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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腹黑千金全文阅读

作者:云意迟迟     重生腹黑千金txt下载     重生腹黑千金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181章 乡下小痞子

    红白事后按照惯例有宴席,不过黄明川属于英年早夭,除非真是关系特别好的或者是实在闲得没地方去了的,都纷纷谢绝了黄家的邀请。

    所以,黄毅庆就只在酒店里安排了几桌。

    黄家人在包间里等着出去应酬客人的黄毅庆夫妇,一溜儿做小辈的,总不好长辈不在就贸贸然地开席。

    包间里空调开得很足,黄明月脱掉了外套,只穿了一件黑白条纹的高领羊绒衫,衬托得身材凹凸有致,细长的脖子被高领紧紧地包裹住,无端地多了几分优雅。

    这桌人,恐怕等吃完这餐后,此生就再也不会重聚了。

    黄明月轻蹙眉头,轻轻一哂,端起杯子,喝了一口温温的鲜榨果汁。果汁又甜又稠,腻在口舌间,甜得过了头,便成了淡淡的酸。

    黄明月身旁的龙小虎却吃得兴起,他面前堆了满满的一堆开心果的外壳,大有不把面前那盘干果拼盘吃完誓不罢休的劲头。

    潘吉诚轻蔑地笑了笑,道:“龙先生,要不要再来一盘?”

    龙小虎嘴巴里正在咀嚼,来不及回答,只顾着摆手,他端起杯子喝了一大口果汁下去之后,才道:“不了,不了,我还要留着肚子吃大餐呢!”话音未落,却被甜甜的果汁呛得咳嗽了几声。

    “喝点水吧!”黄明月不动声色地将自己手边的没有喝过的水杯移到龙小虎面前。

    “水?”龙小虎摇头,“不喝不喝!”

    黄明月淡淡一笑。并没有说什么。

    倒是黄安娜实在是看不下去了,这个龙小虎生得倒不差,可是行为粗俗,跟他一桌吃饭真是倒足了胃口,还没开始吃就饱了。只见他脱了西装,松了领带,将衬衫的袖子高高地捋起,不小心露出上臂一小截的纹身,十足十的街头小痞子。

    黄安娜有些气闷,看着一旁气定神闲的黄明月。心里真是鼓鼓地憋气。要不是拜黄明月所赐。她又何必要跟个小痞子同桌吃饭?她顺便瞥了旁边被她拉过来的金文璐,按捺下了想要发作的**。

    金文璐连着喝了好几口水,不知道是自己内心燥热还是包间里暖气实在太足了,他只觉得后背微微地沁出了一层热汗。他本不愿意坐到这个包间。可是到底是放不下黄明月。还是被黄安娜拉了进来。不过。落在有心人的眼里,不啻是坐实了隽成和黄氏联姻的传闻。

    什么传闻不传闻的,先随它去了。

    金文璐看着龙小虎吃相豪放。心底的那点淡淡的醋意也烟消云散了。干哥哥?不论是哪门子的干哥哥,绝对不可能是黄明月的菜。黄明月意属的类型完全和龙小虎是两个极端。不过,金文璐又觉得有些淡淡的惆怅,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得不到的东西是最好的缘故,他看黄明月觉得她沉静中带了妩媚,竟比大学期间清纯得像是一汪清泉似的时期更有吸引力了。

    “龙先生,要不要喝点酒?”潘吉诚笑眯眯地问道,也不知道这个乡下土包子是不是属松鼠的,没见过大男人吃干果吃得这么欢的。

    “酒?”龙小虎将最后两粒腰果丢进了嘴里。

    黄安娜兴致上来,和潘吉诚交换了个心照不宣的眼神,道:“龙先生想喝什么酒?这里都有。”看不把你灌醉了让你丢丑,到时候丢的不仅仅是自己的脸,更是黄明月的脸。

    黄明月知道这两表兄妹的心思,眉头微微皱了皱,却也并没说什么。龙小虎的青春叛逆期无限期延长,要是出言制止,说不定他还会对着干,倒不如随他去了。

    龙小虎好像挺感兴趣:“真的什么酒都有?”

    潘吉诚忙不迭地道:“龙先生把明月表妹一路平安地送回来,帮了这么大的忙,想喝什么随便点。”

    龙小虎挑挑眉毛,歪着嘴笑了一笑,道:“那我就不客气了。我以前常常听说有款红酒叫拉菲。”

    “82年的拉菲?”潘吉诚笑笑,就怕他不点贵的,“这里应该有。”他相信82年的拉菲到了龙小虎的嘴里那就和超市几十块一瓶的普货红酒没什么不同。

    “听说要好几万呢!”龙小虎咋舌,“潘先生喝过?”

    “喝过几次。”潘吉诚颇有些倨傲。

    “我听说常常有奸商拿别的红酒冒充拉菲,来骗那些钱多得没处花的冤大头——哦!我不是说潘先生是冤大头!”

    潘吉诚没想到龙小虎来这一出,脸色便有些不好看了,这个乡下小痞子倒还是有几分小聪明的。

    黄明月心里暗笑了一声,龙小虎从小就像泥鳅油嘴滑舌滑不溜丢的,要想从他那里讨点好处,那可是不容易的事。

    金文璐绷住笑,没想到T城社交圈里有名的潘大少竟然在龙小虎面前吃了瘪。他突然就对这个龙小虎有些感兴趣起来了。

    黄安娜忍不住替潘吉诚解围:“假拉菲也只能骗骗外行人,表哥算得上是半个红酒专家了,由他亲自把关,假的真不了。”

    “算了算了!”龙小虎像是在努力地盘算,“中国人也喝不来洋酒,我是粗人也不会附庸风雅,要不就来瓶茅台吧!”

    这句话一出口,满座响起了啪啪的打脸声。

    到底是谁附庸风雅了?黄安娜俏脸一沉,当场就要发作,不过看着金文璐不动如山,生生地将这口恶气咽了下去。

    “茅台就茅台吧!”潘吉诚招手叫来了服务生。潘吉诚相信,就是茅台他也能让现在这个看起来洋洋得意的小瘪三出个大洋相!

    “请问有什么需要的?”服务生毕恭毕敬。

    “拿两瓶……”

    龙小虎生生地打断了潘吉诚的话,问:“你们这酒店是几星级的啊?”

    服务生还从来没见过这么不按常理出牌的顾客,不由得有些结巴了:“四、四星。”

    龙小虎露出原来如此的表情,拿起面前一扎喝空了的鲜榨果汁的瓶子在服务生的面前摇了摇,道:“再上一扎果汁吧。”

    “好。”

    “哦,少放点添加剂,这鲜榨果汁黏了吧唧齁甜齁甜的,还比不上我们镇上小酒店里榨的新鲜。”龙小虎自来熟地朝潘吉诚眨眨眼睛,将最后一颗腰果丢进了嘴里。

    潘吉诚抽了抽嘴角,脸色黑如锅底。(未完待续……)

第182章 对呛

    “在说什么这么热闹啊?”黄毅庆从外面转了一圈进了包间,潘丽贞紧随其后。

    潘吉诚打着哈哈没说什么。

    “开席吧,都饿了。”黄毅庆坐在了座首空出来的位置上,那两个主位他特意选了靠近黄明月这边的。潘丽贞挨了黄毅庆坐下,另外一侧刚好是黄安娜。

    服务生便一个接一个地上了热菜。

    潘丽贞矜持地拿起湿毛巾擦了擦手,然后冲着金文璐笑了笑,道:“文璐,你也辛苦了一天了,多吃点。”

    “谢谢阿姨。”金文璐被潘丽贞过分热情的目光看得有几分不自在起来了。

    潘丽贞没说什么,满意地又看了金文璐一眼,这个准女婿她还真是越看越喜欢呢。就在刚才,他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大大方方地随了黄安娜进了包间,那就是明明白白地绝了某些人的念头——她家的安娜还就只能和这样出色的男人般配。

    潘丽贞这两天从来都没觉得这么顺心过,不用自己出手就解决了黄明川这个天大的麻烦,又找了这么个出色的女婿,连横看竖看都相当碍眼的黄明月她几乎都可以当她是透明的了。

    该找个时间约王隽成好好聊聊,把两个孩子的事给定下来,心里头的那块大石头才算是能真正地放下来了。

    黄毅庆看着身旁的黄明月一副毫无胃口的样子,便体贴地用公筷给她夹了个葱烧海参,道:“这家的厨师的拿手菜就是葱烧海参。尝尝看合不合胃口?”

    黄明月勉强一笑,却没有动那个海参,夹了根白灼芥蓝送到了嘴里。

    黄毅庆也不以为忤,这两天黄明月来回奔波,参加了两场至亲的葬礼,不论是身体还是精神应该都是疲惫不堪的。沈云芳和黄明川的死对在座的旁人来说不过只是茶余饭后的谈资,而对黄明月来说却是天崩地坼的伤痛——即便是他的悲伤恐怕也不及黄明月的三分之一。

    潘吉诚看在眼里,道:“这道栗子甜汤,清清甜甜的倒还不错,要不要我替你盛一碗?”他的目光殷勤地盯着黄明月。笃定当着黄毅庆潘丽贞的面她不会再次驳了他的面子。

    金文璐暗暗地摇头。

    黄明月便流露出犹疑的神色。

    龙小虎大喇喇地将栗子甜汤转到自己的面前。舀了半碗,也不怕烫嘴,直接端起来喝了两口,摇头:“太甜了。”

    潘吉诚最讨厌这个龙小虎挡在他和黄明月中间碍手碍脚的。他要是一心埋头苦吃也就罢了。偏偏要时不时地刷刷存在感。

    “不会吧。我尝着还好。”潘吉诚决定要和龙小虎别别苗头。

    龙小虎一口将碗里剩下的汤喝尽,撇撇嘴道:“潘先生不知道也不奇怪,我这个当干哥哥的却是从小就知道。明月最不爱喝甜汤了,小时候南瓜汤里还要放盐才喝得下去呢!”说完,龙小虎还摇摇头,一副你这个外人哪里知道这些细节的表情。

    金文璐知道龙小虎说得不错,黄明月相当的不喜欢甜食,反而是无辣不欢。热恋的时候,金文璐还常常笑话她不像个女孩子。

    冷不防,黄安娜娇笑了几声,道:“那我和姐姐的口味还真是相差十万八千里呢,我最喜欢吃甜的了。表哥,我够不到那汤,你替我盛一碗来!”

    潘吉诚知道黄安娜这是替自己解围,本着投桃报李的原则,他笑笑道:“安娜,叫我干嘛,不是有金律师吗?”

    黄安娜便嗲声嗲气地道:“文璐……”

    金文璐被她嗲得手臂上起了一层密密麻麻的鸡皮疙瘩,看来今晚他是要做定护花使者了。潘丽贞停了手里的筷子,似笑非笑地看着他;就连黄毅庆也忍不住朝他投来探询的目光;更不用说唯恐天下不乱的潘吉诚和还没搞清楚状况的龙小虎了。

    众目睽睽下,金文璐只得硬着头皮拿起黄安娜面前的小碗,替她盛了栗子甜汤。

    黄明月兀自吃着碗里的白灼芥蓝,连眼皮也没多抬一下。

    黄安娜笑眯眯地从金文璐手里接过碗。说实在的,她很享受这种被所有人关注的感觉。当了二十多年的独生女,偏偏冒出来两个同父异母的哥哥姐姐要和她分宠,放谁身上都不会太乐意。

    不过,黄安娜这种良好的感觉还没保持两分钟,龙小虎像是发现新大陆似的对着新上的一盘菜大惊小怪起来:“这是野生大黄鱼?”

    黄安娜用碗遮住脸翻了个白眼,乡下人就是乡下人,吃个野生大黄鱼用得着这么激动吗?

    黄毅庆却觉得这个同乡的青年质朴可爱,他极尽地主之谊,将野生大黄鱼转到龙小虎的面前,道:“是不是野生的一尝就尝出来了。”

    龙小虎也没客气,操起筷子夹起了大黄鱼肚子上最肥美的那块肉,然后又在汤汁里蘸了蘸,送到了嘴里。

    “怎么样?”

    “鲜!”龙小虎咂吧咂吧嘴。

    “那你多吃点,轻易可是吃不到野生的大黄鱼的。”潘丽贞虽然满脸带笑,不过却话里带刺。

    黄明月没说话,继续吃她的芥蓝。

    龙小虎也浑然没觉出什么,老实不客气地连着夹了好几块鱼肉,吃得相当专心,全然不顾潘丽贞她们带着嘲讽的笑意。

    “这鱼鲜是鲜,不过除了鲜味也没什么花头了。”龙小虎放下筷子,抓起一旁的毛巾,胡乱地擦了擦嘴巴,又道,“还是我们老家的特产咸鱼滋味醇厚!”

    黄安娜没忍住扑哧一声笑了出来,这是什么跟什么啊?

    龙小虎歪着嘴笑了笑,却认真地冲着黄毅庆道:“董事长。你说呢?”

    黄毅庆一愣,S镇清蒸咸鱼的滋味他可是一辈子都忘不掉的,他不由得点头表示赞同:“那是,老家的味道搁到哪儿都是头一份的!”他在外打拼这么多年,还常常托人从老家带回点家晒的咸鱼回来以慰思乡之愁。

    龙小虎竖起了大拇指,将黄毅庆引为知己,道:“老家大小馆子里的咸鱼我基本上都吃了个遍,不过要说味道最好的还得是自家晒的。”

    黄毅庆频频点头。市场上售卖的咸鱼总是做得不走心,哪有自家做的每道工序都严格要求,连蒸熟了鱼皮上都是亮汪汪的鱼油。

    “可惜啊!”

    “可惜什么?”黄毅庆不知不觉被龙小虎带着跑。

    “沈老师……哦。就是我干妈。做的咸鱼最地道了。”龙小虎不无遗憾地道,“只可惜再也吃不到了。”

    在座的脸上都露出了几分尴尬的神情,就连专心吃着芥蓝的黄明月拿着筷子的手也为之一顿。

    潘丽贞便有些挂不住脸了。

    龙小虎却沉浸在回忆里浑然不觉,兀自絮絮地道:“就着那盘子清蒸咸鱼。我能吃下一电饭煲的饭还不带歇的。”

    黄毅庆舌底条件反射般地分泌出口水。他还记得上半年黄明川从S镇特意带回来沈云芳精心晒制的咸鱼。他只尝了第一口就把他整个儿的魂勾回到了二十年前了。

    什么叫做物是人非事事休哪!

    潘丽贞在桌子底下踩了黄毅庆一脚,黄毅庆吃痛讪讪地回过神来,道:“我们那个时候没什么菜。全靠一盘清蒸咸鱼下饭呢!”

    潘丽贞愈发的恼怒了,看样子,这劳什子咸鱼还要没完没了地扯下去了。在她看来,吃海产图的就是个新鲜,吃腌渍的那都是穷人没办法的吃法,还越说越来劲了。

    龙小虎语不惊人死不休:“董事长那时候可没少吃沈老师做的清蒸咸鱼吧?”

    此言一出,满桌皆静。

    沈云芳算是黄毅庆身上的一道伤疤,沈云芳一死,这道伤疤就再也没有愈合的可能了。原本沈云芳的葬礼,黄毅庆也是准备和黄明月一起回去一趟的。可是,潘丽贞却是死活不同意,一哭二闹三上吊的,他也就打消了这个念头。不过,男人的心里到底还是有红玫瑰白玫瑰的情结的。当初被他当成了饭粘子随手弹掉的沈云芳,此时却成了心头萦绕不去的白月光,只要一想起和沈云芳相关的事物,黄毅庆的心里便荡起诗意又惆怅的回响。

    如果眼光能杀人的话,龙小虎早就被潘氏母女的眼刀干掉好几回了。

    黄明月在一片安静中,夹起了一根白灼芥蓝送到龙小虎的碗里,轻声道:“你也吃点菜,不要光吃荤的。”她知道龙小虎是在用这种插科打诨的方式替她和沈云芳出气,不过人都已经没了,多争一口气也于事无补。

    龙小虎嘿嘿笑着,一口将那根长长的芥蓝塞进嘴里,饱满地咀嚼着。他就乐意看这群人吃瘪的脸,还自以为耍了他,却反过来被他涮了一把。哼,那个董事长太太摆出贵妇人的架势,明明是气得不得了,却偏偏还要忍气吞声佯作大度。

    黄毅庆再好,也不过是沈老师用过的二手货,不知道她在得意个什么劲儿?

    黄毅庆到底是见过大风大浪的,打了两个哈哈很快就将这节略过去了,他也没想太多,只把这个当做了龙小虎的无心之失。再说了,即便是退一步讲,龙小虎是故意的,那也是替沈云芳叫屈抱不平。

    潘吉诚却不肯落了下风,先请示了下黄毅庆:“姑父,难得和龙先生谈得投机,要不要喝点酒?”

    “你们喝。”到底不是什么喜事,虽然黄毅庆早就接受了黄明川不在了的事实,不过心头钝钝的伤痛就像一块淤青,总要花些时日才能渐渐褪去的。

    潘吉诚得了首肯,招呼叫服务生送上酒。

    服务生送上了好几瓶花花绿绿的酒,龙小虎看得眼睛都直了,除了茅台他认识之外,别的全都是洋酒。

    “龙先生,我没让他们上82年的拉菲,省得再当一次冤大头。”潘吉诚也话里有刺,用余光瞟了黄明月一下。要是她能多看他一眼,给他传递一个眼神,他倒是能放了这个乡下人一马。

    黄明月却看着那几瓶酒,深深地看了龙小虎一眼,脸上的表情相当的淡漠。

    龙小虎恍然不知道要被灌醉,颇有几分兴奋地道:“我还真没喝过这么多洋酒呢!”

    潘吉诚不怀好意地笑了笑,打开了一瓶酒。

    “潘总监……”金文璐下意识地觉得有些不妥,要是真把龙小虎喝醉了,那还真是不好看呢!

    潘吉诚冲着金文璐眨了下眼睛,道:“我和龙先生相见恨晚,当然要把酒言欢了。再说了,龙先生是明月的干哥哥,那也不算是什么外人。”

    黄明月却也不劝,只是低低地道了一声:“少喝点。”也不知道是对着谁说的。

    潘吉诚先给龙小虎倒了半杯金酒,这酒可是有名的烈性酒,任他酒量再好,一杯下去保证分不清东南西北。

    “呦,这酒颜色好看!”龙小虎笑嘻嘻地,将酒杯举在眼前仔细端详着。

    黄明月的眼睛微微眯了起来,潘吉诚竟然拿调鸡尾酒的金酒给龙小虎干喝,可真够心黑的。

    “来来来,干杯!”

    龙小虎没想太多,一仰脖子将这杯酒全都倒进了嘴里,喝得太急了还呛了几下。

    潘吉诚趁着擦嘴的动作,将口中的酒液偷偷地吐到了毛巾上。

    “龙先生,好酒量!”潘吉诚明白,爱喝酒的人最受不了别人一捧,这一捧他不喝个烂醉就不会收场。

    龙小虎咂吧咂吧嘴,道:“可比红星二锅头厉害多了。”

    潘吉诚笑,心里却有些吃惊,龙小虎酒量还相当的过得去啊,至少舌头还柔软得很。不过,龙小虎的脸却立刻红得像是关公了。

    潘吉诚心下得意,又新开了一瓶酒。哼哼,几种酒混着,看不把你给喝残了!

    黄明月看着潘吉诚又替龙小虎倒上了一杯威士忌,也没去阻拦,只是体贴地给龙小虎舀了一勺子的松仁玉米:“吃点菜压压!”

    龙小虎脸红脖子粗:“潘先生也喝啊,这么贵的酒,可不能在嘴里漱一遍就吐了。”

    潘吉诚心里暗骂龙小虎眼睛可真尖,他就靠着这一手神不知鬼不觉地撑过了几十次的酒局。

    “我的酒量不能和龙先生比。”

    “好说,要不我喝一杯,你喝半杯?”

    “好!”潘吉诚咬咬牙,觉得还是很有胜算的。

    龙小虎端着酒杯不动:“潘先生先喝!”

    潘吉诚咬咬牙,将半杯的威士忌送入了盒,一刹那的灼烧感让他觉得自己喝的根本就是高度酒精。

    黄明月放心了,她细心地又替龙小虎剥了一枚大虾放在他的碗里。

    龙小虎一喝酒就脸红,只不过他喝再多的酒也不过只会脸红罢了——所以,潘吉诚还没喝就输了。

    可是,浑然不觉的潘吉诚眼看着龙小虎眉头也没皱一下地喝下了满满一杯的威士忌,觉得自己已经是胜利在望了。(未完待续……)

第183章 什么比命更值钱

    黄明月跟在黄毅庆身后进了门:“爸爸,我有事和你商量。”

    黄毅庆虽然没有喝酒,可是到底有了点年纪,折腾了一天也累了。他扶着楼梯把手,对黄明月疲倦地摆摆手:“有事明天再说。你也早点休息吧!”这个女儿心事重重,在饭桌上根本就没吃几口东西,也没说过几句话,孤孤单单的就像是一个无处依附的影子。

    黄明月正要再开口,却看到潘丽贞从后面进来,一边脱鞋一边打着电话:“老胡,你一定要把表少爷安全地送到家里面,可千万别马虎了。”

    潘丽贞看到黄明月,只是横了她一眼,却跟黄毅庆抱怨道:“听老胡说,吉诚又吐了两次,怕是连胆汁儿都给吐出来了。”这话也是说给黄明月听的。

    黄明月却觉得潘吉诚是活该,让他吃吃苦头也好。倒是喝了七八种洋酒的龙小虎除了去了两趟厕所外,还屹立不倒,仿佛那些高浓度的酒精在他的体内运转了一圈,就变成了水排出了体外——他天赋异禀,那可是寻常人羡慕不来的。

    不过,既然潘丽贞在身边,那些话也不方便和黄毅庆讲。反正,要离开T城也只有等到明天了,还不如安心地睡一觉再说。

    于是,黄明月便朝黄毅庆微微颔首,兀自往三楼走去了。

    “你看看,你看看,这丫头眼里还有没有我这个阿姨了?”潘丽贞气得手直抖。

    黄毅庆却劝道:“她心情不好,难免礼数上欠缺点。”他看潘丽贞满脸的怨色。话音一转又道:“要不然她就是心里还怪你那天晚上好端端地将老王给支开了。”

    潘丽贞一讲到这个就有点心虚,她的那点小动作黄毅庆早就看得清清楚楚的,只不过留给她面子不点破罢了。不过,她依然嘴上不依不饶:“偶尔十天半个月这样我也就算了,不过这长年累月地住在一个屋檐下,她要是还这样进进出出给我脸色看,我倒是无所谓,就是传出去还是说我们家家教不好。”

    “放心吧!”黄毅庆携着潘丽贞的手一起进了自己的房间。

    潘丽贞关上门,又忍不住抱怨道:“你看看那丫头认的什么干哥哥?坐没坐相,吃没吃相。痞里痞气的。手臂上还有纹身。吉诚也真是的,偏偏要和那小混混怄气,反而被算计了,吐成那个样子。任谁看了都心疼。”

    “是喝得够狠的——不过龙小虎也没少喝。”

    潘丽贞又絮絮地道:“那丫头明明是心里知道的。却偏偏不说。胳膊肘往外拐得厉害,还亏了吉诚平日替她忙里忙外的。”

    黄毅庆还真是有几分喜欢龙小虎,他见惯了商场上的尔虞我诈。对龙小虎这种说话不经大脑,纯真质朴的年轻人很有好感。

    “他们年轻人的事,我们就别掺和了!”

    潘丽贞不满了:“呦,我还真没看出来,才说了几句话,你就开始帮着一个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外人说话了?啧啧,到底是吃同一盘清蒸咸鱼吃出来的交情!”

    黄毅庆被她挖苦得有了几分恼怒。沈云芳是他永不愈合的伤疤,他自己可以时不时地揭起来看看,却绝对不允许别人对她指指点点说三道四——再说了,谁说都可以,偏偏潘丽贞就没这个立场。

    潘丽贞察言观色,立马就发现自己的这句话触怒了黄毅庆,赶紧打着哈哈道:“你还真生气啦?要是你真想吃这清蒸咸鱼,我过两天跟那丫头好好学学。大不了我这小花园里不种花了,拉两条绳子趁着太阳好晒点咸鱼出来,好等着过年吃!”

    黄毅庆忍不住被她逗笑了,顺着这个台阶爬了下来:“算了,年纪上来了,吃得太咸容易高血压。”

    潘丽贞一笑,虽然眼睛堆起细细的皱纹,不过笑容还是相当妩媚的:“要不,你就跟着我们娘俩晚餐吃蔬菜沙拉得了。”

    “跟你吃那些没味道的草料,还不如杀了我算了!”

    说笑间,这一节算是揭过去了。

    两人梳洗完毕,穿着宽松的睡袍,靠在床头。黄毅庆习惯性地拿起了床头的书,潘丽贞则心不在焉地握着电视机遥控器,将所有的台都摁了一遍,然后将遥控器丢在床上。

    “毅庆……”

    “嗯?”黄毅庆头也没抬。

    “公司的事准备怎么办?”

    “什么怎么办?”黄毅庆没回过神来。

    潘丽贞往黄毅庆身边凑了凑,提醒道:“你怎么糊涂了,我是说53号地块的那个项目。”

    黄毅庆淡淡地道:“让吉诚接手,反正他也熟悉。”一想起这个,黄毅庆心头就隐隐作痛,他好不容易将53号地块项目拖了那么久,谋划了那么久,就是为了将黄明川完美地送上T城商界,谁知道……真是人算不如天算,到头来却只是白白落得一场伤心。

    潘丽贞很满意这个答案,照她看来,53号地块的项目本来就是潘吉诚的,分明是黄明川从他手里夺了去。幸亏老天有眼,看来有些东西是你的就是你的,不是你强求也是求不来的。

    “那……之前转让给明川的那百分之十的股权呢?”这才是潘丽贞这几天挂在心头,真正关心的问题。五亿啊,那可是五亿啊!

    黄毅庆从书上移开了目光。

    潘丽贞补充道:“我记得当时只是签了个转让书,还没有公证吧?”幸亏当时他们急急忙忙要赶回S镇去见那短命的女人,凑不出时间去公证,要不然按照法律,黄明川死了,那个死丫头还有继承权——她就是能获得其中的十分之一,那也够她舒舒服服地过一辈子了。

    黄明月要是舒服了,她潘丽贞还不得呕死!说什么也不能让她如愿。

    “明川人都已经不在了,那份转让书就作废了吧?”潘丽贞满脸的期待。

    黄毅庆顺势想要点头,突然黄明川临死前的那张血肉模糊的脸出现在他的眼前。

    “……替我照顾好明月……”

    这个和他并不算太亲近的儿子却为了他赔上自己年轻的生命——这个世界上还有什么比一条命更值钱的呢?

    黄毅庆眼眶微微一热,仓促间做出了一个决定:“不!我准备将那百分之十的股权转让到明月的名下!”

    潘丽贞霎时只觉得心口被人狠狠地擂了一拳,痛得全身血液倒流了。(未完待续……)

第184章 声东击西

    与潘丽贞心痛难耐、辗转反侧了一夜不同,黄明月在黄家大宅的最后一个晚上,睡得香甜连一星半点的梦都没有做。似乎这段时间的痛苦、忧虑、烦闷、纠结,都随着这个黑沉的梦逐渐消失了,只留下淡淡的惆怅与无奈。

    黄明月醒来,在床上躺了许久才记起自己身在何处。

    八点了!

    黄明月没想到自己一觉竟然睡了整整十个小时,黄毅庆从来都是很守时的,这个时间不出意外的话应该已经去公司了。

    果然,黄明月匆匆地洗漱过后下楼,只在餐厅看到了潘丽贞和龙小虎。

    他们两个一个坐在桌首,一个坐在桌尾;一个作着雍容的贵妇装扮,一个却哈伦裤加卫衣全身嘻哈——怎么看都觉得这是一副很滑稽的场面。

    许妈捧着几碟东西从厨房出来,看到愣在一旁的黄明月,招呼道:“大小姐,早!”

    龙小虎闻声,赶紧将自己嘴里的食物匆匆咀嚼了几下吞了下去,道:“明月,你怎么才下来?许妈做的包子可比杨记的好吃十倍,你再不过来吃就没了!”

    许妈笑道:“龙先生胃口真好。”

    潘丽贞动也没动,依旧优雅地呷着她的牛奶,顺便嫌弃地看两眼面前的吃得正欢的龙小虎。这个乡下小痞子,像是八辈子没吃过东西,吃完这一餐好赶紧滚回S镇去!

    黄明月在自己常坐的位置上坐下。

    “大小姐,吃点什么早餐?”

    “随便吧!”黄明月想了想又问道。“老爷很早就走了吗?”

    许妈下意识看了眼潘丽贞,小心地回话道:“刚走没多久。”

    “哦——”黄明月心不在焉地应了一声,看来中午得亲自去黄氏集团和他谈一谈了。她要离开T城的决定,不论是对黄毅庆还是潘丽贞,甚至是整个黄家,应该都是天大的好消息。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人生轨迹,脱离原有的轨迹,或者是辉煌,或者是陨落——她现在无所欲无所求,已经没有这个心力去争什么斗什么了。

    许妈贴心地给黄明月送上了她常吃的早餐。量不多却做得很精致。

    黄明月沉默地吃着早饭。觉得餐桌上的气氛有些尴尬。她不知道昨晚发生了什么事,只觉得坐在她右手边的潘丽贞眼光如刀,刀刀见血。她虽然不在意,可是潘丽贞的这恶毒的目光却相当影响她的食欲。

    “龙先生。吃完饭就回去吗?”潘丽贞也不想婉转了。刚给吉诚打了个电话。听说他还宿醉不醒。

    “不急!”龙小虎故意要恶心恶心潘丽贞,“这儿睡得香吃得好,我还想多住几天陪董事长好好聊聊老家的风土人情呢!”

    潘丽贞眼睛一瞪。这个小痞子还真是给点颜色就敢开染坊呢!

    “董事长怕是没有那么多的时间陪你聊!”

    “没事没事!”龙小虎歪着嘴笑了笑,“他没时间,我有时间啊,慢慢等就是了。”

    潘丽贞为之气结,用眼睛却看黄明月,见她笃定地喝着粥,突然就觉得又嫉又恨起来了。黄氏百分之十的股权!而且这百分之十的股权会随着公司业绩的增长水涨船高,按照黄氏现在的发展势头,过几年恐怕不单单只值五亿了。

    潘丽贞喝下去那杯鲜牛奶顿时在胃里发酵成了陈醋,酸得她挠心挠肺地难受。

    她觉得自己从来不是苛刻的人,当初黄毅庆执意要将这对儿女接进来,她也委委屈屈地答应了。虽然她没什么真心,可是自认为还是很过得去的,即便是有些自己的小算盘,不过也都是在可以理解的范围里。

    继母不好当。

    以前看童话故事里的王后处心积虑地要害死白雪公主,她还觉得这个王后太不聪明了,白雪公主在她手心里还不是由着她揉捏?可是现在,她突然就理解了,如果黄明月的存在威胁到了黄安娜的利益,她也恨不得有童话里王后那样的能力,泡制出一个毒苹果出来,亲手送到黄明月的嘴边,然后看着她一口一口地吃下去。

    “明月,接下来你有什么打算?”

    黄明月有些意外,不过却不想潘丽贞高兴得太早。她将空碗往面前一推,靠在椅背上,道:“今天太阳好,我准备带小虎到街上随便逛逛。”

    潘丽贞竭力控制住面皮的抽动,勉强笑了一声。

    “太好了!”龙小虎一脸的喜色,“我想看看哪里有摩托车的改装店。”

    黄明月想了想,她还真是不知道。她不能理解龙小虎对摩托车的痴迷,却愿意帮助他完成这个想法,要是以后要是再来T城恐怕就没那么方便了。

    “到时候问问王司机吧,他应该比较熟悉。”黄明月突然又想起什么似的,扭过脸问潘丽贞,“阿姨,今天应该不用车吧?”

    潘丽贞脸色一僵,她还真是要出门。这段时间忙得连拾掇自己的时间都没有了,正好趁着这两天的空档,去美容院好好保养保养。

    黄明月没等潘丽贞回答,又道:“以前车用得不多还没觉得,这次我回S镇辛苦王司机来回跑了一趟,他开车还真的是很稳妥,又不会多嘴多舌,怪不得阿姨放心地雇了他四五年。”

    “唔。”这个死丫头,到底要讲什么?

    黄明月缓缓地抬起眼帘,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睛直直地看着潘丽贞,轻声道:“我知道,阿姨是个心善的,体恤手下人——明川的事,我其实也并不怪他,要怪就怪天意弄人。不过,我看爸爸好像并不这么想,阿姨要是心里别扭,倒不如辞了王司机,重新找一个合适的。”

    潘丽贞的眉头一皱,什么叫做黄毅庆好像不这么想——他不这么想那又是怎么想?哼,没想到黄明川一死,他们父女两个倒是比以前更亲密了许多。不过,她才没这么傻上当呢,要是她真的无缘无故地将王司机辞退了,落在黄毅庆的眼里那就是她心虚,说不定还会坐实了之前的猜想。

    “我今天想在家里好好休息,不用车。”潘丽贞拉开椅子,恨恨地离座了。

    难得安静了一阵子的龙小虎冲着黄明月眨眨眼睛:“黄大小姐,你这招叫做声东击西吗?”(未完待续……)

第185章 惊变(二合一)

    黄明月百无聊赖地陪着龙小虎在T城一家最大的摩托车改装店里呆了半个小时,实在是呆不下去了。

    这里的休息室里装修很高档,茶水也很上档次,不过黄明月透过玻璃窗看着改装工场里停着的那一辆辆不比汽车便宜多少的摩托车,闻着空气中若有若无的机油味,还是觉得有些憋闷。

    龙小虎相当自来熟,还没等聊上几句,便急吼吼地脱去外套,戴上手套,开始拿着工具对着一辆卸得只剩筋骨的摩托车敲敲打打起来了。年轻的脸庞上难得地露出了全神贯注的神情,褪去了平时嘻嘻哈哈不正经的模样。

    黄明月突然便有些羡慕起龙小虎来了——有目标有行动,他的人生是完全被掌控在自己手中的

    黄明月掏出了手机,拨出了黄毅庆的电话。

    电话嘟嘟嘟了许久,都没人接听。

    黄明月收了电话,也许是前段时间忙于黄明川的后事,公司里累积了太多要处理的事情了。黄毅庆这个时候不是在开会就是在处理文件。这一点上黄明月倒是很佩服黄毅庆,他也是一个有行动有目标的工作狂,他毕生的追求就是让资本像雪球一样越滚越大,所以他不惜牺牲爱情亲情,甚至也可以把人性践踏在脚底。

    成者为王败者为寇——这是前世黄毅庆常常挂在嘴边的一句话。不过,黄明月觉得,作为一个成功的企业家他很多时候都太过汲汲营营了。失去了应有的胸怀。如果现在年富力强踌躇满志的黄毅庆得知前世的自己最后得了中风,口不能言身不能动,眼睁睁地看着自己一手打拼的商业帝国旁落到别人的手里,那可是比杀了他还叫他难受的。

    不过,哪里有这么多的如果?她不是绞尽脑汁费尽心力,设想了重生后的种种,结果现实却狠狠地甩了她一巴掌。

    手机在响。

    黄明月接了起来:“喂——”

    “大小姐,董事长正在开会,恐怕要开到中午了。”刘伯安的声音依旧是稳重而刻板。

    黄明月似乎觉得自己好久没有留意到这个人了,不过她也清楚。黄明川的后事之所以能够那么顺利地完成。刘伯安是功不可没的。有些人,你可以模糊掉他的面目,不过你绝对不会忽视掉他的能力——刘伯安就是这样一个秘书的绝佳人选。

    黄毅庆当初是有怎么样的慧眼,才能够从一大堆无头苍蝇般的应届毕业生中挖出了他这个宝贝?

    “哦。那他中午有约吗?”

    一阵纸片翻动的声音传来。半晌。刘伯安才道:“没有。”

    “那你帮我安排一下,中午我找董事长有事。”

    “好的,等上午开完会我就和董事长说。”刘伯安顿了顿。“董事长今天的午餐推迟了,大概是12点钟。”

    “我知道了。谢谢!”

    “不客气!”

    黄明月看了看时间,才刚过十点半。她准备12点前准时到黄氏集团,黄毅庆要是知道她准备离开T城的决定,说不定胃口大开,中午能多吃半碗饭呢!

    黄明月自嘲地笑笑,推开休息室的门,走了出去。

    她踮起脚在满地的零零碎碎的工具中找出了一条路,那些满手油乎乎的学徒正咧着嘴好奇地看着黄明月踩着七寸的高跟鞋摇摇摆摆地朝龙小虎走过去,心里在暗暗猜测他们的关系,顺便嫉妒一把。

    龙小虎却拿着扳手,根本头也没抬一下。

    “小虎,我出去随便走走。”

    龙小虎扬扬手中的扳手,权当做是听见了。这家改装车行的排气管的改装方法要比老爹的巧妙,他怎么的也要顺便偷个师学会了,好回去挤兑挤兑老爹,也不枉王司机卖的一场面子。

    黄明月从改装车间出来,才算是呼吸到了不含机油味的新鲜空气。

    这家摩托车改装车行位于城东,已经很靠近郊区了,所以这家车行的老板才有这么大的手笔租下这连着五间的门面。虽然地处偏僻,但是却的的确确是T城改装行业的翘楚了。

    门口的马路牙子上,王司机正抽着烟,和个技师兴致勃勃地谈着些什么。龙小虎这回算是找对了人了,这家改装车行的二老板刚好和他有着七扭八拐的远房亲戚关系。

    王司机熟练地弹了弹烟灰,余光扫到了黄明月的身影,马上将抽了半支的香烟丢到了地上,用鞋底碾了两下,然后微微弓了背,小跑着来到她跟前:“大小姐,有事儿?”

    “没事,坐得闷了,我随便走走。”

    王司机看似忠厚老实的脸上挂着讨好的笑:“要不我带您兜兜风?”

    黄明月忍不住淡淡一笑:“大冬天的,兜什么风?我边上走走就是了。再过个把小时,你好让他出来了,我要去趟集团总部。”

    “哎!”王司机忙不迭地应了。

    等黄明月沿着马路牙子慢慢走远了,技师用胳膊肘碰碰王司机:“她谁啊?”语气相当的轻慢。

    “她是谁?”王司机用嘴从烟盒中叼出了一根烟,“她可是惹不起的小姑奶奶!”王司机有烟瘾,可是潘丽贞很讨厌闻到烟味,所以上班的时候他尽量熬住不抽烟,有时候烟瘾犯得厉害了,偷偷地躲到一边抽一支,然后拼命地嚼几粒口香糖,往身上喷喷香水盖味儿。

    “长得倒是不错,不过怎么像是家里死了人似的沉着一张脸,就是偶尔笑一笑也透着一股子凉气!”技师看着黄明月的背影,悻悻地道。

    “不说这个,不说这个了!”王司机心中一跳,赶紧将话题岔开了。

    ……

    黄明月裹紧身上深蓝色的军装款羊绒大衣。脚上的小羊皮踝靴一步一步地踩着地砖的线往前走,在身后留下清脆的脚步声。

    也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的缘故,总觉得近郊的天空少了高楼大厦的遮蔽,显得澄澈了许多,就连那天空的蓝色也要比城市中心更纯粹一些。路两旁种着高大的桂花树,虽然早就过了开花的季节,不过看着繁茂的绿叶也比主城区路旁早就掉光了叶子的梧桐树顺眼些。

    黄明月记得自己当学生的时候最喜欢冬天,除了能够名正言顺地将自己裹成一个球之外,周末早晨那暖烘烘的被窝对她来说就是天堂,她甚至可以不吃不喝地窝在里头整整半天。沈云芳和黄明川便会想出种种方法引诱她下床。有时候明川还会故意在她的房间里吧嗒吧嗒地吃着沈云芳新做的好吃的……

    黄明月脸上依稀流露出淡漠的微笑。

    你们。在那边都还好吧?

    黄明月不知不觉就走到了这条路的尽头,再往前几步拐个弯就是另外一条路,冷冷清清的也没什么人,偶尔飞驰而过一辆汽车。

    黄明月搓了搓手。正要往回走。突然有辆双排皮卡车停在了她的身边。

    “小姐。问个路?”

    黄明月下意识地停住了脚步,回头。

    皮卡车的车窗摇下,露出一张干干净净的脸。除了鼻头冻得通红,肤色竟比女人还要白。

    “小姐,你知道春华路怎么走吗?”那人努力地咬着舌头想发出字正腔圆的普通话来,可惜还是带了浓浓的乡音。

    黄明月马上在脑海里建立了T城大致几条主干道的地图,只可惜春华路并不在她的这套系统里。

    “我不知道,你再问问别人吧!”

    那男人便抱歉地一笑,他生活中应该是那种处处小心生怕得罪了别人的人。

    黄明月刚刚走开一步,皮卡车里便传来一阵骂骂咧咧的声音:“老白,你出门带不带脑子的?一个男人比娘们儿方向感都差,你说说看你听着你那个破导航指挥,这几条路我都他娘的饶了三圈了,还是没分清楚东南西北。我说你是不是成心的?再耗下去,车子就没油了,到时候我可不管,你在后头推着去找加油站!”

    叫老白的男人被人这样劈头盖脸地骂了一顿,却也没生气,絮絮地道:“我再研究研究这个导航,不应该啊,上头显示就在附近了啊!”

    “这鸟不拉屎的地儿,连个人也碰不到。”车里的男人依然火气很大,“你给我下去逮到人再问问,我老毛什么都能忍,这错过饭点可是绝对不能忍的!”

    黄明月皱皱眉头,却听见身后传来砰的关车门声,接着是细碎的脚步声。

    “小姐,小姐!”

    黄明月停下了,叫老白的男人捧着一个导航仪,脸上挂着谦卑的笑:“您受累,帮我再看一眼,大方向对不对?”他穿着黑裤子,咸菜绿的羽绒服,脖子上还围了条假羊绒格子围巾,身材瘦瘦弱弱的,丢在人群中捞也捞不出来。

    黄明月对他手上的导航仪不陌生,08年的时候还算是主流,只不过随着智能手机的普及,导航仪也慢慢地进入到了淘汰的名单里了。

    黄明月正要接过来,却无意间看到老白拿着导航仪的手却并不像他的人那么孱弱,又干又瘦不由得让人联想到了鹰爪。黄明月觉得有些奇怪,动作就慢了下来。

    老白脸上的笑容又谦卑了几分,解释道:“我们哥两个拉了一车的汽车配件过来送货,明明订单上留的是这个地址,可是偏偏怎么都找不到,打那电话也不通。”

    “快着点,这车停着费的可都是油!”皮卡车内又传来不耐烦的声音,“老白,我看你是抠出精来了,让你花两百块去升级你偏不去。这下好了,你道这城里头跟我们镇上似的,东南西北就几条街啊?”

    “你看,这真是……”老白有些尴尬地笑了笑,顺便用余光溜了下旁边慢悠悠骑着三轮车经过的一对老年夫妇。

    黄明月有些同情这个老好人老白了。

    “我帮你看看,其实我也……”黄明月上前一步,凑到老白身边,手刚一搭上导航仪,电光火石之间,看似瘦弱的老白就用另一只手紧紧地捂住了黄明月的口鼻。

    黄明月闻到从老白的手掌心传来一股又闷又腥的味儿,她屈起手肘想往老白肋下用力,却扑了个空,她想喊救命,却只能从喉咙里发出无助的呜呜声。

    抢劫!

    这是浮现在黄明月头脑中的第一反应。

    “这小娘们还挺有劲儿!”老白褪去了谦卑的笑容,露出了阴冷的表情。他的一只手继续捂住黄明月的口鼻,另一只手像铁钳似的将黄明月乱扑乱动的两只手抓在身后,然后迅速地将她往皮卡车方向拖。

    难道不单单是劫财?

    黄明月这才觉得有些害怕了,如果是抢劫那还好说,她决对配合要什么给什么,就是手头上的钱不够她也会带着他们去柜员机取钱。她死命地将脚抵在马路牙子上,右脚的鞋跟被拗断了。怪不得刚才看到老白的手觉得有些奇怪,她被老白的外表迷惑了,那双手分明就是练家子的手。

    皮卡车刚好停在街角,挡住了马路上经过的寥寥几辆车的视线。

    皮卡车的后排突然被人打开了,老白像是丢垃圾一样随手将黄明月塞了进去,啪地一声甩上车门。然后警觉得朝四周看了看,猫腰进了副驾驶室的位置,干脆利落地下了指令:“开车!”

    这一切全都发生在五秒钟之内。

    皮卡车里原来有三个人——除了老白,开车的老毛肥头大耳满嘴脏话,后排却有个面目清秀的年轻人,像是品学兼优的优等生,正似笑非笑地看着黄明月,将她心里看得毛毛的。

    “放了我吧,放了我吧!”黄明月哀求道,“你们要多少钱我都给你们!求求你们放了我!”

    老白不说话,只是非常严肃地盯着前面的路。

    老毛有些不耐烦了,道:“那药怎么还没起作用?你是不是放得太少了?小鱼,别让她吵吵了,烦死人了!”

    优等生小鱼便抓起了黄明月的胳膊。

    “你要干什么?”狭窄的后排空间根本就没有给黄明月什么躲闪的余地。

    小鱼温和地笑笑:“你马上就知道了。”他以手为刀,在黄明月的后脖颈迅速地一斩,黄明月便软绵绵地歪倒在了座位上。

    老毛回过头,冲着小鱼竖了竖大拇指,裂开嘴笑了笑,道:“这小娘们真值那么多钱?”

    说话间,皮卡车正好经过那家摩托车改装车行。王司机谈性正浓,对着飞驰的皮卡车顺手弹出了第三颗烟头。(未完待续……)

第186章 躲猫猫

    黄毅庆开完了一场会,觉得自己精神有些不济,虽然还不到五十岁,可是经过了这一年的种种变故之后,他真的觉得不服老不行了。

    刘伯安适时地出现在黄毅庆的办公室里,送上一杯温度适口的西洋参茶,看着黄毅庆连着喝了几口,才道:“董事长,大小姐之前打过电话过来,说要在午饭前过来一趟。”

    “哦,明月啊,她有说什么事吗?”

    “没说。”刘伯安相当恪尽秘书的本分,“我让小厨房再多准备些饭菜。”黄明月刚好赶在饭点,不可能就坐在一旁看着黄毅庆吃。

    黄毅庆挥挥手,突然又叫住了刘伯安:“你觉得她怎么样?”他自认为是越来越看不懂黄明月了,这个孩子年纪轻轻可是又装了很多心事,让人捉摸不透。

    黄明川的遗言就是让他照顾好黄明月,可是黄毅庆有些不确定他应该怎么去照顾她。如果黄明月像黄安娜那样就好了,一张刷不爆的金卡,每个季度一个奢华的国外度假,又或者是名牌鞋包都能让她觉得幸福。只可惜,黄明月的幸福好像不是建立在物质上。

    如果刘伯安听不出来黄毅庆话里的“她”指的是谁那就不是刘伯安了,他略略想了想,谨慎地回答道:“我跟大小姐接触不多,不过偶尔听市场部的裴秘书说起来,她工作起来很拼。”集团里的秘书有联系不算稀奇,并且他那张整个集团都有名气的扑克脸也杜绝了所有的绯闻。

    “哦——”黄毅庆点点头。他记得黄明月在市场部的这两个多月,日日夜夜都很勤谨,不单没听见她叫过苦,反而整个人也焕发出神彩来了。

    黄明川将黄毅庆若有所思的神情收在眼底,微微颔首,便出去安排相关事宜了。他知道黄毅庆骨子里对血缘的执拗,说不定黄大小姐能得了董事长的青眼,成为T城的张泓第二呢!

    时间已经过了十二点,黄明月还没有来。

    黄毅庆安之若素,开始吃着小厨房精心给他烹制的简单而美味的午餐。虽然他从来不迟到。可是除去公事。他并不是什么太古板的人——女孩子特别是年轻漂亮的女孩子有太充足的理由迟到了。

    黄毅庆的饭吃了一半,刘伯安的电话震动了。

    刘伯安看了专心吃饭的黄毅庆一眼,退到门后接听了电话。

    黄毅庆用余光看了眼刘伯安,并没太在意。用乌木筷子稳稳地夹住了一块清蒸咸鱼送入到口中。这清蒸咸鱼没有黄明川陪着吃。味道大打折扣了。

    “伯安啊。以后别让小厨房做这道菜了。”睹物思人的滋味不好受。

    刘伯安却根本没听见,他慌慌张张地疾步跑到黄毅庆面前:“董事长,大小姐不见了!”

    黄毅庆手中的筷子一颤。抬头看着自己素来稳重的秘书竟也露出惊慌的神色,道:“怎么回事?”

    刘伯安定了定神,道:“王司机打电话过来,说是大小姐不见了,电话打不通,附近找了个遍也不见人影。”

    黄毅庆霍地站了起来!

    ……

    “……我们几个在附近找了好几圈,也没找到人。”王司机面如土色,在面无表情的黄毅庆面前结结巴巴地将整个事情复述了一边。

    “城东?改装车行?大小姐去那儿干什么?”

    王司机整个人一抖,要是大小姐真的出了什么好歹,他可是不死也得脱层皮啊!要是董事长知道是他带大小姐去城东的,那……王司机想了想,决定还是自保来得更重要,他将手往身侧的龙小虎一指:“是龙先生想去车行逛逛。”

    龙小虎满头是汗,手上还沾着淡淡的污渍,像是还没有从震惊中回过神来。

    刘伯安拨通了黄明月的电话,靠近耳朵听了听,马上苦笑着道:“大小姐的电话已经拨不通了。”

    黄毅庆倒是沉得住气,对王司机道:“你先出去,这件事先别宣扬出去。”

    王司机如蒙大赦,鸡啄米似的频频点头,出去了。今年流年不利,得找个灵验的庙宇好好拜拜了。

    龙小虎见黄毅庆老神在在的样子,忍不住急了:“董事长,你赶快想办法派人出去找啊!”

    黄毅庆凝神看着龙小虎,缓缓地道:“如果一个人不想被人找到,你不论花多少力气都是找不到的。”

    龙小虎努力地理解这段拗口的话:“你是说,黄明月她自己躲起来了?”

    黄毅庆不说话,他心里隐隐地觉得有这个可能。一个大活人好端端地凭空消失,怎么听都是不可能的事,况且,黄明月的性子那么乖僻。

    龙小虎分明被激怒了,他冷笑了几声道:“董事长你还真当黄明月在跟你耍性子,在玩躲猫猫呢?我知道,你们做生意的肚肠七曲八歪的,难免以己度人。我实话告诉你吧,她本来中午约了你,就是要和你摊牌说要回S镇的事。”

    黄毅庆眉头一皱,明月要走?

    龙小虎又道:“黄明月是脑子进水了还是吃饱了撑的,人都要走了还跟你玩这花样,她到底图的什么?哦,我知道了,躲猫猫是吗?说不定是想从董事长那里找回缺失的童年。”他满脸的讥诮,说话相当的不客气。

    黄毅庆的脸色又变了变。

    刘伯安劝道:“龙先生,你先别激动。”

    “我怎么就不能激动了?我不像你们顾忌这个顾忌那个,到头来连喜怒哀乐也不能由着自己。我原本还劝着黄明月好歹在T城窝着,没事别跟钱过不去啊?敢情她这个大小姐当得憋屈,还不如跟我回S镇吃咸鱼去呢!”

    “她不见多久了?”黄毅庆脑子里想了种种可能,可是又被自己一一否定了。

    “别扯那些有用没用的了,赶紧报警吧!”

    黄毅庆与刘伯安交换了个眼神,黄氏好不容易从那场车祸引起的舆论漩涡中抽身,可不能再轻易卷进去了。

    刘伯安斟酌道:“失踪超过24小时,警方才立案!”

    龙小虎鄙夷地横了刘伯安一眼,上前一步,冲着黄毅庆伸开了一直紧握着的右手:“你看看这是什么?”

    一截拗断了的细细的鞋跟正躺在他的手心。

    “这是……”

    “这断掉了的鞋跟,是我在车行旁边的马路牙子上捡的。”龙小虎逼视着黄毅庆,“我实在是想不通,黄明月能在什么情况下将一只高跟鞋的鞋跟拗断。”(未完待续……)

第187章 毒蛇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黄明月才悠悠地醒转过来。刚一睁开眼睛,就对上了三张陌生的面孔。马上,后脖颈处传来了阵阵隐痛,脑壳昏昏沉沉的,烦闷欲吐。

    “这小娘们醒了!”老毛看着黄明月咧开嘴乐了乐,兀自走开了。他是一个矮胖的男人,毛发很浓密,连鬓胡子将那张长满了大大小小疙瘩的脸遮去了大半,只露出一个醒目的酒糟鼻。

    “把她手脚绑起来。”老白一改原先给人唯唯诺诺老好人的印象,向老毛下达指令。

    老毛有些不乐意,嘟嘟囔囔地道:“绑啥啊,我看这小娘们吓得跟小鸡仔似的,绑她还费工夫。”话虽如此,他还是听话地从脚边拿起两根麻绳冲着黄明月走了过去。

    黄明月下意识缩了缩脚,将整个身子往角落蹭过去。

    “你们是什么人?”

    “嘿嘿,嘿嘿,老白,这小娘们问我们是什么人?”老毛被逗乐了,咧开嘴又笑了几声,露出两排黄黄的大板牙,朝黄明月挥了挥手里的麻绳,道,“你也应该看出来了,反正我们不是什么好人。你乖乖配合呢,我老毛让你少受点苦;你要是不配合,我可不是什么怜香惜玉的主儿。”

    老白阴沉着脸,斥道:“这么多废话!”

    小鱼坐在一张破损的椅子上,专心地抹着一把雪亮的匕首,抬起眼睛冷冷地一瞥,又很快地将头低了下去。

    老毛三两下抓住黄明月。利索地将黄明月的双手束到身后,紧紧地在她的手腕上绕了几圈。黄明月顿时失去了平衡,整个人又歪在了地上。粗粝的麻绳磨着她的手腕,是隐隐的钝痛。

    “脚就别绑了!”老毛不耐烦地丢掉了手里的麻绳。

    老白看了眼歪倒在地,蓬头垢面,苍白着一张脸的黄明月,不置可否地哼了一声。

    黄明月这才有了空档去观察自己身处的地方。

    这是一个废弃的大仓库,里面横七竖八地堆了一些朽掉了的木箱子,散发出难闻的霉味与机油味儿。仓库的一角堆起了高高的木箱子,辟了十米见方的空间。地上胡乱地铺了几片用纸箱子踩成的盒子。角落里有用四个箱子垒成的桌子,两把不知道从哪里找来的破旧椅子。

    黄明月甚至留意到,那简易桌子上还堆放着吃快餐剩下的纸盒子。

    绑架?

    黄明月在散乱的头发的遮掩下,又细细地打量了那三个男人。很明显。老白应该是这三个人当中的头儿。此时正拿着手机不知道在摆弄着什么;老毛看起来有勇无谋。应该是个马前卒;倒是一直闷声不响的阴柔少年小鱼给人几分游离在外的感觉。

    “你们是不是要钱?”黄明月去找自己的手包,可是哪里找得到,“我包里有钱。”自己的声音竟然有些不受控制地发颤。

    “啪!”老毛将黄明月的那款姜黄色的手包丢到了她的面前。相当不满意,“你不是黄氏的大小姐吗,出门带五百块钱你也好意思?”

    黄明月的双手被绑住了,她努力地撑起上半身,将脸上的头发甩到后面,苍白的脸颊上有两道浅浅的擦痕。

    “我有卡,我可以去取!”只要这些人要钱就好。

    “你当我们傻啊?”老毛瞪起了眼睛,“放你去取钱,你在自动取款机的摄像头前做些小动作,要挖坑给我们跳啊?”

    “我可以告诉你密码。”黄明月急急地保证着,“我绝对不耍什么花样。”

    “你倒是乖觉!”老毛慢慢地蹲下身子,居高临下地看着黄明月惶惑无助的眼睛,用粗粗厚厚的手背拍拍黄明月的脸颊,“听说你们有钱人家的小姐手上的钻石戒指都有鸽子蛋那么大,你怎么也不戴上一件两件的?”

    黄明月顺势侧过脸,重重的喘息了几下,想努力平息狂跳的心脏。

    在这样危急的时刻,她脑子里竟突然想起了宏光集团张泓的独女张蕴希,她那种狂狷疏远应该也是被绑架的后遗症吧。就是不知道她有没有张蕴希那么运气,能够全身而退。

    “老毛,你别那么多的废话!”老白将手机揣回到兜里,吩咐道,“你先去大门口把车子发动起来。”

    老毛很听话,搓着手利索地出去了。

    黄明月在心里默默地计算老毛的脚步声,一直数到五六十步远,才听到铁门咣当的声响——看来这个废弃的仓库远比她想象的大。

    这应该会是在哪里?到底是城里还是郊区?

    黄明月看着高高的天窗漏进一两点的日光,蓝蓝的天空被一棵老树遒劲的枝干遮得斑驳,实在是分辨不出来。虽然在T城住了七八年,可是T城除了高楼林立的新城区,中间还有一大片等待拆迁的老城,要是仓库在这个地方,恐怕要想找到她,不啻于大海捞针了。

    这个时候最多应该还是下午吧,可惜昏睡了过去,不知道那辆皮卡车转悠了多久才到这儿。黄明月突然想起老白擒住她捂住她的口鼻时那股又腥又闷的怪味儿,应该他的手里放了能够让人昏迷过去的药物。

    这是一伙有备而来的绑匪!

    老白将那条假羊绒的围巾整理了一下,走到黄明月身旁,盯着她看了一阵。

    黄明月只觉得老白的目光像是两道冻得结结实实的冰凌,将她裸露在外面的皮肤刮得鲜血淋漓了。自己怎么竟会把他当做一个毫无主见的老好人?卸下了伪装的老白就像是一条昂起头的毒蛇,不经意间就会喷出致命的毒液。

    黄明月忍不住打了个冷战。

    老白满意地收回了目光,既像是警告也像是安抚:“黄大小姐,你倒是比我想象得要镇静。你放心,只要你能配合我们,我老白就能确保你的安全,保证一根头发丝儿也少不了你。不过,如果你想耍什么花样……哼哼!”他伸出精瘦有力的双手轻轻地悬空做了个拧断脖子的动作,嘴里适时地配上“咯噔”的声音。

    黄明月脸色更白了。

    “小鱼,你看好她,我和老毛出去一趟!”

    小鱼头也没抬一下,似乎他的世界里只剩下手中的那把雪白的匕首了。(未完待续……)

第188章 狮子大开口(二合一)

    黄明月稍微松了口气。虽然小鱼在车内一掌将她斩晕了,不过比起油腻粗俗的老毛和阴鸷得难以捉摸的老白,这个看起来沉默寡言的清秀少年似乎危险性没那么大。

    渐渐地,有寒意透过地上的纸板箱子慢慢地侵入到了她的体内,黄明月不由得哆嗦了一阵。她穿得不多,那件军装款的大衣里面是一件薄薄的羊绒衫,腿上裹了条皮裤——没有穿裙子这是她非常庆幸的一件事,那双小羊皮的踝靴右脚的脚跟拗断了,也不知道掉在了哪里。短短几个小时,黄明月觉得自己和难民没有什么不同了。

    为什么每次当她做出重要决定的时候,总会发生不大不小的意外。上次是便利店里中了流弹,这次更是青天白日的在大街上就被人绑架了。

    绑架?

    歹徒有没有向黄毅庆索要赎金?300万?500万?黄明月实在是没有什么信心黄毅庆会替她支付这一笔数额巨大的赎金。要是收不到钱,绑匪会不会撕票?潘丽贞应该是乐见其成的,潘吉诚也不会对她有除了经济利益外多余的感情,同父异母的黄安娜更是对她面冷心更冷——所以,她能指望的也就只有黄毅庆了。她相信,只要绑匪不是狮子大开口,黄毅庆为了不在本埠报纸的社会新闻板块的角角落落里看到某豪门千金被绑匪残忍撕票的新闻,即便是为了自己的脸面,也会替她支付赎金的。

    竟然两次都要靠他。黄明月心里隐隐地有些不甘心。

    黄明月用后背慢慢地蹭着阴湿的墙壁站了起来,两只脚一只高一只低,让她的站姿看起来相当的别扭。

    沉默的少年将手中的抹布随随便便地丢在了桌子上,撩起外套,将擦得雪白锃亮的匕首稳稳地插进了后腰挂着的牛皮刀套里去了。

    黄明月舔了舔嘴唇,艰难地发出了声音:“哎——”

    小鱼回过头,冷冷地看了黄明月一眼,清秀的脸上没什么特别的表情。

    “有水吗?”

    小鱼伸手在当做桌子的木箱子后面掏了掏,掏出了一瓶矿泉水,看也不看地朝黄明月丢了过去。矿泉水瓶子骨碌骨碌地滚到了黄明月的脚边。

    黄明月用脚尖勾到了那瓶水。说实在的她其实并不渴。她侧过身子。为难地将被牢牢绑在身后的双手抬了抬,道:“你看,我这手……”

    小鱼微微皱起眉头盯着黄明月的手看了几眼,快步朝她走了过去。

    黄明月心中突然一阵狂喜。要是小鱼能够将她手上绑的绳子解掉。她说不定可以趁着空档从这个被人为堆砌成的地方逃出去。只要狂奔五六十米就是大门了,出了大门应该会有人吧!

    黄明月赶紧垂下眼睛,将眼中因为期待而燃烧起来的小火苗压了下去。这个小鱼应该还不到十八岁。看起来白皙瘦弱,唇上还只有一圈细细的绒毛。如果给他换上一身校服,背上一个书包,活脱脱就是一个还在为高考努力备考的青葱少年。不过,黄明月也发现,小鱼的双眸有着不符合他年龄的沉静,仿佛已经对这个世界看开了看透了,什么都不在乎了。

    黄明月跳着脚,侧过身子,将手对准了小鱼。

    可是小鱼根本看也没看她,只是弯腰捡起了地上的矿泉水瓶,用白皙修长的手拧开,送到黄明月的嘴边。

    黄明月一愣,心底慢慢地弥漫开淡淡的失望。她努力没在脸上表露出来,装作非常渴的样子,就着小鱼的手连着喝了好几口水。冰冰凉凉的矿泉水顺着喉管一路凉到心底。

    “谢谢!”

    小鱼连眼睫毛也没动一下,顺手将矿泉水瓶子拧了回去,将这瓶水丢到了黄明月的脚边。

    黄明月暗暗地吁了口气,又重新蹲坐在了角落里,不动声色地扭动了下手腕。粗粝的麻绳因为摩擦发出细微的沙沙声,可是老毛绑得太紧了,没有给她留下一丝一毫的可乘之机。黄明月强迫自己努力去回想起警匪片里人质能够做的自救的事情,可是脑海里出现的竟然全都是一些爱情喜剧片。

    小鱼听到那些细微的沙沙声,知道黄明月在做什么,他只是嘴角轻轻一抽也并没有去制止。被老毛绑住了的人,还从来没有过自己挣脱掉的先例。不过,他也并不是太讨厌黄明月,这个豪门大小姐被绑后,一没哭哭啼啼,二没撒泼闹事,而是相当的识时务,少了他很多麻烦。

    老白说,这是最后一票了,捞足了一笔就金盆洗手,各找各妈。

    可他有些不想散,散了他能去做什么?

    老白的老婆得了尿毒症,换肾需要一大笔的钱;老毛的兄弟在老家吃了官司,也需要很多钱打点;他也没有钱,可是对钱没有太多的渴望,一天两杯泡面或是两盒快餐就能把他打发了。他常常可惜自己生得太晚了,没有见识到当年帮里的辉煌。现在,早就是走的走,散的散了。

    “你几岁了?”黄明月突然问。

    小鱼皱了皱眉头,没有说话。

    黄明月就不相信她套不出他的话来,想了想又道:“你应该还在读高中吧?”这样的年轻的孩子再坏也坏不到哪儿去。他混黑道,笃定是被老白或是老毛勾搭的。

    小鱼沉默。

    “你家里还有别人吗?”黄明月也不指望他能回答了,兀自絮絮地说了下去,“我本来还有个双胞胎弟弟,两周前出车祸死了;同一天,我妈也因为胃癌没了。外人看着我风光,以为我好歹还有个当董事长的富豪爸爸,可是在他认回我之前,我们已经二十多年没见过面了。我想你们应该事先没做好功课。我是黄家最可有可无的一个,你们绑了我恐怕也拿不到多少赎金。”

    小鱼终于抬起眼皮,淡淡地瞥了黄明月一眼。

    黄明月赶紧抓住这个契机,道:“我知道你们三个人当中你最好心了,能不能帮我拨个电话……我保证不说什么,我只是想报个平安。”她想好了,要是真有这个机会,她要打给龙小虎,只有他才不会为了黄家的名声瞻前顾后,也才会将她的安危放在第一位。天知道。她现在有多怀念龙小虎的毒舌啊。

    小鱼的目光变得凌厉起来了。

    “就说一句。一句!”黄明月急切地道,“我知道规矩,保证不乱说话。电话拿在你手里,你要是觉得不对。立刻挂了电话!”

    小鱼从破椅子上跳了下来。懒洋洋地将手摸到了后腰。

    黄明月有些不敢置信。自己这么快就说动了他,不由得面露喜色。该怎么把她眼前的讯息传递出去呢?

    还没等黄明月多想,就看到一道炫目的白光。唰的一声,那把雪白的匕首便牢牢地钉在了围起来权当做墙壁的木箱子上,白晃晃地让人不敢直视。

    小鱼也不去拔那匕首,只是冷冷地瞥了黄明月两眼,抛下了两个字:“安静!”

    黄明月只觉得受伤的后脖颈隐隐传来一阵寒意,她缩了缩脖子,又将自己窝在了那个角落里,这才开始真正地绝望了。

    偌大废弃仓库里的两个人一坐一蹲,安静了一刻钟,外面传来了脚步声和说话声。

    小鱼面上微露喜色,站了起来。

    老白与老毛一前一后走了进来,全身带着寒气。

    老毛先是扫了角落的黄明月一眼,然后咧着嘴拍拍小鱼的肩膀:“小鱼,这小娘们还算老实吧?”一抬眼,看到钉在一旁的匕首,伸手就要去拔。

    小鱼肩膀一矮,甩开了他的手,抢先将插在木箱子上的匕首拔了下来,很珍惜地在大腿上抹了两下,利索地又插回到了腰间的刀套上去了。

    “嘿嘿,这匕首你还真当它是宝贝啊?”老毛自找台阶下,“其实这把也算不上太好,你要真喜欢这样的,我老毛改天给你寻把好的。”

    小鱼冷着脸又默默地坐回到了那把破椅子上。

    老白看着黄明月脚边的矿泉水瓶子,问道:“给她喝水了?”

    “嗯。”小鱼淡淡地应了一句,声音里丝毫听不出起伏。

    黄明月突然很紧张,生怕小鱼一并将她原先的小花招说出来。不过,小鱼嗯了一声后就没再吭声了。不过,老白阴冷的目光像是极有压迫性,逼得黄明月又往角落里缩了缩,她是真怕他。

    “吃喝就要拉撒,少给她吃吃喝喝的,反正也就是这两天,饿不死她。”老白终于移开了目光,将老毛从另一张破椅子上赶了下来,翘着腿坐了上去。

    这个人工围成的空间里一共就有两张破椅子,老白坐了一张,小鱼坐了一张。看起来资格明显更老的老毛却丝毫没有让小鱼让座的意思,反而撩起裤子,饶有兴致的蹲在了黄明月的跟前。

    黄明月被他看得心里发毛,不由得颤颤巍巍地道:“你看什么?”

    “嘿嘿,嘿嘿!”老毛大笑,心情看起来极好,“小娘们你放心,你老毛爷爷只是爱财,对你还实在是没什么太大兴趣。”

    黄明月稍稍心安。

    “我只不过是想看看,你这个小娘们凭什么值两千万。”

    “老毛!”老白厉声喝止。

    “嘿嘿,嘿嘿,怕什么!”老毛毫不在乎,“让这小娘们知道也好,省得她闹腾。”

    两千万赎金?这几个绑匪还真是狮子大开口,她这个不受宠的半拉子千金,竟然还值这么多钱。黄毅庆肯出?

    小鱼冷冷地朝她看了一眼。

    “我爸爸……他怎么说?”黄明月颤声问道。

    老毛回头瞪了她一眼,然后凑到老白的身边,“老白,我们什么时候打电话?眼睁睁看着一堆钱,只能看不能花,还真是急死我了!”

    什么?他们还没打电话?黄明月真是有些被搞糊涂了。

    “急什么?心急吃不了热豆腐。”老白拿起一瓶矿泉水,像是渴极,连着灌了几口水,仔细地用大拇指抿去唇边的水渍,阴阴地道,“再多熬他们几天,等他们急成了热锅上的蚂蚁,就由不得他们讨价还价了。”

    “那是,那是!”老毛喜滋滋地搓着手。

    “老毛,你搞条被子过来,这个破仓库四面漏风,可别半夜把她给冻死了。”老白的双手下意识地来回拧着矿泉水的瓶盖,盘算着,“再把那辆皮卡换掉,换成小四轮,停得远一点,别太扎眼了。”

    “老白,你也太小心了点。”

    老白便又瞪了老毛一眼,嘴旁的两道法令纹又深又硬,道:“小心驶得万年船,要不然你拿了钱还得有命花!”

    “是,是!”老毛频频点头,表示受教了。

    “还有你,小鱼。”

    沉默的少年转过头,他虽然态度认真,但是眼睛里却依然没什么温度。

    老白顿了顿,才道:“小鱼,你出去买饭的时候走远一点,多换几家快餐店,别老在一个地方买。”他从羽绒服的口袋里摸出了一款薄薄的毛线帽,丢到桌子上,“以后出门戴着帽子,碰到监控别抬头。”

    黄明月看向老白的目光便又带了几分畏惧。这样事无巨细面面俱到的绑匪,要想在他的手里逃脱,恐怕是比登天还要难。看来,她只能安心地煎熬着,等待着黄毅庆交付两千万的赎金。

    老白又站了起来,拍拍裤子上的灰,冲着老毛点了点头:“我先回去睡一觉,老毛你等下替一下小鱼,别老让他守着。你要是觉得无聊,下几个片子到平板里带过来看。”说完,就径自离开了。

    老毛便笑得有几分猥琐,道:“还是老白懂我!小鱼到时候你陪我一起看,这种片子得两个人一起看才有意思。”

    小鱼神情依旧是淡淡的。

    老毛早就见惯不惯了,顺势敞开腿大喇喇地在椅子上坐了下来。

    黄明月看着老毛令人生厌的笑脸,心里隐隐作呕。突然,她心里一颤,突然想到了一个很严重的事情。

    这三个绑匪只想着如何在外面小心地隐藏行迹,却一直以真面目对她,甚至当着她的面说话也没有太大的顾忌。

    黄明月这个时候才明白自从她被绑后的那种违和感是从何而来——电影电视里的绑匪全都是蒙了脸,只露出两个眼睛。

    恐惧像是一条冰冷滑腻的毒蛇慢慢的爬上黄明月的脊背。

    难道,从一开始,他们就没想着要留活口?(未完待续……)

第189章 疑点

    “报警吧!”龙小虎再也坐不住了,从沙发上弹了起来。

    潘丽贞不耐地扫了龙小虎一眼,这是他们的家事,插进来一个外人算是怎么一回事?不过,现在是请神容易送神难了。

    “不能报警!”潘丽贞急得脱口而出。

    黄毅庆眼光便扫了过来。

    潘丽贞忙着解释道:“才过去一天,明月到底是自己走了呢,还是真像龙先生所说的被绑架了,还搞不清楚。”

    龙小虎早就看潘丽贞不顺眼了,他冷笑了两声道:“你当明月是三岁小孩子啊,她就是实在在这个家里呆不下去了,也总会和我打声招呼。事情明摆着,要不是她被人掳走了,怎么会留下一截鞋跟在那儿?”

    “这只是一种猜测,也未必就是事实。”潘丽贞针锋相对,“否则,绑匪怎么还不打电话过来要赎金?”

    龙小虎也不服软,嘴一撇,便带了浓浓的嘲讽:“董事长夫人说的也有道理,就是不知道要是被绑架的是二小姐的话,董事长夫人还能不能这么沉得住气。”

    潘丽贞有些心虚,倒一时被龙小虎问住了。

    潘吉诚赶紧打圆场:“龙先生,我们请你过来是一起商量对策的,而不是来斗嘴怄气的。明月不见了,我相信在座的和你的心情都是一样的。”

    “一样,我看不见得吧?”龙小虎抖动着腿,又开始痞里痞气起来了。“要是真的是商量对策,怎么过了一夜也没商量出个什么来?”

    潘丽贞便去看黄毅庆:“毅庆,绝对不能报警!”

    “为什么不能?”龙小虎不服气了。

    潘丽贞不理龙小虎,依然殷殷地看着黄毅庆,低声道:“你想想两年前宏光出的那事儿。”

    黄毅庆心头一警,猛地抬起了头。宏观集团董事长张泓的独生女张蕴希两年前也被绑架了,虽然最终有惊无险地救了回来,不过这件事宣扬了出去,对她名声有碍。

    “什么红光绿光的?别打哑谜!”龙小虎一头雾水。

    他身侧的刘伯安在他耳边轻声说了几句,龙小虎的脸色变了变。张了张口却没有说什么出来。他还真的是没想到。黄明月被绑,可能等待她的是这样的命运。不过,对龙小虎来说,这些都不算是什么。只要人能回来。俗话说得好。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

    黄毅庆沉吟了半晌。才慎重地道:“我们再等等。”

    龙小虎也不好再贸贸然地表示反对了,不过他总有本事刺一刺黄毅庆:“董事长,明月也不知道是不是和豪门八字不合。自从董事长认回她这个女儿后,她还真是没享过几天的福,反而一直是衰事不断。董事长,你人脉广,要是明月能平安回来,你怎么的也得找个有名的算命先生给她化解化解。”

    黄毅庆含含糊糊地应了过去,现在当务之急是把黄明月找出来。不过,黄毅庆心里面也知道,她恐怕是凶多吉少。要是黄明月真的被绑架了,绑匪只是要钱那还好说,怕的就是到时候人财两空。

    黄安娜一直坐在角落里没有出声。她有些后怕,要是被绑架的是她,她还真的不知道要不要做人了。不过幸好,黄明月替她当了这场灾祸。

    刘伯安适时地道:“我已经私下里动用关系,将当时附近的监控都调了出来仔细地看了几遍,有一辆双排皮卡车有些可疑。它在那个时间段里在车行门前的那条路上来回出现了三次。”

    “三次?”黄毅庆激动了起来,“有没有照到车牌?”

    刘伯安遗憾地摇摇头:“车牌像是被有意地遮挡住了,不过这样的车型在T城倒是不多见,最多也只会在城郊结合部开开。”

    “把照片给翁队长,让他帮忙查查——哦,先随便找个理由就是了。”黄毅庆仿佛看到了一丝曙光,虽然很渺茫,不过总比什么都不知道要强一些。

    潘丽贞很关心:“照到人了吗?”

    “车窗玻璃都贴了颜色很深的车膜。”刘伯安回话道,“倒是有一张拍到了车头,里面能影影绰绰地看到两个人影,不过放大了却连是男是女也分不清楚。”

    “哦——”潘丽贞不知道是遗憾还是庆幸了。

    “奇怪!”龙小虎自言自语道。

    潘吉诚也看龙小虎不顺眼,没好气地反问道:“龙先生,奇怪什么?”

    龙小虎却看也懒得看潘吉诚一眼,收起脸上漫不经心的表情,认真地冲着黄毅庆道:“董事长,你难道不觉得有些奇怪吗?那家摩托车改装车行是我临时起意要去的,地方还挺偏僻的。那绑匪好像是就知道了明月会去那里,所以才在车行门口的马路上兜圈子。”

    潘吉诚却道:“说不定是那些绑匪临时起意?”

    “不可能!”龙小虎斩钉截铁地道,“街上穿得好戴的好的女孩子很多,不过要是没事先做准备,你怎么知道哪个是真的豪门千金,哪个是打肿脸充胖子的?再说了,明月还在孝期,打扮得一点也不扎眼。要是绑匪随随便便地在街上掳个女孩子就是个豪门千金,那他干脆不用当绑匪了,直接去买彩票了得了。”

    众人面面相觑,龙小虎这番话细思之下,还真有几分道理。

    潘丽贞不知道想到什么可怕的事,脸色有些发白:“难不成是王司机吃里扒外?”

    龙小虎相当鄙夷地撇了撇嘴,这个董事长夫人的智商也太感人了。

    黄毅庆越想越觉得这个事请有些可疑,要是真是王司机在里面捣鬼,首先他不会选择龙小虎在场的时候下手,其次得手之后他完全不用那么早就打电话过来,完全可以替那些绑匪将时间再拖一拖,而且黄毅庆相信就是借给王司机十个胆,他也不敢做出这样的事。

    突然,客厅正中的电话突然响了起来。众人俱是全身一警,敛声屏气。

    黄毅庆朝刘伯安使了个眼色。刘伯安会意,稳稳地摁下了免提键。

    电话那边传来的声音有些模糊不清,像是特意做了处理:“喂喂,是黄宅吗?”

    “是,您哪位?”刘伯安嗓子眼里有些发紧。

    “嘿嘿,嘿嘿,我哪位就不用你们惦记了。我打电话就是为了告诉你们,别瞎担心,黄大小姐在我们手上,好着呢!”(未完待续……)

第190章 斯德哥尔摩综合症(一)

    老毛意犹未尽地摘下变声器,连同手机一起递回给了老白,满脸掩饰不住的得意。

    老白将这两样东西往兜里一揣,脸色有些严峻起来:“老毛,我怎么跟你说的?有事说事,话别那么多!”

    “怕什么?他们不敢报警!”老毛惯性地咧着嘴,酒糟鼻因为激动而更红更亮了。

    “难说!”老白冷笑了一声。

    “老白,你别吓我,我可不是被吓大的。”老毛用粗短的手拍了两下大腿,感慨道,“一千万,我老毛两辈子都挣不来的钱,人家董事长考虑都不带考虑的一口答应了下来,早知道我就再往上叫了。”

    “别贪心不足蛇吞象了,就是他愿意拿一亿出来,你敢去拿?恐怕还没闻到钱味儿,整个人就被打成筛子了。”老白丝毫不动心,“还是稳稳妥妥地挣那两千万,足够我们仨分了。”

    “哎,老白,你见多识广,你说有钱人到底能有钱到什么程度?还真的是每天数钱数到手抽筋?”

    老白嗤笑了一声,阴鸷的脸色和缓了一些:“到时候那两千万先让你数个痛快!”

    “别别,你好歹给我买台点钞机,手指头抽筋我倒是不怕,就怕唾沫星子不够用!”老毛快活地笑了起来,突然想到了什么,笑声突然戛然而止了,“哎,老白,你说那老娘们会不会耍我们?”

    “她不敢。”老白又恢复了阴测测的表情,“她打给我的两个电话我都录了音。要是她敢阴我们,我绝对让她吃不了兜着走。”

    老毛放心了,松了一大口气,又朝仓库方向眨眨眼,小声道:“小鱼还不知道这事儿吧?什么时候跟他摊牌?”

    老白的神情便有些凝重起来:“小鱼的心思我摸不透,除了老陆,还有谁能压得住他?算了,还是先不告诉他了,免得他坏事儿。”

    “不过老白,我杀过鸡杀过鸭还真没杀过人。”老毛有些心虚起来。“那小娘们也挺可怜的。要不拿了钱把她悄悄地放了吧,反正那老娘们还有把柄在我们手上,谅她也不敢造次!”

    老白脸色一沉:“上了船就别想着下来!你当那老娘们傻啊,她精着呢!先见尸再见钱!再说了。那小娘们把我们三个认得清清楚楚的。你好心留她条命。她未必就领你这个情。”

    老毛嗫嚅着,不说话了。

    老白像是知道老毛的心思,道:“你放心。到时候不用你动手。我找点百草枯毒鼠强之类的灌她下去,保证不见一点血。”

    “哦,哦!”

    “用一条命换两条命,这买卖值了!”老白咬紧了腮帮子,看了看东边刚刚升起来的旭日,是温暖的橘色。

    “嫂子的病情……”

    老白手一挥:“不说这个了!”

    两人踢踢踏踏地进了仓库,刚好看到小鱼将烧到只剩两寸的蜡烛头吹灭了。黄明月裹着一床棉花胎蒙头蜷缩在墙角。

    “怎么样,还老实吧?”老白在椅子上坐了下来。

    小鱼点点头,也不知道是畏寒还是什么,将老白给他的那顶深棕色的毛线帽戴在了头上,低低地将帽檐拉到眉毛处,露出一双又清又亮又冷的眼睛。

    “哎,小娘们起来啦!”老毛冲着棉花胎不轻不重地踢了一脚。

    悉悉索索地一阵响,黄明月从棉花胎后头露出一张憔悴苍白的脸来,嘴唇因为干裂沁出了几道血痕。

    老白眼光一扫:“你把她手解开了?”

    小鱼哼了一声,没多做解释。

    黄明月暗暗吃惊老白的眼睛真毒,她的手被扭到身后绑了一天,早就因为血流不畅而肿胀麻痹了。她后半夜趁着解手的机会,好说歹说,小鱼才用那把雪亮的匕首割开了她手上的麻绳。等她在仓库的一个角落里解手回来不知道是疏忽了还是没当回事,小鱼就没重新将她的手绑回去。

    黄明月提心吊胆了一夜,仓库周围除了风声就几乎没有别的声音了,偶尔外头的那棵老树遒劲的枝干抽打着天窗的玻璃,发出令人毛骨悚然的声音。黄明月不敢睡,怕这一睡就再也醒不过来了,直等到天蒙蒙亮的时候,她才迷糊了过去。

    不过,老白和老毛在外面的谈笑声还是影影绰绰地飘进了她的耳朵里,虽然听不清他们在讲什么,不过那声音里的畅快却是准确无误的。

    看来,索要赎金的事很顺利。

    等赎金到手,就是她小命报销的时候。到时候,小鱼的那把雪白的匕首在她的脖子上轻轻一割,她能够想象得到自己因为失血过多而死,最后像是一条咸鱼似的被风干在这肮脏的仓库里。要是运气好,会有不走运的拾荒者无意间闯进这个仓库发现早就死透了的她。

    就这样死了,真不甘心!

    黄毅庆也许不会报警吧,即便是报了警,她也觉得希望很渺茫,在那三个奇怪组合的绑匪眼里,她应该就是一块砧板上的肉吧。

    “小鱼,你辛苦了,先回去休息休息,这里有我和老毛盯着。”

    别走,别走!

    黄明月在心里呐喊着,似乎小鱼在情况并不会那么糟糕。黄明月也看出来了,虽然小鱼年轻最轻,可是作为头头的老白似乎还有几分忌惮他,不像对待老毛一样呼来喝去的,言语之间总有几分客气。

    黄明月知道不是得了斯德哥尔摩综合症,不过她知道她剩下的唯一的希望就是在这个清秀沉默的少年身上了。

    像是感应到了黄明月无声的呐喊,小鱼淡淡地朝黄明月看了两眼,眼光里毫无温度。他很快就把眼睛移开了,将毛线帽的帽檐往下拉了拉,勉强遮住了半个耳朵,冲老白点点头,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黄明月绝望地萎顿在地,全身的血液似乎在一刹那凝固了。

    老白朝老毛一使眼色,道:“等下再给黄家打个电话,让她哼哼两声,做戏就要做足全套!也给他们吃颗定心丸!”

    老毛兴奋地摩拳擦掌:“我知道怎么做!”话音未落,他一把揪起了黄明月凌乱的长发,冷哼道:“小娘们,你董事长老子大方得很,一千万的赎金随随便便地就答应了下来。你要是识趣,就少吃点苦头……”

    一千万?

    黄明月暂时忽略了头皮上被拉扯的疼痛,为什么不是昨天所说的两千万?(未完待续……)

第191章 斯德哥尔摩综合症(二)

    这一晚轮到老毛看守,黄明月本来还暗自担心老毛会对她欲行不轨,没想到老毛边喝听装啤酒边对着笔记本电脑看了两部打打杀杀的黑帮片之后,便仰面躺在椅子上放心地睡着了,而且还睡得鼾声四起。

    黄明月不敢轻举妄动,也只是将自己缩进棉花胎里蒙住了头。

    果然,没过半个钟头,老毛跟吹号一样的鼾声突然停了下来。他咂吧咂吧嘴巴,放了一串臭屁,然后踢踢踏踏地走到木箱子背面,打着哈欠滋了一泡尿,整个空间就弥漫着难闻的尿骚味。

    老毛又踢踢踏踏地走了回来。

    黄明月动也不敢动,她能感觉到老毛正站在她身前,就着昏黄的烛光盯着她看。

    这几秒钟像是比半个世纪还长。终于,老毛挠挠后脑勺,重新坐回到了椅子上,将老白特意留下来的一件军大衣盖在了身上,嘟囔着:“这小娘们还真心宽。”

    黄明月暗暗松了口气,后背早就惊出了一身的汗。

    也不知道等了多久,那木箱子上的半支蜡烛摇了两下熄灭了,只剩下待机的笔记本电脑那两点蓝莹莹的光。

    黄明月慢慢地从棉花胎后面探出头来,尽量不发出一点声音。

    等眼睛适应了黑暗之后,黄明月看到老毛裹着军大衣睡得很死,厚厚的下唇也因为重重的呼吸而有规律地轻轻颤动着,整个人就像是一滩烂泥。

    黄明月将绑在身前的双手送到嘴边。用牙齿咬在那粗粝的麻绳上,一点一点用力将那个绳结弄松。幸亏老毛也没太把她放在眼里,绳子也就松松地绕了几圈,要是像第一天那样反手在身后绑得结实,恐怕黄明月是什么机会也没有了。

    手上的麻绳解了下来,黄明月却连活动活动僵掉了的手腕也不敢,就这样静静地窝在棉花胎里,观察着老毛。

    现在差不多应该是后半夜的两三点,据说这个时间段是人睡得最沉的时候,轻易不会醒过来。所以很多入室偷盗的小偷常常在这个时间段下手。

    黄明月不给自己太多犹豫的时间。反正横竖都是个死。倒不如趁着这个机会拼一拼。虽然小鱼看起来危险性没老毛大,不过要想在那个清秀冷漠的少年手中逃脱的机会几乎等于零——他睡觉的时候连细微的动静都能够被惊醒。

    黄明月慢慢地将身上的棉花胎推了下去,一阵寒意顿时砭人肌骨。黄明月忍不住哆嗦了一阵,反而整个人清醒了过来。她裹紧了身上早就皱巴巴得辨不出本来模样的大衣。手掌着地。一寸一寸地将身体从墙角往外挪动。

    她一边移动身体。一边警惕地观察着老毛。

    终于,她整个身体匍匐在地面上,口鼻几乎就跟地面相差几厘米。铺在地上的那层纸板散发出令人作呕的霉味儿,黄明月却根本连大气都不敢多喘一下。

    离开了这个用木箱子围成的空间,再跑五六十米,就是仓库的大铁门了——可是,要是铁门上了锁怎么办?黄明月不让自己瞻前顾后想太多,她愿意赌一把。

    黄明月双手膝盖着地,慢慢地往外面爬。

    “刺啦!”

    大衣上的纽扣刮到了地上的纸板,发出轻微的脆响,却被寂静放大了好多倍。

    黄明月整个人顿时麻痹了下来,冷汗倏地从额头上渗了出来。半晌,她才敢扭动僵硬的脖子去看仰面躺在椅子上的老毛。

    老毛依旧动也没动,睡得香甜。

    黄明月顾不上庆幸,连滚带爬地出了这个用木箱子围成的空间。外面的大仓库她趁着几次解手的机会大致了解过地形。仓库很大,中间除了那些不知道装了什么有些发朽的木箱子之外,就放了几个大机床,黑漆漆的也不知道是用来做什么的。

    黄明月却一眼看到五六十米外半开半合的铁门,整颗心顿时狂跳不已。她之前听老白叮嘱老毛将车子停得远一些,叮嘱小鱼多换几家买快餐。那么,出了这扇铁门,恐怕不用跑多远就能看到行人了。看不到人没关系,只要有条马路,她总能找到人或是电话亭报警的。

    黄明月振奋了起来,右脚的鞋跟已经掉了,她踮起右脚尖,深一脚浅一脚地往那铁门的方向移动。这五六十米的距离要比她想象中的近,黄明月一手扶在锈迹斑斑的铁门上。

    马上就能呼吸到自由的空气了。

    “你去哪儿?”小鱼那张看不出什么表情的脸突然出现在了门口。

    黄明月在刹那的慌乱之后,竟然有种劫后余生的庆幸——幸亏出现的不是老白或是老毛。

    “你想跑?”

    “救救我,救救我!”黄明月一边回头一边下意识地压低了声音,“他们要杀我。”仿佛这个小鱼不是和他们一伙的。

    小鱼双眸依然毫无温度:“你,让我救你?”

    黄明月有些语无伦次:“你放了我,我保证……保证不说出去。你要钱,我可以给你,真的……”

    “回去!”小鱼瘦削的身体堵在门口,却又顺势放低了声音。

    “我不想这样死。”

    “拿到了钱就会放了你。”小鱼伸手摸了摸后腰。

    黄明月知道他的后腰插着一把雪亮的匕首,便下意识地退了一步,嘴唇又一次裂开,有咸腥的味道,那应该就是血的味道。

    “你们拿到了钱还是会杀我。”黄明月有些绝望,将“他们”变成了“你们”,这个冷血的少年也被包括在内了。她是疯了,竟然想向他求救!

    小鱼的瞳孔一缩,很快又恢复了漠然的神色。

    “回去!”

    黄明月脖子一梗:“反正都是一个死,干脆你给我个痛快!”那把少年珍爱的匕首应该很锋利,不会有太多的痛苦。

    小鱼的那顶毛线帽拉得很低,甚至看不清楚他眼睛里的情绪,不过他摸向后腰的动作却并没有停止。

    突然,仓库深处稀里哗啦一阵乱响,老毛气急败坏的声音传来:“卧槽,那小娘们竟然给跑了,看我抓住了不揍死你!”(未完待续……)

第192章 买命

    老毛踢踢踏踏地从里面跑出来,像是一头被惹毛了的熊,他冷不丁地看到站在铁门旁的黄明月,立马呆住了。

    “小娘们,你竟然敢跑?”作势就要扑上来。

    黄明月眼中闪过一丝绝望,她已经看到了这个大仓库外面是一大片荒地,看出去漆黑一片,不要说人,恐怕连条狗都不见得有。她即便是成功地从老毛的手里逃脱了,但是还是要被困死在这一片荒地里,分不清东南西北。

    “老毛。”小鱼将整个身子闪了进来。

    老毛明显地一愣:“你怎么在这儿?”

    小鱼将手从后腰收了回来,冷淡地道:“睡不着早点过来换你的班。”然后,抬脚在黄明月的小腿上轻轻地踢了一下:“好了没?磨磨蹭蹭的!”

    老毛挠挠头:“怎么回事?我还以为这小娘们跑了呢!”

    黄明月有些搞不清楚状况,不敢轻举妄动。

    “你睡得太死了,人来了都不知道。”小鱼的话从来没像现在那么多,“我带她出来解手。”

    老毛狐疑:“走这么远?”他再迟钝也留意到黄明月手上绑着的绳子不见了。

    小鱼老实不客气地白了他一眼:“谁像你,吃喝拉撒都不挪窝。”

    黄明月这才回过味来,小鱼虽然拦住了她,但是毕竟又帮她将事情圆了过去。她见状,只得裹紧了大衣,缩着头。深一脚浅一脚地绕过仓库里的障碍物,回到了那个木箱子围成的空间里,然后认命似的缩回到了棉花胎中。

    老毛直直地盯着黄明月影影绰绰的背影,半晌才贼笑了几声:“小鱼,你小子还真看不出来。我是不是坏你好事了?”

    小鱼眼神愈冷。

    “好好好,嘿嘿!”老毛赶紧自己找台阶下,“你来了就好,我刚好可以回去舒舒服服地睡个回笼觉。木箱子后头有吃的,你饿了自己弄!”

    “还要几天?”

    老毛没提防他这么一问,赶紧打着哈哈道:“这事你得问老白。我哪里晓得?不过越早解决了越好。都等着用钱呢。再说了,谁耐烦整天守在这儿?”

    小鱼将下巴往里一指:“她怎么解决?”

    老毛有些心虚,压低了声音道:“到时候拿到了钱就放人呗!”到时候,到时候可就由不得她了。不过。若是老白让自己动手。他可不会那么傻。万一……

    小鱼嘴角一抽,清秀的脸上便笼上了一层寒霜:“放回去?她连我们长什么样都看得清清楚楚,到时候钱还没在手里捂热。人就进局子里去了。”

    老毛脱口而出道:“老白也这么说。”自觉失言,赶紧将嘴闭上了。还真是看不出来,小鱼小小年纪心肠忒狠。不过这样也好,到时候让他做恶人就是了,反正他还没满十八周岁。

    小鱼的眼皮便又耷拉了下来,像是有些发困。

    “这事儿得等老白最后拍板,我们先把那小娘们看好,要不然鸡飞蛋打可是什么好处都没捞着。”老毛不想就这个问题说太多。

    “唔。”

    ……

    哀莫大于心死,逃生之路被堵死了,黄明月困得撑不住了,反而小睡了一觉。经历过重生,接着又重新回到孑然一人的状态,她对死反而看得不是那么重了。既然活着是一场负累,死了才是解脱——只不过这样死到底太憋屈了些。

    晨曦微露,仓库里也有了白蒙蒙的光线。

    黄明月从棉花胎里冒出头来,正好看见小鱼依旧还在抹着他那把匕首。匕首很普通,最多也不过是磨得锋利些,可是小鱼却像是捧着个宝贝。

    “渴了。”

    小鱼连头也没抬,伸手从木箱子里掏出了一罐八宝粥,丢到了黄明月的身侧。

    黄明月赶紧拿起八宝粥吃了起来。昨天是老毛看守她,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她几乎一天没吃什么东西,连水也不敢多喝一口。

    “这匕首好像对你很重要?”

    小鱼不说话。

    “是不是什么人送给你的?”

    沉默。

    黄明月也没指望他会回答什么,兀自说了下去:“你还那么年轻,为什么要跟着他们做这样的事?你听我一句劝,以后还是别走这歪门邪道吧。”

    小鱼的嘴唇抿得紧紧的,半晌才道:“为什么要听你的?”

    “俗话说人之将死,其言也善。”黄明月自嘲地笑笑。

    “你不会死。”

    “你哄三岁小孩啊?”黄明月冷笑,“电影电视里的绑匪都是带着头套,只露出眼睛嘴巴。你们倒好,什么工具都省了,大喇喇地用真面目示人。我可以保证要是我能逃出这儿的话,我百分之一百会去公安局给你们画像,现在科技这么发达,听说有些画像画出来就跟本人照片照出来的一模一样。”

    小鱼抹着匕首的动作慢了下来,嘴唇抿成了一条直线。

    “等钱到手了,恐怕我也该死了。或者用不着那么久,你们可以先给我录个音,假装我还活着……”

    小鱼像是有些不耐烦了,将手中的抹布一丢,道:“我说过你不会死!”

    黄明月有些惊诧小鱼的反应,和他接触几次下来,这个少年总是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很少说话,即便是说话也是惜字如金,更遑论语气中还带着强烈的情绪了。

    小鱼将匕首插回到后腰的皮套里,认真地道:“等钱拿到手了,我就放你走!这钱对我们来说是救命钱,可对你来说也不过是九牛一毛。”

    “救命?那就不把别人的命当命了吗?”黄明月有些被激怒了,忽视了小鱼话中的善意。

    小鱼一时有些语塞,脸色在愈发明亮的晨光中显得有些苍白。

    黄明月突然就觉得有些泄气了:“算了,你也做不了主。我就想问你一个问题,我的赎金到底是一千万还是两千万?”

    “一千万。”

    “可是……”

    小鱼冷静地看着黄明月疑惑的双眼,缓缓地道:“那一千万的赎金我们是不会去拿的,听说有人拿两千万买你的命。”

    黄明月整个人像是霎时掉进了冰窟窿,良久,才勉强抽动嘴角笑了笑:“看来我这条命还值几个钱。”(未完待续……)

第193章 不速之客(一)

    结束和小鱼的短暂对话之后,黄明月陷入了长久的沉默中。

    到底谁想要她的命?

    黄明月想了很久,除了潘丽贞,没有第二个人选。

    两千万,她的命值两千万?

    如果第一个假设成立的话,按照黄明月对潘丽贞的了解,她是从来不会做赔本生意的。既然她愿意大费周章地用两千万买她一条命,那么就意味着她这条命远远有超出两千万的价值。

    哼哼,黄明月在心里冷笑了几声,没想到电影里才会出现的情节竟然发生在了她的身上。她从一个籍籍无名身无分文的应届大学生转眼之间变成了豪门太太处心积虑要除去的对象,这种戏剧性的变化不可谓不是由无数个巧合而造成的。不过,黄明月实在是想不通,潘丽贞为什么要铤而走险,用这种极端的方式除掉她。

    一定有什么事情是她不知道的!

    黄明月将目光缓缓地落在小鱼的身上,这个冷漠的少年也和她一样沉默了半日。有几束阳光从天窗破碎玻璃的一角斜斜地射了进来,那耀眼的光柱下细小的灰尘在欢快地舞蹈着。

    第三天了,这已经是她被绑架后的第三天。

    原来那一千万的赎金只不过是幌子,不论怎么样,她都是非死不可的了。两千万,潘丽贞可真是舍得出血。黄明月不由得想起了宏光的张蕴希,那个细眉细眼有着水蛇腰说话有些尖刻的张蕴希,同样靠着两千万的赎金才脱身——虽然价码相同。不过一个求的是财,一个要的是命!

    “我还能活多久?”黄明月突然没头没脑地发问。

    小鱼惊奇地瞥了她一眼,这个女人好奇怪,她不是应该哭闹撒泼,或者是吓得瑟瑟发抖吗,怎么反而像是毫无畏惧似的。

    人,总是怕死的。

    黄明月见小鱼不回答,也没有追问这个毫无意义的问题,至少在她看来,那个阴沉沉的老白才是真正的决策者。她脱下了左脚的那只小羊皮靴子。放在眼前端详了一阵。那七寸的高跟还真的相当的碍事。她紧紧地攥紧鞋头,将后跟在地上死命地砸。终于,七寸的高跟掉了下来,黄明月满意地笑了笑。又重新将这鞋子穿了回去。

    小鱼沉默地看着她的动作。眼中飞快地闪过一丝欣赏。

    她还想跑?

    黄明月像是看穿了他的想法。毫不在意地耸耸肩。谁都不喜欢做砧板上的那块肉,只要是有一线的机会,她总要试一试的。虽然机会留给她不多。不过这三个绑匪之间并非是毫无嫌隙的,至少眼前的这个小鱼似乎对她抱有同情。

    临近中午,老白老毛过来了。

    黄明月下意识地将自己往墙角缩了缩,又将那个敲下来的鞋跟埋到了纸板箱子下面——老白眼睛毒,不像老毛那么粗心。

    老白将装着盒饭的塑料袋丢给小鱼,眼睛往墙角一溜:“没什么事吧?”

    小鱼微微颔首,权当做回答。

    老毛刚吃了饭,拿着一根牙签呲着嘴剔着黄板牙,像是心情极好的样子:“小娘们,你晚上就可以回家咯!”

    小鱼拿盒饭的手一僵。

    黄明月抬起头,怔怔地看着老毛——她是三分假七分真,晚上或者用不着到晚上她就要被解决掉了吗?

    小鱼开始大声地吃着盒饭,糖醋里脊的酸酸甜甜的香味传来。他吃得很快,不论什么菜,在嘴里咀嚼两口就咽了下去,像是生怕有人和他抢似的,吞咽的效率极高。

    老毛忍不住道:“小鱼,我看你这毛病算是改不过来了。”

    小鱼不理他,很快地将这份盒饭吃完了,像是完成一个必须要完成的任务。

    老白阴着脸看着小鱼利索地将快餐盒塞回到塑料袋里,然后丢到木箱子后头,这才道:“到时候手脚利索点,将这些垃圾全都清理掉,别留下什么蛛丝马迹。”

    老毛吐掉叼在嘴里的牙签,随口道:“搞那么麻烦,一把火烧掉就是了。”

    “火?”老白若有所思地看着老毛。

    老毛赶紧陪笑道:“我随便说说,随便说说的。”

    老白却阴恻恻地笑:“难得你还有脑子灵光的时候。”他考虑过该怎么动手解决掉黄明月,他在黑道上混了这么多年,说真的打打杀杀有,不过还没真的动手杀过人。

    两千万的诱惑实在是太大了,让他根本没有办法拒绝。

    阿丽是不会赞成他做这样的事,不过这两千万里他即便是能分到五百万,阿丽的换肾手术有了着落,甚至连愈后的花费也都不用担心了。

    老白的心头不禁泛起了温柔的涟漪,为了阿丽不论是让他上刀山下火海他眉头都不会皱一下,不过对着一个手无寸铁的小姑娘动手……老白硬起了心肠,要怪只能怪她自己运道不好,那些豪门的恩恩怨怨他搞不清楚,只不过两千万的钱却是实实在在的。就像老毛说的,只要一把火,他们所有的烦恼都可以迎刃而解了。

    只不过小鱼……

    “中午再给黄家打个电话,给他们吃颗定心丸。”老白想了想又吩咐老毛道,“你再提醒他们一句钱要旧的,不要连号的。”他是有职业道德的绑匪,既然要做戏就要做足全套。

    老毛喜滋滋地应了下来。

    小鱼抬头看了看天窗外的日光,像是在等待着什么。

    有一阵轰鸣声由远及近,戛然消失在门口。

    老白的脸突然唰的白了,他在一秒钟的时间里转入到了戒备的状态,全身的肌肉都紧绷起来了。

    “什么人?”老毛有些战战兢兢地道。

    只有小鱼还像是没事人似的,依旧在破椅子上坐得稳当,甚至面上还微露喜色。

    有脚步声从仓库里传来,铿锵有力,毫不拖泥带水。

    黄明月留意到那光柱里的灰尘似乎因为这脚步声的震动而改变了飞舞的节奏。

    这个废弃的仓库太隐秘了,那脚步声又太笃定了。难道有第四个绑匪?

    在紧张的气氛中,小鱼漫不经心地道:“老陆。”

    老白全身一震,整个人突然放松了下去,他转过头逼视着小鱼:“是你通知老陆的?”

    小鱼点点头。

    “啪!”

    老白反手一个巴掌,结结实实地甩在了小鱼的脸上。(未完待续……)

第194章 不速之客(二)

    老陆出现在这个用木箱子隔成的空间的缺口的时候,小鱼正转过身用手背擦去嘴角的血痕。

    皮衣牛仔裤,鸭舌帽大墨镜,不速之客老陆只露出下半张脸来。

    黄明月感觉到老陆隐藏在大墨镜后的目光在她身上停留了几秒,然后又落在了小鱼高高肿起的右脸颊上。

    老毛看看老白,又看看老陆,有些无所适从,终于他露出一个局促的笑容:“老陆,你来啦?”

    老陆笑,薄薄的嘴唇便往上翘:“怎么,不欢迎我?”

    “哪里的话,嘿嘿,嘿嘿!”老毛有些讨好地陪笑着。

    小鱼默默地站了起来,将椅子让了出来,这个沉默的少年眼中隐隐跳动着火花。

    老陆不客气地在椅子上坐下,道:“有发财的好事也不事先通知我。”

    老毛笑容更见局促了。

    老白的后背僵直着没有动弹,整个人散发着戾气,却已经没有了之前甩小鱼巴掌的那股气势。

    “老白?”

    老白霍地转过身,目光阴沉:“陆老大,你已经上岸了,就别来趟这滩浑水了。”他的声音里竟然隐隐有种哀求的味道。

    老陆扶了扶大墨镜,笑容愈深。

    “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走我的独木桥。”老白面色沉郁,“今时不同往日,兄弟们叫你一声陆老大,是敬你往日义气——不过,要是你手伸得太长了。别怪我老白翻脸不认人。”

    陆老大?

    黄明月将身子又缩了缩,她好像在哪里听过这个名号。

    老陆不为所动:“你这个独木桥可是越走越窄,我实在忍不住想拉你们一把。”

    “不敢,要是你真的念往日旧情,就当不知道这件事。”

    “可是我偏偏就知道了。”

    “你想怎么样?”老白额头青筋毕露。

    “我不想怎么样。”老陆却是闲闲地道,“人为财死,鸟为食亡。我们在刀尖上讨生活的,难免会把握不好分寸。不过,老帮会的规矩可不能忘了,越过了这条底线。就不啻于是自掘坟墓了。”

    老白叹气:“开弓没有回头箭!”

    老陆又往黄明月方向一瞥:“这不还没开弓嘛。”

    老白握着拳头咯咯作响:“老陆。我缺钱,是真缺!”

    “这年头谁都缺钱,我也缺,还缺得不少。”

    老白一时默然。低着头像是在衡量着什么。一张脸阴晴不定。

    老毛搓着两只肥短的手掌。使劲地朝老白使眼色,眼皮都快要抽筋了。也不知道为什么,他原先头脑一热也就跟着老白干了。可是心里总有些不踏实。等老陆一过来,这颗心就掉回到了肚子里。

    老陆年纪轻轻,手段虽然毒辣些,可是最讲义气了,原先帮里的兄弟还真没一个不服气他的。

    “一千万还不够吗?”

    老白的目光像是利箭般霍地射向小鱼,后者肿着半边脸,目光却少了几分淡漠,多了几丝热切。

    “不够!”

    老陆撇撇嘴:“不够啊?既然一千万都要了,干脆再翻一番。我不相信都是两千万,还能分出个好歹来。”

    老毛眼睛一亮。要是既能拿到钱又能不杀人,那可是两全其美的事。

    老白却皱紧了眉头:“兄弟们不像老陆你魄力大,那两千万拿得轻轻松松。兄弟们脸都露了,除非这小娘们是傻的瞎的,要不然饶了她一命,我们几个可都要利索地进去了。”

    黄明月觉得自己应该表表态了:“我不会,真的不会!”

    老白露出阴冷的笑:“谁信?”

    “我信!”

    老白的目光往老陆脸上一瞟:“你信?要是你真的是想和兄弟们坐一条船,就把那帽子和墨镜都摘了。”

    老毛便热切地盯了老陆看。

    老陆耸耸肩,作势便要摘帽子。

    一只手却压在了他的头顶。

    “小鱼,你干什么,松开手!”老毛急了,要是把老陆给拖下水,那他们的危险系数就大大地降低了。

    小鱼执拗地摁住了老陆的帽子,目光倏地又变得冷冷的:“何必呢?”

    老白突兀地笑了几声:“我知道,老陆你现在也算得上是有头有脸的人物了。可兄弟们跟着你这几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帮会你说解散就解散,我们一句多余的废话都没有;可是,兄弟们的事,你能不当中斜插一杠子吗?我老白也不求着你提携,你就让我自生自灭成不?我就算是背上了人命,最后不得好死,那也是我咎由自取,我乐意!”

    老陆冷笑了几声:“你以为你解决了她,真能拿到两千万?”

    老白瞳孔一缩:“她有把柄在我手上,她不敢不给!”

    “到时候你一个杀了人的过街老鼠,凭什么和她讲条件?”老陆满脸的讥诮,“除非你要拼个鱼死网破,到时候谁的损失更大一些?”

    老毛往地上啐了一口:“不会吧,那老娘们这么诈?”

    老白的脸色有些灰白,他依旧强撑着:“不可能,我把我们的通话都录了音。”

    “你敢将那录音送到局子里?”老陆轻蔑一笑,“有钱人总有办法让你连鬼也做不成。退一万步讲,两千万真的能到手,她也极有可能黑吃黑。”

    老白沉了脸。

    老陆拍拍手:“绑架可不是头脑一热,准备个麻袋随随便便就上了的,你总要预料到无数种可能。拿得到钱最好,更重要还是要想好退路,能够全身而退。”

    老毛便有些惶惶:“那我们怎么办?”

    “将错就错,将计就计!”

    “那她呢?”老白开始有些后悔没准备头套,将自己逼入了死胡同。

    老陆无所谓地摘下了鸭舌帽,露出修得短短的头发,嘴角一翘:“那不是首先要考虑的问题。”

    “可是……”老白犹疑。

    “再不济给她拍一堆果照,保证她不敢乱咬。”老陆伸手要去摘墨镜。

    老毛瞪大了眼睛,想想这招虽然有些下作,不过还真是很有效果。豪门千金将脸面看得比命还重要,要是她敢指认他们,这果照就是他们自保的法宝。

    黄明月原本心里还暗暗感激这个不速之客,听说他要给她拍果照来要挟,忍不住恨恨地盯了老陆几眼。

    突然,一道记忆的闪电击中了她。

    “我认出你了!”(未完待续……)

第195章 与虎谋皮(二合一)

    用木箱子隔成的空间里只剩下黄明月与老陆。

    “你认识我?”老陆并没有把大墨镜拿下来,他觉得相当的意外。

    黄明月将棉花胎从身上扯掉,慢慢地站了起来,整个人受到了极大的震撼:“你别把墨镜拿掉,你带着帽子墨镜我反而能认出你来,陆老大!”

    老陆神情便严肃了起来,他原本以对黄明月能认出他来并不算是太过震惊,不过她竟然叫他陆老大!

    “你?”

    “陆老大贵人事多,不过我想上半年大学城附近便利店的那起枪击案,应该还记得吧

    “你是?”

    黄明月冷笑了一声,伸出手将乱蓬蓬的头发理了理,道:“对,我就是那个被你拿来挡枪子儿的炮灰,也算是我命大,熬过了那一劫。”黄明月一想起这个心头便是隐隐作痛,要是没有发生便利店里的那场事故,她还有明川应该会平平淡淡地在S镇过真正属于他们自己的生活,而不是被命运的漩涡卷进了无力去掌控的世界里,最后只得到七零八落的下场。

    “原来就是你。”老陆不禁有些感慨世界那么小了。

    “原来老七是你干掉的。”黄明月盯着老陆那张脸却也并不觉得害怕,她觉得自己这几天过得相当的不现实,恐怕已经是脱离了恐惧了。

    老陆摇头:“杀人可是要偿命的,我可不敢。”

    “哼,你们还有什么不敢的?绑架勒索撕票。干得是得心应手的。哦,两年前宏光集团的张蕴希的那个绑架案也是你干的吧?”黄明月突然很有发泄的**,她缩着脑袋憋闷了三天。她原本觉得重生之后的生活是由一场接一场的无妄之灾组成的,没想到竟然全都是和眼前的这个年轻男人有关。

    可以这么说,这个被叫做老陆的男人间接地毁掉了她对新生活的所有的憧憬。

    老陆薄薄的嘴唇抿了抿:“黄大小姐,没有证据可不要乱说话。”印象中的黄明月,不应该是这样牙尖嘴利的桀骜模样。

    黄明月又笑了笑:“你们准备怎么对付我?”

    “等拿到了钱就放了你。”

    “我不信。”

    老陆无所谓地耸耸肩:“信不信随你。”

    “如果我不信你,那我凭什么要配合你?”黄明月被老陆的态度激怒了,忘了自己是被按在砧板上的一块肉。

    “如果你想活命。”

    “那我是不是应该感谢你?”黄明月扯动着嘴角,嘴唇上裂开了的口子又流血了。“可是。你别忘了,你还欠我一条命!”

    “那我现在还你一条,我们算是两清了。”

    黄明月摇头:“你的算盘打错了。”

    “嗯?”

    “你现在就放了我,才算是两清。”

    老陆愣了愣。脑袋往外一点:“放了你我倒是无所谓。不过他们恐怕不答应。”他有些吃惊黄明月在这样的处境下敏捷的反应了。

    “他们当然是听你的。只要你肯放我,他们没有硬拦着我的道理。”

    老陆低下头,慢慢地道:“我只能帮你捡回这条命。却不能插手太多。再说,你难道真心疼黄毅庆的钱?”

    “那是两码事!”黄明月用舌头抿了抿渗出血来的嘴唇。

    “黄大小姐不是道上人,不懂得道上的规矩。”老陆耐着性子道,他很惊诧自己的好脾气,也许是因为当初的确是愧对了她。

    他记得那时候老七那枪逼着他,他是条件反射才将离自己最近的黄明月当做了肉盾,老七开枪的那一刹那,他拥着黄明月往货架里一跃,算是替自己也替她捡回了一条命来。

    事后,他也曾经去打听过,只不过消息都被封锁了,又不敢打听得太露骨。谁知道,当初那个便利店小妹竟然摇身一变成了黄氏集团的大小姐。

    而且,她竟然成了老白绑架的目标。

    真可谓是人生如戏。

    “是,我不懂得什么道上的规矩,我也不想去懂。”黄明月像是吃定了老陆,眼睛逼视着他,“我只知道一命还一命的道理——你欠了我的,就一定要还,而且要现在立刻马上还!”

    “黄大小姐的条件有些苛刻了。”老陆一低头抬头间,那副大墨镜已经被他拿在了手里。

    黄明月觉得他有些面熟。细长的眼睛,高高的鼻梁,薄薄的嘴唇,仿佛在哪里见过。

    陆歧看着黄明月眼中的困惑,忍不住道:“你真的不认识我?”真是讽刺,黄大小姐认不出阳光下的陆歧,却认出了游走在黑白边缘的陆老大。

    黄明月眼前突然闪过一副副的场景。

    慈善晚宴躲在阳台上抽烟的,说话尖酸刻薄却又能一阵见血的怪人;被潘吉诚纠缠的西餐厅里满脸嘲弄却又替她解围的闲人;明川葬礼上那远远的背影……

    “你是……”

    “陆歧——我想黄大小姐应该听说过我的名字。”

    黄明月一时很难将脑中的这些影像一一重叠到一起,眼前的这个T城最年轻的商界奇才,正将他不为人知的阴暗面坦坦然地呈现在了她的面前。

    “你不怕我告发你?或者,你认为我根本就没那个机会?”陆歧既然能以真面目示人,是不是改变主意,要杀她灭口了?

    “我说过我拿到了钱就放你。”陆歧一眼就看穿了黄明月的想法,“我只不过是向你表达我的诚意。如果,你单纯只是黄氏集团的黄大小姐,我倒是可以只露半张脸;不过,我们之间既然还有了另一层的渊源,我觉得还是坦诚相见比较好。”

    “你很狡猾,我猜不透你的想法。”黄明月实话实说。

    “那就不用猜。相信我。”

    “你想让我怎么做?”

    陆歧略略抬头,看着以一种警戒的姿势站在他面前的黄明月,突然就对她多了几分欣赏:“很简单,你打电话告诉黄毅庆,绑匪改变主意了,赎金从一千万升到两千万了。”

    “就这么简单?”

    “就这么简单!”

    陆歧说话的时候常常看着对方的眼睛,他的眼神虽然很锐利,但是并不咄咄逼人,而是那种冷静观察,沉稳分析的眼神。当中还有一种自然而然的能够感染到他人的镇静。

    “你应该比谁都清楚我在黄家的地位。你觉得黄毅庆舍得拿出这么一大笔钱来吗?”

    陆歧微微一笑:“黄大小姐太过妄自菲薄了。”

    “别把我当成千金小姐,你知道,我和宏光的张蕴希不一样。”黄明月眼神一黯,“而且。黄毅庆未必舍得花两千万让我活着回去。倒是有人肯花同样的价钱让我死。”

    “你知道是谁?”陆歧早就金盆洗手了。也并不想插手帮派里别的兄弟的事。只不过,小鱼告诉他这起离奇的绑架案,而且主角就是黄明月的时候。他突然就变得有些不够淡定了。

    他不是善男信女,不过当他还是陆老大的时候,他就定下了一条规矩——帮里不论是谁,手里绝对不能沾上人命。

    “当然,除了我的好继母,我实在是想不出我这样一个微不足道的人到底是碍了谁的眼。”

    陆歧微笑着默认了。

    “不过,潘丽贞也太高估了我。”黄明月觉得这个问题实在是百思不得其解,“两千万,她是不是疯了?用两千万煞费苦心地设个局,就为了买我一条命。明川死了,她不是更应该无所顾忌了吗?”

    “黄大小姐,恐怕有些事情黄毅庆董事长还瞒着你。”

    黄明月全身一警:“你知道?”

    “皮毛罢了。”

    “告诉我!”

    陆歧讳莫如深地笑了笑,却低下了头把玩着那副大墨镜。

    好奇害死猫,黄明月在心里权衡了下,做了让步:“出了这个仓库,我就不认识你们四个。”

    陆歧这才慢悠悠地抬起头:“你知道黄明川出车祸的那天签署了什么合同吗?”

    黄明月像是抓住了什么,可是灵光一闪而逝:“黄毅庆将他名下百分之十的公司股权转让给了明川——不过,这并没有什么用,至少据我所知这份转让合同还没有进行过公证,还没有法律效应。”

    陆歧眯起了眼睛,啧啧了两声:“黄氏百分之十的股权,黄毅庆还真是大手笔。按现在的市值来算至少能值五亿,而且握在手里等着翻番好了。”

    “这和我被绑架有什么关系?”黄明月皱起了眉头,觉得陆歧有些故弄玄虚了。

    “黄大小姐,听说你大学读的是经济。”陆歧话音一转,“你算算,两千万只占五亿的几分之几?”

    “不要和我打哑谜。”

    “好吧,听说黄毅庆准备将转让给令弟的股权再动一动。”陆歧不卖关子了,他本来乍一听到这个消息还不敢相信,等潘丽贞慌不择路走出这一步险棋的时候,他才真正确认了,“黄大小姐是直接受益人。”

    “给我?”黄明月满脸的不可置信。

    陆歧点点头。

    “你哪来的消息?我从来没有听说过。”黄明月将信将疑。要是这事是真的,她还真的相信潘丽贞会铤而走险话两千万干掉她。那可是五亿真金白银啊,不啻于硬生生地剜去了潘丽贞身上的一块好肉,贴补到她的身上。

    “为什么?”

    “我又不是黄毅庆肚里的蛔虫,我怎么知道他是怎么想的?”陆歧观察着黄明月,却发现她甚至没有流露出一丝狂喜的神色,“我想应该是爱屋及乌。”

    “爱屋及乌?”黄明月不相信,黄毅庆最是冷血,他即便是父爱泛滥了,也只会泛滥在黄安娜的身上,什么时候能够轮得到她了?

    “或者是补偿。”

    黄明月的目光犀利了起来:“陆总,你说话这样吞吞吐吐有意思吗?”

    “好吧,我有个老朋友恰好是城西公安分局的。据说,只是据说,由车祸当晚留下的刹车轨迹分析,黄明川应该是为了保护坐在副驾驶座上的黄毅庆才将驾驶室直接朝向黄泥车的——至于他们父子俩被困在车子里最后说了些什么,恐怕还得问问黄毅庆本人才知道了。”

    “我不懂你说的什么意思。”黄明月直觉里拒绝接收这样的讯息。

    “或者更通俗的说法就是,黄明川用自己的一条命换了黄毅庆一条命。懂吗?”

    黄明月只觉得手脚冰冷,整个人像是被浸到了冰水中。

    怪不得,怪不得!要是事情真如陆歧所说,那么在明川去世后,黄毅庆种种不合常情的举动全都能够解释了。

    他心中有愧,所以才对她一再容忍;他心中有愧,所以才替明川办了这样排场的葬礼;他心中有愧,所以才想用钱来补偿她——只不过凡此种种,全都不能换回活生生的明川了。

    五亿,她要这个钱什么用?

    陆歧沉默了,他觉得黄明月需要时间来消化这些信息。潘丽贞太狠了,即便是道上的再翻脸无情的兄弟,也不会做出这样赶尽杀绝的事情来。

    黄明月足足怔了一刻钟。

    “谢谢你告诉我这些。”黄明月冲着陆歧微微颔首,“虽然我不知道你处心积虑地调查黄家的事是出于何种目的,不过我还是很感激你让我不用当瞎子聋子,傻乎乎地被人玩弄于股掌间。”

    “不客气!”

    “你刚才说什么来着?”

    “呃?”陆歧一时没反应过来。

    “你说将计就计,既然嫌一千万赎金太少了,就干脆直接向黄毅庆要两千万。”

    陆歧点头:“这需要你配合。”

    “两千万,够了吗?”黄明月眼波一转,眼光便有些让人捉摸不透了。她蓬着头发,苍白着脸色,只有嘴唇上的几个因干燥而开裂的口子渗着鲜红的血,让她看起来有种诡异的美丽。

    “当然,没人会嫌钱多。”陆歧不知道黄明月在打什么主意。

    黄明月看着陆歧,眼中突然散发出狂热的光芒,让她整张脸都像是燃烧了起来。

    “或者,我们可以合作!”

    “合作?”陆歧细细地玩味着这个词,觉得很荒谬。绑架者与被绑架者的界限突然变得模糊了起来。

    “想我死,没那么容易!”黄明月冷笑了一声,“她不是最心疼钱吗,我就让她好好尝尝心疼的滋味!”(未完待续……)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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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腹黑千金介绍:
她这个半拉子豪门千金重生后誓将前世“傻白甜”的标签碾个粉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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