳看向了莲太姨娘的房间:如果真得只能留下大人,那她一会儿要如何面对莲太姨娘?孩子,可是莲太姨娘活下去的全部希望吧;一个母亲知道自己能够生存,是牺牲了自己的孩子换来的,不知道会是什么样子?
换作是红裳自己,她宁愿死得那人是自己;红裳更加不敢想像莲太姨娘伤心的脸:比起老太爷的愤怒,莲太姨娘的伤心更让她感觉承受不住。
赵一鸣虽然看到了四个稳婆有些奇怪,却没有问什么,他现在哪还有心思理会这些?
时间一点一点流逝,可是里间却没有人再出来;莲太姨娘的痛呼却时不时的隐隐传来,听得人们心惊肉跳。
红裳忍不住想使个婆了进里间看看情形倒底如何了,可是门却紧紧的关着打不开:红裳不敢让人叫门,怕影响了稳婆和方老先生救人。
屋里的人都屏住了呼吸,就是连四个稳婆也没有多话:她们不是在为莲太姨娘担心,她们只是在担心自己。
“太太,稳婆请来了。”一个小丫头自外面进来,打破了屋里的宁静。
红裳看了过去,小丫头身后跟着一个稳婆;她打起精神同稳婆说了几句话,确定了稳婆的身份后,便让人带她去了琴太姨娘的房里看着。
稳婆一走,屋里又恢复了沉静,静得让人喘不过气来。
红裳和赵一鸣紧紧盯着的门突然打开了,宵儿又急急的奔出来:“太太,叫几个人来帮忙,热水,要很多热水!”她两只袖子和手上都是血,看得丫头们捂着嘴一阵阵的抽凉气。
红裳看着宵儿的样子,她的心缩成了一团:“大、大出血了?”
宵儿点了点头,虽然没有听说过什么大出血,不过现在用这三个字形容再贴切不过了:“太太,快让人进来!”转身又跑了进去。
门又一次掩上了。
红裳吩咐把刚来的稳婆先请到莲太姨娘的房里帮忙,又叫了几个有经验的婆子也进去帮忙;她两世为人,第一次感觉到腿有些软了。
帮忙的人进去了,热水也一盆一盆的送了进去,再一盆一盆的变成血水端出来——众人的呼吸越来越急促、粗重起来。
每个人的心都提了起来:难道,连大人也保不住吗?人人都这样猜想着,却没有人说出来,就怕说出来变成事实。
红裳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上,她的额头上也见了汗,除了紧紧的盯着莲太姨娘房里的门,她什么也不想,什么也不做了。
“太太,太太,琴姨娘可能要生了,要稳婆去看看才成。”一个婆子自另外一间房里跑了出来。
红裳听到后,一下子站了起来:“叫,叫——”她实在没有想到琴太姨娘会在这个时候要生了。
赵一鸣却一指四个稳婆:“让她们去!”他打断了红裳的话,现在莲太姨娘屋里的人是不能叫出来的,叫一个出来,莲太姨娘母子便会少一丝生机。
红裳急道:“不可!她们——”她还没有来得及同赵一鸣说这几个稳婆的事情,这种时候更不能让她们进产房了。
赵一鸣又一次打断了红裳的话,他把自己的帽子摘了下来“啪”一声,重重的扣到了桌子上,一手伸出指向稳婆们喝道:“你们去两个人接生,如果能够母子平安,那么你们的赏银自然会加倍给,就是有什么错也可以免了你们的!如果里面的人不管是大还是小,只要有个万一,你们四人便不要再想活命!”
赵一鸣的眼睛瞪得大大的,眼睛因为充血整个人看上去平添了几分狰狞:“我们是什么人家,你们是知道的,捏死你们几个的手段还是有几种的!”话说得森然,吓得四个稳婆一阵哆嗦。
赵一鸣看向红裳:“裳儿,你来说让哪个进去。”他刚刚回来,对四个稳婆的了解当然不如红裳多,所以让哪个去便交由红裳决定。
红裳也知道眼下没有其它的法子了,一咬牙道:“现在就给你们一个机会,就依我们家老爷所言;如果我们太姨娘母子有个万一,你们就不要指望还能看到明天的太阳!你、还有你,好生去伺候着。”
红裳所指的人就是有官府认可的两个稳婆,画儿一步跨过去,扯起两个稳婆就进了琴太姨娘的屋子。
安排完了,红裳一身的力气也用得差不多了,又看了一眼莲太姨娘的屋子:已经有一阵子听不到莲太姨娘若有若无的惨呼声了。
赵一鸣的目光自外面收了回来,他看了红裳一眼:“裳儿,不要紧的。”其实,他心下一点儿把握没有。
赵一鸣却不想红裳刚刚养完月子,就如此担惊受怕不已,所以才强打精神安慰红裳一句。
红裳看向赵一鸣,她轻轻摇了摇头却什么也没有说,事情已经成了定局,说什么也是多余了:现在就算是老太爷回到府中,也太晚了些,就是想再“要孩子”怕也来不及了。
热水还在往屋里送,血水一样还在往外端,煮好的汤药已经端进去了许多碗,可是依然没有孩子或是大人的声音。
而琴姨娘的痛呼声儿在这个时候却响了起来,只是让众人的心绷得更紧了。
方老先生过来施了一礼:“老爷太太,要用,一些老山参。”
红裳和赵一鸣听得都是心头直跳:已经到了要用人参吊命的时候了?红裳一面吩咐人去取人参,一面把心中的话问了出来。
方老先生一叹:“却也不是太太所想那般不堪,只是情形十分不好,还有、还有几丝生机。”
红裳和赵一鸣对视一眼后,两个人的心都沉了下去:大人和孩子如果都不能留下,那这事儿可就大了!
****
老公被灌醉了,所以开车回来得比较晚。老家的亲戚们总是很热情的,喝不倒那不叫招待好了,唉,就是苦了我。
七十六章 未完
红裳夫妇回到房中时,金氏还在;她向红裳和赵一鸣见过了礼,问了问太姨娘的情形后,忍不住恨恨的道:“真是好手段、好心计!”
“是啊,真真是好手段,好心计啊。”红裳轻轻一叹:“老太爷和老太太不在府中的时候,两位太姨娘却要临盆,做主的人——只有我;如此巧的事情,想要做到,怕是要费很多心思和手脚的。”
赵一鸣轻轻握住红裳:“我们兄弟同心,夫妇同心,有什么可怕的?”
红裳抬头看向赵一鸣,轻轻一叹:“那用计之人如何会忘了你?”
赵一鸣想是想得开:“夫妇一体,用计对付你或是对付我都是一样的,人家为什么不一起算计进去呢?免得再有什么节外生枝的情形发生,很像那暗中之人的手段,没什么可奇怪的。”
红裳苦笑:“是不奇怪,但是今天……,唉——!”红裳没有再往下说,她看向了金氏:“我想,此计不会是到此为止,应该还有后招才对。”
金氏点头同意:“我也有这样的感觉;只是,虽然老太爷和老太太都表明了不怪罪兄嫂,但是此事毕竟也在他们心中留了痕迹,只要日后对景儿……”
红裳和赵一鸣又是一叹:“即便如此,当时的情形我们也能那样做,如果换一种做法,也不会逃过那些人的算计去,而后果只会更加糟糕罢了。”
金氏默默点头,她如何不清楚:府中无人做主,红裳已经满了月子——明日就是满月宴了,偌是以坐月子为由不去主理事情,只会让结果更糟糕;红裳是当家主母,府中有这么大的事情,她不去做主哪个去做主?此计在一开始,就是针对赵一鸣夫妇的,他们避无可避。
红裳取了茶盏一口气吃完后,又长长的吁了一口气:“先来的四个稳婆可能所知不多,她们顶多知道的就是我们府中有人,要她们下手除去莲、琴两位太姨娘母子;那人当然是给了她们银子的,而出银子的人,却并没有指望着她们一定能成功除去莲、琴二人的孩子,只要她们能出现在我面前,她的计策便已经成功了。”
红裳说完,郑重的点了点头:“此计甚妙,甚妙啊!”
画儿轻轻摇头:“太太,此计是毒,不是妙。那人用计实在是太毒了!”
赵一鸣抚了抚红裳的头,同意画儿的话:“画儿说得对,此计就是太毒辣了,真是难为裳儿了。此计之毒就在于,我们夫妇一看之下就知道有人在设计我们,而且不论我们是进还是退,我们都不能保得全身,并且事情急紧,我们还只能眼睁睁的往他的陷井里跳!”
太姨娘临盆那一刻起,红裳便已经只能进,不能退了。
赵一鸣的声音并不大,只是却有一种彻骨的寒意,当然不是对着屋里的人:“到四个稳婆出现时,就像裳儿所说,此计已经成功了。裳儿扣留四个稳婆不让她们接生,便给了那人挑拨是非,让老太爷心中生疑的机会;他最希望的当然是老太爷错疑了我们,从此我们夫妇便会被冷落,然后他们便会对子珉下毒后,再然后也就是我们夫妇被逐出去独立门户过活了;就算达不到这个目的,只要让老太爷听过那番话,那么日后他还可以再利用这一点设计谋害我们,早晚一样可以达成他的目的——应个景儿,老太爷信了今日那人的一番话,我们夫妇便没有了翻身的机会。”
画儿恨声道:“如果任那四个稳婆进去接生,两位太姨娘便会母子双双死于非命,依婢子所想,如果真得是这样,老太爷今日就会在暴怒下把太太和老爷逐出家门的!”
宵儿一头的冷汗:“好、好、好毒!”
“毒的何止是这一点;”红裳的声音幽幽的:“莲太姨娘今日是真得难产了,这只能说是巧命,不过那人应该很高兴,说不定会认为是老天在帮他!不过,如果任那四个稳婆进去接生,我想两位太姨娘都会‘难产’的!到时,我就要选两次——是要大人还是要孩子;不论我怎么选,最终就是错,她们母子哪一个都难逃一死,而我和你们老爷一样会因此而被逐。”
此计的毒辣之处还在于它的周全:不管红裳夫妇如何做,此事最终错的都是他们。
宵儿吓了一大跳:她当时只顾救人倒没有想这么多,现在她听到这里,浑身上下都是冰凉一片:她在产房时,外面的小花厅中是怎样的惊心动魄!她喃喃的道:“其实,太太和老爷都不选就好了;如果孩子没有了,我想太姨娘说不定会恨太太的。”
红裳幽幽一叹:“不是说不定,太姨娘是一定会恨我的;可是,我不能不选的,你们老爷也不能不选——我们两个人谁选了,结果都一样;而且,就是重新来一遍,我也会选莲太姨娘;那孩子毕竟没有生下来,胎位不正就算要孩子,它能活下来的可能性比起母亲来小多了。”
红裳也是母亲,怎么会不明白一个母亲的所想:换作是她,也宁愿活下来的人是孩子而不是自己;但她却不能那样决定,不是自私与否——她是一个二十一世纪的孤魂,一个没有生出来的孩子和一个年青的生命相比,她只会选莲太姨娘。
只要有良知良心的人,都会选大人:孩子,还可以再生——虽然这样说有些残忍,可是确是事实。这样的选择是痛苦的:不管你选哪一个人其实都是错,因为这样的选择等于扼杀了另外一条性命;没有人愿意面对,只是事情发生了,也容不得你逃避。
而且,就算是红裳自己,如果躺在了床上生产,也遇上了难产的话,那么她和孩子的生死便不会由她来决定;决定的人是赵一鸣,或者是老太爷和老太太,如果他们都不在,金氏夫妇二人也能决定红裳和孩子哪个生哪个死,只有红裳自己不可以。
“何况这本是内宅的事情,老爷不选还说得过去,太太不管就会被人扣一顶‘居心叵测’的帽子!”侍书的声音听上去冷冰冰的:“太太不做主,就任由太姨娘母子那么拖下去吗,最终会是什么结果?”
“不是就拖下去,可以让、让……”宵儿最后一叹,什么也没有说出来:让莲太姨娘自己决定?她只是一个妾,自己的生死她做不了主,她生得孩子,她更做不了主——那可是她的主子!
而且,也没有让产妇做主的道理:从来没有听说哪一家生孩子的妇人难产了,要由产妇来决定母子两人谁生谁死的,这样残酷的事情,怎么能交由一个挣扎在生死线上的人决定?所以,宵儿最终什么也没有说出来。
“让其它人做主,除了太太还能让谁做主?老太爷和老太太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家中只有二夫人在,让二夫人做主?那么今天二夫人和二老爷就一定会被赶出去,或者二太太的孩子一定会小产!”侍书的声音越发的冷了起来:“让太姨娘自己做主?这真就是笑话了!她们只不过是一个妾!在这个府里,根没有她们做主的份儿!”
“即使是她们自己的性命;”画儿接口道:“她们也没有做主的权利,她们等同于货物;并且,太太当时如果不做主,反而去问二夫人,那么上上下下的人会如何想太太?耽搁的时间也许足以要了莲太姨娘母子两人的命!问太姨娘自己?让你去问,你会去嘛?有哪个丫头婆子不知道姨娘是不能做主的?太姨娘就算说了话,有哪个人会听?最主要的就是,太太只要开口说出了这样的话来,她便不再是赵府的主母——不论是老太爷,还是这府中上上下下的人,都不会再相信太太了;而这个,正是设此毒计的人巴不得的结果吧?。”
鱼儿轻轻接了一句:“太太不再掌理府中的事情,又失了老太爷的欢心,设此毒计的人会放过我们小公子嘛?”鱼儿看向宵儿:“如果太太当时让你去问太姨娘的话,你还会信得过太太嘛?”
宵儿一愣,然后想了想后摇头:“太太不会那样,她不是那样的人。”
“所有的一切,那设毒计的人都想到了;不管嫂嫂怎么做,最终面临的结果便是出府自立门户!”金氏咬牙:“嫂嫂已经尽力了,又有兄长在,眼下的局面已经是最好的了;那人的毒计不能算是成功了。”
虽然红裳夫妇没有把那人的毒计完全破去,不过至少眼下他们还没有失了老太爷的欢心。
红裳和赵一鸣相视苦笑:“只是,如果再来一次这样周详的毒计,我们就不会有这样的好运道了。”如果今日莲太姨娘母子死于非命或是死了其中之一,老太爷也许不会如此理智的对待赵一鸣和红裳。
屋里的人都沉默了下去:是啊,如果不是莲太姨娘母子平安,那么眼下她们也许不会聚在一起细解此人的毒计了。
红裳轻轻的、却一字一字的道:“眼下,我们最重要的事情就是,要考虑如何应对他们的下一步,要如何才能反击,把设此毒计的人捉住。”
此计,红裳已经说过,到此并没有完。
七十七章 老太太的妙招(为粉红票950张加更)
设毒计的人对付完了赵一鸣和红裳,怎么可能会放过金氏夫妇?而且以此计行到现在来看,是何等的周详,怎么可能会不考虑到此计失败后,往下应该如何做?红裳和赵一鸣都认为,应该还有针对他们的后手才对。
赵一鸣眯起了眼睛:“他们会不会,来个一石二鸟?”
金氏和红裳都看向了赵一鸣,两人眼中都有寒光闪过:不是没有这种可能的。
“设毒计的人倒底会是谁?她如此狠毒倒底是为了什么?”赵一鸣好似自言自语一般:“如果能确定是谁,或是知道她们如此处心积虑是为了什么,我们便能采取主动了。”
目的,当然是为了赵府几个已经生了或是未生的孩子们!不过这句话,赵一鸣和红裳等人都明白,却没有说出来:他们不想说,也不能说。
说出来,也无益。
红裳和金氏对视后轻轻一叹:主谋是谁,还真得说不准。
也许是魏太姨娘,也许是孙氏,也许是赵俊杰,就连赵子书兄弟二人也不是完全没有令人怀疑的地方;不过,魏太姨娘却最让人不放心。
“这一次的事情,同原来的都不一样,好像魏太姨娘是最可疑的人。”金氏轻轻的道:“这反而让我认为此事应该同她无关才对,我认为她那么谨慎的人,不可能会做出如此明显人可疑的事情来;只是,心里怎么也不太放心她。”
红裳和赵一鸣对视一眼后也是轻轻一叹:他们何偿不是如此想的?
“不过,也要防她是故意是如此做的,也许她如此做只为了——,摆脱我们对她生出来的疑虑;如果暗中之人是魏太姨娘的话,以她的手段心计,如此做的可能性极高;”红裳沉吟道:“而且此计如此周详,仔细想一想同原来暗中之人所为有些仿佛——原来是引我们疑心她人,现在只不过是引我怀疑魏太姨娘罢了;而我,还是认为暗中之人是魏太姨娘的可能性极大。”
赵一鸣和金氏也认为对魏太姨娘不能就此放心,还是要盯牢她为好。
赵一飞也回府了,自太姨娘那边急急赶了过来,也是一脸的凝重:他虽然没有猜出大概来,但是也知道此事对大哥夫妇来说极为不利。
大房和二房核计了一番后,正要一起用饭时,却被老太太叫了去。
老太爷没有在,上房里只有老太太。
老太太看到两个儿子后轻轻一叹,然后让人先安顿金氏,又招手让红裳坐到自己身旁:“委屈了你;今天的事情太过凑巧了,明显是有人……”
红裳轻轻摇头,眼圈却一霎间红了起来,低下头柔声道:“媳媳不委屈,老太太的话说得极对,今天的事情真得是太过凑巧了。”
红裳虽然不便直接说出自己所受的委屈,但是却可以表现出来:老太太和老太爷,不同于赵一鸣,她有话是不能直说的。
金氏知道有些话红裳不好深说,便代她开口道:“就像嫂嫂所说,我们原本就是一家人,家里的事情原就没有什么可委屈的;话又说回来,今天的事情,幸亏老太太您看得明白啊;所以,嫂嫂就算是有那么一点点的委屈,有了老太太这一句话,嫂嫂哪里还有一丝委屈?对不对,嫂嫂?”
老太太看向金氏,脸上多少有了几丝笑意:“你弟妹这张嘴真真是让人爱得不行!”然后拍了拍红裳的手:“你们都放心,什么事儿自有我为你们做主撑腰,就算有哪个有心思要害你们,我也不会让她顺了心,也不会饶了她!”
红裳和金氏听老太太的话有些不对劲儿:怎么老太太好像认为今日的事情,是两个太姨娘所为呢?两个太姨娘可是差一点儿死掉呢,她们不可能会不顾自己的性命。
红裳又扫了一眼屋内:自她们一进房便没有看到魏太姨娘,现在依然还是没有她的踪迹,难道又是她同老太太说了什么后,听到老太太唤自己这些人而避开了,还是老太太让她下去了呢?
红裳拿眼瞄向了一旁的言梅,言梅看向红裳轻轻摇了摇头,又点了点头;红裳不明白言梅的意思,看来只能一会儿悄悄问她了。
侍书现在的脑子转得飞快,没有半分要倚靠人的样子,她看到言梅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便找了一个借口,拉着言梅出去了。
红裳和画儿看到后都是一愣,然后心下会意也就没有说什么。
老太太安抚了两个儿子、媳妇一番,然后轻轻揉了揉头:“你们不必太过往心去,老太爷也不是糊涂的人,而这家里只要有我一天,就不会容人欺到你们头上去的。”
说完后,老太太看了看金氏的肚子又道:“叫你们来还有一件事要同你们商量——太姨娘所出的两个孩子,不管怎么说,那也是我们赵家的子孙,我名下的儿女。”
庶出的儿子也不过是养到他成家,然后给他个宅子和一笔银子、一两个铺子或是田庄,让他开府另过罢了;女儿更好说了,不过是一份妆奁而已——更何况她自己的两个儿子都已经成年,就算那小儿子能得老太爷的欢心,也争不过她的两个儿子去,她担心的不是这个。
红裳和金氏都听出了老太太话中的担心,知道她还有后话,红裳又想到两个太姨娘多少同她有些关系——是她把人安排到老太爷身旁的,虽然老太爷纳了她们不是出自于她的主意,而是因为老太爷同老太太一时的意气之争,可是红裳看到老太太现在这个样子,心里倒底不是个滋味。
老太太接着说道:“说起来,小孩子家是什么也不懂的,还不是大人怎么教怎么是?这两个孩子,我可不想被人给教坏、带坏了,所以我想收到身边、由我来带,你们看怎么样?”
妙!红裳和金氏对视一眼:老太太也能想到如此好的主意来?如此,即能栓住老太爷的心,又能博个好名声儿。
只是——,魏太姨娘在老太太屋里进进出出的可不是好事儿,万一两个孩子有个三长两短的,老太太浑身是嘴怕也是说不清的。
红裳四个人忽然都打了个冷颤,在心底闪过一个念头:这个主意不会是魏太姨娘给老太太出的吧?
连赵一飞都如此想,是因为老太太可不擅长心计:依着老太太的性子,这两个孩子她八成会眼不见为净,丢到一旁任由奶娘们带大。
红裳和赵一鸣对视了一眼,又看了看金氏:孩子当然不能由太姨娘们养,这不合规矩;但也不能扔到一处院子里就由奶娘们带而不闻不问——怕这两个孩子同样活不长。
而且老太太说得话,有一句是极好的:孩子还不是怎么教怎么是!红裳和金氏心中都闪过了一个念头:那么,不如由自己来教他们,虽然辛苦一些,却可以绝了后患。
长嫂如母嘛。按说两个孩子应该由老太太教养的,不过老太太前不久大病一场,身子不好,所以由媳妇来代她养孩子名正言顺的很啊。
红裳和金氏分别同赵一鸣兄弟交换过眼神后,两兄弟的心也定了下来:就由自己养吧,虽然麻烦是一定会跟上来的,但就算他们不养这两个孩子,麻烦也不会绕过他们。
而且赵一鸣更不想赵府再出一个凤舞!
赵一鸣和赵一飞对视一眼后一齐拱手:“母亲身子要好好调养,幼弟和幼妹就交给我们兄弟吧。”
老太太本就不是很喜欢那两个孩子,只是不想日后赵府闹出嫡庶之争来,所以才被人说动勉为其难想亲自教养他们;现在听到儿子们愿意想代她教养,这在她看来当然是个不错的主意。
老太太原就不是很有主意的人,被红裳四个人三言两语便说得喜笑颜开的答应了:由长嫂代养,他们兄弟们感情自然好,而且两个小孩子也不会生出同兄长们争什么的念头来。
“只是太姨娘那里,我还要去说一说,不然怕她们对老太爷一哭诉……”老太太的心思总是简单的:“放我这里教养是规矩使然,老太爷高兴不高兴的,也不能说出什么来;放到你们那里,就怕会有人说三道四了。”
红裳心下暗叹:何止是说三道四?怕那些人会想法设法的弄死这两个孩子,然后嫁祸自己这些人吧?
不过就算没有太姨娘的孩子,那些人也不会放过她的儿子——长子嫡孙可是他们的眼中钉吧?养了两个孩子,完完全全收了太姨娘的心,总好过太姨娘们被人挑拨后,自己这些人又多两个敌人吧?
红裳一笑:“老太太尽管放心,此事我自去同太姨娘说,我有法子说服她们的。”
老太太当下放心了:红裳她是极相信的,说服两个妾侍应该没有问题。她想了想,又能叮嘱了一句:“不用太同她们客气。”
红裳自然应了下来:太姨娘们不会不同意的,她们一定会同意;而且红裳还要好好的同太姨娘们说一说,不能让她们被人利用了来对付自己这些人。
老太太放下了心事后,看向红裳:“今天那说番庆的娘子其实也好找,只是明日就是孩子们的满月,媳妇你看我们是今天就把人找出来,还是过了明日后,一起处置今天的事情。”
****
今天还有一更。
PS:就算粉红票的票数加更完了,还有推荐票呢——亲们如此支持,小女人不会每天只更一章的;只是春节期间家里事儿多,所以小女人尽最大努力码字;嗯,一日五更或是六更,还要再过几日了。
****
友情推荐:
书号:1468094
书名:谋宫
作者:粉笔琴
透明版简介:看一个坏的旧朝公主,如何把新朝谋算到手!
七十八章 都关了门说睡了(为粉红票975张加更)
红裳听到老太太的话后,看向了赵一鸣:虽然老太太问得是她,不过最好还是由赵一鸣来做主的好。
老太太总是喜欢儿子们是真正的“一家之主”。
此事红裳四个人已经商议过了,赵一鸣不用想直接答道:“儿子认为,此事过了明日一起处置为好;不过,我们四个人都认为不是母亲的人所为,应该是另有其人才对。”红裳和金氏夫妇都连连点头,却没有一个人指出“另有其人”的其人是哪个。
老太太听到儿子的话,心下马上舒坦到了极底,压根就没有想问哪个才是“其人”;她其实一直都不痛快此事:她的人害她的儿子,让她非常的恼火又有一些不太相信;不然她也不会独独提起此事来:“我也不太相信的,那些人跟了我这么久,怎么可能会做出对你们不利的事情来;不过话又说回来,此事关系太大,还是仔细些好;虽然是我用了很久的人,但人心终究隔着肚皮,我也不能说每个人都看得透。”
老太太听到儿子媳妇信得过她用的人一高兴,便把不痛快统统抛开,反而一心要为儿子媳妇好好打算了;尤其是现在老太太的面子有了,当然要更加的为儿子和媳妇多考虑考虑:她用得再久的人,也没有儿子亲。
红裳和金氏自然说了一番对老太太的人十二万分放心的话:这种话当然是她们来说比较好。
然后才由赵一鸣说道:“当日在场的娘子们不只是老太太身后的几个娘子,另外的几个娘子依儿子看,也要关到厢房去才好,她们一样也在老太太身后呢,那番话一样有可能是她们说出来的。”
老太太一听之下感觉十分有道理,哪里会不同意呢?她当即便唤了言梅和一个大丫头出来,命她们带人去把魏太姨娘的那几个娘子也都关起来:老太太真得不愿意相信是她的人所为,现在她更加有理由相信不会是她的人所为了。
不过因为赵一鸣的话,老太太的眼睛眯了眯:如果真是魏太姨娘的人所为……,哼!
赵一鸣唤住了言梅,又对老太太道:“这些娘子身后还有几个粗使的丫头、娘子,这些人距老太太您也说不上远来,她们同样有可能说那番话,,也是要关起来的;过了明日就可以好好问问了。”
老太太连连点头:“还是一鸣你说得对,这几年真得没有白做官儿,事情被你一说就是明白清楚了许多;言梅,你们老爷所说的人一个不少的都要关起来!让人小心看管着,我想那说话的人,八成就在你们老爷所说的两拨人里。”
老太太虽然糊涂,不过这一次她的话倒是和红裳等人的想法是一致的。
老太太的人不可能会做这种事情:太容易被人捉到了,而且跟着老太太总比跟着其他人要强百倍——她们在府中的地位已经很高,不可能再高了;而且那些娘子多数都是跟了老太太很久的人,不是几个银钱就能买动的人。
而魏太姨娘的人也不太可能:就算此事是她所为,以她的性子她绝不会安排她的人开口说这番话的。
所以,那些站在最外围的几个粗使的丫头娘子们更有可能:她们在屋里走动什么的也自由些。
今天不问这些娘子的话,还把她们关在莲太姨娘的院子里不迁出来,红裳和赵一鸣等人自然是有打算的:满月宴过去后,最早也要到后天才会有时间处置这些娘子们;算一算便是一天两夜的时间,那暗中设计的人,会不会利用这段时间做些补救的事情呢?
红裳和赵一鸣他们等的就是来补救的那人。
赵一鸣又一次唤住了言梅:“老太太,这事儿还是等老太爷回来后,您同老太爷说一说,由老太爷发话去拿人不是更好?”
老太太不解儿子这是什么意思:“我说了也是一样啊,再说这本就是内宅的事情,何必要你父亲……”
红裳笑道:“老太太,一鸣不是这个意思;您把孩子的事情和此事同老太爷一说,老太爷会如何想呢?老太爷一准儿会高兴的……”
老太太这下明白了。
金氏怕老太太依然没有听懂红裳的暗示,便笑着直接说了出来:“到时,老太爷一定更会知道这个府中,谁是最不能少的那个人,谁又是最知道老太爷心思的人。”
老太太笑了:“对,对,你们说得对。”还是有儿女好啊,并且还要是自己生的,自己养的才好;所以,那庶出的两个孩子,一定不能养到旁人那里去,吃谁向谁啊。
在暗中之人看来,现在的红裳和赵一鸣可是“戴罪”之身,所以行事一定会小心谨慎,就算被他们发现了什么可疑的地方,他们也不会在这个时候命人去做什么,免得再招惹到老太爷。
所以,红裳和赵一鸣等人才没有把那些娘子关到另外的地方去,任凭她们还在莲太姨娘的院子里——那里可是比老太太这里还龙蛇混杂,什么人都有呢。
就是因为如此,所以红裳等人才没有让老太太去拿人:老太太拿人,和红裳他们拿人有什么区别?全府上下的人都知道老太太是个什么样子的人,红裳他们来过后,老太太便把人捉了关起来,那暗中之人还有个不明白嘛?
所以,要让老太爷发话拿人才可以。
要让暗中之人有一种错觉:红裳和赵一鸣已经受了打击,现在有些不愿意、也不敢出头理事了。
计议了一番后,老太太看看窗外已经全黑了,便留下红裳等人一起用饭。
金氏和赵一飞还好,而红裳和赵一鸣忙得中午也没有用饭,他们夫妇可是饿得前心贴后背了,这一顿饭他们用起来感觉十分的香甜。正用着饭的时候,老太爷回来了;他也没有用饭呢,也入座吃了起来。
老太爷还特意温言和赵一鸣和红裳说了不少的话,他还真怕这两个人小心谨慎的过度,自此日以后不会再出头理事。
用完了饭,大房和二房各自回去了;他们走了不久,老太爷便命人去捉了魏太姨娘和莲太姨娘的几个人,和老太太的那些娘子关到了一起去。
这一举动,让宠罩在黑夜中的赵府,暗底里荡起了一层层的涟漪。
魏太姨娘在言梅面前时,吓得几欲晕倒的样子,只是哭好似连辩解也不敢的样子;可是言梅走后,她用帕子一抹脸上的泪水,对香草轻轻道了一句:“你们该回去的就回去吧,让人关好了院门,这就睡吧;今天晚上应该不会再有事儿,就是有事儿,也同我们院子无关大了。”
魏太姨娘说完,伸了伸腰打了一个哈欠便转身向屋里行去。
“奶奶,这事儿有些不妙了,听言梅的话,她好像还要把莲太姨娘的那里的人也捉起来一些来——不会让老太爷真查出什么来吧?”香草有些忐忑。
“那么多人呢,再说了那说话的人又是懂那个的,没有人能指出她说得话,有什么好怕的?你想太多了。”魏太姨娘一面说一面挑起帘子进屋了。
香草虽然感觉魏太姨娘的话有道理,但她就是静不下心来。
香草自随老太太回府后,一直到现在总感觉有什么地方不对劲儿,可是却怎么也找不出来;而魏太姨娘待她还是如同原来一样,什么事儿也不背着她、瞒着她,但她就是在心中生出了不安来。
看到魏太姨娘进屋,香草只能跟了进去,然后服侍魏太姨娘躺下后叮嘱了守夜的小丫头,她便走了:当然要去找那人好好商议一下,在这个关键的时候千万不能出事儿啊;万一出了事儿,依着魏太姨娘的性子……
香草不敢想下去。
香草出院门时,魏太姨娘已经坐到了小花厅里:“看好她,她如果真要去寻那人你就惊一惊她,不要让她坏了大事!”
吉大娘答应了一声,转身出屋后自后门出了院子,她知道香草会去哪里,悄悄的、又急匆匆的追了下去。
红裳和赵一鸣回房后也命人关了院门,说是乏了要早些睡;牵车子的婆子们便告了退把车子牵走了。
可是红裳和赵一鸣回房后并没有睡,而是吩咐侍书带着婆子们去了后门,不一会儿,侍书便同赵安娘子一起进了屋。
“人,追回来了嘛?”红裳一看到赵安娘子,便摆手让她不用多礼直接问了出来。
赵安娘子道:“已经追回来了,绑好后关到了我们药铺里。”
赵一鸣好似没有听到“我们药铺”四个字,只是问道:“可还是派了人出去四处寻找,并沿路一直向南追了下去?”
“回老爷的话,是的。捉人时,那南去的车子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儿,奴婢的当家让他们直管走了;府中的人都还以为那两人没有寻找到呢。”
“很好,找个稳妥的人去看着,等过了明日……,哼!”赵一鸣的脸色有些泛青:“对了,可问出什么来没有?”
七十九章 想睡觉?门都没有
赵安娘子摇头:“没有,不管是那丫头还是那长随,都一口咬定只是按规矩做事的,没有做错什么;问他们是谁调他们到南边儿去的,他居然说是奴婢的当家使了小厮说的,那小厮他不知道名姓,不过见到了一定认识;虽然奴婢的当家打了他们几下,但他们还是没有改口,一直喊冤。”
赵安娘子把事情如实说出来,并没有为自己的丈夫开脱:真的还是假的,做主子的心中自然有数;她如果分辩反而显得心虚。
红裳看向赵一鸣:“看来,要仔细查一查他们的家人才成。”赵一鸣也是这个意思。
赵安娘子福了福:“他们的家人今日已经查过了,并没有什么可疑的;奴婢明白太太的意思,不过他们两家人很简单的,家中只有父母。”
赵一鸣和红裳沉吟了一下:“再让人好好访一访,不止是他们的家人,还有他们在府中的一举一动都要查个清楚,不过不要让人察觉到,明白嘛?”虽然红裳夫妇也知道赵安娘子做事稳妥,不过他们还是不相信无缘无故的,丫头和长随会有这么大的胆子,做出这样的事情来。
赵安娘子答应了下来:她和赵安没有得到赵一鸣和红裳的吩咐,不敢在府中乱查问的。
红裳和赵一鸣又吩咐赵安娘子了一些事情:虽然府中明日要宴客,他们夫妇没有时间处理今天发生的事情,但却可以利用这个时间把许多的事儿查个清楚。
赵安娘子把事情记下来后,便又随侍书等人自后门出去了。
红裳和赵一鸣没有再说多说什么,一起相携去看过了孩子们,叮嘱了奶娘们后便回房睡下了——今天他们已经累坏了,可是明日还有得他们累呢,不好好睡一觉可是不成的。
但是,偏生有人同红裳他们夫妇过不去,好像是打定主意今天不让他们夫妇消停了:半夜时分有人来敲红裳的院门,敲得那叫一个山响!让看门的几个婆子想假装睡着没有听到都不行。
婆子们听那敲门声儿不敢怠慢,一面骂那敲门的人一面急急披衣出来打开门,压低声音喝斥:“惊了我们少爷和六姑娘,看不把你打个半死!你遭瘟了,这大半夜的不睡觉,敲什么门!敲得这么响,一会儿等上夜的大姐们来找你算帐!”
可是门外的婆子一张口却差一点儿没有把门里的婆子们吓个半死:“快,快报给老爷太太知道,吐血了,吐得黑血,好大一片,已经晕迷不醒,要出人命了!”那人自己可能也是吓了个半死,话都说的颠三倒四;根本就没有说到重点,门里的婆子们根本就不知道应该如何回报。
红裳院子里的婆子虽然吓得不轻,不过不像那婆子一样惊慌失措;看那婆子吓得那般样子,便道:“我的老姐姐,你吸口气不要慌;好了,你现在把话给我们说清楚,是谁吐血了?”婆子们也知道事情大,所以也不敢多安抚那婆子,意思了一句便算完了。
那婆子苍白着一张脸:“是太姨娘。”
“哪个太姨娘?”红裳院子的婆子都想打人了,这婆子不是吓得失了魂吧?
“两个太姨娘。”红裳院子里的婆子们忍不住翻了个白眼,直接问道:“是不是莲、琴两位太姨娘吐血晕过去了?”在婆子们说话的时候,已经有人飞奔去找侍书几个人了——婆子们可是不敢直接去叫红裳的房门;如果报信的婆子点头,便不会有人喊寻侍书的人回来。
“是的。”那婆子肯定的点了点头,她到现在气都没有喘匀,一颗心还在七上八下的,没有归位呢。
红裳院里的婆子们把那婆子拉进了门来,然后留下一人同那婆子在小门房说话,其余的人都进屋里好好的穿衣梳洗了:今天晚上看来是睡不成了。
侍书被婆子叫了起来后,一听同样也是吓了一跳,知道此事不能不报给赵一鸣和红裳的,虽然两位主子累了一天,只是此事她却拿不得主意;她急急披衣起来,一面急急走向红裳的正房,一面又让婆子去叫鱼儿几个人起床过来伺候着。
红裳和赵一鸣听侍书在门外一说,吓了一大跳!他们夫妇知道不能再睡了,只是急急的起床;可是他们刚刚披上外裳,侍书等丫头正服侍他们系腰带时,就听外面一阵奔跑声,然后就听“嘭”的一声儿,有一个婆子硬生生的摔倒在地上。
可是婆子顾不得自己摔得鼻血长流,急声喊道:“老太爷、老太爷也吐血晕过去了!”
赵一鸣和红裳都感觉自己有些头晕目眩,赵一鸣如果不是一手撑在了床上,他几乎立不住了。红裳有些不相信的又问了一句道:“你刚刚说,是谁,是谁又吐血晕过去了?”
老太爷晕过去了怎么可能?
“是老太爷,老太爷吐血晕过去了,老太太情形也不好,上房的人乱成一团,请老爷和太太快些过去看看。”婆子一时摔得过痛爬不起来,还是伏在地上回的话。
红裳听完婆子的话后,也伸出手去撑住了床也稳住了身子:这一次,那人的后招步来得好快,也好狠!更让红裳没有料到的是,那人的后招不止是直指太姨娘,而且还指向老太爷!这在原来是没有过的事情啊?
虽然赵府有人暗中动手脚,斗得天昏地暗,可是表面上可都是一团和气;而且从来没有哪一个人谋算过老太爷啊!红裳恨恨的握了握拳:自己居然也被习惯思维左右了——原来那人没有做的事情,不表示现在不会做啊!
而赵一鸣听到婆子的话后,眼前一阵发黑,好在他心中还明白,在老太爷晕倒、老太太也不太好的时候,他是一定不能倒下的;赵一鸣手上用力,硬生生的站住了,只是站得有些僵硬。
红裳立时便发觉了赵一鸣的不对劲儿,她心下一紧立时上前扶住了赵一鸣:“一鸣,你放松些,放松些;你听我说,现在这个家,尤其是老太爷和老太太正是最需要你的时候;还有我和孩子们,所以,你要挺住,你放松不要如此,会伤到自己的。”
赵一鸣听到红裳的话后,深深吸了几口气后,伸聘用胳膊反手握住红裳的手,迎上了红裳的目光,看到红裳的焦急与对他的担心;他一下子心神有些恍惚起来:“裳儿,你会不会永远在我身边?”这一句话,他一直都想问却不敢问;但是这一刻,他极需要红裳在他身边,也极惧怕红裳会有离开他的那一天——就在这个时候,他居然轻轻易易的就把话问出了口。
红裳不知道为什么,听到赵一鸣这一句话,心下微微的疼痛起来:虽然好似不重,但却绵绵不绝,好像有一只小小手的,一点一点扯着她的心、她的肝,虽然不是很用力却就是不肯松手。
红裳只凭赵一鸣的这一句话,就感觉到他的心现在有多么的脆弱:他不需要其它,只是需要有她站在他的身旁就足够了;红裳就这样简单的明白了赵一鸣的想法,她也不明白为什么。
“我会的;我、你、我们的孩子,还有老太爷,我们一家人,会永远在一起。”红裳认真的看着赵一鸣说出这番话,说得极自然,极郑重,绝对不是在敷衍或是为了安抚赵一鸣。
红裳真得不想再离开赵府和赵一鸣了,为什么?红裳也想过,她认为自己是因为有了孩子,所以她必须要给孩子一个完整的家,当然不能离开赵一鸣了。
红裳想要同孩子、同赵一鸣一直生活下去:有一种感觉叫做幸福,她已经很久违了;现在她有了,为什么要放弃?她不要!
红裳自看到孩子的第一眼时,便知道什么叫做幸福了;而现在,虽然她的心有些痛,但她依然有一种看到孩子时的感觉,嗯,还有一些不同。
赵一鸣重重的抱了抱红裳:“走,裳儿,我们去上房,要快!”
红裳点头答应了一声,一面走一面问:“大夫去请了嘛?车子安排了好吗?”
侍书几个都答道一切已经安排好了,而她们手上正拿着红裳夫妇的大氅,一面追随着他们的脚步,一面给他们往身上披去:外面正凉呢,老爷和太太这个时候更加不能生病。
红裳和赵一鸣赶到上房时,只看到了一片混乱:老太太哭晕倒在床边儿上,床下是一滩黑色的血,而老太爷人事不省的躺在床上!
言梅正在掐老太太的人中,又急声喊着让丫头们站得远一些:屋里只有她一个人还算是镇定的。
宵儿不用红裳和赵一鸣吩咐,急急上前救治老太太:老太太只是太过担心老太爷,银针扎下去人便醒了过来。
赵一鸣在看到父母如此模样时,已经镇定下来的心又一次乱了:正是关心则乱啊。他双目一红就想急奔着冲过去抱住父母,却被红裳一把给扯住了:“夫君,你要镇定!”
八十章 毒,目的(为粉红票1000张加更)
赵一鸣回头看向红裳,他张口就想吼出“这个时候了,让我怎么镇定”的话,却没有说出来,生生的咽了回去;他看到了红裳的眼睛,晶亮晶亮的看着她,满满的都是关心;赵一鸣在感动的同时,也清醒了一些并立时省悟到:要救他父亲的命,他就一定要镇静才可以!
红裳的身子也在颤抖,可是她的声音却极稳:“夫君,现在深吸一口气,好,我们过去看看老太爷。”
这个时候,老太太刚刚“嘤”一声儿醒了过来,看到赵一鸣夫妇到了眼前,她“哇”的一声大哭出来:“儿啊,你父亲、你父亲他……”话还没有说完,人一下子又晕了过去。
赵一鸣的眼泪掉了下去,他一把抱住了老太太:“宵儿,老太太不要紧吧?”
宵儿又过来救治老太太,这次她没有把老太太弄醒,而是让她沉沉的睡了过去:“让老太太睡一会儿吧,不然对她身子不好——她不能太过激动的,现在已经牵动了她的旧病;再如此反复几次,怕会旧疾复发。”
宵儿一面说着话,一面急急回身继续给老太爷请脉,她的眉头紧紧的皱了起来:中毒了,老太爷这是中毒了,而且这毒性她有些熟悉;宵儿仔细的感觉着脉像,然后心中就是一惊——是孙氏那几中药里的一种!
发现孙氏的药以后,孙氏却没有机会毒害人:除了燕窝那一次之外,她再没有动过手;再加上孙氏并不在赵府中,宵儿才一时没有想到她发现的那些药。
宵儿取了银针在老太爷身上连连扎了几根,接着又请脉,又扎银针;三次后她轻轻收回了手,但是她却没有一丝放松:毒,虽然祖父那里有解药,可是老太爷吐血便已经是中毒很深了,那解药怕是起不了多大的作用,不过保命是能保住的。宵儿慢慢转头看向红裳,一时间不知道应该怎么说。
赵一鸣和红裳看到宵儿的样子,却误会了她的意思,两个人的身子都晃了晃,耳边都响过了惊雷:前不久老太爷还和他们一起用得晚饭,现在人却要死了,这让他们怎么面对接受?!
赵一鸣眼睛都红了:“宵儿,宵儿,你想想法子,想法子拖到大夫们来就好;一会儿大夫就到了,他们一定有法子的,一定会有法子的!”
赵一鸣忽然想起了吴老太医,他一把抓住红裳的胳膊:“吴老太医、吴老太医!让人去通知舅兄,让他去请吴老太医。”
红裳伸手抱住了赵一鸣:“吴老太医已经有人去请了,我哥哥那里也去人告知了,现在人也许在路上吧?”红裳只是想于钧也许能帮上什么忙也说不定。
赵一鸣听说后放开红裳想扑到老太爷身边去,宵儿听到赵一鸣的话反而被吓了一跳,正想同赵一鸣好好说时,又看他同红裳说话只得等着;看到赵一鸣要扑过来,宵儿急忙拦了他:“老爷,您现在不要如此激动,万一碰到老太爷,老太爷便会很痛苦的;老太爷虽然看似不醒,其实却是有感觉的,只有稍大的一点儿力气碰触,老太爷就会很痛的。”
宵儿这话让赵一鸣愣了一下,然后看向宵儿:“宵儿,老太爷还醒着?”他现在只要老太爷还活着就好,活着就好啊!
“醒着,只是动不得,也说不出话,连眼睛也睁不开。”
“这是什么怪病?”赵一鸣从来没有听说过这种病。
“不是病,老太爷是中毒了!”宵儿看到那一滩发乌的血时,便怀疑老太爷是中毒了,现在她是可以确定的。
吐出来发乌的血,当然不一定全是中毒了,但中毒的可能性要大一些,所以宵儿一开始的时候并不敢确定。
“中毒了?”赵一鸣重复了一遍,然后一股怒火烧遍了他的全身,因为挂念他老父的生死才没有立时发作出来:“有、有、有……”赵一鸣却怎么也问不出“有救嘛”三个字来,看到老太爷的样子,他心下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宵儿明白赵一鸣要问的话是什么:“有救,只要方老先生到了,便一定有救的。”
赵一鸣听此话忽然转身:“快去请方老先生,要最快的速度把方老先生请来!”中毒不是病却更要命啊!如果大夫晚来一步,都有可能无力回天!
红裳听说是毒以后,眼睛闪烁了一阵,她问宵儿:“老太爷眼下有性命之忧吗?”
宵儿摇头:“没有,不过中毒却有些深了。”
没有性命之忧?红裳看了看老太爷,心里一下子明白了过来,她轻轻上前扶住赵一鸣:“两位太姨娘那里还没有人去呢?也许,那人的目的根本就不是老太爷。”
赵一鸣不是笨蛋,宵儿和红裳的对话他也听到了;就算他心急老父的安危,现在也一下子明白过来了;可是他和红裳不能离开上房——于情于理都不行,他们是长子长媳,父母都晕倒在床上,他们岂能去处置其他的事情?
赵一鸣飞快的想着法子,现如今也只有赵一飞可以了,其它人去了不是主子怕也压不住场;他急问:“你们二老爷呢?快去请!”就听外面一人答道:“我在,我在,哥哥。”
赵一飞也像红裳夫妇一样,披着大氅就冲了进来了:“老太爷、老太爷怎么样了?”
赵一鸣先把老太爷的情形说了一遍,然后把其中的利害关系也对赵一飞说了,最后他定定的看着赵一飞道:“二弟,现在赵府不能乱,也不能让太姨娘那里出事儿!父亲这里有我们照应着,你去太姨娘那里守着——两个太姨娘都在一处呢,你也不会顾此失彼;那里,你要特别注意的就是两个孩子,不能有任何差错知道嘛?”
赵一飞看了一眼床上的父亲,他虽然也想要尽人子之孝,可是眼下的情形他早在白天的时候便知道了;他咬牙跺脚:“好,我去!只是,我怕我一个人……”
“我陪你一起去,夫君。”金氏扶着菊意菊月的手进了屋,她看了看红裳等人:“今天晚上的情形太过着紧,你们不用劝我,我一定会在意自己的;内宅的事情,还是只有我们女人最清楚,一飞是男人,他对内宅的事情知道的不多,怕会有疏漏的地方。”
金氏是怕赵一飞应对不了,不过她的话保全了赵一飞的脸面。
看看床上的老太爷,再想想太姨娘那边的两个孩子,红裳和赵一鸣只能同意了:“弟妹,你可要小心!”红裳又上前轻轻伏耳道:“怕就怕,那人已经把你会去太姨娘那里的事情也算计到了,所以你在那里也是极为凶险的。”
留在老太爷这里?凶险是一样的——那人设想的非常周详,不可能会忘了老太爷这边儿;而且,金氏和赵一鸣在老太爷这里,怕更危险:大伯哥和弟妹总不能紧挨着,远不如赵一飞能近身照顾金氏,更稳妥一些。
金氏点了点,手轻轻抚过肚子:“嫂嫂放心,为了孩子,为了这个家,我一定不会有事的!”话说得虽然轻,却掷地有声:“我们,不能如了那人的意。”
赵一飞也重重点头:“哥哥,嫂嫂,你们放心,不管是太姨娘和孩子、还是槿柳,我都会照顾好的。”他的声音颤颤的,眼圈也红了:他也担心老父啊;可是赵府眼下却真的需要人。
赵一飞又看了一眼床上的老太爷,和榻上的老太太:“父亲的毒,我相信哥哥和嫂嫂一定会法子,能把父亲救过来的;这里都全交给哥哥和嫂嫂了。”
说完,赵一飞扶着金氏转身快步出去了,没有再回头。
赵一鸣和红裳肩膀上就是一沉,不过两个人的心倒是安稳了不少:兄弟同心,其利断金!这一次,一定不会让那暗中谋划的人得逞!
赵一鸣看了看老太爷的气色,又一次使了人去催请方老先生时,方老先生终于到了。
方老先生看到老太爷身上的银针,看了一眼宵儿却没有开口说话,他给老太爷一请脉,脸色便变了一变,然后他眯起眼睛,仔细的诊起了脉;方老先生并没有诊很久,一会儿他便站了起来:“老爷,我需要的药在药铺中,需要……”
赵一鸣闻言立时打断了方老先生的话连声唤赵安进来,方老先生说那药他儿媳妇知道放在何处,赵安答应了一声急急跑出了房门;他出府后是骑马飞奔,他嫌马车太慢了。
方老先生看赵安走后,又坐下给老太爷再次请脉,这次他请脉的时间要长一些,然后又开了方子给赵府的人,让他们快些去药铺把药取来。
赵一鸣这才急急开口:“我们老太爷的,没有大碍吧?”他刚刚不敢开口,怕扰了大夫。
方老先生叹了一口气:“现在还不好说,那毒还好说一些,老太爷服下的份量并不多;只是老太爷同时还服下了另外的东西,至于会如何,看老太爷服下老朽的药以后的情形再说。”
红裳听到后心头一跳:“老太爷日后,是不是不能太过操劳了?”
八十一章 不同的毒(为粉红票1025张加更)
红裳听到方老先生的话后心头一跳:“老太爷日后,是不是不能太过操劳了?”
方老先生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看眼下的情形是如此,不过老朽还想试一试,也许老太爷能够好转也说不定——老太爷还有一线生机,就在于宵儿在老太爷身上用得这些银针,不然等老朽来了以后诊治,老太爷日后就真得不能再操劳了。”
红裳听到此话,心下更是如明镜一样:那人的主要目的不在上房里,而且也不是为了要老太爷的命,只是不想让老太爷日后管太多的事情了——这人,怎么也同魏太姨娘脱不了关系。
老太爷已经对魏太姨娘生疑,此事红裳和赵一鸣都知道;不管今天的事情是谁下得手,红裳认定魏太姨娘一定参与了;就看能不能捉到她的把柄了。
红裳如此确定,是因为老太爷已经不怎么理会府内府外的事情,如果是另外几个可疑的人,他们不会在老太爷身上费如此多的心思;只有魏太姨娘才会不想让老太爷能理事儿,却又不能让老太爷死掉。
妾侍在男人死掉后,只能听凭妻房处置了:不管如何,是绝不会留她在府中住下去的;所以老太爷对于魏太姨娘来说,是一定要活着的。
而且老太爷病得不能理事,老太太也就等于是少了半条命,她除了照顾老太爷之外,不会再关心任何事情;如此,在赵府中如果不是有铁证,是没有人能拿魏太姨娘如何的,不然就是对老太爷的不孝了:父亲还没有死呢,做儿女的就容不下他的妾了。
红裳心中暗叹一声:魏太姨娘,好心计啊!她这是想先下手为强啊。也是因为如此,红裳对于这次能不能捉到魏太姨娘的把柄,没有一点儿把握。
赵一鸣听到方老先生的话后,他的心沉了下去:“老太爷的寿数不会、不会……”
方老先生一拱手:“老爷宽心,老太爷吉人天相,寿数不会有什么改变。”
赵一鸣的心放宽了不少,还要再细问时,红裳轻轻提醒他:“太姨娘那边,还要麻烦方老先生一趟。”
赵一鸣立时明白过了:他是太过关心老太爷的病了;他马上吩咐让人用车把方老先生送了过去:老太爷的性命无碍就好,其它的一会儿等吴老太医来了,总会有更好的法子吧?
于钧比吴老太医先到了,同来的还有于煊:他们兄弟已经搬出了赵府,现在住在于府。
于钧听到老太爷中毒后,过去仔细的看了看面色,然后又瞧了一眼地上的血,撇嘴道:“这些毒,不过是尔尔,你们放心好了。”
赵一鸣和红裳都看向了于钧,他们当然知道于钧是在安慰他们,只是这话听着怎么都有些别扭。红裳扫了一眼赵一鸣,嗔于钧道:“哥哥,你说什么呢?”
于钧抬头看了看赵一鸣,然后对红裳道:“我说什么话?我在说实话啊。你们夫妇放心,不管方大夫怎么说的,我想吴老太医一定有法子的,这点子毒真得不算什么。”他们用得毒比这个厉害多了,这话于钧没有说出来。
赵一鸣听到于钧的话后,心下安稳不少:于钧的话当然信得过。
赵安挑帘进来,他没有把药取出来却道:“吴老太医到了。”
赵安话音刚落,帘子挑开,吴老太医走了进来。
红裳、赵一鸣和于钧都迎了上去:“扰了吴老先生休息,实在是迫不得得已……”
吴老太医一摆手,打断了他们的话:“不是外人,先看病人要紧。”说完上前坐下便为老太爷请脉。
不过一小会儿,吴老太医便收手然后又看了看地上的血:“居然是中毒!”他摇了摇头:“这毒也算不是什么正经的毒,不过官府一向不允许民间有这种东西的,有这种毒怕也是有人根据什么方子自己配出来的吧?还不是一个懂医术的人配出来的。只是这人好心计,居然还另外让老太爷服了一种药,这倒是有一点点麻烦。”
不过看吴老太医的样子,一点儿麻烦的样子也没有。
吴老太医所说同于钧倒是不谋而合,赵一鸣和红裳都松了一口气。
吴老太医指指老太爷身上的银针:“这是何人所为?你们夫妇可要好好谢谢这人,不是他,你们老太爷怕是会瘫在床上,就是再好的大夫,他也要半瘫的。”
赵一鸣和红裳面色大变:魏太姨娘的这手下的,也太狠毒了些吧?!夫妇二人对视一眼:魏太姨娘这根毒刺,一定想法子尽快拔下去。
红裳心下一动:“吴老先生,这里有一瓶药,是先前一位方姓大夫命人取来的,说是能解毒,您看看可以用嘛?”
吴老太医轻咦了一声儿:“哦?这可不是蛇虫之类的毒,居然也有大夫会解?拿来我看看,如果可用倒真是省了不少手脚。”
赵安把药取出双手奉给了吴老太医。
吴老太医把药倒出来,嗅了嗅、然后面上出现了惊喜:“大夫呢,我要问问他这药的方子。”
红裳推了宵儿一把,宵儿上前一步怯怯的道:“这药、药可用吗?”
“可用啊,不过再加上一两味药就更好了;这已经极难得了。”吴老太医看向宵儿,不知道这个丫头过来做什么。
宵儿把药的方子说了出来,吴老太爷一脸的震惊:“这药是你、是你配出来的?”
宵儿急忙道:“不是婢子,不是婢子,是方老先生;因为他常来我们府上,婢子同他学了不少东西;上次学解毒之法时,此药方子方老先生也一同教给了婢子。”宵儿没有直承方老先生是她的祖父,因为屋里的人太多:这里可不是她们太太的院子。
吴老太医看了看老太爷身上的银针:“这是你用的针,还是那位方老先生用得针?”
宵儿:“婢子用得针。”
吴老太医看着宵儿的目光不同了,不过一会儿又露出了惋惜的样子:可惜是个女子啊,不然可以收来做个徒弟,一定会比自己那个儿子有出息的多——学医,也是要讲天分的。
吴老太医没有再同宵儿说什么,只是又写了一个方子:只有两个药名。
他把方子和药递给了宵儿:“这药的确能解得这毒,只是再加上这两味药的话,此药的效力会更好。”宵儿已经在看方子了,只看了一眼略略一想便惊喜莫名,对着吴老太医福了一福,让人去备药了:那两味药,府中常备的药材中就有。
吴老太爷看着宵儿的背影儿轻轻摇头:如此好的良材,可惜了啊。
赵一鸣又把方老先生的开得方子给了吴老太医,看看这方子是不是可用。
吴老太医看过以后点了点头,把药方子略改了改道:“你们赵府请了一位高明的大夫啊。取了药来,先吃一副原来方子的药就可以,我改过方子的药取来后再换药就是了,没有什么太大的妨碍。”
他看向赵一鸣和于钧:“你们放心,有我在,一定会还你们一个本来的老太爷。”
有吴老太医这句话,红裳和赵一鸣完完全全放下了心来;然后夫妇二人一齐求恳吴老太爷过去太姨娘那边去看看,并再三的致歉。
太医去给姨娘诊病,当然是有失人家的身份。
吴老太医笑着起身:“你们想得太多了,医者父母心啊;在大夫的眼中,只有病人,没有贵贱之分。”
赵一鸣亲自把吴老太爷送到了太姨娘处才回来。
红裳和赵一鸣服侍老太爷服下了解毒的药,另外一种药还要煎熬,所以要等上一会儿才可以给老太爷服下;不过老太爷服了解毒的药后,红裳和赵一鸣大大的松了一口气,一颗心真得落回了肚里。
赵一鸣便和红裳坐下说起了太姨娘那边的事情:太姨娘两个人中得毒也不深,看来那人也并不是想要太姨娘两个人的命,不过她们另外服下了一种药,可以让人变得呆傻——下手之人的用意,不言自明。
红裳听得大惊,她站了起来:“孩子们、孩子们没有中毒吧?”老天保佑,孩子们可不要中毒!
赵一鸣轻轻一叹:“中毒了。”
红裳只感觉到眼前一阵发黑:中毒了!那人对两个小婴儿倒真下得去手。
赵一鸣扶红裳坐下:“你不着急,孩子中的不是老太爷和太姨娘这样的毒,两个孩子只是中了一点点会让人呆傻的毒。”
红裳却没有放心:那是刚刚生下来的小婴儿,一点点毒也许就会要了他们的命!
赵一鸣长叹:“不知道吴老太医是不是有法子,可以救幼弟幼妹。”
红裳也把希望都寄托到了吴老太医的身上,她又一次祈求上天,希望可以再有一次奇迹。
不过,这一次奇迹没有发生。
虽然经过吴老太医和方老先生两个人的努力,也只能让男孩不致于变成傻子,但却不会很聪明了;而女孩因为中毒比男孩轻,她反而没有有什么影响。
赵一鸣和红裳听到这个消息时,对视了一眼什么话也没有说。
太姨娘院子里自然发生了混乱,而金氏却没有发生危险,并且还捉住了几个人绑了。
不管怎么说,到天亮时老太爷、太姨娘都醒了;孩子们也算是保住了。
中毒的事情好像是解决了,但是红裳和赵一鸣却不知道,这只是一个开始;后面还有让他们更恼怒的事情发生。
红裳和赵一鸣现在什么也顾不上了,满月宴就在今天;宾客们再过一会儿就要上门了。
赵一鸣和红裳就算是再累,他们也要出去招呼宾客:不但要出去,而且要神采奕奕的出去才成。
八十二章 是留还是走?
红裳趁更衣的时间让侍书带了一位奶娘过来,同时来的还有看门的婆子。
孩子们很好,现在还在睡,虽然院子外面闹翻了天,可是孩子们没有被惊扰到;婆子说自红裳他们走了之后,虽然有人来叫过门儿,不过她们给打发走了:是大厨房的人,来问问我们院子里的人要不要宵夜。
红裳的神情没有什么变化,只是点了点头,吩咐奶娘好好的照顾孩子们,叮嘱奶娘们只食用小厨房的饭菜——就算今日是孩子们满月宴,红裳也嘱咐奶娘不要在外面饮水等等;而婆子们不用再吩咐,也知道这院子里,除了院子里本身的人之外,是一个人也不让进的:不管是什么事情,只要红裳和赵一鸣不在,蚊子都不能多飞进来一只。
赵一鸣更衣完毕过来,听到红裳安排事情并没有说话;红裳把人打发出去后,他才轻轻一叹:“幼弟幼妹的身边,弟妹已经换了人照顾,不过倒底不如我们这里安全;只是现如今他们两个身子余毒未清、情形不明,还不能让他们移到我们院子里来;”说完,赵一鸣看向红裳:“虽然有些自私,可是我感觉如果我们一挪动幼弟他们,就又一次中了他们的计。”
红裳点头:“今日先这样,过了今日后,明日我们再好好商议、妥善的安排一下;有槿柳的安排,今日应该不会有大问题;再说槿柳应该也想到了今天有人再趁乱摸鱼,孩子们应该没有什么问题的才对。”
外面已经摆好的早餐,侍书等人请红裳夫妇去用饭;用过饭后,他们便要各自去忙了。
客人来得比红裳夫妇预计的还早。
红裳和赵一鸣还没有用完饭,赵安已经使了人来请赵一鸣:钱道长和无尘两位僧人到了。
赵一鸣猜想钱道长到的如此早,可能是为了要见一见红裳:一会儿红裳也要忙得分不开身了;他叮嘱了两句红裳后,穿上外裳转身出去了。
红裳也没有了食欲,让人把饭菜收拾下去,然后又去看看孩子们准备的怎么样了;红裳找些事情做,是因为她心中的不安又升了起来:就算前世去见总公司的董事长,她也没有如此不安、紧张过。
红裳刚把外裳整理好,赵一鸣便使了人来请红裳,并且叮嘱要把孩子们一起带过去。
红裳带着奶娘和丫头进房后,看到了钱道长及无尘两位僧人:并无一人面善,看上去也是寻常的僧道。
令人奇怪的是,钱道长等人并不在厅中,而是在一处厢房里。
见礼的时候,红裳心下更是忐忑起来:钱道长和无尘两位僧人,在她进门时只是扫了她一眼,可是红裳却有一种一霎间被人看透的感觉。
那感觉很奇怪,红裳也不说清,但是她却清清楚楚的感觉到,自己最深的秘密也被人知道了;她遍体生寒,恐惧就自心中油然而生——她的秘密只有一个,却是绝对不能让人知道的。
钱道长和无尘两位都答了礼,言谈举止都没有什么不同;可是红裳却怎么也放松不下来。
客气两句后,钱道长和无尘抱过去孩子仔细看了看,然后又把孩子交换了仔细相看;最后他们笑着连连点头,把孩子交还给了奶娘。
钱道长看向赵一鸣:“施主好福气啊!这两个孩子命格与面相都极为不错,你们赵府日后就算是拜将封相也不无可能。”
这句话可把赵一鸣和红裳吓了一跳;赵一鸣勉强笑道:“道长说笑了,我们小门小户,只要孩子们能平平安安的就好,如果能有个一官半职已经心满意足,拜将封相之事我们却是想也没有想过的;孩子,平安就是福啊。”
红裳虽然不便说什么,但她心中的想法也是一样:像赵府这样的人家,根本没有多大的根基,如果子孙想有大的前程,只能在朝中结党派才可以成事——早晚还是会为赵氏一族带来灭顶之灾!更何况赵氏一族还有一桩什么百年之前的旧事,如果被人翻出来旧话重提,说不定赵氏一族会面对什么呢。
就因为红裳不知道百年前赵氏一族出过什么事情,所以红裳才更担心:不会是好事就对了。
钱道长一笑:“施主何必太过小心呢?我们既然说此子此女是福相,就不会留下祸根给子孙后代;好了,此话不提了,日后你们自知。”
赵安这时又使人来请赵一鸣:贺客太多,赵一飞一个人应付不过来,而且赵一鸣也是正主儿,不能不出面招呼客人们。赵一鸣只得告罪出去同贺客们周旋。
钱道长看赵一鸣出去了,和无尘两个僧人对视一眼笑了:“我说必不会有事儿,现在你们可放心了;就算母亲有所不同,但孩子自然还是我朝的子民。”
无尘和无我只是宣了一声佛号,却什么也没有说。
红裳虽然听钱道长的话奇怪,可是她却不想去问,只是想随便应酬两句,便告退回去:贺客中的女眷们也已经到了,她不去应酬也是说不过去的。
钱道长却好像知道红裳的心思,不容红裳开口一摆拂尘笑道:“施主来此也有近两年了,不知道心中可有抉择?”
红裳听到钱道长的话,震惊的无以复加:她来到赵府不过年余,可是重生到这个世界却真得快有两年了!这道士古怪的紧。
红裳强自镇静:“道长的话说错了吧?我京中不过年余,而且红尘俗事,一向也不是道长这等方外人关心的,错了也是情有可原。”红裳一面说一面扫了一眼屋中的丫头婆子们。
钱道长只是笑了笑,然后便说出一番让红裳震惊至极的话来:红裳前世的种种,这个道长一清二楚!虽然钱道长所说的不多,也没有说到红裳心中的疼,便是公司、行政总监等等词语,却不是这个时代所有的。
红裳现在根本说不出一句话了,她只是呆呆的看着钱道长,如同在看一只妖怪一样:他、他怎么知道的?就算他也是穿越而来,可是他如何能得知自己前世的一些事情?
钱道长轻轻一摆拂尘:“施主何必害怕呢?如果我们早对施主有杀意,我来贵府第一次时便已经揭破你的来历了;今日是女施主和孩子们的大喜日子,贫道更是为贺喜而来,施主尽可以放心就是。”
红裳被钱道长一说,立时想起了她的孩子们;红裳心头大惊,扫了一眼屋内的丫头婆子,站了起来喝钱道长是一派胡言,妖言惑众等等,眼看红裳就要喝人把钱道长等人请出府去。
红裳也不想如此,但她却不得不如此:现如今她已经不是一个人,她还有两个孩子啊!她被人当成鬼怪烧死也就罢了,可是她的孩子,她不能让任何一个人伤害他们。
听完红裳的喝斥后,无尘僧人却是一副如释重负的表情,他宣了一声佛号:“看来,钱道友的料想不假啊;女施主也许不会再想回去了,牵绊啊。”
钱道长意味深长的一笑:“现在言之过早,施主回不回去全在施主一念之间。”
不会再想回去了!回不回去全在我的一念之间!
红裳还想再喝出的话一下子全咽了回去,她呆立在那里看向无尘和尚和钱道长:他们在说什么?他们的言外之意,是说自己还可以回到原来的那个世界嘛?
红裳自从来到这个世界以后,她从没有去想过要回去:不可能的事情,她从来不去想——因为她来到这个世界是莫名其妙来的,回去?怎么回?她根本没有法子。
求神仙相助?虽然这个世界的人相信神鬼,可是却从来没有人亲眼看到过鬼神。而且她已经在二十一世纪死了,她回去怕也不是回二十一世纪,而是回到地府去吧——如果真有地府的话。
所以红裳就算是在初来这个世界的时候,也总是克制自己不去想二十一世纪的事情:她是回不去的了,不如在这里好好活下去。
现在,猛然听到有人对她说,她可以回去二十一世纪,红裳能不震惊嘛。
不过,红裳立时清醒了过来:“你们胡说什么,一派胡言!再如此放肆,我便让人轰了你们出去。”她在那个世界已经死掉了,身体现在已经火化了才对,她回去?怎么回?回去做另外一个人?!骗鬼去吧。
钱道长和两位僧人也不恼,钱道长取出一面小小的铜镜,用拂尘一拂,那里面便现出了画面,让红裳再也说出不一句话来!
那镜中出现的是高楼大厦、是汽车!那是二十一世纪!
红裳再看下去时,她更是惊呆了:她看到了上一世的自己,她还躺在病床上,并没有被火化!
“你在这里虽然过去了近两年的时候,但是在那个世界,也不过刚刚过去一小会儿;嗯,我不太会说,你自己看吧,那个应该是你们世界计时的东西吧?”钱道长拂尘一动,红裳看到了她所住病房墙壁上的钟表。
距她死亡不过才十几分钟!而且此时病房里并不是没有人,当然也不能算是有人——有个男人正走向病房外,红裳只看到了他的一个背影:只这一个背影,红裳便知道他是谁!
她在穿越过来之前,她看到了他的脸,然后一股怒火升了起来,接下去便什么也不知道了,再醒过来时便是在嫁给赵一鸣的花轿中。
现在那个该死的男人自病房中走了,整个病房中很安宁,好像大家还不知道她已经死掉了;不,不,她根本没有死!
红裳看到自己在病床上随着呼吸微微起伏的胸膛,吃惊的捂着了自己的嘴:自己、自己居然还在另外一世界中活着!
“女施主,女施主——!”红裳在钱道长的呼唤下醒了过来,她看向钱道长时有些呆呆的,她就像是在做梦,还没有醒过来一样。
“女施主,我们三位见你,就是为了问你一句话,你是留,还是走?”钱道长柔和的声音响了起来。
八十三章 恨意滔天(为粉红票1050张加更)
是留还是走?红裳听到钱道长的话,只是呆呆的看向钱道长,看了半晌后又移目看向了无尘两位僧人,她喃喃的道:“我,还能回去?”
不想家是假的——不想,是因为知道没有办法可以回家;红裳在听到可以回去二十一世纪时,其它的什么想法都没有了,心中只剩下对二十一世纪的想念。
她虽然没有父母兄弟亲人,可是她有好朋友、好同事、好上司!有她打拼出来的一片天空,有她亲手布置的小家,还有不错的左邻右舍;而且,红裳在一刻无比的想念,可以在二十一世纪做一个自由自在的女人的感觉。
在这个世界中,做一个女人太过束缚,让她有一种喘不过气来的感觉:原来知道不能再回到原来的世界,所以她是一心一意要在这个世界生存下去,所以勉强自己适应这里,倒还没有感觉到太多的难以忍受;现在,有了回去的希望时,这个世界对女子的不公便让红裳感觉到忍不可忍。
红裳的心,在这一刻活动了:她想家了,她十分的想回去,做回那个潇洒、飞扬的自己!那才是,红裳的本性。
不过,红裳却在要生出强烈念头回去时,同时心中也生出了不舍,虽然不强烈,却千丝万缕的扯着她的心,硬是扯出了一丝酸涩。
所以,红裳问出了能回去的话后,反而沉默了。
钱道长和两位僧人看出了红裳的心思。
“与施主相聚便是有缘,施主回去后,身体会无病无灾,一生平安的。”无尘又宣了一声佛号:“只是这里一切,施主会都忘记。”
无尘的话,好似在鼓励红裳回去。
都忘记?红裳有些不太明白,她现在脑子根本就是一片混乱,哪里还能好好的思考?不过,无尘的前一句话,红裳听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她的心更加雀跃起来。
只是那一分酸涩又扯住了红裳的嘴,红裳依然呆呆的看着无尘和钱道长,没有开口说话。
钱道长看到红裳茫然的的目光,轻轻挥了挥拂尘:“你回去你原本的地方,便是你命运回到了正轨,你在那里的一切都与这里无关,当然也就不会再有这里的记忆;但是,就同无尘大师所说,你回去后身体会康复起来,至此以后都会无病无灾;甚至,只要你愿意,还可以快意恩仇。”
钱道长的前面的话,似乎不愿意她离开,但是后面的话,却似乎是在鼓动红裳离开:快意恩仇啊,这可是红裳在上一世离开时不甘的心结。
红裳听到钱道长的话后,她的心更加平静不下来了,下意识的又看向了铜镜中,搜寻那个化成灰她也能认出得男人:她可以回去,而且还能拥用健康的身体,如此她便可以回到公司去工作,她还是原来的她!快意恩仇——能让那个该死的男人和那个该死的女人,都得到他们应该有的法律制裁,这对于红裳来说,才是最想做的事情。
多么诱人的人生!红裳有一种恨不得立时就回去的念头,那一分酸涩变得不那么让红裳在意了。
红裳的眼睛盯着铜镜眨也不眨,她的神色阴郁的可怕:病房门外,那个该死的男人正向一个长相清纯可爱的女孩子伸出手去,他脸上全是温柔的笑意:“等久了吧?走吧,我们去吃些东西;你放心,不用再想法子了,我问医生,她已经活不了多久,离死不远了。”
男人在女孩的耳边低声说道,而女孩不知是听到他的话而高兴,还是被男人吹出的热气弄得痒了,嘻嘻的笑出了声来;然后看向男人眼中都是温柔:“你,好狠的心呢,一点儿也不心疼?”
男人抚上了女孩的脸:“小妖精,我有了你之后,还会心疼旁的人嘛?”
女孩嘻嘻笑着和男人说着情话走出了医院,男人最终忍不住,在女孩的耳后轻轻吻了一下:“小妖精,我恨不得把世界都抢过来给你。”
红裳的一腔怒火立时熊熊燃起:男人的妻子——上一世的自己,现在正半死不活的躺在床上;而这个男人却已经在计算她死去的日子,不,是在盼着她早一刻死去,好能和他的小情人双宿双飞。
红裳的又手握了起来:她不能放过他们,她绝不能放过他们!
不过,红裳自己也知道,其实她就算没有看到这一幕,也能猜想的出来:她之所以会躺在病床上,根本就不是意外的偶然,而是这个该死男人和那个清纯无害的女孩,一起精心设计的一场车祸生出来的必然。
这一场车祸,唯一让该死男人和他小情人失望的地方就是:红裳上一世没有死在车祸当场,而是被人救起送到了医院中。
但是,上一世的红裳虽然被救醒了过来,却极为虚弱,医生叮嘱不能受一点刺激,否则不是会变成植物人,便会立刻死去;而且,她还失了声、手脚也动弹不得。
所以,红裳身边所发生的事情,都由她的丈夫、那个该死的男人向警察说明——如此一来,调查结果便成了一场普通的车祸,也就同他和他的小情人无关了。
这些,红裳并没有忘记过,她只是把这些深深的埋了起来:因为无法回去,红裳想把这些痛苦的回忆全部忘记;虽然没有忘记,但红裳至少很少想起。
现在,当红裳再一次看到上一世自己的丈夫和他的小情人时,她的怒火再也不能熄灭。
红裳的眼死死盯着那男人和女孩,她现在想,非常想,也只想活活的掐死他们!不惜一切代价,那怕是付出她的性命,她也要掐死他们!
回去!她要回去,她现在、马上就要加去!她不能让这对狗男女逍遥法外,自己就这样不明不白的死于非命,趁了那对狗男女的心!红裳的心呐喊着,她的双拳握得紧紧的;
可是,就在红裳回去的想法强烈到极点时,那一分酸涩忽然也强大了一分!所以,红裳红裳怎么也张不开口,向钱道长和无尘大师说出她心中的想法来。
直到钱道长又问红裳时,红裳才自铜镜中移开了眼睛;红裳现在清醒了一些,处于她本能的一种习惯扫了一眼四周——她总是想让一切尽在掌控中,不过现在她心情激荡下,好多东西都被她忽略了;当她看奶娘怀中的孩子时,忽然间才记起:她在这个世界上还有两个孩子,她的孩子。
红裳看着孩子们发了半晌的呆,然后又看向了那铜镜:镜中,那男人已经挽着女人的手,坐在了一所高级餐厅里点了完餐,正在向服务生帐;那男人拿出来付帐的卡,却是上红裳一世的银行卡!
红裳瞪视着那男人拿卡的手,她的眼中几乎要滴出了血来;她的手因为握得太紧,长长的指套已经刺破了肉皮,血一滴一滴的落在地毯上,厚厚的地毯悄无声息的把血入了身体,如果不是留下了一点殷红,几乎让人无可察觉;但是,红裳一点儿都没有感觉到痛。
“施主,你可想好了?”无尘平静的声音响了起来,对于慈悲为怀的僧人来说,他们好似完全没有看到红裳手上滴下来的鲜血;即没有提醒红裳,也没有提醒旁人为红裳包扎敷药。
红裳自镜中移开了眼睛,又一次看向了孩子们:孩子们睡得极好,鼻息沉稳,小脸红扑扑的;睡梦中还不动动小嘴吸吮几下,脸上带着满足的笑意。
她,回去,还是留下?红裳看着可爱的孩子们心下更加的无措:她不舍得孩子们,可是她看向了镜中:那男人取出了一把钥匙放在了桌上推给了女孩。
男人一脸的笑:“你早就想要了,今儿是我们相好两年的好日子,也是我和她结婚七周年的日子——这么好的日子,这房子送给你,是不是很有意义?”
那女孩吃吃的笑着把钥匙取到手中把玩:“就你鬼心思多!”然后脸上现出一种风情,配上她的清纯样子,更让男人抵受不住:“今儿晚上……”下面的话却没有说下去,只留下一串暧昧之极的笑声。
男人极为高兴,甚至有些极不可待的催促女孩子快些吃东西。
红裳的嘴角也留下了血丝来:那把钥匙她认的,她非常熟悉,那是她自己买得房子,自己亲手布置的心爱小屋!
红裳如何能放下上一世的仇恨,她如何能让那对狗男女就此逍遥?
如果红裳不知道自己还能回去,那她也就不会去想这一对男女的事情,她的恨也就压在心底:虽然消失不掉,但却不会如此让她痛苦。
可是,红裳也不会再容任何一个男人进驻她的心。
红裳又一次看向孩子:孩子们可爱的容颜,是她最大的牵绊;让她舍下孩子们,她做得到嘛?
红裳艰难的在铜镜与孩子们之间移动着目光:她实在是无法做出抉择。
最后红裳抬眼看向钱道长:“我的孩子们,可不可以随我——?”她唯一想到的法子。
红裳其实在问的时候,便没有一点儿把握。
“我们已经看过你的两个孩子了,他们,是这个世界的人。”钱道长的意思很明白,孩子们是不能随红裳走的。
红裳看着孩子们痴了,再看看铜镜中的那一对让她恨到骨子里的男女,被心中的仇恨左右的她,泪水一颗一颗滚落了下来。
八十四章 最终的决定(为粉红票1075张加更)
红裳听到钱道长的话,明白了他和无尘和尚刚刚所说的“孩子没有问题”是什么意思了:她的孩子即不是像她一样穿越而来的,也没有那个世界的灵魂的一丝半丝影子,他们完完全全属于这个世界!
所以,两个孩子只能留在这个世界。
红裳的泪水一颗一颗的落下,她的心痛不可当:她放不下孩子们,让她放弃孩子们,不如让她去死。
可是,红裳也放不下上一世的那一段仇:她只是一个人,一个平常的女子,她做不到一笑泯恩仇!她要的就是天公地道,她要的是好人有好报,坏人有坏报,她要的就是要让那对狼心狗肺、心狠手辣的狗男女有现世报!
可是,要如何做,才能两全齐美呢?红裳的身子摇摇欲坠,她在心中大喊:老天,老天,你为什么要让我面对这样的取和舍?
红裳这一刻甚至恨起了钱道长和无尘两位僧人:为什么要告诉自己这些,就让自己绝了无法回去的路,不去想这些不是更好?自己宁可浑浑噩噩的过这一辈子,也不要面对这样的取和舍。
无我忽然一叹:“女施主,你是不能太过执着了。”然后他宣了一声佛号,这一声佛号似乎有一种神奇的力量——红裳听到后,激荡的心情居然慢慢平复了下来。
红裳不明所以的看过去,她还没有开口,无我和尚又一声佛号后道:“施主,你可想过你如果就此一走,这里,整个赵府会怎么样吗?”
红裳呆了一呆,她刚刚气怒攻心,只顾着想报仇了,没有想到其它;被无我和尚一提醒,红裳心头又是一惊:“红裳、红裳不会再存在了?”
“红裳”无病无痛的,因为自己的离开所以会死掉吗?红裳想到这里,下意识的看向了自己的两个孩子:真如此,那自己的孩子怎么办?
钱道长摇头:“不会,红裳不会消失,也不会死掉;施主如此聪明的人,难道没有想到,你在这里,可是上一世的你还在活着,你不感觉奇怪吗?”
一道灵光闪过,红裳吃惊的看向钱道长:“真正的红裳,真正的红裳……”天啊,真正的红裳根本没有死掉!
钱道长点头:“她受伤极重,所以一直只是在你的身体的沉睡,并没有醒过来;不过,如果你不回去了,我们就会唤醒她,并且为了让她在那个世界可以好好的活下去,我们会给她你上一世的全部记忆。”说到这里,钱道长看了一眼红裳。
红裳拥有本尊的所有记忆!她已经不再吃惊了:看来她忽然拥有了那些记忆不是偶然所得。
无我紧紧盯着红裳:“施主,贫僧的话您还没有回答呢;原本的女施主是个什么样的人,施主是清楚的;而施主现在身边的人与事,你认为是原本的女施主能够有能力解决的嘛?”
“你走了,画儿怎么办?你的两个孩子会不会还有命在,你弟媳的安危,老太爷和老太太的安危,两个太姨娘孩子的安危,还有凤歌这些可爱的小姑娘们的安危;还有,你的丈夫赵一鸣,他会怎么样,你可曾想过?”
红裳呆呆的看着无我,随着无我和尚一句紧似一句的问话,她的脑中就像有一阵又一阵的巨雷滚过:这些人会如何、会如何?她不敢想!
红裳道:“我、我只是一个普通人,少了我,地球一样会转。”只是,她答此话时,语气十分的软弱无力。
地球是什么东西,钱道长等人不太明白,不过他们听明白了红裳话中的意思;三个方外之人对视一眼,然后长长一叹:“施主要不要再看一看?”
钱道长一挥拂尘,铜镜中的画面变了,变成了赵府:只是全府上上下下一片的白色!
红裳吓了一跳,她以为是老太爷过世了。不过,她立时便看到了老太爷,心下稍稍安稳了一些。可是,老太爷是坐在木轮椅上,被魏太姨娘推了出来的:老太爷的神情也不太对劲儿,看上去呆呆傻傻的。
而赵府死的人居然是老太太!这并不是让红裳最震惊的,因为赵府死的人可不是只有一个老太太!
看着铜镜中变换的景色,红裳知道时间在飞快的流逝,不知道多久后,她的一对儿女也死掉了!
接下来,还有金氏,她是一尸两命!
再接下来是两位太姨娘的孩子!
红裳看着铜镜,她一只手紧紧揪着自己的衣服,一句话也说不出来,连气也忘记了喘!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
答案,她虽然并不是很明确,可是模模糊糊之中也能猜得到:一切当然同魏太姨娘有关。
赵府的人都在铜镜中出现,又消失:画儿被嫁到外邦后,被后宫里的妃子们联手害得进了冷宫;而侍书等人也是被卖作了苦力!
赵一飞倚在金氏的棺木旁,呆呆的不吃也不动;后来?后来他又变回去了那个花花公子,不再求上进,任赵府被人夺去后流落街头,最后不知所终。
凤歌几位姑娘不是疯了就是傻了,圈到了庄子里过得不如一个奴仆。
可是,赵一鸣呢?红裳心下震惊无比,忽然也担心无比:为什么在铜镜中一直没有看到赵一鸣,他去了哪里,做为父亲为什么没有保住两个孩子!为什么没有保住赵府的上上下下一众的好人呢。
红裳心念转动间,赵一鸣便出现在了镜中:他居然发现了红裳的前后不一,然后枯坐了一天一夜后,居然拜钱道长为师出家了!
赵一鸣出家了!他扔下了赵家上上下下一大家子人不管不顾,他就这样出家了!
红裳看的不知道是气还是恨,只是把牙咬了又咬:她的牙根痒啊。
一直铜镜中只有人而没有声音,这时却突然传出了赵一鸣的声音来:“我学道只求一件事情,要寻我的妻,生要见人死要见魄——我要问问她,为什么要扔下我和孩子们,就这样走了!”
红裳一下子愣住了,她呆呆的看着镜中的赵一鸣,然后心中的怒火嗖嗖的窜了上来:这又是一个该死的男人!不管是为了什么,为了哪个女子,如此不顾孩子、父母,不顾手足亲情,无视身上应有的责任和义务,就这样出家了——他同自己上一世遇到的那个混蛋一样可恶!
红裳握了握拳,要对着镜中的赵一鸣狠狠打下去,看能不能打得醒他!
钱道长早已经料到先机,立时一挥手,那铜镜便回到了他的手中:“女施主手下留情。”
红裳这才自镜中的情景清醒了过来,可是她依然没有放下心中对上一世的恨意,只是心中又多了几分牵挂后,更让她不知所措。
红裳低头静默了很久,她不知道三个方外之人的举止是什么意思:想让她留,还是想让走。
红裳想了想后,开口道:“道长,能不能容我回去做一件事情,做完后再回来?”她看向自己的一儿一女,目光柔和了下来:“如果不是上一世有我不能放下的事情,我也就不会回去了——有我的孩子的地方,才是我的家。”
钱道长和无尘、无我相视苦笑,然后注视红裳的眼睛道:“施主,你以为贫道几人是什么人?活神仙嘛?施主的心结我们早已经知道,施主的所求,贫道几人却是无能为力的;你走了,再想回来却是难如登天。”
无尘和无我都欠了欠身子,低低的宣了一声佛号。
红裳看着钱道长和无尘、无我两位僧人,忽然间再也忍不住,她暴发了:“你们做不到,那你们为什么要来这一趟?那你们为什么要告诉我可以回去?你们为什么不让我安安生生的在这里生活下去,为什么不骗我说永远回不去?!”
钱道长几人倒也没有生气,都欠了欠身子:“出家人不打诳语。”
红裳气得几乎要上前打人:“不打诳语,不打诳语!你们不知道世上有句话叫做善意的谎言嘛?!你们这不是来点化人的,你们这是来害人的!”
红裳的眼泪就随着她的怒喝又一次滚落下来:她不知道应该怎么办才好。
她指着钱道长几人:“要不,你们给我拿主意,我倒底是留,还是走!”红裳不是耍无赖,她只是无法面对,无法抉择。
钱道长和无尘两僧没有想到红裳会说出这样的话来,齐齐一愣后,钱道长有些尴尬的咳了一声:“女施主,悄声,悄声些。”
红裳却被钱道长的这一句吓了一跳,她立时看向了四周的丫头婆子们;到现在她才注意到众人的不同寻常之处:所有的人自始至终没有人做过任何反应,她们全部都悄无声息。
所有的人,就连两位奶娘在内,都立在那里表情到姿势从头到尾没有动过!
红裳指着众人,心里升起了一丝恐惧:“她们、她们……”这是什么妖法!这道士与和尚又来赵府有什么企图?红裳忽然在心中生出了这样的想法来:这些人还活着吧?
红裳只看到孩子们的小胸脯还起伏着,其它人一动不动。
钱道长闻言再次苦笑了一声:“女施主,她们没有事儿;只是施主的事情,嗯,有些骇人听闻,所以贫道施了点障眼法——我们虽然说了许多的话,可是却不占用世俗间的半点时间。”
红裳再看一眼丫头婆子们,然后又看了一眼钱道长和无尘两位僧人,她心中生出了对鬼神的敬畏之心,也对钱道长他们不敢再随意的喝斥。
“你们,想要什么?”红裳还是把心中所想问了出来。
钱道长很费了一番唇舌才让红裳相信,他们三个方外之人没有所图:呃,也不是一点儿目的没有,只是同红裳他们这些俗世中的人没有关系罢了,当然也就不能说给红裳听。
红裳被钱道长他们这一吓,心情倒是平复了不少;但是事情并没有解决,她颓然坐倒在椅子上:“道长,大师,你们认为小女人应该怎么办才好?”
钱道长却摇了摇头:“贫道等人无能为力,此事只能施主一人做主。”他手中铜镜一晃又出现了二十一世纪的景像,并把铜镜放到了红裳的桌旁。
红裳也隐隐的感觉到,这事只能自己拿主意。
镜中的人自然还是那对狗男女,红裳看了两眼收回了目光:他们的无耻,上一世她已经深知了;刚刚失态,不过是因为猛然看到,引动了心底深处的恨意罢了,现在她已经能控制自己了。
要如何做呢?
红裳闭上了眼睛,开始认真的思索,她的法子很简单:把去和留都否定,想一想结果——哪一个是自己绝对无法接受的,那就反其道而行之吧。
红裳开始想自己如果不回去,那会如何:
不回去,那样一对狗男女也不会一辈子快乐幸福的生活下去:他们都太没有人性了,不管是那男人又有了新欢,还是女孩感觉男人再也无法满足她对金钱的欲望,他和她最终都会翻脸成仇。
女孩绝不是爱上了男人,她只是爱上了钱:虽然那钱并不都是男人赚来的——但是,只要有钱就可以了;所以她和那男人才会下狠手要除去上一世的红裳,要夺她的财产。
这样狠毒的两个人,翻脸时绝不会手下留情的;那男人同自己在一起七八年,害自己时可是一点没有手软,当他有心要害那女子时,他当然也不会容情——这本就是豺狼的本性。
如果让他发现女孩子另外看上了更有钱的男人,他的手段只会更狠毒一些吧?
而那个女孩子一样也不是易与之辈,那男人想害她,说不定反被她所害:她可有一副清纯无害的样子,哄人上当也是天生的本事儿。
也许上天有眼,就让这两个恶人互相把对方害死了;红裳心下微微轻松了一下:世上有鬼神,自然不会让坏人有好报。
想到自己和那个男人的婚姻,红裳轻轻一叹:说到结婚,也不过是他们两个人刚刚领了证不久,因为自己工作忙所以还没有定下宴客的日子,亲戚朋友都还不知道;同没有结过婚也没有什么区别。
尤其是被男人害死后,红裳更是不愿意承认自己曾和豺狼结过婚。
红裳忽然间又想起了一事:原来他和自己搬到一起住的当天晚上,他曾为自己精心布置了一番,两个人玩笑般举行一个小仪式;他深情款款的对自己说,要把那一天定为两人的“结婚记念日”;现在,红裳想起后,只感觉到寒冷,自头冷到脚。
红裳忽然间想明白了:如果不是自己同他领了结婚证,自己也不会被他们下手害死吧?想到自己纵横商场这么久,如此简单的计策居然到现在才想明白!难道真的应了那一句老话,一入情网女人便低了智商?
红裳暗暗咬牙,痛恨自己当初的弱智;不过,她也明白:就算没有自己再次出现,那对狗男女也不会有好下场。
只是,红裳本尊却在那边,如果自己不回去,她就算有了自己的全部记忆,以她的性子能应对的了那两个人嘛?离婚可是件麻烦事情,为了自己留下的家财,本尊在那边不会被那个男人再害死一次吧?
虽然红裳想清楚了,可是她依然不甘心:这一对狗男女,她不能亲自出手送他们去监空牢,始终心中难出那一口气!
红裳还是想回去的,极想;只是……
红裳深深一叹,又开始想如果自己不留下来的话会怎么样。
红裳不用多想,铜镜已经给了她的答案——虽然钱道长可能动了手脚,把后果演示的极为严重,可是如果赵一鸣真得撒手不管,自己又在这个时候走了,那后果还真难说的很。
不走,那边的仇人也不一定能过好;而自己不留下来,这一府的好人都不会有好下场。
红裳轻叹着睁开眼睛:“道长,如果我把赵府的事情都处理完,再回去那边应该也不晚吧?反正那边的时间过得慢很多。”
红裳是商场历练过的,只要她想做的事情,自然会想到法子的。
钱道长摇了摇头:“此事不好说,并不是你想回去,随时都可以回去的,也要天时地利人和才可以;这一次你放过了机会,下一次的机会不知道会在何时出现了。”
红裳犹不死心,她追问道:“麻烦道长给算一算,您应该能算出下一次的机会吧?”
钱道长看了看红裳,长叹一声转头看向无尘二位僧人:“你们的意思呢?”
无尘和无我沉默了半晌,点头同意了。
钱道长三人在那里闭目坐了半晌,三个人的脸上都出现了汗水时才睁开了眼睛。
钱道长看上去有些疲惫的样子:“再有机会,要在二十三年以后的某一天,现在还不能知道确切的时间。”
红裳计算了一下:这里的一年相当于二十一世纪的十分钟左右,那么二十三年也不过是一天——完全来得及!
红裳起身整理好衣裙,对着钱道长和无尘、无我两位僧人大礼跪拜了下去;她只是跪拜,却并不开口说话:她不能丢下两个孩子不管不顾,可是她一样无法在心中平复对那男人的仇恨;而现在,有了可以解决的法子——她要求道尊和佛尊的慈悲为怀!
****
五千字的加长章节,求大家对正版的一点支持,哪怕您就支持了一章,也是小女人努力码字的动力!并求推荐票、粉红票!谢谢大家。
八十五章 险着却能万无一失
钱道长三人却已经猜到红裳的意思,一齐欠身道:“女施主起来说话吧。”
红裳还是跪拜,并不说话。
钱道长沉默了一会儿道:“施主所求何事,贫道心里有数;可是此事的为难之处,女施主想来也知道,所以施主才不好意思开口,是也不是?”
红裳脸上一红,依然叩拜不停。
钱道长叹一声:“仇恨真那么让人放不开嘛?人生短短几十年,施主何必要为了一个卑鄙无耻的人而浪费大好时光呢?”
红裳想了想开口道:“道长,子非鱼。”
钱道长明白红裳的意思:他不是她,所以不能真得懂她的快乐与痛苦——没有切身之痛。
无尘和尚便以佛法之理劝解起来,想让红裳放下仇恨。
红裳叩了一下头:“大师,小女子愚昧,只是一介凡人,对于我来说,快意恩仇才叫自在的生活;伤我害我杀我的仇人,小女子做不到视而不见。”
无尘宣了一声佛号后又道:“施主,冤冤相报何时了,回头方是岸。”
红裳惨惨一笑:“大师,你让我回头?小女子已经回不了头,也不敢回头的。”转过头去,能看到什么?没有人默默守护,回头也只是再多一道心伤而已。
钱道长三人对视后轻轻摇头:“也许是我们心太急了,看来时机未到啊。”
红裳不明白钱道长此话的意思,她只是长跪不起。
最终,钱道长等人长长一叹:“起来吧,施主让贫道等人推演时,贫道与大师们已经猜到了施主的心思,既然已经为你推演了,自然是答应了到时会助你回去。”
红裳叩头拜谢后,却依然没有起身。
钱道长看着红裳良久:“你要为红裳求什么?”此红裳,当然不是眼前的红裳。
红裳轻声道:“人生。”
钱道长嘿了一声:“施主太贪了吧,哪能事事如意?”
红裳不答,只是长拜不起:她不能只考虑到自己,还有本尊红裳呢;二十三年后她回去了,那本尊红裳回来面对已经长大的儿女、陌生的丈夫与家庭,她能安心生活下去嘛?
如果她不回去二十一世纪,让本尊红裳应对那对狗男女一样是极危险的:本尊红裳适应那个世界,比她适应这个世界难太多了,再加上她的生子本就懦弱,那对狗男女为了钱财,岂能容“自己”还活着?本尊红裳定斗不过那对狗男女。
红裳不能让“自己”再死一遍,也不能拥有了本尊红裳哥哥的宠爱之后,对本尊红裳的死活不理不睬,只顾自己痛快。
她要活下去,那个善良的本尊红裳,也要活下去才成。
无我大师高宣了一声佛号:“施主,如果你想红裳活下去,便只有两条路可以走;要么你回去,让她回来;要么你留下,让她在那里活下去。”
红裳抬头:“刚刚——”
无我盯着红裳的双眼:“二十三年后,也是一样。”
红裳终于知道什么叫做天道无情,什么叫做众生平等!她完全呆住了。
红裳喃喃的道:“怎么能够如此?”
“为什么不能如此?”
红裳听得愣住、然后大恼,她忍不住大叫道:“既然如此,我问大师,不管我是留在走,红裳本人在这里或是那里,她有活路嘛?”居然没有给本尊留条活路,这还是出家人的慈悲为怀吗?
钱道长沉默了良久:“你可以求我们一件事情,因为合我们三人之力,只能为你做一件事情。”
钱道长的意思很明白,红裳可以求他们设法,让那个红裳不会为那对狗男女所害——也就是说,红裳只能留下,由本尊红裳在另外一个世界代她活下去!
可是,这要如何取舍?!红裳不是圣人,做不到舍己为人;可是让她不顾那个红裳的死活幸福,她又会良心难安——她只是一个平凡的、有良心的人而已,所以,她再一次左右为难。
又是我?为什么又是我?红裳几乎要暴走:“为什么又是要我选?!”
钱道长无奈的道:“施主莫恼,说起来话就长了;长话短说就是你本不该短命,却阴差阳错的丢了性命,所以才会来这里,所以只能由施主来选。”这叫什么狗屁理由!红裳怒瞪钱道长。
钱道长一摊双手:“我能说的只有这些;施主,你是现在做决定,还是二十三年以后做决定?”
红裳听到钱道长的话后,便如泄了气的皮球一样瘫坐在地上:她还是只有选择的权利!她低着头想了好久好久后,干巴巴的道:“二十三年后再说吧。”
红裳做不到无视本尊红裳的存在,也做不到牺牲她自己成全本尊红裳,最后,她只能选择做一只鸵鸟:红裳有生以来的第一次,选择了逃避。
钱道长三个人却在红裳没有看到的时候,相视一笑,似乎对于红裳极为满意的样子。
红裳自地上爬了起来,然后整理好了衣裙后坐了回去:“道长,小妇人还要去招呼客人们,不能久陪了。”
钱道长明白红裳的意思,他轻轻一摇拂尘。
可是,四周的丫头婆子没有什么不同,红裳不放心回头看了一眼,却发现奶娘及侍书等人都看向了她,以目相询问她有什么事儿。
红裳的心全放了下来:丫头婆子们没有事儿,而且她们就如钱道长所说,是一句话也没有听到。
红裳心情还没有平复,她的心思还停留在刚刚的事情上,一时半会儿她的心神回不到赵府。
钱道长只是同红裳说起孩子们的面相、将来等闲话;而无尘和无我大师却低低的诵起了经来;红裳的心就在诵经声中神奇的平静了下来,不一会儿完全的恢复过来。
赵府中所有的人与事都再一次占据了红裳的心神:现在,这才是她急需要面对和解决的事情;红裳在心底叹了一声,便起身告罪要去陪那些女眷,还要时时注意着府中的事情。
钱道长这时却一笑:“女施主,府上有人病倒了吧?”
红裳闻言猛然抬头,然后眼睛一下子亮了起来:怎么忘了眼前的活神仙?就算那些毒再霸道些,钱道长和两位大师也应该有法子才对。
红裳就势福了下去:“求道长和大师慈悲。”
钱道长笑道:“药医不死病,道(佛)渡有缘人;这里有丹药一枚化开分服之,至于服后如何,全看他们的造化了。”
红裳命婆子上前接过来,郑重谢过了钱道长,便让婆子带路,请道长和两位大师到前厅去奉茶。
钱道长和两位大师起身一礼便去了前厅:他们要做的事情已经做完了。
红裳忽然间想起一事来:既然钱道长他们知未来,自己为什么刚刚没有问问那府中暗处之人倒底是谁?
红裳还没有开口留人,钱道长已经回过头来:“方外之人,不能沾染太多的世俗之事;那是与我们无缘之人,不可说不可说也。”宽大的袍袖一甩,同两位和尚径直去了。
红裳呆愣了半天,轻轻摇头:事情还是要自己解决,就算有神仙也是一样——不然人人去求神仙,那神仙岂不是要累死了?
红裳失笑着让奶娘和侍书、鱼儿把孩子送回自己院子中:眼下还没有孩子们什么事儿。
女眷们已经请到上房中,奉上了茶正在说笑;红裳同她们应酬了一番后,便代老太太请了罪,向众女眷言明老太太身子不适,不能出来做陪。
红裳正同女眷们说笑,言梅过来请红裳到一旁说话:魏太姨娘一早就过来伺候,现在又让香草做了一些吃食,正准备要喂给老太爷;言梅当然不敢让老太爷再乱用饭菜,可是魏太姨娘对她来说也是半个主子,她却不好直接拦下。
老太太也病得迷迷糊糊,不能理事儿,言梅无奈只能先拖着魏太姨娘:先去回了金氏,金氏要带着孩子过来照顾老太爷和老太太,言梅感觉不妥,不知道应该如何应对,只得先来回了红裳。
红裳还没有答话,那边女眷们已经有人要说去探一探老太太的病,还有人要见一见她的一儿一女——这个时候,红裳真是顾了这头就顾不了那头;金氏也是一样!
女眷们也要见老太太和孩子们时,魏太姨娘要给老太爷吃东西,这是不是太巧了些?红裳心头警觉起来:自昨天府中就乱成了一团,今日自己这些人正是乏到了极点,府中也是忙乱到了极占为,正是那人下手的最好时机,要如何才能避过,又不惊扰到贺客丢了赵府的体面呢?
红裳扫向内室脸上微露笑意:她已经有了主意:红裳一面让人去请金氏带着两个孩子快些过来,一面又让侍书和鱼儿再把孩子们接过来。
红裳先去见了老太太,老太太虽然精神极不好,倒还是能说话的;红裳如此这般一说,老太太点了点头:“嗯,听你的就是;今日倒是累了你,我啊,不中用了。”老太太虽然不明白红裳为什么要她如此做,不过媳妇的话自然是不会错的。
红裳安抚了老太太两句,命言梅去请魏太姨娘过来;趁这个时候,红裳让宵儿把丹药化开,给老太爷服了一份下去。
魏太姨娘进了屋,一脸笑意的福了下去给老太爷和红裳请安。
老太太也不有同她多话,就把红裳教给她的话复述了一遍:“今日满月宴,我们赵府的大喜日子,可是老太爷和我却都病倒了,府中里里外外两个媳妇根本照应不过来;我想,你一向是稳妥的人,由你来做些事情替她们分担一下也好。”
魏太姨娘听到这里心里便是一阵不安,她一面细细思索一面答道:“一切但凭老太太吩咐,只是婢妾粗手笨脚的,怕是好些事情都做不来;倒是一些粗活没有什么问题。”
红裳微笑:“太姨娘说笑了,老太太调理出来的人还能错到哪里去?现在府中贺客如此多,可是老太太和两个孩子不能没有人仔细照顾着——旁人照顾我们都不放心,只有交待给太姨娘,此事才能万无一失。”
****
红裳只是一个凡人,她不是圣母:小的事情她可以退让成全她人,但是害她性命,谋她钱财的大仇她如何能如此轻易放开——她是聪明人,当然会有想明白的一天,但,我们的红裳她需要时间;也只有时间,也是疗心伤的妙药。
PS:看到有书友说,做母亲的对几个月大的孩子不会有极深的感情,小女人不同意;我就是母亲:孩子是在自己肚子里一点一点长大,感情就在一天一天加深;尤其是孩子会动以后,每一次的踢动都是惊喜、幸福,做母亲的爱孩子不是自孩子出生开始的:父亲才是这样的。所以,红裳爱她的孩子极深,没有什么不对。我看到我女儿的第一眼,就感觉把世上最美好的东西给她,都不能表达出我对她的爱,这是真实感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