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九章 茵茵
“婉春,念春,你们两个来的正好。”朱氏笑着说道:“快来见一见贵客。这位是工部宋尚书的夫人。”
姐妹两个一起行礼:“见过宋夫人。”
宋夫人戴氏笑道:“两位小姐快些免礼。”待两人站直了身子,又仔细的打量几眼,夸赞道:“早就听说慕家几位小姐才貌双全,果然都生的标致水灵。”
朱氏立刻笑着投桃报李:“哪里哪里,我这两个孙女哪里及得上七小姐秀外慧中貌美过人。”
看来,这个紫衣少女,就是宋府的七小姐了。
宋七小姐倒是颇为大方,主动走到慕念春面前笑道:“我的闺名叫茵茵,今年十五岁。两位妹妹若是不嫌弃,就叫我一声茵茵姐好了。”
慕念春对爽朗大方的宋茵茵瞬间生出了好感,笑着喊了声“茵茵姐”。
慕婉春也笑吟吟的打了个招呼。心中下意识的做起了比较。家世算是不相上下,年龄相差无几,个头嘛,宋茵茵比自己高一些,身材发育的也很好,自己不免稍显逊色。不过,自己的相貌却比宋茵茵更出挑
这么比较一番之后,慕婉春心情稍有好转。
“茵茵姐今日怎么会特地到慕家来?”慕念春含笑问道。
宋茵茵俏脸微微一红,旋即恢复如常,笑着说道:“上元节那一晚,我在灯市赏花灯,系在腰间的荷包被一个毛贼偷走了。我又气又急,想也没想就追了上去。可那个毛贼跑的很快,人又拥挤,我根本追不上。幸好张公子挺身而出,替我拦下了毛贼。还因此受了伤”
张子乔胳膊上的伤竟还有这么一个精彩的故事!怎么从没听他提起过?
慕念春讶然之余,心里忽的生出一丝微妙的感觉。
这位性子爽朗活泼可爱的宋七小姐,和张子乔倒是很有缘分。
“张公子胳膊受了伤。一直留着血,却没有去医馆包扎。急着找走丢的慕五少爷。我心中过意不去,便陪着张公子一起找人。可惜没帮上什么忙,灯市一散,我就回府了。这些日子我一直忧心张公子的伤势。”
宋茵茵想起那个哀伤又黯然的少年,心里一阵异样的滋味。
当日匆匆道别,她甚至连他的姓名都不知道。回府之后,便命丫鬟暗中打听。好在京城姓慕的人家并不多,又知道有个叫慕长枫的五少爷。很快便打听出了消息。住在慕家的表少爷,叫张子乔。是长房太太张氏的亲侄儿。
宋茵茵打着要登门道谢的名义,终于缠的戴氏点了头。今日一起到了慕家来。
好一出英雄救美啊!慕婉春冲慕念春眨眨眼。
慕念春不理挤眉弄眼的慕婉春,笑着对宋茵茵说道:“表哥那日回来之后,只说遇到毛贼不小心受了伤,却没提及这些呢!”
原来,他连提都没提起过她
宋茵茵心中掠过一丝黯然,很快又打起精神来笑道:“这份援手的恩情,我可是一直都惦记着。今日登门,就是特地当面道谢。”
慕念春微微一笑。正要说话,就见张子乔的身影出现在门口,立刻笑道:“表哥已经来了。你这番道谢的话,还是亲自和他说好了。”
宋茵茵看到张子乔,妙目闪出异彩。
张子乔看到宋茵茵,也是一愣。很快就认出了她。心里暗暗诧异,她怎么会在这儿?
张子乔压根没以为宋茵茵是特地为他来的。
“子乔,这位是工部宋尚书的夫人,这位小姐你应该眼熟吧!。”张氏含笑说道:“今日她们母女登门,是特地为了向你致谢。”
张子乔定定神,走上前拱手作揖:“晚辈张子乔。见过夫人。”
戴氏见他面容端正清秀彬彬有礼,顿时生出几分好感。笑着说道:“张公子不必多礼。上元节那一晚,小女茵茵一时淘气。和丫鬟家丁们走散了,竟遇到了偷东西的毛贼。幸得公子出手相助。还因此受了伤,今日我携小女登门,特地向公子当面道谢。”
“些许小事,不足挂齿。”张子乔平静的应道:“换了是别人,也一样不会袖手旁观。至于我胳膊上的皮外伤,也已经好的差不多了。多谢夫人和宋小姐挂怀。”
“这怎么是小事”宋茵茵大胆的直视张子乔:“那天晚上这么多人都听到了我的呼救声,可出手相助的却只有你一个。”
明明只是个文弱无力的书生,面对手持利刃的毛贼却毫无惧色。甚至敢徒手夺刀。那一幕,在宋茵茵的脑海里留下了深深的烙印。
张子乔被宋茵茵炽热大胆的目光看的浑身都不自在,清了清嗓子应道:“说起来,我还没来得及向宋小姐道谢。那天晚上,宋小姐一直陪着我在灯市里找表弟。我心中感激不尽。”
说着,长长的作了一揖。
宋茵茵想也不想的敛衽还礼:“是我该谢过张公子才对。”
两人互相致谢行礼,场面颇有点热闹和滑稽。众人忍不住都笑了起来。
“茵茵,你别胡闹,快些到我身边来。”戴氏口中嗔道,眼里却满是宠溺的笑意。
宋茵茵俏皮的吐了吐舌头,走到戴氏身侧站好。
戴氏略有些歉然的对朱氏等人笑道:“我一连生了六个儿子,直到三十岁才生了茵茵这个女儿,平日不免娇惯一些。惯的她大大咧咧十分淘气,让诸位都见笑了。”
张氏立刻笑着接口:“七小姐性子直爽活泼可爱,我看着喜欢还来不及,怎么会见笑。”
做母亲的,最乐意听到别人夸赞自己的宝贝女儿。戴氏听着这话,心里格外舒坦,笑着回敬了几句:“这丫头整日嘻嘻哈哈的没个姑娘样子,哪里及得上贵府的两位小姐文静娴雅。张公子更是斯文有礼,足可见贵府家风严谨,名不虚传。”
互相吹捧夸赞,说笑声不绝,算得上宾主尽欢
当天中午,自是要留宋茵茵母女午饭。
长辈们坐了一席,小辈们则另坐了两席。
张子乔和慕长柏等人坐了一席,时不时的总有两道妙目看过来。那两道火辣辣的目光,让他如坐针毡,浑身都不自在。
张子乔只好装不知道,一直低头吃饭。
坐在他身边的慕长柏忍不住低声取笑:“张表哥,那位宋小姐一直在留意你,你却连看都没看人家一眼,未免太无情了吧!”
张子乔脸一红,低声应道:“别胡言乱语。若是被人听见了,对宋小姐名声有损。”
慕长柏和他天天在一起读书,知道他脸皮薄,倒也没再调笑。
张子乔暗暗松口气,一转头,却见枫哥儿睁着圆溜溜的眼睛看着他。小声说道:“表哥,刚才二哥说的没错。那位宋小姐,确实在偷偷看你呢!”
张子乔脸上一热,既尴尬又无措。胡乱夹起一块肉放入枫哥儿的碗里:“这是你最爱吃的红烧肉,你今日怎么一直都没吃?”
枫哥儿眨眨大眼,一脸无辜的说道:“这一盘红烧肉放在我面前,都是我一个人吃的。只剩下这一块,太油腻吃不下去所以才没吃。”
张子乔:“”
“表哥,你怎么脸红了?”枫哥儿讶然的抬高了音量。顿时惹来众人瞩目。
张子乔察觉到自己成了众人的焦点之后,恨不得立刻挖个地洞躲起来才好。几乎是恳求的看向枫哥儿:“你乖乖的别说话,待会儿我陪你去园子里玩。”
枫哥儿总算住了嘴。
张子乔忍住擦汗的冲动,心里暗暗盼着这顿午饭早些结束。再这么下去,他可真有拔腿而逃的冲动了。
慕念春远远的看着张子乔别扭不自在的样子,忍不住暗暗好笑。
而宋茵茵的热情大胆直接,也着实让慕念春大开了眼界。这位姑娘自从坐下之后,饭菜根本没吃几口,目光几乎一直在盯着张子乔
她对张子乔的倾慕,简直明明白白的写在了脸上。
就连一向自诩胆大的慕婉春,也自叹弗如。
好不容易熬到午饭结束,张子乔立刻打着“陪枫哥儿到园子里玩耍”的理由落荒而逃。
宋茵茵看着张子乔的背影,心中一阵怅然
戴氏很快便领着宋茵茵告辞。
张氏领着慕念春一起送她们母女到了门口。张氏和戴氏客气的寒暄道别。
慕念春则笑着走到宋茵茵面前,亲热的拉起她的手说道:“茵茵姐,我们虽是第一回见面,却十分投缘。日后若是得了闲空,就到慕家来找我说话解闷。我平日最喜欢下厨做些点心之类的,厨艺还算过得去。下次你来,我做些拿手的给你尝尝。”
宋茵茵眼睛一亮,欢喜的应下了:“我家中有几个哥哥嫂子,却没有同龄的姐妹相伴。能和念春妹妹结交,我心里也很高兴呢!”
慕念春是他的亲表妹,她若是和慕念春交好,日后岂不是可以常到慕家来?这么一来,也能常常见到他了(未完待续)
第一百八十章 心思
宋茵茵和戴氏坐上马车走了之后,张氏便迫不及待的问慕念春:“念春,你觉得这位宋七小姐如何?”
慕念春想也不想的应道:“宋小姐家世好,容貌生的水灵俏丽,性情活泼开朗,十分讨人喜欢。”顿了顿又笑道:“看得出宋小姐对表哥颇有些好感。”
这么明显的事实,何止是慕念春,张氏也早已看了出来:“是啊,子乔和她倒是有些缘分。上元节灯市帮人家捉了毛贼,还因此受了伤。”顿了顿又道:“子乔这孩子,这么大的事情回来也不说一声。今日宋夫人登门说起此事,我才知道。”
慕念春笑着为张子乔开脱:“这也怪不得子乔表哥。那天晚上为了找枫哥儿,我们都慌了手脚。哪里还顾得上别的。”
张氏有些不满的嘟哝:“就算当时忘了,之后我问起他胳膊受伤的事,总该想起来了吧!分明是故意瞒着不想说。幸好宋小姐没把这事忘了,竟特地打听到了慕家,还登门来道谢。”
说着,张氏又是满心的欢喜:“若是子乔能因此说上一门好亲事,倒也是件美事。”
这位宋小姐出身良好,容貌出众,性子又活泼,着实令人满意。
慕念春也笑道:“是啊。如果表哥能娶这么一个表嫂就好了。就只怕宋尚书和宋夫人会嫌表哥没有功名在身”
张家的家世和宋家一比,也差了不止一筹。
结亲讲究的是门当户对。张子乔人品相貌没什么可挑剔的。只怕戴氏会嫌张家门第不显。
张氏迟疑片刻说道:“今日宋夫人对子乔的印象似乎不错,若是宋小姐真的中意子乔,或许宋夫人不会计较家世的问题。”
希望如此吧!
慕念春由衷的叹道:“我也盼着表哥能早日定下亲事。”
张子乔前世孑然一身,最终自尽身亡。这一生,希望他不要重蹈覆辙,早日找到属于自己的幸福
张氏心里惦记着此事,晚上慕正善回府的时候,特意将白天发生的事细细说了一遍:“老爷,那个宋七小姐对子乔颇有好感。宋夫人对子乔的印象也不错。不知道宋尚书脾气如何,是不是那等重视门第的人。若是这门亲事能成。想来大哥大嫂也十分欢喜。”
慕正善略一沉吟:“我和宋尚书平日素无来往。不过,倒是听说过他的名声。宋尚书为官十几年,性情平和,从不和人交恶。几个儿子也都很争气。大多走科举一途。家中也很和睦。他中年才得一女。对女儿十分疼爱娇惯。别的如何。我就不太清楚了。”
张氏听他说了这么多,反而更拿不定主意了。
对女儿十分疼爱娇惯,可能是不忍拂逆女儿的心意。也可能是对女儿的亲事格外的上心挑剔
“八字还没一撇的事。你不用早早就开始操心。”慕正善安慰道:“宋小姐若是真的对子乔有意,日后自会再到慕家来。我们只当做什么都不知道,等两个人彼此有意了,再试探宋家的口风也不迟。”
张氏点点头应下了。
然而,这种事情岂是说不操心就能不操心的?她晚上一直琢磨着此事,一夜都没睡好。
第二天早上,张子乔来请安的时候,张氏忍不住试探道:“子乔,你觉得宋七小姐怎么样?”
张子乔楞了一愣,神色冷淡的应道:“我和她只见过两面,说的话加起来也没超过十句。哪里知道她怎么样。”
张氏嗔怪的笑道:“你这孩子,在姑母面前还有什么不好意思说的。那位宋小姐分明对你有意,你当姑母看不出来么?”
张子乔沉默了下来。
“这位宋小姐生的俏丽可人,性子活泼爽朗,家世又好。这么好的姑娘,既是遇上了,可得好好把握。”张氏殷切的笑道:“你娘当日离开京城的时候,特地叮嘱过我,为你寻一门合意的亲事。眼下可不是送上门来的姻缘么?”
张子乔闷闷的说道:“姑母,我现在只想一心用功读书。等考取了功名再想成亲的事”
张氏不以为然的打断了张子乔:“你这么想可不对。科举考试可不是一蹴而就的事,有人读一辈子的书也未必能考取功名。难不成这辈子都不成亲了么?”
张子乔本就不善言辞,张氏又说的十分在理,索性不吭声了。可他一脸的抗拒排斥,张氏却看的清清楚楚。
张氏一怔,下意识的问道:“子乔,你是不是没相中这位宋小姐?”
张子乔避重就轻的应道:“我从没想过这些。姑母若是没有别的事,我就先告退了。免得去家学迟到。”
说着,便匆匆行礼告退。
出门的时候,正好遇上了慕念春。
“表哥,”慕念春微笑着和他打了个招呼。姣美的笑颜在晨曦中徐徐绽放,宛如带着露珠的花朵,清新可人。
张子乔心中一阵酸涩,勉强挤出一个笑容,却什么也没说,从她的身边走过。
慕念春一怔。
表哥这是怎么了?
“娘,你和表哥说什么了?”慕念春眉头微蹙:“他似乎心情不太好,见了我连话也没说就走了。”
张氏也是一脸无奈:“我就是问他觉得宋小姐如何,然后劝他好好把握这个好机会。他听了之后,也不吭声,就这么走了。”
慕念春默然不语,心里浮起一阵歉疚。
张子乔分明是心中还放不下她,所以才对此事如此排斥
张氏此时也想到了这一点,忍不住叹了口气:“子乔也太过死心眼了。你和齐王的亲事已经成了定局,他还惦记着你又有何益。”
慕念春不愿多谈这个话题,随口说道:“算了,先不说这些了。或许过段日子,他自己就主动想开了。”
张氏嗯了一声,又叮嘱道:“你日后不妨和宋小姐多走动来往。为子乔和她创造些机会见面。”见的多了,或许能日久生情也未可知。
慕念春点了点头。
张氏话风一转:“眼看着就快出正月了。宫里赐婚的圣旨也该快来了吧!”
虽说皇后娘娘已经开了凤口,皇上也点了头。可赐婚的圣旨一日没下,心里总觉得不踏实。
慕念春对赐婚一事却表现的十分淡然,淡淡笑道:“如果没有变故,应该很快就来了。”以齐王的性子,肯定会想方设法的早日确定下亲事。
“什么变故不变故的,一点都不吉利。”张氏笑着瞪了她一眼。
慕念春笑了笑,并未解释什么。
韩越的突然出现,令她心神俱震。之后的异常行径,更让人心生警惕。虽然这样的想法有些荒诞无稽,可她总隐隐的觉得,她和齐王的亲事或许不会那么一帆风顺
“儿臣见过父皇。”
御书房里,齐王笑着给皇上行礼问安。
皇上明知齐王的来意,却故作不知,装模作样的讶然道:“你今日怎么有空来给朕请安了?”
齐王难得的一脸正经:“儿臣听闻父皇近来龙体欠佳,心中挂念,所以特地进宫探望父皇。还望父皇保重龙体。”
皇上听了这番话,心中十分欣慰。齐王虽然荒唐任性些,却孝顺又贴心。他对幼子格外的偏心疼爱些,也是难免的。
齐王看着皇上的笑脸,心情却复杂之极。
他清楚的知道,父皇的寿元已经快到尽头了。再过两三个月,父皇就会患上急病,撑不了两个月,就会驾崩归天(未完待续……)
PS:茵茵姑娘大胆热情,可惜子乔表哥现在还没真正放下,暂时还接受不了她~
第一百八十一章 赐婚(一)
前世他一直怀疑,是赵王做了手脚使得父皇早日归天,又派人刺杀太子。
之后的数年里,他一直暗中调查这些事。
太子被刺杀一事,确实是赵王的手笔。赵王多年前就在太子身边秘密的安插了内应,在内应的配合下,刺客一举刺杀成功。父皇生病一事,却因为年代久远,众太医在内乱中被杀的一干二净,太医院里的记录也被尽数烧毁,根本无从查起。
如果父皇没驾崩,赵王就不敢有异动。他也能争取更多的时间,从容做出部署。
赵王手握重兵野心勃勃,韩越更是阴狠手辣。以他此刻的微薄实力,根本无法正面对付他们。不过,他的优势也是十分明显的。他知道即将发生的所有事,大可以提前做好部署,利用太子的力量对付赵王一党
“你来只是为了给朕请安吗?”皇上闲闲笑道:“没有别的‘要紧事’?”
齐王定定神,腆着脸笑道:“儿臣这点心思,自是瞒不过父皇。已经出正月了,儿臣今日来,是想请父皇为儿臣下旨赐婚。”
皇上挑了挑眉,故意慢悠悠的说道:“你这么着急做什么。慕四小姐过了年也只有十三岁,就算赐了婚,也得等上两年及笄了才能成亲。早些迟些赐婚又有什么关系。”
“这怎么能一样。”齐王半点都不脸红:“父皇早一日赐婚,儿臣心里也能踏实些。免得夜长梦多!”
齐王这番话倒也不全是玩笑。
韩越的提前出现。太过令人震惊。他当时并未多想。之后回想起当时的情形,却总觉得隐隐有些不对劲。
那天晚上,韩越原本坐在马车上并未现身。听到慕念春的声音之后却下了马车虽然之后表现的并无异常之处,可只这一点,就足以令他心生疑窦了。这些天,他一直暗中命人留意韩越的一举一动。
慕正善去韩府致谢,在韩府吃了晚饭才离开。韩越领着堂弟韩励到慕家做客,韩励在慕家家学借读这一系列看似寻常的举动,处处透着不同寻常的意味。为了慕念春的安全起见,他特地命冬晴贴身保护她。又暗中加派人手守在慕家附近。
不过。韩越之后并无异动,很快便离开了京城。他此行只带了几十个侍卫,若是暗中加派人手刺杀韩越,成功的可能性极大。能提前解决这个心头大患。这个诱惑力实在不小。
然而。齐王犹豫片刻之后。还是把这个冲动按捺了下来。
韩越是赵王心腹,此时尚无任何异动。若是此时就对付韩越,肯定会惹来赵王的剧烈反弹。或许会提前谋逆造反。这样的后果,并不是他想要的。只能按捺性子继续耐心等待,等到最合适的时机,再出其不意的出手对付赵王韩越
这些都是以后的事。眼下最重要的,是他和慕念春的亲事。
皇上被齐王逗的开怀一笑,终于开了金口:“好了,朕现在就命人拟旨。明日就到慕家宣旨。你现在总该放心了。”
齐王大喜,忙谢恩:“儿臣谢过父皇。”
从御书房出来之后,齐王先去仁明殿见了皇后。
皇后见他一脸喜色,心中顿时了然,闲闲笑道:“看你一脸欢喜,莫非是有什么好消息要告诉本宫么?”
齐王咧嘴笑道:“儿臣确实有好消息禀报母后。父皇已经命人拟旨,明日就会圣旨赐婚了。儿臣的亲事要多谢母后成全。”
说着,装模作样的作揖。
皇后打趣道:“本宫出了这么多力,你就这么轻飘飘的一句道谢就把本宫打发了么?”
齐王一本正经的说道:“母后什么都不缺,儿臣就算想送些谢礼也不知该送些什么。所以,儿臣决定将母后这份恩情铭记于心,日后定当有所回报。”
最后一句话,大有深意。
可皇后压根没把这话当真,莞尔一笑。
齐王也不多解释什么,陪着皇后闲聊片刻,便告退了。
齐王的身影在眼前消失之后,皇后脸上的笑意微微收敛,随口问道:“这些日子,容妃那边情形如何?”
一旁的邱女官低声应道:“容妃娘娘每日深居简出,从不到别处走动。连兰妃娘娘那里也没去。皇上这些日子龙体微恙,也没去过昭阳宫。”
皇后漫不经心的嗯了一声,眼中闪过一丝冷笑。
自新年初一过后,容妃一直告病不出,甚至没来仁明殿请安。这场“病”已经延续整整一个月了。明日赐婚的圣旨就会到慕家。容妃总不能一直躲在昭阳宫不见人吧!
皇后又想起了另一件要紧事,淡淡的吩咐邱女官:“你今日出宫一趟,去安国公府传本宫的口信。就说本宫惦记着乔五公子的亲事,若是有好消息了,别忘了送个消息进宫。”
这无疑是在催促安国公夫人早日到永宁侯府提亲。
邱女官恭敬的领命退下
昭阳宫里,容妃正低头做着针线活儿。
长日漫漫,宫妃们想见皇上一面而不得,除了勾心斗角之外,也只有各自找些事情打发时间。有的宫妃喜欢种花,有的喜欢抄经书,容妃擅长女红,闲来无事便会做些针线活儿。
绿萝笑盈盈的进来禀报:“娘娘,齐王殿下来看您了。”
容妃并未抬头,淡淡说道:“让他进来吧!”
母子两人上次长谈一番之后,也算言归于好了。不过,容妃一想到齐王的亲事,心里总有些疙疙瘩瘩的不痛快。
今日齐王特地进宫来所为何事,不用多想也能猜的出来。也怪不得容妃表现的这般冷淡。
齐王笑着走了进来。见容妃,自是不必像皇后那般慎重行礼,笑着喊了声“母妃”,很自然的在容妃身边坐了下来。
容妃慢悠悠的绣着花。
齐王慢悠悠的坐在旁边看着,仿佛特意来昭阳宫就是为了看容妃绣花。
不知过了多久,齐王忽的张口道:“母妃,我今天去求父皇下旨赐婚。父皇已经同意了,明日就会让人去慕家宣读圣旨。”
容妃手一颤,针尖戳中了手指,瞬间冒出了血珠。
容妃皱着眉头,放下手中的针线,用帕子按着手指,声音愈发冷淡:“哦?那恭喜你如愿以偿了。”
齐王早料到容妃会是这样的反应,倒也没放在心上,继续说道:“这样的喜事,我自是要来向母妃禀报一声,母妃也该为我高兴才是。”
容妃轻哼一声,不冷不热的说道:“这是你的终身大事,你自己情愿高兴最重要。我高兴不高兴,有什么要紧。”
容妃这般撂脸色,齐王也不恼,依旧笑嘻嘻的说道:“若是母妃不高兴,儿臣自然也高兴不起来。”
“巧言令色。”容妃白了齐王一眼,原本僵硬的态度却缓和了不少:“行了,你在我面前不用绕来绕去的兜圈子了。有什么话直说无妨。”
以容妃的聪慧,又岂能猜不出齐王的来意?现在这么说,分明是故意为难。
好在齐王从来不知羞恼为何物,一本正经的说道:“父皇明日就会宣旨赐婚。到时候,各宫的嫔妃娘娘们肯定都来昭阳宫恭贺道喜。母妃‘病’了这么久,明日总该开了昭阳宫的殿门招呼客人了。”
不出她所料,果然还是为了慕念春
圣旨赐婚这样的喜事,各妃嫔必然会前来贺喜。若是容妃避不见客,还不知宫里会传出多少流言蜚语。慕念春尚未过门就不受待见,传出去名声自是不好听。
齐王今日就是为了此事而来。
容妃似笑非笑的扯了扯唇角:“新年初一那一天,我丢了这么大的脸。这才过去没多久,哪有颜面见人。”
“母妃最疼我,肯定舍不得让我受这样的委屈。”齐王眨眨眼,语气里多了几分撒娇的意味
还真是无所不用其极,连这一招都用出来了。
容妃纵然心肠再硬,面对着撒娇耍赖的儿子也没辙了。只得无奈的退让,没什么好气的说道:“都这么大的人了,还做出这副无赖样子,亏得你好意思。算我怕了你了,我明天穿戴的喜庆些,等着各宫妃嫔来给我贺喜。这总行了吧!”
总算说服母妃了。齐王松口气说道:“多谢母妃。”
“真不知道是哪辈子欠了你的债,今生偏生了你这个冤孽。”容妃恨恨的瞪了齐王一眼:“总有一天,我非被你气死不可。”
齐王一本正经的说道:“这怎么会。母妃的养育之恩大于天,我半刻都没忘过。将来等我成亲去了藩地,一定将母妃接到齐州去。让母妃过些舒心的日子,安享天伦之乐。”
听着齐王描绘的这幅美妙远景,容妃心里的怨怼不快很快烟消云散,眼里露出温柔的笑意。
她一直梦寐以求的,就是这样的生活。
罢了,和自己的儿子也没什么可怄气的。明天可得打起精神来,不能再让人看了笑话
(未完待续……)
PS:最近书友们留言踊跃,书评区的精华不够用,只能留到下周再加精华。不过,大家的留言我每天都会看,尽量每条都回复~O(∩_∩)O~
第一百八十二章 赐婚(二)
到慕家宣读圣旨的依然是周公公。
朱氏早有心理准备,立刻命人去各院子报信。一盏茶过后,慕家上下全数到齐。慕念春来的稍迟一些,今日她是当然不让的主角,至少也得换了新衣再来。
周公公目光一扫,没见到慕大小姐的身影,心里暗暗有些诧异。不过,他何等圆滑通透,并未问出口,展开圣旨,开始宣读。
慕念春端端正正的跪着,垂着眼睑。
耳畔响起周公公略有些阴柔尖锐的声音:“慕四小姐念春秀外慧中,知书达理,秉性温柔,堪为齐王良配。今特赐慕四小姐为齐王妃,待及笄之后,择喜日大婚。钦此!”
她的终身大事,随着这轻飘飘的几句话尘埃落定。
慕念春随着众人一起磕谢皇恩。表面看来镇定自若,心里却泛起复杂的滋味。
再冷静再理智的人,在这样的时刻,也无法保持平静。
喜悦吗?似乎有那么一点点。可更多的,却是黯然。
前世,她以美人的身份进宫,之后苦熬十年,成了韩越身边的最得宠的妃子。锦衣玉食荣华富贵,令众人艳羡嫉妒。可无人知道她心里的遗憾和不甘。
这些根本不是她真正想要的,她所求的,是和心爱的人携手白头。
重生之后,她一直在为这个目标努力。可惜的是,命运总是捉弄人。兜兜转转,她依然嫁入皇家。她未来的丈夫。会是大秦朝将来的天子。而她,会不会像前世的小杨氏一样,顶着天下最尊贵的皇后身份住在奢华又冰冷的仁明殿里,和众多千娇百媚的女子争夺同一个丈夫?
想到这些,心里那一丝淡淡的喜悦早已消失无踪。
慕家人个个一脸喜气洋洋,相较之下,慕念春的表现几乎可以用平静漠然来形容。
“念春,有了这道赐婚的圣旨,你就是未来的齐王妃了。”朱氏一脸舒畅的笑意:“虽说还有两年才能大婚,不过。这名分已经是定下了。”
张氏更是一脸激动。脸上几乎放出光来:“是啊,圣旨一下,这个齐王妃的位置就是念春的了。谁也抢不走。”
吴氏心情就有些微妙了。既为慕家出了王妃高兴,又有些酸溜溜的不是滋味。年龄最小的慕念春有了如意夫婿。慕婉春的亲事可还没着落呢
“四妹。恭喜你。”慕婉春的笑容里。分明也有些酸意:“日后你飞上高枝做了王妃,可别忘了我这个好姐妹。”
慕念春扯了扯唇角,随口敷衍道:“这怎么会。”
众人一片欢腾。慕念春却意兴阑珊毫无欣喜。就算再粗枝大叶的人,也察觉出不对劲了。
吴氏诧异的看了慕念春一眼,没好意思问出口。张氏可就不同了,立刻急急的问道:“念春,这样的喜事你怎么半点都不高兴?是不是有什么心事?”
心事当然有。可她的心事,却不能向任何人倾诉
慕念春苦涩的想着,脸上却挤出欢喜娇羞的表情:“娘,我正忍着,等到了私下再高兴呢!”一副待嫁少女的羞涩可爱。
众人都被逗笑了,疑心之心尽去。
张氏眉头舒展开来,笑着说道:“你这丫头,这样的喜事有什么可害羞的。这可是皇上亲自下旨赐婚。这样的荣耀,可不是谁都有的。你今天就算再开心,也没人会取笑你。”
在众人的笑声中,慕念春也甜甜的笑了。
没人知道她心中的悲凉和无奈
张子乔自然没资格和慕家人一起接圣旨。当慕念春在修德堂接旨的时候,他正一如往常的在家学中读书。
眼前的字迹先是晃动,然后渐渐模糊,最后,尽数化作慕念春巧笑嫣然的脸庞。
她将会嫁给身份尊贵的齐王,成为天家儿媳,今后有享不尽的荣华富贵。他应该为她高兴
张子乔在心中默默的重复着这些话。可他的心却越来越苦涩。到后来,连口中都是苦的。拿着书本的手不停的轻颤。
坐在他旁边的韩励不经意中瞄了他一眼,顿时一愣:“子乔,你怎么哭了?”
不知何时,他竟已泪流满面。
众人都用惊诧的眼神看了过来。
张子乔狼狈的用袖子擦了眼泪,胡乱说了句:“我有些不舒服,先告退休息片刻再来。”然后,匆匆的扔下书本逃了出去。
他跑进了竹林里,双手捂着脸。
眼泪从指缝中流淌下来。
从去年到京城的那一天起,他的心里就烙印下那个慧黠甜美可人的少女面容。在之后的日子里,心中更是一点一点的塞满了她的身影。
她对他的温柔体贴,令他欢喜鼓舞,甚至生出了不该有的奢望。幻想着今生若能娶她为妻,他一定会全心全意的对她好直到齐王出现的那一刻,他才惊觉,原来喜欢她的,不止是自己一个。齐王各方面都胜过他良多,表妹心仪齐王,也在情理之中。他努力说服自己接受这个事实,也一直以为自己真的放下了。
赐婚的圣旨终于来了。他痛苦难受的几乎无法呼吸。
原来,他比自己想象中的还要在乎她
隐忍的低声哭泣声断断续续,如同受伤的小兽低声悲鸣,令人心酸。
不知过了多久,张子乔的哭声才渐渐停了。他颤抖着用手擦了眼泪,深呼吸一口气,转过身。
然后,张子乔楞住了。
一个身着粉衣的少女站在不远处,清澈的眼神中满是歉然。
在那双明亮的眸光下,张子乔只觉得狼狈而难堪,想挤出一个笑容,却笑的比哭还难看:“表妹,你怎么会在这里?”
大概是他刚才哭的太伤心太投入了,竟没听到身后的脚步声。
慕念春静静的看着眼睛红红的张子乔,心里流淌过熟悉的苦涩和歉疚,半晌,才轻轻的张口道:“表哥,对不起。”
对不起,我前世辜负了你的深情,今生依然无法偿还。
张子乔心里一颤,低低的说道:“你没什么对不起我的。是是我痴心妄想,明知自己配不上你”
“表哥,你不要妄自菲薄。在我心中,你是天底下最好的男子。是我没这个福气。”慕念春的眼中迅速的闪过一丝水光,不过,她很快就平静下来,低声说道:“一定会有一个美丽可爱的女子全心全意的待你。”
你一定会有属于自己的幸福人生。绝不会再像前世那般孤独孑然一人。
张子乔看着那张熟悉的容颜,心里一阵阵抽痛。
最狼狈的模样已经被她看见了,倒也没了之前的紧张和局促。虽然还是有些难堪,不过,情绪总算渐渐平静了。
张子乔勉强打起精神说道:“你不用为我担心,我很快就会好起来。今日是你接到圣旨的大喜日子,我应该恭喜你一声才是。”
看着张子乔强颜欢笑,慕念春心里沉甸甸的。然而,她和齐王的亲事已经成了定局,不管她说什么,也无法真正的宽慰他。
言不及义的说了几句话之后,张子乔便走了。
慕念春在原地站了许久。她怔怔的看着枯黄的竹子,听着微风吹拂过竹子发出的沙沙声响。脑海中似闪过许多纷乱的思绪,最终却是一片茫然的空白。
一个熟悉的轻盈脚步声响起:“小姐,该回去了。太太还在等你一起吃午饭呢!”
是石竹。
慕念春轻轻嗯了一声。
石竹此时才看清她的脸庞,不由得一惊:“小姐,你怎么哭了?”
脸颊上传来一丝凉意。不知何时,她竟落了泪。
是因为对张子乔的愧疚?还是因为心中的不甘?抑或是所有定了亲事的少女都有的患得患失?慕念春也无法分辨,默默的用帕子拭去泪水。
石竹心里一阵难过,悄然握住慕念春的手,低声道:“小姐,你真正喜欢的是表少爷是么?”所以,小姐才对齐王一直不假辞色,对这门亲事如此不情愿。
慕念春不愿让石竹误解,难得认真的袒露心声:“我确实喜欢表哥。不过,这份感情是表兄妹的情分,和男女之情不同。”如果她真的对张子乔生出男女之情,哪怕齐王再威逼利诱,她也绝不可能这么轻易妥协。
她对张子乔,更多的是怜惜和愧疚。
石竹松口气:“这样就好。不然,表少爷也太可怜了。小姐也不必太过愧疚,或许,表少爷日后会遇到一个好姑娘呢!”
慕念春默然片刻,才展颜笑道:“你说的对,表哥人这么好,老天一定不会亏待他的。”
石竹见慕念春重新振作起来,心里很是欢喜,笑着说道:“老天对小姐也很好。给了小姐这么一个如意夫婿呢!”
虽然齐王厚颜无耻又任性妄为,可他对小姐的心意却是真诚的。她原本对齐王没什么好感,可现在却觉得,小姐能嫁给这样一个喜欢她的男子,也是件幸事。
慕念春淡淡一笑,扯开话题:“娘一定等的急了,我们先走吧!”
(未完待续……)
PS:写到这一章,心里忽然有点酸酸的~
第一百八十三章 余波
永宁侯府。
陆大小姐闺房的门关的紧紧的,隐隐的传来断断续续的哭泣声。几个丫鬟站在门口,却无人敢进去劝慰。
永宁侯夫人走了过来,听到屋里的啜泣声,心疼不已,立刻上前敲门:“无双,别哭了,快些开门。”
屋里的哭泣声小了一些。
过了片刻,陆无双眼睛红红的开了门。
“瞧瞧你,眼睛都哭的肿了。”永宁侯夫人心疼的将陆无双搂在怀里,柔声哄道:“好了,你也别哭了。你和齐王殿下没有夫妻缘分,也只能看开些”
陆无双听了这番劝慰的话,抽抽噎噎的哭的更厉害了:“娘,我看不开,我不甘心,那个慕念春到底有什么好,为什么齐王殿下就是喜欢她。我到底哪里比不上她”
永宁侯夫人只这么一个宝贝女儿,平日最是娇惯宠爱。陆无双纵然是要天上的星星,她也会想尽法子摘一颗来。
去年齐王到永宁侯府来做客,陆无双对齐王一见钟情。为了讨容妃的欢心,还特地跑到了慈云庵去。她虽然觉得这样的举止有失分寸,可疼女心切,并未过多的苛责。之后,容妃娘娘命人送衣料到永宁侯府,陆无双既惊又喜。她心里也颇为欣慰。若是能嫁为齐王妃,也不失为一个好归宿。
可谁能想到,事情急转直下。齐王殿下对陆无双并无好感,皇后娘娘也插手此事。如今尘埃落定。赐婚的圣旨已经到了慕家
永宁侯夫人忍不住叹了口气:“无双,事到如今,你也只能认这个命。慕四小姐好与不好不重要,重要的是齐王殿下喜欢她,就连容妃娘娘也拗不过齐王殿下。你此时就算哭红了眼睛,又有何用。看不开也罢,不甘心也好,总之,这门亲事是板上钉钉的事了。好在皇后娘娘为你指的这门亲事也是极好的。安国公府和我们侯府门当户对,乔五公子才学出众风度翩翩。也不至于委屈了你。”
“他再好我也不稀罕。”陆无双越想越是难过伤心。愤愤的嚷道:“我才不要嫁给他!”
永宁侯夫人这次却板起了脸孔:“胡闹!皇后娘娘已经开了凤口,连皇上也知晓此事了。这门亲事岂能由着你任性。你愿意也得嫁,不愿意也得嫁!”
话音刚落,便有丫鬟匆匆的来禀报:“启禀夫人。安国公夫人递了名帖来拜访。”
永宁侯夫人不假思索的应道:“快些请安国公夫人进府。”
安国公夫人今日特地登门拜访。来意不言自明。
“无双。你去换身新衣,重新梳洗一番。免得失礼。”永宁侯夫人特意叮嘱了几句才离开了。
陆无双咬着嘴唇,又哭了片刻。过了一会儿。才万分不情愿的去梳洗换衣
齐王圣旨赐婚的喜讯很快就在宫里传了开来。
一众嫔妃得了消息之后,果然很快就到昭阳宫来道喜。当然了,这其中倒有大半是来看热闹看笑话的。
新年初一那天发生的那一幕依然历历在目。容妃当日失态半途便告了退,之后在昭阳宫里“养病”一整个月。今天总不能再躲着不见人了吧!
丽贵人来了,安嫔来了,梅妃来了,兰妃也来了
除了皇后之外,宫里有位分的妃嫔们几乎不约而同都来了昭阳宫。
陆女官歉然笑道:“请诸位娘娘稍候片刻,容妃娘娘正在梳妆,待会儿就来。”
安嫔似笑非笑的扯了扯唇角:“这么大的喜事,容妃娘娘特意梳妆换衣也在情理之中。我们几个等等倒也无妨。”
话语中透露出讥讽嘲笑之意。
丽贵人娇笑一声接口道:“是啊,齐王殿下终于如愿以偿,容妃娘娘心里自然欢喜。”
话音刚落,便有一个优雅悦耳的女子声音响起:“丽贵人说的是。本宫一直盼着齐王能早日定下亲事,如今皇上赐了一门好亲事,本宫欣慰之极。”
竟是容妃来了。
一个月没在人前露面的容妃,今日穿着桃红色的宫装,薄施脂粉,浅笑盈盈,容光慑人。眉宇间闪着毋庸置疑的欢喜。仿佛是真的由衷为这门亲事高兴一般
容妃这样的表现,着实出人意料。
众嫔妃们各自起身相迎。容妃含笑和众人一一寒暄,表现的十分得体。
演技倒是高明!安嫔心中轻哼一声,有意戳容妃的伤口:“这门亲事齐王殿下自是十分满意的。不过,只怕容妃娘娘心中未必如意。这位慕四小姐虽也才貌过人,只可惜家世不算显赫。比起永宁侯府的大小姐可要差的远了。”
容妃笑容不减,闲闲的应道:“这门亲事可是皇后娘娘亲自选中的,安嫔这么说,莫非是觉得皇后娘娘眼光不佳?”
安嫔暗暗咬牙,挤出笑容应道:“娘娘误会了,臣妾绝没有背后指责皇后娘娘的意思。”
容妃看着安嫔难看的笑容,心中暗暗冷笑一声,故作关切的说道:“安嫔没有这个意思,日后说话可得小心些。不然,这些话若是传到皇后娘娘的耳朵里,只怕会造成皇后娘娘的误解。”
安嫔只得应了一声,面色愈发难看。
安嫔挑衅不成反而受了辱。其余嫔妃看在眼中,心中各自讶然。一时无人说话。
丽贵人眸光连连闪动,也未吭声。
兰妃清了清嗓子,笑着打起了圆场:“齐王大喜,我们几个今日特地凑了份子来贺喜。容妃今日可不能小气,总得请我们几个喝顿喜酒。”
容妃抿唇一笑:“去年皇上赏了一些上好的花雕酒,绵软适口,最适宜女子喝。今日晚上,大家可要多喝些。”
原本僵硬冷凝的气氛,顿时缓和了不少。
就在此刻,皇后身边的邱女官来了。
邱女官冲着众人福了一福,然后微笑着说道:“齐王殿下大喜,皇后娘娘心中很是欢喜。特地邀诸位娘娘移步仁明殿,设宴庆祝一番。”
众嫔妃纷纷笑道:“皇后娘娘真是慷慨周全。”
“看来,本宫今晚可要省下一顿酒宴了。”容妃神色自若的笑着,心中却冷冷一笑。皇后哪有这么好心,分明是想故意膈应她!
不过,她现在已经想通了。不管喜不喜欢慕念春,圣旨赐婚之下,慕念春嫁给齐王已经成了定局。怎么“调~教”儿媳都是日后的事,此刻却不能露出异样来。免得让人看了笑话!
容妃在众人的簇拥下,到了仁明殿。
“臣妾见过皇后娘娘。”容妃依旧像往日一般恭敬柔顺,脸上是抑制不住的喜色:“皇后娘娘为齐王殿下的亲事操了不少的心,臣妾还没来得及谢过皇后娘娘。”
皇后眸光一闪,笑着说道:“齐王是本宫看着长大的,本宫疼爱他的心思绝不会比你少半分。他有一份好姻缘,本宫也甚是欣慰。”顿了顿,又故作不经意的问道:“这些日子你一直在昭阳宫里养病,如今身子可好了么?”
容妃一脸感激的应道:“多谢娘娘关心。臣妾其实也没什么大毛病,只是头脑总有些昏昏沉沉的。不宜见光也不宜见风,安心静养了这么多日子,已经好的差不多了。今日听到这样的好消息,比喝什么补药都强的多。”
皇后欣然笑道:“那就好。你一直养着病,本宫和皇上都为你忧心。各宫的妃嫔们也时常惦记你。如今既是好了,不妨多出来走动。”
容妃笑着应了声是。
两人有说有笑,哪里看得出半分芥蒂的样子。
妃嫔们都是挑眉通眼的人物,一见这架势,当然不会自讨没趣的说些扫兴的话。一个个笑着凑趣,一时间,仁明殿里说笑声一片。
当天晚上,皇后在仁明殿里设了宫宴。
皇上得了消息,竟也来了。
过了年之后,皇上龙体愈发虚弱,每日只能勉强撑着上朝,精力根本无法应付繁琐的朝务。早已将一应事情都交给了太子,也极少涉足后宫。就连容妃,也足有大半个月没见过皇上了。
皇上这一出现,各嫔妃都是精神一振,一个个卯足了劲讨皇上欢心。
只可惜,皇上今天晚上对容妃格外的关注,对其余嫔妃的献媚争宠并未放在眼里:“容妃,朕看你气色还不错,病已经都好了吗?”
皇上明知道容妃是装病,却没有揭穿,反而一脸关切。看的众妃嫔眼热嫉妒不已。
容妃浅浅一笑:“臣妾谢过皇上关心。休养了这么久,臣妾的身子已无大碍了。”
皇上嗯了一声,又笑道:“朕给齐王指婚,你可满意?”说起此事,其实皇上心里是有些愧对容妃的。当时已经答应了容妃的事,后来却为了顾及皇后颜面,只能食了言。
容妃心里纵有些怨怼,也绝不可能流露出来,忙笑道:“皇上亲自挑的儿媳,臣妾一千个一万个喜欢,哪有不满意的。”
皇上这才释然的笑了
(未完待续……)
PS:书名:锦绣路
简介:苏瑾琰死了,死在了自己的毒药下。重生归来,步步为营,所求不过安稳人生。只是,当更大的阴谋浮现,这次,她能否全身而退?
第一百八十四章 厚颜
齐王府里,也在进行着酒宴。
周琰周珣等人都来了,还有蒋昀罗钰慕长栩等人,加起来足有十几人。两人一席,美酒佳肴如流水般呈上来,丝竹声声,歌姬声音婉转,舞姬翩翩起舞。
“十四叔,恭喜你如愿以偿!”周琰清秀白胖的脸孔满是兴奋的潮红,豪迈的端起了酒碗一饮而尽。
齐王今晚兴致极高,眼眸熠熠闪亮。毫不犹豫的和周琰喝了一碗酒。
酒是温过的,喝到胃中顿时一阵灼热。
不知是酒劲上涌,抑或是美梦成真太过高兴的缘故,齐王只觉得全身都有些飘飘然。头脑却又异常的清醒,一连喝了小半坛子的酒,也没什么醉意。
坐在他身边的周琰,酒量却实在浅薄的可怜。几碗酒一下肚,脸孔就满是红晕。估摸着再有两碗酒,就彻底趴下了。
周珣的酒量可要强多了,笑着端起一碗酒走了过来:“十四叔,今天是你定亲的大喜日子。我可得好好敬你一碗酒。只可惜慕四小姐尚未及笄,十四叔还得再等上两年才能成亲。”
齐王虽比周珣长了一辈,年龄却比他小了两岁。周珣已经有了一子一女。举手投足间显得沉稳有度。
比起周珣,善良憨厚的周琰简直还像个孩子。
也怪不得父皇更喜欢周珣。就算是他,对周珣也生不出什么讨厌的情绪。
身在帝王家,身体中流淌着的都是野心勃勃的血液。万人之上的龙椅只有一个。为了坐上龙椅,做出什么样的事都不稀奇。赵王有野心,吴王和晋王又何尝不是?前世三个藩王同时谋逆造反,赵王势力最大,也最先攻进了皇城。周珣也是居功至伟。
赵王远在藩地,在京城的势力远不及太子。全靠周珣暗中拉拢文官武将。只可惜,周珣同样没落得什么好下场。被自己的亲表叔下令乱箭射死,大概到了九泉也死不瞑目。
齐王眸光微闪,笑着和周珣碰了碗,一饮而尽。
再接着。就是周玦和周玹。
齐王来者不拒。纵然酒量再好,也很快就有了酒意。
微醺中,眼前的少年面容渐渐模糊,忽然变成了另一张美丽慧黠的少女面孔。她款款走来。眼角眉梢俱是柔情
念春。是你吗?
今天是我们定亲的好日子。你是不是也像我这样激动高兴?
一张口,那份似真似幻的感觉陡然消失无踪:“齐王殿下,我也敬你一碗酒。”
声音清朗。分明是一个少年的声音。
齐王定定神,对着慕长栩笑道:“日后等我娶了念春,我们就是一家人了。再叫殿下就太见外了。我现在就提前叫你一声大舅兄如何?”
慕长栩早已见惯了齐王的肆意任性,虽然有些尴尬,却并不慌乱,镇定的应道:“等日后成亲了,殿下再改口也不迟。”
敬完酒后,慕长栩回了自己的位置。
今日都是两人一席,坐在他身边的正是罗钰。
往日两人亲密无间,感情极深厚。现在却因为慕元春变的渐渐疏远。天天见面,说话却一日少过一日。今天晚上一起到齐王府来赴宴,无巧不巧的被安排坐在了一起。竟有些冷场。
“表哥,你不去敬酒吗?”慕长栩打破了沉默。
罗钰淡淡的说道:“敬酒的人多的是,我去不去也没什么要紧。”语气不冷不热。
慕长栩碰了个软钉子,讪讪一笑。他本不是什么长袖善舞之人,又因为慕元春的事对罗钰颇为愧疚,一时也不知该说些什么。
丝竹声声入耳,歌舞优美动人。周围说笑声不绝于耳。而他和罗钰,却一直僵硬尴尬的沉默着。
妹妹也确实做的太过分了。慕长栩想起上元节时发生的事情,一阵难堪。若换成是他被心上人这般设计,真不知道会是什么反应。罗钰现在这样的冷淡,已经算是极有涵养了。
总不能一直这么僵持下去
慕长栩鼓起勇气低声说道:“表哥,对不起”
“需要说对不起的,不是你。”罗钰终于抬头看向慕长栩,俊脸消瘦憔悴,声音里满是苦涩:“我从来没怪过你。你不用觉得对我有什么愧疚。”
辜负了他一片深情的人,是慕元春。
这一切,和慕长栩无关。
可是,每次看到和慕元春有五分肖似的脸孔,他的心就一阵窒息和抽痛。久久无法平息。所以,他不愿再正眼看慕长栩,更不愿和他说话。
慕长栩看着满脸痛苦之色的罗钰,心里沉甸甸的难受极了。他想说些什么,脑海中却一片空白。默然许久之后,才挤出了一句:“我听说,舅母打算给你定下亲事。”
罗钰嗯了一声:“是刘府的三小姐。母亲已经让人登门提亲,只等刘府的回音了。”
他原本是不愿意成亲的。可被慕元春伤的遍体鳞伤之后,却没了坚持的意义。
反正总是要成亲的,娶谁都一样。
刘二小姐也是太孙侧妃。李氏到刘家提亲,其中的微妙心意不言而喻。可慕长栩却半分指责的资格都没有。是慕元春先辜负了罗钰,罗家为罗钰定什么样的亲事都怪不得罗家。
慕长栩打起精神笑道:“表哥如此人才,刘府肯定会应下这门亲事的。我先提前恭喜表哥一声。”
罗钰也挤出一丝笑容:“你别只顾着说我了。我记得没错的话,还有两个月你就要成亲了,要恭喜也该是我恭喜你才对。”
提起亲事,慕长栩的反应也不热络,淡淡的笑了笑,便扯开了话题。
表兄弟两个,至少表面恢复了交谈。至于各自心中在想着什么,却是不得而知了
这一场酒宴,直到子时左右才散。
慕长栩喝的醉醺醺的,几乎是被抬着上了马车。模糊中,似乎有另一个人也上了马车。
慕长栩以为是随身伺候的小厮,并未放在心上。一路上昏昏沉沉的闭着眼睛。路程走了大半,才睁开眼。
然后,慕长栩楞住了。迟钝麻木的头脑清醒了一些,错愕的问道:“齐王殿下,你怎么会在马车上?”
一身绯衣锦袍,桃花眼里浮着笑意的俊美少年挑眉笑道:“当然是特地送你回府了。”
慕长栩:“”
齐王什么时候这么好心了?分明是别有用心好吧!
慕长栩本就晕乎乎的头更痛了,忍住撵人的冲动,十分委婉的说道:“深更半夜的,殿下不必来回奔波。我自己一个人回去就行了。殿下还是请回府好好休息吧!”
齐王一脸遗憾的叹了口气:“我现在就算是想回也回不了。只有这么一辆马车,只能等着送你到慕家,然后再回府了。”
慕长栩嘴角微微抽搐。三更半夜的,哪里还有时间这么来回折腾。齐王分明是想今晚随着他一起回慕家赖上一晚
圣旨都下了,亲事已经定了。四妹又不会长翅膀飞走,至于这么这么黏糊这么紧张吗?
慕长栩心里默默的吐槽。不过,以他的性子,这些话无论如何是说不出口的。默然片刻才说道:“如果殿下不嫌弃,今晚就在我院子里的客房休息一晚,明日早上再回王府吧!”
大舅兄果然知情识趣。
“那怎么好意思。”齐王眉开眼笑的客气了一句,很快又说道:“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慕长栩:“”
一路无话。
马车在慕家的侧门停下。值夜的门房管事睡眼惺忪的开了门,在见到慕长栩身边的身影时,全身一个激灵,就要下跪行礼。
“不必多礼。”虽然冷风飕飕的,不过,齐王殿下的心情却十分明媚,语气出奇的温和随意。
慕长栩定定神吩咐道:“殿下是特意送我回府,夜已经深了,你不用去禀报父亲母亲他们了。免得惊扰了他们休息。”
门房管事连声应了。眼睁睁的看着齐王随着慕长栩进了府
齐王殿下不是送大少爷回府吗?跟着进府又是什么意思?
幸好此时已是深夜,不管是主子还是下人都睡下了。齐王这么大摇大摆的进了慕家,也没引来任何瞩目。
慕长栩亲自领着齐王进了客房,略有些歉然的说道:“这么晚了,没时间再收拾,请殿下将就一晚。”
松涛院的客房收拾的还算干净。若是来个普通的客人,倒也不算怠慢失礼。用来招待身份尊贵的齐王却不免随意了一些。
齐王随意的笑道:“无妨,本王也没那么娇气。你今晚也喝了不少酒,快些回去歇了吧!”
慕长栩走了之后,齐王和衣而睡。郑喜则睡在外间的床榻上。
约莫半个时辰之后,齐王睁开了眼睛。此时的齐王,眼眸比天上的繁星还要明亮,哪里还有什么酒意。
齐王无声的推开门,顺便踢了踢酣睡的郑喜,低声道:“别睡了,快些起来。”
郑喜反射性的翻身下床,用力的揉了揉眼睛,让自己清醒一些
(未完待续……)
PS:下周继续双更~O(∩_∩)O~实在忙不过来的时候就一更,大家请见谅~
第一百八十五章 夜会(一)
半夜偷偷跑到姑娘家的闺房里,自然要带上一个望风的。
齐王利落的翻出了墙院,郑喜身手差的远了,好不容易爬上墙头,往下跳的时候腿一软,差点摔一跤。
齐王嫌弃的看了他一眼:“要是被巡逻的护院听见了,我剥了你的皮。”
若是惊动了巡逻的护院,可就太丢人了。
郑喜摸了摸鼻子,讪讪的笑道:“奴才刚才是不小心,下面一定留神。”
护院大多在外院巡逻,内宅的护院极少。而且,松涛院离漪澜院不算远,动作利索些应该不会被发现。
漪澜院此时当然已经上了锁。守门的婆子已经回屋睡下了。
齐王重施故伎,轻巧的翻墙进了院子。然后悄然无声的往慕念春的闺房摸索过去。至于郑喜,很识趣的在游廊里停下了,警惕的东张希望。
齐王虽然从未进过慕念春的闺房,却对方位知之甚详。很快就找到了慕念春的闺房。
黑暗中,齐王的脚步轻软的近乎无声。却依然惊醒了值夜的冬晴。
几乎是在齐王刚靠近门口的一刹那,冬晴便警觉的醒了过来,迅速起身走到门边,手腕微微一翻,手心里已经都了一枚小巧锋利的飞镖。那飞镖闪着蓝幽幽的光芒,显然是淬过毒的。
自从冬晴到了慕念春身边伺候,晚上的值夜就落到了她的身上。以冬晴的身手,保护慕念春绰绰有余。
“是我!”门外的齐王同样听到了冬晴轻微的脚步声。压低了声音说道。
冬晴听出来人的声音,不由得一阵错愕。
深更半夜的,齐王殿下怎么会出现在小姐的闺房外?
冬晴定定神,轻轻的开了门。站在门口的,果然是齐王。此时夜深人静,一点点声响都显得格外醒目。
齐王冲冬晴使了个眼色。冬晴立刻领会了齐王的心意。略一犹豫,便让了开来。
若是换了石竹在这儿,当然不会任由齐王溜进慕念春的闺房里。冬晴却是齐王的贴身暗卫,听从主子的命令早已成了冬晴的本能。再说了,主子和小姐已经定了亲事。私下亲密些也不算私相授受吧
待齐王进了闺房之后。冬晴便悄然退出了屋外。顺便轻手轻脚的将门带好。
屋里静悄悄的。熹微的星光从窗棂的缝隙里撒进来,光线十分黯淡。
浅粉色的纱帐静静的掩着,床上的少女略略侧身睡着,一头青丝柔顺的撒落在枕畔。露出白玉一般无暇的睡颜。
只这么远远的看着安详入眠的她。他的心中便涌起前所未有的满足感。这一刻。他的脑海中甚至没有半点别的念头。
齐王按捺住心里的激动。小心翼翼的走到床边。
离的这么近,慕念春的睡颜也更清晰了。然而,下一刻。齐王唇角的笑容便凝住了。慕念春的眉头微微蹙着,似乎睡的很不安稳。眼角隐隐有些泪痕。
今天是他们两人定亲的喜日子。她竟一点都不高兴,甚至还哭了
激动兴奋了一整天的心情,陡然一沉,说不出的晦涩。
从一开始他就很清楚,她是不情愿嫁给他的。是他霸道又强势的要娶她。她无可奈何之下,只能点头同意,还提出了三个所谓的条件。
他以为自己并不在意。前世的执念和今生的相遇,注定了他们两个这辈子的缘分。他绝不会放手。他也有这个自信,总有一天能虏获她的芳心。即使是韩越的意外出现令人震惊,也没能动摇他的信心和决心。
直到这一刻,看着她眼角边的泪痕,心里就像被一把钝钝的刀来回的割着,那痛楚虽不剧烈,却缓慢悠长
齐王眼里的光芒渐渐暗了下来,紧紧抿着唇角。
就在此刻,床上的慕念春忽然痛苦的皱眉,喃喃的呓语着什么,面色异样的苍白,额上冒出了冷汗。
她在做噩梦!
齐王想也不想的俯身,握住她冰凉的指尖,另一只手为她拭去额上的冷汗。
慕念春全身一颤,无意识的挣扎着用力,却无法挣脱开那只温暖有力的手。那触感实在太过清晰真实了,仿佛是噩梦中的人狰狞着捉住了她
慕念春惊喘一声,霍然睁开眼。
一张模糊的脸孔悬在她的脸孔上方。看不清面容,只有一双深幽的眼眸闪着奇异的光芒。
慕念春惊骇之极,一时间,竟分不清这到底是噩梦还是现实,想也不想的张口尖叫:“来人”
声音还没出口,便被牢牢的堵了回去。
滚烫的唇紧紧的落在她的唇上,火热灵活的舌尖在她的唇上游移,甚至试图探入唇内。
不,这根本不是梦!
慕念春彻底清醒过来,不假思索的用力推开上方的人。可他却轻而易举的将她另一只手攥在手心,贪婪又专注的继续吻着她。似乎将心中所有复杂的情绪都倾注到了这个吻里。
慕念春被他的唇舌纠缠的几乎无法呼吸,无奈的退让,稍稍松了口。蠢蠢欲动的舌顿时探了进来,缠着她的舌尖起舞。
慕念春呼吸愈发急促。唇舌交缠间,缠绕着她不放的噩梦阴影渐渐散去。
不知过了多久,他才放过了她,稍稍抬起头,低低一笑:“现在好些了吗?”
慕念春忙着用力呼吸,一时无暇理会他。
虽然光线依旧晦暗,看不清对方的面孔。可有机会有胆量半夜偷溜进她闺房的,除了齐王还能有谁?而且,他一张口说话,她就听出了他的声音。
齐王见她脸颊潮红,再无之前的苍白娇弱,心里颇为满意。至于之前的晦涩痛楚,自然很快抛到了脑后。难得有这么好的机会和她夜半独处,当然先尝足了甜头再说。
这么想着,齐王的目光又灼热起来。
慕念春这一次却有了防备,飞快的用手捂住了他的嘴唇。又用那双水盈盈的眸子瞪了过来:“不准动手动脚!再乱来,我就张嘴叫人了!”
齐王轻笑一声,伸舌舔了舔她柔嫩的手心。
慕念春飞快的缩回手,迅速的缩进被褥里,只露出一双眼睛防备的盯着他。殊不知,这副模样更能激起男人心中的**。
齐王眼眸愈发幽暗,却没有再做什么过火的举动,愉快又无耻的调~戏道:“我们两个名分已定,就算你叫人来,见了是我也会恭敬的叫一声姑爷。”
慕念春丢了个白眼过来,蹙眉问道:“你是怎么偷跑进我闺房来的?”
齐王在床边坐下,手中依旧攥着她柔软的手,轻轻的摩挲:“今晚我在府中设宴,你大哥喝醉了,我特地送他回府。他见夜深了,不忍我来回奔波,便留我在他院子里休息一晚。再然后,我没睡着,就出来随便走走,没曾想一不小心就走到了漪澜院来”
“然后,还一不小心的找到了我的闺房,就顺便让冬晴开了门?”慕念春的语气中满是讥讽和不善。这种话鬼才相信!
齐王欣然笑道:“不愧是未来的齐王妃,果然聪慧,一猜就中!”
慕念春:“”
和这等厚颜无耻的人置气,无疑是白费力气。
慕念春忍住翻白眼的冲动,淡淡说道:“这回就算了。以后可别再半夜偷溜到我闺房来了。要是真的被人发现了,我日后还拿什么脸见人。”
齐王认真的反省片刻,正色说道:“你说的对。半夜私会确实不好,对你的名声不利。日后我若是想见你了,就白天到慕家来拜访。”
慕念春:“”
那双水盈盈的眸子闪着怒气,灿若星辰,美的令人心动。
齐王心中一动,几乎无法克制低头亲她一口的冲动。嘴唇脸颊都掩在被褥里,亲一亲额头也能稍稍纾解心中的饥渴。
慕念春只觉得全身热气上涌。不知道是因为羞恼还是愤怒,或者还有身体里漾开的一丝异样情潮
察觉到最后一个难以启齿的原因,慕念春用力的咬了咬嘴唇,命令自己清醒些。
好在齐王没有什么更过火的举动,亲了她的额头之后,又重新抬起头来,笑着问道:“你刚才在做噩梦,现在好些了吗?”
声音里没有了平日惯有的漫不经心和肆意,显得异常温柔。
慕念春微微一怔,心里涌起一丝异样的滋味,低低的嗯了一声:“已经好多了。”
然而,齐王的下一句话,又令她全身都是一僵:“你梦见韩越了?”
慕念春默然片刻,才应道:“是,自从上元节那一日过后,我几乎每天晚上都会梦见他。”噩梦缠身当然不是什么美妙的滋味,每天夜里都被噩梦惊醒,醒来之后,总会惊惶不安许久。
齐王自然听懂了慕念春的话意。
可亲耳听到她承认每晚都梦见韩越——哪怕是噩梦,心里依然有些酸意。
慕念春抬起眼眸,静静的看着齐王,忽的张口道:“我曾经是他的女人,长达十年之久。哪怕我亲手下毒害死了他。可他在我心里,总是和别人不同的。你如果介怀,可以退婚。”(未完待续……)
PS:忽然觉得这一章虐到齐王了~
第一百八十六章 夜会(二)
退婚?
齐王挑了挑眉,熟悉的表情又回来了:“你不需要一再强调这个事实。我若是真的介意,也不会非娶你不可了。再说了,你和他之间的恩怨牵扯都是上辈子的事情。这辈子先遇到你的人是我,会娶你为妻的人也是我。退婚这两个字,以后不用再提。”
表情懒散不正经,语气也是漫不经心的。可话语中透露出的意思却再认真不过。
慕念春和他对视,许久才轻轻的嗯了一声。
齐王半开玩笑半认真的说道:“你不用再想着试探我。我上辈子在女色上并不自持,身边从不缺美人伺候。这辈子我既是认定了你,自是早就考虑的清清楚楚。绝不会退缩。”
哪怕是韩越出人意料的出现,哪怕是她的心里还有韩越的影子,他也绝不可能放手!
慕念春默默的品味着这番话里的意味,心中涌起微妙又复杂的滋味。
眼前这个深沉强势又果决的男子,才是真正的齐王。被这样一个男子盯上了,也不知道是她的幸运还是不幸
“其实,这些日子我也做过几次噩梦。”齐王句句出人意料。
慕念春忍不住张口问道:“你做了什么噩梦?”该不是也梦到韩越了吧!
齐王收敛了笑意,声音低沉:“我梦到前世那一年,父皇因为急病归了天。我很伤心很难过,跪在父皇的灵位前。然后。就听到一阵惊恐的尖叫声。原来是五哥被刺客的匕首刺伤。那把匕首上有剧毒,只几个呼吸,五哥就没了呼吸。所有人都慌了手脚,对外却不敢声张,胡乱编了个理由将五哥下葬。后来,周琰继位,赵王他们几个造了反。我这个闲散的王爷也被卷入其中,被赵王派出的刺客一箭射中了胳膊。我假装重伤在府中静养。再后来,就听到赵王等人攻进皇城的消息。韩越杀了周琰,又杀了赵王周珣。之后屠杀宫中的妃嫔。母妃也惨死其中。我却什么也做不了。只能仓惶的逃出京城”
声音中还算平静,却透出几分黯然。
前世的一切,不止是慕念春的噩梦,更是他的噩梦。
至亲的人一一惨死。他却只能仓惶逃命。被人不停的追杀。死亡的阴影时刻笼罩心头
慕念春一阵恻然,下意识的反握住他的手,低声安慰道:“这些都已是过去的事情了。再说了。后来你不是又领兵攻进了皇宫吗?也算是为你的亲人都报仇了。”
齐王无声的扯了扯唇角:“说起这个,我心中更是遗憾。我本想亲手杀了韩越报仇,却没想到,竟被你抢先了一步。”
那一幕,在他心中烙下了深深的印迹。在之后的岁月里,从未有一刻忘怀。或许就是那一眼,让他彻底的沦陷。别的女子再也无法入他的眼。
原本沉重阴暗的往事,被齐王用这么懒散的语气提起,陡然间变的轻松了许多。
慕念春很配合的叹道:“早知道你会因此惦记上我,当时我真不该逞强。应该把这个机会让给你才是,这辈子你也不会缠着我不放了。”
齐王笑了笑,又低头在她的额头亲了亲:“你这辈子注定是我的人了,安心的等着嫁给我,别的什么也不用多想。”
语气霸道又亲昵。
慕念春阴郁了一整天的心情,莫名的好了许多。口中却故意唱反调:“我怎么可能不多想。韩越忽然提前出现在京城,之后还送了韩励到我们慕家家学来借读。你可别说这些事你不知道。”
“你说的这些,我当然知道。”齐王坦然承认:“上元节过后,我就暗中命人盯着韩越的一举一动,还加派了人手守在慕家周围。不管他有什么异动,都逃不过我的耳目。”
慕念春不假思索的反问道:“既是如此,你为什么不趁着他离开京城的时候派人刺杀他?他身边的侍卫带的不多,这可是杀他的最好机会。”
只要韩越一死,就不会发生前世的惨剧。
这么好的机会,齐王竟放过了。这实在不像他的行事风格。
齐王眸光一闪,也没隐瞒什么,淡淡的说道:“我原本确实有这个打算。不过,仔细权衡过后,我并未动手。赵王对韩越信任有加,如果韩越遇刺身亡,赵王肯定会勃然大怒。会做出什么样的举动来尚未可知。倒不如忍耐几个月,等一个最合适的时机,将他们一网打尽。”
已知的危险,总比未知的危险更好防备。
慕念春想了想,不得不承认齐王思虑的更周全:“你这么想也有道理。接下来所剩时日不多了,你可得尽早做好部署。”
“放心,我早有防备。”齐王眼中闪过精光,却并未说起详情。
慕念春对阴谋算计也不感兴趣,并未追问。
前世齐王才是最终的胜利者,现在携着前世的记忆重生,要对付韩越自然更不是什么难事。她无需为他忧心。
齐王故作不经意的问道:“对了,你还没告诉我,刚才你做了什么样的噩梦?”
齐王刚才袒露心声,轮到她了,也不好再隐瞒不说。
慕念春略一犹豫说道:“这些日子,我总是梦到以前在景阳宫的情景。梦到韩越到景阳宫来还有,梦到他临死前的样子。”
齐王神色不变,安静的等着她继续说下去。
打开了话匣子之后,接下来的话好像也容易出口了:“他是中毒身亡的。面孔扭曲泛青,口中溢出黑色的血,震惊又狂怒的盯着我,说做鬼也不放过我”
说到后来,声音有些干涩。
齐王心中一阵怜惜,温柔又坚决的低声说道:“这些都是过去的事了。有我在,谁也伤害不了你。”
慕念春定了定神,不无自嘲的扯了扯唇角:“今晚你真是吓到我了。我正梦到他的刀戳进我的胸口。结果,就被你紧紧握住了手。一睁开眼,看到一张模糊不清的脸,简直就是噩梦活生生的上演。”
齐王没有笑,反而用力的握紧了她的手:“不过是噩梦,不用害怕。”
说起来轻松,做到却难之又难。
韩越的意外出现,勾起了她所有深藏在心底不愿意想起的回忆。这些日子噩梦频频,几乎没睡过安稳觉。白天还得装出若无其事的样子,免得身边的人起疑心。
慕念春苦涩的笑了笑,没有吭声。半晌才说道:“我总觉得韩越有些不对劲。他素来心肠冷硬无情,怎么肯和一个普通文官结交。可他偏偏到了慕家来做客,还特意送了韩励来借读。”
原来,她也察觉到了异样。
齐王接过话茬:“不止这些。他还暗中留了些人手在京城,韩励身边的两个长随,都是他的人。”
慕念春半点都不惊讶。韩越特意送韩励到慕家来读书,绝不可能没有目的。安插人手在韩励身边,日日进出慕家,分明是想借机监视慕家。
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我曾经怀疑过,他是不是也和你我一样。”慕念春眉头微蹙,缓缓说道:“可这样又实在说不通。我亲手下毒害死了他,如果他也重生了,只怕恨不得将我千刀万剐碎尸万段。怎么可能就这么轻飘飘的放过我?”
这也是慕念春百思不得其解之处。
齐王眸光微闪,凝视着慕念春:“或许,他虽然恨极了你,却又狠不下心动手对付你。”
“这怎么可能。”慕念春想也不想的应道:“他的残忍嗜杀,你比谁都清楚。坐了十年龙椅,死在他手中的人不知有多少。一道口谕一道圣旨,就灭人九族。后宫嫔妃更是命薄如纸。一个行步差错,甚至说错一句话,都会惹来杀身之祸。这样的人,怎么可能放过杀他的仇人!”
齐王扯了扯唇角,并未反驳慕念春的话。
韩越确实心狠手辣杀人不眨眼。可这样的男人一旦动了真情,却比普通的男子更痴狂。
慕念春身在其中,大概并未觉得韩越待她如何。可从眼线收集的线报中,足可以看出韩越对她是何等的宠爱。宫里其余嫔妃加起来侍寝的次数,都不及她一个人。她也是唯一一个可以进福宁殿送宵夜的妃子。到后来,多疑又暴戾的韩越甚至没让人用银针试毒,便吃下她亲手做的宵夜
站在男人的角度,他能体会到韩越对她的心意。韩越纵然是死在她的手里对她恨之入骨,重生之后也狠不下心杀她吧!
当然了,这些都只是猜想。也有可能韩越什么都不知情,只是出于天生的多疑和谨慎,多布一步棋而已。
两人各怀心思,不约而同的沉默了下来。
过了一会儿,又不约而同的张口道:“这么晚了,你(我)也该走了。”
这样一个小小的巧合,令齐王心情大好,迅速的俯身,重重的亲了她的嘴唇一下。然后,在慕念春绯红的俏脸和气愤的眼神中离开了。(未完待续……)
PS:新的一周了,求点票票~O(∩_∩)O~
第一百八十七章 姐夫(一)
冬晴一直守在门外五六米的地方。既能时刻警惕周围的情形,又不会听到不该听的声音。
齐王轻轻推门而出。
冬晴立刻看了过来,却并未发出声音。
齐王对冬晴的表现还算满意,压低了声音吩咐道:“平日警觉机灵些,只要发现异样,就立刻传消息来。”
冬晴恭敬的应了声是。待齐王离开之后,略一踌躇才重新进了屋里。
屋里光线仍然十分黯淡。慕念春裹着被褥,坐在床上,正静静的看过来。
冬晴心里一紧,走上前低声道:“今晚奴婢斗胆给殿下开门,让小姐受了惊吓,还请小姐责罚。”
慕念春淡淡说道:“你是齐王的人,自是要听他的命令行事。我有什么可生气的。”
冬晴被噎了一下,然后跪了下来,却什么也未辩解。
慕念春生气也是难免的。少女闺房岂能任由男子出入?万一被人发现了,她的颜面还要不要了?将来就算嫁到了齐王府,也会落下个“不检点”的名声。
退一步说,就算没被人发现,半夜醒来忽然看到一张男子的脸孔在眼前晃动也足够惊心动魄的。换个胆子小一些的,还不知道被吓成什么样子。
慕念春也不说话,任由冬晴在地上跪着。
屋里虽然燃着火盆,可长时间跪在地上,依旧一阵阵寒气侵入膝盖。这么跪着,自然不是什么好受的滋味。可冬晴一直挺直了身子。跪的笔直,大有跪上一夜的架势。
半晌,慕念春才淡然说道:“起来吧!别跪着了。今日的事只此一次,下不为例。若是再有第二次,你就回齐王府去。”
她能容忍冬晴暗中将一些消息传给齐王,可今晚的举动却超出了她的容忍范围。
冬晴恭敬的应了一声,心里却暗暗苦笑。
一边是任性妄为的齐王殿下,一边是外柔内刚极有主见的四小姐她这个小小的暗卫夹在其中,真是左右为难啊!
第二天清晨。
慕正善和张氏梳洗之后,便等着儿女来请安一起用早饭。每天都是张子乔来的最早。今日也不例外。
“姑父姑母早安。”张子乔恭敬的行礼问安。
慕正善笑着嗯了一声。
张氏却细心的多,只打量张子乔一眼,便皱起了眉头:“子乔,你的脸色怎么这么难看?”而且。眼睛隐隐有些红肿。分明是狠狠哭过的样子。
张子乔掩饰的笑了笑:“多谢姑母关心。我大概是昨夜没睡好。所以脸色不太好看。”
张氏本想追问。转念一想,又将话咽了回去。昨天对慕家上下来说是个喜日子,可对痴恋着慕念春的张子乔来说。肯定不是什么好受的滋味。半夜偷哭一回也是免不了的
张氏若无其事的扯开话题:“子乔,这些日子韩三公子在家学里还适应吗?”
张氏没有追问,张子乔悄然松了口气:“韩三公子天生聪慧,读书极有悟性。夫子对他赞不绝口。”
韩励进了家学之后,迅速的崭露头角,甚至比慕长柏等人还强了一筹。
张氏笑道:“这样就好。韩将军对我们慕家有恩,又特地送了韩三公子到我们慕家来借读。你就当是多交一个朋友,对韩三公子友善些。”
张子乔笑着应下了。韩励性子活泼谈吐风趣,让人很容易就会生出好感来。
过了片刻,慕长栩也来了。
慕正善和张氏看到慕长栩身侧的少年时,俱都愣住了。
他怎么会在这里?!
“见过伯父伯母。”齐王倒是神色自若分外坦然,笑着上前行子侄礼。
慕正善勉强找回了自己的声音:“殿下快免礼。”顺便用询问的眼神看向慕长栩。齐王怎么会忽然出现在慕家?
慕长栩咳嗽一声说道:“昨日晚上齐王殿下设宴,我喝多了。齐王殿下特意送我回府,因为夜深了,我便留齐王殿下在松涛院睡了一晚。”
慕正善和张氏:“”
齐王殿下,刚定下亲事你就迫不及待的厚颜到慕家来,这样真的合适吗?
枫哥儿及时的出现,打破了这份诡异又尴尬的安静:“爹,娘,大哥,表哥咦?齐王殿下怎么也在?”
齐王冲枫哥儿笑嘻嘻的眨眨眼:“枫哥儿,你不用喊什么齐王殿下,叫我姐夫就行了。我的王府里养了很多漂亮的鸟,还有各种新鲜有趣的玩意。等你休沐了,我带你去王府里玩。”
枫哥儿眼睛一亮,立刻喜滋滋的喊了声“姐夫”。
众人:“”
“枫哥儿,不准乱喊。”慕念春不知何时站到了门口,瞪了枫哥儿一眼。
枫哥儿见慕念春绷着俏脸,忍不住缩了缩脖子,悄悄的往齐王身边挪了过去。齐王顿时咧嘴笑了起来,拉着枫哥儿肉乎乎的小手给他打气:“不用怕,你想怎么叫都行”
慕念春似笑非笑的看了齐王一眼。
齐王立刻改了口:“枫哥儿,我和你姐姐还没正式成亲。叫姐夫确实不太合适,叫我十四哥好了。”
枫哥儿乖乖的点头:“是,十四哥。”
慕念春又是好气又是好笑,索性不理这一大一小一对活宝了。上前给慕正善夫妇请了安。
慕正善略一踌躇,笑道:“早饭已经备好了,齐王殿下一起留下吃了早饭再走吧!”
明知这样于理不合,可齐王已经登门了,总不能连早饭都不留就让人家走。
齐王毫不客气的点头应了
众人围着饭桌坐下了。
慕正善本想请齐王坐在上首,齐王自是不肯,就在慕长栩的身边坐下了。
粥点有四种,各式面点也有七八种,还有几盘清淡精致的菜肴。当然了,这样的早饭对讲究衣食的齐王来说,依然算是简单了。
张氏略有些歉然的说道:“妾身不知殿下也在,没来得及让大厨房多准备一些精致可口的饭菜。也不知殿下能否吃得惯粗茶淡饭”
“伯母太客气了。”齐王表现的分外随和:“早饭已经很丰盛了。我平日在齐王府里吃早饭也差不多是这样。”
说这样的话也不觉得亏心。明明对吃食挑剔的不得了,齐王府里的厨子们为了做出合殿下口味的饭菜,每天都绞尽脑汁。就算只有他一个人吃早饭,也是满满一桌子的粥点面点。
一旁的郑喜默默的在心中吐槽,面上却半点都没流露出来。
慕念春一直垂着头,随意的吃了几口,便搁了筷子。
齐王一直留意着她的一举一动,立刻关切的问道:“你怎么才吃了几口不吃了?”
慕念春扯了扯唇角,一语双关道:“今日胃口不佳,实在难以下咽。”他就坐在对面,目光灼灼的盯着她,她还能有胃口吃得下饭才是怪事。
齐王碰了个软钉子,也不恼。
昨天晚上他半夜偷溜进她的闺房里,确实稍稍有些过分了。她必然是憋了一肚子闷气,今天发作他几句也是难免的。
张氏却有些听不下去了,咳嗽一声打起了圆场:“念春,你既是胃口不佳,就别在这儿坐着了。先去闺学好了。”
这话正合慕念春的心意,闻言立刻笑吟吟的应了。临走前,有意无意的瞄了齐王一眼。
吃了早饭就快点离开,别再整什么幺蛾子了。
齐王哑然失笑。看来,这次是真的惹恼她了,这目光里几乎都快溢出杀气了。
早饭过后,齐王拉着枫哥儿到一旁,低声耳语了几句。枫哥儿兴奋的双眼放光小脸通红,连连点头。
齐王这才对慕正善笑道:“伯父,我想带着枫哥儿到齐王府玩一天。到了晚上,我会亲自送他回来。不知伯父是否应允?”
慕正善略一犹豫:“可是,枫哥儿今日还要上家学”
“可以请表哥替我向夫子告假一日。”枫哥儿立刻麻溜的接过了话茬,眼中闪出了期盼的光芒:“爹,你就答应我好不好?我还从来没去过王府呢!”
慕正善心一软,点了点头。
枫哥儿欢喜的一蹦三尺高。
张氏的声音忽的在耳边响起:“枫哥儿,你忘了前些日子答应过你姐姐什么吗?半年之内都不能随便出府。”
枫哥儿顿时笑不出来了,耷拉着脑袋没精打采的说道:“十四哥,我还是别出府了。不然,姐姐肯定会生我的气。”
齐王笑着安抚道:“不用担心。你是去齐王府,有我一直陪着你。又不是一个人乱跑。你姐姐不会生气的。”
枫哥儿陷入了犹豫挣扎矛盾中。既想随着齐王去齐王府玩耍,又怕姐姐会因此事生气。胖乎乎的小脸,几乎皱成了包子。
张氏看着这样的枫哥儿,心早已软了。略一犹豫说道:“好了,娘刚才其实是吓唬你的。你随齐王殿下去,你姐姐不会生气的。”
枫哥儿这才欢欢喜喜的随着齐王走了。
枫哥儿个头只及齐王的腰际,两只手抓着齐王的胳膊摇来晃去。张氏看着,不由得露出会心的笑容。(未完待续……)
第一百八十八章 姐夫(二)
“齐王对你上心,连带着对枫哥儿也特别的有耐心。一直拉着枫哥儿的手,上马车的时候还特地抱着枫哥儿上去。”张氏喜滋滋的说道。
到了中午,闺学散学之后,慕念春和往常一样到了兰香院陪张氏吃午饭。张氏立刻将早上发生的事说了出来。
齐王对枫哥儿这么好,分明是爱屋及乌。由此也可看出齐王对慕念春十分在意。
有这样的女婿,张氏心里自是高兴。
慕念春神色间却无太多喜意,甚至轻哼一声说道:“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齐王刻意笼络枫哥儿,十有**是存着日后有借口常到慕家来的心思。
张氏嗔道:“哪有这么说自己未来夫婿的。他心中有你,所以才会放下身段讨好我们,还费尽心思的哄枫哥儿。他可是堂堂皇子身份,能为你做到这些,你还有什么不满意的。”
慕念春难得的被张氏数落的哑口无言。
齐王可不是什么好脾气的男子。荒唐轻狂的外表下,真实的齐王精明狡诈城府极深。贵为皇子,前世更是九五之尊。只有女子百般讨好他的份,他何曾这般迁就讨好过一个女子
“念春,我不知道你和齐王之间到底发生过什么事。不过,我看得出,你对这门亲事其实并不太情愿。”张氏笑容一敛,缓缓说道:“可你们如今既已定了亲事,你总该对他好一些。将来你总有一天会嫁到齐王府。要和他携手过一辈子。难不成要一直这么拧着和他较劲?”
慕念春闷闷的应道:“就算要适应,也是以后的事。总之,我现在看了他心里就不痛快。没心情给好脸色给他看。”
语气里满是愤愤,就像一个怄气的孩童。
张氏又好气又好笑,用手指点了点她的额头:“你呀,简直是身在福中不知福。有这么好的未婚夫婿,换成别人不知高兴成什么样子。你倒好,不冷不热的甩脸子。也不怕真的惹恼了他!”
慕念春想也不想的脱口而出:“他若是受不了,大可以退婚。”
张氏皱了皱眉头,板着脸孔说道:“皇上亲自下旨赐婚。哪有这般儿戏的。这种话在我面前说说也就罢了。万万不可让别人听见。”
张氏难得的严词训斥,慕念春纵然心里还有些闷气,也只能乖乖的点头应了。
张氏面色一缓,又放软了声音说道:“今日枫哥儿去齐王府做客一天。是我和你爹都应允的。晚上枫哥儿回来。你可别训他了。免得齐王颜面难看。”
慕念春哭笑不得的抗议:“娘。你到底是站在我这边还是站在齐王那边。我可是你亲生女儿!”
“我当然站在你这边。”张氏别逗乐了,笑着哄道:“不过,齐王就快成我女婿了。我向着他说几句话也不算过分吧!不是有句话。叫丈母娘看女婿越看越有趣么?”
这话说的实在诙谐。
慕念春忍俊不禁的笑了起来。因为昨夜齐王偷溜进闺房生的闷气,悄然散去。
说实话,枫哥儿在齐王府里玩耍,确实没什么可担心的。齐王肯定会精心照顾枫哥儿,应该不会出什么差错
到了傍晚时分,齐王果然亲自送枫哥儿回了府。
枫哥儿玩了一整天,雀跃兴奋到无以复加。一路蹦蹦跳跳叽叽喳喳,像只聒噪的小麻雀:“姐姐,齐王府里养了好多好看的鸟儿。有的鸟叫声好听,有的鸟羽毛漂亮,还有很多会说话的鹦鹉呢”
“姐姐,十四哥还养了很多马。每一匹马都很神骏漂亮,有一匹白色的小马驹,特别神气。十四哥特地教了我骑马,还说要将那匹小马驹送给我呢”
“十四哥还养了蛐蛐和斗鸡”
一口一个十四哥,叫的别提多亲热了。
短短一天之内,枫哥儿就彻底被齐王收服了。
慕念春心里不禁有些酸溜溜的,瞄了齐王一眼。齐王一直在留意她,立刻冲她眨了眨眼,唇角咧起自得的弧度。
吃喝玩乐是他的拿手好戏。偌大的齐王府里,不知养了多少稀奇古怪的鸟。蛐蛐斗鸡之类的更是应有尽有。枫哥儿平日何尝接触过这些,今天简直看花了眼。激动欢喜的不成样子。
他特意哄枫哥儿高兴,本是打着日后看枫哥儿的名义常到慕家来。可相处一天下来,他倒是真的喜欢上了单纯又可爱的枫哥儿。
张氏见枫哥儿如此开心,心里自是欢喜,忙笑着说道:“今日一整天辛苦殿下了。我命人备了薄酒,殿下留下吃了晚饭再走吧!”
齐王殿下性子这么随和,怎么可能拒绝这么有诚意的邀请,立刻愉快的应了。
张氏又冲慕念春使了个眼色。齐王来了这么久,慕念春还没和他说过话,未免太冷淡了。
慕念春不情愿的清了清嗓子说道:“今日枫哥儿没给殿下添麻烦吧!”
准岳母实在是太善解人意了!
齐王笑着应道:“枫哥儿很听话,一点都不麻烦。我和他已经商量好了,以后每逢休沐,我就带他到齐王府去骑马。”
枫哥儿在一旁连连点头。那副喜翻了心的模样,真是说不出的可爱。
慕念春心里一软。有多久没见枫哥儿这么高兴了?
自从枫哥儿入了家学读书之后,姐弟两个见面的时间都少了很多。枫哥儿想讨大人们欢心,竭力收敛了平日的淘气,像个小大人似的。其实,他还只是个六岁的孩童,喜欢玩耍是本性
“既是如此,那日后就有劳殿下了。”慕念春神色陡然柔和了不少。
看来,从她的家人入手果然是正确的决定。
齐王心情陡然愉快了起来
在慕家吃了晚饭之后,略有三分酒意的齐王心满意足的打道回府。一向聒噪的郑喜,今日却像霜打的茄子一般,蔫蔫的没什么精神。
齐王瞄了郑喜一眼,笑着揶揄:“你今儿个是怎么了?怎么半句话都不说,该不是有谁欺负你了吧!”
郑喜可从来不是个肯吃亏的主儿。脸皮厚嘴皮子麻溜性子又伶俐,平日里不主动招惹别人就算不错了,何曾有人敢招惹他。齐王这么问,摆明了是打趣。
郑喜心情正低落,苦着脸应道:“殿下就别取笑奴才了。奴才这点心事,怎么可能瞒得过殿下。”
齐王被逗乐了,饶有兴味的问道:“怎么,石竹还是对你不冷不热不理不睬?”
这句话彻底戳中了郑喜的痛处。
今日晚上趁着主子们吃饭的闲空,他腆着脸去和石竹搭讪。可石竹却没给他什么好脸色,甚至还绷着俏脸淡淡的说了句:“我这个人性子木讷不爱说话,得罪了。”然后,就真的走开不理他了
回想起这一幕,郑喜心里挫败极了,耷拉着脑袋不吭声。
齐王不厚道的咧嘴笑了:“你平日不是最能言善道吗?这回怎么连一个单纯的丫头也哄不好?”石竹那丫头实在不算如何聪慧伶俐,郑喜在她那儿却连连碰壁,他这个做主子的都跟着颜面无光。
“奴才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说起这个,郑喜简直是一肚子苦水:“奴才自问没开罪过石竹,可她愣是没给过我好脸色。”
齐王随口笑道:“既然如此,你以后也不理她就是了。”
郑喜:“”
这才是站着说话不嫌腰疼!慕四小姐对殿下那般冷淡,殿下还不是牛皮糖一样的缠了上去?那个时候怎么不见殿下有骨气的不理人家?
齐王打量郑喜一眼,忽的笑道:“说起来还真是奇怪。府里这么多的丫鬟对你有意,你都不为所动。怎么就一门心思的相中石竹了?石竹相貌也不算特别出众,最多是清秀罢了。性子又硬又执拗,又从不给你好脸色看,你到底是喜欢她哪一点?”
郑喜大着胆子应道:“奴才心里也一直觉得奇怪。永宁侯府的陆大小姐家世才貌样样出众,又对殿下一片痴情。可殿下却不喜欢。慕四小姐不是倾城之貌,又格外聪明难缠,对殿下不假辞色。殿下为什么非慕四小姐不可?”
喜欢一个人,哪有这么多的为什么。
纵然满园秀色,眼中看到的唯有散发着幽香的那一朵。
齐王哑然失笑,瞪了郑喜一眼:“你真是越来越放肆了。竟敢编排起主子来了。”
“奴才不敢。”郑喜何等伶俐,见齐王没有生气,立刻打蛇随棍上的央求道:“还请殿下日后为奴才做主。只要能娶到石竹,奴才愿意肝脑涂地,为殿下上刀山下油锅也在所不辞”
“行了,你就别拍马屁了。”齐王笑着打断了郑喜滔滔不绝的阿谀谄媚:“日后等念春嫁到了王府,我再和她提起此事。”
郑喜眼睛一亮,大喜过望,连连道谢。
齐王看着郑喜喜翻了心的样子,脑海中浮现出前世他临死前惨白冰冷的脸孔(未完待续……)
第一百八十九章 赵州
前世他趁乱逃出京城,身边只有几百个侍卫,还有郑喜。
一路上追杀不断,身边的侍卫也越来越少,到齐州的时候,身边的人只余下不到五分之一。之后数年里,他召集兵马和梁武帝派来的人手苦苦周旋,有几次都是险象环生。最危急的,莫过于韩云石领兵来追杀的那一回。韩云石擅于兵法布阵,本身更是箭术超绝。相隔了百米,准确无误的射出了一箭。
是郑喜抢在他身前,替他挡下了要命的一箭。
那一战,以他亲手斩杀了韩云石而告终。可郑喜,却因为伤及心脉再也没醒过来。他沉默着亲自安葬了郑喜,心里的悲凉和难过无人可诉。
郑喜自幼伴着他一起长大,主仆情分深厚。父皇母妃等所有亲人都死在了梁武帝的手中,郑喜几乎是他最亲近的人。郑喜的死,将他心中最后一丝温软也带走了。他暗暗立誓,一定要亲手杀了梁武帝,夺回属于周家的江山。
几年后,他也真的做到了。虽然梁武帝不是死在他的手里,可他到底夺回了一切,坐上了龙椅。然而,他的身体早就被长年的逃亡征战熬垮了,登上皇位不到五年,便因为旧疾缠身病亡归天。
睁开眼,他竟然携带着前世所有的记忆重生了。
他暗暗立誓,绝不再让前世的惨剧重演,更不会眼睁睁的看着身边的人一一死去。这其中,当然也包括了郑喜。
“殿下。你这么看着奴才做什么?”郑喜被齐王深幽的目光看的心里直发毛,小心翼翼的说道:“是不是奴才刚才的请求让殿下为难了”
“没什么为难的。”齐王淡淡一笑:“你既是喜欢石竹,本王一定会成全你的心意。”
就算是为了报答前世郑喜的救命之恩,也该为郑喜的亲事尽心尽力。
有了齐王的承诺,郑喜心里的一块石头彻底放下了。
石竹是四小姐的贴身大丫鬟,等四小姐嫁到齐王府来,石竹肯定是陪嫁丫鬟。齐王殿下既肯出面为他保媒,四小姐岂有拒绝的道理
此时的石竹,莫名的觉得背脊一阵阵发凉,手中的动作不自觉的慢了下来。
“石竹。好端端的。你怎么发呆了?”慕念春敏感的察觉到石竹梳发的动作一顿,笑着问道。
石竹定定神应道:“没什么,奴婢刚才不小心走神了。”边说边继续为慕念春梳发,并未提及心里的异样感觉。
慕念春也未追问。随口说道:“以后值夜。你和冬晴轮换着来。”
石竹嗯了一声。想了想又觉得诧异,迟疑的问道:“是不是冬晴做了什么错事,惹得小姐不高兴了?”
自从冬晴到小姐身边之后。值夜的事就都落到了冬晴的身上。冬晴耳力过人,身手又厉害,有冬晴在,小姐可以安枕无忧。小姐此时忽然提起值夜的事,让她想不多心都不行。
再细细一想,这两天,小姐对冬晴似乎格外的冷淡。难道是发生了什么她不知道的事情么?
慕念春想起昨天夜里齐王闯进她闺房的事,余怒未消,轻哼了一声:“冬晴毕竟是齐王派来的人,关键时候肯定听齐王的命令行事。她值夜,我睡的更不安心。”
石竹:“.,”
短短几句话,似乎透露出了什么。
石竹想到了一个可能,惊诧的瞪圆了眼睛,连话都说的不利索了:“昨天夜里,齐王殿下该不是偷偷溜进小姐闺房了吧!”
齐王可是有过前科的,也怪不得石竹这么快就猜中了事实。
慕念春没吭声,算是默认了。
石竹又气又恼,清秀的脸孔飞快的染上了愤怒的红晕:“齐王殿下也太过分了,怎么可以这样!冬晴呢,她也没拦着齐王殿下?”
何止是没拦着,还帮着放风
慕念春重重的吐出一口气:“算了,不说这些糟心事了。总之,对冬晴不能太过信任。你心中有数就好。”
石竹郑重的点头应下了。
之后一连几天,石竹对着冬晴都没什么好脸色。
冬晴心知肚明是因为什么,却无从辩解,只能暗暗叹息
赵州。
赵王府修建了约有十几年,占地足有五百余亩。府内雕梁画栋奢华之极,比起京城的赵王府甚至更甚一筹。
赵王身为藩王,在赵州自是威信赫赫。每天除了处理日常事务之外,大部分的时间都用来训练士兵。按着朝廷的规定,藩王有领兵驻兵之权,不过,士兵不能超过三万。可赵王暗中招兵买马,士兵的人数早已超过两倍不止,而且都是身强力壮的精兵。更不乏善于冲锋陷阵的猛将。
韩越,是赵王最倚重的心腹。
在赵州,韩越的名声丝毫不弱于赵王。骁勇善战,治兵甚严,铁血无情,手段狠辣。几乎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韩府紧紧挨着赵王府。韩府的规格比起赵王府自是逊色了不少,只有赵王府三分之一大小。韩越的正妻小杨氏和赵王妃是同胞姐妹,关系亲密自不用说。两府之间只隔了一道墙院,后来赵王妃命人在墙上开了一道门。来往愈发方便。
白日里,男人们都有公务要忙,晚上也常设宴应酬。赵王妃时常召小杨氏来说话解闷。
赵王妃和小杨氏虽是一母同胞的亲姐妹,年龄却相差了十几岁。赵王妃今年正好四旬,虽然精心保养,却已是美人迟暮,浅笑低语时,眼角满是鱼尾纹。
小杨氏却只有二十五六岁,正值一个女子容颜最盛最有风情的年龄。和赵王妃有几分肖似却更美丽妩媚。身侧站着一个五六岁的男童和一个三岁的女童。
男童乳名坤哥儿,是韩越长子。女童乳名秀姐儿,是韩越幼女。
坤哥儿容貌肖似其父韩越,小小年纪却生的十分俊俏。站在那儿十分规矩,既不乱动也不说话,像个小大人似的。
秀姐儿也乖乖的坐在小杨氏的腿上,乖巧又可爱。
赵王妃显然十分喜欢秀姐儿,冲秀姐儿招招手:“秀姐儿,过来坐我的腿上。”
秀姐儿每日出入赵王府,和赵王妃十分熟悉。闻言从小杨氏的膝盖上滑下去,迈着小腿到了赵王妃身前。
赵王妃笑吟吟的将秀姐儿抱了过去,在秀姐儿白嫩的小脸蛋上亲了亲。又命人拿些糕点零食之类的来,亲自喂秀姐儿吃了几口。
小杨氏笑道:“大姐你可别总惯着秀姐儿了。若是夫君知道秀姐儿这么没规矩,又要训斥我了。”
姐妹两个私下说话,自是亲昵随意。
“我喜欢秀姐儿,抱一抱怎么就是没规矩了。”赵王妃不以为然的笑道:“韩越治兵严苛,还把这一套用到你和孩子们身上来了。也亏得你能受得了。”
赵王虽然威仪甚重,在妻儿面前还算温和。韩越却似乎是天生的冷情冷性,对着妻儿也是那副冷凝的模样。
小杨氏没有辩驳,只抿唇笑了笑。
怎么会受不了?
当年她待字闺中,在赵王府偶遇韩越,几乎第一面就被神色冰冷英俊逼人的黑衣少年吸引。为了能嫁给他,甚至私下求了身为赵王妃的姐姐亲自保媒。她终于如愿以偿的成了他的妻子,为他生了一双儿女。夫妻数年,她已经习惯了他不近人情的冷漠和严苛。
赵王妃瞄了容貌娇艳中带着一丝娇羞的小杨氏,也想起了这段往事,忍不住取笑道:“韩越整日板着脸孔,一副冷冰冰的样子。真不知道你当年是怎么迷上了他,一门心思的非要嫁给他不可”
小杨氏有些羞窘的打断了赵王妃:“坤哥儿和秀姐儿都在呢,说这些陈年旧事做什么。”秀姐儿还小,坤哥儿却十分早慧,让儿女听到这些多羞人。
赵王妃莞尔一笑:“是是是,我不说总行了吧!对了,韩越已经从京城回来了吧!”
话题扯开,小杨氏便自在多了,笑着应道:“他三日前就回来了。”
“回来了怎么也不到王府来转转。”赵王妃略有些嗔怪的说道:“我还是今日听王爷提起,才知道他回来了。”
小杨氏忙为韩越开解:“他走了近一个月,堆积了不少公务,实在繁忙。所以无暇来王府请安。大姐可莫要怪他。”
赵王妃笑道:“我就是随口说说罢了,何曾怪过他了。”顿了顿又好奇的问道:“他此次回京城是为了在韩大将军忌日烧一炷香,怎么耽搁了几天才回来?”
小杨氏略有些尴尬的笑了笑:“这个我也不太清楚。”
韩越比预定的日子迟了好几天才回来。她心里也觉得奇怪,张口询问,韩越却什么也没说,只皱着眉头不耐的看了她一眼。她立刻就噤若寒蝉,不敢再追问了。
赵王妃颇为些恨铁不成钢的瞪了她一眼:“你啊,什么都好,就是性子太软了。连句话都不敢问清楚!”
小杨氏低着头不吭声
(未完待续……)
PS:章节名起的头痛,大家无视就好。下一章,韩越出场~O(∩_∩)O~
第一百九十章 密报
赵王妃数落了半天,见小杨氏一直低着头不吭声,也不忍再说了。放缓了语气说道:“男人忙碌辛苦,你温柔体贴些也是应该的。只要他敬重你待你好,也就是了。”
小杨氏轻轻嗯了一声。
此次韩越从京城回来,总有些不对劲。分别了月余,回来之后却连她的屋子都没进过,也未召过几个妾室侍寝。每天晚上独自睡在书房里。早上天还没亮便起身去练功房,在练功房里一待就是两个时辰。木桩子踢断了四根,沙袋被打坏了五个。身边那些侍卫更是叫苦不迭,一个个被揍的鼻青脸肿。
也不知道他此次回京遇到了什么事,脾气竟愈发暴戾
这些事自是不能和赵王妃提起。免得赵王妃又要数落她懦弱无用。
小杨氏在赵王府里吃了午饭,下午又说了会儿话,才回了韩府。晚上等了许久,也不见韩越回府。只得照顾儿女先吃了晚饭睡下。
直到子时,韩越才回了府。
小杨氏忙前去相迎。老远的就闻到韩越身上的酒气,显然,韩越又被赵王召去赴酒宴了。靠的近一些,甚至能隐隐的闻到些脂粉香气。
小杨氏心中气恼,面上却不敢流露出来,含笑说道:“妾身让人一直备着热水,夫君先去沐浴更衣吧!”
韩越面无表情的嗯了一声,见小杨氏也跟了上来,目光一冷。略有些不耐的说道:“我自己沐浴就是了,不用你伺候了。你先回屋休息。”
听这语气,显然今晚又要独自在书房就寝了。
小杨氏心里不免有几分委屈,脸上却挤出笑容来:“妾身让姣姨娘来伺候夫君”韩越不算贪念女色,不过,也有几个美貌的妾室。这个姣姨娘美貌妖娆,也是妾室中最得宠的。
韩越却丝毫不领情,语气里满是寒意:“我说的话你听不懂吗?我不要人伺候,只想一个人清静清静。”
说着,便转身去了净房。
小杨氏在原地楞了片刻。眼中闪起委屈的水光。
她到底说错什么做错什么了?为什么韩越发这么大脾气?
肯定是刚才赴宴的时候。有美貌的歌姬舞姬投怀送抱。韩越在外面享过了艳福,回来哪还有心情理睬她的殷勤
小杨氏回屋之后,哭了小半夜。
这一切,韩越自是不清楚。他也无暇去顾及小杨氏的心情如何。他阴沉着脸用冷水冲浴。沐浴完之后。独自一人回了书房。
今天晚上。赵王设了酒宴。赴宴的都是赵王心腹,他自然也位列其中。席上山珍海味应有尽有,更有妩媚妖娆的舞姬依偎在身边献媚。换在往日,他大概会半推半就,在赵王府的客房里歇上一晚,享尽美人艳福。可今晚,闻着舞姬身上浓浓的脂粉味,他连半分兴致也没有。找了借口便回了府。
“将军,京城暗卫送来了密报。”一个侍卫悄然无声的进了书房,低声禀报。
京城送来的密报?韩越眸光一闪,接过密封好的细长竹筒。待侍卫退下去之后,拆开了竹筒,倒出一个纸卷,展开瞄了一眼。
上面只有短短两句话。
皇上下旨为齐王赐婚。
慕家四小姐,慕念春。
韩越眼前顿时浮现出上元节晚上亲昵依偎在一起的一双身影。
韩越全身一僵。啪的一声,左手猛一用力,竟将那个结实的竹筒捏的粉碎。细碎的竹屑纷纷刺入掌心,一阵刺痛。
门外的侍卫听到异样动静,吓了一跳,想也不想的推门而入:“将军,出什么事了?”引入眼帘的,却是一张闪着滔天怒焰的脸孔,眼中的怒意犹如实质,令人心惊胆寒。
“滚!”韩越暴喝一声。
那侍卫想也不想的快速退下,将门关紧。然后,书房内传出数声巨响,旋即更是轰的一声惊天动地。过了片刻,书房的门猛的被踹开了。
韩越面色阴冷扭曲的握着刀,仿佛是择人而噬的野兽。看也没看侍卫们一眼,大步走了出去。几个贴身侍卫面面相觑,忙远远的跟了上去。
这时候跟的近了,简直和找死差不多。
剩下的两个侍卫进了书房,匆匆扫视一眼,俱都心中惊骇不已。
书房里那张名贵的紫檀木书桌,竟硬生生被从中间劈断。将军到底是接到了什么样的密报,竟如此暴怒?
练功房燃起了数十盏灯,照印的偌大的练功房里亮如白昼。
韩越竭力隐藏的暴戾嗜血再也无法压抑,挥着手中锋利的长刀,将目光所及处所有能看到的东西都劈了个粉碎。
这还不够,远远不够!
韩越阴冷暴戾的目光掠过几个贴身侍卫:“你们几个都过来。”
侍卫们都知道不妙,却无人敢逃,硬着头皮围了过来。他们都很清楚韩越的脾气,谁也不敢留余力,各自使出浑身解数进攻。
韩越扔了手中的刀,扬起拳头直直的挥出去
“将军昨天一夜未睡,书房里的那张紫檀木书桌被劈成了两段,练功房里所有的木桩都被劈的粉碎。还有将军身边的六个侍卫,有两个被打伤了胳膊,还有两个被踢中了腿骨,另外两个,一个被打中了脸,一个伤到了腹部。现在,将军还在练功房没出来,只是又吩咐了另外几个侍卫进去”
丫鬟如意战战兢兢的禀报着。
小杨氏面色变了又变。到底是出什么事了?
她和韩越成亲也快十年了,还从未见过韩越发这么大的脾气!
说起来,去年三月也曾有过一回异样。可那一次,韩越也只是阴沉着脸数日不曾说话罢了
小杨氏定定神,吩咐道:“行了,我都知道了。快些请大夫来,为几位侍卫疗伤。让人去把书房收拾干净,到库房里再搬一张紫檀木书桌放在将军的书房里。”
如意忙应下了。
小杨氏略一犹豫,起身向练功房走去。
老远的便听到练功房里传来一阵令人心惊肉跳的拳脚声和惨叫声。走的越近,声音越清晰。小杨氏下意识的瑟缩了一下,好不容易才鼓起勇气进了练功房。
一个身影正好被踢飞了过来,重重的落在她的脚边。那个侍卫面孔痉挛,哇一声吐出了一口鲜血。小杨氏吓的尖叫了起来。
尖锐的叫声在练功房里回荡。
韩越动作一顿,看了过来。
整整一夜未眠,心中的暴怒已经发泄了大半。可他神色间的寒意却不减反增,冷的像冬天里的寒冰:“谁准你进来了?”
小杨氏惊魂未定,俏脸煞白,看着犹如凶神恶煞一般的韩越,连说话都不利索了:“妾、妾身听说夫君在练功房待了一夜,心中担忧,所以特意来看看”
小杨氏越说越没底气,在韩越冷凝犹如寒霜般的目光下,几乎生出了转身逃开的冲动。此时的韩越,暴戾阴冷的令人心惊,陌生的可怕
半晌,韩越才冷冷的说道:“我没什么事,你不用担心。”
虽然语气还是冷冰冰的,不过,总算比之前平静了不少。
小杨氏悄然松了口气,战战兢兢的说道:“妾身这就让人准备热水,夫君练了一夜的拳,一定流了不少汗。”
韩越冷冷的嗯了一声。
几个侍卫颇为逃过一劫的庆幸,很自觉地开始收拾练功房。
沐浴更衣过后,韩越恢复了往日的模样。之前的暴怒消失无踪,只是周身的气压不自觉的低了几度。
孩子是最敏感的,哪怕不知道出了什么事,也自动自发的老实安分起来。
坤哥儿和秀姐儿规规矩矩的坐着吃早饭,小杨氏也没吭声,一顿早饭便在无比沉闷压抑的气氛中过去了。
韩越随意的吃了几口,便搁了筷子。
小杨氏鼓起勇气低声问道:“夫君,是不是出什么事了?你心情似乎不太好。”何止是不太好,简直就是怒不可遏,令人惊骇。
韩越眼中闪过一丝寒芒,没有回答这个问题。
小杨氏也不敢再追问了。
一个侍卫跑来禀报:“启禀将军,王爷有请,说是有要事商议。”
一大早的,能有什么要事?韩越不知想到了什么,眼眸暗了下来,淡淡的应道:“知道了,我这就过去。”
赵王是当今皇上长子,今年四十有二,正值壮年。比太子年长六岁。
赵王生母惠妃和韩越生母是亲姐妹,赵王和韩越的相貌也有三四分相似。尤其是眼睛,更是像足了五分。
赵王每次看到韩越,都有种看到年轻时候自己的微妙错觉。血缘上的亲近,更使得赵王对韩越信任有加。暗中密谋的大事,也只有韩越全盘知晓。
赵王一大早便召来韩越,自然是有要紧的事情相商。
“本王刚接到来自京城的密报。”书房里只有赵王和韩越两人,赵王也不拐弯抹角,直截了当的将自己刚得到的消息说了出来:“父皇为十四弟指了婚,是慕太傅的孙女,闺名慕念春。”(未完待续……)
第一百九十一章 密谋
韩越没有任何异样,静静的聆听着。
赵王眸光一闪,冷笑着说道:“容妃倒是有些野心,原本相中了永宁侯府的陆大小姐。只可惜,皇后横插了一手,故意将陆大小姐指给了自己的侄儿。又为十四弟挑了这门亲事。容妃的一番心思,算是白费了。”
原来竟是皇后从中捣的鬼!齐王妃的位置,本该是陆大小姐的
韩越眼中闪过一丝冷意,口中缓缓说道:“齐王定亲一事,对王爷的大计并无太大影响。王爷大可以放心。”
此时的齐王,羽翼未丰,还只是个纨绔皇子。除了一些亲兵侍卫之外,并无什么兵力,不足为惧!
赵王当然也很清楚这一点。也正因为齐王荒唐任性毫无野心不思进取,所以,他才能容忍齐王逍遥自在这么多年。不然,早就暗中对齐王动手了。
赵王重重的呼出一口气:“本王也知道没什么大影响,不过,忽然冒出这么一桩事情来,心里总有些忐忑。所以才特地召你来商议。虽说有珣儿在京城,什么事都瞒不过我们的耳目。可来回传递消息毕竟不便。一来一回就要耗费十天左右的光景。万一有什么突发的事情,只怕我们来不及应对。”
如此患得患失,是因为所图谋的事情太过大逆不道。一旦走漏了风声或是出了什么差错,等待众人的就是万劫不复。
韩越低声道:“王爷不必忧心。此次我秘密回京城,已经暗中做好了部署。还有二叔和岳父他们在。世子做事又隐秘周全,不会出任何差错的。”
赵王嗯了一声,不自觉的压低了声音:“最重要的是杨太医那边只要等父皇病发归天,就是本王发动的最佳时机。”
杨太医是这个谋逆大计中最重要的一环。
杨太医是杨家的族亲,医术高超,十五年前被举荐入太医院。之后渐渐崭露头角,成了专为皇上诊断的太医之一。按着宫里的规矩,为皇上诊断开药方,必须由五个以上的太医共同会诊。熬药有专人负责,喝药前还有太监试药。想在皇上的药方里动手脚。几乎是不可能的事。
不过。事情再严密也有百密一疏的时候。杨太医在皇上身边待了十几年,深得皇上信任。皇上有头疼的旧疾,时常命杨太医为他针灸减轻疼痛。杨太医下针极为巧妙,在减轻疼痛的同时。在一处看似无关紧要的穴道上多扎针片刻。短期一两年内看不出任何问题。时间久了。皇上的身体却愈发虚弱。只等隐疾发作,再在药方里做些隐秘的手脚,就足以让皇上一命归天。
到时候。赵王便可以正大光明的回京奔丧。再动用太子身边的内应,行刺太子。趁着人心惶惶之际,振臂一呼,这皇位岂不如探囊取物?
退一步说,就算要动用兵力,赵王也有几分把握。这么多年来,他在赵州暗中招兵买马,麾下精兵已有十万。暗中买通的文武官员也不在少数。就算要举旗谋逆,胜算也有四五成。
富贵险中求。想坐上万人之上的龙椅,冒再大的风险也值得。
“本王是父皇长子,曾领兵征战数年,论战功,太子远逊于我。论能力,他也不比本王强半分。凭什么他就能被封为太子?本王却被撵到赵州来,数年不得回京?”赵王眼中闪过冷厉的精光,语气中流露出怨恨和不甘。
为什么?
只因为太子是皇后所出,天生便高了其余皇子一等。明明他才是父皇的长子,明明他最得父皇的欢心。可他还是争不过太子。只能憋屈又窝囊的待在藩地,长子周珣也不得留在身边,过了八岁便送回了京城。
赵州的王府建的再奢华,也无法弥补他心中的缺憾。
他真正想要的,是万人之上的皇位。为此,他暗中部署数年,只等最佳的时机到来便动手
想到不久的将来的那一天,赵王的眼中闪出了灼热的光芒。
权利对男人来说,大概是世上最美的毒酒。明知道饮下去的结果可能是肠穿肚烂,依然义无反顾。
韩越扯了扯唇角,拱手道:“预祝王爷如愿以偿,早日登上皇位。”
赵王畅快的笑了起来,用力的拍了拍韩越的肩膀:“若有那一天,本王绝不会亏待了你。到时候,本王就封你为大将军,统领大秦所有兵将,位极人臣,一世荣华。”
大将军这几个字,却似触动了韩越的心事。
韩越不知想到了什么,目光黯淡了几分。
赵王自然清楚他的心结,声音顿时和缓:“韩大将军已经故去这么多年了,你不用再耿耿于怀。等你也做了大将军,成就一段父子佳话。必然会名垂史册。”
韩越打起精神应道:“王爷说的是。”
“对了,你此次回京为韩大将军烧香还顺利吧!”赵王随口问道:“你似乎在京城多逗留了几日,是不是遇到什么事了?”
韩越神色自若的答道:“这倒没有。只是难得回京城一回,和二叔堂弟他们相聚了几天。一时舍不得走,便多留了几日。”
赵王不疑有他,笑着叹道:“说起来,本王也有数年不曾回京了。”眼中射出怀念之色。
韩越意味深长的说道:“王爷回京那一日,或许以后就再也不用回赵州了。只怕到那时候,王爷会怀念赵州的生活。”
赵王听了这话,心怀大悦,朗声笑了起来。
韩越看着赵王笑的开怀,唇角也微微扬起。之前接到密报时的无边怒意,此时也终于悄然散去。
定了亲又如何。齐王根本等不到娶慕念春的那一天!
很快,皇上就会驾崩归天。到时候,大秦朝就会改天换日。
这一次,他绝不会容齐王逃出京城
数日后,京城赵王府。
周珣刚一回府,世子妃沈氏便含笑迎了上来:“世子爷,赵州那边来人了。妾身命他在书房等候。”
周珣眸光一闪,口中应了一声,立刻就抬脚去了书房。
等在书房的赵王亲兵,一路快马奔波,眉宇间满是倦色,见了周珣,立刻跪下行礼:“小的见过世子爷。”
“不必多礼。”周珣沉声道:“父王的信在哪儿?”
那个亲兵忙将密封好的信呈上。
周珣迅速的拆开信看了一遍。这封信表面看来,就是一封普通的家书。任谁看也找不出异常之处。
“行了,你先退下吧!”周珣随口吩咐一声。待亲兵退下之后,才从书柜的暗格里取出了一瓶特殊的药水来。将药水涂抹在信后的空白处,顿时显出了几行字。
这才是赵王真正想传回来的消息。
这封信就算是落到别人手中,没有这瓶特制的药水,也无法窥破这封信的奥秘。同样的药水,赵王手中也有一份。父子两个靠着这样的方式互通消息。几年来,从没出过差错。
周珣仔细的看了几遍,然后将信纸点燃。
信笺很快化为灰烬。
周珣思及接下来要做的事,既紧张忐忑,又觉得振奋。
一众皇孙中,他才是最优秀最出色的那一个,又最得皇祖父欢心。周琰懦弱无用,凭什么是他做太孙?大秦朝的天下,应该由最出色的周家子孙继承才对!
等到了那一天,父王继位,自己就成了大秦朝的太子
想及此,周珣的眼中闪出了光芒。
周家的子孙,都流淌着野心勃勃的血液,他也不例外
两天后,齐王府里。
齐王展开手中的纸条,随意的看了一眼,然后,狭长的眼眸微微眯起。
“赵王前两日传了一封家书回京。赵王世子接了家信之后,当天晚上便悄悄去了杨府。具体商议了什么不得而知。”
这封密报,是安插在赵王府里的内应送回来的消息。
周珣做事向来谨慎小心,他安插在赵王府里的内应时日又短,能摸清周珣的举动已经不易。进一步的详情却是无可奈何。
不过,对知悉前世一切的齐王来说,只这么短短的几句话,便足以令他确定心中的猜想了。赵王已经命周珣暗中动手了
父皇急病而亡,其中定有蹊跷。可赵王到底用了什么样的法子?又该如何提防破解?
齐王陷入沉思。
父皇一直有头痛的旧疾,这几年时常有恙。从药方或是熬药上做手脚,既隐蔽又不会惹人疑心。也就是说,太医院里必然有赵王的人。
杨家太医院
这个人的身份,几乎呼之欲出。
杨太医!一定是他!
齐王霍然站起身来,眼中闪过冷厉的光芒。
这个杨太医,擅长针灸之术。父皇每次旧疾发作,都会召杨太医进宫诊治。之后五名太医会诊开药方,这五人中也必有杨太医。若是杨太医想暗中在药方里做些手脚,只要私下再买通一两个太医,在药方里多添一味药
想通了这一层,齐王没有觉得轻松,面色反而愈发沉凝。(未完待续……)
第一百九十二章 情愫(一)
日子过的飞快,很快就到了三月底。
慕长栩的亲事定在四月初二。再过几日,就是周琰大婚的喜日子。
没人知道,皇上的旧疾也会很快发作,之后一命归天。大秦朝也会因此陷入血腥的皇位争夺和杀戮
慕念春前世被关在院子里,对这些事并不十分清楚。不过,那两年里,所有人都人心惶惶日夜难安,慕家上下也不例外。慕念春是从张子乔的口中得知的一切。
这一世,有了重生的齐王,事情一定会变的不一样。
这些日子,齐王没有再到慕家来。肯定是在暗中部署应对
慕念春心不在焉的想着,手中的动作却并未因此放慢。
时值初春,园子里开了不少鲜花。她亲自采了些花瓣来,洗净了捣碎拌上白糖做馅,做成糕点分外的可口美味。
“小姐,宋七小姐已经来了。”石竹笑着来禀报。
慕念春笑着嗯了一声,立刻停了手中的动作,迅速的洗手出去相迎。
这些日子,她每隔几日就会邀宋茵茵到慕家来做客。她有意结交,宋茵茵又是活泼爽朗的性子,两人很快就成了闺中好友。
宋茵茵似乎特别钟爱紫色,今日穿了件浅紫色的春衫,配着碧绿的罗裙。长发挽成了娇俏的桃心髻,显得格外俏丽明媚。
“茵茵姐,”慕念春笑盈盈的应了过去。拉起宋茵茵的手亲热的说道:“你来的正好。我正忙着做糕点,待会儿你可有口福了。”
宋茵茵抿唇笑道:“早就听闻你厨艺过人,今天我可要大饱口福才是。”又上下打量慕念春一眼,赞道:“这一身粉色的春衫,衬的你格外水灵呢!”
少女大多喜欢粉红鹅黄浅绿这些粉嫩的颜色。能将粉色穿的这般好看的,却是少之又少。慕念春穿着浅浅的粉色衣裙,如同枝头含苞待放的花朵,清新动人。
“我哪里及得上茵茵姐俏丽可人。”慕念春笑着回敬。
两人亲热的挽着手,有说有笑的回了漪澜院。
漪澜院的小厨房早就成了慕念春的天下。厨房不算大,不过。一应锅具应有尽有。案板桌面和地上都擦洗的干干净净。没有半点油腻。
宋茵茵兴致勃勃的在厨房里转悠了一圈,然后也洗了手,和慕念春一起做糕点。
身为大家闺秀,琴棋书画都要有所涉及。女红厨艺也是必修科目。宋茵茵的厨艺虽不算好。不过。做些简单的糕点倒是难不倒她。包好了馅儿,用现成的模具一压,倒也似模似样。
只可惜。和慕念春亲手做的糕点一比,却又差的远了。
慕念春的手小巧秀气,异常灵活。这儿捏一下,那儿搓一下,很快就将手里的面团捏成了一只可爱的兔子。
宋茵茵看着手痒,也学着慕念春的样子捏起了兔子。忙活了半天,捏出来的兔子头大身子小,还有些歪歪扭扭的。再抬头一看,这短短片刻时间,慕念春竟已捏出了四只兔子
看来,厨艺这东西,真的很讲究天分。她显然就是毫无天分的那种人。
宋茵茵羡慕的叹道:“念春,你的手真巧。”虽然还没尝到味道如何,光是这份心灵手巧,就足以令她望而兴叹了。
慕念春看了宋茵茵捏的看不出形状的兔子一眼,很厚道的没有笑出声来,甚至张口安慰道:“人各有所长。你擅长作画,我可羡慕也羡慕不来。”
宋茵茵低落的情绪来的快,去的更快。闻言笑道:“这倒也是。你做糕点给我吃,待会儿我替你做一幅画好了。”
慕念春欣然应了。
说实话,慕念春原本是存了别的心思才刻意和宋茵茵交好。可几次相处下来,慕念春却真心喜欢活泼开朗明快可爱的宋茵茵。和她在一起,说话轻松而随意,不用斟酌考虑。也不必担心有哪句话会惹的她不快。
宋茵茵对慕念春的心情也差不多。她本是为了接近张子乔,才有心和慕念春来往。短短几次相处,慕念春的聪慧冷静善解人意却实在令人喜欢。再有这份巧思妙手,怪不得齐王殿下对慕念春一往情深。
这般聪慧又美丽的少女,哪个少年会不喜欢?
宋茵茵不知想到了什么,目光忽的黯淡了几分。
慕念春不经意的抬头,见宋茵茵怔怔的不说话,笑着打趣道:“你怎么忽然不说话了?耳根这一清静,我倒是不习惯了呢!”
宋茵茵回过神来,有些心虚的扯开了话题:“对了,我来了慕家几回,别人我都见过了,怎么从没见过大小姐?”
姐妹两个都会嫁入皇家,免不了有好事的人在背地里做比较。一个是太孙侧妃,一个是齐王妃,孰高孰低一看可知。宋茵茵对那位声名在外的慕大小姐自是十分好奇。
慕念春轻描淡写的应道:“大姐一直在院子里安心待嫁,极少出来走动。”
自上元节过后,慕元春便一直被关在院子里,每日能见到的,只有送饭的彩莲。慕长栩回府的时候,也会去探望。除此之外,再无别人关心慕元春的情形。
听说慕元春额上的伤虽然好了,却留下了一条浅浅的疤痕。敷了不少的药,疤痕依然没有消褪。
慕念春没有痛打落水狗的兴致,所以一直都没去赏梅苑。
宋茵茵虽然大大咧咧的,却也察觉出了慕念春提起慕元春时的冷淡。看来,这对姐妹并不和睦
宋茵茵识趣的转移了话题。只说些平日消遣之类的闲话
张氏知道宋茵茵到慕家来做客,心里自是欢喜,忙命人准备了午饭。又打发白兰去家学,请表少爷和枫哥儿一起来用午饭。
过了片刻,慕念春和宋茵茵便相携来了。
石竹手中还端了一盘子热乎乎的糕点。
张氏笑着和宋茵茵寒暄了几句,然后目光很自然的落到了糕点上。一个个神态各异的兔子,看来真是可爱极了等等,那个奇形怪状歪歪扭扭的是什么?
张氏忍不住笑道:“念春,你兔子捏的挺好的,怎么非要捏一个怪模怪样的小猪放在里面?”
宋茵茵:“”
慕念春一个没忍住,扑哧一声笑了出来。宋茵茵的俏脸顿时嫣红了一片。
张氏这才反应了过来,咳嗽一声打起了圆场:“其实,细细一看,那个小猪也挺可爱的。”
慕念春笑弯了腰。
宋茵茵红着脸说道:“我见念春捏的好看,便也学着捏了一只兔子。只是手艺不佳”
张氏暗暗后悔自己的失言,忙拉起宋茵茵的手笑道:“念春喜欢下厨,平日就爱在厨房里忙活。你不喜下厨,厨艺比她差些也是难免的,不必放在心上。”
宋茵茵脸上的热度稍褪。
门口响起了脚步声。
是张子乔和枫哥儿来了。
宋茵茵在见到张子乔的那一刹那,明媚的眼眸顿时闪出了异样的光彩。落落大方的笑着喊了声“张大哥”。
每次到慕家来,总有见到张子乔的机会。称呼也从一开始的张公子,迅速的变成了张大哥。
张子乔见到宋茵茵,也没觉得太意外,淡淡的应道:“原来是宋小姐来了。”
每次宋茵茵到慕家来做客,张氏必然会命人请他到兰香院来。第一次有些懊恼,第二次有些无奈至于现在,已经习惯了。
张氏的心意昭然若揭,宋茵茵对他的情意也明明白白的流露出来。若说他心里没有半点微妙的感觉是不可能的。
这么一个俏丽又可爱的少女倾慕自己,他心里岂能没有半点悸动?
可一想到慕念春,那一丝悸动,很快又会黯淡下来
宋茵茵似没看到他的神色冷淡一般,关切的问道:“张大哥,你胳膊上的伤彻底好了吗?对写字有没有妨碍?”
“多谢宋小姐关心,那点皮外伤早就无碍了。”张子乔疏远不失礼貌的应道。
张氏在一旁看着,颇有几分恨铁不成钢的气恼。这个子乔,简直像块榆木疙瘩!人家一个待字闺中的少女抛却了矜持和羞涩主动登门,他竟不为所动
枫哥儿被糕点的香气吸引了过去,伸手拿起一个送到嘴边,咬了一口,一阵异样的甜香在口中弥漫开来。热热的,香香的,真好吃。
枫哥儿又用力的咬了一口,含糊不清的说道:“姐姐,真好吃!”
慕念春莞尔一笑,捏了捏枫哥儿鼓囊囊的小脸:“慢点吃,别噎着了。”又笑盈盈的招呼张子乔:“表哥,你也来尝尝吧!”
张子乔下意识的点了点头,走上前来,目光一扫,然后看到了一个奇形怪状的糕点。
在一堆逼真可爱的兔子里,这个歪歪扭扭的糕点实在太惹眼了。
宋茵茵见张子乔盯着那个糕点看,顿时臊的红了脸,心里懊恼羞窘极了。他心里一定在暗暗笑她吧!慕念春心灵手巧厨艺精湛,相较之下,她实在是笨手笨脚
张子乔默然片刻,拿起那个糕点,咬了一口。(未完待续……)
第一百九十三章 情愫(二)
宋茵茵怔怔的看着张子乔的动作,然后俏脸迅速的飞起了红晕。
之前的红晕是羞臊,现在却是不敢置信的惊喜。
他竟没嫌弃她做的糕点难看,甚至还主动张口吃了糕点到慕家来了几回,每次张子乔都是冷冷淡淡的。这样的举动已经是破天荒的友善了
慕念春也是微微一楞,旋即心里一阵欢喜。
她比谁都了解张子乔。他性子温和,心肠又软。宋茵茵这么锲而不舍的到慕家来,他心中肯定也是有感触的。此时的举动,显示出了他的软化和动摇。
照这样下去,宋茵茵打动他的心也不是不可能的事。
为了免得张子乔尴尬退缩,慕念春很快便移开了目光。故作若无其事的笑道:“娘,午饭已经备好了吧!”
张氏笑着应道:“早就备好了。快些去饭厅,免得饭菜凉了。”
饭菜丰盛而精致。满满一桌子菜肴,看的人眼花缭乱。宋茵茵心情雀跃而欢喜,就算吃粗茶淡饭也会觉得美味无比。火辣辣的目光,时不时的看向张子乔。
张子乔依旧显得镇定自若,耳后却悄然发热。
怎么会有这样的少女?
热情大胆,就这么毫无顾忌的直勾勾的看着他,目光中的倾慕毫无遮掩比起冷静自持淡定从容的表妹,这个宋茵茵,简直就是截然不同的另一种人。
这样热烈又真挚的感情。他几乎快无力招架了
吃完午饭,张子乔便要告辞。
慕念春忽的笑道:“表哥,家学中午可以休息一个时辰,你不用急着回去。不如陪我们去园子里作画如何?”
张子乔一愣,却没有拒绝。
他从来都拒绝不了慕念春的任何要求。
慕念春也深知这一点,微微笑道:“不会耽搁你太久的。等时辰一到,你就去家学上课好了。”
宋茵茵感激的看了慕念春一眼,然后用期待的目光看了过去。
张子乔略一犹豫,终于点点头应了。
就连张氏也是心中暗喜。宋茵茵来了几回,每次她都竭力制造机会让张子乔和宋茵茵见面。奈何张子乔总是不冷不热的。今天总算是开窍了!
初春时分。草长莺飞。花香满园。
慕念春领着宋茵茵等人到了池塘边的凉亭里。丫鬟们手脚利落的擦了桌椅,然后将宣纸铺开,精致的木盒子里放着各色颜料。
宋茵茵有心要在张子乔面前露一手,坐下之后。便仔细的观察了眼前的春景。想了片刻。便专注的开始作画。
看的出。宋茵茵确实有几分功底。只寥寥几笔,便勾勒出了一幅春景图。
慕念春心中暗暗赞叹不已,却没有说话。免得惊扰了专注作画的宋茵茵。张子乔书画也颇有几分功底,很自然的站在宋茵茵的身侧看了起来。
虽然距离隔的远了一些,可至少张子乔不再排斥宋茵茵了。
少年男女,时常相见相处,生出情愫是很容易的事。更何况,宋茵茵还是这么活泼可爱的一个姑娘
慕念春抿唇轻笑,移开了目光。
去年这个时候,在这个池塘边,慕元春落了水。而她却在睁开眼之后获得了新生。短短一年里,发生了太多的变故。
如今的慕元春,被软禁在院子里,等待着嫁入太子府做太孙侧妃。而她,却成了准齐王妃。身边的人,也都受到了或多或少的影响。枫哥儿安然无恙,张氏和慕正善感情还算和睦,慕长栩即将娶的妻子是萧家的三小姐。还有张子乔,渐渐放下对她的痴恋,开始留意别的可爱少女
然而,一想到即将到来的狂风骤雨,慕念春愉悦的心情顿时沉寂了下来。不自觉的微微蹙起了眉头。
阳光透过树荫,照映出斑驳的光影。
慕念春静静的倚着栏杆,目光无意识的落在池塘边的垂柳上。眉梢的那一缕沉凝,更增添了几分异样的美丽。
宋茵茵抬头看了慕念春一眼,抿唇一笑,迅速的在画中又添了一个倚栏的少女身影。
春景再美,又怎能比得上那个倚着栏杆的少女?
张子乔不知是被画中的少女吸引住了心神,抑或是作画少女眉宇间的慧黠太过动人,就这么静静的站在一旁。浑然不知时间流逝。
不知过了多久,宋茵茵终于画完收了笔,仔细的看了一会儿,满意的点了点头。然后扬声喊道:“念春,我画好了。”
慕念春从怔忪中回过神来,含笑走了过来:“哦?已经画好了么?让我看看。”只看了一眼,便忍不住哑然失笑:“怎么把我也画进去了?”
宋茵茵俏皮的眨眨眼:“你在画中,不画怎么行。”
慕念春莞尔一笑,细细的打量了片刻,由衷的赞道:“茵茵姐,你的画功实在是太好了。只寥寥数笔,就勾勒出了眼前的美景。”
能在这么短的时间里画出这样的画作,绝非易事。她的身影在画中只占了一角,却让整幅画都生动了起来。
张子乔也出人意料的张口夸赞:“宋小姐确实画的极好。”
得到了心上人的夸赞,宋茵茵心里十分欢喜,一双妙目流出异彩:“张大哥,你也觉得我画的好么?那这幅画就送给你如何?”
宋茵茵倒真是少见的大胆。这哪里是送画,简直就是送定情物!
张子乔也没料到宋茵茵会这么直接热情,清秀的脸孔陡然涨红了。想也不想的推辞:“多谢宋小姐厚爱,不过,这幅画是宋小姐亲手所作。我”
“这幅画是我画的没错,可画里的景致却是慕家的。画中的人还是你的亲表妹,你收下也不算逾礼嘛!”宋茵茵一本正经的掰扯着歪理,还拉上慕念春帮腔:“念春,我说的话有没有道理?”
慕念春却不想逼的张子乔太紧,委婉的打起了圆场:“表哥不好意思收下这幅画,不如送给我好了。画里的人是我,送给我最合适了。”
张子乔松了口气。
宋茵茵心里虽有些失望,面上却没表露出来,笑眯眯的点了点头
在慕家待了一个下午,傍晚时分,宋茵茵才打道回府。
父亲和几位兄长都还没回来,只有戴氏和几个嫂子。还有几个调皮的侄儿侄女乱跑玩耍。见了宋茵茵,几个孩子立刻欢喜的围了过来。
宋茵茵爱玩爱闹,侄儿侄女们都喜欢这个小姑姑,纷纷嚷着要她陪着玩。
宋茵茵今日却没这个心情闹腾,随口打发了几个孩子,然后去见戴氏。
戴氏闲闲笑问:“今日在慕家待了半天,怎么回来还是这副闷闷不乐的样子。是不是慕四小姐招呼的不热情?”
“这倒没有。她一直陪着我说话,又耐心又温柔,又善解人意。能结交这样的闺中好友,是我的福气。”话虽这么说,宋茵茵的眉宇间却还是有些怏怏不乐。
慕念春对她是够好了。可张子乔,依然和她保持着不远不近的距离。似乎稍稍软化了一些,却很快又退缩了回去。
真让人觉得挫败啊
她已经抛开了少女的矜持,主动的靠近他。可他的眼里心里,分明还有另一个少女身影。
知女莫若母。戴氏似是猜出了宋茵茵的心事,试探着问道:“茵茵,你是不是喜欢慕家的那个表少爷张子乔?”
宋茵茵被说穿了心思,腾的红了脸,难得有几分忸怩:“娘”
戴氏笑着叹了口气,握着宋茵茵的说道:“你这丫头,自小就藏不住心思。上元节回来之后,就让身边的丫鬟打听慕家的事。后来又缠着我带你登门道谢。这两个月里,去慕家至少也有四五回了。如果不是对那个张子乔有意,又怎么会总往慕家跑。”
宋茵茵俏脸红若云霞,却没吭声,算是默认了。
戴氏爱怜的摸了摸宋茵茵的头发,说道:“我和你爹只你这么一个宝贝女儿,自小便由着你的性子。就连终身大事,也没急着为你定下。那个张子乔门第确实低了些,不过,谦和有礼为人诚恳,确实是个不错的少年郎。你若是真的对他有意,我和你爹不会阻挠的”
宋茵茵也顾不上羞涩了,眼眸熠熠闪亮:“娘,你说的都是真的么?如果张家来提亲,你们真的会点头同意么?”
她一直没敢把心思说出口,担忧的正是这一点。张子乔的父亲只是个七品县令,和宋家自是算不上门当户对。只怕爹娘都看不上张家。
戴氏笑道:“只要你喜欢,门第高些低些也没什么要紧。”
再说了,慕家四小姐将来会是齐王妃,身份尊贵。若有齐王提携,张子乔未必不能谋一个好前程。
宋茵茵喜不自胜,紧紧的搂着戴氏:“娘,你对女儿太好了。”
戴氏失笑不已,过了片刻又道:“结亲一事总得由男方主动。张家登门提亲,我和你爹不会拒绝。不过,总不可能主动张这个口。你且耐心的等上一阵子。”
宋茵茵羞涩的应了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