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0 庶子艰难
冯氏歇斯底里地指着西边大骂,全身的筋都在皮肉底下翻起跟斗来!
徐少泽也愣了,再仔细想想可不就是这么回事?当初徐冰激怒徐滢之后,徐滢则反过来又来挑衅她,就是这么样冯氏母女才想出篡夺这门婚事的计谋,最后不但得罪了冯家还把自己也给搭了进去,倒落得三房还占了一大笔便宜!
“当初崔家赔给三房的银子就有五千两!这就去了聘礼的一半,他们明知道崔家没钱还这么坑他们,其心未免也太歹毒了些!”
冯氏发指地指着三房,气得声音都变调了。
她自诩精明,能在娘家从一个庶女爬到以嫡女规格出嫁,实力并不容小觑,可没想到却在徐滢一个黄毛丫头手上屡战屡败,不但威胁她交出杨氏嫁妆,还逼得她们不得不答应分家,更让人没想到的事,就连她们以为处心积虑算计到的这门婚事居然还是她挖的一个坑!
她手脚发凉了,气也不顺了,这怎么可能!
“现在知道了又有什么用!”徐少泽腾地站起来,压低声音冲她怒吼着:“人家现在是准世子妃,你惹得起吗?!你去找他们理论能理论得上吗?!”说完他拂袖走到门边,一掉头又回来了,手指她鼻子道:“你可给我消停些!别再给我弄出什么夭蛾子来!”
冯氏气闷在胸,这一日连送到嘴边的饭都没吃。
徐冰就更别说了,她的眼界还没冯氏开阔。当日便哭得死去活来。哭得死去活来之时还不忘遣人去打听冯清秋是什么态度,听到他们家也闹得鸡飞狗跳,冯大爷还去崔家砸了场子心里倒是又舒服了点。反正有冯清秋陪着她倒也不怕什么。
徐滢虽听得长房那边不时尖刻咒骂穿过墙头飘进来,挠挠耳朵,便就着金鹏请了两个女先儿进来,在靠近长房的天井里看着敲起了锣鼓儿,吃着点心听起戏来了。
冯氏一颗心千疮百孔,徐冰悲去喜来喜又悲,这边厢崔家两兄弟也没好到哪里去。
崔嘉也倒罢了。他好歹是早就有了心理准备。
刚准备在仕途大展拳脚的崔韦却陡然如遭晴天霹雳,他是个庶子!继承不了崔家的爵位,生母马姨娘是个买来的妾又没有什么嫁妆!崔家家底全空了。那他到时候岂不是得两手空空地分家?他虽是有份官职,可这六品主事的俸禄连养他自己都成问题,他又怎么养老婆孩子?!
崔家可没有不分家的规矩,而且他还是个庶子。怎么可能不让你分出去!
他先天条件本来就不如人。虽然自认各方面处事能力都比崔嘉要好,但任凭他再怎么努力也始终是个老二,如今这么一来,他处境岂不又更加艰难了些?
至少崔嘉将来还有爵位可袭,手里又掌着金吾卫,还有崔夫人的嫁妆,以及当着忠武侯世子夫人的大姐,怎么着日子都不会差到哪里去。
他可就不同了。没有一份可观的家产继承,他就跟寒门士子无异。而崔家到时就算还有几分薄田可分,可他底下刘姨娘却也还有个庶子等着跟他瓜分,到手的又还能剩些什么?!
崔家的人脉必然只会留给崔嘉,难不成还会留给他么?
这两日马姨娘面上没什么,背地里却哭肿了眼,他也不是不知道。
崔涣说家里亏空,可据马姨娘算过,她进门时崔家至少有好几十万两银子的家底,崔涣有爵禄又掌着亲军卫大权,他的所得怎么着管家用应酬还是够的,怎么可能会消耗掉这么多钱呢?
他焦头烂额,一腔激情也被这冷水浇灭了大半。
日间在衙门也无精打采,正好同僚们好多都去了考场做笔记,他也就摆露出几分心事来。
徐少泽也是心烦心意,正好溜达到门口,见到他眉头紧锁郁郁不乐,略想片刻便也就抬步进来。
“武试三项的参赛名录都抄好了么?”他咳嗽了下,轻叩着桌面说道。
崔韦抬头,连忙站起,从案头取出那份名录递过去:“请大人过目。”
虽说进衙已经有些时日,但他却还是头一回得见他这位准岳父。
一则两家还没正式订亲,不方便以翁婿之礼相见,二则官级差得太多,也没有多少见面的机会。
徐少泽拿起看了看,字倒是写的端正,再看看他这人,眉清目秀,举止有礼,因着幼年习武的缘故,这份斯文里又透着几分英武,人材倒像是比崔嘉那小子还要强上些许。
可惜是个庶子,还是个注定已经从崔家得不到半点好处的庶子。
他顿觉意兴阑珊,放下名录便要走。
崔韦连忙道:“岳父且慢!”
徐少泽听得这声岳父,也不得不停住脚了。
崔韦走到他面前,深施一礼道:“小婿出身卑微,难得岳父不弃,肯许三姑娘下嫁于我,小婿早想找个机会拜见岳父岳母,今日既在此得见,小婿觉得择日不如撞日,不如今日我就登门拜访,也不知道唐不唐突?”
他这一口一个岳父小婿的,徐少泽听在耳里怪怪的。
两家都未曾正式订亲,他这伯府的二爷虽是庶出,却也没必要把自己弄低成这副样子。
算算他进衙他都已有大半个月,既有这份诚心,之前怎么不来巴结?这必定是因为崔家亏空这事闹出来,知道自己处境艰难所以才想拢住他这个救命稻草了。
徐少泽自己也是甚擅此道之人,倒不反对年青人有这份机灵。
相反若是崔嘉那种二愣子,到了他这田地还不定知道怎么应对呢。
想想自己虽然已至三品,但徐冰那副样子日后进了崔家未必会得什么好处,如今既是崔韦有这份心思想巴结他,他倒不如顺水推舟也好,反正这婚事也推不了,他多关照他几分,日后徐冰在崔家也能好受些。
再想想这崔韦巴结着他,便跟他当初巴结着冯阁老也是一样的,如今终于有个女婿要求他罩着,又不免有几分扬眉吐气之感。
便说道:“下衙后随我同去罢。”(未完待续。)
211 替他操心
崔韦欣喜万分,连忙称是。
徐少泽肯答应他,那他跟徐家这门婚事就不成问题了,虽说徐家不大可能悔婚,他却不能大意,崔家穷成这样,如果这门婚事黄了,他更不可能再找个比侍郎府更好的婚事,对他来说岂非雪上加霜?
这一下晌就尽琢磨着回头如何讨好徐少泽和冯氏来,又少不得着小厮回府取私己钱。
今日是徐镛下场比骑射的日子,骑射试场不能围观,徐滢也没有出去。
傍晚时准备出门去溜个弯,才走到门下就见路那头驶过来几骑,当先的那人是徐少泽,稍后的是个年轻官员,两人身后各带着随从,一路从大门进了府。
徐滢正疑惑着徐少泽这是带了谁回来,后头挎着篮子出来的石青便说道:“这不是崔家二爷么?”
崔二爷崔韦,他居然上府里来了?
徐滢想了想,且不出门了。退到墙内透过花窗又往那头看将起来。
只见这崔韦行动之余对徐少泽恭敬有加,并不如崔嘉那般眼高于顶,而且眉眼间流转灵活,一副眼观六路耳听八方的模样,虽然神态之间也还有世家子弟的优雅,但瞧着跟崔嘉却并不是一路人。
再看看徐少泽那准岳父的作派,她大略也猜得这崔韦的来意了。
崔家亏空的消息对崔韦来说可谓是真噩耗,眼下这是掉过头上门巴结来了。
她再想了想,又唤上侍棋再次出了门。
崔韦有心机对她来说也不是件坏事。如此将来才有资本跟冯清秋他们闹,崔家不闹,崔涣心里的秘密也泄漏不出来。
崔韦坐在徐少泽书房里。不动声色地打量了两眼屋里摆设。
徐少泽走过来,在他上首坐下,“令尊近来如何?”
崔韦忙说道:“多谢岳父挂念,家父近来尚佳,只是……”
都弄出这么大个丑闻来,又能好到哪里去?
徐少泽瞥了他一眼,也是忍不住把话问出口来:“你们家怎么就会亏空那么多银子出来?”这不问不行啊。不问受不了,这怨气堵在喉咙口太难受了。他们这是明摆着吃了个瘪枣,诉都没处诉!
崔韦垂头默叹了一气。说道:“此事小婿本该对岳父和盘托出,无奈我也是这次闹开才知情。不过请岳父放心,崔家日常嚼用是短不了的,小婿如今好歹也有份官职在身。日后等三姑娘过了门。也必会好生相待。”
徐少泽沉沉吐气。
瘦死的骆驼比马大这理儿他清楚,何况崔家父子都在朝中领着重职,怎么着比起寒门士子是好上许多的。可是日后分家……算了,分家也还早,且不说它。
“那你是有什么打算?”他皱眉道。
如果没出这档子事,他是要问问他议婚之事的,如今反倒不好怎么开口了。
“如今崔家情况已然至斯,小婿除去用心当差也无他法。”
徐少泽急了:“那照你这意思还得等你官运亨通了才议亲?”
崔韦叹道:“确实委屈了三姑娘……”
徐少泽无语了。等到他当官挣钱下聘成亲那还得到什么时候!
他紧抓着扶手。忽然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武试三项的成绩当场就能出来,徐滢刚回到府的时候就听到徐镛位列头甲的好消息!连忙连房也没进就去了正房告诉杨氏。
杨氏正准备下厨烧菜。听到这消息脸上也是云开雾散,连忙催促苏嬷嬷去准备两条鲜活大鲤鱼,再去昌兴楼弄了份整好了的大羊蝎子回来添菜!
其实不光是徐家关注着这场武举,朝中武官以及许多官宦子弟们同样关注。
宋澈这几日日日守在校场,中军营里挑选的十个人他是准备明年提做五军大演练的先锋将的,本来他是没把文文秀秀的徐镛放在心上,觉得也就是徐滢想替自己哥哥谋个机会而已,没想到他竟然在头场就拿了个头名!
他喜出望外,拉着徐镛在衙门里唠了好久嗑才又放他回去。
这里忍不住欢喜,想起好久没跟程笙见面,于是又乐颠颠地驾马去向程家。
程笙正与宋裕说起日间赛事,虽说不会武,但接触的练家子多了,对十八般武器特点倒也熟稔。
“我记得当年徐镛的父亲徐少川在世时也有着一身过硬功夫,刀剑骑射样样不赖,果然他这身绝活都传给了徐镛,假以时日,这徐镛未必不能成我大梁栋梁之材。”
程笙这么说道。
宋裕戳戳他胳膊,“别徐镛徐镛的乱叫,人家现在是炸毛狮子的大舅子,你这么直呼名姓,让他听到指不定又不高兴。”
程笙听到这里,桀桀笑着丢颗杏仁进嘴:“他才听不到呢,他最近让皇上和王爷捉着看小话本子,眼看着婚期马上就到了,他忙着应付还来不及,哪里有心思来找咱们?”
宋裕一听这个立马八卦起来:“你说他到底看了不曾?”
“没看!”程笙想也没想地说道。
他还不知道他?他打小跟宋裕和宋澈这些王孙公子混一块儿,这帮人里唯独宋澈最别扭,大热天的大家伙儿扒得精光下护城河里偷着泡澡,独他不去,还一脸正气地去找皇帝告状,说他们伤风败俗有失体面,害得他们都被自个儿老子拎回家去一顿暴揍。
他还叉着腰一脸神气地指证谁谁谁领的头,你说气不气人?
反正从小到大这种事情多得不胜枚举,他个呆木头要是会去看春*宫,他能把脑袋剁了给他。
“那他没看又怎么办?”宋裕不免替宋澈操起心来,“那家伙恐怕连洞房是怎么回事都没弄清楚,给他看小本子他也不看,到时候孩子能生下来吗?话说我在宋家除了我太子哥,就只有他这么个情份过硬的兄弟了,眼下兄弟有难,咱可不能袖手旁观。”
程笙拈着一颗杏仁转来转去,“你这话说的也是。”
宋裕嘿嘿笑起来:“所以咱们俩晚上不如请他出去转转?”
程笙想了下,眉毛一抖:“上哪儿?”
宋裕咳嗽道:“咱们几个这样的身份品位,当然不能随便找地方,‘品翠阁’,怎么样?”
程笙深深看他一眼,没意见。(未完待续。)
212 一片苦心
宋澈美滋滋进到程家,就觉气氛不对。
宋裕跟程笙两个人并排坐在石凳上,居然如同盯着入坑的兔子一般的大灰狼朝他露出着森森笑意。
还没等他说明白来意,程笙已经站起来说在品翠阁订好了雅室,今儿晚上要好好庆祝他大舅子武举拔了头筹。宋裕也走过来搀住他的胳膊,说是好些日子没见,中军营居然出了这么大个风头,一定要好好喝两杯。
宋澈没什么好拒绝的,这本来就是件喜事。
而且他也并不怕他们俩算计他,反正就算他们算计他,最后他们吃的亏肯定比他大。
所以三个人就愉快地往京师第一茶馆品翠阁去了。
品翠阁与其说是茶楼,不如说是个“茶园”,这是座改造过的四合院,四面两层皆是房舍,中间一座露天的天井,是个堤上种满了杨柳的荷塘,——眼下当然没有什么荷叶,不过倒有两行鸭子在戏水,还有几对鸳鸯夹杂其间。
他们仨儿一个是皇子,一个是亲王世子,还一个是皇亲国戚,就算要点化宋澈,当然不能随便找个地方。何况,不是这样的地方,宋澈也根本不会过来。
程笙包下了南面大枫树后的整栋小楼,穿过柳丝到达其间,刚刚好煮开的冬梅露水就突突沸腾了。
屋里并没有伙计,伙计引了他们到楼前便退下去了,来这里的都是图个清静,服侍的都是自己的人。
南窗下一片地台。上头铺着锦垫,几个缀着流苏的大迎枕,桌是长条桌。两边各坐上三四个人也很宽松。
宋澈坐了一方,程宋二人坐在对面,上了酒菜,宋裕就举杯向宋澈伸过来先干了两杯。
再问了问日间校场里的事,程笙就问起来:“听说皇上给了差事你,你办成了不曾?”
宋澈瞥着他们,“关你们什么事?”
“照说是不相干的。可严格说起来,你的幸福也关系着我们大家伙的幸福啊。”
宋裕趴在桌上,严肃认真地说道:“这房事可没有你想象的那么好应付。闹不好闺闱失和,祸及子女,到那会儿便后悔都晚了。你是我哥,你要是不幸福了。我肯定也会心里难受。我一难受。指不定就不想娶媳妇儿。”
宋澈眯眼斜睨他。
程笙这里马上也道:“景王说的很是,你是我弟弟,你有什么难处不如说出来大家好帮你,咱们俩治军的手段不懂,这治女人的手段还是很有两把刷子的。”说着他挤眼给了他个只可意会不可言传的眼神。
宋澈沉下脸来:“你们俩胡说八道什么?吃饱了撑的吗?”
他们要教他治徐滢?活腻了吧?
“我们俩可都是为你好。”宋裕苦口婆心地,然后又怀里掏出两本小人书开,摊开一张指给他看,“你知道这叫什么式吗?你要是连**经都不懂。你好意思进洞房吗?好意思揭新嫂子的盖头吗?”
宋澈听他说得这么严重,便也就横心瞄了眼。只见两条光身子交缠一处,跟两条白胖大肉虫似的,不由一阵恶心:“这都什么乱七八糟的?”
“你嫌乱七八糟?”程笙哼哼冷笑望着他,“你若真不看,回头等你洞房过后可别来求我们。”
宋裕也阴惨惨地望着他:“知道世间多少夫妻因为闺闱不和弄得劳燕分飞么?我父皇到如今一把年纪了都还把自己捣饬得跟花孔雀似的,早晚一套五禽戏,隔三差五一套太极剑,为的什么?还不是为了保持魅力稳定后宫?
“你虽然还没到需要扮花孔雀的地步,但你若不学,那就输在了第一步!”
宋澈和程笙同时冲他望过来。皇帝是花孔雀么?
宋裕微顿,马上改口:“反正差不多就这么个意思。”
宋澈黑脸瞥着他,哼了声。
没错,他是个血气方刚的男人,心里既做好了要洞房的准备,便不可能还真的心如止水。
可是这种事是他跟她私下里的事,跟他们有什么相干?他想学的话难道她不会教吗?这种事又不是只有男人要学,女孩子不是也要学?他们俩有一个会就行了。
他们俩不是什么好家伙,他才不会上他们的当,跟他们瞎掺乎在一块。
他把杯子咚地放下,起身便往外走。
宋裕跟程笙使了个眼色,程笙往外一咳嗽,大门忽然就关上了,左边帘栊后两个三十多岁的宫嬷便被人从柱子后头轻推了出来。
“奴,奴婢给小王爷请安,给景王殿下,程二爷请安。”
宫嬷们都是从皇后宫里悄悄拉出来的,都不是什么混得开的人物,听说有好处拿就来了。
方才在柱后听得他们说话,才知道宋裕拐她们出来竟是要给宋澈启蒙!谁都知道别的王孙公子们都好侍候,唯独就是小王爷不好侍侯,她们俩虽然不得皇后宠,但哪里事能做哪些事不能做还是有数的。这会儿就心不甘情不愿杵着。
“王春儿,李秀儿,你们俩亲自给小王爷上上课,教教他什么是**经。”
宋裕坐在原处,拉长声音指着他们俩道。
二人对视了眼,又看了眼宋澈,直到站得够远才称了喏。
这里还没开口,宋澈已怒喝道:“滚!”
把他拐出来也就算了,居然还拉了宫嬷给他授课!
王春儿吓得打了个踉跄,李秀儿则连忙跪下来。
宋裕站起来,跟程笙使了个眼色,两人走过去挡住了他去路,好言好语道:“咱们都把事情做到这份上了,你听听又如何?这些事你总得知道的。”
“就是就是!”宋裕道:“我都已经跟她们俩交代过了,言简意赅,言简意赅!绝对不会让你难堪的。”
宋澈揪住程笙衣领往旁边一摔,屋里的大屏风倒下来,宫嬷们吓得尖叫,宋裕连忙冲过去拉宋澈,宋澈一胳膊挥过来,把他鼻子给掀了。
屋里顿时纷扰不堪,正在这时门外又有声音传来。
起初不觉什么,后来再听听,竟是已有人敲响了门:“你们在做什么?”
屋里顿时静下来。
那门被推了推,还没人回神前去阻挡,太子和程筠便已经抬步走进来。
宫嬷们连忙跪下,宋裕大眼圆睁,立刻拖着程笙挡在前面,宋澈回过神来,咬牙拖住他们俩又是一顿暴揍——
让他们坑他!让他们在太子他们面前丢这么大脸!
打不死他们……(未完待续。)
213 日月换天
屋里顿时传起哭爹叫娘的声音。
太子冷冷扫了屋里一圈,拖过宋裕身边的太监来问,得知竟是他们俩自己作死,侧头与程筠对视了一眼,便就以一副懒得理会的神情折了出去。
打就打吧,反正打不死。
等到宋澈将他们俩揍到跪地求饶的时候,太子和程筠已经不见了人影。
宋澈冲着地上那俩又发出一串狮子吼,然后拿起披风便就出了门去。
宋裕和程笙抱头从地上爬起来,两人脸上已经各落了几道青印了。
程笙瞪着宋澈背影恨恨吐了口痰,宋裕拍他的肩膀安慰:“没事儿,咱俩找我父皇讨赏去!我瞅中他那把青月剑已经很久了……”
太子跟程筠走到他们订下的雅室里,坐下便翻了只杯子下来说道:“你方才说崔嘉亲口吐露,崔涣早年与人合伙开矿?这事儿当初怎么也没传出来?”
程筠点头:“正是。不光没传出来,崔家上下包括崔嘉都不知情。崔嘉还吐露过崔家家底已空的消息,当时我也没觉得什么,但这次澈儿遣了商虎他们去崔家门前刁难,我看崔家都没吭声,才想到崔嘉的话或许是真的。”
太子凝眸,“崔嘉又犯什么事了?”
他虽然近来忙碌,但大大小小的事只要一过耳总还是有印象的。
再说崔嘉不可能这么不长心,明知道斗不过还要去招惹。
程筠垂头默了下,“我若猜得不错。应该是崔家得罪了徐镛他们。”
太子挑眉道:“这话怎么说?”他要是记得不错,崔家跟徐镛他们家早就没有干系了。
“我也是猜的。”程筠顿一下,笑笑道。
宋澈回到府里。怒意已渐渐消了。
吃饭时目光瞄到那日徐滢坐过的锦墩儿,不免又停下碗筷来。
宋裕他们俩是很可恶,可仔细想想,如果不是他这么抗拒,又怎么会引出这么多事来呢?
上次徐滢来的时候意思已经表达得很明确,当时也就是他嘴硬,实际上什么也不懂。眼看着离成亲也不过个把月了,他又还嘴硬个什么?
想到这里,便就鼓起勇气唤来流银:“那几本书呢?”
徐镛拔得头筹。家里上下自然高兴。
第二场第三场中间均相隔一日,于是翌日家里来了许多上门道贺的人,刘家兄弟都来了,同来的还有刘夫人等。因为徐滢要出嫁。如今也该是来添箱的时候。
徐镛高兴虽高兴,倒是也不曾忘形,大部分心思还是放在接下来的科目上。
徐滢他们因为无法亲临,也只好在家里干等消息。
如此过了四五日,终于全部科目考毕,徐镛骑射拿了第一,后两项得了一个第四一个第三,这成绩已经是非常了不得。如今只等文科成绩出来,再看看总成绩第几便算是心里有了底。
武举虽不如文举那么隆重。仕途影响也不如文官那么深远,但是对于他们的处境来说,却是举足轻重。
又过了三五日,眼瞅着重阳节过去好久,院子里的菊山已经满目斑斓。这日正是工部送家俱过来的日子,杨氏正忙得脚不沾地,忽然间金鹏就夹在车马中间蹿了进来,跳着脚禀报道:“太太!我们大爷高中了!他拿了武进士!”
消息必定是先传去五军都督府,金鹏得来的消息,必然也是最准确的消息!
顿时间满院子来送家俱的衙役都冲杨氏贺喜讨起赏来!房里上下内外的下人也皆都闻讯出来了,中了进士就表示无论如何都能钦赐个官职,而这官职与中军营的小吏又是远不同的,必然是个卫所里的实职,日后但凡有用兵之时,是具有被点将领兵的资格的!
虽然说在得知名次后这消息是意料中事,但亲耳得到证实又自不同!
杨氏当即着苏嬷嬷端钱出来打赏,这边厢府里老太太他们听到消息也纷纷往三房过来询问。
这是喜事,并没有什么好遮掩的,杨氏大大方方承认了。
老太太等人各自嗟叹,同过来打听虚实的冯氏心里也翻腾似海。原先只当三房注定就要这么废下来,没想到才几个月的功夫,居然徐滢嫁得了好人家,徐镛也考中了武进士,简直地位都已经翻了天了。
自然背地里又有人拈酸,觉得徐镛是借着端亲王府的势才得中的。
所幸徐镛早就有准备,事到临头也不见气愤,反倒是安慰徐滢:“我就是名落孙山,外面同样会有人说三道四,既然不管怎么样都有人闲话,那我又在意这么多做什么?路遥知马力,我迟早会让人见识到我的实力,何必争一时长短。”
一席话说得徐滢心里如被春风熨过一般的舒服。
殿试就在九月十五,徐镛拿了个二甲头名,御赐武进士出身,太和殿上唱了名,西长安门外挂了榜,这日京师四方大街人头涌动,二甲头名虽无武状元威风,但也钦赐了正五品的守备,纹银三千两,宝剑一柄。
徐滢本觉得徐镛凭会试成绩挺进前三并不成问题,想问问他殿试上何以落到了第四,再琢磨了两回又没说。
徐镛是个有志气的,嘴上劝她不必在意外头闲言碎语,想来不过是为了避免她担心,实际上他心里还是在意的。如果她猜的没错,殿试上他是故意藏了拙,并没有去当那个出头鸟,如今想起,他所说的“勿争一时长短”大约就是这个意思了。
他既然这么有主见有志气,她当然乐见,能懂得给自己留余地,这也说明少年当家的他这些年还是真有些收获。
守备大人暂且留府待命。任命结果应会在年底前给出。
现在不知会分到哪里去,但大家都自觉地做好了外任的准备。毕竟卫所大多都在京外,留在京中的亲军卫长官几乎全在勋贵手上。三房没有一个人提出请宋澈或端亲王帮忙递话让他留在京师或者京郊,不给他们额外添麻烦已经达成共识。
徐镛如今也不必再去上衙,目前有了为时三个月的假期。正好这期间还有些后续的手续,以及徐滢出阁在即,又有许多上门道贺的亲友,其实也并不闲。
这么样一来,徐滢的婚期眨眼就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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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里又出了点事儿,所以阵脚全乱了。
其实这种状态持续了已经快两个月,只是以为能顶过来,不想又出了点意外,真是各种乱。所以1月最后这几天更新时间会不稳定。
2月份,过年那些天,客来客往,更不能保证日更七千,而我的计划本是想存稿度年关来着。。。。
下午在群里说想在2月1号至15号期间请假,16号恢复正常更新,过年挤点时间先写点稿子存着,可想想还是决定先坚持看看,试试每天更一章——不只是你们放不下这本书,我其实更加放不下。然而家事繁琐,如果万一无法保证质量,我也只能先放下。
请大家看在我至今为止信用完好的份上,理解万岁。(未完待续。)
214 结了梁子
廿五日内务府送来了凤冠霞帔以及世子妃的朝服礼服常服等等,另还有两个宫嬷带着个镶金嵌玉的小匣子过来跟她传达新婚流程以及各种礼仪,包括闺闱之内各种事项。徐滢都淡定地听了,然后着侍棋给了重赏。
徐府里也开始张灯结彩,宫里以及王府的人时有登门,每个人都比往日多了几分紧张之色。
这是府里的大事,即便三房不说,老太太和徐少泽也不容许出什么差错,外院这里徐镛与徐少泽共掌,内院里杨氏与老太太共掌,几日下来倒也相安无事。
冯氏身为府里的大太太,还以为怎么着这次都会让她出面掌掌事务,哪知道直接让老太太篡了权,心里自是不乐意的。按规矩,王府到时对世子妃的娘家各房亲戚均会准备一份厚礼,除此之外主事的还有一份礼,不让她出来,便连这份礼面都没了。
但她没胆子在这件事上弄鬼,便只有透过院门打量着三房,一面暗地里拈着酸。
杨氏从徐滢身上得到的这番风光,她这辈子也是没办法得的了。
崔家败成那样,如今还不知道能不能凑出聘礼来。
上次崔韦到府拜访之后,她和徐冰是没见着人,但听婆子们描述,崔韦人才还是不错的,至少比崔嘉强,而且还知道在这当口上赶着巴结徐少泽,可见并不蠢,而他既然还知道上门拜访,可见也是舍不得这门婚事。既是舍不得,怎么就不想办法快些把这婚事定了呢?
崔韦虽然还只有十六岁,还颇等得几年。但徐冰却也十五了,男子二十成婚不为晚,女子十八成婚可都有些偏迟了。
当然,其实她如今也并不是那么担心崔家会反悔了,反正也没什么好处可图,还不如另谋他路。
可关键是,真要退了。崔家能不反过来把她们设计崔嘉的事抖出去作为报复?
如今真是骑虎难下,进退两难。要是徐冰婚事再出差错,那他们的脸可就真丢大发了。
再望见三房那边热热闹闹地。心里就更不是滋味。
徐家这里自是没人敢惹事,王府这里也井然有序地操办起来。
荣昌宫内外重新描金涂漆,院里植物也重新换植过,三重宫宇焕然一新。只等着新娘子入驻。
端亲王为了让宋澈多花些时间在婚事上。近来衙门里的事也多揽了过来。又指了常山王宋鸿与陈留王宋沼跟着伍云修帮手操办,常山王也不小了,宋澈这里完婚之后,又该开始张罗他的婚事,有这机会正好可以锻炼锻炼他。
还有几个郡主,万夫人所出的宋鹂和宁夫人所出的宋鹃,通房燕氏所生的宋鸢,姐妹们这些日子也跟着两位夫人忙前忙后。——世子成亲是大事,每个人都无法置身事外。
万夫人虽未禁足满整三个月。但也算是吃了个大亏,当初本以为“徐镛”不过是个擅于两面三刀的小吏,所以才漫不经心地待之,没想到她不但是个女的乔装,而且倒把她给拐了进去,这笔帐自是记在心里的。
本想着就算明面上拿捏不着她,暗地里也要给他们添点堵,哪想到还没等她想出辙来,她这里倒是又已经成了王府的世子妃!
世事变化太快,简直令她都应接不暇了。
她成了世子妃,她心里这口气又要怎么才能出?
“夫人,冀北侯府的颖姑娘来了。”
这里才刚进拂香阁喘口气,内侍就弯腰禀报道。
程家的人来了?她顿了顿,放了茶示意请进。
程淑颖带着丫鬟进了殿,跟她略略地一颌首,便说道:“夫人可知道,表哥那边怎地封门了?”
万夫人本就不爽,见状更加不爽。这个程淑颖仗着是王妃的内侄女,见到她从来不行礼,就算她不是正室,终究也是郡王爷的母亲,是端亲王的侧妃,她一个就要过气的后戚出身的黄毛丫头倒在她面前摆起谱来了。
于是她并未像往常那样起身,依旧歪在枕上,扯着嘴角道:“姑娘来得不巧,回头相国寺的大师要过来祈福,世子宫里要保持洁静。”
程淑颖倒没瞧出她还有别的心思。她只是想去看看新房准备得怎么样了而已,闻言便就哦了声,然后从丫鬟手上接过只雕花朱漆木匣子来,捧向她道:“这是我亲手剪的一些窗花,我算过了,这些应该够用,请您回头帮我转交给表哥。”
然后便就告辞。
万夫人接下来,又挽留了两句,直到她出去,才又收回目光,不以为然地瞥向这木匣子。
匣子倒是常用的木匣子,锁口处只拿丝带扎着结。她看了两眼,将身子歪向茶几这边,伸出涂着猩红蔻丹的将那丝带结一勾,那结便扯散了,再提起盖子一看,入目便是满满一箱窗花,那热烈的大红色几乎闪瞎了眼。
许是真用了心剪的,竟张张完美无暇。又怕有折损,这才用了木匣保护。
她一松手,匣盖便啪地合上去。
原先王妃在时她都没把她放在心上,如今她不在了,她就更不会把她当回事了。若不是端亲王这人耳朵根子一点不软,她也容不得宋澈稳坐世子之位到如今。她进王府至今十六七年都没有失过蹄,却不防在徐滢手里栽了跟头,这梁子也叫做是结定了。
她歪在枕上再想了想,忽然伸出五指,从一旁的点心盘子里抓起些香酥的点心渣来丢进匣子里。
离成亲还有四日,窗花得成亲前一日才贴。
“先跟喜联什么的放在一处,到了要贴的时候记得贴上。”
阮全心领神会地抱了下去。
下晌相国寺的高僧来祈过福,廿六日一大早,以宋裕和程笙为首的一班人便浩浩荡荡前去徐家催妆。
嫁妆抬了两日。街上百姓这两日什么也没做,就光顾着数世子妃的嫁妆挑子了。
宋澈已经从衙门里告了假。
端亲王自打从流银处听说他把那些小本本要了去之后便也没再搭理他这茬,事实上也无暇理会了,接踵而来的琐事把他这准公公的脑袋都快轰晕——本来并不用这么忙碌,但宋澈总会从鸡蛋里挑些骨头出来磨练他的意志,为图王府的第三代早日顺利出来,他也只能忍。
好在伍云修和蒋密厉得海他们都很得力,交代下去的事情根本不必他操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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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两章小改了一下。(未完待续。)
215 不准说她!
眨眼就到了廿八。
宋澈从昨夜开始已经睡不着觉了,天边才绽了亮他就爬了起来,往比他更早起来的下人们堆里扎去,这边看看那边瞧瞧,懂与不懂地都要指手划脚一番。
商虎忍了他半天,等见到他连酒席上菜程序也要发表一番意见时,终于忍不住把他推回了房里。
“爷还是好好将养着身子吧,成亲可是个体力活。”他语重心长地这么说道。
“难道我体力不好吗?”他不高兴地。
人逢喜事精神爽,一辈子才这么一天,他三天三夜不睡觉都不会有问题。不过这样他倒是又想起件事来:“你快送些燕窝人参什么的给世子妃去,她是女孩子,说不定会觉得累。”要是明儿晚上终于可以明正言顺地抱抱亲亲的时候她倒头就睡,那该多煞风景。
商虎深深看了他一眼,勾头去了。
男人不会骚一点也不可怕,平时不骚的男人突然骚起来才叫人受不了。
徐滢这边也是忙得脚不沾地,又要清点陪嫁的人数,又要着人明日先过王府预备妆奁,又还要准备明日去祠堂祭祖。
忙乱中收到宋澈着人送来的东西倒是也感暖心,这里也问了几句便又被黄氏叫走去见全福夫人。
宋澈这里听完回话,略有惆怅,正要再找些事做,流银却进来道:“王爷有请。”
便又起身往承运殿去。
殿里众人都在,伍云修手里拿着随录册子。正在禀报着什么,端亲王坐在王位上凝眉听着,见宋澈进来便冲他招手。说道:“正说到后日进宫叩拜的事,你也来听听。”
大梁的亲王世子大婚要宴请三日,婚后头九归宁,而大婚翌日则须进宫叩见长辈。
大略规矩宋澈都知道,伍云修的意思无非是要在太后面前言辞恭谨勿出差错,因为这婚事老人家当初并不乐意来着。徐滢作为晚辈,头次去表现得谦逊些。日后大家面上都好看。跟宋澈说的意思,就是让他回头去跟徐滢说说。
宋澈皱眉想了想,“难道滢滢平时说话不恭谨?”他不喜欢有人说她的坏话。
一屋人无语。徐滢对上恭不恭谨。他不是最清楚么?她要是恭谨,当初是谁提着剑追杀她?当然,在除他之外的人面前还是很规矩的,这不就是怕她会藏不住锋芒么。
“你们不惹她。她怎么会不恭谨?”宋澈依然不高兴。“谁要是惹了她,别说她不恭谨,我也不会依的。”
端亲王再好的心情,也被他弄得咬起牙来。
好好一个脑袋,看着聪明俊秀,不知道沟通起来怎么那么困难!
伍云修但笑不语。宁夫人也是目带笑意。
唯独万夫人嘴角抽了抽,垂头啜了口茶。
“行了行了!到时我自己跟她说!”端亲王无语地瞪了眼他,又说道:“滢丫头比你有主意得多。成亲后你凡事多听听她的意见,别再跟个愣头青似的了。再动不动就在外头给我闯祸你试试看!”
别说人家嫁女儿感慨万千,他这娶儿媳妇也是五味杂陈,这小子打小没了母亲,以往总盼他早日成家也有个说说话,如今真到了这当口,心里又酸酸地,感觉还没怎么来得及关心他,他就快要有自己的儿女了。
“知道了。”宋澈不咸不淡地应着。
端亲王这里便又着伍云修继续往下说。
到了万夫人这里,她说道:“这是王府头号大事,妾身揽下的事里不敢有误。今儿剩余的事情就是贴楹联窗花,——阮全,这就去把库房里的楹联等拿出去,着人即刻贴上去。”又与端亲王说道:“本来昨儿就该贴,但世子妃的嫁妆丰厚,昨儿才送齐到府,就延迟了一日。”
端亲王点头,正要赞她行事利落,阮全却忽然捧了个木匣子回来了:“启禀王爷,世子爷,前几日冀北侯府的颖姑娘也着人送来许多窗花,说是亲手剪的心意,敢问是用颖姑娘这些窗花还是用咱们王府里备的这些?”
端亲王便抬眼看过来。
万夫人恍然道:“是了,妾身倒是忘了还有颖姑娘的心意。”
端亲王呵地笑道:“这丫头倒是实诚。”又挥手让人下去张帖。
没说到几句,流银忽然又抱着匣子回了来,愁眉苦脸道:“王爷,世子爷,这些窗花都让虫给蛀了。”
摊开的匣子里,果然已被虫蛀得入眼全是洞。
宋澈皱了眉头:“这是怎么回事?”
“小的也不知道啊!”流银苦巴着脸说道:“方才小的打开一看,就这副模样了。小的翻看到里头还有些点心屑,想来是不经意掉进去招的虫子。”
端亲王望着万夫人,万夫人望着阮全,阮全连忙道:“这匣子奴才并没有动过,当日从姑娘手里接过来便锁进了库房,小的并不清楚。”
“那还用什么用?赶紧扔了换掉!”宋澈不耐烦地挥手。
端亲王也有些不高兴。这程淑颖虽说不成熟,可到底也有十五六岁了,明知道宋澈大婚来不得半点玩笑,怎么这么粗心莽撞?吃东西也不注意点。好在不是什么大事。
万夫人看了眼他们父子,眼波流转不动声色。
这里程淑颖送来的窗花一张不剩全让流银给扔了,马上又捧来其余的贴了上去,余事再无风波,倒是也顺顺利利。
这一夜注定是不眠之夜,翌日起来,每个人脚下便都跟装了轱辘似的行走不停。
迎亲是在黄昏,但上晌程家兄弟以及太子和宋裕等等便就赶过来了。宋澈开始进入坐立不安的狂躁状态,到午前来府的人渐多,他更加连出门应酬的精力也没有了。
程淑颖是下晌与冀北侯夫妇一道过来的。
本来程筠他们过来的时候也邀她一块过来来着,可因为偏心着宋澈的缘故,她跟王府里郡主都不太熟,来王府也只是寻宋澈,而今日宋澈铁定没时间理她,她也就只好拖到下晌才来,估摸着坐一坐,皇帝皇后还有娘娘们也就到了。
到府之后到底按捺不住要去看看她剪的窗花,撇下冀北侯夫人往荣昌宫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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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谢大家关心,并没有大事,只是琐事突然多起来而难以应付~~~~~~我会努力哒!(未完待续。)
216 我的窗花
一进门她便皱了眉,门口贴的大喜字居然不是她剪的!而是内务府里出来的!
难道这是王府的规矩,大门口要按规制贴宫中的喜字?
她跨了门槛再进去,一看沿途窗门上全都是陌生的花鸟图案,她剪的居然一个都没见,心里顿时不乐意了!
探头看了看,走到前面找着厉得海,问他道:“厉公公,我那日送过来的窗花,怎么一个都没有贴呀?”
厉得海正忙着,又不忍伤她小姑娘的心,但就笑着道:“那些窗花王爷和世子爷都很喜欢,但是当时下人们不知道姑娘也送了过来,就已经拿内务府的先贴了。后来世子爷说撤来撤去的麻烦,就没换了。不过我们世子说了,很感谢姑娘的心意。”
光感谢有什么用?
程淑颖抿着嘴,失望的心情像浪一样一**地袭过来。
那可是她自打知道他要成亲时起就开始动手剪的,样子也是她自己画的,剪出来的几百张里挑出最好的一盒子装出来送给他,结果他就一句感谢打发了她?
太气人了!
她跺着脚,一扭身,往前急走了几步,忽然又停下,提着裙子小跑回来:“厉公公,表哥他人呢?”
厉得海想了想,指了指中殿里的侧厅,“在那儿呢。”
程淑颖越过天井走到中殿,找到正被宋裕他们围着讨论回头怎么闹洞房的宋澈,如同缸子里的金鱼一样气鼓鼓望着她:“我剪给你的窗花呢?为什么一个也不贴?”
她才不信厉公公的话呢。什么来不及,若是来不及,总也可以贴几张意思意思吧?哪有他这样的?
她不提那窗花还好。一提宋澈就来气,他一辈子就成这么一次亲,她不剪就不剪罢,剪了居然也不上心些,往日里还表哥表哥叫的亲热。
“不知道放哪去了。”他板着脸说道。到底嘴上还是留了两分情面,没说扔了。
“你怎么能这样!”程淑颖红了眼眶,“那一张张可全都是我亲手剪出来的!那是我的心血!”
程筠见状不对。连忙上前扶住她肩膀:“颖姐儿别激动,今儿是你表哥的大喜日子。”
程淑颖扁嘴望着他,死命地忍住不哭。
程笙也走过来打圆场:“你表哥是王世子。大婚的时候哪能随便用别人剪的窗花?我们这里准备去迎亲了,你先上别处玩去。”
“大哥!”
程淑颖跺脚望着程筠,委屈得不行了。
程筠轻拍她的肩膀,柔声道:“听话。回头大哥去迎亲的时候得了喜钱。就给你买珠花。”
“我的也给你!我们大家得的喜钱都给你买花戴!”宋裕抖着折扇这么说,简直大方极了。
太子想了想也从袖子里摸出两颗本来要给太子妃的核桃雕:“这个有趣,你拿去玩!”
程淑颖无语了,谁要他们的喜钱?
她气闷地接过核桃,瞪宋澈一眼,闷不吭声地出门去了。
她要是敢在宋澈的婚礼上闹脾气,冀北侯夫人的手指头能把她脑袋戳出个坑来,太后也会数落她的。程筠他们都会轮流寻她的晦气。她才没那么傻。
可是四处陌生的窗花太扎眼了,她简直呆不下去。
提裙往女客们所在的奉阳殿走。过了甬道上了庑廊,万夫人忽然迎面走过来:“颖姑娘这是怎么了?”
程淑颖见到她,忽然想起那日窗花竟是放在她手里的,不由皱眉道:“万夫人,我让你代交的窗花怎么我表哥一张都没用啊?”
“窗花?”万夫人扬扬眉,作思索状顿了顿,含笑道:“这个我就不清楚了。姑娘也知道,荣昌宫的事并不归我管,我也只是帮着打打下手而已。”说完看了看她脸色,又迟疑地道:“不过说起来,这件事也是世子的意思……”
“什么意思?”她皱着眉,上上下下地打量她。
“究竟什么意思,我也不清楚。”万夫人说道:“不过我曾听说太后娘娘原是属意颖姑娘为世子妃的……世子爷对世子妃情深意重,恐怕也是为了避嫌罢?”说到这里她又歉意地笑了下:“当然这些纯属我的猜测,姑娘万勿当真。”
说完冲她颌颌首,竟是已抬脚先离去。
程淑颖留在原地,眉头皱了好久。
避嫌?宋澈为了徐滢,连她剪的窗花都不敢用?
她想起上回在荣昌宫,宋澈当着那女人的面冲她大吼大叫来着,若是为了讨好她,说不定真会这么样呢!
那个坏女人,哼!
她的郁闷顿时转了方向,气呼呼站了片刻,才又提着裙继续往前走去。
万夫人在远处见得她进了奉阳宫,才与阮全道:“找个伶俐的丫头看着,且别让她闹出什么事来。”
这小丫头是好糊弄,不过真要是闹出事来拖累到她可就不值了。太后的心思她又不是不清楚,这次没把娘家人塞到王府来,心里真有那么舒坦?这丫头上次跟徐滢起过争执,这里再添把火,日后就是对付荣昌宫的一把好刀。
日落西山之时,王府迎亲的队伍就出发了。
沿途的百姓早就已经等着这一盛况,家国安稳的人们八卦皇家秘闻简直兴趣浓厚,长长一路从头到尾就没有断过话头。
这是继当年太子大婚之后京师里又一盛事,而当初太子迎亲的时候自己是没有露面的,穿上喜服的太子是什么样、娶太子妃的时候高不高兴等等全靠脑补,哪像现在这样还可以一面吃着烤地瓜一面搭着街头歪脖树,一面点评新郎倌的长相仪仗?
宋澈骑着高头大马威风神气,紧绷着的脸上在偶然扫视中也泄露出些些兴奋和羞涩,有熟识小王爷的人平日里见惯了他炸毛的一面,今儿也终于得见了这罕见的一幕。
徐家这边也早就派了十几个人分段地迎在半路,队伍每到一地便回府禀报一次。
徐镛在外院紧张得腿肚子都发胀了,徐滢则由袁紫伊陪着在房里吃红枣桂圆茶,这种时候本该是自家姐妹陪伴的,但徐家已只有个徐冰,三房里每个人都选择了自动忽略。
外头礼炮响过几响之后,接着是锣鼓声起,再接着是喜乐声起,徐滢这里碗才放下,全福夫人便就进来了。(未完待续。)
217 面有春光
宋澈领着队伍等候在二门下,两手都激动得有些发抖,而程笙宋裕二人却尽围着徐少泽讨赏。徐少泽抹不开情面只得源源不断地派人送钱,好在王府送来的礼金也十分丰厚,实际上并用不到长房多少钱。
其余各人俱有喜乐,独程筠打量这徐府四处,眼底略有波动。他认识徐滢的时日并不比宋澈短,然他今日却是头一回登上徐家大门,他的人生似乎总比别人的人生要慢上几拍。
这里祭过天地君亲,又拜别了长辈,新人仪驾便启程去往王府。
宋澈在牵着徐滢喜服下露出来的莹白的手还是颤抖了一下,毕竟这么多人看着。不过很快他就恢复了自如,上轿的时候还扶了她一把。
王府这边皇帝皇后还有淑妃容妃等人都到了,而太子则启驾回了宫。
端礼门下传来此起彼伏的礼炮声时,贵人们都被请到了承运殿前殿。
皇帝望见一表人材的宋澈牵着新娘子进门,也是忍不住一阵感慨,他和端亲王并没有别的同胞兄弟姐妹,两人打小丧母,基本上他这当大哥的也以半个父亲自居。二十年前主持了端亲王的婚礼,如今又给他儿子主持婚礼,就是不知道他将来还有没有机会替他的孙子主持婚礼。
想到这里一激动,当场又赐了新人珠宝数千。
身旁的娘娘们也俱都懂味儿,纷纷又添了礼单,尤其是宁淑妃。竟是把自己珍藏的一座龙凤呈祥的蜀绣大屏风也添上了。
这里目送了新人们回房,众人也就纷纷起身回殿。
宁夫人邀宁淑妃到了昭阳宫,等坐下。便笑道:“姐姐今儿风头都快盖过容妃娘娘了。”
“谁教你说的这话?”宁淑妃轻睨她,“容妃在我之上,我岂有抢她风头之意?我不过因为你是王府的侧妃,我也算是半个亲戚,面子上做得好看些,日后你在王爷面前也有体面,你竟然还当我是在与容妃姐姐比高低。”
宁夫人忙说道:“妹妹只是信口一说。并不是这个意思。”
宁淑妃也没纠缠,缓下神色便道:“你也不用学人家争啊抢啊的,王爷跟皇上都是有情有义之人。你安安份份教养好陈留王和郡主,凡事多为王府着想,王爷绝不会亏待你的。就是压不住容华宫的风头又如何?又不会短了你的吃穿。”
宁夫人垂头称是。
宁淑妃啜了口茶,这才又笑着问起来:“怎么不见鹃姐儿?”
宁夫人正要答话。这里太监就来恭请入席了。
喜宴开在西路的攒芳楼。与荣昌宫遥遥相对,因此喧闹声并传不到新人耳中。
宗亲们成亲可不像平民,洞房里也还有各种叩拜祭祀。
这会儿已祭过天地宗亲,担任全福夫人的太子的长姐湖阳公主以及吴国公世子夫人正引着新人入西窗下的同牢席。吃一口便听全福夫人们唱句赞歌,再吃一口再听她们唱,如此过了四五轮,直看到赏钱讨得不少了,众人也折腾够了。便就开始合卺。
这时窗外又有王府里儿女双全的侍官夫妇在廊下唱赞歌。
新人再叩拜天地宗亲,众人才铺了喜床。由侍棋画眉以及荣昌宫里新添的侍女给徐滢梳妆,然后一个个道着万福之辞离去,而流银则引着宋澈去沐浴更衣。
宋澈打从进洞房起脸上的热就没退过,一颗心也在胸膛里蹦哒得似乎随时就要跳出来,趁着沐浴的时候好好调整了一下心情,但一看自己光*裸裸泡在水里的模样心又跳得更厉害了,这就好比十年寒窗的学子终于到了下场科举的时候了,自己这副身子也不知道能不能交得出手?
怀着忐忑又迫切的心情出了浴桶,然后穿戴整齐又往寝宫里去。
他素日绷着脸的时候多,所以面上倒也看不出什么来。
到了房门前停了停步,等流银掀了帘子,那双颊上一抹春色终是掩不住了,借着帘动时屋里红烛透出的光芒,那双颊就更显得艳丽不凡。但是当他抬步进了门,这抹艳丽的春色忽然又僵在了他脸上——
本来他以为进门一入眼必是徐滢风情万种地歪在床上等他,但没想到她不但没有等,反而还正指使着侍棋翻箱倒柜地找东西。
“你在做什么?”他走过去瞅着道。
丫鬟们见到他进来便就识趣地退下去了。
徐滢回头看了眼他,微笑在桌旁坐下来,“明儿不是要进宫么?早几日内务府来人给过我一份册子,我忘了放到哪里去了。”说完她瞄着他,又扬了唇角说道:“怎么这么快?我还以为你还得出去敬几轮酒。”
宋澈被她看得心慌意乱,别开脸道:“王爷不让我喝酒,让宋裕他们挡酒了呢。”
端亲王让他们挡酒其实也是为防他们来闹洞房,这个美意他当然得领。
徐滢拖长音哦了一声,然后就顺势拿食指勾起他的衣领来:“那你坐过来些,我看看洗干净不曾。”
他瞅她一眼,方才借着说话已恢复的脸色腾地又红了。
徐滢把脸凑过去,往他脖子根儿轻轻嗅了两嗅,那气息就跟猫儿在耳旁蹭来蹭去似的,酥酥麻麻,让人想躲又不想躲。而她嗅完之后居然又停在他耳边不动,隔着一指宽的距离,她温软馨香的气息也弥漫到他脸上。
心在胸膛里跳得跟擂鼓似的,他喉头滚动了一下,把脸转一转,屏息往她唇上落了一吻。
这吻轻得跟微风拂过湖面也似,但那瞬间里产生的柔软触感又让人心悸不已,又香又甜的,好像羊乳羹……他又强忍着心跳往顺着她唇廓还有下颌吻过去,鼻尖触到她滑腻的脸颊,到底控制不住激动,身子又退了回来。
不是他不想继续,实在是他害怕一不小心就露了怯,说过要好好表现的,总不能失了面子。
反正有时间,先说会儿话也不迟。
他咳嗽着,望着屏风下打开的箱笼,起身道:“找东西是吗?我来帮你找。”
说着已走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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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说更得少,但一本书统共也就一段洞房花烛的情节,大家多赏点票吧~
..(未完待续。)
218 这是惊喜?
徐滢见他那脸红到耳后根的出息样,哼笑了下,走过去,弯腰坐到了那箱笼里。
宋澈吓了一跳,一抬头她两手托腮望过来,虽然面目一点也不可怖反而很诱惑,但她眉梢眼角的意思却全都透露出想吃了他……
“那个,”他咳嗽了下,“你坐一边儿去。”
“皇上交代你的事你办的怎么样了?”她笑眯眯望着他,“不是说要给我惊喜吗?惊喜呢?”
到底还是来了。
他摸着鼻子看看左右前后,目光就是不敢落到她身上。因为她这个姿势,他一抬头刚好就直视着她的胸……只穿着宽松内袍的她胸那么挺,简直随便动动就能碰到他的脸。虽然他们已经成亲,但她就不能老老实实躺床上等着,让他酝酿酝酿情绪再来吗?
他瞅她一眼,嘴硬说道:“你去把蜡烛吹了,我不喜欢有灯。”
虽然说他已经研究过一遍那书,但到底是纸上谈兵,实地作战还是心里不大有底。尤其是在她面前,她就是千年的狐狸精,而自己就是刚进师门的小道童,光看着就心里直打鼓,点着灯还怎么办事?
“那个不能吹。”徐滢掠着耳边的发睨他,“新婚洞房里的喜烛谁会吹呀?”
有这个规矩吗?
他狐疑地望着她。然后爬起来:“我去问问厉公公。”
“你怎么问他呀?”徐滢没挪窝,托腮的手指在脸上弹来弹去。“说想行房的时候不想有灯?还是说你害羞不想让我看见?那商虎他们背地里还不笑话死你。”
宋澈在帘栊下停了脚。
说的也是,这当口走出去问吹灯的事儿,不管怎么说都显得此地无银三百两。
他睨着她:“那怎么办?”反正他不能让她看见他的窘。
“我有办法。”徐滢站起来。走到他身边,忽然褪了身上的丝袍盖住他的头,“我把你的脸遮住,跟吹灯也是一样的。”
宋澈顿时被衣袍上的体香包围,袭得他有些晕晕的。他把袍子扯下,没好气地睨他:“遮我的眼睛有什么用?那不是掩耳盗铃么?”
“那你是想遮我的眼睛?”徐滢凑过去。
他脸红起来。
也不是这个意思。说到底他是觉得应该有些东西掩饰他才好发挥,跟遮谁的眼睛没有关系。
“要不。咱俩把喜烛挪到别的地儿去?”他想了个好主意。既然不能吹,那就挪远点,只要这房里没灯照着就成。他蓦然觉得自己还是很聪明的。居然能灵机一动想出这么好的主意。
徐滢环臂挑眉,“是倒是可以,只是这洞房里忽然没了灯,外头人不会觉得奇怪?”
宋澈讷住。这话也很有道理。既然不能吹灯。那房里忽然变得黑乎乎,厉得海他们绝对会来敲门的。万一正在尴尬之时被打断……
他愁眉不语。
徐滢忍着笑,指指屏风后的碧纱橱:“要不,咱们去那儿?”
他眼里一亮,没错,山不转水转,挪不了灯那就挪地儿!
“好的,就去那里!”
他说道。反正那里有床榻。地方小,但是看起来更私密。更适合做那些羞羞的事情。他一溜小跑进去收拾里头的床榻,然后来来回回地抱床褥枕头。直到收拾停当,才脸红红地走过来牵她的手,一前一后地进了去。
这碧纱橱不大,一半放着张罗汉床,一半是活动空间。屋里没有灯,但是借着月窗上透进来的淡淡灯影,屋里布局还是能辩认清楚,现在空地一头正摆放着徐滢还未来得及清理的嫁妆挑子。
宋澈拉着她坐在榻上,即便是没有灯也听得出他紧张里带着兴奋的声音:“我觉得这样挺好的,你觉得呢?”
徐滢笑微微将腿抬上床,歪在一头道:“有惊喜什么都好说。”
“知道了。”他说道。
然后就站起来脱衣服,只留中衣到了床上,躺在她旁边。
徐滢扭头看他,他也把头扭过来,四目在微光里一对上,就有火花在彼此眼里闪现了。
宋澈顿了片刻,侧转身,伸出一手去解她的衣带。屋里因为光线昏暗而更显得静悄悄地,衣带松开的声音在这份静谧里也显得格外清晰。
徐滢忽然按住他手:“弄得我痒。”
手按的地方正在她肚脐上,宋流脸热热地,心里砰砰直跳,但仗着光线昏暗为掩护,勉强还能装得平静。他俯身下去到她耳边:“那我轻点儿。”呼出的热气喷到她脸上,又反弹回来,像是揭开了蒸笼盖,一腔的热意都按捺不住了。
徐滢因着他这一耳语,心里未免荡漾,于是尽量做着配合。
宋澈其实也能感觉到她的善意,但可惜即便如此他还是遇到了阻碍。
比如说当他褪了她的衣裳后,接着又应该做些什么呢?他想当然地凑了上去,伏在她身上低头轻吻。可是当他一贴近,她胸前挺起的部位就毫无阻碍地贴住了他,——那已经不能称作为奶糕了,那是烙铁,直接能把他给烙熟!
于是他就换了个稍微安全的姿势,薄光下他两手撑着榻面,悬空着身子去靠近她,但还没有触到她,他就立刻又收回了身子,因为忽然觉得那样看起来真好像只舔奶盆的小奶狗……
他略有些沮丧。
想象中并没有这么难,怎么做起来跟他想象的又有点不一样?
算了,要不就不玩这些花哨的了,直接上吧。
他扑上去,打算来个霸王硬上弓,好不好暂且也展示一下男子汉大丈夫的雄风再说。
谁知道人才扑到半路,徐滢一只脚突然抬起来,正中他肚子,紧接着他便闷哼一声滚落到了地上!
——别说什么他有武功之类的话了,谁他妈在新婚之夜脱得只剩条裤衩的时候还会防着自己的老婆偷袭……
徐滢也不理他,披了袍子下地,噔噔先去举了烛台回来,然后高擎着望向四仰八叉躺在地上的他扬唇:“这就是你给我的惊喜?”
宋澈整个身子都臊红了!一双手登时不知是去捂裤裆还是捂胸口的点点,愣了半晌之后发现她袍子底下丘壑乍现,顿觉鼻腔里一阵痒痒,手一摸,鼻血出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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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完待续。)
219 哪儿不懂
徐滢蹲下去,拖过他扔在床头的中衣给他抹血。
“就这点出息,也好跟我夸海口说有惊喜?”她拍拍他胸脯,指甲在经常紧实的肌肉上勾着花。
他臊得无地自容,浑身鸡皮起得比打喷嚏还快。他把身子侧过来些,闷声道:“反正我会。”霸王硬上弓难道就不是惊喜了吗?不就是床上那点事,他懂,书上都写着呢。
徐滢也不跟他争辩,只一肘搭在他肩上,手指划完他前腹又划向他后背,时而摸一摸,时而抚一抚,他整个人从颤抖到酥麻,再从酥麻到发软,渐渐就有些把持不住。先前当霸王的时候脑袋好歹是清明的,这会儿却已逐渐成了浆糊。
但是他又舍不得拒绝,这感觉多好啊,好到他都忍不住想要抱着她。
从前他也想抱她,那是隔着衣服的,并没有问题,他始终不能接受的是两个人要赤*裎相见——当然理论上这同样没有问题他们做什么羞羞的事都是可以的。但是理论是情感是两回事,那会儿他是不敢想象这么样触碰她的。
但是眼下,她只着**歪在他身上,整个人跟他都再没有距离,在这股酥麻的感觉下,他竟然情不自禁地想要吃掉她。
“我们,我们去床上吧。”
他呼出的粗气喷在她脸上,连他自己都觉得自己像是变身成为了一匹发情的野兽。
他一把将她抱起放到榻上,脑子里仿佛有个小人一直在牵引着他的手往她的身上探。又牵引着他的欲*望像开了闸的洪水一样奔腾起来。
徐滢被他这么样一番闹腾也渐渐进入状况,还是孺子可教,稍稍点化点化便又能够通灵。
然而厮磨了半日。又迟迟不见他有进一步动作,不由又睁了眼。
却见他伏在她上方,一张脸憋到发紫,额上也已有豆大汗珠出来,眼神无辜而带着焦灼,再顺势一看他腹下,略略出猜到点端倪。遂忍着笑,一手搭在他肩上将他翻了个身,然后直接趴在他身上去动他头后方的烛台。
宋澈被扑倒。抿紧唇专注地望着烛光下充满了魅惑的她。
“我们来看书。”她竟从烛台下掏出本精致的小人书来,摊开在他枕边,然后扬唇趴上他指着其中某页,“哪里不懂的。我们好好来探讨探讨。”说着那红唇就攻占了他的双唇。然后是耳垂,锁骨,胸腹以及以下……
宋澈面红如血,再也不堪被动受制,一个翻身低吼着将她压在身下,终于一鼓作气,夺了城池。
……
这天夜里荣昌宫寝殿内安安静静,倒是靠近王府东花园的碧纱橱里时有战马奔腾的声音。后檐下竹丛里一窝麻雀宝宝几次从梦里惊醒。害得麻雀妈妈一面瞪着眼怒视着透着灯的窗户,一面耐着性子好言好语地安慰了宝贝们一夜。
檐下守夜的宫人的脸也跟上了胭脂似的。还是商虎他们有远见,早早地提着酒壶拿着瓜子蹲在屋顶晒星星去了。
王府里喜宴过后又有戏听,直闹腾到近亥时才回归安静。
端亲王作为新晋公公,即便是晚睡也不能晚起,因为这日里不但王府还要接着开宴招待宾客,一对新人给他敬完茶之后还得进宫拜见。琐事这么多,哪里有他喘气的份儿。
鸡鸣时起来先听伍云修和万夫人禀了禀昨日之琐碎事,再吃了些点心便就到天大亮,一看荣昌宫那边还没动静,便就忍不住吩咐着蒋密:“去看看怎么回事儿?”
碧纱橱这里折腾了大半夜,虽说来来回回没有一次失手,但宋澈最初的不得法还是累惨了徐滢,两人这里正交缠着睡得昏天暗地,朦胧中听见哪里传来剥啄之声还以为做梦,直到侍棋的声音清晰地在纱橱外的寝殿响起,两人才如惊弓之鸟一般火速从榻上弹跳起来。
侍棋守在隔壁耳房等候传水,一夜也没有被叫醒,并不知道他们俩过着过着洞房还临时换了地儿,敲门唤了几声不见应答,一进门见得拔步床上光秃秃地也是吓了一跳!等见得他们俩衣衫不整地从屏风后钻出来更是目瞪口呆。
不过惊归惊吓归吓,新婚夫妻恩爱是好事。
宫人们一涌进来侍水的侍水,更衣的更衣,如此忙碌下来,宋澈的那点小羞涩也早就不见了踪影。
他如今神清气爽,昂首挺胸,如同才从沙场凯旋归来的大将军,呼出的每一口气都充满了骄傲。
等到出门往承运殿去的时候,他手拉着新媳妇儿的手,脸上已经骚包得能拧出水来。
端亲王见着他们俩手牵手也是高兴的,直到他们进了门才清了下嗓子。
王府里的郡王郡主都出来了,两位侧妃是没资格参加这种场合的,通房们就更不用说了。
徐滢先跟端亲王敬了茶,得了赏赐,又坐下接受了宋澈弟妹们的见礼,同样也赠了见面礼,一家人这才坐着说起话来。
端亲王如今一共有两位侧妃两位通房,倒是都育有子女,只是通房云氏早年诞下的两胎都没曾保住,如今偏居后宫,常年吃斋念佛,并不怎么参与内闱事。
而另一位通房顾氏则只生了郡主宋鸢。
徐滢是头一次见到王府的几位郡主,宋鹂跟宋鹃都跟其生母有几分像,容貌都很不错,倒是宋鸢面容陌生,神态也不如两位姐姐大方娇傲,默默坐在一角,显得跟这一屋子的龙凤们格格不入。
至于两位郡王,常山王宋鸿她是见过的了,陈留王宋沼还是个十四五岁的少年,许是肖父,轮廓里倒与宋澈也有两分相似,虽是木讷寡言,但那眼神却比宋鸿端正。
徐滢与交谈间大略溜了一溜,心底就留了印象。
稍坐了片刻,众人就散了,端亲王唤住徐滢提到呆会儿进宫的事:“太后年纪大了,你顺着她点儿。”
徐滢笑起来,人家是太后,就是年轻她也不能不顺着她。但一看他脸上略有踟蹰,也琢磨出来他是为着当初那皇榜的事在太后面前虚了心,于是认真答应了,才又回房去准备进宫的事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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抱歉再重复一次:今晚7:30-8:30的名家访谈,请大家多多捧场,大家有什么想问的问题都可以问~~
.(未完待续。)
220 无是生非
郡主们在殿外退散后,便往各自房里去。
王妃过世后各房的子女都在各自跟前养着,只有满了十五岁的子弟才会另辟住所。
宋鸢刻意落后了宋鹂和宋鹃一点,勾着头往她和顾氏所住的随音堂而去。
王府里正式的侍妾称侧妃或夫人,通房则称如夫人,但如此称起来绕口,日常里往往也称作夫人。顾氏既无子嗣,又无来头,会尊称她如夫人的人也不多。随音堂也不如容华宫和昭阳宫来的阔绰华丽,就是座三进的院落。
三进的院落于寻常官户家而言已算相当不错,但在端亲王府,实在已不算什么。
顾氏正在院子里晒书,见宋鸢进来便停了手,“回来了?”又走到她面前,看了眼丫鬟手上的漆盘,顺手撩开红绸看了看,目光微顿,说道:“你和大郡主二郡主的都是一样的?”
宋鸢点头:“一模一样。”
顾氏垂眸沉吟,片刻道:“拿进去吧。”
宋鸢进了去,顾氏对着承运殿又望了两眼,才又收回目光。
辰时末刻,徐滢和宋澈便就坐着轿辇往皇宫去。
若按规矩,这一去得先到乾清宫拜见皇帝,到坤宁宫拜见皇后,再到慈宁宫拜见太后,然后至东宫去拜见太子夫妇。但他们这里去往乾清宫时,太子夫妇和程家兄弟还有宋裕都已经到了慈宁宫,今日太子和太子妃会在东宫设宴,程家兄弟还有宋裕作陪。
程淑颖也被因孕而闷在东宫好几个月的太子妃作为陪客请进了宫。
她其实并不想来。因为居然因为徐滢的缘故,宋澈连接受她剪的窗花都变成了要避嫌,令她深深觉得自己成了个被嫌弃的外人。所以她打心底里地不想见到他们。但是又不能拂逆太子妃的意思,所以这一趟就显出几分勉强。
太后跟众人聊着聊着,趁她跟公主们去逛园子时就问道:“颖丫头这是怎么了,怎么没精打采的?”
宋裕嘴快,说道:“澈儿成亲没贴她剪的窗花,她心里不高兴。”
太后就问:“为什么不贴?”
宋裕两眼骨碌碌望着程笙,程笙也不知道怎么回答。因为他们也同样不知道宋澈为什么没用。最后程筠出来打圆场:“厉公公说是窗花全都贴好之后才看到颖姐儿送的窗花。一切都准备好了,自没有把帖好的喜字又重新撕下来重贴的道理。”
太后唔了声,若有所思。
正巧程淑颖又折了回来。说道:“表哥他们出坤宁宫了。”
这里太监自是下去迎接不提。太后招手让她近身道:“颖丫头,你表哥大婚,不兴耷拉个脸。”
程淑颖连忙打起精神,又露出个笑。
太后拍拍她的手。示意她坐到太子妃后头去。
这里刚安定。门外就唱喏皇后娘娘还有容妃淑妃一道陪着端亲王世子与世子妃到了。
大伙除了太后以外都尽皆起身,只见宋澈与徐滢一身大红礼服奢华亮丽,站在一处如同夜幕里的明星一般耀眼。宋澈也就罢了,这个三品官户里出身的徐滢偏偏也那么雍容大方,站在皇后与众娘娘身边言笑自如举止得宜,一点也不显拘束。
众人连同太子妃都不由暗地里点头,等他们冲太后行完礼,又见过太子夫妇。皇后就坐在太后下首笑开了:“我怕他们俩婚后进宫会显拘束,所以特意带着娘娘们过来热热闹闹。哪晓得太后比我想得周到,这里的人更齐。”
太后一面着人端赏赐,一面哈哈道:“就你知道哀家乐意听奉承话!”一面又招徐滢走近,拉着她的手细细打量,这么样看下来,又褪下腕上一条檀香串戴到她手上:“这是陪了哀家许多年的,听哀家念了许多年佛,有灵气的东西了。”
徐滢前世从道,并不大信佛,但端亲王既交代要多顺着太后,而且这太后瞧着也和蔼可亲,便就恭顺地行礼谢过,然后坐在太子妃下首。
皇后既是来活跃气氛的,少不得就由她们几个起头唠起磕来。
徐滢全程听着,只在点到自己的时候搭几句话。她身边的太子妃已有四五个月身孕,双手惯性地摸着肚子,徐滢为了不碰到她,始终带着几分小心。
太子妃看到几次,就忍不住扭头过来打量她,先打量她交叠放在膝上的手,又打量她的衣着妆容,再往上就对上她笑微微的眉眼。
太子妃有些不好意思,脸红红地冲她笑笑,又眼观鼻鼻观心,端正地捧起肚子来。
从侧面看过去,她耳垂都略带些粉红。
徐滢有点乐,她倒是没见过脸皮这么薄的太子妃。
这么一来她就放开了,凑近她小声地道:“太子妃几个月了?”
太子妃扭转头,略带点羞涩又带点小激动说道:“五个月还差三天。”毕竟自打她怀孕以来,往日里能跟她说话的好姐妹全都如避蛇蝎似的避着她了,太子完全不让除他皇帝皇后太后以及他本人以外的人跟她说话接近她,如今好不容易碰上个活的,她当然激动。
“小皇孙肯定在动了。”徐滢一副徐半仙的神态说道。
太子妃又激动起来:“是的。”
正要跟她探讨探讨,身后坐着的程淑颖忽然板着脸冷哼起来:“你怎么知道?难道你生过孩子?”
徐滢听出来火药味,笑眯眯回她道:“颖姑娘没嫁过人不是也知道新娘子要坐花轿么?”
程淑颖噎住,脸色顿时又黑了点。又想起那日宋澈为了她而枉费了她一番心意的事来,咬咬牙,横心道:“我才不像你,你就会哄我表哥!迟早我表哥被你哄得把人都得罪完!”这个扫把星,狐狸精!
太子妃愣住。
徐滢一顿,也笑道:“颖姑娘这话怎么说的?”
程淑颖不语。她才不会傻到在这里跟她在这里理论呢,今儿皇后她们都在,自己揭她的短,也得不着什么便宜。
徐滢深深看她一眼,回想着自己近来行事,除了那日在荣昌宫与宋澈联手气了她一回,后来根本不曾与她搭过话,不知道又是怎么得罪的她。
正要把她归做无事生非一类,太子妃却是暗地里扯了扯她袖子,在她掌上写了窗花两字。
徐滢更是一头雾水,这“窗花”又是什么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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鞠躬感谢昨晚大家热情参与访谈,很开心的一个夜晚,爱大家~(未完待续。)
221 不用牛刀
慈宁宫里坐了会儿,就往东宫去。
皇帝和太后其实都会安排家宴,但是因为王府还有两日宴席未完,所以这正宴还得延后,东宫里的这场宴请不过是作为长(堂)兄的太子出于友爱而设下的简宴。
宴席设在碧痕宫,入席之前徐滢瞅了个空子把流银找过来,问他窗花的事。
流银遂就和盘托出:“……拿到手的时候小的都懵了,一匣子窗花全被虫蛀的七零八落,爷很生气,当场就说扔了,王爷也不高兴,但大事当前,也没人计较这个,就这么用着府里备好的了。”
徐滢听完就沉默了。
程淑颖看着不像那不知轻重的,既然是亲手剪的窗花,又怎么会那么随意待之?退一步说,就算她是成心的,她这么做又有什么好处?她添的可是宋澈的堵,再者这事必然会穿帮的,就算是故意,未免也太儿戏了。
而她既然曾请万夫人代交,那问题莫非出在万夫人身上?
不是不可能。
手段看似小儿科,但想的却是长远。太后本就有意要指程淑颖给宋澈,宋澈把她的心意给扔了,若换作是徐滢自己也指不定生气,再想歪点把努力转移到她身上也不是不可能。方才她那句宋澈要因她而把人得罪光,不就是这意思么?
万夫人这是借宋澈扔窗花这事来挑拨程淑颖对她的敌意,而后再挑动太后对他们这桩婚事的不满之意。她虽是世子妃,可程淑颖有太后撑着,跟她对着干。等着揪她小辫子的胆子还是有的。
好在这丫头不是个奸滑的,不然生出多少事来。
不过即便不奸滑,眼下这弯却也不那么好转。
毕竟她只有宋澈这么一个表哥,宋澈这辈子也只成一次亲,窗花说扔就扔,连弥补的机会也没有。
席间徐滢与程淑颖对坐。席散时大伙挪到西暖阁里吃茶。趁太子妃前去更衣,她就挪到程淑颖这边坐下。笑望着她说道:“听说颖妹妹原先送过一匣子窗花到王府?”
程淑颖哼了声,轻抿着碧螺春,不理她。
徐滢又说道:“我还听说这窗花是交给万夫人的。”
程淑颖瞥着她。绷着个脸背转了身去。
徐滢又绕到她前面坐下,仍旧笑微微地:“但我却是直到刚才才知道这回事。
“我也觉得好奇怪,颖妹妹送给我们世子的心意,必然是恨不能给他全世界最好的。怎么会放了几日就生出一窝蛀虫来呢?更蹊跷的是。库房里什么都没坏,偏偏就只有那匣子窗花被蛀了,妹妹猜测是什么缘故?”
“蛀虫?”程淑颖皱眉瞪她:“你胡说什么?”
徐滢但笑不语。
她屏息了一阵,腰背不觉僵直:“我拿过去的窗花可是好好的!每一张都是我精心挑选出来的!而且那木匣子也是从来没用过的新匣子,怎么可能会有蛀虫!”
“听说是掉落在里头的点心屑招来的。”徐滢挑眉解答。
“不可能!”她腾地站起来,“我怎么可能会落下点心屑在里头!”她怒视着徐滢,直觉是她在说谎。可是瞪了片刻她忽然眉头又动了动,——不对。方才她提到万夫人,难道她的意思是说万夫人在这中间做了什么手脚?
“那个万氏。是什么时候给表哥的?”她眉头皱头,提到万夫人的时候带点本能的鄙夷。
徐滢眉眼微顿,说道:“流银说是前日里。”
她是廿五拿去王府的,前日廿八,三四日时间足够她动手脚了。这个万氏!
“我去找她!”
她拔腿就往外走。
徐滢像是早防着她这么样,一伸手便将她拉住:“你去了又能怎么样,她会认帐?”
她气得满脸通红。
徐滢放了手,悠然道:“她可是常山王的生母,王府的侧妃并不是一个外人能够随意动得了的。你若为着这么点事去质问我们府里郡王爷的生母,那扫的可是王爷的脸面,到时候她压根都不必出面,王爷就能让令尊令堂把你给领回去。那可真叫得不偿失。”
这万氏之所以有这么大胆子,无非就是因为这件事小到不能再小,一来端亲王不会把它当件事来对待,二来是吃定程淑颖去算帐也讨不着什么好。
“那我就让她这么白白欺负吗!”程淑颖气得眼泪都要掉下来了,那可是她花了几个月时间精心剪出来的,宋澈扔了那好歹是她表哥,那万氏又是什么东西?她凭什么这么糟踏了她的心意!
“当然不能。她糟踏的不光是妹妹的心意,还是往世子和我的婚事上添晦气,这么严重的事情,怎么能够就这么算了?”徐滢掷地有声地。说完立刻又笑眯眯望着她,“妹妹要是信我,不如我帮你出气呀?”
程淑颖紧绷着脸不语。
王府里还有客人,新婚夫妇在东宫里用过茶饭之后就告辞回府了。
万夫人对徐滢他们的行踪了如指掌,听说宫里平平静静也没说什么。太后是个有见识的人,也是真心对待自己的一双养子,她不会轻易排斥一个人,在徐滢没有表现出让她反感的行为之前,她会付诸善意是必然的。
她等徐滢他们上承运殿见过端亲王后才去往前殿。
徐滢这里回了荣昌宫,还没来得及换衣服就把宋澈按坐在榻沿上。
宋澈还沉浸在昨夜的**美景之中,一天下来一双眼就跟粘在了她脸上似的,见她这么样以为她又要毛手毛脚,连忙指着窗口道:“还没天黑。”虽然他也很期待那些羞羞的事情没错,但大白天的就这样很难进入状况。
“想哪儿去了?”徐滢拍拍他脸蛋说道:“知道颖姐儿那匣被虫蛀的窗花怎么回事吗?”
宋澈讷住。
徐滢便把来龙去脉跟他说了,“你这个庶母恐怕是为着上回我告她的状而想治治我。我可不能让她拿捏住。”
“她好大的狗胆!”宋澈听到半路已经暴跳如雷,直到听完哪里还按捺得住,立刻拍桌子跳起来:“你等着,我去收拾她!”
“站住!”徐滢拉长音唤住他,板着脸走到他面前,“你去收拾她,也是杀敌一千自损八百的事。”说完她忽而笑了笑,瞄着他道:“杀鸡焉用牛刀,今儿夜里,你听我的指令叫大声点便算是出了力。”
宋澈脸腾地就红了。
那样不好吧?外头有宫人和侍卫们听着呢。(未完待续。)
222 真是怪事
端亲王这些日子无暇去衙门,光宋澈的婚事已忙得他脚不沾地。
晚膳后小歇了会儿终于扛不住,早早地上床歇了。
疲惫后的酣睡真是痛快,连做的梦也是白云底下溜着马儿这种畅然心情。然而正当他跑得酣畅之时,突然传来的一阵震天价响的尖叫立马把他从睡梦中惊坐了起来!
“怎么回事?”他高声问。
值夜的小太监匆匆进来:“禀王爷,是荣昌宫那边世子爷的声音!”
“那小子怎么了?!”他立马掀被下了地。
这时候蒋密也进了来,说道:“回王爷的话,世子爷就是被噩惊着了。世子妃正安抚着呢。”
做恶梦了么?这小子。他轻舒了一口气,又回到床上来。
坐了会儿到底未曾立刻躺下,又交代道:“他多年不做恶梦了,去弄碗安神汤给他吃。”
直到看着蒋密退下,他才又重新睡去。
翌日早上,徐滢和宋澈照例前来请安。
正吃着参汤的他望见宋澈时不由愣住:“你这眼窝怎么回事?”
宋澈眼窝下聚着片淡淡乌青,整个人看起来憔悴又萎蘼,这本不该是身为新郎倌的人该有的面容。
他没说话,咳嗽着望向徐滢。
徐滢安慰道:“回王爷的话,没什么事,就是昨儿夜里世子做了恶梦,后来老半夜没睡给闹的。”
端亲王也想起昨儿夜里的事来,不由问:“你梦见什么了?”
宋澈又望着徐滢。
徐滢道:“世子梦见房里的鸾镜破了。”
端亲王怔住。镜子破了有什么好怕的?不过想想这大新婚的做这种梦确是堵心。加上这傻小子又一根筋,会认死理也正常。便就道:“你是这些日子太累了,好好歇着。这几日陪你媳妇儿往府里四处好好逛逛,也就过了。”
徐滢笑道:“王爷说的是,我也是这么说的。”
这日小夫妻俩就真的在王府各处闲逛起来。
而端亲王又忙了一日。
夜里才刚梦见来到风光秀丽的南国寄情山水,突然间又有尖叫声划破长空将他从南国风光里一把拽回来——王府哪处居然又有人尖叫起来了!
“又怎么回事?!”他气恼地下了地,还让不让人睡觉了!
这次蒋密直接进来:“禀王爷,是世子又做恶梦了!”
又是他!这小子吃饱了撑的吧?他成个亲前后做的事没他这当老子的做的一半多,还整得夜夜嚎叫。当谁不知道他成了个亲似的!
“那现在怎么样了?!”他气恼道。
蒋密去看了一圈回来:“世子妃让人去煮安神汤了。”
端亲王无语,灌了半杯茶,才又回床上。
接连被嚎醒两回。这后半夜竟怎么也睡不踏实了了。
早上宋澈他们过来,果然眼下的淤青又见加重。
“又梦见什么了?”他劈头道。
“回王爷的话,不知怎么地,世子居然梦见咱们门窗上贴的喜字窗花什么的全都掉了下来。落得我们屋里屋外满地都是喜字。看着挺碜人的。他就被吓醒了。”徐滢绘声绘色地讲解着给他听。然后又望着宋澈:“是伐?”
宋澈板着脸:“是。”
端亲王愣住。
昨儿是梦见镜子破了,今儿又梦见喜字落了,他怎么尽做这种怪梦?
他眉头皱了会儿,目光忽然狐疑地在他们脸上溜来溜去:“你们说的是真的?”
“自然不敢骗王爷。”徐滢无比认真地,“儿媳跟世子这才刚成亲,您说我们能拿这种事情开玩笑么?说实话,我也很忧心啊,总觉得世子这梦做得十分异常。也不知道会不会是有人暗地里给我们这婚事添了什么晦气所至?”
“胡说!”端亲王轻斥她,“谁有这么大胆子?敢拿你们的婚事寻晦气。那就是跟本王过不去!”
“王爷说的很对。”徐滢深以为然地点头。
端亲王略想,又上上下下地溜着她:“你既说这梦做的奇怪,那你呢?你可梦见什么?”
“回王爷的话,儿媳妇什么也没梦见。”徐滢老实地道,然后把手举起来抖抖腕上的檀香串儿,“儿媳自打昨日得了太后娘娘赏的这串珠子之后,不但什么怪梦也没做,反而睡得也比从前更香了。今儿晚上我打算让世子戴这珠子试试。”
端亲王认得这珠子,听她这么说连忙摆摆手。
宋澈好歹是个老爷们儿,她一个女孩儿家刚嫁到王府若是被恶梦吓到,总归不好意思。
再想想这事虽然透着古怪,可宋澈跟她是他这一支的宗子宗妇,日后关系到他这一支的传承,若是真万一有人背地里使什么绊子,给他们心头添堵,这事可不能姑息。宋澈平日里生龙活虎,若不是对妻子用情至深,也不会被个梦吓到这地步。
不管是真是假,还是得查查图个心安。
他叫来伍云修:“去查查,有什么不对即刻来报本王。”
徐滢又插话道:“那还得请伍先生动作快些,我怕世子夜里又要睡不好。”
伍云修俯首称是。
端亲王要去迎客,小夫妻们这里便告退回了荣昌宫。
宋澈才进门便直走到徐滢镜子前去擦眼底的黛粉。
徐滢连忙奔过去阻止:“你这会儿把它擦了,回头王爷看见怎么说?”
宋澈道:“就不能说点别的么?什么镜子破了窗花掉了,万一真应了什么不好的事怎么办?”
他喜欢跟她长长久久百年好合,什么波折也不要有。
徐滢笑望着他,“命是靠自己把握的,你要是对咱们俩有信心,对自己有信心,就是眼下这镜子真破在你面前你也不会害怕,更莫说这只是个谎言。”难道她不撒这谎,这镜子就一辈子不破?这满屋的喜字窗花就一辈子不掉?她只信自己,可不信这种邪。
宋澈说不出话来。总是她有道理。
徐滢笑嘻嘻捧起他脸揉挤着:“听话。回头王爷肯定还会再叫咱们过去,你好好表现。”
宋澈一张嘴被挤成了鸭嘴。瞥她道:“知道了。”
他总共只有这么个媳妇儿,不宠她宠谁?莫说是撒个谎,就是要上天入地他也得帮着搭梯刨坑不是。(未完待续。)
223 宁信其有
府里今儿是最后一日宴请。女客已经不多了,就是有,也有宁夫人出面应酬。
万夫人作为执掌中馈的侧妃,忙碌了这么些日子,也有资格在永华宫里好好歇歇了。
但她往小花园里去散步的时候却察觉到了点不对劲。
当时忍着没说,回来的时候到底忍不住,唤住路过的小太监问道:“出什么事,怎么老有人往前边伍先生房里跑?”确切的说不只是有人往伍云修住处跑,而是伍云修也在前院各处不停溜哒,还有府里侍卫也马不停蹄地到处走动。
昨儿夜里跟前儿夜里的事她也知情,荣昌宫那边接连两夜传来惊叫,大半夜里的端亲王听到了,她们几宫里的自然也都听到了,后来听说是宋澈做恶梦。王妃刚殁那两年宋澈常做恶梦,后来这些年再没做过,难道伍云修是为这件事?
她皱皱眉头,着阮全去打听。
下晌端亲王这里送完宾客回来,伍云修就过来了。
不出所料,毫无异常。
端亲王擦了把脸,放了帕子道:“把世子他们请过来。”
徐滢正拖着宋澈帮她一块整理嫁妆,闻言立马就拉着他往承运殿来了。
端亲王把伍云修查得的结果跟他们一说,然后便道:“别疑神疑鬼的了,没人敢有这么大胆子作乱。八成还是近来累的。”说着瞟宋澈一眼。
看他们俩那粘乎样,他又不是没年轻过。谁还猜不出们他们俩这两天是怎么过来的?不过这些话他就不便点明了,省得人家说他为老不尊。
“虽说是觉得没人有这胆子,但儿媳还是有点不放心。”徐滢道。“加之刚才我又听得下面人说前些日子程家的颖姑娘曾经拿过来一匣子窗花,那窗花还是被虫蛀过的,心里就更不踏实了。好好的喜字还没贴就坏了,就是我说不妨事,也没人会信哪。”
她不说端亲王还忘了这件事。
程淑颖送来的那匣子喜字窗花被虫蛀得七零八落,当时他和宋澈都不高兴来着,哪有人既要送心意又这么不上心?宋澈早上说昨晚作恶梦梦见窗花全掉了下来。不管真假,就单论这虫蛀了的喜字窗花,的确硌应人。
但他做长辈的又岂能跟着在这当口给他们添堵?
他说道:“没你们想的那么严重。没贴上就不算数。”
太后原本属意程淑颖嫁给宋澈,而宋澈却属意于她,程淑颖会对她有不容之心并不奇怪,会不会在他们婚事上动点什么歪心思也很难说。但他还是得息事宁人。就算要寻程淑颖问究竟,那也得背着他们去办。
冀北侯那人虽然没啥风骨,但毕竟这么些年,程家上下对待宋澈还是不错的。
就是不冲他们,也得给太后留点面子不是。
“王爷,”徐滢又说道:“儿媳跟您的意思相反,我觉得这件事挺严重的。不知道您还记不记得三个多月前我们世子在廊坊遇袭那件事?”
端亲王顿住。
徐滢凝眉望了眼宋澈,说道:“我们世子在身为亲王世子。当今圣上宠爱的侄儿,臣子间地位可谓无人能比了。按说普天之下没有人敢冒得起这个险对我们世子下手。可是偏偏在廊坊就出了意外。此人不但伤了世子,而且到如今还没有露出半点踪迹,王爷不觉得奇怪吗?”
这几个月廊坊那边的事大家都没有放松,的确是没有再发现可疑人的踪迹,再加上宋澈并未伤到要害,接下来又忙着他的婚事,端亲王还的确没再把这件事时刻放在心上。
眼下猛地听她提起,就不由道:“你的意思,莫非这两件事情还有联系?”
“这也只是我的猜测。”
徐滢一脸恭谨地,“不瞒王爷说,这两个月里世子也跟我说了不少卫所里的事情,我的意见跟世子基本一致,袭击他的这些人跟这些年暗中蚕食驻军土地的人是一批人,他们袭击世子的目的应该不是为私怨。
“中军衙门如今又在我们王府手上,世子对扰乱军纪者绝不肯姑息,必然伤及到他们的利益,所以他们才会以性命相胁。我想,既然他们能够袭击世子一次,就必然会有第二次,他们既有伤世子的胆子,当然也会有破坏我们婚事的胆子。”
端亲王不知道说什么好。
她说的是很有道理,但是说到那些人会来破坏他们的婚事那也太扯了吧?就算真有人破坏婚事,那也只能算是内宅争斗的手笔,那些能够花那么多年来蚕食驻军土地的人,会有这份闲心来坏他们的婚事?有这份本事,怎么不直接伤宋澈的性命?
他眼望着她:“你有什么证据?”
“没有证据。”
徐滢摇头摊手,“我若是有证据,早就直接让商虎他们去抓人了。但是这种事情,我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窗花是颖姑娘剪过来的,她没有理由故意弄些乌糟的窗花来恶心王爷和世子,我相信,这里头绝对是有人暗中做了手脚,还故意栽赃到颖姑娘头上。
“如今颖姑娘对我误会挺深,如果这件事我不查清楚,那么很可能太后也会厌恶我。太后厌恶我,我们世子夹在中间就很为难,如此天长日久,我们荣昌宫必无宁日。王爷,此人之居心,比起在廊坊暗袭世子的手段来可一点都不输!”
端亲王眉头揪成苦瓜结一样盯着她。
这丫头向来刁钻,今日又不知道冲着谁来。不过正如她所说,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他和皇帝当初那些年也是抱着这样的提防心才安稳走到后来的。再有,程淑颖也确实没有理由做这种事,因为事情穿帮对她来说没有好处。
可他还是皱了眉头:“要说到是暗袭澈儿的人下的手,本王还是不信。”
“王爷。”徐滢拢起手来,“我们世子是王府里的宗子,是您的继承人,若不是此人做的,那这王府里又有谁会有这样的胆子?”说到这里她又笑了笑,说道:“要不然,咱们把所有见过这匣子窗花的人都叫过来问问,看看到底怎么回事?”
端亲王盯着她看了半晌,抻腰道:“传万夫人宁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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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来的时候一路风雪,下了个措手不及。。。
最近真的越来越没法儿保证更新时间,大家愿意追的别熬夜等,早点睡,白天再看。不想追的就先攒着。。。么么哒(未完待续。)
224 是我做的
传话的人到了容华宫,正小憩的万夫人就从美人榻上坐起来了。
抓了只金锞子,塞给来传话的太监。太监迟疑着塞进靴筒,说道:“世子接连恶梦,世子妃很担忧。”
话不能说得太明白,容易留话柄。
太监出去了,万夫人眉头皱了皱,转瞬又舒开了。
宁夫人这里却是满腹狐疑,她没有给金锞子,直接到了前殿。
端亲王见人到齐了,便说道:“本王记得当日颖丫头送窗花来的时候,澈儿并不在府。隔了几日之后那窗花才由阮全拿出来。那窗里的蛀虫究竟怎么回事,你们谁来说说?”
万夫人闻言立刻看了眼徐滢。
徐滢定坐不动。
宁夫人略有些坐不住,凝眉连看了万夫人两眼,说道:“王爷许是记错了,妾身也是大婚前日才知道有这么一回事。那窗花,据说颖姑娘是交给万姐姐的呢。”
万夫人面色从容,稍带微笑说道:“颖姑娘确是交到妾身手上的,那日里世子不在,妾身受托代收。说起来也怨我当时琐事缠事行动匆忙,竟未及当场打开匣子过过眼,否则的话也不至于弄出那闹心的事来。是妾身的罪过。”
她这样自谦地谢罪,直让人都不知道怎么回嘴了。
而她也是对眼下情形心知肚明。程淑颖心性不稳,前几日徐滢他们进宫,必是已察觉到程淑颖对她的敌意。她能反过头来疑心到她也在她意料之中。但那匣子窗花早就被宋澈扔了,死无对证之下她又能把她怎么样?即便是那窗花还留着,她又岂能证明那虫就是她做的手脚?
只是想想她为了告个状还兜这么大个圈子。谎称什么做恶梦,真真好笑。
以为这样就能说动王爷治她的罪了么?真是痴心枉想。
她以稳操胜券的姿态把目光投向徐滢。
徐滢的目光亦是晶亮晶亮地,她说道:“万夫人说她拿到匣子时连看也不曾看过,匣子就直接进了库房。能进入库房的做手脚的只有两种人,一是潜藏在府里的武功高强的能手,二便是手持钥匙的人。这两者都不能忽视。”
万夫人扬唇道:“库房钥匙一直在妾身手上,世子妃莫不是影射妾身罢?”
“没说你呢。”徐滢笑笑。“怎么会是你?我们说的这人是当初偷袭世子的刺客。”
刺客?万夫人顿住。
徐滢解释道:“匣子里的窗花不会无缘无故长虫,颖姑娘也没理由这么样恶心世子,夫人又说连看都没打开看过。所以我想来想去。只有在廊坊暗袭过世子的人算是我们的仇人,想来这匣子窗花定是他们故意使的手段。”
万夫人愣了半日道:“那刺客既有伤人之能,又岂会使这些小把戏?”
她居然不是直冲着她来?她在搞什么名堂?
“我方才说过,这种事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
徐滢道。“世子受伤不过三月,如今凶手仍未找到,夫人怎知他们不会再度行凶?夫人又怎知这毁窗花的小把戏背后没有隐藏他们更为险恶的居心?世子可是王府的宗子,他的安危岂容来得半点疏忽?他这连日里恶梦缠身不就是最好的证明吗?
“夫人身为庶母却如此想当然,未免让人寒心。”
万夫人怔然无语。
端亲王抚着无名指上的大翡翠戒望着她:“你有什么话说?”
徐滢拐弯抹角一大通,拿宋澈安危为筏子,不过是维护他这当公公的体面罢了——万氏到底也是给他生过子嗣的,纵然她是有错。被她一个才过门的新妇下了她的威风,他这一家之主脸上岂会光彩?
他感念徐滢的心意。因而愈加不愿和稀泥。
“王爷,妾身知错。”
她连忙垂了头,心慌地望着脚尖。
徐滢笑了下,继续道:“库房门窗无损,东西却被动过了,可见此人乃是持着钥匙入内的,不知夫人那几日可曾将库房钥匙移交过什么人?”
万夫人乱了阵脚。现在是答有还是没有呢?能拿到她钥匙的都是她的心腹,交代他们出来跟承认自己有什么分别?若说没有,那不更不得了吗?谋杀世子的罪名,可不是人人都担得起的。她有跟荣昌宫争争长短的胆子,却没有拿命去赌的胆子!
“伤我的人会武功,钥匙在你手上,容华宫也有会武功的男人,既然不是你,那就必定是宋鸿了。”
她还没来得及说话,一直坐在旁边当花瓶的宋澈忽然就开口了。
“世子!”他们居然怀疑宋鸿!
宋澈站起来,“颖姐儿将窗花交到你手上,你说你没打开看过,到我手里的却是一盒子蛀虫,你说你是冤枉的,我跟世子妃也相信你是冤枉的,可这手脚总得有人做,既然伤我的人会武功,宋鸿又恰好会武功,那么不是他又会是谁?”
她屏息半刻,脱口道:“鸿儿跟这件事没关系!”
“那谁有关系呢?”徐滢扬唇望着她。
她咬咬牙,顿觉手脚发凉。
原来她卖这么大关子,竟是在逼着她招供!
她字字句句指向那莫须有的刺客和宋鸿,但实际上字字句句里的意思却是在把她往墙角里逼!
她不承认那窗花是她做的手脚,那么宋澈就会一口咬定宋鸿,或者咬定他跟那刺客有关系!端亲王自然不见得会相信他们的话,可他必然也猜得到那窗花里的虫究竟是怎么回事!徐滢纵然拿不出她挑拨她和程淑颖关系的证据,而她又怎么能证明她们母子跟这件事没关系呢?
这个才不过十六七的臭丫头,竟有这么狠毒的心肠!
自己千小心万小心,结果竟还是掉进他们的坑里!
“去把宋鸿给我找过来!”宋澈勃然怒道。
商虎他们雄赳赳气昂昂地就要下去。
万夫人急走两步:“慢着!”
宋澈睥睨她,徐滢扬唇望着她。
她双唇颤了颤,顶着一张忽白忽红的脸哑声道:“那不是什么刺客做的,是我做的!”
她知道宋澈是什么事情都做得出来的!
“不会吧?”徐滢啧了声道,“夫人可是王府的有功之臣,这些年王府内务由你管得井井有条,你怎么可能会跟刺客勾结呢?我们就是疑心这疑心那个,也不敢疑心夫人啊,还是去请常山王过来问问情况好了。”
“不用找他!”万夫人怒急道,然而转身跪在端亲王脚下:“王爷饶命!是妾身洒了点心屑进匣子,但妾身绝没有跟刺客勾结,我只是恨颖姑娘轻视妾身……”
徐滢道:“有什么证据证明是你做的?”
“阮公公还有容华宫几个宫人都能作证!他们都亲眼看见是我!”万夫人急得眼都红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