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毒后重生计全文阅读

作者:鹦鹉晒月     毒后重生计txt下载     毒后重生计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012胡来

    “赵玉言!这么多年也没有改改你的脾气!活该你——喂,你真走?”西崇山一惊,拔腿就追,想想自己老胳膊老腿还是这个下场。

    一时间,仿佛他们都没有长大,赵玉言还是难缠的赵家小姐,他必须拉下脸皮追才能让她骂两句!

    赵玉言哪有心情搭理他,又不是少女时期需要他恶心丰润的时候,现在她有儿有女,都是成家有业的老人了,学什么小姑娘小伙子玩那套,舍命求爱的戏文。

    她今天可是约了亲家见面,商讨两个孩子的婚期,若不是门房送来的信写的危言耸听,她绝不会出现在这里。

    西崇山早已经习以为常,只是追马车的实在辛苦,让磨砺了多年脾性的西崇山又想骂娘,不过想到她依旧傲气十足的脸、一样欠扁的性格,莫名的觉得年轻,就是想追!

    西崇山一鼓作气跃上飞驰中的马车,不禁哈哈大笑!“小言,怎么样老子依然宝刀未老!”

    赵玉言微愕,难以置信他竟然还能做出这种事来。

    西崇山毫无为耻,这些年他一刻也没忘记过赵玉言,他把赵玉言的言行起居定成册子,放在他床头,每天必拿出来唾骂,让他嘲笑她选择丰润有多无知!

    西崇山看着她,多年练就的沉着冷静荡然无存,看着她就想刺激她:“赵玉言,听说你和离了?是不是特有意思!我就说你那脾气没人受得了!当初你要是嫁给我,给我生十个八个小崽子,打死老子,老子也不跟你和离。

    不过,你连那样一个没脾气的男人都斗不过,真不愧是燕京女人的表率。”

    赵玉言见鬼的瞥了他一眼,当没听见他说话!

    “我说你怎么越来越没趣了?我们怎么说也是多年兄弟见面!”西崇山激动的想戳戳她,真嫩,就好像从来没有变过,这女人依然被偏爱。

    赵玉言忍着他戳来的手,咬牙切齿道:“你这是私自进城!你什么时候能办事靠谱点!赶紧滚走!免得还得浪费时间救你。”

    西崇山闻言,本还带笑的表情,变得散漫:“你现在还在乎他,别忘了当年是谁说娶你没有兑现承诺。”

    “多少年的事了你非拿出来恶心人!你看看你的样子,当年我不喜欢你,是我的错吗!请问你有什么值得我喜欢的,我都懒得跟你那些个红颜知己过招!

    再说你跟丰润有什么不一样,我为什么不能选一个位高权重的,至少见完那些恶心的女人,我还可能被人朝拜,跟着你呢?斗完你的红颜,还要伺候你娘!我有病啊!”

    西崇山哑口,从未想过赵玉言是这样想的:“我爱你!”

    “他也爱我?”

    西崇山苍老的脸,顿时换了话题:“你这是去干嘛?连老朋友都不给接风。”

    算你识相:“亲家。”

    “我也去。”

    赵玉言好笑的看他一眼:“我会亲家你去做什么!让你儿子抢我儿子媳妇儿?这么多年怎么一点都没有变,那些胜仗真的是你打的。”

    不是赵玉言看不上他,而是小西当年在燕京实在不是好表率,所有纨绔子弟的毛病他全占了,唐炙跟他比就是小打小闹,当年的他身份、地位、能力,那股张狂抵十个唐炙。

    不过,赵玉言不否认,当年对她最好的人是他,若不然她也不会来看她。

    “听说女儿进宫了。”

    赵玉言这下真不想搭理他了,每每往她痛处踩很有意思吗?

    西崇山冤枉啊,他只是想关心她,不过见赵玉言不高兴,便收敛了几分玩笑,也变得正经起来哦:“真生气了,我特意来看你就没一点感动。”

    赵玉言来气了:“你这些年脑子都长猪身上去了!多大了,还玩那一套,你私自进城,知道是什么下场吗!”

    “你担心我?”

    西崇山闻言,自命不凡的靠在马车上:“如果当年不是他,我们……”

    “就算没有他当年我也不会选你。”

    西崇山脸色一黑,赵玉言这烂脾气就不能改改,他是为了谁冒险进宫的!

    可现在想想曾经,他当年除了身份的确没有能让赵玉言倾慕的东西,可那又怎样,当年使得一些手段几乎就要成功,如果不是丰润横插一手,赵玉言现在是他的妻子、是他孩子的母亲!

    也许赵玉言不是最温柔体贴的,甚至谈不上相夫教子,可却是他当年的所有,至今不能忘记那位眉眼灵动的少女站在他她大哥背后,偷看着他笑的机灵劲,那一刻他觉得整个燕京都变得不一样了。

    他爱她,说不上具体是为了什么?只是跟他在一起就觉得中气十足!即便是现在也一样,也显然,现在她比以前更难伺候。

    “我觉得自己挺倒霉的。”他们都到了知天命的年纪,想跟玉言发生点什么?他得骗一位被生活历练过的老妖女,多么困难。

    赵玉言看着他,无论当年如何,也无法否认西崇山的条件很好,不管当初他对别人怎么样,对她绝对百依百顺,只是……

    没有只是,即便是重来一次,她也一样把他轰出去……

    ……

    机要处内,丰润听着玄一递上的密报,握着秘折的手气的发颤:“谁准他现在进城!给我把赵玉言宣进宫!”

    秦公公闻言默默的守在一旁,不敢搭腔,赵玉言可不是那么好宣的,尤其……还是私人恩怨。

    何况西将军并没有带大军进城,不算违背规定。

    丰润犹如被人触了逆鳞般,火冒三丈!如果章臣盛不值得他看第二眼,那么西崇山则是令他食不下咽!那个总是插在他和赵玉言之间的混账!发配那么远还能回来!

    秦公公努力缩在角落里,力求把存在感降到最低。

    ……

    同一时间,九炎落也接到了西崇山进城的密报。

    孙公公恭敬的候在下面,不曾开口,虽然他曾经是西崇山的属下,但现在效忠太子殿下。

    九炎落什么都没说,继续处理手边的事宜。

    ……

    城郊的国庵寺的后院菜田里。

    若然听完小尼姑的汇报,浇水的动作僵了一下,成个人仿佛亮了一下,继而又恢复平静。

    她蓄长的青丝垂在两侧,声音轻的几不可闻:“来了……”说着她紧紧握着瓢柄,藏不住等待太久的泪水。

    若然收了瓢,命人打水生火,她要好好洗洗,今晚就算为了九炎落他也会来吧,到时候,她凭这份身子一样要留住他!

    若然本柔弱的表情闪过一丝坚定,她要让西崇山知道,她的身体还是能让他颤抖!

    ……

    天黑的越来越早,还不到戌时已经完全黑下,宫里的各色灯光亮起,流光溢彩,装点了燕京的繁荣。

    栖悦在紫福宫用了晚膳,现在正让几位宫人陪着玩叶子牌,栖悦很容易迷上人多的游戏,每每都会感兴趣很长时间。

    弄巧、婉婷习以为常。

    花嚒嚒则觉得不好,可见主子玩的高兴,想到太子的脾气,亦不敢多说什么!心想,等太子过了对良媛娘娘的热乎劲,她可要好好提醒娘娘,不要总盯着年老的娘娘的喜欢的东西,娘娘年纪轻轻的,扑蝶、绣花不好吗,唉。

    栖悦打了三圈,赢了一两银子,对别人是否让牌、是否算着赢率不敢兴趣,重要的是能不能让她玩的进行,很显然,这几个人很有眼色,既不会让她赢得多,也不会输的多,刚好能骚到痒处,所以她玩了两天便有了瘾。

    九炎落进来时,她笑了一下,继续摸牌。

    九炎落示意其他人不用见礼,在她身后站了片刻,目光柔和、神态平静。

    一直紧绷着心的花嚒嚒见太子没有怪罪的意思,微微松了一口。

    不一会锦书过来在花嚒嚒耳边说了什么。

    花嚒嚒脸色一沉,但碍于那人在储君殿的地位,此时又有太子在场,只能上前一步:“娘娘,锦榕姑娘在外求见。”

    小李子身形一动,见主子没有吩咐,急忙底下头,不敢乱动。

    栖悦摸着牌,头都没抬笑着道:“不见。”

    花嚒嚒闻言吓的急忙看眼娘娘背后的太子,见太子没有任何变化,花嚒嚒不知道该松口气还是提起心。

    她有意提醒娘娘,太子在呢,可又怕说了,太子没往那方面想都想了,但是……为锦榕得罪李公公实在是……

    花嚒嚒可没错过李公公皱起的眉,这李公公对锦榕姑娘,恐怕明眼人都看的出来,可惜锦榕心大。

    花嚒嚒无奈的退出去,让锦榕先行离开。

    翌日。

    九炎落被栖悦伺候的舒舒服服的从紫福宫出来,刚踏出门口,见锦榕跪在正门处,睫毛上沾了冰霜。

    她见太子出来,目光诧异了片刻,急忙恭敬的磕头,抬起,眼泪挂在眼角儒慕的看向太子,我见尤怜的样子,对任何一个男人都有杀伤力。

    只可惜,太子年幼,恐怕不能体会到她这份娇柔魅惑。

    “殿下……锦榕近来身体有恙无法在身前伺候,还望殿下珍重……”

    李公公上前几步,焦急的道:“你在这里跪了一夜,你身上的伤还没好,万一……”怎么这么胡来:“殿下,请准许奴才派人送锦榕回去。”

    ------题外话------

    月底最后一天,捂脸中,只是别浪费了就好,羞涩的遁走!

013爱你

    九炎落看向李陌,仿佛不曾看到地上的人,声音冷如秋晨:“她这么做是让娘娘原谅她,你添什么乱。”说完,脚步抬起,疾步离开。

    锦榕当场脸色苍白,身体颤抖。

    李陌见状心疼的看她一眼,可再看看走远的太子,咬咬牙,急忙跟着太子而去。

    当花嚒嚒知道锦榕在外面跪了一晚,竟然还见到了太子,晨烛都未点完,训斥了所有守夜的宫人。

    弄一额外被打了板子,哭的眼睛红肿,委屈不已:“是……是她说得了娘娘的允许在外面跪着……奴婢没有不通报……”

    “你傻吗!就不知道问问我!”花嚒嚒依然打了她,处事不当就应受罚,转身把这件告诉了刚睡完回笼觉的娘娘。

    栖悦长开双臂,青蓝色的裙衫顺着她的手背套在她的肩上,两个丫头一左一右让披纱并拢,在腹部打成一个双翼蝴蝶。

    栖悦听完花嚒嚒的话,表情并无什么变化,看眼外面阴沉沉的天气,和未退的寒霜,打个哈欠,语气柔软:“要跪着就让她跪着吧。”既然她想让她担责任,怎么能不成全她,否则岂不是白白便宜了她一夜的‘辛劳’。

    李公公没料到章栖悦竟然在太子知道锦榕跪在紫福宫门外时,还敢让锦榕继续跪着,等他再得到消息,已经是锦榕因受寒发了高烧被强行送了回去。

    李公公站在机要殿外,年少白嫩干净的脸上有怨愤有心疼还有深深的无奈,他到底低估了章栖悦的宽容,可!他也不会坐以待毙,他会让章良媛知道,他们这些不被主子看在眼里的小人物,并不如她想的那般无用!

    李公公若无其事的回去伺候,耐心地等待机会。

    终于,临近中午时候,汇报皇上动向的暗监,说了权如儿出宫并被允若二品良娣的事,还说了皇后如今伤心过度闭了宫,贵妃娘娘到是对后宫开始殷勤。

    李公公等的就是这个机会,研磨朱砂的柔弱手臂没有停,实事求是的细声道:“贵妃娘娘到是英明,知晓后宫和睦、后妃情深能得皇上亲眼,贵妃娘娘此举无疑是想靠讨好皇上东山再起了……”

    李公公说着依然转着红色的墨条,仿佛只是在就事论事。

    九炎落的注意力在权如儿的封位上,二品?高出悦儿三个品级?然后垂下头继续忙碌。

    李公公不急,今天一点小事明天一点小事,总有让太子殿下察觉章良媛小姐脾气谋害锦榕的时候,到时候就是她倒台看锦榕脸色的时候!

    紫福宫内。

    百无聊赖的栖悦被花嚒嚒压在房里修指甲,粉嫩的颜色与肉色相近,一层亮晶晶的颜色涂上去,瞬间更富光泽。

    “风寒?”章栖悦眉目亮丽,神情无波,不曾皱眉也不曾失望,仿佛在说阳台上的花长势不错:“知道了。”

    至于是否请了大夫?她一个宫女有资格请大夫吗?慢慢玩吧?她要拿身体赌,她怎么好意思不成全她,当闲来无事逗逗猫了,这多灾多难的日子只要九炎落不替她开口,她就一直这么玩着,直到锦榕玩个大手笔,真把自己玩死算了事!

    喜悦看看自己的指甲,突然发现往日她很喜欢的打扮,现在竟看不出漂亮与否了。

    栖悦不禁叹口气,无所谓的放下来,装不装扮有什么意思。

    弄巧见小姐还未固色就乱动,急忙捉住小姐的手:“娘娘,别动,还差一道工序呢。”宫里的东西就是漂亮,这色泽比小姐以前提的还纯净。

    花嚒嚒看着主子的手,纤细白嫩再配上简单的色泽,让她这老嚒嚒看着也想摸一把,更何况殿下了。

    ……

    军旗列列,西北大将军奉召午时三刻回京,寒风萧瑟之地走出的五万精兵,锋利如棱,冷了燕京的空气。

    丰润没有出迎。

    太子亲至,也给足了西北大将军颜面,当年燕京的大纨绔吸引了不少曾经以他当茶余饭后谈资的人们夹道欢迎,半个燕京城欢呼了整个下午,把这位威风凛凛、冷冽如刀和大将军送到了战神太子身侧。

    西崇山携年仅十七岁的儿子西飞绝拜见大周朝冉冉绽放光彩的太子殿下,西崇山跪拜时咬死了‘太子’二字,这位他一手暗中扶持出来的太子,竟然在西北战场上咬了他一口,怎么能不让他不悦!

    九炎落一身金黄色蟒袍,带着文武百官,威严沉着的接待了得胜进京的西崇山。

    权书函站在人群中,目光在西飞绝身上略过。

    西飞绝也注意到了他,凌冽的目光从权书函身上扫过,紧握剑柄的手顿时颤抖,仿佛两虎相遇,要已决高低!

    玄天机百无聊赖的站在最后,一动不动的闭着眼睡着了,但就这状态下,百官前行时,他竟自动滑起来,在百官列形的队伍里没有任何异样。

    只是可怜了前面的官员,觉得脚步沉重,抬步艰难,可当着半城百姓和西北军的面,他不能回头斥责玄天机,更不能弯腰把被人绑在脚上,拉着玄天机走的绳子解开!这家伙怎么能把脚上安装轮子,莫非他要一只脚使劲一只脚滑行!

    ……

    直到西崇山进宫觐见,远在国庵寺的一座不起眼的佛堂里,里面较小美艳的身影才洒落了佛台上哭泣到现在的烛火,气的脸色发白,贝齿紧咬。

    “西崇山!距离你驻军几里而已,你竟然不能看我一眼!哈哈!哈哈!”

    ……

    皇宫内,丰润与西崇山走远所有官定程序后,在朝夕殿的大殿上,两两相对!

    “封王不是我本意。”丰润率先开口。

    “我无所谓。”西崇山手里捏着新出炉的圣旨,看着眼前很多年不见的‘敌人’,觉得现在说他是他的敌人都高看了他,丰润已经不复当年的风流倜傥,年少时的雄心勃勃和少年英姿,随着时间的流逝已经消失。

    现在的丰润更像一个安逸久了的帝王,被皇位养出了脾气和傲气,足足没养出气度,西崇山看看自己身材依旧、更富魅力,进城时也有小姑娘抛来的秋波。

    眼前的人贵气十足可惜中年发福,到底不如自己,身强体壮,丰润恐怕都忘了怎么骑马了吧?

    据说别国进贡的马,他都养在皇家马场里,从来没有出过闸。

    可惜了那些四条腿的畜生,得多寂寞。

    “西崇山!你少打赵玉言的主意,你也不看看你们多大岁数了,闹出什么传闻来,你不怕西北你蒙羞,子女唾弃!”

    “哈哈!”西崇山的笑声洪亮,寒冰之地丝毫没冰封他的纨绔气息:“我丧偶,她和离,接下来的事皇上就管不着了,还是说……”西崇山看眼丰润别有深意的笑了:“皇上也想丧偶……”

    丰润暴怒:“放肆!西崇山多年不见,你也没养出点涵养!赵玉言当初不喜欢你这样,现在也不会喜欢!”

    “那可说不定,也许四十如虎的年纪,她就喜欢我这种有爆发力有火热情怀的男人!哈哈哈!”

    丰润恨不得把他踹出去,他现在怎么都想不透,当年为什么跟这个人是生死之交,一个随时闲着玷污嫂子的至交好友!

    西崇山亦不喜欢当年玩的孟不离焦的兄弟,在得知他喜欢赵玉言后竟然不帮忙,还横刀夺爱!

    就算他当年红颜遍天下,桃花开不败,但他是什么人,丰润不清楚吗!却背后插针,当着言儿说他没有真心,他的心当初多激动,丰润最清楚!他付出了什么他也知道!

    他不择手段的把爱人送到手有什么不对,只差最后一步,竟然是丰润最有关头英雄救美!彻底出卖了他的信任!既然如此还有什么可说的!

    丰润没料到西崇山能说出这种话,看来年岁都长狗身上了,大周朝竟然让这样的流氓在西北守了这么多年!“你把赵玉言当什么!说的出那样的话!你身边的女人还少,国庵寺还关了一个!”

    “那个是你的!本王嫌她睡起来膈人!只有你生熟不忌,还让他生下太子!怎么!对她的本事回味悠长,午夜梦回还贪恋不已吧,听她说,你可是背着所有人又找过她,难怪没处死,原来食髓知味!”

    “来人!来人!把这逆臣贼子拖出去斩了。”

    九炎落站在外面,周围空寂如初。

    西崇山还嫌刺激的不够,他恨不得把丰润千刀万剐,敢抢他女人,他西崇山纵横花海多年,竟然在最爱的女人身上失手,被最好的兄弟背叛!

    “有什么不能承认!本王就敢说那女人功夫了得!可惜到底贱人一个,送给兄弟同贱之!没有气死你的皇后给玉言腾地方可惜了!不会是皇后不爱你,对你睡谁不敢兴趣!那你可真够——”

    丰润愤怒的拔起挂着的剑向西崇山攻去!

    西崇山是什么人,夏练三伏冬练三九,对付一个成天坐在椅子上没事花天酒地的皇上即便不用剑也能跑的他提不起一口气!

    西崇山眼里的皇权就是屎,如果以前他还敬兄弟三分,那么当兄弟背叛他抢他费尽心血快到手的女人时,皇帝就是贼子!

    他要不恶心死丰润,送他个恶心人生的太子,对不起丰润当年的算计!和他多年失去赵玉言的痛!

    ------题外话------

    这两天偷懒了,⊙﹏⊙b汗!

013议论

    “西崇山!为了个女人值得吗!”丰润气喘吁吁、汗流浃背,撑着剑才没倒下去。

    西崇山闻言面色骤然阴寒,冷若风刃:“如果你那样认为当初为什么还跟我抢,抢了为什么不珍惜!抱着玩笑的态度,抢走我视若生命的东西!你有没有想过我的感受!”

    丰润体格不济,但那股成熟风韵犹在,皇家贵气也不输西崇山这类刁官多少:“我如果不念旧情!她会活那么安逸!她女儿能先于所有人成为良媛!还有你!朕能容忍九炎落活到现在就是对你的恩赐!”

    九炎落站在外面,巍然不动,听到这句话嘴角扬起抹讽刺的笑意,他的命来的可够不值钱的,就想一件摆设,弄死了是皇上大义,弄不死是兄弟情义,怎么算都是很值钱的命。

    九炎落望着假山处的潺潺流水,对自己必须博取才有的将来没什么恨,只是庆幸他不曾怠懈,争取到今天!

    丰润收起了剑,看着西崇山眼里毫不掩饰的怨恨,想着两人少年时铁打的友情,商讨过的伟大理想、君臣一心,如今想来都像梦一样:“你就那么喜欢她,你的女人……何其多……”

    “她不一样!”

    “在朕心里她也不一样,如果朕不放弃,你以为她能活到现在!你以为你现在还能看到她!”

    “过去的事了说也没有结果!”西崇山没兴趣遥看过去:“她,这次,我要带走!”

    “不可能!朕决不允许她出燕京!”就是死也要死在他眼皮底下!

    “由不得你!”西崇山说完,转身就走,踹开门,看到九炎落站在一旁,心里一阵厌恶!一团臭肉生出的腐物也敢反咬他一口!不自量力!“跟你娘一个货色!”西崇山骂完,大步离开。

    九炎落看着他的背影,很想问,我娘是什么货色?能让你们当个破布般来恶心彼此,能把他不当人般随意搬弄。

    九炎落当没有听见里面的传唤,他现在想回宫在悦儿身边待会哪怕缩在一刻,让他觉得还是有人在乎他是个人。

    衣袖飞舞,群女舞天,纤柔动人的舞官伴随着悠扬的乐曲,无趣姹紫嫣红的旖旎之风,为首的女子身段最美,长长袖舞在她手中幻化出数不尽的花团锦簇,配上她婀娜的身段,桃花般好看的眉眼,让身为女子的章栖悦看的吸了心神。

    忍不住想伸出手,圈住她纤细的腰身,看看不堪一握的柔软是否真韧到舞出惊心动魄的弧度。

    九炎落大步走来,什么话也没说,穿着官袍缩在章栖悦怀里,于她同在榻上靠着。

    栖悦癔了一下,便示意歌舞继续,腾出一只手抚着怀里人的青丝,如抱一只大猫,不同的是,这只猫过于金贵,她只能等着被恩赐时才能哄逗他。

    栖悦的手很温柔,一下下落在他的青丝上,虽不如女子保养的柔软,甚至有些枯萎的黄色隐在其中,但不失干净整洁,让人看着舒心。

    何况,九炎落肯当着这么多人在她面前表现的乖顺,说明九炎落是在意她的吧,在意就好,哪怕她只是他的一个枕头也是有用处的:“怎么了?”

    栖悦的声音很温柔,当没看到舞娘更卖力的舞动,就那点段数的美,不如几年之后,那踏荷而舞的女子勾魂动魄!

    九炎落的声音闷闷的,缩在她怀里蹭蹭了,找了个舒服的姿势躺好。

    章栖悦的手僵了一下,也任由他在不该蹭的地方乱蹭,心知他没有想那么多的。

    “没什么,累了,我睡会,晚膳叫我。”说着九炎落环住他的腰,闭上了眼睛。

    婉婷睁大眼睛看着越来越精彩的表演,没空理会跟主子撒娇的殿下,再说看殿下有风险,看歌舞不会。

    栖悦示意歌舞慢慢噤声,目光却渐渐的脱离了舞官曼妙的表演,神情宁静的看向它处,似在追忆什么,左手有一下没一下的抚着怀里的人,动作温柔、频率慵懒,直到怀里的人呼吸平稳,身体变重。

    章栖悦才挥挥手让舞乐下去,盯着窗外的某一处出神,直到天色渐黑,怀里的人不舒服的动了一下,栖悦想起,他很久没有好好休息,于是抬起手,抚着他的僵直的背,直到怀里的人重新安静,才微微的舒口气。

    花嚒嚒在一旁守着,百思不得其解,心里更是不懂,如果娘娘嫉妒成性,连位丫头出身的锦榕都容不下,为什么对刚刚舞人明显的逾越没有反应?莫非,娘娘没看见?

    丰润四十年秋末,大周有数不尽的喜事。

    六势战乱平息,西北将军封王,五年一度的大选开始,各地的美人佳丽,经过残酷的淘汰删选,终于将齐聚燕京储秀宫,引领新一轮的未来后宫格局。

    赵玉言与周家定下了冬末的婚期,于是沉默的把目光放在了大选上,如果丰润不遵从约定,她并不能拿他怎么样,她全部的希望寄托在女儿身上,她相信悦儿能做的很好。

    红烛无奈的走进来,见夫人又对着外面发呆,叹口气:“夫人,西王爷又来了……”

    赵玉言没有应声,他天天来,她又不是必须见,想来就来,她又拦不了他。

    红烛见夫人不说话,苦笑道:“不巧的是……西王爷碰到了来见夫人的章老爷,被西王爷打了一顿……恐怕明天这件事就能闹的全燕京都知道……”

    赵玉言毫无为意:“知道就知道,既然是事实还怕人说。”西崇山的脸向来够厚,就是有人指着鼻子骂他勾引有夫之妇他也不见得在意,更何况这等小事,她只是担心给女儿造成困扰。

    等明日还是赵崇山谈谈,别影响了悦儿在宫里的名声。

    红烛闻言深深的叹口气,心想,夫人怎么就制止,忘了赵老夫人的厉害?这事若是被赵老夫人知道了,不定怎么训斥夫人。

    ……

    秋叶凋零,宫内依然姹紫嫣红,对喜欢赏景散步的栖悦而言尚没有感觉到季节的变化。

    自从栖悦进宫以来,她很少过问外面的事,静静的过她无聊的日子,即便从李陌口中隐约听到枫叶找过九炎落她亦没有动容,你九炎落回宫后也没多问一句。

    只要不是能让时间返回的事,还有什么好说的,说的越多只会让彼此更尴尬。

    像往常一样,章栖悦算着九炎落的时间,打完最后一圈牌,与九炎落睡下。

    生活作息‘简单’的让人一目了然的繁琐。

    后宫众多嫔妃对太子这位小小的良媛,架子大、事情多、行为慢有颇多不满。

    不过是储君殿太子名下一位品级不高的良媛,天天闹得跟正宫娘娘似得,就是皇宫也不能天天招戏班子唱戏,不知道以为有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

    重要的是,太子连续两个月都宿在她那里,就算有事不回宫也要差李公公回来说一声,一反太子平日不近人情的冷漠,对宫里这位良媛宠爱的很。

    种种流言,魔化了紫福宫不喜出门的良媛娘娘,人人都道她狐媚惑主、眼高于顶,仗着太子的宠爱,身边容不得人,刚进宫就杀鸡儆猴的灭了储君殿一等大丫头的威风,现在把持着整个储君殿!

    章栖悦的谣言压过储秀宫里千娇百媚的妙龄少女,成为后宫众女人茶余饭后的谈资。

    贵妃娘娘的琼玉殿内,奢华到极致美丽的摆设,透着一股魅惑的女子风气。

    贵妃不同于皇后,无需表率天下的她,自然千娇百媚,极度奢华,此时她身体略微不适,去后面洗涑。

    来寻她聊天的六位嫔妃,坐在一起谈起了储秀宫里如花似玉的少女,对于姿色凋零的她们而言,实在不是什么喜人的话题,还要展现大度、宽厚的一面,猛夸储秀宫的妹妹小姐。

    委实过于憋屈,就算谈不上喜欢皇上无所谓嫉妒,看着一群花枝招展的女子把她们比下去,也不是高兴的事。

    如果再碰到几个不懂事的,将来得个宠尾巴翘上天,那就更恶心人了,偏偏还打不得、骂不得、说不得,提起她们徒增憋屈而已,倒不如说说那位能骂的来的畅快!

    “听说没,昨晚殿下家那位娇娇女不舒服,硬是惊了太医院当值的所有太医,那排场快赶上妃以上的资格了。”说话的女人有三十多岁,眉宇间谈不好好看,但胜在保养的好。

    “妃?你问良妃姐姐,敢不敢半夜惊动太医院所有太医。”

    良妃被点名,温和的一笑,年仅三十的她是在座的人中最年轻最好看的一位,表情慢慢的,说话的声音很低很好听:“章良媛病了,太子紧张在所难免,偶然逾越也没什么。”

    一位深蓝宫装的女子,立即道:“姐姐说的事,不过……”女子掩嘴一笑,眼角似有风情流转,只是再不如少女时勾人:“等再过一年,我们就是想再见这样的逾越恐怕也不可能了。”

    众女闻言,顿时笑了,有关系好的率先打趣道:“瞧你那张嘴,尽盼人家小姑娘的不是,至少人家现在是好的,你嫉妒不来。”

    皇家男子十三岁知人事,太子明年就可行周公之礼,到时候尝多了女人的滋味,对那位仅有的小妖精就没那么宠了,才有了上面的言论。

    “姐姐,妹妹可不敢嫉妒她,不是谁都有命一天请两次戏班,听七八遍曲的。”

    良妃闻言温柔的脸上,小小的叹口气,惋惜道:“这孩子到底不是正经选秀出身,又没有正经的长辈教导规矩,未免有些随性,失了礼数,皇后娘娘该好好管教才是。”

    “就怕太子不乐意。”

014万素

    一众女人掩嘴窃笑,笑容中藏着说不出的猥琐。

    贵妃娘娘在大太监的搀扶下缓步而出,仿佛不曾离开般含笑接话:“你们啊,人家良媛是晚辈,若是知道被你们这样说,还不委屈的不敢出门。”

    众人急忙赔笑,但谁心里都明白,那位良媛娘娘谁的面子也不给,就算不委屈也不会出门,想见一眼如此有个性得罪他们的小姑娘都不行。

    贵妃娘娘坐上主位:“听说这次选秀中,万家的笑姑娘跟她闺中关系不错,众位妹妹若有兴趣,到可以传来看看。”说着别有深意的发笑。

    一众闲得发慌的女人们闻言,仿佛嗅到了玩具的孩子,争先恐后的应着让贵妃娘娘快传来看看。

    于是,在储秀宫认真学规矩的万静,在众女羡慕嫉妒的目光被琼玉殿贵妃娘娘的贴身大总管请走。

    万静垂着头,十分忐忑,站在众位位高权重的长者面前,除了跪着,她什么也不能做。

    “抬起头来。”贵妃娘娘的声音响起。

    万静胆怯的不敢违逆,抬起头,目光谨小慎微的盯着台阶上的某处。

    良妃娘娘赞赏的颔首:“是位丽质天生的好姑娘,有万家传承的美誉。”良妃又不是傻子,万静背后是礼部尚书,是她得罪不起的人,她又不是跟自己的封位过不去,怎么可能主动挑衅。

    在座的都是聪明人,赞美的言语纷纷落在跪着的女孩身上,犹如见到自己女儿般亲切,可却无一人叫起!

    毕竟若是分给了皇上,这样的身段、稚嫩的样子,加上高人一等的身份,到时候不是妃也是嫔,比她们风光着呢,怎么能不趁现在软欺负一二。

    贵妃娘娘见到万静的样子,嘴角不悦的抿着,但下一刻脸上布满笑容:“真是个可心的姑娘,可惜,听说是要指给太子,与本宫到是没有姐妹之缘。”

    万静闻言脸色涨红,一句话不敢接,其实有这样的‘听说’万家下了大工夫,太子没有生母,皇后这些年又闭门谢客,想要搭上宫里的线让她提前拨给太子难上加难,好在母亲找上了悦姐姐,悦姐姐寻了皇上做主,她才成为众秀女中,第一个铁板钉钉会指给太子的人。

    有耳尖的宫妃立即道:“哦?那岂不是跟章良媛成了姐妹,听说你们二人以前就关系好,以后在宫里可有伴了。”说着烟嘴一笑,等着看她们姐妹情深能深到几时,宫里可不乏姐妹情深的。

    此刻,她们都认为有大把的时间看这对小姐妹的‘互动’,欺负她们也如欺负蝼蚁般简单,毕竟太子就是太子,皇上就是皇上,她们现在才是宫里正儿八经的主子!

    万静羞涩的微微垂头:“回娘娘的话,承蒙良媛娘娘不弃。”

    良妃娘娘闻言立即温柔的开口:“这话说的,以后你们二人,还不知道谁帮谁呢,良媛现在只是四品,万小姐出身高贵,又贤良淑德、品貌上佳,弄不好你的封位比良媛高,以后章良媛要受你关照。”

    这话诛心,万静只是羞涩一笑,未敢接口。

    贵妃放下茶杯,突然道:“听说在初慧殿时你和太子的关系就不错,到是难得的福气,以后太子对你也会比对其他人多一份怜惜,加上有你好友在,倒是能成为一段佳话。”

    “谁说不是。”下面的人各怀心思的笑,等着看很快会上演的笑话,否则这漫长的宫廷日子,也太无趣了点。

    万静尚且听不出她们话里的讽刺,只是想道得胜归来时淡淡一瞥的身影,心里小鹿乱撞般红了脸颊。

    众妃过来人般看着春心萌动的姑娘,能这般年纪入了储君殿又有这等身份姿色,将来定是前途无量,想到她们自己这辈子到头了,而此刻跪着的小姑娘的光辉前程才刚刚开始,不禁心中不悦。

    也活该被挑拨了,将来若发现她的好朋友并没有谦让着她、没有谱出一段佳话,怨念深种责怪她们,她们可没说过分的话,呵呵。

    贵妃又与万静说了会话,赏赐了一些东西,便让人送了回去。

    同一时间,紫福宫送来一份绿色封皮的纸张,上面连琼玉殿每个人的表情都有描述。

    李公公道:“良媛娘娘,太子让你看过后处理。”

    章栖悦正在嗑瓜子听戏,闻言看了绿封皮一眼,颔首。

    李陌见状,深吸一口气,退了出去。

    在李陌走后,章栖悦也没动桌上的东西,她不担心万静被人挑拨。

    她只是不喜万静竟然把那挨千刀的小狐狸精带进宫,还处处为她铺路。气死章栖悦了!简直是恨铁不成钢!

    虽说这一世万静在家时没有对万素处处维护,更没有给万素开方便之门,想不到万素还有本事让万大人给她个身份,跟着静儿一起进宫选秀,美其名曰不放心姐姐!

    竟然也有人信,万素在家时得装的多无辜听话,才让精明的万夫人没有设防!

    久不动怒的章栖悦,难得有了生气的情绪,嗑瓜子的力度都重了两分,恨不得咬碎了全嚼肚子里!可这种事,不让她栽次跟头,她以为自己欺负她妹妹!

    ……

    储秀宫内。

    万素见姐姐回来,高兴的迎了上去:“姐姐。”一袭湖蓝色的长裙,与万静一样的精致发钗,不知道的以为她们是亲姐妹,而不是被临时记在主母名下的庶女。

    万静会心一笑,像看到亲人的孩子,开心的跑过去想展示自己在琼玉殿获得的好东西,但想到身后有人,这里又是储秀宫门口作罢。

    转而拉着妹妹向里面跑去,高兴的捧过自己怀里的盒子,打开给万素看:“是不是很漂亮,我从来没见过做工如此精致的钗子,好不好看。”万静趁房里都是自己人,戴上让万素看看。

    万素看着她大大的眼睛闪耀着期许的目光,养尊处优的肌肤在珠钗的映衬下如珍珠般把嫩,洁白的手指抚过头上摇曳的钗子,仿佛稍微用力就能划伤她娇嫩的手指。

    万素下意思的把自己的手缩在袖子里道:“很好看,姐姐还是赶紧收起来吧,免得让外人惦记。”

    万静笑了,对着铜镜看来看去:“没人敢拿的,这是贵妃娘娘赏我的不一样。”然后自顾自的开心道:“我总算有一个能和悦姐姐比美的钗子了,悦姐姐看到了肯定很惊讶。”

    万静迫不及待的要向悦姐姐展示她的战利品,悦姐姐一定会夸奖她的。

    其实她好羡慕悦姐姐呀,悦姐姐本来就漂亮,现在穿着宫廷御制的衣衫戴着宫里贵人才能享受的珠钗,整个人更漂亮了呢。

    虽然姐姐不曾刻意装扮,但就是一袭单色衣一根钗子,她也觉得姐姐变漂亮了。

    通身的贵气,让她觉得姐姐好伟大好慈祥,只是委屈了姐姐在良媛的位置上?哼,那些人还说什么她的位置会超过姐姐,怎么可能吗,太子最喜欢的只能是姐姐。

    在悦姐姐进宫那一刻起,她已经做好做第二受宠的好妹妹了。

    万静想到这些不自觉的傻笑,摸摸头上发钗,虽然知道不如章姐姐头上的好,但就是觉得姐姐一定会夸她的最好。

    万素看着万静傻乎乎的样子,笑容更加甜美:“是啊,良媛娘娘一定会喜欢,如果娘娘下次招你去的时候,姐姐戴上给她看看。”

    万静开心的点头。

    万素心想,真是单纯的傻子,就不怕那位章良媛嫉妒你出身高得贵妃亲眼赏赐!

    何况,进宫的这些天她可听说那位章良媛名声不好,她还总是去见,不怕上面的人不高兴,真是傻的可以。

    再说什么样的姐妹情深当共侍一个男人时也会变成毒药,万家后院发生的少吗,她竟然还天真的以为那人还是她的悦姐姐?恐怕那人现在容不得万静进宫才是真!

    ……

    青山上,河水拍打着海岸,孤立的礁石上烟雾盘绕,层层波涛如闪着鳞甲的月光拍击着海岸。

    权书函临渊而立,手握长弓,一袭深蓝色锦袍迎风而动,淡蓝色的发带上一颗明珠内敛无光。

    他目光沉稳,搭弓射箭,又是正中。

    骤然旁边一道疾风闪过,西飞绝的箭亦钉入中心。

    西飞绝看着身侧不远处,仿佛一阵海风就能吹倒的燕京少爷,可无论站多久,他也没被海风卷入大家喂了鲨鱼。

    当年权书函就是这副手不能提肩不能挑样子骗了他,一手长弓百发百中,看似无威胁的身形动起来惊耀天下,他是形容不来大周朝文人的内敛,能敛到他这种地步,只知道此人几年不见,是越来越让他看不顺眼!

    “弓法见长!看来大周朝除了太子和我,没人能逼你射出十箭!”西飞绝把弓扔入侍卫手中。

    权书函则虔诚的进行完一系列收弓仪式才放入小厮手里,捧下。

    西飞绝见状刚缓和的脸色顿时难看,这犹如打发兴趣般的姿态!让西飞绝异常愤怒,权书函总是这样,仿佛什么事都不是主业,但样样都能压的人喘不过气来,实在令人不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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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让我不让我激情吗!打滚中

015储秀

    偏偏不喜的让人敬重!

    权书函擦擦手,从礁石上下来,儒雅俊朗的外形与身材高大性格冷硬的西飞绝形成鲜明的对比。

    岸边的侍卫立即整装,谨慎的盯着周围一草一动。

    权书函对西飞绝的话没不置可否,只是想起章栖悦射箭的姿态,那份随意好和姿态,能把西飞绝自认无人可及的高傲彻底踩到脚下。

    想到她已经入宫,再不可能在青山上比上一局,权书函遗憾的观赏着周围的景色,终究不如以前看着美了。

    西飞绝见权书函不说话也不恼,被他认可实力的人,就是一辈子的朋友,就如她会效忠太子一样。

    西飞绝跟着权书函往五台天的茶肆走去,一路上闲聊般的问:“赵玉言是怎样的女人?”

    西飞绝面色难看,不介意朋友知道他很介意父亲最近的行为,即便他生母不可能为被父王扶正,可也很介意父王如果跟那个女人在一起,很可能给他生出个嫡弟。

    父王这次做事太不狼,还是说这个女人耐不住寂寞,如想攀上父亲的所有女人一样!

    权书函走在落叶堆积的台阶上,踩着一层层秋叶,神态依旧:“她是赵国公的女儿。”

    西飞绝闻言冷哼一声,不懈的嘴角瞥了一下,口气倨傲的开口:“区区受祖荫庇护的公国府而已,那她家这代有没有出受恩德的人!”

    权书函明白,西飞绝是问赵家少一代有没有让他顾忌的人,如果没有他要跟除掉所有敌人一样对赵家出手,让赵夫人知道威胁他西飞绝的地位是什么下场。

    权书函看了眼高于顶的西飞绝,知道西飞绝能从庶出爬到预备继承人的位置不简单,若没有阴损的手段才不正常。

    只是可惜……权书函状似不经意的笑了,目光深幽的道:“她的长女是太子最宠爱的良媛娘娘,她儿子目前就职第一军,皇上两年前为了赵夫人拔出了他从不动的尉迟大司马,给了边疆松动的契机,更让西北军有机会建功立业,封王拜相。”

    西飞绝闻言,眉头顿时皱起,能让权书函说这么多话的身份,就是不简单:“就是说她们这一代受皇上庇护?”

    “我只是告诉你,让西王爷和皇上,从年少一直追到不惑的就是这位赵夫人。”

    西飞绝闻言脸色微变,凝重看向权书函,眼里的狼狈一闪而逝。

    权书函悠闲的道:“你担心的事根本不会发生,不要说赵夫人不喜欢你爹,即便喜欢,现在良媛娘娘在宫里,为了娘娘的声誉,赵夫人亦不会再嫁!你该庆幸你没有盲目出手,否则你极有可能失去现在的地位。”

    权书函的言辞很不客气,让西飞绝羞愧之余也有些郑重,能让权书函如此重视,这位赵夫人有什么不一样?

    西飞绝还未细想,迎面走来两人,西飞绝见权书函竟然主动停下脚步看了过去。

    瑞枫叶带着唐炙也看到了权书函,两人自然拱手。

    西飞绝一看是瑞枫叶,脸上的傲气散了几分,恭手道:“瑞世子。”

    “西少爷。”瑞枫叶回礼,一袭锦缎长袍,比几位少年看起来稳重严肃。

    唐炙跟在瑞枫叶身后,没有像以往一样跳闹,一年多的战场生涯和回来后发生的事,让向来随性的他也变的沉默。

    四人擦肩而过,谁也没有多说什么。

    西飞绝看着他们走出很远后,才看向权书函,疑惑道:“你有没有觉得瑞枫叶有问题?我怎么觉得他跟我在战场上见的状态不一样?”

    权书函无意多说,沉默的没有回答,只是心里也为瑞世子唏嘘,平日那么珍惜的人从身边离开,瑞枫叶能这么快振作,已经是奇迹。况且连恨的人都没有,只能怪天意弄人!情义难测!

    ……

    大雪纷飞,覆盖了大周半壁江山,银装素裹,万里雪色。雄壮的山河之风在寒雪中挺立,巍峨慑人。

    但,再让垂怜的江山之美,身在宫中的女子也看不见,只是觉得落雪的皇宫也分外漂亮,反复错落有致的宫殿、高低不一的花草都是雪花的天然盆景,覆盖出一片片雪白美丽的去处。

    储秀宫的女子们叽叽喳喳的议论着进宫来的第一场雪,对生活充满希望的少女们,打打闹闹的在雪景着畅想着将来,便觉的自己都能成为美丽宫殿的女主人,更是笑闹的无忧无路。

    万静身份高贵,甚至可以偷偷攥个雪球,让雪白的雪在手心滚动,美丽动人的大眼睛更加可人。

    帝王后宫的女人们早已腻歪了这无趣的精致,除了少数触雪生情的在缅怀,大多数宫妃均在房里,绣绣花弹弹琴打发时间。

    福泽宫却是例外,章栖悦不惧寒冷,披了单衣在外面散步,雪花落在银灰色的狐裘上,瞬间隐没,越加气质初中、高贵美艳的她,站在白雪皑皑的后院里,仿佛成了点缀白色上的唯一圣灵,如雪中生魂,荡涤生辉。

    章栖悦把手缩近暖袖里,拢了拢颈项上的裘衣,见婉婷回来,问道:“送去了。”

    婉婷眼里闪烁着掩不住的光彩,好似独居荒岛百年的人第一次看到了同类,那般熠熠生辉,可她到底腼腆没有像弄巧一样和小姐说话:“回娘娘,送去了,万秀女让娘娘别记挂,她穿的暖。”

    章栖悦颔首,对万静不让人送的话,自动忽略,她送的哪里是衣物,是万静的特殊,这次会被留给九炎落的应该有三个人,另两个都没动,就万静太显眼。

    如果她不照看着,难保下面的人疏忽,让心生嫉妒的人得手。

    章栖悦继续向前走着,往日在冷风中依然绿的执着的植物全部覆盖在厚重的雪中,虽无缘绽放,但也平添了素色之美。

    弄巧、婉婷跟上身后。

    弄巧看出婉婷的异样,慢慢的靠近她,低声道:“储秀宫如何?是不是像外面说的一样,美女如云、才女如土一般多。”

    婉婷不知道她们才艺怎么样,但还是点点头:“都很漂亮。”好米好水养出的小姐们,都有一股风华,可,婉婷又快速补了句:“没有小姐好看。”

    第一次去储秀宫,她承认被惊住了,团被一众小姐未来的娘娘们围住,婉婷腼腆的性子瞬间没了招架之力,如不是时刻记得她出了紫福宫代表的是小姐,她恐怕都不敢说话了,那些女孩不单漂亮,气质也好,她还从来没有一次性见过那么多好看的女子。

    连万小姐在他们中间都不是最优秀的。

    弄巧还想再问,突然见锦书身边的宫女快速跑了过来。

    “娘娘!娘娘!太子回宫了!您快去看看太子回来后一个人关在房里,谁也不让进去。”小宫女在雪地里奔跑竟然没有打滑,不一会就跪在章良媛身上,气喘吁吁的说着成句的话。

    “奴婢参见娘娘,锦书派女婢来寻娘娘,让娘娘务必回去看看。”说完恭敬的叩首。

    婉婷佩服的看着跪在地上的宫女,看起来比她还小,可这一路跑来还能说话的本事,衬的她们这些从府里跟来的宫女水平不行了。

    章栖悦微微蹙眉,想不出九炎落出了什么事,但锦书是她提上来的,必是出了事才来找她:“走,去前殿看看。”

    ……

    不消片刻,章栖悦出现在储君殿。

    锦书立即迎上来:“娘娘,娘娘……”顿觉自己失礼,急忙先请安:“娘娘万福,娘娘殿下不知道怎么了,回来就冲进了内殿,还关了门,李公公也不敢进去!传了太医过来,都被打了出来。”

    说着章栖悦已经看见了鼻青眼肿的太医。

    锦书急忙道:“娘娘别进去,这都是轻的,打的重的浑身是血已经被抬走了。”

    章栖悦闻言,前进的脚步顿了一下,再看看守在门口垂头不进的李陌,栖悦明显觉得事态不妙,一股熟悉的阴风让章栖悦觉得她最好也该避开,九炎落回头既然没有直接去找她,说明这件事她不该知道。

    章栖悦想到那被九炎落埋了的宠妃,浑身一颤,下意识的就想转身离开。

    李陌猛然抬头,好似才看到章栖悦,一扫刚才的沉默,急忙心急如焚的上前:“娘娘,娘娘,您快去看看殿下,殿下不知怎么了,又是发抖又是……”

    锦书认为不妙:“娘娘,还是先让侍卫带着太医进去,奴婢怕……”她是被娘娘提上来阶梯锦榕在储君殿的位置,她不能让章娘娘出事,否则锦榕出来她必死无疑。

    李陌赶紧点头:“是,娘娘的安全重要,就让殿下再忍会,娘娘不进去才是应该。”

    章栖悦目光微凉,李陌这话说的很有技巧,只要学舌时,断句卡到位,就是只顾自己安全不顾太子安危。

    章栖悦叹口气,他跟锦榕扭在一起对付她,又有九炎落曾经的情分,不怪九炎落选择她们,冷落她这什么也不是的妻。

    对于进去不进去,栖悦并无太大感觉,刚才只是下意识举动,何况,她很纳闷九炎落到底怎么了?如果她真不幸的步了那位倒霉宠妃的后尘,只盼皇上赐她个为国捐躯的大义名分!

    ------题外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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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6求饶

    “李公公,守来守去也不是你的,有意思吗?”章栖悦说完,甩袖向前走去,推开门,又嘭的一声关上!

    弄巧、婉婷顿时一惊,疾步追去,却发现门怎么推也推不开:“娘娘!娘娘开门,娘娘——”

    李公公愣了片刻,很快便面色无常的回神,只要章栖悦敢进去,以后她还有什么资本对付锦榕,殿下发病时六亲不认!嗜血暴躁,只要见了一回就会被吓住!

    章小姐长于闺阁,被吓出三长两短也大有可能,到时候她有什么本钱在殿下面前进谗言。

    如果章良媛不去,更是好对付,弃殿下安危不顾的人,能受宠到几时!

    李公公恢复如初,站在原地冷漠的看着拍门的人,静静的等待里面的呼救声……

    栖悦踏出一步,明亮的大殿里温暖如春,但原本摆放整齐,繁杂贵重的桌椅横七竖八的倒在地上,高大的屏风,墙上的书画四分五裂,好像被洗劫过一般,凌乱不堪。

    殿里早已没有宫人,除了窗外簌簌的雪声和地上的血迹什么都没有。

    章栖悦深吸一口气,镇定的迈步向里走去,紫色的衣裙托在地上,沾染了零星血渍,长发垂在腰部,纤细的身形走在大殿内郑重、庄严。

    章栖悦掀开一道道纱帘,最后推开了外殿与内殿相连接的门。

    突然,一阵冷风从开启的窗外吹过,掀起正对着她的淡黄床帐,骤然,一道血色的眸子,阴狠嗜血的盯着她,如捕猎的黑豹,随时准备扑上去把靠近的人撕碎。

    栖悦下意识的一颤,本能的撒腿想跑,赫然才发现自己惜命的紧,不禁自嘲片刻,看眼开启的窗户上落着的雪和灭了的炭炉,确定床上的他不会突然冲过来时,走过去关上。

    九炎落的目光突然清醒了些,眼里的疑惑一闪而逝。

    章栖悦站在原地不敢动,如果此刻她还看不出九炎落有问题,她才是有大问题,看他现在的状态,联想到他一直喝药的情形,章栖悦叹口气。

    但很庆幸药物对他是有用的,毕竟后期很少见他这样。

    章栖悦没有盲目的动,她站在窗前,目光落在床沿上,状似不经心,其实紧张的不得了都没敢看床上的人,她想,如果九炎落跳起来想对她做什么,她就从这里跳出去,她觉得自己最近锻炼的身体不错,能跑的很快。

    章栖悦等着,眼睛盯着床沿一眨不眨,只要九炎落跳下床、她就跳窗。

    章栖悦觉得心都提到嗓子眼了,紧张的不好意思说九炎落这造型让人爱不起来,可就在她琢磨着不玩‘圣爱’战术,干脆跳了时。

    突然,不确定的声音从床上穿来:“悦……”

    章栖悦精神瞬间集中,手掌快速放在窗户上。

    “悦儿!”惊喜的夹杂着幼兽见到母兽的儒慕之音闪烁着甜甜的加号和委屈的情绪响起。

    章栖悦闻言脑子顿懵,手里的窗户都惊掉了。

    九炎落委屈的跳起来瞬间章栖悦扑去,紧紧的抱着她,带着难以想象的惊喜:“悦儿……悦儿……”

    章栖悦行动比思维更快的抚上他的背,如宠爱每一只养的小动物般,柔情似水。

    但!章栖悦下一秒就被九炎落过分的儒慕惊倒!这人用高大的身体使劲往她怀里钻,嘴里发出古怪的声音,好似第一次离开母亲看到了阳光回来的小生物,欢快的黏腻着大人,小爪子紧紧的扣着她袖子,唯恐她跑了一般。

    章栖悦见状,心中突然微凉,但脑子又那么的清明,见他全心依赖、信任的样子,心中想,九炎落得多么喜欢她,才如此心无防备。

    这样多不好,会让她想要更多更多,任性的捏死他心中贵重的人。

    “怎么了?”章栖悦揽着他,若说没有心疼是不可能的,女人天生做不来男人的阴狠,只要不是弑子杀母之仇,很多事,女人都会退一步。

    九炎落抱着她离开风口,把她放在‘巢穴’里,得意的缩卷上去,像个孩子:“没什么,就是丰润说我是贱种,要派人杀我,我把他们都杀了。”

    “丰润疯了?”九炎落哪点做的不好,他竟然对他如此儿戏!

    九炎落语气轻快,搬着栖悦的手臂拦住他,无所谓的道:“没有,他只是觉得被西崇山捏住了把柄,觉得我这种没教养的人去了,能换上个符合皇家身份又睿智懂礼的太子。”

    章栖悦颔首,反而不觉得丰润有这样的想法不对,但,九炎落现在并没有表现出霸道、好战的一面,这么快就否定了好不容爬上来的九炎落,是不是太不把他放在眼里!

    起初,她觉得九炎落是儒慕过丰润的!

    可,章栖悦下一妙又沉默了,抚摸着九炎落的秀发,看着孩子气般窝在她怀里的人,心想,他早已经抛弃四五岁时,那点情分了吧。

    但,皇上这次这么做,还是伤了他。无怪乎这些人的下场一个比一个惨淡。“他太儿戏了。”

    九炎落冷哼一声,声音冷淡的陌生又熟悉:“怎么会,在他眼里我们都是儿戏。”

    “可你不一样,你……”有能力,睿智,有手段,虽然对女人狠了点,可历史是以贡献论帝王,不能苛求你完美,重要的是,冷情的帝王都受臣子拥护。

    章栖悦说不出那些未来,可:“你总是平定了‘六势之乱’的功臣。”丰润不该对他不一样吗?

    “那又如何?九炎端蜃还是权阁老的外甥呢。”

    章栖悦皱眉,不知道该说什么,那些本来在她心目中一直神圣无比的改朝换代大事,此刻怎么跟儿戏一般让人觉得荒谬。

    是不是说,幸好皇上驾崩后是九炎落接的位,若不是这大周能换个帝王?

    她不喜欢这种感觉,她还是习惯九炎落统治下固若金汤的军权政策,而不是这般没有法度。

    九炎落心情很好,觉得今天的暗杀也没了几分,难为他把人埋了时挖的那两坑,嘿嘿。

    章栖悦突然低下头:“你喝药没有?”章栖悦发誓她只是关心他一下,既然有病当然要治,万一哪天醒来掐死她怎么办,九炎落这样的前科比比皆是。

    九炎落闻言,脸上的笑容骤然凝固,仿佛被什么击中般变的严肃,他从章栖悦怀里撤出来,发现身上的血迹后,脸上瞬间苍白,她看见了!她一定看见了才让他喝药!他有病!

    是皇家子嗣不该得的疯病!

    九炎落精神几乎瞬间冰冷,眼里的神情介乎清醒与血红之间旋转。

    章栖悦没发现,只是把手搭在他肩上,看向他:“十三,你怎么了?”

    九炎落猛然挣脱她的手,如一条速度极快的闪电貂,瞬间缩在角落里,睁着害怕、愧疚又隐隐嗜血的眸子看着章栖悦。

    仿佛章栖悦眼里有一丝过分厌恶他的举动,他就扑过去互相恶心死对方。他不想被她讨厌,不想的!如果他擦干净地上的血,整理完房间里的慌乱栖悦可以不讨厌他,他立即做,现在就做!

    九炎落跳下床,执着的开始掩盖周围的一切,莫名的举动像不想被辞退的老长工。

    章栖悦看着他,放松的靠在床帐上,莫名的觉得,这一世掌握主动权的是她,因为那些别有用心的好,似乎收到了她不该承受的重量。

    说不上该不该得意,只是觉得造化弄人。

    章栖悦没有动看着他忙碌,却缩了缩衣衫上的血迹,没让他看见。

    最后,栖悦还是坚持让九炎落喝了药睡下,对外只说他受了轻伤,养两天就好,至于看到了不该看的人的下场,章栖悦未曾圣母。

    那是皇权下的你死我活,她不认为自己有能力参与,所以从不多话,依如伤重死的几位太医,她连多问一句也不曾。

    九炎落依旧霸占着他太子的位置,目光更冷、手段更狠,听闻死了几位受不住冻的老臣。

    章栖悦一直待在紫福宫,外面的腥风血雨刮不进她的小地方,只是九炎落莫名的小心翼翼,让她想笑,她还能吃了他吗?走路都那么轻,好像她真是母夜叉,随时要对他实施家法一般。

    寒风刺骨,宫闱热烈,美人点缀了宫内的无限美色,其中死的几个小宫女、秀女与朝堂上的你争我夺比,渺小的不够看。

    ……

    章栖悦今天穿着轻便的棉服,边口缀着圆圆的毛球,屋里的暖气很足,衬托的她更加娇嫩美丽。

    她盘坐在软榻上,手执白子,看着前面加上的棋盘,一会看看书一会放下一子,悠闲的打发时间。

    花嚒嚒督促完小宫女手里的活计,过来守着娘娘,盯着娘娘手里的棋子不停的跟着紧张、松气,仿佛在看两国谍战一般。

    其实,主子在做什么她一点也看不懂,只是为了讨好这位不动声色就把太子殿下拿捏在手里的女人,习惯性的臣服而已。

    花嚒嚒笑的跟朵花似得,有什么比主子争气更令下面的人省心,现在就算锦榕归位也挡不了娘娘的地位,宋老婆子的算盘算是白打了!

    章栖悦用了两个月重新洗牌太子殿,现在九炎落身边的一等大宫女是锦书,李公公身边多了两位娘娘送过去替班的小太监,那股机灵劲更胜李陌,虽然情分不能比,可明显两人抱成团在搞小李子。

    小李子猛然间觉的他说话不如以前管用了,平日那些总免不了讨好他的人,如今分成了两派,很多事他不能拿到第一手资料了。

    最让他惊恐的是,发生了几次殿下问事他没第一时间送上消息后,殿下不怎么问他了,反而调了内监一等功的人来,专管百事。

    李陌顿时觉得危机四伏,殿下如此表现,就表示没有为他们出头的意思,如果他们再不争气,被换下是迟早问题。

    李陌察觉到了危机,殿下身边不是非他不可,即便帝王依然留他在身边,如果他的作用慢慢变小,如今的一切都是妄谈!跌落过最低层的他,不能因为意气用事,失去了现在的一切。

    李陌忍痛放弃了为锦榕牵线的事,已经半个月没有去见锦榕,他知道殿下对他与锦榕过从甚密已经不悦。

    锦榕最近急的团团转,小李子突然不见她,让她觉得行动突然受阻,举步艰难,最开始只是饭菜减量,现在她发现饭菜能有就已经不错。

    敏感的锦榕顿时觉得大事不好,这种稍有不慎以后她又会吃不饱穿不暖的日子,让她惊恐,往日的傲气顿时荡然无存,为了生存她开始一次次求见李陌。

    李陌不敢见她,或者说他们中间已经折损一个,他不得不为了锦榕以后考虑,向章栖悦臣服。

    锦榕害怕了,好不容挣来的一切,正在慢慢消失,当房里的炭火用完,凉风吹进,好不容易求了物司拿了几斤炭,却烟雾缭绕时,宋嚒嚒和锦绣开始偷懒了。

    锦榕怕了,所有路走不通后,她不得不向章栖悦妥协。

    今晨,积雪化尽,距离最近的一场雪已经过去半个月,宫中出了必要的角落,已经没有雪迹。

    这一日,锦榕什么花招都不敢用,沉默着收起又生了冻疮的手,跟着紫福宫的宫人,穿着三品宫女服,默默的去求见章良媛。

    弄巧看了眼低眉顺目的锦榕:“等一下。”然后进去通报,娘娘最近迷上了围棋,没事了就自己陪自己摆两把,现在是娘娘的赏棋时间。

    弄巧恭敬的福身:“良媛娘娘,锦榕求见。”

    章栖悦正在兴头上:“嗯?”目光却没离开棋谱。

    弄巧娇嗔的撇嘴:“娘娘,奴婢还不如娘娘手里的棋子有吸引力吗?是锦榕求见。”

    章栖悦这次听清了:“她啊。”到是聪明了,不玩那些小聪明了:“让她进来。”

    “是。”

    不一会,锦榕被带进来,她的伤已经养好,人瘦了很多,反而更是漂亮,那股娇弱到惹人怜的气息更浓,看了,便让栖悦觉得有种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的不悦。

    锦榕噗通跪下,把头扎下去,恭敬万分:“奴婢参见良媛娘娘,娘娘万福,奴婢求娘娘网开一面,是奴婢不懂事冲撞了娘娘,奴婢以后定谨遵宫规,再不敢犯,求娘娘看在奴婢伺候太子一场的份上,宽恕奴婢。”

    说完,锦榕开始磕头,不是做给谁看,而是一下下磕给上面掌握她生死的主子!

    花嚒嚒收回落在棋盘上的目光,看向跪着的锦榕,储君殿的一等宫女,三品女官之位,不久前还是众人心里前途无量的女子,就连她也要礼让三分。

    短短三个月罢了,谁能料到不过是一句找不出漏洞的言辞,她已经落得今天的地步,她花嚒嚒也不得不敬娘娘几分,单是这份整治锦榕的手段就不是常人敢用。

    只是这锦榕长得实在是……

    花嚒嚒悄悄看眼娘娘,觉得若是不斩草除根,到底是给了锦榕一线反扑的生机。

    章栖悦捏着手里的黑子,瞥眼下面的人,清冷的目光比以往多了几分光彩,但亦没什么起伏,声音带着毫不掩饰的任性,直白不弯:“我记仇,不喜欢谅解别人。”

    花嚒嚒闻言顿时抬起头,心里被刺激的一阵荡漾,不愧是主子,小气的让人痛快!绝对不能让锦榕有死灰复燃的可能!把她打落谷底!

    弄巧微微抬抬眼皮,小姐的性格绝对不可能好,谁得罪了她一定会非常倒霉,显然这位锦榕姑娘不入小姐的眼。

    婉婷乖顺,怜悯的看眼锦榕,最后,依着主子的意见觉的她曾经欺负心情不好的主子,十恶不赦!

    锦榕闻言表情苦涩,章良媛的话完全不在她的计划之内,因为她犯的错已经得到了处罚,太子还亲自为她说了情,现在只要娘娘原谅她便可以回去伺候太子。

    章良媛竟然拒绝了!

    她就不怕,如果自己一直不回去,让太子知道她小肚鸡肠!

    但想到章良媛次次都没让她如意。

    锦榕只有把骄傲压在心底,额头贴着地板不敢起身,恳切哀求:“求娘娘网开一面,奴婢求娘娘网开一面……”

    章栖悦落下一子,坚持己见:“不,你现在过的不错,你就那么过着吧。”说完思索片刻,重新捡子。

    锦榕见状顿时慌了,她不要再回南小院,那里人冷水冷,她会被冻坏的,她已经好了,不要再去那里养病,她要回来,要回来。

    “娘娘,娘娘,您饶了奴婢吧,奴婢有眼不识泰山,得罪了娘娘,求娘娘大人不记小人过饶了奴婢,奴婢以后定做牛做马报答娘娘,求娘娘看在奴才伺候太子一场的份上饶了奴婢吧,奴婢以后再也不敢了,再也不敢了……”

    ——太子驾到——

    什么!

    大殿里静了一秒。

    锦榕转而眼睛顿时一亮!她,她没算着太子到的时间?太子竟然到了,锦榕顷刻间喜悦的哭了,太子一定是记得她的,一定是。

    章栖悦见状嘭的一声摔了手里的棋本!棋本碰到棋子,散落了一地,发出噼里啪啦的声音。

    周围宫人见状,立即回神,瞬间跪了一地的人:“娘娘息怒!”

    锦榕吓的一缩,不明白前一刻还好好的,章良媛为什么突然就生气了,还是在太子进门的时候,这……这是要作死?

    ------题外话------

    第一天就发生这种事

017收拾

    九炎落进来时觉得气氛不对,宫女太监跪在地上,棋子落了一地,栖悦的脸色有些不好。

    小李子眼尖,看到了跪着,额头有伤的锦榕,心里噗通一下,也暗道幸运,竟然碰到了她来请罪。

    李陌观锦榕身子大好,人却瘦了一圈,如今楚楚可怜的跪在一旁,胆怯的在人群里不敢望过来,心里顿时一紧,仿佛有人挖了他的心一般。

    可他现在什么也不能做,什么都不做才是对她最好。

    九炎落也注意到跪在宫人间的锦榕,说他没受过正统教育也好,说他没有身份也好,他对李陌和锦榕确实有私心,这两位从南小院一路跟随而来的人,三人间的同甘共苦也只有悦儿能发落一二。

    但,九炎落过来,不是为了锦榕,他只是在去机要处的路上想来看看她,没料到就碰到了这一幕,坐在高位上的悦姐姐如她惯有的身份般,不容侵犯,如今怒气正盛,看谁都有三分霸气。

    九炎落暗恼自己来的不是时候,恨不得退回去没有来过。

    可现在只能硬着头皮,去安慰,他心里其实挺怕栖悦生气,每次栖悦生气,他都无从下手:“栖悦,这是怎么了?”九炎落陪着笑,笑容出奇的灿烂。

    看愣了偷偷抬头的锦榕。

    章栖悦见状,顿时气不打一处来,当她是空气吗!在她的地方眉来眼去,嘭!章栖悦恼的一拍桌子!冷眼看向打算靠近的九炎落。

    九炎落心神一颤,顿时停在原地,心疼的看眼栖悦的手。

    “怎么!来的这么快!怕我虐待你的小宫女!”

    九炎落顿时道:“没有,我不知道她在这里,就是过来看看你,没想到会碰到她。”

    章栖悦闻言,瞬间盯住他,确定他没有说谎,升腾起的怒气才消散些。

    九炎落松口气,如果锦榕在别人那里赔礼,他可能无理由的偏袒锦榕,但栖悦这里不行,锦榕和李陌必须像敬重他一样敬重栖悦。

    章栖悦看向锦榕,锦榕眼里的失落显而易见。

    失落?还真是认不清身份:“十三。”章栖悦甜甜的开口,让他坐。

    九炎落受宠若惊,知道‘灾难’过去了。

    “你也不小了,有没有想过收锦榕入房。”章栖悦眨着眼睛靠近九炎落,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问他,唇瓣的呼吸滑过九炎落的耳角。

    九炎落脸红成一片,心里却不如脸上表现的那般火热,细看栖悦的表情,她仿佛只是问一个无关紧要的问题,心里更是苦涩。

    他还记得栖悦不让瑞枫叶靠近别人的事,那副娇憨的样子,好似瑞枫叶敢对不起她,她就掀了瑞枫叶家的房顶,可到了他这里,栖悦变贤惠了,本是好事,为何他心里不舒服了?

    九炎落先抛开那点不自在,不想跟她摆脾气:“你想什么呢?我有你就够了。”这话他承认剽窃了瑞枫叶,以前瑞枫叶惯会用这招安抚栖悦,栖悦每次听了都很高兴。

    所以,九炎落也眼巴巴的等着栖悦高兴,这样他心里一定也高兴。

    章栖悦没想那么多,要到想听的答案自然高兴,至于九炎落的后一句,自动忽视,因为九炎落有女人是事实,他又是皇帝,那句有什么可信的:“真的?”

    九炎落会错了意,以为她是因他的承诺高兴,是想独自拥有他,就如她以前霸占着瑞枫叶一样。

    九炎落急忙握住她的手,深情的看着她,郑重的承诺:“真的。”女人有什么好,再好,好的过他悦姐姐?!

    在九炎落心里,女人不是他生活的一部分,悦儿和皇权才是全部。

    章栖悦闻言‘怜悯’的看向锦榕,道:“不如……妾身做主给锦榕姑娘说门亲事?”看你将来怎么蹦跶!说完,章栖悦看着九炎落笑。

    九炎落觉得好啊,尤其是那句‘妾身’自称的让九炎落热血沸腾,至于为什么沸腾,不知道,只是激动不已:

    “我正有此意,等锦榕年岁大了就放她出去,如果你愿意为她做主自然再好不过。”悦姐姐就是好,还替他想着身边的人,如果悦姐姐肯替锦榕做主是锦榕几辈子修来的福气!

    锦榕闻言顿时觉得乌云罩顶,不顾一切的冲出来,跪在栖悦脚下求饶:“娘娘,锦榕不想嫁,锦榕要一辈子伺候殿下和娘娘,求娘娘饶了奴婢,奴婢再也不敢违逆娘娘,求娘娘不要把奴婢送出去,求娘娘了,求娘娘了。”

    锦榕说着,跪在地上当当磕头,不顾一切的想让栖悦收回成命。

    李公公脚险些站不住,眼里的惊恐掩都无法掩饰,深藏在心里的痛翻涌而出,却什么都不能说,有什么比锦榕嫁人更好,他除了祝福多一句话都是错。

    九炎落见锦榕如此,顿时怒了:“起来!像什么话,娘娘肯为你做主是你几辈子修来的福气,你不领情就罢了,还这样磕头,不知道以为娘娘逼迫你做什么!你让娘娘以后怎么做人!”

    章栖悦心想,对啊,对啊,我是好心为你。

    章栖悦立即‘无措’的看向九炎落:“十三,我是不是说错了什么,锦榕姑娘不想嫁……”

    九炎落见栖悦可怜兮兮的看过来,好似怕做错了事一样,心里顿时有股维护之意喷涌而出,立即道:“你没有错,给她寻个相公是我的意思,你不提,我过些时日也会提。”

    顿时大殿内落针可闻,储君殿内谁人不知锦榕是奔着小主子之位去的,加上殿下对锦榕和李公公不一样,以为,锦榕必有大造化,现在看来殿下根本没那样想。

    如果殿下没有那么想……众人神色一动,可就有意思了,一个大宫女得到的可有限……

    锦榕吓的要死,扑向太子脚下,磕的肝肠寸断:“殿下,殿下,奴婢不想嫁人,奴婢愿一生一世伺候主子,求殿下成全,求殿下成全!娘娘,奴婢以后再也不敢放肆,求娘娘成全,求娘娘了。”

    章栖悦见她额头出血,哭的漂亮,脸上的表情越加温和,这才对吗!这样才是奴才:“这样啊。”

    章栖悦怎么能是不懂体恤下人的好主子,栖悦为难的道:“锦榕不想出去,也是对殿下的一片赤子之心,可让锦榕姑娘孤老宫中……”

    章栖悦故意看眼锦榕柔弱漂亮的容貌,道:“到底是辜负了锦榕,可把锦榕配与公公对食我又觉得委屈了她,还真是不好办。”

    一旁李公公的心顿时活了,顷刻间想到,如果锦榕不出宫,如果锦榕要留下,殿下又无意收她,那为锦榕寻位‘对食’就是最高的恩赐。

    李公公恨不得感谢章娘娘,恨不得跳起来表示他愿意。

    锦榕闻言怨恨的看向章栖悦,她已经如此妥协、如此卑微,章栖悦为什么还不放过她!

    章栖悦无所谓的看向锦榕,在她的目光下尽情绽放:“锦榕不喜欢?我可是念在你服侍殿下一场,又有孝心的份上才管的这事。”

    九炎落感激的看眼栖悦,栖悦事事为他考虑,连锦榕和李公公也照顾在内:“这件事你看着办,以后都有你做主,我前殿还有事,先去忙了。”说着留恋的看栖悦两眼,心满意足的走了。

    待太子带着人离开,紫福宫的气氛立即不同了,这叫什么,这叫心情舒畅、云开雾散。有什么比太子答应让锦榕嫁人更令紫福宫的人安心的。

    花嚒嚒几乎要给主子点长生香了,主子不愧是主子,这事办的漂亮!看锦榕还有什么办法东山再起!

    宫人们再看向锦榕的目光淡了很多,刚才还想着往锦榕膝盖下垫毯子的人,现在什么也不想了,太子对锦榕没那层意思,那么,大家谁比谁又差到哪里去,各凭本事往上爬。

    锦榕擦擦眼泪,毫不掩饰愤恨的看向章栖悦,她现在什么都没了,有什么好怕的:“你满意了!你要的就是这个结果!我不过是多说了一句话,你就这样容不下我!章栖悦就是没有我也会有别人,你陷害的完吗?”

    ——啪!——弄巧一巴掌甩了上去:“放肆!怎么跟娘娘说话,想再回去住半年是不是!”

    锦榕想反驳,但见章栖悦饶有兴味的看着她,好似她敢反抗真要把她再打伤扔南小院一样。

    锦榕不敢赌,不得不缩回去。

    章栖悦笑了,这才对吗?有怨气也不该表现出来,要慢慢自己把自己气死:“我可没陷害你,是太子怜惜你,非给你配一个,我羡慕还羡慕不过来呢,行了下去吧,我就大度一点饶了你想对我不利的过往。”

    锦榕想反驳,恨不得上前刮花她恶毒的脸,可,她什么也不能做,她现在一无所有,得罪章栖悦,章栖悦这种不要面子的人什么也干的出来,她不能再招惹她。

    “奴婢多谢娘娘成全。”锦榕在弄巧弄来一盆雪要浇她头上时,锦榕赶紧识时务的跪了。

    章栖悦满意的点点头,重新执起棋谱:“下去吧。”

    “多谢娘娘成全。”锦榕低着头,忍着满腔委屈退下。

    花嚒嚒急忙上前谄媚:“娘娘好手段。”这得多不要名声的人才干的出来:“但锦榕姑娘对娘娘心存怨恨,就怕她……”

    ------题外话------

    晚有二

018内斗

    怕她做什么,她唯一的依仗就是九炎落,再说如果一个没有九炎落撑腰的宫女她都对付不了,她白活了!

    章栖悦别不敢说,就是弄死人的本事不少,不过,锦榕不一样,怎么能让她死了,在她和九炎落之间留一道疤,她要效仿锦榕,让锦榕好好活着,看着她怎么幸福怎么高高在上,方解她心头之恨!

    “娘娘……要不要……”

    章栖悦轻抬眼皮。

    花嚒嚒吓的急忙垂首:“奴婢不敢。”

    “好生照看着,别被人整死了。”她可不是九炎落,会把锦榕放在眼里,她若是余生都来跟锦榕斗,她也太失败了,她的对手是真正有资本跟她闹的!

    说起那些糟心的人,如今想来,当初压垮她的最后一根稻草是韩阁老的女儿,菩萨心肠、玲珑心思的一个女人,至今她还记得,那女孩回眸一笑的时候,百花盛放的温柔,那一声姐姐,让她这样歹毒的人都生了愧疚的心,但她最后还是做了,彻底给锦榕铲平了前进的道路。

    现在想来,她简直是自命不凡的给人做了嫁衣,如果她当初踩着一路血腥,笑道最后,也不枉她狠毒一场,结果让一个处处不如她的女人笑完了,怎能不把自视甚高的章栖悦气死!

    正因为气,才不能让锦榕死,锦榕很快会知道,她活着将有多么的忙!

    ……

    日子平静的过着。

    章栖悦因为解决了一桩心事,这两天心情甚好,很久没打理过自己的她,难得生了装扮自己的心思,一袭简单的水蓝色锦袄上,缀上了几个毛球收了腰身,下面的裙子抽了褶,

    一身冬装立即穿出了春装的俏丽,高挑的身型衬托的越发妖娆亮丽。

    九炎落几次看直了眼,心里美的跟什么似的,他想只要他继续努力对栖悦好,栖悦会像对枫叶一样依恋他,他不急,要慢慢来,更不能嫉妒,因为人是他抢来的,一点一点的捂,才能热。

    锦榕最近很忙,原本围在她身边的人都不见了,宋嚒嚒已经不来找她,如今使了银子天天去花嚒嚒哪里孝敬。

    锦绣、锦画也不再对她伏低做小,抛下她去讨好她们以前看不上的锦书。

    储君殿的下人一夕间都不再是她熟悉的样子,她做一件小事也能被苛责很久,最近这两天,稍微贵重的衣服都不敢送洗,否则取回来后就别想穿了。

    锦榕倒是想找章栖悦麻烦,但她住的地方越来越小,做事越来越不顺,在知道是锦书对她使绊子后。

    锦榕现在卯足了劲要跟锦书争回第一宫女的位置,既然小李子已经使不上劲,她只能凭伶俐的手脚和对太子的熟悉抢回太子身边的位置!

    锦书岂是吃素的,如果锦榕上去,哪还有她的活路,她已经选了娘娘,只能为娘娘效力,把好太子的前殿,不能给锦榕称心,否则她有什么资格让良媛娘娘成为她的靠山。

    锦书亦从良媛娘娘里熟悉了不少太子的忌讳和喜好,因为娘娘知道的多,锦书发现在伺候太子上也不是想象中恐怖,于是锦书有很多时间给锦榕使绊子。

    所以最近两天,锦榕忙着跟锦书斗,大有一直斗下去的苗头。

    宋嚒嚒等人见状,这还有什么可深思的,摆明锦榕这步棋被良媛娘娘废了,除了去向娘娘投诚,让娘娘网开一面别无它法。

    这本是一件小事,栖悦躲在自己的院子里,惩治自己的婢女,太子都不计较,谁能说什么闲话。

    可这宫里历来有看不得别人得意的,尤其是后面自认长辈的闺怨女子,恨不得给章栖悦添些堵,看她怎么逍遥。

    尤其又在太子和皇上最近闹得僵持的时候,能给太子最宠爱的章良媛添堵是宫里女人都愿意做的事。

    就算章栖悦不出门她们寻不到由头,但为了在皇上那里露脸,给皇上出在朝堂上被太子抢白的气,也要‘铤而走险’为老不尊的找进储君殿。

    花嚒嚒见各宫频繁派人来探,心里顿时生出不好的预感,她是宫里的老人,虽然不在前殿伺候,也听说朝堂上最近不详的气息,加上后院的娘娘们不时来两下,花嚒嚒顿觉不好。

    但看着娘娘雷打不动的作息,下完棋就出来的踏冬的雅兴,花嚒嚒实在着急,在打发掉后面又派来的小丫头时。

    花嚒嚒忍不住道:“娘娘,咱们还是去拜见贵妃娘娘吧,如果娘娘真来了,咱们岂不是……”

    “又不是正经婆婆,去什么!”前面闹那么不好看,九炎落这两天一天比一天回来的晚,眼里的血丝掩都掩不住,还有什么好谈的,撕破脸就好!

    花嚒嚒没有章良媛的好心态,她觉得太子跟皇上过招还好,可若良媛娘娘跟后宫的主子们拧着来,可就不妙了。

    那些人一顶不孝的帽子扣下来,娘娘吃不完兜着走,那些个刁钻的主子,可不是锦榕那贱丫头!

    章栖悦浑然不管,不见就是不见,就算有人拉着脸找过来,她依然该散步就散步,该听曲就听曲,毕竟没有‘大人物’真舔着脸下来。

    可,偏偏有那迫不及待的,良妃娘娘今儿就带着八个侍从,拖着体弱多病的身子,温温柔柔的寻了来,见了坐在松树下的人,更是一阵嫉妒,那等样貌,怪不得有那等独宠。

    于是笑容越发和蔼,脚步越发沉稳,自来熟的样子,仿佛她降尊纡贵的到下届来,下届的人就应该立即跪过去舔媚,方才消了她见了那刺目容貌后的嫉妒心里。

    此时,章栖悦正在院里听曲,因紫福宫院子不大,如今放着鼓乐,当良妃娘娘带着人进来时就显得很满。

    众人立即跪了。太子的后宫跟皇上的后宫那是本质的差异,就算她们前途更光明一点,也不得不此刻低头。

    章栖悦眉头皱了几皱,看了良妃一眼,暗叫倒霉,她没料到真有‘长辈’不顾非亲生之嫌,寻到储君殿,这是要‘勾引’太子吗?

    章栖悦不好先倒打一耙,但对方明显来着不善,她可不能任人拿捏。

    章栖悦想着,良妃娘娘过来,无非是想把她‘骗’出去被众人嘲笑、拿捏一番,或者就是来寻个由头教训她一顿。

    章栖悦素来不喜欢麻烦,也不喜欢事后再显摆她手段多毒辣,为了避免她‘独霸太子’的名声再添一个不孝。

    章栖悦在良妃靠近时,赶紧从腰上解下十个‘如朕亲临’,绕着她的脚摆了一圈,然后柔柔的行了一礼:“娘娘安。”然后又大方的坐下,继续听戏。

    良妃娘娘见状,脸当场绿了,本就体弱多病的身体,更是摇摇欲坠,仿佛章栖悦是怪物般盯着章栖悦。

    章栖悦看着良妃娘娘怒不胜体的样子,顿时觉得自己英明,果然是来找麻烦的,如果不然,气什么!

    不怪她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这万一不是她先拿出来,良妃娘娘挑她不请安的一个毛病让她跪一个时辰岂不是就便宜良妃了。

    于是章栖悦又解了两个,放在地上,这样四面八方、前后左右都是保障,除了她和良妃娘娘,所有人都跪着吧,尤其是良妃娘娘带来的几位壮嚒嚒!

    良妃娘娘见她又拿出两个,顿时脸上一阵青一阵白,无不嘲讽的开口:“良媛的好东西真是多,不知还有没有?”这鬼丫头,哪来这么多东西!

    章栖悦点点头:“还有这里的几个倍数,够绕紫福宫一圈。”除此之外她还有免死金牌,要不?但她没敢问。

    “娘娘是来听戏?坐啊,一起。”

    良妃心想谁有闲情跟你听戏,恨不得把她抓出去,拉到贵妃娘娘面前,让贵妃娘娘废了她,看太子怎么神气!

    可看着章栖悦脚下一圈‘如朕亲临’,她纵然想,也不敢贸然行动,良妃暗暗咬牙,体弱多病的脑子瞬间转着主意,她已经来了,绝不能这么算了,否则还不被人笑话!

    既然双方已经知道来者不善,也不用装了,良妃娘娘立即道:“大胆,章良媛你好大的胆子,竟然把皇上钦赐的——”

    “来人!良妃见到皇上玉牌竟敢不跪,堵了嘴,给我拉出去打!”章栖悦最擅长的是这些,无师自通、草菅人命什么的,她自己都为自己这项本事汗颜!

    良妃什么,她当然知道,可那又如何,太子都跟皇上撕破脸了,她维护个破和平:“打!”

    紫福宫的地利优势,瞬间压制了良妃带来的人,几个让花嚒嚒觉得陌生的奴才,一涌而出,制住了良妃的人,顺便也把良妃的嘴堵住,真拖出去打了。

    章栖悦小小惊讶了一下,但,亦是个中高手的她,立即恢复镇定,果然如此!

    花嚒嚒、弄巧、婉婷顿时看傻眼里,她们刚摆出要和良妃的人掐架的‘野蛮’架势,那边已经被制服,人都被拖出去打着了!

    花嚒嚒整个人哆哆嗦嗦的说不上话,那……那可是良妃娘娘……娘娘啊!良媛说打就打!

    弄巧咽口吐沫,为自家小姐展现出的如小时候一般的彪悍,惊恐不已。

    婉婷缩在弄巧身后,心想,温柔善良的主子,怎么进宫后如此喜欢打人板子,不过,好在是主子打别人,只是看着别人疼,不用自己疼。

    婉婷想到这些,顿时羞愧的把头垂得更低了,她怎么能有如此不善良的想法。

    婉婷颤颤巍巍的看向主子,突然发现,主子身边站了一个男鬼,一脸的惨白,阴测测的笑容,仿佛刚从地狱里爬出来,正张开嘴要吃了小姐一样!

    婉婷顿时吓晕了过去!

    弄巧急忙接住她!正巧亦看到主子身边的人,也险些没吓昏过去。

    玄天机仿佛丝毫不知道自己样子吓人,甚至还嫌没有人为他‘风华绝代’的样子尖叫般,咧开嘴更加阴测测的笑,惨白的手指捧着一地的‘如朕亲临’,真如恶鬼献心般恶心。

    章栖悦不觉得玄天机的样貌有什么,她自己也不是什么干净的灵魂,没什么好互相嫌弃的。

    只是章栖悦不得不佩服玄天机极尽所用的气魄,连太监也扮上了?让章栖悦忍不住想往他两腿间看看,他是不是已经——

    玄天机突然诡异一笑:“娘娘想一观?奴才脱给您看如何……”

    章栖悦才发现她失礼,僵硬的调回视线,看向玄天机,心里纵然察觉刚才失礼,也断然不会在玄天机面前显露:“有何不可。”

    淡淡的香气萦绕在玄天机鼻尖,玄天机仿佛看到了什么新奇的猎物,大脑本能的兴奋:“真要看!”

    谁愿意看!章栖悦又不是缺男人,以她的身份,看了就是亵渎她自己!

    但这时候,玄天机明显是故意的,如果章栖悦躲了,玄天机那病态心理能得到极大满足,那种满足更让章栖悦觉得受辱。

    “有何不可!”她不信玄天机敢脱!

    玄天机果然不敢脱!他不想活了才敢挑衅九炎落,而他独独想活,所以不敢得罪太子殿下。

    玄天机无趣的收起逗弄她的心情,心想,这女人越来越不可爱了,果然嫁了人的女人彪悍的让男人受不住!“不给你看,人家怕吃亏。”说完含羞带怯的嗔了章栖悦一眼,那股公公般媚态从他那张白如鬼的脸上做来,竟然也能媚上三分。

    章栖悦见状不得不赞他一声,好演技、好手段,难怪能一人之下万人之上,这一世,更是进了九炎落的活地牢还能走出来,此人不活着,章栖悦都要觉得天理难容了。

    栖悦收好‘如朕亲临’。

    头顶立即传来好奇的疑问:“我出现这里你不好奇?”正常的嫔妃已经先尖叫。

    “有什么可好奇的,十三不下令,你能出现在后宫?”

    玄天机顿觉无趣,这女人,不是一般的让他讨厌了,早知道就晚出来会,让良妃的人跟她的人先打起来!

019自己

    “扶婉婷下去休息。”章栖悦有条不紊地收拾残局,对身边突然出现的男人并无太多不适应,好似他本就是服侍的小太监一般。

    玄天机看她把自己忽视的彻底,晃眼的纤弱背影中,心里陡然升起一股怨念,他这幅样子在她心里也没有存在感吗?他如今这样拜谁所赐!

    他还心有怨恨,而她却抽身离开。那件事之后,所有的人都不再提及,仿佛只有他在见证他自己,顶着这幅不修饰的脸出现在他们面前,想时刻提醒太子和栖悦,他曾经那样明晃晃的碍过他们的眼。

    可他很快发现,他这副样子,除了让那些犯人招供得快一点,太子和栖悦已经不再介意,前者继续当他是臣子,后者把他当陌生人。

    仿佛除了他自己在纠结过往,所有人已经重新开始,让他觉得自己像跳梁小丑般更加恶心。

    章栖悦处理好所有的事,吩咐所有宫人不得离殿,待无事后,章栖悦想转身离开,却发现玄天机还站在原地没有走。

    章栖悦看了他一眼,见他垂着头,不知在想什么坏主意。说实在心里谈不上愧疚,只是觉得两人已经扯平了,何必要你死我活的不放,何况玄天机确实有实力,神出鬼没的本事当朝第一。

    但他现在却顶着一张人人记忆犹新的脸出现在众人面前,让章栖悦很不适应。

    章栖悦思虑片刻,停下来道:“玄大人,太子不追究从‘地牢’活着出来人的过往,你……还是以前的你……”不用拘泥于得罪过太子,而自暴自弃。

    玄天机猛然抬起头,鱼目般渗人的眼睛里射出两道诧异的死光。

    章栖悦见状在心里打个寒颤,觉得自己是不是说了多余的话,这人无论是低调模式还是高调模式都一样的出类拔萃,何况还让他如暗箭般,出现在人们的背后。

    可,栖悦看看他的脸,心想,没有人愿意把自己最不堪的一面展示出来,玄天机也不该天天如此:“我知道你觉得你失去的多,不过是跟我‘开了个玩笑’。”

    栖悦加重‘玩笑’二字:“但在我眼里,太子怎么对你都不为过,你就是在我面前晃上一辈子,我也不会良心受到谴责,所以……何必呢,你有远大的前程,有自己的使命,为了那件事毁了自己的天份值得吗?

    那个位置你不做,早晚有人会代替你做上去,到时候你除了恨我,什么都没有了,那不是你,更不是你辛苦活下来的目的。

    刚才我说的话是真的,九炎落不计较活着出来的人。你存在,就证明了你为做过的事付出了代价,不用担心他会为了我不重用你,如果他是那样的主子,你就不会出现在这样。

    玄天机,这身装扮不适合。”我还是欣赏你贱歪歪的那道傲慢圣旨。

    章栖悦大方一笑,对他默默点头后回房。前尘往事,再与她无关。

    玄天机站在原地,一动不动,寒风吹起他的长袍,发丝在冷风中飞扬,心里竟有一处冰封的盎然破冰而出,招摇地骚扰着他的野心,让他继续前行,他却强烈鄙视。

    玄天机就这么站着,直到夜幕下,天空又飘起雪花,他才猛然抬起头,任往昔的骄傲疯长。

    他是玄天机!是踏着一切走到今天的玄家第一百三十四代接班人,他除了报仇,更敬玄家的传承,那才是他一直追求的生活、他存在的意义。

    而他现在穿着太监衣服站在这里干什么?顶着一张人人惧怕的脸恶心谁?那都不是他!更不是活在过去出不来的玄天机!

    一个女人都不介意被人摸过把他当空气!难道他玄天机就是只会小肚鸡肠的人!

    玄天机把头上的帽子仍在地上,转身走人,见鬼的刑部差事他不干了!他是玄天机,是他自己!

    ……

    九炎落准了玄天机离任,调回原岗。盛都一夕间不见了人人胆寒的‘杀人官戾’,整座燕京城瞬间活跃几分,没了压抑的脸,人们心情果然好多了,各大酒肆一直营业到天亮。

    而玄家重新隐匿在茫茫官海中,如一只蛰伏的毒蝎子,阴森森地换个地方看着众人笑。

    后宫与紫福宫过招吃了亏,怎么能咽下这口气,摆出长辈的架子频频召唤章栖悦。

    章栖悦吃茶听曲一概推说病了,拿着懿旨来传也一样,两宫关系都到要跋军的地步了,还有什么好迂回的。

    章栖悦向来爱惜自己的脸面,尤其在没有必要把脸放在地上娱乐别人时,更是爱惜。

    几次三番下来,宫中各方势力看出了端倪,慢慢的太子宫以章栖悦为首树立了自己的势力与中宫对抗。

    皇后气的摔碎了手里的药碗:“贱人!本宫就知道留不得她!如此歹毒,怎能为皇家之人!来人!给本宫废了那贱人!废了她!”

    懿旨如一道空文,皇上不动章栖悦、太子不动章栖悦,只凭皇后的叫嚣,对不尊老的章栖悦而言,有些不够看,把听戏的章栖悦喊叫急了,也会带着人闯一下东宫,让她们闭嘴。

    那份找人打杀的野蛮气势,震住后宫一干人等,无人再敢找这位看似美丽温柔,实际阴损毒辣、自傲过度的女人麻烦。

    花嚒嚒现在对自家主子一百个信服,老腰弯的低低的,主子说什么都眉开眼笑。

    她觉得主子照这样发展下去,定是贵妃的不二人选,那些出身高贵的权贵之女算什么,有自家主子这彪悍的攻击力吗!

    ……

    后宫暂时安宁了,但朝廷上,太子与皇上的关系一触即破。朝上人人自危!一个握有军权一个是当朝帝王,怎么站队都是死局。

    在这样的坚持中,丰润四十年悄然离去,年末时秀选结束,被选中的官员之女回家待嫁,期间发生了件不大不小的事,孝慈皇太后去了,去时仪态端庄,寿终正寝,已算喜葬。

    葬礼依照太后的遗愿没有大办,准许民家、官员照常娱乐大婚,太后她老人家想与民同乐、欢喜离世。

    朝中上下一片老臣的哭声,民间自发举行了各种为太后祈福的祭司。

    风雨半生的孝慈皇太后离世时让人记住的依然是她勤俭、慈祥的面貌和她爱民如子的形象,瞬间秒杀了现在父不慈、子不孝的朝上当权者。

    有人盯着朝局、有人缅怀过往,章栖悦此刻站在慈宁宫的大殿外,看着这座低调的宫殿,想着里面人睿智善谋的一生,最后也不得不佩服孝慈,仅凭自身的气度,便让母亲心甘情愿,又满怀期待的送自己入宫。

    ‘怎么不早死呢?若是早死也许就不一样了?’章栖悦抬步往回走,心里想着这句话,但又随即自嘲,她还有什么不满意的,望着巍峨的朱红宫墙上飞过的鸟雀,初春已经发芽……

    ……

    章栖阳穿着破旧的棉衣,肩上、衣摆上订着各色补丁,他抱着肩,站在去往第一坊的路上,身体不停哆嗦。

    虽然已经是春天,可天依然很冷,前天还下了雪,冷风刺骨,从未受过冻伤之苦的章栖阳,现在手指头还痒的令人痛苦。

    即便这样的扮相,章栖阳也给人不失傲骨的感觉,沉默寡言又受过良好教育,让他即便落魄也做不来自甘堕落的事。

    但也只是看着还傲气几分,其实他已经等在这条路上一个月了,希望能见栖影一面,给他点碎银子救济,或者还希望栖影认下他,一起过回以前的日子。

    章栖影端坐在马车内,品着茶,素手执着杯耳,十三岁的娇嫩长相,如一朵半开的花骨朵,看着便让人心生暖意,她穿着上好的春料,头上戴着最喜欢的珠钗,一旁有侍女添茶,日子过的像往常一般。

    突然车身一颤,栖影手里的茶险些洒出来,外面已经传来喝斥声:“放肆!哪来的乞丐吃了熊心豹子胆敢拦赵府的马车!”

    章栖影心里一颤,心里有种不好的预感,她已经绕路走了,怎么还会碰上他们!

    章栖影心惊的一掀帘子,果然见大哥挡在前面,原来是今天换了车夫,没有绕路才让大哥撞上。

    此时,已经有早起干活的各府粗使人,不解的围了过来。

    章栖影顿觉丢人,更多的是心伤,她已经这样了,这些人也不放过她,起初怜悯他们也卖过几件首饰送银子回去,只要母亲和大哥省吃俭用点,那些银子够他们吃一辈子或许还能娶两房媳妇。

    为什么,他们还来,一遍遍的要银子,难道他们就没想过她的处境,母亲说如果她再那么做,就让她离开赵家,大哥他们就那么想看她走投无路的回去,嫁给别人做妾,一辈子抬不起头!

    章栖影心里非常不高兴,当他们想把她卖了换银子时,她就没了奢望。

    她现在好不容易有了出路,母亲正在张罗她的婚事,有几个备选给她看了,都是正经的夫人,男方出身也尚可,虽然不大富大贵,但都是她的身份能攀上的人!她只是想平静的过日子!

    大哥为什么还要来!又不是不知道母亲不喜欢她与那边的人接触!

    “栖影你下来!我是大哥,难道你就看着娘和我们不管,认贼做母!你那么漂亮,甘心嫁给一个让人洗手作羹汤的人家,管家家大业大有什么不好!栖影,你别被赵夫人骗了。”

    章栖影闻言脸色更加难看,早些时候他和二哥还跪在赵府外求夫人收留,夫人拒绝了所有男孩子,只是留了几个有交情的人的女儿,怜惜她们的婚事。

    她更是求了好久才让夫人勉强收下她,夫人早已经摆好了道道,问她们想为妾还是妻,如果是妻,男方的身份肯定不高,但会给她们选最有前途的,如果为妾,则都是大员。

    除了给别的姐妹选了妾室,她们都想为正,夫人也不苛责她们,继续教她们女红手艺,如果喜欢以往才艺的也可以捡起来。

    以前她觉的理所当然,并不觉得有什么,现在知道她学琴那么贵,手里的名琴价值连城,觉得夫人人挺好,再也没有比夫人更好的人了。

    大哥说她认贼做母,她只想笑,当初又是谁跪在赵府外也想认贼做母!夫人只是不收而已,她觉的夫人没有错,大哥他们已经长大了,有养活自己的能力,凭什么赖上夫人。

    章栖阳见妹妹躲在马车里不出来,大声道:“栖影,你怎么变成这样了,你忘了赵玉言当初怎么对母亲,你现在就甘愿让她摆布,绝了我们三兄妹最后一点希望!”

    章栖影也恼怒,掀开帘子怒道:“你们的希望就是卖了我换取一切!”章栖影突然哭了,梨花带雨的样子,依如小时候好看:“哥,我不想说你的,可你这样说我……让我心里很痛。”

    章栖影觉得自己很可怜,大庭广众之下被人看,可她如果不解决好,赵夫人会因为纪氏让她回去,她不想回去,她已经给过他们钱了,是他们不珍惜。

    “我问过了,根本不是银子的事,就算有银子你也不可能再回国子监,以哥哥的才学在哪里不是学习,为什么不找个私塾继续学业,大哥非盯着妹妹的卖身钱才甘心吗!我不求荣华富贵了,我只要嫁个人做正头娘子,安安静静的过日子!”

    周围顿时想起零星的议论声。

    “这就是章臣盛的那个庶出儿子?以前看着挺好的,怎么现在变成这样,要卖自家妹妹?”

    “以前我见了还要叫一声少爷,觉的很有修养的人,才苦了一年就这样了?”

    “赵夫人心善,为章臣盛养了这么多年妾室和孩子,把孩子一个个养的也不错,谁不知,这才一转眼什么都变了。”

    “哎。白瞎了赵夫人当初那么对他们,不知感恩就罢了,还说赵夫人在摆布他们。”

    “笑话,赵夫人有那闲工夫打两圈牌也不多看他们一眼,真当他们是多么重要的人,值得赵夫人关注。”

    “白眼狼。”

    “活该有今天。”

    “走了,走了不看了,瞎眼睛。”

    章栖阳顿觉脸上无光,如果是以前他定转身就走,懒得看这些身份低下的人,但现在他知道被人说不痛不痒,拦下妹妹才是主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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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20夺位

    “栖影,你忍心看着娘为你受苦,你忍心看着二弟游手好闲,最后跟街上的混混一样。”

    章栖影委屈的不得了,母亲和二哥的下场与她有什么直接关系,如果二哥能成才,没有她也一样可以,为什么要把这样的担子压在她肩上,好似她不回去,她们的悲惨就是她造成的!

    章栖阳见栖影穿着原来的装扮哭,心里说不上什么感觉,他不是不心疼她,他也想让妹妹嫁给管家当正经儿媳,可管家什么人家,是大商贾,为妾都是高攀。

    “小妹,我们都有自己的责任,不能只为了自己活。”

    “那就让我为了你们活,把自己一辈子交代出去,大哥,你那么优秀,去街上卖字有什么不好,也能养家也能温饱,为什么非求荣华富贵。”

    章栖阳闻言手握得死紧,他不甘心,不甘心他就是这样的下场,他是左相的儿子,他本来有更好的前程,怎能一夕间什么都没了,他受不了这样的落差!

    他要重新站在高处,让抛弃他的人看看,丢下他的人多么肤浅,让徐家小姐后悔没有嫁给他!后悔嫁人为妾!

    章栖影见大哥不放行,顿时心灰意冷,夫人不会为了她与母亲争执,如果母亲执意让她回去,夫人一定会扫她出门。

    她恨!恨大哥母亲为了他们自己牺牲她:“你们太自私了!你们怎么可以那样!”

    章栖阳亦怒了,大喊:“嫁给管少爷有什么不好!多少人盼着,都没有那样的机会,你还可以一辈子穿金戴银,可以高高在上过你现在的日子,你有什么可委屈的!有什么可抱怨的!”

    她当然委屈、当然抱怨!夫人给她找的人家也有一两个丫头使唤,虽然不大富大贵可也能衣食无忧,用她现在将来换他们的将来!她当然不愿意!她现在又不是穷的吃不上饭,不至于出卖自尊!

    “你走吧大哥,我仁至义尽。”章栖影放下车帘,心冷已死,这些人不在乎她,她又何必在乎他们!

    章栖阳见硬的不行,顿时软了面容:“你以为我愿意来找你,我不想你好,你想过母亲没有,母亲身体不好,今年冬天又受了寒,大夫说她如果……如果……”

    章栖影闻言眼泪唰的一下流出,扯下头上的珍珠宝钗从车上跳下来,冷笑连连:“好!好!我跟你走!跟你走还不行吗!你这个不愿撑起家的懦夫!”

    章栖影的话如一根毒箭定在章栖阳的心上!久久看着妹妹哭泣在前的身影无法动弹。

    他?原来是这样的人吗?什么也不是,连他最引以为傲胜过栖典的尊严也脆弱的经不起推敲,他像个抢了一层光鲜的皮穿了几年的人,如今光鲜不再,露出了他与章臣盛一般无二的内在?

    章栖阳不想承认,他有能力,他只是缺少契机,等他成了管少爷的舅兄,过去的一切都能回来!

    章栖阳攥紧拳头,自我催眠着。

    章栖影的离开对赵府来说不是事,白吃白喝的走完才好,也就夫人,看起来凶巴巴的。

    其实最心疼女子的不易,能帮都会帮助一二,女孩嫁的如意比什么都重要,真不知道夫人怎么攒的这人品。

    毕竟不是夫人生养的,道义尽了就好。

    因为现在的赵府,真没精力管离开的人。

    赵府张灯结彩,所有人忙碌不已,章栖典少爷大婚在即,什么糟心事赵府现在也不插手。

    赵府唯一的少爷大婚,是赵府的大喜事,怎么能不大肆操办,如果不是因为年底太后去了,赵玉言要流水宴三天,儿媳更是该年底就娶回来。

    但虽说太后不禁止大婚,可做臣子的怎能不尽孝,所以太后归天的一个月内,燕京自发不婚娶,所以婚事才拖到现在。

    赵玉言带着红烛前前后后的忙碌着,一派尊贵的喜气,没有章臣盛没事张牙舞爪的气她,赵玉言最近越发顺遂,人也越加精神,看着府内马上要迎新面孔,将来还有孙子孙女绕膝,赵玉言颇有种喜极而泣的感恩之态。

    只是当夜深人静,没人时,对着满室的红,赵玉言心里还有一份愧疚。

    有时便会质疑自己当初的决定,让她进宫,真的是对栖悦好吗?她可能一辈子穿不了嫁衣,没有平静的幸福,可能要对不如她身份比她高贵的女人低头。

    赵玉言每当想到这些,便想反悔,暗恼自己鬼迷心窍。

    可想想自家女儿如今在宫里的日子,哪件不是顺了她的意,又觉得自己的决定没错。

    赵玉言想到,宫人定期来向自己汇报女儿的起居,冷静的眼里就多一分野心,坚信悦儿比她更有福,能笑到最后。

    说不准哪天太子登基成为皇上,没两年正牌皇后又死了,到时候她女儿什么希望都有,谁还能给她女儿气受!

    赵玉言暗自握住手,告诉自己现在的隐忍都是值得的,悦儿当得起母仪天下的富贵。

    “夫人,夫人您睡了吗?您找的三张虎皮瑞世子派人送来了,知道您要的急,连夜派人清点了入库,现在已经走了,世子没打扰夫人。”

    红烛说完,静了一会,嘱咐值夜的丫头精神点,又下去了。

    赵玉言叹口气,真心为世子可惜,对瑞枫叶她自始至终都满意,就算到了现在他也一直照顾着栖典,只是与悦儿无缘罢了……

    阴风呼啸,夜深人静,寒风刮着地表卷起冻僵的枝丫,赶夜路的人急忙裹紧了身上的棉衣。

    在闹市的一院普通人家,发出凌乱的吵闹呢,有人被从后门拖走卖了出去。

    如今章家除了正房袁氏,只剩十房妾室,就是这样的规模,也只是刚好收支平衡而已,有手艺的妾室已经操持起了活计,衣着尊贵的大多跟赵夫人曾经有旧,女儿有了好亲事,袁氏不敢欺压她们。

    但对付纪氏绰绰有余!纪氏算什么东西,出身不行,如今又年老色衰,对章家没有贡献,凭什么张牙舞爪。

    不过,今儿听说她把女儿带回来了,关在了后院柴房里!今晚纪氏神神秘秘的把章臣盛叫了过去!哼!以为别人不知道她的底牌,谁人不知道她已经与管家少爷说好了白银五万两让女儿为妾。

    本来说是十万两,不过那是章臣盛还是左相时的价位,管家那时候还十分客气,现在章臣盛只是区区从六品官员,即将沦落到七品,谁还在意章臣盛的面子。

    如果不是章栖典和宫里的良媛是章臣盛的亲生骨肉,这五万两都没有。

    不过,袁氏想如果她是纪氏她就再等等,等太子与皇上争出结果,再嫁章栖影到时候得到的好处更多,可惜……鼠目寸光,上不得台面。

    章栖影可悲的缩卷在寒冷的柴房里,身上衣服早被母亲幼哄着换下,估计会被换几两银子。

    章栖影没有哭,心伤到了她这种地步有什么可哭的,她不怪母亲身份低下,她只恨自己没投胎到一位一心护她的娘亲身上。

    同样是女儿,纪姨娘怎么不看看苏姨娘是怎么做的,苏姨娘唯恐现在的身份连累了两位妹妹,甚少去看望,还接了几件绣活要给妹妹添嫁妆。

    她呢?都回家了还被关在这里!她现在甚至想,活该纪姨娘不被赵夫人喜欢,对自己儿女都这样无情,怎么能让赵夫人那样眼里不揉沙的人另眼相看。

    因果报应,是她小时候不懂事,看不出谁是真心待她好的人!

    ……

    丰润历四十一年夏,年近五十岁的丰润帝,因病逝世,焦灼了半年之久的两鹰之争,因一方的离世,终于宣告结束!

    大周王朝终于得以喘息,帝王与太子的秘斗总算结束。

    众臣深吸一口气的同时,也见识了新帝的‘无耻’手段,看着赢徳大帝威严庄重的走完新帝登基的全过程,那份气势和流露出的霸气,让众臣把对丰润帝病亡的疑惑深深埋在脚趾甲里,无人敢提及。

    有事上朝第一天,见识了新帝派雷厉风行的手段后,识时务的朝中大臣把死谏的折子死藏在袖笼里,恭敬的一拜再拜。

    这期间,在九炎落拼杀地位,最终站在最高处时,章栖悦除了愁龙袍熏香的工序外,自始至终像个米虫,以前她不参与这段历史发生了什么,现在也不能参与,什么时候外面的政治她都能参与了,九炎落还不成了昏君。

    说不参与也不尽然,每当九炎落杀掉一位血亲,她都在分享九炎落的喜悦,激动的恨不得多捅那些人两刀的兴奋,丝毫没什么道德负担。

    章栖悦想,这或许就是文臣不死谏九炎落的原因,觉得就是死谏了也勾不起九炎落心底的血缘愧疚,反而是让他重温一遍热血的过去,‘赞扬’他在夺位上的步步为营!

    夺位的血雨腥暂且不记,登基大殿的繁重更是要命,但哪个男人不想走一遭,九炎落奋斗了多年,最后还是靠夺上了位。绷了一个月的冷脸,在登基大殿结束后,终于得以喘息,然后猛然发现——自己长大了!

    ------题外话------

    九炎落登基了!给一筐票庆祝下!要不然明天小楼雄起不了吃不倒蜜,多可怜!哈哈!

    我刚发现,上午要的一筐票都不够!看我!炸毛啦!

021相伴

    九炎落闪着蛊惑人心的狭长明眸,一身金闪闪的黄袍亮瞎满室烛光,他行着与皇袍庄重不相称的高兴,站在隔帘下,眨着再谄媚不过的眼睛问在烛光下分绣线的女子:“悦儿!你看我长高了没有?”

    章栖悦抬起头,秋水如韵的眼眸含笑的落在仿若讨糖吃的九炎落身上:“长高了。”将近十四岁的九炎落抽条的很快,年末时脸上还有几分孩子气,现在仿若少年。

    玉树临风的站在那里,收了满身戾气像一个无害的孩子,面目俊逸,温顺如玉,举手投足间让人移不开眼。

    章栖悦从来都知道九炎落是好看的,无论是配他说一不二的霸气,还是体贴入微的乖巧,都让人赏心悦目。

    就好像现在,他站在珠帘下已掩了珠玉的光芒,棱角洒逸的脸,更让他长成野心勃发的少年。

    不过,他隐藏的很好,但再好,章栖悦也从他的轻微的举动中看到了冷冽和讨好。

    章栖悦重新低下头,素手辩分手里的线条。

    九炎落见状,失望一闪而逝,他跟瑞枫叶一样高了,栖悦没有发现吗?但又立即打起精神,只要想到栖悦剩下的时间都是他的,他又高兴了。

    尤其是现在,非常高兴,丰润死了,等白国灭了,栖悦就永远是他的,无论因为什么原因留在身边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她在。

    九炎落挪蹭过去,睿智过度的脑袋在栖悦肩窝上蹭着,像主人养的小猫小狗般:“悦儿,你怎么不般到朝露正殿去?”

    他现在是皇帝,悦儿想在哪里住就在哪里住,悦儿想要什么就要什么,皇后之位不用说,就是悦儿的,待他稳半年,就把悦儿推上去,现在不太适合,会给悦儿招祸。

    “不喜欢。”章栖悦揉揉他的头,笑的真诚,她在十三登基时已经搬出了储君殿,现在住在朝露殿偏殿,为了让她适应,这里的装潢与紫福宫一样。

    两间大房的面积,用珠帘、屏风和半面墙隔开,会客的大厅里铺着锦绣花开的地毯,龙飞凤舞的摆设是九炎落硬塞进来的。

    章栖悦对享受格调没有意义,甚至灵魂本能的习惯这些。

    何况她是真不喜欢正殿,以前她便不住。

    九炎落认为姐姐不喜欢就是不喜欢,以后堆杂物便是。

    想开后,九炎落又开始蹭她,声音讨好可怜:“姐姐,我长大了……”温饱思淫欲,他现在地位有了、身份有了、糟心的事没了,就想起他心肺般的‘战利品’。

    “恩,是长高了。”再这么缩都不合适了,栖悦含笑的拍拍他,没怎么多想的继续分线,想给他绣个荷包。

    九炎落委屈的瘪瘪嘴,含羞的绞着衣角,目光闪烁的提醒:“悦儿……嬷嬷们说……说,朕长大了,可以知人事了……那个,姐姐比十三大,应尽快教导十三人事……”

    然后抬起头看向章栖悦,使劲用男色迷惑:“姐姐,什么是人事啊?”

    章栖悦闻言险些没把手里的线撇歪,再见他贼眯眯的笑,嗔怒的瞥他一眼:“没正经。”你才多大,这种调戏计量也用的上?

    章栖悦扔下手里的丝线,懒得理他。

    九炎落急忙跟上去,再接再厉:“嬷嬷们说的,悦儿,我长大了,我真的长大了,你要不教导我人事,我就给你告诉赵夫人。”九炎落低着头,撵手里的衣角。

    章栖悦回头,见他如此,笑了一下,进了净房,从里面传来声响:“你问问嬷嬷什么时候教导,用不用挑个黄道吉日,顺便找个资深嬷嬷告诉我有没有主意事项。”

    九炎落眉眼顿时就亮了,也不觉得朝上的老臣糟心的想杀了,瞬间觉的自己真是幸福,皇位有了,悦姐姐有了,什么都不缺了!“小李子!去,让人事房候着。”

    然后贼眼一眯,等着享受某人的服务。

    ……

    章栖悦以为这是很简单的事,不是吗,在她的精神层次里,这是很简单的事,不敢说是各种老手,也不是谈此色变的闺阁千金。应付爱着她的九炎落应该不难。

    所以翌日,当人事房里来了六位老嬷嬷时,她也没放在心上,只当是人事方嬷嬷多。

    但一刻钟后,她便不那么认为了,教导帝王人事,是繁杂到硬板的教程,因为是教导,所以以‘教’为首,不能让帝王从首次中尝到甜头,也不能让帝王不如意。

    本应是被人为破身的女子,在宫中养一年,学了半身本事,能达到自我绝顶满足的女子,才能以青涩又熟识的手法,让主子爷满意,却又能不太如意。

    因为有不满意,随后主子爷也因为长身体,所娶的又都是贤良女子,不会在床事上贪恋,所以能在帝王十六岁前保持一个月行房一次。

    然后渐渐体会到各种妙处,那时主子爷也应该十七八岁,到了能享受的时候。

    便是水到渠成的教导了,毕竟不能有人盯着皇上,让他不要行房。

    所以第一个教导帝王的女子,便是背着重罪的,如果谄媚了,是死刑。

    所以章栖悦要掌握其中的火候,所以很繁琐。

    现在来说,六个嬷嬷都是少的,如果不是碍于章栖悦已经有品级的身份,最不济也要十六个嬷嬷,不停的检验查收。

    章栖悦顿觉帝王家的人事女不好当,也对九炎落期盼的小眼神恶劣的笑了一番,如果他知道他幻想的不能如意,不知还会不会愿意让她教导他人事。

    九炎落其实不愿意让栖悦教导,他是鼓起很大勇气,昨夜才跟她说了那句话,试问把自己笨拙的一面表现在栖悦面前,比作践他更令他难受。

    他在栖悦面前本来就没多少面子优势,如今还要把床事的生涩都毁栖悦手里,甚至也许自己拙劣的表演不能让对方满意,他想想都恨不得羞愤的撞死在奏折上。

    可,九炎落立即想到瑞枫叶都上赶着丢脸了,他有什么好怕的,难道在这方面的天赋他会输给瑞枫叶!尤其是瑞枫叶找他时,说能心身皆忠于栖悦,他能吗?

    废话!他当然也能!这很难吗?很值得标榜吗!他从来没想过看别的女畜生一眼!有悦姐姐一个就好了。

    想到这些,九炎落坐在龙椅上批改奏章的脸小羞涩了一下,又立即恢复如常。

    他已经暗地里找了几个花丛老手给自己讲解如何讨好女子,又观摩了很多‘名著’,势必要在这方面赶超所有人,成为栖悦心中的唯一。

    ……时间如梭。

    在梭里的人很忙。

    尤其是章栖悦,六位嬷嬷虽不敢对皇上心爱的嫔妃做什么,但该教的一点也不马虎。

    这是国家大事马虎不得,万一章良媛凭此谄媚皇上,皇上贪恋此事,龙体受损,是大周朝的悲哀。

    嬷嬷们对章栖悦要求很严格,每一个躺位、每一个眼神、每一个动作精确到毫厘,往往一个动作有时候要坚持一个时辰,她们不能拿东西试嫔妃的‘内功’,亦不能让嫔妃连内功的力度也练到古板,只能卡章栖悦的动作。

    让一个怎么看怎么千娇百媚的女人躺在床上时让男人倒胃口,是有技术含量的事。

    但章栖悦经过一个月的学习,返现也不难,她现在就对自己捣足了胃口。

    可这份罪,章栖悦乐意受,就如几位嬷嬷担心的一样,她也希望九炎落能顺利长成,哪怕这办法看起来很撮,还有以媚骨之心度九炎落自制力的嫌疑。

    但章栖悦也没有马虎,她自己私心在国家大义面前不算什么。

    所以,章栖悦很忙,最近甚至没时间听戏拉曲,连自己的三品昭仪封位下来也是草草上了玉牒,被九炎落火热的眼神盯了几遍,完事。

    不是章栖悦敏感,可章栖悦就是觉得九炎落最近看她的眼神很不正经,但又说不上哪不对,九炎落也没有贪恋‘美色’,因为刚登基,很多时候是一个人在前殿忙到无暇顾及她,又不像是有私欲的样子。

    章栖悦不禁觉得的好笑,想着,可别她在这里努力练习‘正经’,他自己先不正经了。

    人事房的六位老嬷嬷从心里对章昭仪不满意,长相不满意,身段不满意,总觉章昭仪无论多难看的动作都能把皇上带沟里去,于是不得不丑化某些行为。

    可经过一个月的教导觉得丑化也作用不大,看着床上教导出的完美‘木头鱼’还是很媚人。

    年龄最大的老嬷嬷便一咬牙一跺脚道:“娘娘,你到时候就总喊疼,别让皇上尽兴。”

    “对。”立即有嬷嬷如释重负的附和,终于寻到解决之道了:“再不然就涩着,皇上初经人事,没那么大想头。”说完殷切的看着昭仪娘娘,

    没办法了,娘娘怎么看怎么天仙,明晚就是约定的圆房日子,她们不得不除此下策,为了皇上,为了大周江山,她们也要那么做。

    “娘娘,奴婢们知道这样很委屈你,弄不好会让皇上在人事上厌了你,可娘娘……”

    说着,六位嬷嬷屏退了所有下人跪下了:“求娘娘为了皇上忍让一二,奴婢们手里有媚骨的玉经,事成一年后定传授给娘娘,让娘娘以后独占鳌头。”

    “求娘娘成全。”

    六位嬷嬷跪在地上,忠心不二。

    她们此举经过深思熟虑,虽均传章娘娘人品欠佳、手段阴损,进驻中宫后更是把持了中宫内务,可一个月相处下来,几人觉得娘娘脾气甚好,又后拿捏,便觉得能搏一二。

    章栖悦躺在床上,本很认真的在学,忽然听她们如此,便歇了敬重她们的心思,这是在对她开空头承诺了?

    她宁愿六位嚒嚒告诉她推了十三,也好过想‘牺牲’她。

    章栖悦顿觉无趣,难得她如此配合,还得不来对方的敬重,也不想想,她身为昭仪,又不是真的人事女,如果她因此被嫌弃,秋初又有新人进,到时候哪还有她的立足之地!

    所谓的‘玉经’自然也没资格讨要。

    章栖悦不悦,被人小人之心揣测了,向来养尊处优的她自然不满。

    栖悦从床上下来。

    婉婷、弄巧立即进来主子添上外衣,恭顺异常。

    章栖悦一扫先前的好说话,目光顿时凌厉几分:“我知道你们的意思了,我虽长于深闺但ahi也不至于乱来,几位嬷嬷从现在起不用来人了,送客!”

    六位嬷嬷没料到这样,还想再说。

    章栖悦一个冷眼扫过去,与九炎落长期相处下来的杀伤力让六位老嬷嬷垂下头,无人敢语。

    弄巧上前一步:“嬷嬷们请。”早看她们不顺眼了,天天眼高于顶的教导主子,主子被她们几个老不死的折腾的多累,曲艺都忌了一个月,临了还惹主子不高兴!什么东西!

    六位嬷嬷被请出去,其中有两位不安的互相看一眼,是不是太急功近利了,应该不会被发现什么!

    但愿太后娘娘垂怜她们不容易。

    ……

    朝露殿的小池塘边有几声蛙鸣,风吹珠帘,细碎的影子映在窗户上,让夏末的傍晚添了抹凉意。

    九炎落刚刚在机要处杀伐了几位武将,摔出去几份废话连天的奏章,独尊狂妄的性格毫不掩饰,如今站在这里,心里涌动的权势血海一点点平静,转而被另一种羞涩代替。

    今天是约定的日子,朝露殿的侧殿内烛光明亮,几缕红色绸缎飘拂,窗户上她的影子娴静美好,九炎落恨不得多长出两条腿冲过去在她怀里撒娇。

    但不知为什么,他现在胆怯了,前两日豪言壮语想让她尝尝自己的‘厉害’,现在蔫的恨不得缩进土里,唯恐自己做的不好,被悦儿嫌弃他不够男人。

    九炎落觉的自己是不是该晚两年,再长长再对栖悦逞威风才是。

    九炎落回头看向小李子,突然问:“朕是不是还有几份折子没有处理?”

    李陌微愕。

    慧令公公亦然,但他是昭仪娘娘送给皇上分李陌宠的,必要时自我意识的就会向着主子:“皇上……不是处理完了吗?”

    慧令清楚今天是什么日子,皇上不是盼了一天了?甚至百忙之中抽时间添了红烛、红绸为昭仪娘娘布置了高规格新房,怎么这会?听着想打退堂鼓。

    李陌瞬间瞪慧令一眼,但最终没接话,多说多错。

    慧令当没看见。

    九炎落深吸一口气,暗怪慧令蠢笨!看着窗上的身影,既心里不舍又觉的自己会能力不济。

    他才十三岁多,瑞枫叶那时候已经十五,怎么算,九炎落都不觉的自己某些方面‘强壮’过瑞枫叶。

    九炎落自卑了,处处想在栖悦心里争先的他,觉得自己会被无情的比下去。事关男人尊严,他觉得自己该再练练,等能折磨他心尖上的人时再战不迟。

    九炎落决定,再贪看窗上的人影一样就走,找个好点的借口,不能让栖悦觉得他怂。

    就在九炎落要转身时,章栖悦推开了窗子,月光下欺雪赛玉的肌肤出现在九炎落面前,女子眼里起初有几分诧异,继而就笑了,冲他招招手,问他来了为什么在院子里站着。

    九炎落脸顿时红了,仿佛做了坏事被逮个正着,从头发丝红到脚趾头尾。头垂的低低的,身体不受控制的向内殿走去。

    小李子、慧令、锦书、锦绣瞬间跟上,对自家皇上见了昭仪就怂了的样子‘深以为耻’。

    这时候皇上就该拿出对付朝臣的气魄,就算装也要装的好不在意、经验丰富,而不是一副被传唤侍寝的乖顺小相公形象,非常破坏皇上通身的狂霸之气,哪个女人会喜欢!

    锦书都替皇上着急,唯恐皇上压不住昭仪娘娘,让昭仪娘娘晒了皇上,再让即将进宫的女人捡了便宜。

    锦书跺跺脚,暗恨没去太医哪里讨些助兴的香料给了弄巧姐姐。

    栖悦本有些小紧张的,面对满室的红烛嫁衣,她怎么能不紧张,尤其她还有‘缺陷’,唯恐九炎落迷醉时,想起不如意的事把她顺便掐死。

    单间九炎落一身红衣,如临仙在世却比她还紧张的眼神都不知道看哪时,章栖悦心里的紧张转瞬而逝。

    甚至带点恶趣味的婀娜走过去:“皇上,妾身服侍您沐浴更衣。”

    九炎落抬起头,整个人顿时呆了,章栖悦很美,特意装扮下更如天外之人般好看,盈盈入水的眼眸,冰清玉骨的身姿,配上她故意撩人的姿态,让不经人事的九炎落脑子嗡一下,彻底卡壳。

022做梦

    脑海里不受控制的闪过很多不道德的画面,让九炎落呼吸凝重,目光炽热如火。

    章栖悦顿时不敢再前行,举止庄重非常,被九炎落眼里不正常的攻击力弄得有些怯场:“皇上,去净房吧。”

    九炎落察觉到自己失态,飞也般的拔腿就跑,不正常的心跳让他首次觉的面对章栖悦身体憋得很难受,一股自己不熟悉的浓烈占有欲霸住胸口,也想霸住她揽在怀里。

    李陌、慧令均察觉出皇上异样,都沉默的垂着头,无人敢上前服侍。

    过了很久。

    九炎落身着单薄的暗纹常服从净房出来,披肩的发梢上滴着水,衬着少年的容貌俊朗严肃。

    栖悦已经脱了外面的红袍,正在镜子前打散头发,长发垂在手心里,从镜子里模糊了看到九炎落出来后站在原地的影子。

    章栖悦接过弄巧手里的梳子,率先打破沉默:“我还要整理一会,要不要看看书?”外面刚黑,又是才用了晚膳,就寝未免太早,栖悦并不急着拆头饰,慢慢的打散。

    九炎落摇摇头,站在原地未动,如果章栖悦不是从模糊的镜子里看,便会发现九炎落在栖悦说出‘书’时,更不自在的动作。

    九炎落本在净房里沉静了会已经好了,不知为什么看到红烛下不盈一握的腰肢又热血上涌,尴尬的他不敢上前一步,唯恐自己莽撞的做错事。

    被栖悦一句‘看书’戳中更羞愧的记忆,九炎落更不动了,一扫平日在栖悦处时的讨巧乖顺,目光眼里,面容冷酷的盯着珠帘外的香炉,使劲盯着不敢挪目。

    繁琐的朱钗除下,没了俗物装扮,一头乌丝更加惑人,少女长开的容颜散发着清幽的香气,丝丝缕缕的在空气中萦绕,聘婷的身姿一起一坐都是风韵。

    栖悦没打算拖时间,整理好自己回头,见九炎落还站在原处,不禁诧异:“不看书怎么不睡?”

    九炎落回头,眼里的寒光散去,还没来得及换上柔顺的讨好表情,目光顿时变的具有不受控制的侵略性。

    栖悦真漂亮,不同于以往抱着她时的娴静知礼高不可攀,今晚的她就是不一样,处处透着让他血液加速的不安定因素,就像现在他又想抱她了。

    章栖悦跟以前没什么不同,硬说有什么不一样就是穿了绛红色的里衣,栖悦自身这身衣服与平日的装扮比绝不会好看到哪里去。

    可在九炎落眼里,这抹为他绽放的红很不一样,让初懂男人担当的他心动。

    弄巧、婉婷收拾好妆台上的珠钗,躬身退去。

    慧令公公见状,也急忙躬身退下。

    李陌就是不想走也只能躬身与慧令一起退到了珠帘外。

    红烛暖香的房间里,只剩下别扭的不知脚往哪里放的九炎落,和一派从容的章栖悦。

    对栖悦而言,之前在一起都很陌生,唯独九炎落熟悉得过分,可她也是面对长开的九炎落,性子冷、房事也冷,没什么热情的就是九炎落。

    但还是第一次面对需要教导的他,看着明显不自在的九炎落,栖悦久不动的心思,在望向红床上时微不可查地笑了一下,让她也微微有些紧张了。

    到底是栖悦年长,先伸了手,眼里带了鼓励的笑意,也拿捏着嬷嬷的教导,想为九炎落成人做好第一步。

    但所有人都低估了九炎落的杀伤力,连章栖悦也应对失策,她不过是伸出了一只手,再平常不过的动作,连眼神都不敢抛魅的平常。

    可就如此简单的动作,不知哪里刺激了一直站着的九炎落,让他如一只脱缰的野狮,迸发了那样的杀伤力。

    瞬间把章栖悦扑在床上,在章栖悦还没回过神时吻住她,目光赤红、杀伐果决!

    九炎落起初想温柔,悦儿那么美那么好,他碰一下都觉得自己不配。

    所以他幻想过无数次,觉得自己该是温柔的虔诚的、不敢放肆的,会在栖悦的指引下完成第一次。

    可,九炎落很快发现,当他有目地把怀里仿佛一捏就碎的宝贝抱在身下时,柔软的身躯冲击了他残存的狼,让后面发生的一切,变的根本不是那么一回事!

    那一刻仿佛所有的呼吸炸开,血液沸腾的叫嚣,又爱又怜的只想把她咬死了才甘心,混合的爱到疯狂的猖獗,抱着他今生唯一的期盼,他恨不得与她以血还血、以身换身。

    所以失了力道,弄伤了她冰洁如玉的肤色,甚至在她虚弱的讨饶时,混杂着诱人的低低哭泣,让他变本加厉,就是爱了个死去活来。

    九炎落是舒爽的死去活来,章栖悦是疼的死去活来,在九炎落放过她时候,少女的眼角挂着类,酡红色的脸颊带着滋润后的媚色,任人宰割的软在床上,动都不能挪动一下。

    九炎落刚刚平歇的感觉,再次因眼前他竟然已经可以随意处置的心肝,变的血液沸腾!

    栖悦力量好小,制服她太简单了,好软,融为一体感觉,就像她永远不用会跑一样。

    九炎落精神再度兴奋,

    在他的手要继续掀开被子时。

    章栖悦顿时冷眼瞪了过去,她也不想的,她怎么会想得罪九炎落,可她现在好累,说不清心里是什么滋味,还想哭。

    九炎落见状吓了一跳,狼恢复过来,急忙抱着栖悦安慰:“我错了,错了,悦儿……悦儿……我保证不了,悦儿……”

    章栖悦很累,甚至有些惊恐他的触碰,刚才他有一刻眼睛通红,完全是乱来了!疼的她很想死过去,下次,下次一定让他睡前喝药,他绝对有那么一会失去狼了!

    她可不想应对一个会讨好人的野蛮人,要喝两碗再闭床帏!

    九炎落见章栖悦看着他,欲语还痛的样子,葡萄似的眼睛水润的仿佛被洗过,明明是在瞪人,却因为力道不足,显得更加娇媚可怜。

    九炎落不敢再看,抱着人,轻轻的哄:“我……不是故意的,以后不……”‘了’字发不出来:“不这么过分了……”说完九炎落垂下头,认识到了错误,却首次觉得道歉的不用诚意。

    章栖悦无奈的叹口气,以前没见他如此乱来,但章栖悦知道他是太激动的缘故才失控,说好听了是爱她,说难听了就是什么也不懂毛躁了一回!

    章栖悦从感情上,不好跟小自己两岁的男人计较,潜意识里觉得让着他没什么:“好了,睡吧,我困了,先睡。”

    九炎落小心的把悦儿放在床上,没过多久,章栖悦已经睡了。

    九炎落撑着头一直看着她,两人的发丝因为挨的太近缠绕在一起,但还是让人一眼分辨出那些是他的那些是栖悦的,栖悦的发丝黑亮会发光,他的则略有不足。

    于是九炎落趁栖悦不注意急忙把自己的头发拢到背后,不敢与她交叠。

    九炎落看着栖悦,尽管她在睡还是觉得心里一点点的踏实,然后不知不觉间在她身边也睡了过去!

    九炎落睡的很沉,因是第一次食髓知味,贪恋的放松了意识,眼前的床慢慢消失,他看到自己一身龙袍,牵着略带腼腆凤装加身的栖悦的手走在封后红毯上,群臣跪拜,万民臣服。

    天坛高处晴空万里,万人之中她眉目如画。

    九炎落心情很好的飘坐在最前端的龙椅上,看着另一个自己牵着她上前,中途悦儿的裙子好像太重,绊了一下,九炎落急忙起身冲过去,已发现另一个握紧了她的手给了她一个扶力。

    乱飘的九炎落笑了,觉得这温馨的场面与他幻想了无数次的封后大殿一样,栖悦贤惠依附与他,他小心维护,两人将来一定能平安无波的走完一生。

    但下一刻,所见立即打破他的期许,让九炎落愤怒的看向另一个自己,通身的冷气比那站在人群中受人朝拜的自己更冷。

    因为刚才悦姐姐含羞带怯的看了‘自己’一眼,自己竟然不耐烦的看都没有看她,别问他怎么知道‘自己’不耐烦,九炎落深知他皱眉弧度的深浅是代表了厌恶还是不耐烦。

    他发现红毯上牵着栖悦的他,分明是既不耐烦又厌恶。

    料是梦中的自己,九炎落的脸色也黑了下来,如毒箭般瞪着敢给悦儿脸色看的另一给自己。

    悦儿刚刚登上后台,九炎落已迫不及待的收回手,望向祭坛的门墙目光阴冷如冰,如果不是封后大殿他必须在场,他绝不会出现在这里!

    九炎落见状,大喊来人,把这个自己拖下去砍死了!还没等一等功冲过来,突然画面一转。

    好像时间瞬间走了很多年,长大的悦儿一身曳地长裙,更显成熟妩媚,本该她最快了张扬的年纪,月色下她却一个人等在朝露宫外,望着门口的方向,悲苦的在等着谁!

    九炎落见状脑子瞬间炸了,瞬间冲过去抱住她,却扑了个空,待他回头,两行泪从栖悦脸上滑过,她哭了……

    九炎落心如针扎,瞬间向外飞去,他知道悦姐姐在等谁!他既然安慰不了他,就把那人拉过来陪她!混账东西!让悦儿伤心成这样!

    九炎落精准的冲进一座富丽堂皇到过分的宫殿,见到床上躺在另一个女人身边的自己,九炎落气炸之余也不惊讶,否则怎么能把悦儿伤成那样!

    九炎落亲自上前推他,喊了几声自己不起来,九炎落一巴掌甩过去,突然觉得自己一怔,人竟然醒了过来。

    “皇上,怎么了?可是睡不着。”一道娇烦的声音入耳,女子起身一脸担忧的看着他,九炎落顿时觉得另一个九炎落疯了,知道悦儿不喜欢锦榕,把她弄宫里想气死悦儿吗!

    九炎落一巴掌甩过去,起身就往朝露宫冲,悦儿还在那里等着他。

    另一边,床上的九炎落亦醒了过来,眼里的冷光还没有完全睁开,边看到陌生的红色床帏。九炎落猛然惊起,抽袖拔刀雷厉风行地收割最近的人,没有刀?

    章栖悦察觉到身边的人动了,惯性的伸出手拍拍他:“乖,十三睡觉……我累……”

    软软的语气,莫名的一股暖流顺着冷淡的心直冲脑海,下意识里掐向身边人的动作停滞,看着她身上明显的痕迹,脑海懵了一下,想不起他什么时候在床事上如此失控过。

    章栖悦眨了下眼睛:“怎么还不睡,睡吧,一会还要早朝……别不听话……”拍拍他,身体靠了过去。

    九炎落抬起手,不知是要抱住还是推开,人就瞬间昏了过去!

    朦胧了一炷香的时间,九炎落愤怒的惊醒,看到红色的床帏,松口气,下意识里就要找栖悦,刚才梦太……

    九炎落往身边一抹,人呢?肌肉顿时紧绷:“悦儿……悦儿——悦……”

    章栖悦沐浴完出来:“喊什么。”睡到半夜难受,正好也被九炎落吵醒了,便洗了洗:“都什么时辰了,还不起来……水打好了,快去洗涑。”

    ------题外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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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然后我就等啊等啊的,等了半天发现票也不涨,我就想,算了,更新吧,谁让我爱你们多一点。

    结果,悲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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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温馨小提示:明天更新在晚上八点。

023不让

    九炎落瞬间扑过去,惊恐的抱住她,心里的恐惧和胆怯刚要表达。

    章栖悦已经摔在地上,于扑过来的九炎落滚在一起,如果地上是柔软的地毯,这一摔、加上昨天的伤章栖悦非残废了不可!

    九炎落慌了神:“悦儿你没事吧,我不是故意的,我是太着急了,我——”就是怕你不见了。

    章栖悦忍着腰上的痛,看着九炎落快急哭的样子,忍了忍泪意,决定先安慰他:“别急,我没事,被你吓了一下而已,去洗涑,一会刚不上早朝了。”

    九炎落哪里信她:“穿太医、女医,宫里当值的都传来!”然后握住栖悦的手,认真的道:“悦儿,都是我不好,我以后一定好好待你,绝不让你受委屈!绝不!”

    章栖悦不知他发什么疯,当他是习惯性表白,艰难的笑了笑,却扯痛了身上的伤。

    九炎落立即紧张的抱起她,愧疚的把人放在床上:“我——刚才莽撞了,昨晚……也莽撞了……以后不会了。”

    章栖悦表情动了一下,算是信了:“行了,我没事,去梳洗了上朝。”如果不去像什么话,晚了更是丢脸。

    九炎落不会反驳栖悦,愧疚了看了栖悦一眼,暗自发誓,梦中的事一定不会发生,回去他就把锦榕扔远了,其她的女人一个不碰,弥补梦中她孤单的伤怀。

    那样的栖悦让他心揪痛,还有该死的自己,怎么那样对她,那些女人有什么好,又不是心里喜欢,为什么要因为她们冷落悦儿。

    梦至今真实的让他想砍人!

    片刻,外面站满了太医:“皇上,宋太医等人到了。”

    九炎落刚要开口,瞬间怒目而视:“传胡太医进来。”看向李陌的目光顿时冷了三分!他一而再再而三容忍他们,他们却屡次挑衅栖悦!

    真以为他不敢动他们!

    连他都舍不得动一下,可不是给这些人糟蹋!

    李陌闻言心里顿时打个冷战,他说错话了么?他什么也没说吧!

    九炎落心里清楚宋太医起初只是小小是医士,四年前他不过还是只配给自己看伤的外员,这两年才靠他成为太医,在太医院立稳,论医术不如照顾悦儿多年有多年经验的胡太医等人。

    而李陌刚才只提了宋太医,说他没有二心九炎落都不信,尤其是经历了那样的梦境后,九炎落认为李陌和锦榕一定想给栖悦难看!

    就因为栖悦威胁到了他们的地位!?九炎落的目光如利刃般从李陌身上剐过,刚打算开口。

    胡太医带着三位女医进来。

    章栖悦见状,急忙看向九炎落,她现在摔伤是小,身上的隐伤是大,她可没兴趣让人看到她身上过多的痕迹,就是女医也不行:“十三,我没事,躺一会就好。”

    九炎落立即活剐李陌的想像中回神:“不行,你身上都是伤——要让太——太——”九炎落对着悦儿越来悦冷的脸,声音越来越小,最后噤音。

    章栖悦见状满意的笑了:“去上朝,带着太医等人回去。”回头让婉婷冷敷一下即可。

    ……

    九炎落身着八爪金龙皇袍,出了朝露殿,一扫朝夕殿谦逊,九炎落目光顿时冰冷。

    踏着清晨的微光,经了一晚的庭廊、玉阶落了几片黄叶,路旁的花丛中凝结着未滚落的水珠。

    冷风扑面而来,本该臆想的九炎落心情很不好,昨晚的梦让他面色阴郁,那真实的仿佛发生,过的是几乎磨平了他昨晚的欢心。

    这让他更急抑郁。

    他脚步沉重,本就不柔和的面部,阴郁又重新挂在脸上。

    李陌低着头大气不敢喘的跟上,刚才在朝露宫,他以为……

    除了那晚雨夜,他已多年未见殿下对他露出近乎厌恶的眼神,可,他真不知道哪里做错了!

    慧令慢慢的跟着觉得奇怪,皇上这是怎么了莫非是昨晚不满意……

    如果那样来了得,得尽快让花嬷嬷知道。

    ……

    晨鸣奏响,早朝升驾。

    像往常般压抑的朝堂,今天更加压抑。

    九炎落一反平日孤傲的煞气,今天阴森的不正常。

    九炎落也不知为什么,当在大殿上看到瑞枫叶突然有种想把他掐死的冲动。

    修长的手指不受控制地伸缩着,仿佛瑞枫叶的脖子真的在他手掌里慢慢碾碎。若他昨晚以前还觉得,瑞枫叶对悦儿的错误不算什么,那么经过昨彤后。

    他觉得他并没有那么大度,瑞枫叶的脸几乎在他眼里扭曲成噩梦!

    他抱过喜悦?比他还早的获得喜悦的尊重、喜欢,柔软地在他身下绽放过的身体也曾经对于瑞枫叶毫无防备。

    九炎落骤然握紧双拳头,目光死死地盯着瑞枫叶,=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让他想告诉他,从今以后悦儿是他的!只是他的!谁也不能碰一下!你是过去,一个即将被永远抛弃不被记忆的过去!

    朝堂上气氛慢慢的变得凝重,九炎落阴翳的眼神越来越不压抑,不禁让站在最前排的内阁大臣浑身发冷。

    就连后面的朝臣都受了影响,从未接触过弑父上位还如此不知收敛的帝王。

    最痛苦的是选择这个时候上表陈词的大臣,站在百官中央,他已经诉说了很多遍,可怎么也听不到上面的人回答。

    瑞枫叶站在第二排,感受到九炎落如实质般的目光,一股比九炎落更阴郁的落寞在他心里慢慢发酵!

    九炎落那这样看他是如意了吧!瑞枫叶突然想笑,有时候连他都看不懂自己,为什么还要在这里。

    瑞枫叶嘴角紧抿,目光似冰。

    人事房的安排,不要秘密,有心就能打听出来,皇上昨晚入了朝露殿,如愿了吧!

    瑞枫叶握紧双手,心底的怨愤不比九阎罗少多少!他也对悦儿下的了口!

    哈哈!九炎落这是恨他了,既然恨他,为什么还要留下!如果可以!为什么不还给他!明知不可为还为之,不是自己找不自在!他宁愿九炎落把栖悦还给他,哪怕是现在还也可以!

    玄天机站在朝臣的角落里,普通的容颜普通的装扮,容在朝臣中显不出任何异常,甚至连脸上的目光都收敛的那么平静。

    但心底隐隐的紧张兴奋还是出卖了他,他看看九炎落的手,再看看瑞枫叶的手。

    突然觉得眼前,展开了无比灿烂的花朵,他几乎想仰天长啸,这是多么有意思的场面。

    他心底一直期盼的让强大如九炎落,也不得不吃亏的场面!该是多么解气、多么过瘾!

    但真看到了反而觉得不如想像中来得让他快意。

    在他们两人,或矫情,或暗恨的心理,他应该做什么?难道只是事后幸灾乐祸。

    他觉得自己也应该是受害者,或者他应该享受比他们更早的权利,因为他是第一个该得到的人。

    想到栖悦站在紫福宫对她说话的情形,那样的她的确值得很多人为她心生怨愤。

    可自从那件事后,两年来的一切到底是超出了他预想的结果。

    玄天机也不得不恨上她,如果不是章栖悦不按理出牌,也许他现在已经拿着那件带着香气的牡丹,偶然也可以尝尝它的滋味,哪怕是威胁一下,也好过现在。

    惋惜转瞬而逝,玄天机立体收敛心神,他已经不适合跟他们竞争,虽然不甘心,但他也要县把握住大周朝暗处的实力,再吓她一二!那时候他不怕死了,也可以再死一次,恶心不死九炎落蔑视人的皇权!

    权书函沉默的站在朝堂上,他对皇上今天的失态,表现的很平静,但更多的是不解,尤其是看到他反常的举动,更不能理解?

    皇上行房并不是什么秘密。只要想打听都能打听的到,只是想到,上面的那个追着她身后跑的少年,当年都不曾关注过的皇家弃子,长成如今的样子,便觉得世事无常。

    谁能想到,最后拥有她的会是他,而且已经成为唯一能在栖悦身边说话的人,而昔年在她身边的人,如今想见她一面也变得那么遥不可及。

    权书函苦笑一二,尽量抛开脑中不切实际的想法,她再也不是她能想象到,他该担心的是如儿进宫后,会不会收了委屈,当朝太后的封位已经下了,她已经不会太难,毕竟太后是她姑姑。

    权书函知道,所谓女人的战争,从不是可有可无的小打小闹。

    只是涉及到章栖悦,权书函便不看好如儿,入宫的时间越来越近,该说的他已经说了,至于如儿怎么行事,他鞭长莫及,只希望别自恃甚高,忘了九炎落是怎么跟栖悦一路走来就好。

    “皇上!去年所选秀女,均入宫并无不妥!”韩阁老已经是第十次,把这条提案喊给皇上,平日一刻钟能宣布退朝的速度,今天不知怎么了,就是不开口!

    “求皇上三思!”都是二七的好年纪,更是各家的心血,能有滔天的富贵为什么不争取!

    “皇上!万岁——万——”

    九炎落猛然回神。

    韩阁老顿时噤声!屁都不敢放一下,更何况大声喊!

    九炎落看向朝臣的目光比平时更加犀利、更加愤怒,在他昨晚刚做了那样的梦后,突然有人要把所有女人带给他,他心情怎么能好!

    他都已经不吭声了,这些人还一遍又一遍的报这些小事,没完没了的一次又一次提醒!安的什么心!

    ------题外话------

    竟然真更了,我现在都佩服自己不断更的决心

024闹事

    昨晚刚与悦儿有了肌肤之亲,今天就让他迫不及待的纳丰润选过的女人入宫,他在他们心中有多饥不择食!多荒淫无道!

    栖悦会怎么想他!他是那种为了女人无知所谓的人吗!

    九炎落顿觉韩阁老居心叵测。

    其实九炎落冤枉了人家,韩阁老的提议并不为过,何况他家去年并无女子入宫待选,由他提出再合适不过。

    去年大选结束,选中女子均回家待嫁,如今先皇意外去了,如果皇上愿意,自然可以收了这些待嫁女,安抚各方朝臣,在朝臣中竖立威望。

    这是笼络人心的好机会,哪位朝臣愿意女儿距离富贵皇权一步之遥时止步,已经铁板订钉的荣华,因为先皇离世成为泡影,小皇上如果识相,就该知道这是不费吹灰之力让人为他所用的好机会。

    可惜。

    九炎落前半生讨好人的嘴脸用完,后半生没想过让任何人左右,他坐在龙椅上,要的不就是无人能憾动他分毫,收复朝臣,该用的是正经办法,与女人们有什么关系!

    难道以后他要指望那些女人的地位收拢朝臣!他还不如个窝囊废让自己看的起!

    九炎落阴着脸驳回!

    朝中众臣微愕,这……不过是皇上举手之劳的事,为什么……“皇……”

    九炎落说过的话,从来不想说第二遍,尤其是对那些道貌岸然的自认在朝中能呼风唤雨,玩弄帝王于鼓掌之中的臣子,或者自认才学了得,能把皇上死谏的不敢开口的文臣!

    他不答应就是不答应。

    韩阁老代表的一批人亦怒了,心想:你这个小皇上怎么能这样,有嫌疑弑父上位也罢了,还油盐不进的臭脾气,当初为太子时多么中庸的人,怎么才上位一个月拧得都拽不回!

    真以为他们大周的文臣是摆设吗?他们多年来可就是负责监督帝王‘纠正’帝王错误的人,论说死人的本事,一个不少。

    于是六位阁老上前一步,义正言辞的问:“皇上,依皇上之见,如何安置那些贵女?”

    九炎落瞬间看向他们!嘴角扬起抹鄙视的笑意。为什么所有人都以为,帝王会因为名声向臣子妥协。

    “不知道怎么处置那些女人是不是?”觉得他该把他丰润捡过的女人弄进宫来,恶心悦儿?“国庵寺的地方够大吧,装十几二十人不成问题吧?”

    礼部尚书万大人闻言,立即出列:“回皇上够大!容几位先皇预选的贵人为先皇念经祈福是国庵寺荣幸。”

    九炎落颔首,转而看向六位脸色微变的阁老。

    此时群臣亦顿时哑然。如果另嫁还有好处,入了国庵寺什么前途都没了!

    万尚书擦擦头上的汗,他刚才的话彻底开罪了小半权贵,但为了女儿却不得不为之,静儿是去年大选为皇上预定的贵人,除了已经入宫的章姑娘,还有未入宫的权小姐,他女儿是三贵。

    在皇上后宫目前只有三位正经主子前提下,是难得的好机会,如果静儿把握得当,将来为贵妃也有可能,这时候,他怎么可能不出列为皇上分忧。

    重要的是,皇上难得没有纳了那些女子的意思。

    九炎落见众臣安生了,嘴角扬起讽刺的弧度,虽然不乏坚持已见送女儿进庵的硬气臣子,九炎落只是记下了他们的品性,便掀过不提。

    有时候坚持是好事,有时候则没必要,可竟然对方都牺牲女儿了北臣之心,他焉有阻止的道理,毕竟舍得孩子套不住名声的人大有人在。

    “皇上,微臣有本启奏……”

    九炎落听着臣子的汇报,神情回复如初,每件事处理的井井有条,却依旧心情不好,这种心情不好来自他自己。

    梦中落寞的身影,她眼角的一滴泪,让他心中一阵刺痛。

    他更不明白那些女人有什么好?值得梦中人去背叛悦儿,九炎落从不觉得自己有过那样龌龊的心思。

    散朝后,九炎落没有去朝露宫,青天白日不入后宫是他潜意识认为男人都该办到的事,或者中午午休时可以例外。

    机要处外站了几位要求觐见的大臣,瑞枫叶和玄天机均在其中。

    玄天机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距离瑞枫叶很近,两人的位置又距离其他人远了些。

    所有人均面色肃然,恭敬沉默的候着。

    玄天机用余光打量眼周围,嘴角露出抹诡异的笑意,他悄悄地靠向瑞枫叶的方向,声音微不可查的道:“早朝上什么感觉,是不是心痛难忍、心有不甘。”

    瑞枫叶骤然看向玄天机,凌厉的目光一扫以往的柔和竟与忠王爷一般无二。

    玄天机自从被皇上虐杀过后对所有表情免疫,反而对方越诡异越能吸引他灵魂共鸣:“我说错了吗?”。

    玄天机恶劣的舔舔嘴角,一副回味悠长的样子:“皇上今天的精神真不错,昨晚想必暖乡温玉在怀,乐不思蜀。”

    瑞枫叶隐下眼里的杀意,垂下头。

    玄天机觉得周围的空气更美了,有什么比沐浴着别人的悔恨更令他心神荡漾。

    但对饕餮般的他来说,这点意境还不够,还可以挖掘,瑞枫叶这种高高在上的世家子弟释放的纯良恨意,可以更美,更让人垂怜。

    “栖悦的味道真是不错,香柔软绵。”玄天机状似陶醉的吸吸鼻翼:“真香,肌肤柔嫩,唇色似蜜,说起来,你吃的还是我剩——”

    瑞枫叶扬起拳,一拳打了过去!

    玄天机闪躲不及,确切点说他没料到瑞枫叶敢在机要处外对他动手!简直找死!

    玄天机反手就回了过去。

    片刻,两位大周朝新秀,当着所有觐见的臣子,毫无形象的打了起来。

    九炎落听说后,平静的让慧令带两人进来,心想,他们真的很闲,闲的该去走虎门!

    玄天机跪在地上,前身匍匐,呈臣服状态,大气不敢喘的趴着,与刚才刺激瑞枫叶的样子呈鲜明对比。

    瑞枫叶跪在地上,虽然不如玄天机虔诚,但也尽了臣子的忠心,九炎落或许不是他心中理想的帝王,但六势之乱中,瑞枫叶佩服九炎落的决策。

    虽然不想承认,但往昔只会跟在他与栖悦身后跑,需要指点的九炎落,在他们谁都不知道的时候成长到了现在的他,如果不是对方带走了悦儿,他或许会欣慰他有今天。

    九炎落面无表情的看着下面的人,都是令他不喜的存在,尤其是今天,却还双双出现在他面前,简直是不知道他们此刻多碍眼。

    玄天机知道,所以他努力降低自己的存在感,跪的心甘情愿,暗恨瑞枫叶忍不住,不过是说一下,竟然在机要处外冲他动手,也不怕皇上一怒,把他们都杀了。

    瑞枫叶心里很烦,他在等一个可能,九炎落会不会悄悄给悦儿另一个身份把她放回来,如果介意他拥有过,如果发现得到后女子不过如此,看在以前悦儿对九炎落的情面上。

    九炎落会不会网开一面。

    “两位爱卿好雅兴,什么要策,让两位爱卿争执不下非动手不可。”

    瑞枫叶闻言,多年的所学让他羞愧的低下头,却不后悔,只后悔没有撕烂玄天机的嘴,如果不是他,哪来这么多事。

    但想到悦儿进宫的原因,瑞枫叶痛心的为自己那次的决策后悔:“皇上,微臣有事想——单独禀明。”他决定问问,看看有没有一线希望。

    玄天机闻言,如嗅到腥味的猫,但考虑到自己的错误,不敢再有过分的探听。

    九炎落看眼瑞枫叶,毫不犹豫的挥挥手让玄天机下去,至于两人为什么动手,一会自有人报上来。

    他现在想看看瑞枫叶,当初这位让他无从下手的存在,如今是不是看到他已经无力从他手中抢走悦儿。

    “皇上,如果可以……”瑞枫叶沉默片刻,定然道:“在您哪天厌了她后,放她出宫。”

    九炎落突然想笑,这人等于问他,在你死后我可不可以替你分尸!怎可能应你!他恨不得自己死后悦儿为他终身孤苦、一辈子思念!

    让九炎落不悦的是,他看起来向对悦儿无动于衷的人?如果别人那样想情有可原,瑞枫叶凭什么那么想,难道他以为只有他爱,他就只是因为得不到玩具闹脾气去抢的孩子?

    是,他是抢了,那又怎么样?他抢到了!悦儿从今以后都是他的,待在他看得见的地方等他,触手可及的拥有,让他再也不觉得昏暗一片,生无意义!

    看吧!悦儿生便是他的,瑞枫叶凭什么一副求恩赏的姿态,他以什么证明,悦儿该是他的?

    九炎落看着他深情款款、可以为悦儿死的表情,就想真让他死了成全他的存在。

    但他怎么可能傻成那样,让他在悦儿心里成为永恒,他要慢慢的磨,把悦儿心目中的大哥哥磨成白眼狼,让悦儿提起他就剩无奈和无所谓的回忆。

    让瑞枫叶再也摆不出这样的表情,让他心生厌恶,甚至是隐隐不安:“朕敬你是贤臣,以后再不想听到逾越的话,你该知道,那对她没有好处。”

    九炎落语气安静,与朝堂上恨不得把瑞枫叶杀了的表情不同:“下去,朕不想再发生今天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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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25模样

    瑞枫叶想说什么,可开了口又收回,连埋怨的资格都没有,还能说什么!

    瑞枫叶落寞的退下。

    九炎落方才心情好了些,然后看向慧令。

    慧令茫然了片刻,便立即会意。这是让他去打小报告,说瑞枫叶不懂规矩,皇上宽宏大量、有容乃大,饶恕了瑞世子。

    慧令为自己的悟性骄傲不已,自己不愧是娘娘看中的人,果然有做大太监的潜质。

    李陌见状,心里颇不是滋味,但机会都是自己争取的,他比慧令更懂皇上,这件事他会比慧令办的更好!

    玄天机因有前科,不招栖悦待见,加上又是他挑头,被拉出去打了板子,悔的他恨死了瑞枫叶。

    九炎落一天都很忙,为了达到心中所想、为了悦儿的名誉他必须让自己立于不败之地。心里就算担心悦儿了,也只能想想,断不能扔下一切跑了,悦儿不见得喜欢回去儿女情长的他。

    趁皇上休息的空档,体贴的李陌放锦书近来。

    锦书用上茶的功夫,有意无意提起:“娘娘擦了药,用了饭,睡了一觉,现在正听乐官弹曲,精神不错,还问起了皇上。”

    九炎落紧绷了一上午的神经,才算放松,她问起自己?就是不怪他昨晚莽撞,想到昨夜的旖旎,九炎落不禁觉得浑身是劲。

    不禁摇头失笑,若他不是知道得到不易,是不是真会成了昏君,粘着她不想离开。

    ……

    栖悦身体没有大碍,不过是被九炎落突然冲出来压了一下擦破了皮,相比身上的痕迹,这点痕迹可忽略不计。休息了一上午,擦了些药,已经没什么不适。

    此刻正歪在软榻上,边听曲边分线,长发未经束起落在枣红色的软榻上,素手撵着细线,含笑的听弄巧念家书,提到新嫂子时,顿觉世事无常、兜来兜去亦没什么变化。

    人本渺然,何况是生于闺阁中,谈不上需要活第二次的她,能坐在这里还有什么可抱怨。

    婉婷拿着木梳,为主子通头,从她的角度俯视下去,依稀能看到主子身上的痕迹,不禁羞红了脸,头垂得更低。

    心想,皇上看起来如此斯文的人,怎么会做出这么过分的事,平日看着动都不敢动小姐一下,竟然能把小姐折腾这那样,他才多大,就如此乱来,若是年岁长了,小姐怎么受着住。

    栖悦分完金线的部分,让花嬷嬷去给她找些老虎的小图样。

    “是,娘娘。”

    弄一捧着文册与花嬷嬷侧身而过,在距离主子三丈外停伫:“启禀娘娘,人事司呈上两宫娘娘住所,请娘娘批示。”

    栖悦手边的动作没停,问道:“万主子住哪里?”

    弄一恭敬的道“回娘娘,住在晓月轩。”

    章栖悦手边的动作微停,晓月轩紧挨慈宁殿,与皇上的住处最远,距离朝露宫也院!

    章栖悦脸色便沉了下去:“谁安排的?”

    弄一见主子心情不好,精神立即紧绷:“回主子,是慈宁宫传给人事司的安排,是不是有什么不妥?”最后一句弄一问的很小心!

    “权小姐呢?”

    弄一急忙翻开册子看了一眼道:“回娘娘,在静心殿?”

    章栖悦微愕,最落魄的四大殿之一,今年刚刚修缮,很多房屋至今依然无法住人,距离皇上的寝宫亦不近,但是,九炎落以前的旧居在静心殿内。

    太后是想让九炎落睹物思人了?还是时刻提醒九炎落别忘了权如儿对九炎落的‘帮助’。

    章栖悦心想,还真是奇妙不过的安排,能不动声色的博得个偏私的立场,又能把静儿支的远远的,防止静儿因自己偶遇皇上太多,有宠。

    还可以让静儿因住的太远,对她这个早进宫的姐姐不照顾她心存不满。

    章栖悦不禁觉得太后是不是想太多了,权如儿怎么说也是妃位,后宫最高存在,何必再给她添一处,不小心适得其反的地方,不过太后愿意横插一杠她管不着。

    “下去吩咐一声,收拾琼玉殿偏殿给万小姐。”

    琼玉殿挨着朝露殿,以前是贵妃的居所,论奢华享受当属第一,重要的是距离朝露殿近,这样十三见她也方便,若能让十三因此多见见她,能心生爱怜也很好。

    章栖悦想到静儿上一世的悲苦,心里隐隐不适,或许这一世,她们都能如愿……

    “是。”

    花嬷嬷不知走没走到绣房,已老当益壮而归:“娘娘大喜,娘娘大喜!皇上升娘娘的位份了!恭贺贤妃娘娘!”

    花嬷嬷带头喜气洋洋的下跪。

    大殿内顿时一派喜气,均合不拢嘴的跪下道贺:“恭喜贤妃娘娘,娘娘万福金安。”

    章栖悦诧异的怔了一下方回过神来,面容柔和,举止得意:“赏。”总算是可以不担心跪权如儿了,她起初还想着,等权如儿入了宫,她就不再出门,难道权如儿还会上赶着跟她示好。

    朝露殿内一派欢声笑语,有什么比主子升的快让人踏实的。

    娘娘从储君殿到皇上后宫一直没动位份,让花嬷嬷便提心吊胆的,昨夜初次承宠,早上又发生那样的事,让她想暗示娘娘跟皇上提都没机会。

    想不到今日她还没想好怎么与娘娘说,不打击娘娘信心,皇上便先动了。

    花嬷嬷眉开眼笑,脸上的老褶都舒展了几分,皇上到底还是宠爱娘娘,没有因为第一次行房有引皇上不悦的事发生。

    九炎落怎么可能不悦,他非常悦。如果不是顾忌悦儿的承受能力,他能更悦。

    天刚刚黑,食髓知味的他,便抛开最后一点矜持,合上公务冲进了朝露殿。

    有些小羞涩又有些小兴奋,近乡情怯的表现,让他很不好意思,想到昨晚对悦姐姐做的事,觉得自己是不是该喝些药再来,若不然,为什么他见到她,又有些血液沸腾,以前没那么严重。

    章栖悦没料到他今天回来这么早,急忙从绣案前抬头,含笑的看向他:“回来了?”然后起身,身着一袭得体的紫裙外罩淡紫披纱,缓缓的走来。

    九炎落看着,不知想到了什么,脸颊立即通红,手脚都不知道往哪里放,她……她对自己的表现满意吗?是不是嫌弃他年纪太小力量不够?

    章栖悦已经走过来,伸出手想为九炎落宽衣。

    九炎落不知道在想什么,急忙扣住自己衣领,然后又面色通红的松开,刚才……刚才他想到不好的事了,悦儿如果知道,一定会嫌他定力不足,不够稳重。

    九炎落想到这,急忙垂下头,掩饰心里的尴尬。

    章栖悦被九炎落古怪的行为弄的疑惑不解?他这是怎么了,莫非是昨晚自己哪点做的不到位让他有了阴影,不至于啊,她都没来得及恶心他,是他自己从头闹到尾。

    早上醒来也没有不适,如果不是后遗症,那是害羞了?

    章栖悦想到这种可能,忍不住笑了一下。

    九炎落顿时看呆了,想起了风萧萧莺燕燕,想起来坝上垂柳、千里云月,然后再次害羞的垂下头,不敢再看,他怕忍不住,做出不庄重的事来。

    章栖悦见九炎落还不回神,颇为无奈,她可不认为九炎落娇弱到这种事也需要他哄。

    只是他此刻不胜言说的样子,让她想到了当初的自己,那时候她初尝人事在他面前也是这般,并不是多难为情,只是因为心中在乎,怕做的不好。

    “用膳了吗?御膳房准备了素宴,你若不喜欢,让他们把前殿的膳食……”

    “不用,我吃素。”吃肉反而会咽不下去。

    章栖悦自然知道赢德帝喜欢素食,笑了笑:“那好,委屈皇上陪我用点,弄巧,传膳。”

    九炎落跟在栖悦身后,栖悦走到哪里他便跟到那里。

    章栖悦最后不得不忍着脾气提醒:“皇上不先洗漱,一会用膳?”

    九炎落闹了个大红脸,急忙去弄干净自己,等他出来时,饭菜已经摆好,颜色鲜艳的盘子,各种各样的吃食,看着遍让人砰然心动。

    九炎落的目光落在侧位上,支着半个脑袋的身影,心里一阵心疼,刚才他就注意到,她眼底有一片阴影。

    九炎落收起旖旎的心思,心怀愧疚的坐过去,小心翼翼的捧起她的手,见她对着他笑,心里咯噔一下,首次有些不想见到她的笑脸。

    自从悦儿进宫后,对他最多的就是笑,不能说笑容中有多少讨好,但是从没他以前见她对瑞枫叶时的娇嗔怒骂,总觉得现在的悦姐姐只是在无限的包容他,让他觉得不够圆满。

    “疼吗?”九炎落到底不忍苛责,再说他也没立场苛责。只是摩擦着她的手臂,扣着他昨夜留下的淡淡指痕,覆盖上去,轻轻的揉着。

    章栖悦脸颊微红,不自在的想抽回手。

    九炎落紧握着不放,表情坚定不容人反驳,难得强硬的看着她:“疼吗?”略带薄茧的手指在她赛雪的肌肤上摩擦,带着一股说不出的艳色。

    章栖悦尴尬不已,但见他面容不对,到底没有反驳,只是让婉婷等人后退一步,道:“不疼了。”

    九炎落抬起头,少年长成的脸庞带着一缕严肃的探究:“悦儿,对为夫满意吗?”

    九炎落看着她,又是不容置疑的模样。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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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定要记住UU小说的网址:http://www.uuxs8.net/r12792/ 第一时间欣赏毒后重生计最新章节! 作者:鹦鹉晒月所写的《毒后重生计》为转载作品,毒后重生计全部版权为原作者所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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毒后重生计介绍:
“姐姐,你知不知道皇上看到你漂亮、高傲的嘴脸有多恶心!”锦榕笑的花枝乱颤,嘲讽道:“每次侍寝后你都要沐浴更衣,你是觉得皇上有多脏、多不配碰你。”
“你想多了。”
锦榕自顾自的享受着得来不易的胜利:“你庶妹也比你好,你看她多会讨皇上欢心,她现在可是四妃之一,据说母亲也代替了你娘成了左相正夫人,你看你多失败,被最看不起的人打落尘埃,滋味如何?”
“关你屁事!”

前生,她没眼光,不知道他竟是未来帝王,嘲讽于他,错把珍珠当糟粕,最终没得到他的庇护,在宫斗中失败,算她活该!
再世为人,一切重头,前生能斗死你,今生怎么能落伍,只是手段隐秘点罢了。
锦贵妃,你看,装无辜谁都会。

男儿们的奋斗版:

九炎落:
他出身卑微,却长于深宫,踏着尊严、血路上位,儿女情长一盖是渣!
恩,什么?他的悦姐姐喜欢热闹、喜欢歌声燕舞!好吧,都过来‘热闹’给他悦姐姐看!
不会唱歌?不会跳舞?还不会讲笑话?那你进宫干什么!淹死!

玄天机:
他隐于庙堂,暗掌生杀,呼风唤雨,翻覆权贵,他不明白很多暗事,为什么被她搞砸!
“我们有仇吗!”
“刻骨铭心。”
“可你小时候用了我很多墨汁,我都没怪你。”
“……”
“还有,你跟瑞枫叶亲亲我我!你要知道你爹已经向我爹提亲了!”
栖悦瞬间睁大眼,见鬼的看向他!我们的交情仅止于,你上辈子只是送了我一张废后的旨意!

瑞枫叶:
忠王府世子,一代风华,阴邪难测。女主正二八经的未婚夫。看在未婚妻的面子上,颇照顾九炎落,理解都是他教导的,没想到背后放刀子的竟然是他最不重视的敌人。
唯一的愿望是,让九炎落以外的男人都死光!
(此乃咱家最长简介,献给尊贵的您精心品读,并赞美之!)毒后重生计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毒后重生计,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毒后重生计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