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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淡墨青衫     锦衣为王txt下载     锦衣为王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五卷 权倾天下 第五百六十二章 内阁

    第五卷权倾天下第五百六十二章内阁

    彭时了一阵牢骚,也就继续把头低下,埋在公堆里。

    到了下午三四点钟的光景,他终于又抬起头来,很随意的打了个呵欠,再又伸了一下懒腰,接着看看窗外的光线……春日迟迟,天气极好,如果皇宫里能种树的话,还能感受到徐徐吹拂来的轻风。

    确实是很让人觉得惬意的天气。

    今日不用去华殿上值,公务也差不多了,于是彭时向李贤问道:“怎么样?不如散值了事吧?”

    “可以。”

    辅和次辅都有一致的意见,于是各人纷纷起身,预备下值回家。

    内阁事情很忙,而且,不论是否早朝,内阁总是在凌晨时分就入宫,然后一直参加早朝这样的朝会,再和皇帝进行午朝,真正商议国事,而辅或某个阁员,基本上隔几天就会有独对的机会。

    很多国朝大政,皇帝会当面问他们的意见。

    这样的制度,也是从永乐年间就传下来,当然,勤政这一条,是太祖高皇帝的遗风。

    只是坚持下来的,也就是到本朝皇帝为止了。当今皇太子,也就是后来的成化皇帝,不再举行午朝和会见内阁成员,后来内阁请求见面,所谓的万岁阁老万安等君臣问好之后,便即山呼万岁,成化帝愕然,但万岁声一出,内阁也就只能告退了事。

    事后彼此都觉得无趣,然后皇帝和大臣见面日少,就算是和内阁成员也是如此。哪怕就以是英明著称的孝宗皇帝,在见大臣办事这方面,也远远不如他的祖父。

    现在内阁很忙,从早晨办事到现在,阁员们已经觉得对得起这份俸禄了。

    现在散值,还来得及到王府井或是东西两市转转,换上便服,看看古董字画,或是买个砚,看看今年的新纸如何。

    一天之,只有在这个时候,内阁大学士们才是真正的有点儿悠闲时光。

    等回到府,当然还有没完的公务,门前有一长溜等着召见的大臣,身为大学士,这也是必不可少之事了。

    于是起身的起身,喝茶的喝茶,整个内阁三间通透的大房间内,气氛都开始轻松起来。

    内阁之,辅助的阁僚和小吏都很多,这会儿看到大学士们都准备走,他们便很默契的进来,靠墙而立,等一会儿,大学士们一走,那些书和杂物,自然就归他们收拾整齐,等明天大佬们再来了,然后可以直接上手就开始办公。

    正在这会儿,外头有个青衣盘领的小吏进来,先到一名内阁书面前,低语几句,那书一皱眉,脸上是老大的不情愿,但也只能到李贤跟前,身形略躬,用着一种不大乐意的语调向着李贤道:“阁老,外头有兵部尚书年富,还有户部尚书赵荣,一并来求见。”

    “咦?”李贤很是奇怪,道:“他们这会来做什么?”

    “不用问,”彭时接话,“一定是边军有什么事,这两人才一起来了。我看,左右就是要拨款,不然,兵部和户部一起来做什么?”

    “老前辈说的极是。”大学士吕原站起身来,笑道:“应该是如此了。”

    他是正统七年的进士,论起来是李贤和彭时隔了好些科的后辈,所以对两人说话不仅是官职上的差距,也是科场后辈与前辈之间的那种特别的尊重。

    吕原此人,温厚守礼,从翰林编修,到翰林学士,再到通政司左参议,宦途顺利,特别是任职侍讲之后,得在御前和华殿讲授经典,他是浙东人,但官话说的很不坏,人品也很得皇帝和太子赏识,所以入内阁加左春坊大学士,一切都是顺利成章的事。

    不出意外的话,此人在天顺年间已经入职内阁,等将来太子即位,此人也会是一个要角。

    所以,彭时对吕原也很客气,点头笑了一笑,便又问道:“那么,依逢原所见,该怎么处是好?”

    “人既然已经来了。”吕原笑道:“似乎也不便不见?万一要是有要紧的事……似乎也不便耽搁了?”

    后人常奉承明朝的大学士就是宰相,当然,很多时候,连明朝皇帝和大学士自己,亦是如此认为。

    但以实际来说,不必说礼仪,在礼仪上,明之大学士已经比真正的宰相差的老远。在初设时,才是五品的低官,品阶上更是差的太远太远。

    所谓服朱紫,执天下之衡,礼绝百僚,这才是唐宋时宰相的威风和权力,明之大学士,从开始就先天不良,后来虽然提级到正一品,但先天不足,还是差的太远了。

    比如唐宋时,三省各有长官,位列三省长官者,才为宰相。

    真正的办事机构,不论是书,尚书、门下,都为宰相的直接下属。至于六部,就是尚书省左右仆射的直接部下。

    在唐初,只有侍、书令、左右仆射为真宰相,而其以左仆射为最尊,房玄龄,便是任左仆射二十余年。原因也极简单,因为仆射执掌尚书省,直接的最有力的六部做为行政机构的下属,国家政务,都赖左仆射领六部施行,所以左仆射为最尊,远在书令和门下省的侍之上。

    至于大明不设宰相,当然也没有三省制度,所谓的内阁,和唐之三省的任何一省都不能相比,最少就六部来说,品级相当,权责不属,明朝又没有清朝所谓大学士管部的说法,大学士和六部尚书彼此分庭抗礼,根本不相统属。

    而六部之,吏部最重,号称天官,吏部尚书权责之重,早期的内阁大学士根本无法相比,就算是后期内阁权重了,吏部尚书仍然可以藐视普通的大学士,根本不必把对方看在眼里。

    原因也很简单,吏部负责官员选拔,任命,调遣,最要紧的,就是考成。是卓异还是下下,官员的命运握在吏部尚书手,时间长久,吏部尚书当然权力极重,威望极高了。

    现在的吏部尚书是元老重臣王直,此老脾气梗直,性烈如火,资格只在胡滢一人之下,象李贤、彭时之流,根本就是后生晚辈,所以六部之,内阁轻易也根本不敢招惹吏部。

    好在,王直是官的自己人,隐然也是座主核心,和胡滢一样,都算是官们真正的后盾。除了这两位,六部之算是可靠的自己人还有前兵部侍郎马昂,因为曹石之变立了大功,马昂加太子少保,迁工部尚书,此人能力品性都是一等一的,忠实可靠,算是官集团可堪信任的一员干净。

    至于刚上任的刑部尚书6瑜,此人行迹不显,尚且说不准。而兵部尚书年富,从工部尚书调任户部的赵荣,便是不折不扣的张佳木的私党,官的叛逆者了。

    其实官依附宦官,在王振用事时已经不乏其人,就算是现在功成名就的王骥老儿,当年也是依附过王振,倒也没有人说什么。

    在官看来,王振不过一阉人,与政权无碍,一时为祸,长久必亡。

    而张佳木这样的勋戚武官权臣,全身都充满了危险的味道,必欲除之而后快。年富和赵荣依附张佳木,真真是坏了大事,所以在官看来,这两个异类也是必须除之而后快的。

    可惜,张佳木的权势越来越高,想除这两个尚书,看来也是遥遥无期了。

    除不掉,可以不合作。内阁之,平时就很少和这两个尚,基本上是彼此不见面的状态。

    适才彭时的意思,干脆就回绝不见。正要下值的光景,两个厌物过来,真真是讨厌。但吕原的意见虽未直言,但也不可忽视。

    毕竟是国朝大臣,体制相关,所以不能孟浪。

    而且,此时前来,必定是军国大事,不能因为一时意气,以坏国事。

    彭时毕竟是方正的人,虽不及岳正,但也并非以私怨坏国事的人,当下便吩咐道:“就依逢原所说,请他们进来”

    “是,下官就去办。”

    一团欢喜,又被打断,各人都是郁郁不乐的坐下,打量着门前的动静。

    诰敕房、制敕房的书舍人们也都过来,伸头探脑的打听着。适才说要下值,他们已经收拾东西,但一声令下,要见两位尚书,没准还会有请旨的事,虽然他们负责拟诰、制,但有时也要代劳奏书,所以,一时半会也走不得了。

    内阁所在,便是在渊阁内。

    而渊阁在华殿后,以浙江宁波范氏天一阁为样式仿造,上下两层,青砖黑瓦,与宫别处截然不同,寓意是以黑水压火,毕竟,这里是原本的皇家藏书处。

    此阁面阔六间,高轩阔堂,前廊设回纹栏杆,檐下倒挂楣子,阁前凿一方池,引金水河水流入,池上架一石桥,石桥和池子四周栏板都雕有水生动物图案,灵秀精美。阁后湖石堆砌成山,势如屏障,其间植以松柏,历时二百余年,苍劲挺拔,郁郁葱葱。

    在此办事,自是福气,而此时此刻,就在众人的注视之下,年富在前,赵荣在后,两位穿着大红官袍常服,乌纱帽,玉带官靴的尚书绕过阁前的水池假山,昂然而入。

第五卷 权倾天下 第五百六十三章 意气

    第五卷权倾天下第五百六十三章意气

    明之尚书甚尊,内阁之尊,也是杨士奇等人以尚书的身份入阁,书官名时,不写大学士,而以尚书之名相称。(www.TTZW365。COM阅读网,最快文字更新精彩小说!)

    由是,内阁开始权重,并且正式进入众人的视野。

    两位尚书,虽不得众人欢喜,但礼不可废,李贤之下,众人都是出阁相迎,见礼之后,再执手而入。

    内阁之,自有办事的吏员杂役,斟茶而上,在雾气飘渺之时,也遮掩了一些彼此之间的尴尬和敌意。

    “不知二公此来,何以教贤?”

    李贤为辅,自然由他先开口。这般问,原想对方必定会立刻有所回答,什么公务,可以商量出办法来办。

    一般来说,大明诸部的公务,都是在朝议提出,然后皇帝交待由内阁会员某一部商量着办,接着就是内阁召开专门会议,有了结果再上报。

    如果是大臣的奏议,甚至是百姓的上书,都是通政司汇总了送到宫内,由司礼监送到御前,接着再给内阁,有票拟后,司礼批红,六科复核无异议后,就是成了最有法律依据的正式诏旨,违抗者,会受到最严厉的惩罚。

    而在此之前,自然是一切有的商量。

    今日两部尚书亲自前来,想必是有要紧公务,虽然不是皇帝下令会议,不过也并不要紧,有了结果之后再上报,也是一样。

    岂料一语问出,年富和赵荣对视一眼,俱是微微摇头。

    “怎么?”李贤脾气甚好,却是又缓声问道:“未知二公有何以教我,又有何急务赶至内阁,其实不妨明言,大家会同商议。”

    “我二人所为之事,就是前一阵提出的京营扩编一事。”年富看来是主打的人,无奈之下,只能由他回答了。

    “此事学生倒是记得。”李贤对公务的处理娴熟之极,一听之下,不必人提醒,便是道:“此事是张太保所提,京营再分为十二团营,此事内阁及学生都无异议。但每营扩为一万八千人之多,加上汰除的京营不堪用者几近十万人,甚至更多,安置亦需大量银子。所以上次会议,学生以为一动不如一静,以现在京营锐卒十二万分列十二团营就可。至于不可用者十余万人,编列在册,不可再占役虚冒,领一份安家糊口的俸禄粮饷,免生事非。这样,一如以前,不必多费周章,也省了不少的银子。二公,现在是什么时候,一切自是以安静为宜,不必多生出事来,滋扰百姓,骚动军心,学生这一点愚见,二公以为如何?”

    赵荣虽是户部尚书,但其实没有什么大局上的观感,他就是一个办事为主的实务型官员,从工部尚书的任上巴结上了张佳木,也是下了不小的决心,这一次团营之事,就是要户部出面解决钱粮问题,所以他只管实际,上头的扯皮,却是一律不管。

    李贤一问,也只能由年富来答:“太保的意思,是京不能空虚,占役,虚冒,空额,情形太严重了。所以,不用大动作来充实京营,恐怕数十年后,都无可用之兵了。”

    “这自然也是事实,”李贤还是那副腔调,不缓不急的道:“数十年积弊,恐怕也非一朝一夕可以整顿成功。现在的当务之急,学生看是充实延绥等边镇,使得北虏不敢犯边,然后派御史勾军,清军,徐徐调治,沉疴太重,下猛药,会出大乱子的。”

    如此说法,其实也是年富自己的看法。在这一点上,抛开党派之间的分歧,他亦是觉得李贤的话老成谋国,是真正的金玉良言。

    但没有办法,张佳木锐意猛进,要借着这一次的机会彻底整顿京营。而京营的弊端始于永乐年间,皇家就是占役亏空的大头,数十年下来,京营早就不足额,土木堡失陷京营兵的数量,有人说是五十万,其实连同朱勇等诸边军部队,加起来不过三十余万罢了。

    现在京营更是实际不足十万之数,张佳木要整顿,虽然有点用力过猛之感,但就用意来说,也是为了大明长治久安,所以用心也不能说是错。

    只是,涉及到整理京营的事,也就是武较力之时。

    张佳木的意思就是官只需管出钱的事,别的一律可以不理。而李贤等人却是坚持,清军开始就是由官掌握,然后军籍,日常饷粮的放,当然也是由官把持的兵部来负责。

    反正大都督府早就关闭,五军都督府的权力日见侵削,当然,这原本就是一分为五的目的所在。

    表面上,五军都督府还掌武官名册,操练、水6师之清勾替补、俸粮、屯费、器械、舟车、边境军情、边腹地图册、薪炭荆苇等诸事。

    但后勤补给之事,早就被官巡抚所掌握,器械武库,归于兵部所有,而出征调命,也是直接受命于兵部,都督府根本无事可做。

    除了掌握武官名册,还有都司以下的武官替补承袭要在五军都督府办下手续承袭之外,都督府实际上就是等同于闲曹。

    现在张佳木要把清军勾军和操练之权拿回,至于器械、俸禄等等,自然也是要一并拿回。反正国初是以公侯伯任都督,而现在是以公侯伯掌府事,同知都督和佥事都督为参赞,把这些权力拿回来,京勋戚最为高兴。

    土木前后,原本也是勋戚和臣争执的关键阶段,当然,历史上是勋戚武官没有争过官,后来都督府一切权力都被官的兵部所夺,都督府成为兵部的下属一般,武臣一切权力和尊严都被削夺,直到明亡清兴的大乱之时,才又重新夺回。

    压制武,原本没错,臣是国家稳定之源,只有靠他们,国家才会正常和下稳的运作,而武官如果压过了官,就会有变乱,战争,杀戮,所以重于武,也不能说错。但官过份的削夺了武官的权力,还打压武官的尊严,总兵官职列一品,还要向一个四品的巡抚下跪领命,这成何道理?

    时间久了,武臣当然不乐意,不服气,再加上后勤器械一切均在人手,仰人鼻息,明朝二百余年,除了最末的几十年外,领军出征都是官,胜则官功劳最大,败则诿过武官不肯实心效力拼杀,这又是何等叫人屈辱和愤怒的事?

    明朝二百余年,其实武功成绩有限的很,军队战斗力节节下降,到明末,无有可与敌野战的军队。

    就这一点来说,明连北宋或是南宋也远远不如。就算是有三大征的辉煌,亦是如此。

    现在两边是针锋相对,李贤代表官,要继续把持着官已经掌握到的权力。

    地方官府要继续把持对地方都司的挟制,而兵部要保持着对都督府的优势就必须在清军勾军、俸禄放等重要的权力上寸步不让

    所以,李贤的话虽然并不急燥,声调都没有生过变化,但其的坚定之意,在场的人却都是听的明明白白。

    “阁老的意思,学生明白了。”年富摇了摇头,叹道:“不过,此事太保公很坚持……”

    话未说完,彭时便怒道:“吾等备列朝班,可不是给太保效力的。”

    “说的是了。”年富神态倒很平和,点了点头,道:“不过今日会议,是皇上命太保召集,所以诸位老先生仍需稍待。”

    这一下,各人才是明白过来,两个尚书过来,还有内阁不能下值,就是因为张佳木在御前说动了皇帝,要前来会议军制之事。

    这一下,连李贤也是觉得受到了侮辱,一张脸板了起来,面色也变的极为难看。

    彭时更是大怒,但他拙于言辞,虽然是怒眼相看,一双眼睛都要喷出火来,一时半会的,却是不知道说什么是好。

    一般来说,这种会议必定是由内阁牵头,召集各部和相关人等,会议之后,再上禀皇帝知道,形成决议。

    而有一个武臣,就算是侯爵勋臣加驸马的身份,召集内阁会议,却也是头一回。

    李贤比彭时等人敏感的多,他从初闻时的怒火冷静下来之后,便已经敏锐的感觉到了:这是张佳木试图凌驾于内阁之上,甚至是整个官机构之上的一次试探

    “年公,恕学生等不能从命。”仓促之间,李贤找到了最好的理由:“没有圣旨,内阁不能凭两位老先生一言而参与此等会议,没有旨意,恕学生不能从命。”

    “是的”彭时也站起身来,冷然道:“要召集会议,请下诏旨来。”

    这当然只是一个绝妙的借口,事实上,诏旨就算下来,也可以封驳回去,内阁已经在一瞬间形成决议,这一次,绝对不能从命。

    议的事是什么,还可以商量,但由一个勋戚武官召集的会议,绝对不能参加

    “此事要紧……不要流于意气啊诸公。”

    年富不愿决裂,仍然在苦苦相劝。

    “此等意气,怕是非争不可了。”

    “读圣贤书,所为何事?岂不就是为今日?”李贤看向年富,目光炯然,道:“难道年公愿意汉时大将军外戚持国柄之事,再现今朝?”

    一语既出,年富亦是面色惨然,不能作答。

    “吾等告退。”

    辅和次辅一并联袂而出,吕原等人自然也是紧随而出,没过一会儿,内阁之就是空空如也,除了几个杂役,就是舍人书们,也是走的干干净净。

第五卷 权倾天下 第五百六十四章 储备

    “如何?”内阁之,赵荣摊手,苦笑:“学生就说了,太保太过心急,你看,有李贤和彭时这两人在,内阁也是铁桶一般,根本没有机会。”

    “唔,学生会上复太保,将今日之事如实报之。”年富亦是苦笑,摇着头道:“是有点孟浪了,这一回,太保怕是失算了。”

    赵荣倒是不以为然,反驳道:“内阁的反应,当在太保预料之罢?”

    “不然,”年富道:“太保现在是得意的时候,在他看来,可能内阁不一定有如此齐心。只要有一点变化,他就能抓住机会。现在看来,确实是失算了。”

    “这且不论,”赵荣又回到开头,问道:“编练京营充实新锐的事,看来短期内是办不成了?”

    “应该是无可奈何。”年富比赵荣敏锐的多,也是感觉到这是官和张佳木在斗法,预料之,不仅此事内阁会集体抗议,或是打太极,拖着不办。而且其余的事,也会多方掣肘。想到这里,这位在地方上就是以干练闻名,在央也是清廉自持,官声甚好的兵部尚:“国事这么流于意气,真是伊于胡底”

    赵荣倒无所谓,只笑笑道:“学生只等太保的决定,反正,户部的钱粮好歹是学生可以做主的,随意调拨就是。”

    说起这个,年富倒是很有兴趣,他问道:“九边现在用粮极多,开法也渐渐败坏,近来肯运粮到边境的商人是越来越少,我要请问,将来如何?”

    “这能如何?”赵荣摇头道:“以往还能指望九边的卫所运粮到京师,现在当然不必做这个梦了。粮食们,他们能自给自足最好,不够,咱们贴补一些就是了。卫所么,有口饭吃就行,好歹他们自己有地,能自己收成一些,够糊口就行。”

    年富听完,默然良久,才叹道:“这样,卫所的军人想有余力训练打仗,怕是难了。”

    “这可不是?”赵荣道:“好赖有边兵,募来的都是悍勇之辈,给他们兵甲器杖,备边的事,要靠招募来的边兵来打。”

    “非卫所制度募集来的,只怕承平和备边还够,一时有大战事,用的银子就不知道是多少了,这样的话,国家财政就难以负担。”

    “是的,正是这个道理。”赵荣扳着指头算了算,又挠了挠头,这才又道:“就维持现在这样,也差不离了,就保喇那货,想犯边?再过一百年差不离。”

    “人无远虑,必有近忧。”年富倒是没赵荣想的这么轻松,不过,事关军事重事,他这个兵部尚书也根本当不得家,只能是上头这些大人物的棋子了。

    想起来,还真是悲哀。

    大明的边防现状就是如此,以前卫所制度未崩坏前,边境就是靠卫所军人镇守,他们不仅自己要种地养活自己,还要负责防秋打仗,然后还要上缴一部份粮食给国家,不足的部分,才由开法来补齐。

    除了粮食,各军镇还要上交铠甲、兵器、生胶、漆、尾羽、牛皮等战略军事物资。当然,这种不合理的现状是注定不会维持太久的,所以现在卫所军户逃亡甚多,而且被大军头们盘剥之后,哪里还有余力往上缴粮缴物?卫所早就不能自足,军户不能富足,当然也就不能打仗。

    卫所无用,就得用招募的办法充实边军,也就是说,大明脆弱的财政系统里要拿出相当高的钱粮金银来养兵,这也并非是明太祖之法,但,除此之外,别无办法。

    财政不灵,养兵当然吃力,招募的边军开始待遇就不高,待国家财政更困难时,则边军待遇也就越低,待遇低到不能养活自己时,边军就成了造反的争先锋。

    或者说,根本没有真正的战斗力。

    而且,也有严重的问题,就是将领私兵化。边军是招募来的,在官拨给武官粮饷后,怎么用,却是随便武官自己,反正只要武官仰视臣就可以,等武将们装孙子领了粮饷,然后就是大爷了。

    粮饷怎么,武器铠甲怎么分配,就完全是由武官自己决定。

    等明朝叶之后,一个总兵官级的武官养几百上千甚至是几千的私兵已经是很正常的事了,军阀化之所以没有出现,是因为官还勒着武官的脖子不松,把爵禄和粮饷放还把在手不放,这种情形注定不会在乱世维持太久,等到了崇祯年间,果然武官们大举反弹,很轻松随意的就把整个官阶层踩在了脚下。

    当然,这种武相斗所带来的后果也是极为严重的,武不和,视武为奴,武视为仇,彼此敌视,明末很多事情,就是坏在此等劣政之上。

    眼前两人,算是官里的精英了,但此等事的恶果,却也是完全想象不到。

    两人议论一会儿,也不觉得有什么办法可想,于是彼此作揖而别,各自回府了事。

    年富虽是张佳木私党,但政治品格甚好,无事不到张佳木府邸私房,所以到了晚间,只有赵荣一人前来求见。

    这一天张佳木也算是所获颇丰,皇帝召见了大半天,独对私见,还赐了午膳,皇帝和太子一并共坐。

    这般亲近,不是一般大臣能有的尊荣。就算是英国公当年,也没有这么大的面子。皇家这么给面子,当然还是有驸马亲臣的身份。

    驸马毕竟是自己人,比勋臣还近了一层,老实说,除了太监之外,大约也就是皇家最信任的外臣了。

    用膳完,再又到得太后那里,请安问好,接了公主一同辞行,这才被放出来。

    等他打算去内阁的时候,接到消息,内阁已经下值走了。

    这等事,原本是在意料之内,张佳木所关心的,只是内阁究竟的应是怎么样的而已。

    “这么说……”赵荣在他下,一边说,张佳木一边以指叩桌,在笃笃的响声,沉吟着道:“李贤他们,很是坚持原议?”

    “是的,太保。”赵荣很恭敬的道:“李阁老看来是绝不会退让。学生看来,这一场官司非打到御前不可。”

    “戚”张佳木撇了撇嘴,笑道:“御前打官司,倒也不必害怕什么。”

    “是”赵荣大声应道:“太保在御前,自然是说一声是一声,奏一回事准一回事,皇上可没有驳回的道理。”

    “要圣旨,嘿,要圣旨……”张佳木很想说什么,但有一股恶气,堵在心头,却是想说也说不出什么来。

    对方当然不是真的要一纸圣旨,而是明确的表明了态度。那就是不合作,彼此撕破脸,把这件事一直闹到御前

    官别的本事没有,扯皮的功夫倒是一流,而且惯于危言耸听,根本就不会依常理出牌。老实说,在御前辩论,张佳木胜算几乎为零。当然,皇帝可以用强压的态度把这股反对的风潮压下去,也会有不少人忌惮张佳木的权势,不会跟着瞎胡闹。

    但可以明确的说,这件事将会是曹石之变后的一次大的政局动荡,直接会影响到现在安稳无事的大局。一旦闹起来,坊间市里,谁是谁非,难免会有争执,甚至是怀疑,害怕,惶恐。人心难定

    李贤等人,也是瞧准了这一点,根本就不害怕打御前官司,也不害怕在御前和张佳木撕破脸。一旦破脸,凡事采取不合作之态度,张佳木也根本没有办法可想。

    总不能凡事都请旨,事事都别扭?皇帝能帮他压一回两回,十回八回的也行,但如果事事都得皇帝出面,他这个大臣算是怎么回事呢?

    如果用军队来出头,那他又成什么了?不要说臣们不依,满城勋戚谁能真服,便是皇帝,又岂能容他如此胡闹?

    这就是一团浆糊,一团烂泥,一些说不出道不明分不清的叫人恶心的粘糊糊的东西这就是官们用来对付武臣的法宝,不合作,以不合作的态度把你推向一个烂泥坑,凡事都粘住了,不能痛痛快快的施为。

    你总不能时时刻刻和人争吵,拍桌子,用权势来压人吧?

    或是张佳木在时,或是在御前,官们退让,但转身一变,又是这种争到底的态度……说来说去,就是叫你有力也使不出

    “罢了。”短短时间,他已经思忖万千,此时,还不是和对手翻脸的时候。这一次试探,张佳木决定退让。

    “太保英明睿断,”反正张佳木说什么,赵荣都是赞同的态度:“不值得和彼辈争强斗气,太保身负重责,当以国事为重,如此决断,真真是英明”

    “也罢了。”张佳木微微一笑,受用了这个马屁,接着便道:“总之,赵大人你要把该用的物资都筹备好了,京营,最近要有大动作,需着钱粮甚多。懂么?”

    “懂,学生都懂。”赵荣的脸都要快笑烂了,点头哈腰之时,无比恭敬的笑道:“太保尽管放心,通州和京城加起来得有三百余万石粮了,不少粮库里头还有永乐年间进来的粮食,都霉烂的不可再吃,所以太保不必担心没有粮饷供应

第五卷 权倾天下 第五百六十五章 人选

    说起这个,张佳木倒是有点好奇,因问道:“真有这么多储粮?”

    “有的,有的。www.TTZW365。COM书友整_理*提~供”赵荣忙不迭的答道:“年年由江南一带送漕粮来,至通州卸船,一部运到京城,大半留在通州储存。从永乐年间到现在,好几十年,哪一年都有三百万石或是更多的粮运进来。这么多粮,京师里哪能吃这么多?所以向来是供给皇家新米,百官和市面上,就是陈米多一些了。”

    “怪不得。”张佳木点头笑道:“当年关饷领粮,十次有十次是陈米,就没吃到过新米。要吃新米,就得自己去买。”

    “可不是么。一年二年的,就是这个样。现在库里粮食太多,吃又吃不光它,可大家又不能说把米给扔了或是白给人,反正,这是皇上的库,怎么处置,也是皇上定。”

    “太过浪费了”张佳木神色变的严峻起来,摇着头道:“真真是胡闹。”

    明朝的漕运和粮食北调,也是一笔烂账。当年定的时候,标准过高,根本就吃不完。年年这么多粮,有“运军”,就是沿途调出来的卫所北运,后来时间久了,就成了专门运粮的军队,到了清朝,就成了漕帮,也就是青帮的前身,后人很少知道,青帮的前身就是明朝运粮的卫所,也就是正经的大明军人。

    年年运粮,京师人口就是那么多,哪里能吃的完?所以就这么积累下来,到了正统天顺年间,仓储蓄满,粮食多至腐烂而不可食。

    但一边是储藏太过丰富,一边是边军渐弱而无食,一边是京禁军人数越来越少,国家明明有粮养军,却是如此苛刻,甚至连武官俸禄也不能及时放,扣饷,甚至不饷,都是常态,而官的俸禄倒是一点儿不怕少,也不会打折扣的。

    其原因不必深思,则自然而然就可以明白了。

    张佳木最不满的一条,便是官俸禄全由太仓给,而在京所有的武官却是由皇帝从自己的小金库里来。

    这样虽然有皇帝与武官更亲近的一层意思,但无形之,是把所有的武官都矮化了。

    合着只有官是正经的朝廷命官,武官却是皇帝养的小狗一般,随意丢几根骨头就得?事实也是如此,皇帝高兴了,便是足额放,甚至额外有赏赐。永乐年间,武官侍遇优厚,甚至有官转武官的例子,因为官太清苦,转了武官,收入增加,所以以改武。

    到永乐之后,武官待遇年年下降,到现在,十停俸禄能领到一半,就算是烧了高香了。

    “不成,不成。”张佳木连连摇头,皱眉道:“这样不成,我看,以后武官俸禄,也由太仓出就好了。”

    “太保,”赵荣小心翼翼的,用提醒的口吻轻声道:“现在不必改太多成例,不然的话,阻力亦太大了。”

    “你说的到也是。”

    “学生是一愚之得,太保见笑了。”

    “哈哈。”

    打完哈哈,张佳木便端茶送客,待赵荣退下之后,他才微微一笑。此人能力一般,品格更是卑下,不过,综合来说,却是比年富这样的品格高尚的官要好用的多了。

    就盼官的这种品格卑污的人越来越多,反正他照单全收。

    等在官分而治之,条件成熟之后,再来收拾这些混蛋好了。

    ……

    右佥都御史韩雍的心情很不愉快,甚至可以说是冷淡灰暗到了极点。

    在曹石之变以前,他已经由右佥都御史的身份调为江西巡抚,从佥都御史到巡抚是一个跨越,从京官到巡抚一方,更是一个极好的机遇。

    以他的能力,手腕,当然,还有进士同年的人脉,在江西只要呆上几年,再内调回京,由九卿侍郎再转尚书,一生宦途就轻松写意,并且能有十足把握在墓碑上刻上少保某公的字样了。

    可惜,事与愿违,一场大乱子打乱了他出京的计划,再下来,前几天都察院的上宪召见,说是内阁李阁老的意思,派韩雍以佥都御史的身份,前往京营各部查看清军勾军一事。

    这么一来,他想上任就难了,江西不可能长久缺一个巡抚的缺,看来,这一次想履新是根本没有可能的事,只能暂且留在京城,看看再说了。

    为京官,当然也有升职的可能。但韩雍自忖自己人脉足够,心智手腕都颇足一观,当年扫平叶宗留之乱时,他的表现就让大明官场眼前为之一亮,到现在,他还是以“知兵”闻名于官集团之内。

    当然,这也是和他平素自己的吹嘘有关。

    平定匪乱,这是他一生的政治资本,而且当年确实是他带兵。虽然后来有人讥评他寡恩擅杀,攻讦他在下属将领提出建议时就悍然杀人……当然,此事也是属实,虽然他后来按那个年轻武官的建议去做了,但无论如何,就在他要建立主帅威权的时候,那厮好死不死的出来唱反调,这,就是致死之由

    杀得那武官,他可不曾有过半点愧疚和后悔的心思。

    有了知兵的名声,当然也能有资格专地方之任。可惜,凡事有利有弊,现在有人把他跨出京师的一条腿又给扳了回来……行不得也

    内阁和张佳木渐渐浮上水面的争执,身为层往高层过度阶段的韩雍自然也听说了。毫无疑问,他自然是得站在内阁这一边。

    同年,前辈,后辈,科举关系比真正的血缘关系还要紧密,还要亲热。因为这是真正的绕不开的利益,守望相助,绝不会背叛,失信,或是出卖。

    接到任命,韩雍虽是不满,但也毫无办法可想,只能领命。

    到得五月,这一天早朝当面由内阁请旨任命,然后御前谢恩领命,皇帝也无甚说得,只叫他好生办事,不能因循守旧,贻误国事。

    陛辞出来,到了长安右门外时,韩雍刚要去京营驻地,却是被李贤叫住。

    “阁老有什么话只管吩咐,”韩雍道:“学生洗耳恭听。”

    “唔唔,吩咐,不敢当。”李贤温言道:“这一次是学生做主,请韩大人不必离京,勾留下来,以备非常,所以,还请不必责怪别人,要怪,就请怪学生好了。”

    “岂敢”

    韩雍没怨气也是假的,但李贤毕竟是科场前辈,而且位列辅,身份地位都差的太远,当下也只能略一拱手,回答道:“学生不敢有怨望之心,请阁老放心。”

    “嗯,能顾全大局最好。”李贤沉吟了一下,又道:“勾清京营兵,原本也无甚说得。但学生要多嘴一句,此时边关尚算安稳,而朝不安。外稳而内乱,这不是国家长治久安之道。”韩雍亦是如此看法,不过他深知缄言免祸之道,所以虽是赞同李贤所说,但仍然是缄口不语,只等着李贤自己往下说。

    “是以,学生以为,京城内凡事要安静。”李贤面露疲惫之色,用手指捏了捏自己的眉心,忍不住抱怨道:“兵部和内阁已经被闹的焦头烂额,张佳木只顾自己痛快,现在闹的风声沸起,京营从上到下都极不稳,学生真的不知道,他拿什么来安抚被裁撤的京营官兵?”

    “阁老的意思是?”

    “韩大人为清军御史,也有直言上书的权力,闹的过份了,不妨说话。能周全便周全,也不必逼人太甚。就如说京营兵里占役之事,占役最多的是皇上的陵寝大工,怎么办,能把那三万人调回来?说他们不能再当兵,亦是营建劳作太辛苦了,现在把人一脚踢开,学生以为,太不合适了吧”

    “阁老说的极是,”短短时间,韩雍觉得自己立场坚定了:“学生一定阻止太保做的太过份了,如若不然,学生一定封章直奏,把官司一直打到御前。”

    “是极,是极”李贤大悦,抚须笑道:“老先生如此公忠体国,且有担当,学生果然没有看错人啊。”

    “阁老过奖了。”

    “江西一缺,是耽搁了。但也不妨,过一阵子,此事一了,学生给老先生调补一个好缺……大理寺少卿某人似乎就要丁忧了,老先生似乎不必外出,直接履新此任,不知老先生意下如何呢?”

    如果李贤上来就开这种条件,韩雍当然会觉得自己被看轻了,以他刚愎的性子,不敢说当场翻脸,但最少也会阴阳怪气一番,心里的不舒服当然也就不必提了。

    现在既然说妥了,李贤这种酬功的表现也就很让人觉得舒服了。

    少卿虽然不是正堂,但比外放巡抚,少卿一职就便宜许多,而且是大理寺少卿,权责都很重,却又比外放要相宜的多了。

    一件事办了,等于五年的资历,这个买卖很做的过了。

    当下虽然是大喜,不过韩雍性子刚严稳重,也很冷静,只是拱了拱手,笑道:“一切由阁老安排,学生无可不可,反正为国效力,做什么都无所谓。”

    李贤对他的表现也是极为满意,和张佳木直接对抗的人,性子太软弱了是绝对不成的。没有几分刚骨,绝无可能在张佳木这样的重臣面前挺直了腰杆说话。

    韩雍不仅有胆,而且够强直,一身傲骨,等闲人都不放在眼。而且曾经领军,比起什么也不懂的袖手人书生要更有说服力。

    他在心里暗笑:这个人,选的不坏

第五卷 权倾天下 第五百六十六章 入营

    第五卷权倾天下第五百六十六章入营

    与李贤相揖而别之后,韩雍在五六个侍从仪卫的簇拥下,骑马赶向张佳木所在的一处京营营房驻地。

    京营最盛时,没有五十万也差不离,因为就是负责京城防御,所以营房全部修筑在城,韩雍所去的,是在东城最为广阔,占地达数百亩的一处大校场。这里,原本是五军营的军大营,五军营亦是当初三大营里人数最多的一个营,在城有大小两校场,教练四十八卫卒,后改北京为京师,增至七十二卫,永年八年,将七十二卫步骑军分为军、左右掖、左右哨,称为五军营。

    五军营下,又细分为围子手营、幼官舍人营、殚忠营、效义营等营。

    五军营极盛时,拥众过三十万,实力庞大,每年还有从河南、山东等来的班操军十六万人,就是靠着这强盛无比的军队,大明太宗五次扫平沙漠,虽然没有逮着蒙古人决战,劳民伤财,但无论如何,当年的兵威极盛,使得蒙古人根本就不敢一战,亦是事实。

    今日却是雨打风吹,当年风流已经不复存在了。

    所谓的五军营在名册上还有三十万人,但分为“老家”和团营两个部份。

    老家里留下来的,全是老弱病残,约摸还有十余万人,这些人,给大户勋戚站班守更,或是做些杂役,要不然,就是无所事事,军饷已经不足谋生,所以自己还需做些营生来自谋生路,不然,恐会饿死。

    军心以散,说是还有十余万人,恐怕一旦集合,几万人都不可得了。

    况且,当年皇帝出征讨伐也先,把三大营的精壮全部带走,后来一役全折在土木堡,然后于谦守北京城,又把三大营老家里能拉出来当兵的给搜罗出几万人出来,留下来的,恐怕更是爬也爬不动的废人了。

    今日张佳木前来沙汰的,当然不是这些等于无用的三大营老家里的老弱病残,今日会聚在大校上的足有两万余官兵,不是老弱病残,却都是当初于谦挑出来的团营精壮。

    十年前的精壮,到现在究竟如何,便是韩雍也极为好奇。

    到得大校场门前,先入眼的便是成千上百身着锦袍的锦衣卫。

    韩雍大为皱眉,不过,也是没有办法。锦衣卫在事变不仅没有被削弱,而且是更加的强大起来了。

    物资倾斜,加上张佳木这个国朝权臣,重臣在背后撑腰,锦衣卫的重建计划在事变后不到十年就开始了。

    现在的锦衣卫已经正式分为武两部分。职部份人数被削减,整个城职分为几个部门,而不是象以前那样,只在各千户所里有一些帮办墨事物的书帮办。现在的锦衣卫职有专门的几个局,全部的职人员都汇集在其,各地的分卫亦有总部各局派驻的分局帮办,整个职系统的人数也是确定下来,五六个职局连京师带地方,一共有八千余人。

    当然,现在除了京师的三千来人之外,京师之外的职人员还在继续招募之,毕竟,不是一下子就能把架子搭起来的。

    有钱,有权,还需一些时间。

    锦衣卫在各地的场地都选择好了,大量的银子拨出去,选址盖房,建训练的校场、箭道,武库,职和武职并居一处,还有家属居住的区域。

    每一个锦衣卫分卫,都将以钳制之势,压制相当大的一个区域。

    去掉职人员,武职人员的数量就更多了。

    缇骑的人数将会提升到三万人,这个雄心勃勃的计划一透露出来,就叫很多人都喘不过气来。纯粹的骑兵队伍,大明边军在极盛时有过十万人,现在估算,最多也就几万人的骑兵,至于精锐,那可真说不准了。

    万历年间,因军功在百年间唯一封伯爵的李成梁,就是靠着贪污军饷养活了几万人的精锐骑兵,然后用这些骑兵不停的立下战功,辽镇因之而成为当时大明最强大的军镇,为明朝东北和内蒙方向保住了几十年的太平。

    现在的张佳木,在权势和金钱上比李成梁要强过许多,他的缇骑计划,当然更有可能实现。对这一点而言,感受到威胁的尚且不是那些骚扰大明边境的北虏,相反,却是和张佳木一起位列朝纲之的官们。

    这真是绝大的讽刺。

    至于缇骑之外的武职锦衣卫,按照计划将扩充到十万人以上。

    光是京师,内卫就要扩充到三万人以上,至于保密局的扩充则主要在外省进行,初步的人数计划,则也是在五万人以上。

    现在京城之,已经招了数千人入锦衣卫自己的营房和校场开始入职训练,在很多有心人的眼里和耳朵里,锦衣卫训练的声响是多么的叫人心悸,害怕

    现在京营校场之外,居然是大量的锦衣卫在戒备,站班,警卫,韩雍一看,心自然已经是极为不是滋味了。

    “这将如何得了?”

    他在心默默想道:“京营尽付此人,锦衣卫在京城有五六万人,再加上数万人的幼军……唉,但愿国家尽快恢复元气,不能将国柄尽付于此一人之手啊”

    带着这种担忧,韩雍面无表情的到达辕门。

    内里已经早就开始挑选甄别,在守门的锦衣卫军官通报之后,里头传下话来:“太保请韩大人即刻就进去。”

    虽未有大官来迎,不过态度还算是叫韩雍能接受。当下略整了一下衣冠,便在锦衣卫军官的导引之下,骑马昂然直入。

    人一满万,真真是无边无际。从辕门往里初看时还不觉得怎么样,越往里头去,将旗和军旗就越多,虽不是遮天蔽日,但也是迎风招展,叫人看的眼花缭乱,一般的人,根本分不清是什么旗帜。

    韩雍是带过兵的人,一眼看过就知道,什么是游击旗、参将旗、副将旗、什么是信号旗、什么是豹尾旗,当然,最要紧的还是竖立在校场央的写着“三军司命”字样的丈六高的总兵官大旗。

    一路向着总兵旗下过去,那里当然也就是阅兵台的所在,看向两边,韩雍倒也觉得满意。刀明枪亮,铠甲鲜亮鲜明,人皆站立笔直,昂然受阅的样子,见之便知道是精锐的精锐。

    京营兵马虽然十余年没有出战,但毕竟是经历过土木之变和京城防御战,所以看起来还蛮象个样子。

    到了将台,总兵旗自然是范广。这个老将已经五十出头,在辽东立下了赫赫战功,在也先打到北京城下时,他和石亨一起出城御敌,凭着弓马骑射的强本领,也凭着爱兵如子的将帅风范,在京城一役时立下过汗马功劳。

    接着八年的京营副总兵,更是清廉勤慎,因为他,石亨也很受掣肘,有不少事都不能自专而行,若不是此人,于谦要按住蠢蠢欲动的石亨,也就真的是太为难了。

    天顺复辟,若不是张佳木,此人恐怕也早就被石亨所害,活不到今天了。

    现在看来,京营之能镇的住,威望够,能力也够,武双方都能接受的总兵官人选,怕也只有此人一人了。

    郭登能力倒是够,但人脉太差。孙继宗人脉倒是够,但能力威望又太差了。

    算来算去,此人倒真的是最适合的人选。

    有念于此,韩雍也是默然心惊,张佳木的政治折冲的本领,还有这种用人之道,藏人数年再用之的隐忍,哪一条都叫人觉得心术深如大海,真叫人胆战心惊。

    “御史来了,请,请上来。”

    范广远远看到韩雍,他倒也知道此人,当年叶宗留之乱险有扩大之忧,还好此人手腕心智都很强劲,带兵的本事也很了得,短短时间,指挥数万官兵把叶宗留之乱给平定了。

    此经一役,韩雍也算是进入了武官们的视野。毕竟,京营还是武臣们统领,但外省已经是以官为主了。

    “谢过总兵官。”

    范广已经授给侯爵,位高权重,不是韩雍一个四品官可以分庭抗礼的。所以,韩雍只能拿出对李贤都没有的郑重的态度,给范广恭谨的行礼。

    这种地位上的差距和武的分别,令得韩雍心情不快,眼前情形,真的是叫他极外的不欢喜,也是格外的压抑。

    上台之后,自然一眼就瞧到了站在范广身侧的张佳木。

    对张佳木,韩雍和普通的官一样,怕多于敬,畏惧多于尊重,当下既然见了,自然也不敢拿大,上前几步,躬身道:“下官见过太保。”

    “御史也是奉圣意而来,就不必多礼了。”张佳木的态度一如既往的温和平静,似乎多大的事也不会使他动容。

    一个武官,有这种温润如玉的态度,叫人觉得如沐春风,但越是这样,身在他身边的官却是越的害怕。

    “是,下官来给太保添乱了。”韩雍努力的想讲一个笑话,不过自己也觉得和好笑太不沾边,说完之后,便是自己板着脸站到了一边。

    “嗯,今天怕是要有乱子瞧了。”张佳木不以为意,用很随意的口吻向着他道:“韩大人来的真好,这一次本官就请韩大人好好瞧一场大热闹。”

第五卷 权倾天下 第五百六十七章 清军

    第五卷权倾天下第五百六十七章清军

    他这么一说,韩雍却是心头一紧。牛文小说全文字小说

    看来,李贤所谓的息事宁人,大事化小,小事化无的想法,在这里想实施是难了。他有心想顶回去,但事情还没有开始,自己就和太保钦差公然顶牛,一个四品官,只怕张佳木立刻就能叫人拿大棒把自己赶出去。

    这样做事鲁莽,李贤是护不住他的,就算是别的官,也会缄口不言。

    何必自取其辱?

    当下便只是含糊不清的一笑,心里打定主意:且看看再说。

    张佳木却没功夫理会韩雍的小小心思,他只是看向范广,笑问道:“怎样?不妨按我的办法开始吧?”

    “不妨一试。”范广皱一皱眉,道:“虽然有些对下头人太苛了。”

    “总兵官,此时尚且还是心慈手软的时候么?”

    看来两人已经有过争执,张佳木虽然是含笑反驳,但语气却是坚定无比。看来,这一次清军勾军,范广也不愿做的太狠,毕竟年纪老迈,倒没有年轻时的锐气了。

    况且,他毕竟为京营副总兵十年,京营团营又是他和于谦一手创立,现在张佳木要做的却是把以前的老团营一律推翻,从心理和感情上来说,接受不了,也是无可厚非。

    和范广短暂勾通之后,张佳木便向着侍立在一边的刘勇点了点头,刘勇会意,再下来叫了几个副手,然后便传下令去。

    将令一下,场京营官兵无不愕然。

    倒也简单,不必排阵,也不必射箭,更加不必演武。至于神机营的人,也不必现场演放火炮火铳等火器。

    京营拱卫京师,是皇朝安全的根本所在,所以这几十年来,时不时的就会有御史奉命下来清军,或是派某个公侯伯下来校阅点检。

    至于皇帝亲自大阅,也不是没有过。

    当年他们这些人的前辈,随皇帝数次出征,除了北伐沙漠,就是南征安南,京营为这个王朝的长治久安,也是颇立了一些功劳。

    但张佳木却不似以往看操校阅的大员那样,叫兵士演长蛇阵,梅花阵,或是三才八卦阵等阵法,也不叫人射箭骑射,相反,这些复杂的玩意一律免了,却是叫人抬了几十代米来,每袋正好是一百斤。

    命令也简单,从将台这里,把这一袋米搬到辕门,然后折返回来,就算是合格了。

    从校阅用的将台到辕门约有一里多地,一百来斤的重物,按眼前这些汉子的体格来说,应该是可以胜任愉快。

    范广不大乐意,却是深知内情。便是韩雍,听到这么校阅点检法,也是猛然一惊。他们都是实在带过兵的人,京营的虚实规矩当然都知道,张佳木这么试法,能有几成合格的,这,当真是要存疑不问了。

    团营制度,设总兵官一人,底下设都督、号头官、都指挥、把总、领队,营队等诸官,一营一万人,十团营十万人。

    当初就是靠的团营,于谦稳住了京城民心军心,十万虎贲,外镇不法,内定民心,而十年时间下来,于谦已经在杭州养老,副总兵官范广被推上前台,眼前的虎贲之士,却是要面临一个新的考验了。

    接到军令,在场的被征调来的两团营的都督以下,营队以上的武官,俱是面面厮觑,不知道如何是好。

    原本准备好的东西,却是用不上了。

    有个把总武官有急智,当下便道:“他要看背米,就叫一队人出来就是。反正是预先……”

    “不必再说。”有个都指挥打断了把总的话,点头道:“就把甲字一队给调出来好了,太保要看,就看得了。”

    这么一说,当然就定了下来。

    十团营有都督一人,号头官一人,都指挥五人,把总十人,领队一百,管队二百,这一次校阅的是两个团营,都督原本是孙继宗和吴谨二人。

    现在要重新再编,都督当然是全罢弃不用,而且,团营之原本的都指挥到号头官、把总一级的武官,不知道被捕拿了多少,现在这两个被调来的团营,算是武官编制较为齐备的两个营,要不然的话,连校阅排队也是难了。

    这两个营,自然也是范广原本班底势力较强的两营,张佳木的考较方法范广不大赞同,其因亦就在此了。

    上头一说,下头自然出来一队官兵。不用看,也知道是精锐,气宇轩昂的样子,高大健壮的身形,一看便知道是孔武有力,训练有素的强兵。

    待这一队人出来,上头有号头官传下话来,太保传见第一队的京营官兵。

    “这又是闹什么妖?”带队出来的管队已经吓的面无人色,便是把总和都指挥二人,也是大为紧张。

    曹石变乱,成全的就是张佳木的威名。这些军官,哪一个不记得那两夜锦衣卫和幼军拿捕京营军官时的情形?

    多少营官,连被审问的机会也没有,就地擒拿斩,大好头颅,就那么悬于营门或是坊市之间,多少武官被抓回锦衣卫,到现在生死尚且不知,还不知道在诏狱里受了多少苦楚

    前车覆辙犹在,张佳木就在眼前,各人怎么敢不害怕

    待营兵们上来,每百斤一袋的米当然在将台下摆好了,张佳木看一看,却是不急着叫人背米,只是招手叫上来一个汉子,问道:“叫什么名字?”

    “回太保的话,”那军汉说话时涨的满头大汗,不过好歹言语清楚的答道:“小人叫蒋勇。”

    “你是哪个都指挥下,哪个卫的,祖上何时来的京城?”

    “这……”

    蒋安瞠目结舌,却是不知道如何回答是好。

    “你在营,你的管队是谁,领队官是谁,你身边的这些伙伴同僚,又都是叫什么?”见他迟疑,张佳木大怒,喝道:“快讲”

    以他的官职威势,哪里需要这么大喝?蒋勇早就吓的傻了,被这么一喝,当场便跪在地下,在他身后,一队官兵也是全部跪下,俱是冷汗淋漓而面色如纸。

    而在这一队营兵之侧,都指挥以下,所有的武官也是全部跪下,俱是面色如土,虽然连连叩头,却是一句讨饶的话也不敢说。

    “营积弊甚多,本官也是大约知道。”张佳木冷笑一声,环顾左右,道:“象老家那边,占役虚冒甚至死了十几年的人还在册,为什么?只要能贿赂营官,就能继续领饷,自己领一半,给营官一半,大家都落好处。老家说是还有十几二十万人,我看,能出来三五万人,就算是烧香拜佛了”

    “至于你们,”张佳木又接着训斥道:“吃空额也没有什么,平时连兵也不练了,你们当上官的都不把练兵放在心上,底下的营兵如何能把这件事当正事?须知,练兵最苦,甚至有愿打仗出兵,也不愿日常训练的。夏练三伏,冬练三九,就是要有一股子出力吃苦的劲头,不然,打的甚兵,打的甚仗?现在本官来校阅,你们便雇佣或是抽调好手,分别成队,一旦需要练习马术,射箭,就把他们给推出来,今日本官决意考较体力,你们居然还敢这么胡闹糊弄,我来问你们,现在叫你们整队出兵,战场上刀枪相加,你们没有武艺,没有体力,将官们不学兵书,不亲士兵,上得战阵,谁能得胜,又有谁来保住你们的性命至于兵士,听着官长糊弄,自己却也把武艺当一回事,平时喝酒赌钱,或是闲坐无事,从不知练武打熬身体,须知性命却是你自己的,不习刀枪,不懂箭术,连跑也跑不得,走也走不动,当兵吃粮,哪有这般容易?到你真的卖命时,沙场上刀枪无眼,那时候后悔,却是晚了”

    这一番训练,当然是掷地有声,虽然长篇大论,却是没有一句官话套话。说完之后,他却是不看那些被训的灰头土脸的军官,也不理会那些面露深思的军士,只是挥一挥手,叫这些冒名顶替的假营兵站到一边,接着便又声色严峻的令道:“每五十人为一队,快”

    ……

    张佳木在京营校场的事,很快便传遍了九城。

    每五十营兵为一队,扛负米袋奔行来回,这种简单有效的办法,却是淘汰了接近五千的京营官兵。

    韩雍自始自终,连一句说话的机会也是没有。

    张佳木一开始便警告他,说话可以,但不是现在。韩雍并非蠢材,当场便明白过来,于是缄口不语,一直到校阅结束。

    他倒也尽职,看看时间,并没有回自己住处,却是一直到李贤家求见。

    一听他来,李贤便立刻传见,听了韩雍的话,李贤便皱眉道:“这么说,他是要用这种法子淘汰京营不合格的军士?”

    “是的,”韩雍苦笑道:“连背一袋米也办不到的事,似乎淘汰了也不为过?便是皇上听说了此事,怕也是赞同他的多。”

    “可这些人,未必倒是一无是处。”李贤倒也不完全出于党争,只是皱眉道:“可能是来回奔波占役,把他们的体力也耗的差不离了。你想,去挖两年的皇陵,或是修城,吃的又不好,哪里就能还如此健壮?把人全撵走了,京大乱,却是如何是好?”

第五卷 权倾天下 第五百六十八章 对坐

    第五卷权倾天下第五百六十八章对坐

    “阁老,学生以为,乱一些也好。”

    “这……”

    “张佳木似乎说过,不乱不定,不损不益,不破不立……说的还是有些道理的。”

    李贤捻住自己下巴上的胡须,脸上神情也是阴晴不定,半响过后,才道:“且看看再说。此人做事向来是滴水不漏,想逮他的岔子,却也是极难。”

    “是,学生不过是说说罢了。”

    “对了。”李贤有点对眼前人刮目相看的意思,想了想,问道:“最近,想调年富或赵荣离任,老先生以为有机会否?”

    “这,怕是难吧。”韩雍神情淡然,心却甚是欢喜。

    李贤拿这种隐秘大事来问询他的意见,显然,也是把自己当成可共机密大事的政治密友来相对。

    “确实是难,然而,老先生有什么见解,不妨直言相告。”

    两人相处静室,彼此对坐,眼前都有一小几,上置清茶一碗,除了墙壁上挂着的字画还足堪一观,还有两人间冒着香烟气烟的博山炉外,这陋室就再无长物了。

    一国辅,清廉寒俭至此,就算是天顺年间士风尚且没有败坏到成化年间那么的不可收拾,在此时看来,也是弥足珍贵了。

    而李贤年不过年,身体亦未福,原本应该是健康红润的脸色,此时却是容颜枯槁,额角上也隐约露出白来。

    尽管在宦海沉浮至今,而且也历经了外放等诸多的考验使得韩雍已经成为一个完全利已的功利主义者……但这并没有妨碍他在这一瞬间被李贤感动了。

    “相国真的是一心用在社稷上啊……”虽然略带一点嘲讽,但韩雍还是认真想了想,半天过后,才摇着头道:“阁老,现在以张佳木的权势,吾辈和他硬碰,不能说是自寻死路,但亦是无取胜之机。”

    “那么,就由得他了?”李贤甚是苦恼,清理京营,显然还只是张佳木的第一步。通过一些情报来源,李贤已经知道,张佳木下一步的动作很多,不少都是事关国体的大变动

    一个武官,现在执掌大权已经叫臣们很不服气了,如果一步接一步的挑战官们的底线,很容易就造成更大的裂痕和武对立。

    现在好不容易的一点安定局面,也会很容易的失去。

    一切当然是在萌芽状态就解决掉最好,不然,事倍功伴,岂不是过后更加的后悔?正面对抗,当然不如叫张佳木自己偃旗息鼓的好。

    退一万步,从公心来说,李贤也觉得张佳木的那套行不动。治大国如烹小鲜,象他那样乱搞,只能激怒京营官兵。

    而且,钱粮是好不容易收集来的,是多少细民百姓的辛苦心血,也不能由得他随便的动用,就这一点来说,李贤打算争到底。

    以他的人脉威望,下定决心,亦非全无可能获胜。

    最少,在皇室和勋戚亲臣之间,甚至是武官间,他的威望资历都是够了。有的时候,一些都督指挥也要给他几分薄面,并不是说张佳木就能一手遮天

    “那倒也不至于。”几番语言折冲,韩雍了解到李贤的决心不会改变,心也是大定。立场决定了做法,他不再犹豫了:“阁老,明着调开这两人,摆明了是给张某人过不去。他在内阁无人,六部只此二人,其余各部寺都无人……哦,太常寺卿张泽与此人有同宗之宜,似乎走的近些,不过,也不妨事。但阁老试想,他人就这几个,要是硬来搬开,岂不是就要有决裂之势?”

    “是的,是的老先生所言极了,学生所苦恼的,也正是此点。”

    “所以不妨用掺沙子一法来阴夺其权,半年一年之后,使赵、年两尚书无权,或是无趣自请解职,或是致仕,或是调职,总之,事情就能迎刃而解了。”

    “掺沙子”

    “还请老先生详解?”

    “部堂虽然是一部之尊,但下属如果并不怎么听令,那,可就是难说的很了。”

    李贤是何等人,一听就明白过来了。当下只死死盯住韩雍,半响过后,才是哈哈大笑,仰叉腰,笑道:“果然妙极,真真是妙极,吾得之矣,得之矣。”

    韩雍确实也是天顺到成化朝的重臣,一出手便非等闲。这样允允武,能治民理政,也能上马征战的官,确实是这个书生集团里的佼佼者。

    比起那些只知道死背经书,好不容易十年二十年苦读才能举式,连唐宗宋祖也不知道的真正的书呆子,如李贤韩雍之流,确实有他们的过人之处。

    一味的觉得官一无是处,倒也并不公平。

    定下此计,李贤确实觉得一身轻松。

    他虽然是内阁辅,但对六部没有直接的管辖权,所以对兵部和户部这两个极为重要的部落在张佳木之手极尽不安,却也是没有什么办法。

    毕竟他不能直接下令给赵荣或年富,纵下了令,人家抗回来,也是无法可想。

    但韩雍等于是给他另外的一个启,李贤是聪明人,一听之下就懂了,懂了就知道如何去做,自然,也就是极为欣喜了。

    “不知道老先生有没有什么人选推荐?”李贤决定投桃报李,笑问道:“不妨说出来参详一下。”

    “哦,倒是有两人,敢称说于阁老之前。”

    韩雍原本不欲多事,不过转念一想,此事风险极大,自己颇有几个将来的对手,可能对仕途升迁很有阻碍,不如此时举荐。

    成功了,自然是自己的举荐大功,将来落好大的人情。

    失败了也好,举朝之,武双全,又魄力敢杀人的官,恐怕也就是自己和那几人。将来专地方面之任,实在是潜在的对手。

    韩雍判断,将来在宁夏、甘肃、延绥等地,因为蒙古人连连入寇河套,将来必会有生大战的可能。按制,当派侯伯为总后官,但也会派官提督军务,以为高级监军。

    或者直接就派官领军,到时候,岂不就是他的天下?

    李贤倒着实没想到韩雍在短短瞬间心思就有这么多,而且这盘阴毒狠辣。此时他心情大好,看着韩雍笑道:“永熙兄不妨直言,弟洗耳恭听。”

    韩雍本人的前程必定是光明远大,而李贤再卖他一个人情,提拔他举荐的人,等于是帮韩雍建立自己为高官前的人脉。

    为官者,人脉比什么都重要。不少聪明绝顶的人总是看不透这一点,以为可以凭自己一已之力包打天下,结果失道寡助,最终身败名裂。

    韩雍自然不敢如此骄狂,先提了两三个确实私交尚可的朋友,最后才一咬牙,道:“右通政王越,素称知兵,户部主事余子俊,谦和恬淡,安然自适,但论及地方钱谷、刑律、人情,则无有不精通者。”

    “哦,这两人,学生知道”适才韩雍举荐的时候,李贤只是面露微笑,静静的听着。而韩雍说起这两人时,李贤却是霍然张目,点头道:“此二人确实是人杰,学生得之矣。”

    举荐的时候,韩雍就不怎么安好心。

    他可是正统七年的进士,到现在也不过就是四品官。可王越才是景泰二年的出身,现在已经是声名显赫的正四品右通政了。

    虽说通使司是闲曹闲官,根本没什么事可做,但品阶在此,一转就可以升任正三品的侍郎,升两级,也算不上是怎么样的迁。

    至于余子俊,现在是六品主事,李贤这个内阁辅一垂青,先升员外,再转郎,都是很便当的事。

    这么一来,真真算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了。

    他心后悔,脸上却一无表情,一副出于公心的模样。唯今之计,倒也只能盼着王越等人办事不利,狠狠的载一跤才好。

    “这几人,学生都记下来了。”李贤笑吟吟的,心情显是大好,他悠然看向室壁上悬挂的字画,笑道:“这副卧虎图,还是杨贞公当年在时画了赐给学生的,一晃,二十余年矣。”

    李贤在宣德年间考进士,授吏部主事,杨士奇当年在内阁为大学士,是辅政老臣,不知道怎么赏识李贤,赐了这么一副画给他。

    韩雍心嫉妒,嘴里却道:“贞公政务闲暇,还能画这么一笔好画,后学未进,想起先贤来,真是惭愧的紧了。”

    “呵呵,这也是学生当年苦求来的。”李贤悠然而笑,半响过后,才道:“当年学生小子求问贞公进身之道,贞公倒也没有怪学生冒昧,画了此图见赐,然后说,凡事需藏起爪牙,收敛锋芒,不急不燥,以诚心待人,以虚心束已,时间长久,则自然无往而不利……”

    韩雍初时不知他话意,只是板着脸静听,后来才听出一些端倪来,因接口道:“现在张某人锋芒太露,太过急燥,恐怕非长久之道。”

    “是了”李贤的脸上也露出赞赏之色,不过,他的身份倒也不能说太多太直白了,当下只是把一块香填入香炉之,悠然道:“且再看吧,看看再说”

第五卷 权倾天下 第五百六十九章 推手

    第五卷权倾天下第五百六十九章推手

    一群臣私下里计较,做着打算,张佳木却并没有停下他整顿京营的脚步。http://www.uu234.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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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从五月正式开始动作,整整两个来月的时间,他就是泡在京营的大小校场,当然,还有所谓的“老家”和诸多营房之。

    除了原本的三大营,十团营,还有四卫勇营等几个军官,触角一直伸到刘用诚那里。只是这个老太监奸狡如狐,根本不上当,所以暂且却是拿此人没有办法。

    诸事却是办的极为顺手。

    几个月下来,锦衣卫充实武的动作极大,京师里各局的职人员已经全部招齐满编,几个锦衣卫学校也全部满员,第一批的吏员学校早就毕业了,第二批的学员足招了过千人,虽然条件苛刻,但现在京师各地和近畿各地的生员已经知道,加入锦衣卫前程广大,倒也不一定全部是在科举这一条路上,所以愿意报名的人极多。

    倒是生员们也要射箭,习武,身体还要考较力气什么的,这给不少只会读书的书呆子们设立了不小的障碍。

    这几个月,到处都能瞧着生员们佩着剑,到处拜师习武的场景,骑马赶路之时,原本瘦弱不堪的书生们佩剑攒行,倒也颇有点英姿飒爽的味道出来了。

    这般情形,令得锦衣卫上下大为提气。

    但城亦有传言,锦衣卫根本用不了这么多职,将来少不得要裁撤,要么就是以转武,这些传言出来后,也算是给锦衣卫招募员降了温。

    员降温,招募武职锦衣卫却是无比的顺当。

    京城内外,原本就有七十二卫数十万京营兵的京营世家,大明就是这样,一人为军户,世代为军。

    到现在,垂百年之下,虽然不少军户实际上已经并不应差点卯,也不入营,但祖上好歹是当军人出身,家总有一些刀枪棍棒,也知道如何打熬身体,比起普通的百户人家是要强过很多。

    这么一来,人手招募就从容的多了。况且,直隶、山东、河南一带,尚武之风犹存,特别是直隶,也就是后世河北一省,到处都有结习武的乡民,招募几万武职人员,根本就河北一省都够了

    何况京城里还有一万多户的武官世家

    锦衣卫的武职待遇优厚,入职就两身锦袍,布匹、鞋、刀,还有一些小物件,训练合格之后就。每月有粮可领,还有一千最少的月俸可领,这般待遇,比起那些刀头舔血的边军来也不差了。

    要知道,这些年边境就算是真的太平,一年总有蒙古部落来骚扰几回,不要说千军万马了,过百匹马在一起奔驰的场面,恐怕身处内地安享太平的人根本想也想不到,那势若奔雷的声威,那些彪悍难制的北虏鞑骑,边军将士年年备边御敌,真的是拿命来拼。

    就是这样,粮饷很少有足额放或是不拖欠的时候。一个延绥招募的边军,安家银子是五两,然后一个月二两银子,但都是不足纹或是少,欠,吃食也只寻常,坏的年景,吃食也困难。

    这还是大明盛世的时候,到了大明叶之后,延绥固原甘肃一带的边军就没有吃饱的时候,更不要提按月饷,他们被逼卖儿卖女,就是这样,也还是为大明一直稳守边防,叫那些骚鞑子根本不能越雷池一步。

    锦衣卫的武职虽然不会怎么轻松,训练更如地狱一般的辛苦恐怖,但论说起来,好歹不需要出兵放马的血汗厮杀,待遇还这般优厚,因为招的人多,表现良好者可以直接就做小旗,总旗,成了武官之后,月俸多可至十石粮,还有银子可领,那就更加的得意,甚至是光宗耀祖了。

    如此这般,锦衣卫到了六月初就招齐了十万武职,在京师和直隶、山东、河南等地都有大量的营房校场建了起来。

    因为有监视各地驻军,还要侦刺不法,缉拿奸党的任务,所以锦衣卫全部驻守于各城之。

    在一开始,各地多出这些穿着锦袍,或是飞鱼、麒麟的正牌锦衣卫武官,各地士绅百姓都是心不自安。

    当初王振用事,锦衣卫指挥马顺依附之,在那段时间,锦衣卫权势大张,四处扩张,当然,勒索骚扰士绅百姓,拷掠商人,马顺掌权的年间,锦衣卫的人可没少干。

    象什么把人家小孩绑起来熬油,逼迫人把家钱财全部拿出来的勾当,在正统年间,锦衣卫不少人都干的挺拿手。

    后来张佳木掌权后,也不是没有人想把这业务给重新捡起来,当然,这么想的人多半自己都先被点灯熬油就是了。

    在马顺掌权的那几年,外地的人看到有穿锦衣,骑高头大马,并且操京师口音的人过来,就都吓的腿肚子转筋,到现在,阴影也不曾真正散去。

    张佳木上台之初,大量收缩锦衣卫在外的驻所,时隔两年,却又大张旗鼓的重建,这也叫不少人觉得诧异和不解。

    其实倒也简单,当时的张佳木不能真正掌控一切,所以要收缩。

    而现在张佳木已经能够掌握国柄,锦衣卫份内的权力,更是没有人敢和他对抗,此时扩张,自然也是正合其时。

    时值六月。

    一大清早,张府就出来大批人流,在过百骑士的簇拥下,三十余辆大车依次逶迤而出,经崇门,向着广渠门方向而去。

    一年最热的天气,大约就是在这一段时间了。烈火融金,天上的太阳炽热无比,不停的向人间洒着热浪,道路两边的树叶都被晒的无精打采,蔫蔫的垂落下来。狗儿也伏在荫凉处,就算看到陌生人也不肯叫了,空气都似乎是粘稠般的胶质,热的叫人似乎是在滚烫的热汤里挣扎一样,热到极处,就恨不得把身上的一身皮给揭了去,这才舒服。

    除了知了,怕是没有任何人间的生灵在这样的天气里能安闲自在。

    天气如此炎热,却也是农民一年最忙的几天之一了。换在南方,半个月前麦收就结束了,在京城这里,麦收比南边要稍晚一些,到这个时候,从开镰收割到洒场脱粒,再到晒场收藏储存,好不容易,人人都累脱了几层皮,就算这样,也还是有不少地方没有彻底收尾结束。

    农民之苦,大约就在这十几二十天内,不眠不休的辛苦劳作了。

    张佳木这阵子极为辛苦,而城外张家的田地也是收割完成,也在计算收成和储藏大量的粮食,正好,可以出城来看看。

    最近户部赵荣的差事接连办的有些阻碍,几个新上任履新的侍郎和郎都对赵荣阴奉阳违,户部大量的存粮勒着不调出来,新粮在江南和各地没有调入京师,北方的土地收成低,向来就勉强只能自给自足,想供应京师和北方的过百万大军则绝无可能。

    借着这个借口,户部一群管仓储的小官儿勒着粮食不放,现在锦衣卫就有十几万人,还有京师几十万在册的驻军,武官员也有好几万人,这粮食的供应压力,确实不小。

    但一边是户部叫着没粮,一边却又是大粮商忙着囤积粮食,往年这时候,因为麦收上来,百姓急着卖粮换钱,一则是用来交赋税,应徭役,二则是要赎回去年冬天典当出去的东西。所以,往年这时候粮食一石最多是四两银子,而更多时,粮商是用比这个还低的价格把粮食收到手,再倒手贩卖。

    今年似乎是有人在暗操纵,户部不放,粮商不出,市面上人心浮动不说,武官员的抱怨可以不理,但如果数十万驻军,还有那些新招募的锦衣卫的军心也不稳的话,那可就是一件足以动摇张佳木地位的大事了。

    权臣掌握权力,并不非一朝一夕的事,绝没有想象的那么容易。

    犹如逆水行舟,更多的时候,是用一种“势”叫人害怕和依附。一旦势被人破了,更多人会觉得眼前这老虎也没有那么可怕,似乎是用纸扎出来。

    人心一变,那可就是不可收拾了。

    这个当口,张佳木不在城坐镇,反而选择出城,车马一动,京城就有不少人收到消息,甚至,在张府车马浩浩荡荡出城的时候,城门附近居然有不少人伸头探脑的窥探着。

    “大人,”李成佳骑马护卫在张佳木身边,因问道:“要不要属下带人,把这些家伙全部给拿下查问?”

    “不必,这里头有不少老朋友,老熟人的部下,抓了,不是伤和气?”

    因见李成桂不解,张佳木只笑道:“这些事情你还不懂,不必问那么许多。他们这些人,都是些墙头草,逼的紧了,他自己就先倒过去了。咱们何必催他们倒?”

    “是这样”李成桂恍然大悟的样子,点头道:“震之以静,不必给人口实。”

    “是了。”张佳木点一点头,就不再说话了。

    虽然不曾明确,但最近京城官场和民间的一些变化,背后的推手是谁,一望可知。不得不说,对方的棋下的很漂亮,用这种太极云手的办法,推的自己甚是难受。

    这就是官的本事和功夫,水滴穿石,水磨功夫,不和自己正面斗,但就这么推来推去,生生就能把人推的郁闷吐血

第五卷 权倾天下 第五百七十章 商机

    第五卷权倾天下第五百七十章商机

    局面不怎么明朗,那些有心人多关注一些,也是不足为怪。

    张佳木估计,和官们的斗争可不比是曹石之流,那些太监武官,诛之就是。他们的势力就是表面上的那些,了不起多诛连一些,多抓一些,宁枉勿纵就是了。

    可官不同,这是一个级庞大的团体,从政治势力来说,并不怎么强大,甚至是软弱。但在它身后,则是两千年来的法统人心

    前元是多么残暴和强大的武力,就是因为没有收服汉人的官,结果如何?不满百年就灰溜溜的走人了。

    现在张佳木眼前的难题,也绝不是挥刀就斩那么简单。

    斩几人易,斩数百人都容易,可他不能把规则给斩了。要么自己够力量重建一个新规则,要么,就得曲从于老规则之下,等自己的力量足够大了再说。

    现在他已经是侯爵驸马,官拜太保,出巡时的场面可也是真不小了。光是锦衣卫的直卫就有一百余人,全部是高大健壮,而且经验丰富的汉子,一个个全部都是特别赏赐的飞鱼服,配上鸾带,绣春刀,当真是华美漂亮,又兼威风凛凛。

    当然,忠心更是头一份的,这些汉子,十之**都经历过生死搏杀,在曹石之变里脱颖而出的豪杰之士,要知道,张佳木的直卫也是内卫编制,一百二十人的直卫部队,任何一个都是小旗官的身份,而且,从这里出去,无形之就是带刀侍卫一般,就算不能狐假虎威,可也叫人觉得脸上有光,和人说话时,胸膛也敢挺的高些

    这便是人之常情,倒也不足为怪了。

    除了分在前后左右戒备的直卫们,就是张府自己的马车。大大小小,一共有三十余辆,均是华幄翠盖,徐氏太夫人,府小姐,当然,重庆公主这三人,都是一人一辆,剩下张福等有年纪不便骑马的管事,也是坐了几辆车,再有,便是那些服侍的丫头和管家婆子们,跟来好几十人,五六人一车,也是坐了十来辆。

    再来,便是年锡之等人,长途行走,骑马对这几个书生实在是太为难了,也是一人一车,加在一起,也就组成了一个浩浩荡荡的车队。

    在当时来说,坐车出行还是大明贵戚的主流,毕竟,以人为轿,在宋时就被儒士书生们批评过,稍有些智识的,都不喜欢坐人抬的轿子。

    可舒服却是挡不住的主流,大明天顺到成化年间,正好是士风转变的关键,从穿着,到家居饮宴,甚至是家俱,古董摆设,当然还有出行的工具,都是经历了前所未有的变化。

    由唐至宋,算是汉人的一大变化,由宋至明,更是又一大变。

    当然,最大的变化还是由明至清。

    在城时,马车尚且算舒服,但出城不久,随着道路情形变坏,车辆自然也是颠簸起来。

    好在各人也是习惯了,明人所坐的均是双马或单马拉的车,也就是俗称的后档车,双马双轮,车身不大,但很笨重,由于系统科学理论的严重缺乏,加上隔两百年的一次大战乱,国制造业的技术,除了少量在展,比如坊织,别的工业,包括制作武器,铠甲,基本上都是在退步之。

    唐人的铠甲和武器,宋人就造不出来,明朝就差的更远了。

    至于马车,两千年下没有任何的变化和改进,象欧洲那样的四轮马车,还有前轮制动系统,减震系统,都是在历史上的国没有出现过。

    这可能也是明清之际人力轿子大行其道的原因之一,毕竟,不是所有人都能忍受在恶劣的道路条件下乘车的辛苦。

    提起道路,也是一笔烂账,以张佳木现在的能力,想调度大江南北所有的官员一起来统筹修路,却也是根本不可能的事。

    就是京师内外的道路,除了城内的锦衣卫出资一部份,已经在改善沟渠和道路条件之外,别的也是一概没有办法可想。回想起唐朝时长安的规划,盛唐时的街道宽广清洁,两边植有树木,有明沟暗沟,在防火,卫生等诸多方面,八百年前的老祖宗还甩了后人一百条街,这真是叫人欲哭无泪了。

    “驸马,驸马,公主叫您过去。”

    张佳木出神的这一小会儿,两个会骑马的女官打马过来,连声叫喊。

    叫了几声没见他答应,声音不免是大了一些。这么一来,旅途无聊的众人都是伸出头来看,见是公主找驸马,于是都又似笑非笑,把头缩了回去。

    年锡之身体远不如众人,坐在马车里颠簸的很,虽然也是把头伸出来,但瞧热闹的心思少,透气的功用显然是多一些。

    “好,好。”张佳木也是老大的不好意思,脸居然难得的一红。

    一边的直卫们都把脸憋的通红,想笑,但都是不敢。要是曹翼在,恐怕他们胆子还大一些,李成桂到底是从下头刚提上来,所以效力的心正热切,等闲也不敢和张佳木说笑,所以直卫无形规矩大了不少,不象以前,老直卫们都敢和张佳木有说有笑的。

    这些人都是在听着张佳木的传说进来的,时间有的根本就很短,见着这位太保大人,除了早晨打拳,从早到晚就一直是忙于公务。

    吃饭,很随意,从来不讲究菜式,口味也很不挑剔。当然,他们不知道张佳木是吃惯了味精的人,这年头的菜讲究的厨子都是精心调制,不比后来的味道强一百倍?所以随便上来,反正吃着都不错。

    穿衣,更是无所谓,和公主成婚之前,经常自己一身青蓝箭衣就出门,浑然没有锦衣卫堂上官的威风杀气。要知道,以张佳木的身份,什么蟒袍曳撒、麒麟服、飞鱼服、斗牛服,哪一身皇帝没赏?

    一般的图案,百姓和官员都不能用的,张佳木这样身份的却是可以随便挑着用,选着用。而他却是从来不讲究穿着,能御寒遮阳,便已经足够。

    至于什么听戏,看杂耍,更是没有那功夫。

    唯一的乐趣,大约就是和直卫们约了晚上有空闲的时候,下棋,打马吊,一次输赢不过百来个铜子,却也是赌的兴致勃勃,格外投入。

    这样的上司,自然而然的,短短时间就博得了众人的爱戴和自内心的尊敬。

    只是,这种尊敬还带着一些距离,毕竟,张佳木的表现也太象一个圣人,而不是一个有血有肉的人。

    以他的权势地位,再加上这些清寒严俭的作风,还有是那么年轻的年纪,怎么能不叫人敬畏有加,而且,畏更多过敬?

    现在看来,倒也就是一个寻常的新郎倌的样子,在笑或不笑挣扎的时候,张佳木那种原本刚严硬朗的形象,渐渐也模糊了很多。

    策马到得公主的车前,撩开车窗的挡帘,看着俏颜如花的公主,张佳木笑道:“怎么啦?”

    毕竟是新成婚的小夫妻,政治上的分歧使得他们冷淡了几天,不过时间长久了,彼此却仍然找到了相处之道。

    公主不语及政务,张佳木回家后也只是一个平常丈夫。

    这么一来,情感自然而然的就炽热起来,毕竟都是少年男女,张佳木前生感情已经不知道忘到哪里去了。今生只有这么一个红颜在旁,自然也是珍重的紧。

    他一问,公主便先只一笑,看着他脸孔,笑道:“这车这么大,你也不说上来坐。跑的一头一脸的灰,还有这么多汗。”

    这么小女儿声态的关怀,令得张佳木极为感动,他笑了笑,脸上也是难得一见的温柔情态,当下只向着公主道:“叫我来只是这件事?我骑马惯了的,拘在车里,反而难受的紧。”

    “倒不是这件事。”公主虽是皱着眉,神态却是说不出的好看,她只向着张佳木问道:“适才我无聊向外头看,看到年大人被车震的受不得,都快吐了,怎么我坐的这车却不怎么震动?”

    她以前也是喜欢出门,上头太后因为宠她,也不怎么拘管,常坐车的人,一上了车,就觉有不对,等再看到年锡之等人的模样后,就更加的怀疑了。

    这件事,张佳木觉得和她说也不妨,于是坦诚答道:“你的车是特制的,专用来载人,当然它就不怎么震。要是和年锡之那样,长途几百里,谁受得了?”

    当时的人害怕出行,主要也是因为没有好的交通工具。

    南方还好些,河流纵横,南人行船在当时真不是吹的,一县连一县,一省连一省,多半都是乘舟而行。

    就是几百万石的漕粮在江南一带,也是通过大大小小的舟船汇集在当时的淮阴,然后再一路北上。

    不过,“起旱”之后,路可就难走了。一路上全是旱路,艰苦难行,乘车则颠簸难坐,所以多半人选择是步行,有条件的,就是骑马或驴,短途行进,可能不会让人觉得太过难受,但当一个人在马背或骡背上晃悠几十天,每天餐风露宿日晒雨淋的赶路,可能真没有几个人愿意遭这种罪了。

    后来长途轿班大行其道,一送几百里的客人都很多,实在是长途出行太过受罪的原故了。

    对很多人来说,只是一个选择的麻烦,对张佳木来说,这确是一个很大的商机。当然,商机犹在其次,道路通行其实关碍极大,对他来说,实在也是一件值得上心大办的一件大事。

第五卷 权倾天下 第五百七十一章 家国

    第五卷权倾天下第五百七十一章家国

    “特制,这可怎么特制?”公主先好奇的一问,然后啊的一声,又道:“那么婆婆那边,是不是和我一样的车?”

    她第一时间这么想,张佳木犹为高兴。此女虽然是公主,但确实比一般的小女孩儿要懂事的多,毕竟皇家教养比起民间要严格的多。

    公主自入内,晨昏定省,从来不耽搁,上敬张母而下疼小妹,真的也是张佳木难得的贤内助。徐氏见她果然是个好儿媳,渐渐也就把手头不少家事交了出去,提起公主的德行,真的是府上下俱夸,断然没有个不满意的。

    便是张佳木自己,也是断然放心,很少把心思用在自己家里的时候了。

    “娘当然也是这么一辆,还有妹妹也是。”张佳木答她道:“你们三人,全是用的新车,他们啊,先受点罪再说,回程的时候,也多半能换上了。”

    “这是怎么制的啊?”

    “也很简单,用一些缓冲的东西,在车轮和车身之间加一些减震的物事,这样一隔开,可不就车身晃动就轻一些,也不是那么直接和车轮一起,所以震动也轻的多。”

    “哦,是这样,怪不得呢。这么好的东西,我给父皇也敬献一辆,你看好不好?”

    张佳木说的当然是简单,不过,当时可还没有橡胶,就是有,暂且也没有给橡胶融解的化学制剂,那玩意儿是十九世纪欧洲人才鼓捣出来的,况且,这会儿南洋和海南一株橡胶树也没有……都在南美哪。

    南美的好东西实在是太多了,真的也是地灵物杰的好地方,也可能是物产太丰富了,白银黄金都不当好的,至于吃食什么的更是不缺,整个世界的展都和南美的现大有关系,谁先涉足,谁占优势。

    所以不是他狠心,要把徐穆尘往茫茫大海上推,当时的国人已经差点到达好望角,并且留下了相应的海图,虽然宣德年间那些书生大臣把制造宝船和航海资料一焚而空,但曾经出海的人并不少,再次到达非洲海岸根本不困难。

    等国人到达南美,建立起航道之后,黄金和白银根本是无所谓的事,真正重要的,就是橡胶在内的各种种子

    眼前的车,是鲍家湾的内卫技师们费尽苦心,用土法减震,他们还鼓捣出了最简单的板弹簧,如果再出现螺杆和水力机械的话,出现螺旋型的弹簧也并非是不可能的事。

    眼前的这些大车,尽管还是双轮的旧式样,但鲍家湾工地已经在出产四轮车厢,双马四轮,或是四马四轮,考虑到国道路的条件,目前这些马车只考虑在北国使用,车轮车身考虑到泥泞的道路建的特别高,一车可以载最多十二人左右,只要推出,整个北部国的人员出行来往将会无比的方便

    张佳木不能自己出力修路,但当人们出行越来越多,马车越来越舒适,对道路的要求自然也会越来越高。

    这样,只要有人倡议,修路就会提上日程,整个北方的改变,也就因为这件事而全面启动。有些时候,未必执掌重权的人可以做一切,他只要做好最重要最关键的一点就可以了。

    道路和运力的改变,也将会使北方边境的粮食供给不再是问题。

    当然,前提还要改变对开法的破坏,严格控制盐茶引。

    这件事,暂且是无能为力了。

    一想起这些,张佳木就觉得心情愉悦,简直是欢喜之极。穿越至今,一直是给自己努力,努力挣扎,奋斗,杀人无数。

    有时候自己都觉得厌倦了,早晨醒来,茫然不知身在何处的时候,总会在想,这样争斗,究竟有何益处?

    现在好歹是有不少东西出来,只有在出城之后,看到自己所创造的一切有益于生民的东西,他才会觉得愉悦。

    而只在在看到那些的时候,他也会狠下心来,决心以铁腕对人。

    任何敢阻碍他推行推广新事物,涮新吏治,整顿大明一切陈腐不堪用的旧弊的人或集团,都会被他狠狠的扫清,荡平

    给皇帝的进献,当然早就在准备了。

    所以当下便是笑道:“成,当然成了。我已经叫人做了,不仅是好车,做工还很华美,皇上会很欢喜的。”

    公主却是白他一眼,道:“那么我皇弟呢?”

    张佳木和太子不和的事,公主也是已经知道的很清楚。她和太子情份格外不同,是一母所出,所以尽管知道身边的男人和宫里的弟弟是因为政治才有争执,但无论如何,当姐姐和人家妻子的身份,就得从弥补说和。

    况且,太子是储君,夫君再重要也只是一个大臣,现在处不好,将来如何?总不能她去宫里自寻难堪的时候,才后悔当初没有在其使劲用力

    公主虽小,毕竟也是在皇家长大,这一点对将来的警惕,不须人提醒,却也是有的。

    “太子么,当然也有。”张佳木却是无所谓的态度,笑了笑,道:“只是比皇上的又下一等,别的差不离都是一样的。”

    “哦,那就好。”在夫君的嘴里没听出什么特别的,也不算失望,但也没有什么值得高兴的。

    公主在心里暗叹口气,却又想起件事来,因凝神正色,向着张佳木道:“再有十来天,就是母亲的千秋节,这个……她比较喜欢古董器玩,你,你可要上点心。”

    其实公主对自己那个生母还真谈不上有什么情感,但毕竟是从周妃肚子里出来,不论是情感和人所认为的情份上,公主也必须在人前展露出和别人不同的东西来。

    不然的话……公主在肚里暗叹口气,自己这位生母,肚量小不说,还特别提蛮横无礼,一旦惹到了她,就算是皇后也很头疼。

    跋扈,骄纵,狂妄,大约这些词都能安在周妃头上吧。

    张佳木对周妃倒无所谓,再骄狂的人,反正也只能在后宫里头蹦跶,外朝的事,她管不着,也无权干涉。

    但不论怎么说,该敷衍也得敷衍,当下也只得在马上摊手一笑,略带点无奈的笑意,答道:“怎么敢不给丈母娘预备着?早就派人准备了,备了一块几百斤的玉,雕了半人来高的西王母,还有金打的如意,上好的东珠,人参,总价可好了我不少的银子……”

    这些玩意,倒也当真全是值钱的东西。

    现在这阶段,不敢说和周妃和太子关系搞的多好,但也不必闹到破脸的地步,不然的话,又有官捣乱,内廷再有周妃说小话,皇上能杖毙那些不知死活的宦官,可他能下狠心把自己女人的嘴封上?

    当年在南宫里,虽然是钱皇后一直陪伴左右,但周妃也是在宫里呆了很长时间,在南宫的八年里,周妃和王恭妃都给皇帝生过皇子和公主,这情份,可也不算浅了。

    家事,国事,家国不分,牵成了一团乱麻。

    张佳木叹气,公主脸上便有些怯生生的,问:“驸马,我教你不开心了?”

    “傻话,”张佳木摇头,笑道:“这和你有什么关系?不要说这些傻话了,回头教人听了笑掉一嘴的牙。”

    “谁敢”公主是这么说着,可小脸也是情不自禁的扭过去看,她看到的,当然是在车内和车外侍奉着她的女官们,脸上的神情,自然也是似笑非笑,可堪玩味了。

    张佳木甚为不喜太监,和宫的人打交道那是迫不得已,他可不想在府里对着一群不男不女的人,那也太杀风景,太叫人觉得难过。

    那些人也是可怜人,只是张佳木瞧着他们时,经常觉得自己下身一紧……这种祸害人残人肢体的野蛮手法,他已经暗下决心,终他离世之前,一定要彻底废止才好。

    这么一弄,公主身边当然只是一些宫女女官,情份近,有时候也就没上没下,甚至敢拿他和公主说笑取乐了。

    见众人如此,脸皮甚薄的公主脸一红,把车帘一放,只道:“我可不理你了,对了,你说到庄上有好东西叫我看,这车是不是其一个?”

    这一次看东西,车确实是其之一,张佳木在车外笑道:“是,确实是其之一,不过,好东西可多的是,你可别看花了眼。”

    “好吧,驸马大人这么有把握,那我洗眼恭候就是了。”

    这一次鲍家湾又是到了出大量成品的时候,想起来,张佳木在这个地方不知道投入了多少精力和心血,前两年几乎就是无限制的往这里投银子,锦衣卫哪怕就没那些新鲜玩意,一年得有多少银子,十之七八都被投到这里来了

    当然,所得也是极多,优良的兵器,铠甲,火器,这些已经是不小的成就了,而更多的用具物品,也是不停的生产出来。

    螺杆和最简单的镗床车床也是有了,用来制作火器,至于相关的民生用品,在所有人不停的努力之下,这半年多来,也是被井喷般的制造出来

第五卷 权倾天下 第五百七十二章 管事

    第五卷权倾天下第五百七十二章管事

    一路急行,虽是赶路,其实也是一路走马观花,这会子天虽热,但景也是真好,久居京城的人,除了三两株树木外,很少见到成片的绿色。

    皇宫大内的别苑有海子湖泊,亭台楼阁,当然还有大片的树木,但那是什么地方,寻常人哪进得去?

    就算是大臣,也得是很得宠的才有资格到西苑游玩,皇帝再赐大臣捕鱼,等玩够了,凉快透了,再拎几尾鱼回家,也算是君上特赐,臣下当然极有面子,几尾鱼是小事,难得的是这种荣宠。

    除了皇宫,就属寺庙宫观还有些景可看,所以逢了特定的日子,京城百姓,扶老携幼,看看风景,走动走动,疏散疏散,也算是难得的一乐。

    至于达官贵人,已经有不少陆陆续续的在城外修了别业,最有名的,就是武清侯李伟在城外的别墅,后来在大清年间,由康熙赏了给当时的四阿哥,后来的雍正皇帝,然后雍正大兴土木,把李伟的别墅改建成了圆明园,由是举世闻名。

    张佳木没有建别墅,不过他的庄园也就算是别墅了,出城踏青,全家老小都兴致极高,公主和小姑子两人后来干脆挤在一车,叽叽嘎嘎的说的甚是热闹,两人女孩儿年纪相差不大,没几天功夫,倒是就相处的极为热络。

    看到这样的情形,张佳木也甚是感慨,自己忙于公事,对家人也真的是关心的太少了。倒是娶了这个老婆回来,家里逐渐热闹许多,气氛也开朗了很多。

    一路攒行,到得庄上时正好是正午时分。

    过百名够资格前来迎接的管庄执事们已经全部留在外头了,一个个都是大帽青衣,脚着芒鞋,脸色也都是被烈日晒的黑红一片。

    普通勋戚的管庄,哪里有张府的管家这么辛苦?这些天来,天天和泥腿子庄农混在一处,真是吃不尽的苦楚,众人之,有不少人也是几代没摸过农活了,现在成了侯爵驸马的管庄执事,说出来是体面尊荣,但实在是多吃了不少的苦头。

    现在亲戚朋友已经在指指点点,有不少人都把嘴笑歪了,说是某人当了管几个庄子的庄头,结果钱不多半,粮没多领一升,活计却摸的不少,怕是再过几年,就脸色又红又黑,手上生茧,活生生就是一个老农模样了。

    众人心不服,只是碍着几条关碍,一时不敢辞了就走。就是那一等的无赖人,也是不敢在张府放赖。一则,老张福威望不坏,对下头人也很照顾,大伙碍着这一层的情面。

    二来,府上四周几个乡都是张佳木的土地,所以锦衣卫不少附属设施就放在这里,戒备森严,巡逻的甲士让人隔的老远就觉得害怕,还有那些穿着灰衣劲装,神色阴狠,体格健壮,气质彪悍的内卫人。

    这么多锦衣卫就在身边,谁又敢出头做仗马之鸣?

    怀着这些异样心思,各人在张佳木和张府车驾赶到庄头的时候,只是差次不齐的拜了下去,有气无力的叫道:“见过太夫人,大爷并夫人,小姐。”

    因为都是家下人的身份,所以不管张佳木官儿做的多大,怎么当上了驸马,侯爵,太保,家里人总归就一声大爷就是完事。

    若是换了别处的人,张佳木这么显赫的大官过来,怕是膝盖都软了,眼前这么一伙人,却是吃着张家的饭,但心里头别扭委屈,反而却是不怎么怕了。

    张佳木微微一笑,目视身边的李成桂。

    有些话是早就交待过的,当下李成桂便上前一步,喝骂道:“你们都没吃饭么?一个个有气无力的,这么见礼法儿,死了老子娘似的,都给我重新叩头。”

    上前几步,又挑剔道:“真真是该打了,连香案也不设,这么混蛋的东西,不打,还成什么体统?”

    一边说着,上前就去踢人,他带着头,底下一群如狼似虎的直卫也自是上前,一通踢打,把一伙管庄的执事们打的鬼哭狼嚎,却是连忙求饶不迭。

    “大爷,”张佳木一行人是在庄头,车队却是停在外头,因为村庄种值树木甚多,绿荫遮天蔽日,庄头有不少人迎着,所以干脆把车赶在树下,取其荫凉。一见张佳木打人,一个戴瓦楞帽,短褐在身的年汉子跑了过来,扶着帽子,气喘吁吁的道:“太夫人吩咐,大热天的,出来迎也不容易了,体恤一下下头,就不必罚他们了。”

    “是,叫娘亲操心了。”来人虽只是个下人,但张佳木对母亲身边的人也很恭敬,况且眼前这位叫徐忠,是徐氏老夫人当年陪嫁过来的下人之一,寒门小户的,当初嫁过来只带过来一个管事的,就是这徐忠,还有两个丫头,一个尚在,一个早就死了。有此原因,所以恭敬一些也不妨。

    当下便是答应下来,将李成桂召回,自己跃下马来,负手向前。

    这会子张福等人也听到动静,赶了过来,见眼前人都七倒八歪,不成体统,张福气道:“这算是哪一出?香案也不设,也不准备果子花瓶,迎不象迎的样子,可不是你们自己讨打”

    老张头自打张佳木买第一个庄子,就一直是居照料,他是小户人家的管家,可没有什么架子,对下头也算体恤照顾,所以底下人都伏他。

    这会听着老张头说的有礼,众人也知道是自己心不服,所以故意怠慢,这通打,可真算是白挨了。

    “老张福说的是,”张佳木踱上前去,脸上也是似笑非笑,看着众人,柔声道:“我是什么人,你们知不知道?”

    见各人怯生生的,却不答应,张佳木面色一寒,厉声喝道:“按说,吓你们这些人实在不值得,但你们也太大胆对我都敢这么不恭,不要说打你们,现在我下个令,将你们全数斩了,你们看看,会不会有人接你们家人的状子?”

    张佳木前一阵在京城里大动刀兵,真格杀掉的就有数千人,象曹钦那样全家老小被灭门的也很不少,百姓嘴里的话,一成话就得吹上十成,现在北京畿辅一带,传言已经是张佳木在城杀人数十万,血水一直流水正阳门外

    这么一个凶神,就在自己眼前,而且这般的威逼过来,在场的执事们才都觉得自己真是糊涂透顶,胆子太大,简直是猪油蒙了心。

    好死不死,居然敢和眼前这位大爷顶牛。这是什么人?杀人不眨眼的锦衣卫的都督指挥,国家的侯爵太保

    当下各人都是不敢出声,但身上脸上却是无比恭谨,一个个就趴伏在原地,叩头不止。

    “我知道你们心不服。”张佳木微微一笑,指了指跪在最前头的一个执事,笑道:“你以前似乎是在抚宁侯府上的,管两个庄子,一年给你多少米粮银子?”

    “回大爷的话,抚宁侯给三两月例银子,一年二十四石粮,其余瓜果时蔬什么的,也是常有赏赐。”

    “还有些布匹,鞋子,当然,管两个庄,庄上人也得孝敬你一些,不然,灾年不给人家报灾,使劲多收几斗,是不是?”

    那人垂头丧气,不知道张佳木问这个是什么用意,但又是不敢不答,当下只得低头俯,老老实实的答道:“是,大爷明见万里……”

    “狗屁,这是我交待人查出来的,什么明见万里,胡乱用词。”张佳木一通笑骂,不过也不为已甚,顿了顿,只吩咐道:“都起来吧。”

    “是,谢过大爷。”

    百来人这一次回答的整齐多了,也是响亮的多了。只是,没有精气神的味道,仍然是不变。

    刚刚那人话没有说完,他在抚宁侯府,一个月有三两月例,也是等往上的待遇了。当时银价很高,比隆庆、万历年间不同,一头牛不过三两银子,一石粮在京师最贵时,能卖到四两银子。

    如此待遇,自是很满足了,一个普通北方农民,风调雨顺,辛苦一年,种一季麦子,一季高粱或是小米之类的杂粮,还有蔬菜,养些猪鸡,一切都顺顺当当的,一年能落个五六两到七八两银子。

    这些执事管家,一个月能抵一户人一年的辛苦,当初投效到张家,是因为张佳木一下子买了凭多田地,各人都知道他家缺管庄的人,求主家荐了来,是想有更好的展和升腾。

    谁知过来之后,一切如常不说,倒是比当初更加辛苦十倍,腹有怨气,倒也是人之常情,难怪了。

    “我也不怪你们,”张佳木笑道:“不过今日我来,倒是来赏你们来了。”

    立威上手就立过了,其实对这么一群人,还是要以恩赏为主。现在是用人的时候,要不是没有实在的稽查的手段,倒也不必来今天这么一出了。

    一说有赏,各人当然是精神一振而大振,立刻齐涮涮的抬起头来,看向张佳木的脸庞。

    各庄有各庄的情形,有高炉和匠人,还有内卫学校作坊火器局在的地方,人多半把地给交了上来,由张佳木安排人去耕作,多种耕牛就是了,壮劳力都在坊里局里做活,一天多的一百多钱,少的也有六七十,这么样的收入,和进城去劳作差不多,而便宜的,就是在家里,不需远行。

第五卷 权倾天下 第五百七十三章 放赏

    第五卷权倾天下第五百七十三章放赏

    多半的庄子,却还是耕种为主。当然,大棚多的庄子,庄客佃户们要多不少辛苦。搭棚建棚就要费不小的力气,然后在数月寒冬时还好,大棚里正好暖和,但外面天气稍暖,正是结花出果的时候,庄客们忙的汗流浃背,经常吃住就在棚里,苦,是苦极了的。

    好在苦也有回报,在棚里忙活的,最少也有一百五六十一天,综合起来,等于四两银子一个月。

    还包饭食,年底还一点衣服料子,这么一来,一个壮劳力赚的银子,和当时一个县令的俸禄差不离。

    当然,县令不可能就吃一份俸禄就是了。

    下头的佃户们都吃的满嘴流油,上头的管事们没有落什么好处,而且张佳木法度森严,早就有言在先,不准骚扰佃户,吃拿卡要,众人只领一份死月例,虽然收入不薄,但不满之心与日俱增。

    一听张佳木要赏,各人自然都伸长了耳朵,等着下。

    “又想马儿跑的快,又舍不得草料,这怎么成?”张佳木微笑着道:“此前是薄待了你们。不过,也是我手头千头万绪的,事情太多,一时没顾得上。你们哪,也沉不住气,你们想,我对佃户都这么大方,对你们能小气不成?”

    一席话说的众人都是眉开眼笑,确实,眼前这位主儿真不是小气的人。

    “来,抬上来”

    一声令下,自有身强力壮的直卫们依命而动,车队里有几辆车明显不是载人,而是装的东西,初时大家还以为是一些随身物品什么的,此时才知道,车上装的却是一筐筐的铜钱。

    这是锦衣卫在江西和云南一带开采的铜矿,自己私铸的铜钱。

    以二十万两银为本钱,铸得了一亿多钱,多半是云南的铜,开采容易,色泽漂亮,在当地雇佣敢死无赖子为矿徒,又打点了官府,所以一切顺利。

    今年锦衣卫的采铜,比起大明官府一年的铸铜也差不了多少了。

    况且,明朝朝廷已经几十年没有铸铜钱了现在市面流通的,多半是洪武钱和永乐钱,宣德钱也还不少,但正统景泰天顺,这三朝几乎没有铸过银子。

    因为皇帝当年年幼,王振用事时对这些经济之道根本不懂,后来土木变后,迭遭大乱,朝廷自己都乱成一锅粥,更加不必提起这些看起来的不急之务了。

    民间缺铜钱用,宝钞票一贯面值的只好当一钱用,一千贯的宝钞,才值一贯铜钱。就这,商家还不大喜欢。

    因为宝钞自之有那一天,就没有停止过贬值。收了下来,鬼知道哪天又贬值了去?

    可朝廷却是把宝钞当宝,赏人用它,支付和买时用它,也会用它来赏赐外藩。民间却是急需铜钱使用,现在银子虽然很贵,购买力极强,但铜钱的购买力更强,因为百姓不可能买双鞋也用银子,铜钱易于保存,支付方便,实在是百姓最急需的货币。

    就这一点来说,明朝的货币和财政政策就是无比的失败

    一见是铜钱,在场的人无不欢喜万分。

    随着一筐一筐的铜钱抬下来,各人的脸色都变了,不少人面红过耳,激动不已,也有人搓着手心,因为汗水把手心都弄湿了,更多的人呼吸急促起来,根本就无人能平静以对。

    五六辆车,装的铜钱之多,把健壮如牛的直卫们都弄的满头大汗。

    抬下之后,却是没有直卫的事,老张福颤颤巍巍的从怀掏出一本册子来,喝道:“范志海,你管的庄子,大棚最多,给大爷赚的钱也多最,赏一百贯”

    一百贯钱,一贯按常例当然是千,一百贯,便是十万钱。现在铜钱对白银,早就不是一千比一两的官价,民间兑换,早就是七百兑一两银。

    京畿附近,百姓用钱比城的人用银多,所以有时候是六百八比一,或是六百五比一,粗略一算,眼前这装了大半筐的铜钱,可当得一百五十两白银使用。

    这钱,够在京郊买三十亩旱田

    范志海是个四十来岁的年人,瘦弱矮小,看起来根本就是貌不惊人的样子。但起来拜谢时,环顾左右,双眼却是精光四射,看来,是一个精明内敛的人物。

    他管两个庄,庄子小,人也不多,但田地颇多,其还有一些是近河的水田,加起来,水田有一百来亩,旱田有两千余亩,是张佳木庄地里比较宽广平整的两处庄园。

    此人奉命唯谨,又踏实肯干,因为是低等执事,月例二两,每三月给粮两石,年底给布一匹,鞋两双。

    待遇一般,但踏实肯干,必定是心思沉稳,遇事肯多想的人。要知道,张佳木不是刻薄寡恩的人,收入也不低,之前薄待,是确实有意为之。

    “谢过大爷”上前落落大方的谢过了,但饶是范志海此人精明强干,城府也很深沉,到得自己的铜钱面前时,也是忍不住面露欣喜之色。

    黄灿灿的铜钱串成了串,在筐子里码的小山也似,这般的情形,任是谁见着了能不笑的合不拢嘴?

    在场的人,哪里知道这是张佳木自己偷偷私铸,只道是东家有天大的本事,想法子弄来这么多的通宝,虽然看着太新,但当时的官府库藏就是如此,只要不在民间通行多年,铜钱拿出来就是和新的一样,眼前这些钱,多半是这位神通广大的东家从天子的库藏里弄出来的,要不然,怎么会和新铸的一样?

    下头的人这么想,张佳木当然乐得他们如此。眼前这些钱,虽然有洪武和永乐字样,但其实是捣鬼有术,说是西周的,其实就是上周的。

    这也是没有办法。

    现在政权实在是掌握在官手,这些人,拘泥不化,向来就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做法和想法。在一般情况下,倒也不能说他们完全错了。

    帝王做的多,如果做的不对,就会伤到国力,伤到百姓元气。象隋炀帝那样,把隋朝天下生生折腾光了,便宜了李家。

    治一郡一县,有时和治一国一样。

    前任好心,大兴水利,把百姓折腾的不轻,但肯定会招致骂名。等后任来了,水利现成的,道路修过了,于是清简政务,任百姓休养生息。

    结果,郡大治,百姓却只念后任的好。

    人同此心,人明此理,所以明朝的官员就是抱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心理,凡事都不肯自己出头。

    除非是黄河大工,非得修,不修不可的水利工程,这样的大工,才会有人抢着去,因为修好了,就可以从优叙功,比如徐有贞,就是在修黄河上立了功,成功起复,回枢朝任官。

    官多是如此,连铸钱这样的大事他们也弄不清,这些人,只知道集人采矿会有治安上的麻烦,甚至会有人煽动造反。

    有此忧虑,自然是能少一事就少一事了。宋朝一年铸的铜,明朝得铸几十年,论起经济上的能力来,宋朝真的能甩明朝三条街。

    张佳木也是无法,明明光明正大的事,但自己就只能这么偷偷摸摸的做。

    好在现在他摊子铺的很大,用钱的地方极多,自己偷铸的钱来,可以解决多少燃眉之急?当然,除非是他,换了别人怕是也没有这个本事了。

    盐铁专卖,已经厉行过千年,不要说私铸铜钱,就是自己私铸铜器,在执法严格的时候,抓到了也是杀头的重罪。

    一般的勋戚,都没有这种胆色。

    也就是控制严密,在地方上络连结方便,保密工夫做的极好的锦衣卫可以这种财。不过回头想想,挖金矿,采人参东珠的事也做了,倒也不必在乎多这么一条了。

    张佳木赚钱的本事,不要说锦衣卫内,就是举朝上下,也是都佩服的五体投地了。

    当年纪纲已经成了级权臣,甚至是汉、赵二王在立储大事上争取的一大势力,以这么大的权势,一样要闹的天下骚然,到处是明抢暗夺,这才积累了一些财富,张佳木却是不声不哈,一点儿扰民的事也没做,锦衣卫原本的那些苦害人的勾当已经一律停止,这么一来,当然是被视为第一等弄钱的高手。

    听说不要说是城的勋戚们了,就连地方上的亲藩,对张佳木也很有兴趣,上个月锦衣卫就有密报,周王和秦王都曾派人到京师来,暗打听,看看这位锦衣卫的都督大人,到底是靠什么赚了这么些钱。

    至于各地王府,广值葡萄,酿酒售,更是数不胜数。

    当然,等他们的酒上了市,张佳木也已经转为别的行当赚钱,根本不必在意人来抢生意了。

    赏了范志海,等此人费了老大力气把铜钱抬下后,再下来就是二等三十余人,每人八十贯,然后是三等五十余人,每人六十贯。

    一二三等赏完,就只剩下十余人,留在原地,面面相觑,却不知道这位厉害的东家大爷,这么摆布,到底是怎么回事?

第五卷 权倾天下 第五百七十四章 内助

    第五卷权倾天下第五百七十四章内助

    张福收起名单,神色漠然的塞进怀里,然后才道:“剩下的人么,没钱。天天中文小说全文字小说”

    一语哗然,原本这么说,这些管事大爷们准得大闹不可。不过刚刚众人先挨了一通暴削,现在却是没有人有这么大的胆。

    “为什么没钱?”张福又说,“自己好好想想。”

    一个管事胆子终究大一些,上前一步,躬身道:“回老管家的话,小人实在是想不明白,为什么他们有赏,咱们就什么也没有。”

    “你是林有福吧?”张福扫他一眼,不知道怎么的,这一眼竟是灼灼有光,把林有福刺的低下头去,不敢和张福对视。

    “你是这绿柳庄和老刘庄的管事,两个庄三百多户,两千亩地,收成虽不是特别高,但你的宗旨就是过的去就成,不愿也不想出头挑尖儿,这一层,没说错你吧?”

    眼前这绿柳庄风景与别庄殊异,一条犹如腰带般的河流自庄子的一侧蜿蜒而过,映带着两岸都风景如画,庄上值了数百株柳树,张佳木因此在树木繁盛之处修了一座小小的别院,每次出来都住在这边。

    这林有福因此常和府人接触,算是混了个脸熟。但此人奸滑,遇事不愿出力,这一次各庄都以张佳木之法增收,但此人不愿督人多打井施肥,不吃辛苦,虽然张佳木之法极妙,但管事的不愿出力,佃农们又不曾见识过好处,也不大上心,所以法子虽妙,但收成当然也就一般,此人又善做作,原以为没有人看出来,此时被一语道破,这人立时凛然,想说什么,却是垂下头去不敢出声。

    “至于你们,”张福扫视场,看了看其余几人,回身向张佳木道:“请大爷自己落吧。”

    “几个管庄的执事,倒弄的这么认真了。”张佳木只一笑,喝道:“都拿下来。”

    一声令下,自有直卫上前,这些人都是膀大腰圆的壮汉,又经历过生死搏杀,眼前这些执事全是成天和泥腿子打交道的人,哪里经的起这样?直卫们一过来,立刻就都是杀猪般的叫唤起来。

    “某人在庄上于某日收取贿赂,某人曾与佃户的妻子私通,某人曾以低价在自己管的庄子上收粮倒卖……”

    这一次是张禄出来,手一张名单,将各人犯事的原由一五一十的说了出来。

    “我不服”

    一人跨出来,大声道:“我的佃户请我吃酒,关我什么事?凭什么因为俺爱吃两杯酒,就夺了俺的赏赐?”

    来此之前,张佳木早就有过交待,所以张禄胸有成竹,上前喝道:“佃户请你喝酒,不外是想巴结你,减免田租,或是庄上有使役时,你能对宴请你的人家更放的宽一些,你自己说,你好酒贪杯,几乎无日不饮,每次都是有鱼有肉,佃户这么破财请你,难道是你长的俊秀可人?”

    这管事是山东汉子,长的甚是魁梧,但实在是和俊秀挨不上边,张禄语带讥诮的几句话出来,立时羞的他满脸通红,再也说不出什么话来。

    一旁的其余人等俱是笑起来,这管事好酒贪杯,吃了不少宴请,原本能列在二等,看来,生生把八十贯铜钱给吃没有了。

    这么一落,还剩下五六人,这五六人自是心怀鬼胎,四顾惴然,却不知道上面会如何落自己。

    “这几人,都是为恶多端,而且奸滑的紧,全部拿下……”张禄在处置这几人的时候,倒是比适才紧张的多,说到最后,才又大声道:“拿下了,打”

    这数人,有的强逼佃户妻子,有的索取贿赂,而且手段巧妙,没有闹出事来,不然凭张家对下头庄子的控制,早就被现开革了。

    虽然没有死罪,但活罪也是难逃。这一次下来,原本就是要处置他们。一声令下,自是按在原地,最少的二十板,最多的一百小板,打完之后,都是皮开肉绽,有打的最重的,差点就要爬不起来。

    打完了,还不能算完,逼***的,送到官府治罪,其余各人,全部开革出去。

    做人管庄执事的,一旦被开革过,以后谋生就难了。当时畿辅一带,勋戚之家都少的有几千亩,多的几万十几万亩土地,而且,兼并越来越烈,土地集到少数人名下的风气越来越浓,到后来,家有几十万亩的豪强之家比比皆是,除了皇庄是用太监宦官来照应,一般勋戚之家,全部都是用这些地头蛇。

    反正他们上交粮食和丝麻绢布,还有养的猪鸡牛羊什么的土物,交足了,在下头就和土皇帝一般,根本不会有人管的。

    但一旦开革过,想再吃这碗饭,可就是真的难了。

    挨了通打,还被开革,以后只能做个大头百姓,土里刨食了。所有被开革和打板子的人都是捂着屁股,一脸的不甘和怨毒之意。

    可是当着那如狼似虎的直卫,又有谁敢说一句不该说的话?

    况且还有几人不仅是打板子和开革了事,还要被送到顺天府里去治罪。

    逼***,按律可重可轻,送到衙门里头,几天站枷的罪先受了,然后配到甘州,一想起来,各人都是觉得毛骨悚然。

    这一下,大伙儿才是知道,张佳木有意先放一放,然后考验下头管庄执事们的品格德性,按品性和实效再来分等,分头赏赐。

    只是各人想不大明白,这主儿不是刻薄的人,却为什么要这么对大伙。

    而且,有一层特别的叫人想不明白,庄上的事,几乎很少见锦衣卫的人来打听,怎么这位大爷就知道的这么清楚明白?

    适才张禄念时,一条条一桩桩都是说的甚为清楚,有不少事不是当事的人都说不清楚。当时各人被打板子,头也昏了,一时没想到,等相扶着离开时,倒是有不少人醒悟过来:他是怎么知道的?

    这个迷底,对当时很多人来说都很难想的通,一直到若干年后,锦衣卫某些隐秘部门真正浮出水面时,才算是正式的揭密。

    在当时,就连张佳木的枕边人也不大清楚,更加不必提其它人了。

    一连的事做下来,费时其实也不久,赏钱完,庄上人俱都欢喜,等徐氏夫人和公主等人下车来时,近百管事一起趴伏在地上,很响亮的叫道:“太夫人万安,公主万安,小姐万安”

    这一回声音是又响亮又整齐,除了少数人,各人都有大筐的铜钱入账,而且适才张福和张禄都有言在先,大爷已经吩咐下来,以后分成就按早前吹风时说的那样,按产量收益来分红。

    各人名下的庄园,去掉那些产业,以示公平,剩下土地产出的收益,按比往常年景多出来的拿出来给各人吃红。

    多出五成来,就在这五成里给一成,由执事们自己分配,是全拿还是分润一些给下属,由他们自便。

    不要小看这五成的一成,一个管庄一般管两千亩地,一亩地增收两石就是四千石,一成就是四百石粮,换成银子,就是一百六十两。

    一年除了一季麦子,还有一季高粱之类的作物,虽远不及粮食值钱,也不无小补。

    这样一算,每人一年可以多收入二百两左右,就算拿几十两分给助手,自己落的银子也很不少了。况且,说好了是用铜钱支付,这比给银子或是粮食,又合算一些。

    各人肚里都有一本账,算来算去,不少人嘴巴都要笑到耳朵后面去了。苦了一年多,终于拨开云雾,见得张府大爷的真面目……值,很值

    “夫君,你这一次真真是做的一场好戏。”

    绿柳荫下,围着青幄遮挡,上面还有伞盖协助柳叶遮阳,四周有侍立着的女官打扇子,又是临河滨水,所以尽管是一年最热的时候,坐着歇息的人,却仍然是足够惬意。

    一路奔波,各人也没有先进庄园,只在这庄园一侧的河边亭舍前休息,饭菜是早就预备好了的,一声令下,就有人奔走侍应。

    张佳木和公主自是一桌,没吃几口,公主便是似笑非笑,向着张佳木道:“说是叫我来瞧好东西,就是瞧你打人来着?”

    “哦,一会带你去瞧,成不成?”

    “我猜,今日之事,必定是你事先准备好了,今日特别来试验来着。”公主神色从容,还带着一点俏皮,缓缓言道:“适才点名说人的时候,我看陈先生不停的看怀的简册,看来是在对应,后来一个个的全对,陈先生向你使个眼色,于是你们都是一脸得色。”

    说到这,公主嘿嘿一乐,笑道:“瞧吧,人太得意了可不好,一切都落在我眼了。”

    她其实是从来不管这些政务上的事,今日正好瞧着了,虽然不知尾前后,但看了看,居然猜了不少,这份心思灵动,也就很难得了。

    张佳木心也是一动,眼前这俏丽少女,如果没有那个很难忽视的政治背景,其实也真是一个很好的贤内助的材料啊。

第五卷 权倾天下 第五百七十五章 新司

    第五卷权倾天下第五百七十五章新司

    “嗯,是我安排好的没错。”既然她猜着了,张佳木也很大方的答说着,“以往,我顾不到这块,这一阵子,想着察查他们也差不离了,就把这件事给了结了吧。”

    “可是你为什么之前要薄待他们?”公主颇为好奇的问。

    “这个……”张佳木摸摸鼻子,笑道:“我忘了。”

    这个回答,当然是假话。他是何等人,自己平时智计多端,思谋远常人。论起反应快也罢了,要紧的是滴水不漏,什么事都从来是放在心里不忘。

    就算他忘了,下头的人能忘了?

    这般回答,当然是涉及到锦衣卫的公务,所以张佳木不便答,公主皱了皱自己的鼻子,状极可爱,但话题,却也是中止了。

    张佳木心中暗叹,公主虽然算是一门心思跟着他,但现在自己和太子情形微妙,更有不可告人的计算在心里……他确实是有废立太子的打算。

    这种事,成则更进一步,成为真正独一无二的权臣,要么就是万劫不复,恐怕就是驸马的身份也救不了他。

    当年成祖动兵,驸马都尉某人在淮安领军抵抗,后来南京不战而降,这个驸马也大哭还京,遇朱棣仍称燕王殿下,惹的朱棣不快而大怒。

    明成祖是何等人?眼里岂揉得沙子,尽管皇妹再三再四求情,他还是安排锦衣卫,在桥上偶遇这驸马,然后装作争道拥挤,把人活活挤到河里淹死了。

    此事,明知道是朱棣下令,但这位燕王殿下抵死不认,也只能罢了。

    所以驸马虽然是亲臣,但也未必事事免死,再说了,太祖年间,某驸马违茶盐之法,私自贩卖茶叶,被太祖下令刑诛。

    当然,后人不知道当时是有开中法,以盐茶充济国用,还以为明太祖就因为几斤茶叶就把女婿给活活鞭死了……

    现在的皇室当然不能和朱重八、老四这对爷儿俩相比,便废立大事,一旦失败,几乎无可幸免。是故,有些事,还有锦衣卫内部要紧的人事安排,部门运作,还是不能和公主说的太多。就算公主本人不会有意泄密,但偶尔言之,在有心人那里,就是难得的情报了。

    这一次的安排,就是锦衣卫最近成立的新部门之一,廉政监察司的功劳。

    司局并行,此司一成立,其实就在资源上大为倾斜,要人给人,要物资给物资,成立数月,就已经很象个样子了。

    叫他们查办的第一目标,便是张佳木自己的庄园。

    查这里,毕竟没有外敌,而且容易上手,用来锻炼新人,正好。要说起来,锦衣卫盯梢查人,那是本份功夫,近百年的家传了。

    就是张佳木,也是当上卫使之后,才知道本卫在各地和各勋戚府邸,还有王公亲藩,文武大臣那里,都安排了多少伏底。

    当年在小杨御史家查出来的那个东厂的番子卧底,其实原本也是锦衣卫的人。后来东厂势大,才又划给了东厂治下管理。这么一算,锦衣卫的势力可真是不小。也怪不得,当年纪纲居然都有了造反自立的心思。

    没有一定的实力,绝不会有这种糊涂想法。要知道,当是时的皇帝可是千古一狠人,大明成祖朱棣

    廉政司的方向却是和普通的锦衣卫完全不同,调查的方向不是谋反,妖言,或是什么怨望心思。相反,他们要更加的正规化,要从主人的经济条件,收入,然后来分析生活饮食起居的细节,言行举止,要善于调查和总结,最好的办法就是记录在册。

    这一点来说,和传统的锦衣卫就是完全不同了。

    当然,现在普通的锦衣卫办案也越来越讲究手法了,张佳木原本就是以办案闻名起家,锦衣卫司局分明,遇到真正的刑事案子,自然有刑狱司接手,只有谋反妖言诸事,由保密局和内卫两边负责。

    廉政监察司第一炮就打响,今日来此之情,把卷宗交了上来,巨细糜遗,极尽详细。而刚刚陈怀忠看着卷宗由直卫点名拿人,没有一点错处,就这一点,就足够嘉奖上下人等了。

    因知道夫君不愿多谈,公主索性跑到另一边去寻小姑子,两个小姑娘自有体己话说,没过一会,已经谈的甚是热闹了。

    张佳木向着那边一笑,却是问陈怀忠:“监察司有人在这里不在?”

    “他们派了人来的,这卷宗,就是那边的人送过来的。”

    陈怀忠现在司理总务,象这种事,都是他的尾。至于年锡之,此时尚且还没有完全回过神来,只是在一边皱眉听着。

    “叫过来”

    廉政司的人离的很近,一声吆喝,便是立刻过来。走的近些,张佳木便是笑道:“好一条气宇轩昂的汉子。”

    不过,再近一些,他才失笑道:“汉子看来是算不上了。”

    来者约摸十六七岁,身形虽然是生的高大无比,双手也是筋肉盘结,几只用来拉弓射箭的手指都粗大有力,布满了茧子,显是经常习武所致。

    再看手腕和行走的姿式,估计也是一个用刀的好手。再看双眸,则是神采晶莹,显然也是饱读诗书的士子。

    这么一个人,一看就让人心生好感,特别是年岁不大的样子,面色也生的白净,只是各人一看也就知道,这不是世家子弟,而是寒门小户的出身。

    “你识字吧?”等这廉政司的人靠近了,张佳木便先问道。

    “是,回太保的话,”那人甚是恭谨,答道:“下官在幼时识得几个字,后来,在卫中的吏科学习一年,是故,也算读过书了。”

    “什么叫算?”张佳木知道眼前是自己很看重的吏科出来的人,不觉也是大喜。要说察吏治吏之道,两汉是比后世强的太多。种种法度严谨,官吏治政能力极强,军力也远凌架于外族之上。

    但和后世比,就是对中央的架构还很粗糙,对外戚、宦官、权臣等裁抑平衡之道做的远远不够。张佳木的身份地位,在两汉就是大将军,必定还会加录尚书事,自己开府设衙,重权在手,哪里还需要把一群文官放在眼里?

    执政久了,威望够了,篡权自立不一定很如意,但废立皇帝,甚至毒杀,缢杀,都是很轻松随意的事,更加不必提下一等的皇太子了。

    至明清时,中央是平衡了,但地方因为官吏地位相差越来越远,吏被称为蠹吏,小人之流,明制又可以家传,一代为吏,世代为吏。所以小吏通晓政务,比起那些十年读书中进士为官的书呆子强过百倍。

    中央的诸部就是如此,那些员外郎和主事们,在部务的熟悉上绝不如一个普通的小吏,特别是刑部,尚书和主事以下,很少有敢和吏员挺着腰板说话的。原因也很简单,因为吏员才熟知刑律,少了他们,这些大人们就真的玩不转了。

    至于地方上,因为还多一层异地为官的规矩,地方官对地方政务的控制,就更加的瞎扯了。北人在北方为官,还稍好一些,要是一个北方的进士到两广海南为官,能不把自己饿死,就算不坏的成绩了。

    至于公务,真真是玩笑了。

    肯定是要把持在地方的世家吏员手中,什么文吏,捕快,世代世袭,有人有钱,不但不把县官放在眼里,相反,还要挟制左右。

    政务不懂,语言不通,所以地方官必须要雇佣熟知刑律、文书等专门的人才,就是所谓的师爷。

    自己的俸禄不够,就得有灰色收入,不然的话,真的没法当官了。

    一切的根源,虽然不能全部推到吏治上,但吏治不好,也肯定是极为重要的原因。

    锦衣卫的吏科,就是一个改良的开始。以优秀的少年子弟入学,现在是草创,又是用人之时,所以学习一年,大约是以学习六部的运作和律令为主,一年的时间,说不上是多精通,但那些滑吏也不能事事掌控了。

    就是锦衣卫去拿人捕人,也能不光是有驾帖,而是有切实的说法了。

    要知道,锦衣卫办事,有些时候就是太过莽撞,明明在理,缇骑校尉们一办,在外人看来也就成没理了。

    有吏科学员之后,分配各部,充实力量,等将来以三年为学制,一旦毕业,就可以熟知政务,在卫中办事,更加如鱼得水。

    至于将来,是否能通行全国,并且引入文吏考试制度,这样就算是吏员是本地出身,但并不会形成世家,就算是世家,因为常年考核,有制度约束,总比现在一团黑要好的多。

    是故,一见到吏科出来的人,张佳木便极是欣喜。见对方谦虚,自己便大笑道:“你是吏科学校出来的,算是一个秀才”

    “这,下官愧不敢当。”

    虽是被他夸奖,眼前廉政司的人却仍然恬淡谦冲,一副不骄不躁的模样,因此,张佳木便又多看了几眼,这一看,却是觉得眼熟的很了。

    这人便是幼军的王大郎,从学校毕业后,以六品身份入廉政司,数月下来,公务政事已经极为得手,因为能力极强,待人接物也不怯场,所以这一次到张佳木身边汇报公务,主理司务的谭青便将他派了来。

第五卷 权倾天下 第五百七十六章 家人

    第五卷权倾天下第五百七十六章家人

    “哦,原来是你”

    虽说是贵人多忘事,但张佳木在幼军中认识的一些青年俊杰中,眼前这人便是其中的佼佼者。www.TTZW365。COM书友整_理*提~供

    一年多前的事,以他的身份和地位,居然还能记得,这,真是难能可贵之至了。

    王大郎眼中露出感激的神色,无论如何,眼前这位大人能记得自己,还真是一件极为荣耀的事,当真是太难能可贵了。

    “我记得,”张佳木沉吟着道,“你的家境似乎贫寒,前一阵子,卫中给贫寒子弟的家族改善处境,给银子布匹粮食酒肉,你家也有吧?”

    “是”王大郎大声应道:“家父早逝,所以寒家度日甚为艰难,只是寡母一人将下官带大,前一阵子,给的银两粮食已经送到家中,现在下官给太保效力,已经心无挂碍了”

    其实安抚部下家人,按时按季给银两物品,还派人上门探看,就是要给下属们强烈的心理暗示。

    无论是下头人出了什么事,在或不在,这个团体都会顾忌到他们的家人生活的好或不好。这种事,只要做开了头,下头都不会担心半途而止,有了一便有二,王大郎的话里,也是意思明显,上头这么照顾,他已经决心为上位和团体效力,至死不渝。

    原因也说的清楚,他的母亲这么多年一直辛苦,可没有人管过他们。现在锦衣卫才叫他们过上好日子,而且等于是让他没有了后顾之忧。

    如此这般,还不竭诚效力,还是人么?

    这般表态,自然也令得张佳木大为欢喜。

    当下又多看了王大郎几眼,才又吩咐道:“你且先下去,这一次跟来,可以随我好生歇息一下。料想,你办差以来,也没有轻松的时候。”

    虽居上位,对下面人心理的了解,张佳木倒仍未忘却。

    这般一说,王大郎自是更加感动,答应之后,却又是垂下头去,显然是感动万分。

    “我还有用你的地方,回去和谭青说,人手不够和我说,我会给他调派。多要老手,多上点心来办事,晓得么?”

    “是,下官晓得。”

    “嗯,那你下去吧。”

    待对方行礼退下,张佳木才又微微一笑,向着一边的陈怀忠道:“此子可大用。”

    “是,学生会记下来。”

    总务就是负责官员档案,与吏部一样,会把卫中上下官员分为卓异、优等、中平、下下这四等来使用。

    如果过三次考核,该员的评级都是下下,不言而喻,就一定会降级。如果降级后再次考核时仍然为下下,那么就只能是卷铺盖走人了。总务这里,光是下属的清吏司每年的审计考核就极为繁琐,任职总务,其实并不轻松。

    交待完公事,见完了人,张佳木也是一身轻松。这一回出城来,虽不是纯粹的游玩,但也确实是以放松为主了。他不是铁人,也有神思困怠的时候,需要调整了。

    他施施然到得河边,看见波光潋滟,河边水草茂盛,青翠碧绿,而草中石下,偶见游鱼摇尾而过。

    一时童心大起,叫人拿来钓杆,自己打了鱼窝,手执钓杆,开始于柳荫下垂钓。见他如此,陈怀忠和年锡之等人也是一手一杆,与张佳木相隔数步,一起垂钓起来。

    这河原本就是为了教张佳木游玩所用,早就派专人清理过,起过淤泥,重新放过河鱼,北方平原,河流甚少,特别是这种迂折似带的小河,更加的少见了,所以极为用心的清理之后,也是弥足可观了。

    年锡之和陈怀忠都是山西老倌儿,那时河流亦少,不似江南一带,小儿会行走时,就有机会在河边小溪里游玩,捕鱼摸虾无所不为,这两人摸起钓杆的机会,怕也不是多。

    张佳木却是不同,后时农家小子出身,水性不必提了,这钓鱼的功夫,也是一等一的。他动作娴熟,眼光老辣,而且也稳的住,越是稳的住,钓杆提起来的次数反而远陈、年二人。

    不过小半个时辰,陈怀忠不过钓起一条半指大的小鱼,而再看看年锡之,却是已经将钓杆收起,鱼篓也提了起来,摊手笑道:“我要交白卷了”

    “哈哈,年兄尚不及我。”陈怀忠已经和年锡之厮混的很熟,现在张佳木身边的读书人地位相当资历相差不远的,也就是这两人了。

    原本还有王增与徐穆尘,一个已经叛离出团体,另外一个,此时正在茫茫大海上行船,也不知道吉凶如何。

    到南洋时,徐穆尘还曾经派人回来送过信,并且派人送了一船的南洋土物回来。随船而去的有大量的大明甲士,南洋诸国的土王已经数十年未见大明船队,这一见,自是激动万分。已经有几个南洋土王表示要入朝朝靓,但此次出海却是瞒着举朝文武大臣,徐穆尘久不露面,借口是生病不适,在府中安居调养。

    反正在京城也没有人认得他,谈不上有人来探病什么的,这借口就足够了。

    至于这么大的动静闹出来再瞒住众人,怕也只有锦衣卫办的到了。

    “我二人交白卷都是无所谓的事。”年锡之一见陈怀忠钓起来的小鱼,不觉也是失笑,拎起他的鱼篓来,将鱼倒在河中,道:“太保那里所获颇丰,叫我们有鱼吃就是了。”

    陈怀忠原本就是凑趣,年锡之这么一说,他便含笑答应,两人虽都不必靠马屁奉承来固宠,或是提高自己在张佳木身边的地位,但千穿万穿马屁不穿,几句迷汤下来,自是灌的张佳木笑意吟吟,神色也真的是难得的放松开来。

    “驸马钓鱼果真有一手啊?”公主适时来凑热闹,拎起张佳木身边的鱼篓一看,因惊道:“倒是真的,我曾见过父皇垂钓,怕是一天功夫也没有你钓的多。”

    说罢,又奇道:“真真怪了,难道人间的权势可以左右水府吗?”这自然是拿张佳木开涮,脸上的神情也是俏皮和认真兼有的神色,等众人回过神来时,自然都是哈哈大笑起来。

    笑声一起,老太夫人和小妹自然也是一并来到,老夫人虽不到六十,但以往日子过的不好,伤了元气,所以脸上皱纹深刻,头上白皓然洁白,此时见了,也只是点头微笑罢了。

    倒是张佳木的小妹年纪与公主小上两岁,也是到了爱玩爱跳的年纪,一见这么如许多的大鱼小鱼,立时就是欢呼雀跃起来。

    闹了半天,小妹叫道:“大哥,我要吃”

    虽是带了食盒子和小吃,庄上也有吃的送来,黄米烧鸡,虽不精致,但份量也是足够。不过既然小妹要吃,还有什么话说?

    当下张佳木笑吟吟的道:“你要吃也行,不过要罚你做些事”

    “去采木柴来,还是涮锅子。”张家到底是寒门小户出身,小妹年纪也不小了,但仍然寻常人家的小姑娘一样,提起做活计,仍然是熟门熟路的样子。

    这么一来,随公主出宫的一群女官都有点窃笑的模样出来,毕竟,眼前这位小姐,实在真不象个大家闺秀的样子。

    毕竟,张家现在的身份地位,将来眼前这小姐的夫婿最少也得是侯伯世家才配的上,甚至皇帝可能会指婚给某个亲王,一下子就成为王妃。

    这般模样,哪里能成体统?

    况且张佳木宠小妹的很,现在不少勋戚世家都给家中的女孩了裹脚了,平民百姓之家才不流行这个,因为女子也是家中劳力之一,一般人家,可舍不得把女孩儿的脚毁了,就为好看。

    所以缠足之风,现在只是在一般的勋戚贵族之家流行,还有一些跟着潮流走的官绅商人的家庭,一直到明末,也还多半是如此。

    张家小妹的天足,一看就知道是普通百姓人家的出身,却不知道,在女官们眼里行事杀伐果决的太保大人,怎么在这种事上却如此的脉脉温情,对妹妹一点儿狠心也下不了。

    别人尚没有怎么注意,倒是公主一眼便看见了,当下用眼神予以警告,众人知道自己已经越线,要是被张佳木觉,恐怕非倒大霉不可,当下立刻凛然,把心思给收了回来。

    张佳木此时心境大好,是没有怎么注意,看到天真烂漫的小妹,他摇头笑道:“谁要你涮的锅子用,一定没涮干净,我可不敢吃,闹肚子怎么办?”

    “哼,大哥你小瞧人”

    “那我那一回……”

    “哎呀,不许说了”

    兄妹两人逗乐,四周的人都是含笑看着,无论张佳木地位怎么变化,和家人相处倒仍然一如往常,没有一点儿心态上的转变,这一层,也是叫众人很敬服的。

    一般勋戚贵族人家,哪里有小姑娘敢这么和长兄说话的

    “你呀,去捡点木柴来吧。”闹了一会儿,张佳木终吩咐妹子去捡柴,当然,也是做花样功夫,府中这么多人跟出来,哪里能真的不开眼,叫大小姐去捡拾柴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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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要叫我掉到三四百名去啊,很难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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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明锦衣卫,最早最拉风的特务组织,主角从一个锦衣卫的小兵到锦衣都督,异姓封王,再权倾天下。锦衣为王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锦衣为王,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锦衣为王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