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63章 瓜熟自然蒂落
863章瓜熟自然蒂落
西西里岛巴勒莫城,这座在过去八年中历经战火硝烟的城市,汉军到来使它获得了新生,短时间内就洗去了战争的痕迹,商旅往来如织,街道熙熙攘攘。
挎着篮子售卖葡萄和柠檬的西西里少女,穿着摇曳多姿的彩色长裙,蜜色透着粉红的脸蛋上写满了甜美的笑容;肤色黝黑,肌肉纠结如树根的渔夫,身前的大筐子里装满了新捕的沙丁鱼,要么就是一人长的硕大金枪鱼,一旦有人光顾渔夫就咧开嘴开心的笑,露出洁白的牙齿。
是的,西西里人有资格笑,他们不仅得到了自由,还迎来了繁荣:
汉军把军港设在巴勒莫,给这里带来了无限的商机,军需官大规模的采买使不少金银币流入了农夫渔民的腰包,汉军士兵的个人消费也不可小觑,譬如街市上热情似火的西西里少女,看见汉兵走过便一拥而上,倒是来自东方的小伙子往往红着脸快步逃走。
商业岂止恢复,更比全盛时期还要兴盛。西西里位于地中海腹心,战争使商船绝足不来,楚风平定此地,威尼斯人带着呢绒,热那亚人运来葡萄酒,阿拉伯商人把苏木、**和没药送到这里,汉商则带来了南洋的香料、波斯的绒毯、中原的丝绸布匹瓷器和钢铁制品,以此为中转基地,再卖到西欧各地。
教皇陛下不是禁止除“天堂之药”以外的所有汉货吗?
对这个问题,西西里人早已心知肚明:以索菲娅为的海盗们既然过去能把威尼斯税务官没来得及打火漆印子的呢绒、梵蒂冈忘了抽什一税的葡萄酒,以及别的许多来路不明的商品成功卖给需要的人,那么他们现在就能把德化的白瓷和临安的机织布成功推销出去。
比起保加尔人,西西里人实在幸运得多,他们做出了最明智的选择,所以理所当然的分享了大汉带来的繁荣。
保加尔人的命运如何,楚风刚刚得到的战报中写得非常清楚:
设内耳一战,保加尔伊瓦洛依起义军残部尽数就歼,陈吊眼筑京观于城下,耀大汉之天威,以震慑不臣
巴勒莫原总督府,楚风慢慢的读着陈吊眼这份战报,到了最后说到京观,他眉头微微一皱。
李鹤轩、6猛等人看在眼里,便知楚风心意。
战报前面提到设内耳大捷,歼灭神圣同盟军精锐主力,威尔士长弓手、法兰西重骑兵与德意志双手剑士尽为汉军手下败将。
阵斩敌上巴伐利亚公爵路易、埃塞克斯伯爵曼维尔以下贵族难以计数,教皇本尼迪克特、德皇鲁道夫、法王腓力、英王爱德华等狼狈逃窜,弃贝尔格莱德不顾,溃往维也纳。
十万十字军被击毙、俘虏者逾五万,剩下的不足半数,汉军衔尾追击意图全歼,无奈巴尔干山区道路难行,敌在塞尔维亚国王乌罗什指引下间道而窜,难以追及。
以上各项战报,大汉皇帝楚风连连点头嘉许,待读到最后陈吊眼尽杀俘获之保加尔起义军,筑京观以震慑不臣,他脸上才微露不豫之色。
文天祥则拈须而笑,为帝王者有杀伐果决之心,又有仁者爱人之念,无论如何都是天下子民的幸事啊。
侯德富与文天祥对视一眼,翁婿二人交换了一个眼神,侯德富上前一步拱手禀道:
“启奏陛下,那保加尔人甚是可恶,竟敢欺诈我军,试图陷我汉军于重围之中,是可忍孰不可忍,必有重罚以惩前毖后震慑不臣,方为万世计之大仁也;若怜其凄苦惨痛而赦之,是奖励后来人再欺我也,实愚妇之仁。
想吾皇治新儒学,文成武德、千秋彪炳,必有圣明之断。”
楚风闻言微笑道:“我想那保加尔起义军并非大奸大恶之辈,昔年也曾与蒙古帝国为敌,如今形格势禁竟为我大汉所败,不禁令人唏嘘。”
文天祥咳了一声,正色道:“若那伊瓦洛依是天命之主,保加尔人精诚团结,何有此难?吾皇长驱万里,以正讨逆、以圣克邪,自然无往而不利。若是那设内耳城堡能学钓鱼城四十年之苦战,老臣大胆说一句大汉不占它尺寸之土也无妨,然则外有起义军行此诈降之奸谋,内有阿黑皮洛士甘为我大汉前驱,试问保加利亚焉能不为我大汉所得?”
楚风哈哈大笑,略一思忖便道:“传我圣旨,除了分保加利亚沿海一半土地与东罗马,在剩下的内6地区立阿黑皮洛士为保加尔王,以奖励他一番辛劳,也给后来人立个榜样。
第二,保加利亚既受咱们的保护,自然用不着过去那么多军队,令所有投降咱们的领主通通把军队裁了,只许阿黑皮洛士建立一万人的军队。
第三,保加尔人饱经战乱,执政须得与民休息,让阿黑皮洛士以下所有领主把税免掉一半——反正他们也不用养兵了。”
楚风说完,群臣欣然称是,他这三条连消带打,既酬功又加强控制,既对东罗马有个交待,又侧面安抚了一下保加尔人,更为欧洲还未归附大汉的各方势力竖了个榜样:与大汉为敌,是上巴伐利亚公爵路易那样的下场,投靠大汉阿黑皮洛士,则是荣华富贵。
顺我者昌,逆我者亡。
大汉帝国开疆万里的经验,无非如此。
展开的巨幅欧洲地图上,标注着现在的战争形势,虽然地图技术还很落后,比例并不恰当,但标注着各城之间的险阻与实际行军路程,却也方便,乃是马可.波罗从威尼斯总统府找到的,巴巴的派人送到巴勒莫。
目前大汉帝国的征服事业,形势一片大好:
外围罗斯蛮族方向,顺义王海都率一个汉蒙混编师的兵力从拔都萨莱城出,蒙古铁骑早已令罗斯蛮族闻风丧胆,“鞑靼桎梏”是他们数十年的梦魇,试想一下,两年一次到拔都萨莱城觐见金帐汗,被辱骂、吐口水、抽鞭子,只要没死就感谢上帝感谢祖国感谢ccTV,这种恐惧简直深入骨髓了,见海都率“十万铁骑”卷土重来,罗斯人岂不心胆欲裂?
与此同时,拜占庭与大汉的联军越黑海登6克里米亚半岛,罗斯人的感触却完全相反,说着近似语言、同样信仰东正教的子弟兵,还有捧着圣经和十字架、慈目善眉的老神父,更有君士坦丁大牧亲笔写下的宗教敕令,和狰狞可怕的蒙古人海都相比,这一路就是人民子弟兵啊
好吧,不向拜占庭和大汉的联军投降,难不成要等海都打过来屠城?
罗斯蛮族争先恐后的向联军投降,他们惟一的要求就是:请大汉皇帝、天可汗下令,千万不要让屠夫海都打过来
正是恶人自有恶人磨啊,汉军最多把敌军的作战部队全部杀死不留俘虏,人头割下来做京观,可蒙古军是动辄就屠城的,所以即使汉军的战斗力明显比蒙古军强大,罗斯人也更害怕海都。
甚至伏尔加河附近的几个小公国,距离海都大军只有一天的路程,距离克里米亚登6的汉军实有千里之遥,却舍近而求远,派人快马加鞭昼夜奔驰,到汉军这边来递降书,然后以最快的度在城头上升起金底苍龙旗,以拒海都于城外。
楚风完全可以想象这样的情形:一个风尘仆仆满脸皱纹完全**先烈形象的使者,累得上气不接下气的冲入汉军营帐,待见到汉军指挥官之后,两双有力的大手紧紧相握,使者热泪盈眶,“终于,俺终于找到党啦”
然后一份降书递上~
呃~恶寒……
可怜的海都,东走一个城市是投降大汉了的,西走一个公国人家说大公他老人家已经亲自去克里米亚找党组织,哦不,是去找联军了,他带兵转了千把里地,愣没有一个例外的。
这还真是横的怕愣的,愣的怕不要命的,不要命的怕不要脸的……罗斯人拼着不要脸了,就连海都也无计可施,只好到处吃闭门羹。
罗斯全境遂平。
欧洲方面,则分6海两条线,或者曰东线西线也行。
先是巴尔干方向的东线,陈吊眼率兵大败神圣同盟,毙敌逾五万,阵斩公爵以下贵族无数,教皇本尼迪克特、德皇鲁道夫等仓惶逃窜,一溃千里,贝尔格莱德不战而降,敌军正往维也纳集结。
英法等**队却也并非只有他们国王带出来的那点,各国都留了不少在自己国内,设内耳大败之后整个西欧为之震动,教皇再次出圣战敕令,宣布基督世界面临沦陷的危险,号召全体基督徒投入十字军的正义事业中,各国贵族领主也颁布了优厚的条件激励士兵,一时间各**队都在朝着维也纳集结,预备在多瑙河畔与大汉再决雌雄。
地中海上的西线,楚风亲自率军攻占西西里,消灭了号称屠夫的查理一世,得到西西里人倾心归附。
同时索菲娅继承自父亲七海霸主的海盗和走私网络,被楚风利用起来改造成为情报网——大汉拨款并无偿提供许多紧俏汉货给索菲娅,让她拿去“走私”,虽然教皇本尼迪克特有针对汉货的禁令,但任何时侯在经济领域对合理需求的桎梏都会导致非法行为泛滥,走私商简直对汉货如饥似渴,索菲娅登时成为海盗和走私界当之无愧的女皇。
凭借这样的有利条件,她很快就把情报网络建设起来,利用散布在西欧的成千上万的小偷、强盗、走私犯、土匪和海盗,信息简直无孔不入,效率高得让李鹤轩都表示佩服。
看上去,在西欧开辟第二战场的条件基本成熟了。
譬如在楚风扶植下已经登上威尼斯总统宝座的马可.波罗,在送来那份地图的时候也些了封言辞恳切的信:
“伟大而光芒万丈的皇帝,您忠实的仆人热切请求您的军队选择威尼斯为登6地点,威尼斯人早已感佩于皇帝的宽宏大量,也惊讶于皇帝的无穷力量,他们急切的希望瞻仰您的容貌,以享受这平凡人难以企及的荣光……”
现在楚风手里面就拿着马可.波罗的这封信,展示给大臣们看。
文天祥为人古拙,讲求知行合一,见信上字句分外诚挚,便点头道:“古人虽然说夷狄之辈心若禽兽,畏威而不怀德,但也有以夏变夷的字句,这马可.波罗虽是由番臣入的汉籍,一片赤子之心却是难能可贵。”
侯德富闻言喉咙里像吃鸡蛋塞住了,哽得连话都说不出来。
李鹤轩等人笑而不言。
陈宜中扯了扯老友的衣袖,摇头道:“正所谓君子可以欺之以方,宋瑞兄你这个正人君子,却是上了那马屁精的当啦”
文天祥睁眼道:“这是何说?”
陈宜中笑道:“想那威尼斯新近归附,虽然陛下许以大汉所有港口与它互相开放,东印度公司却与其商业竞争,更何况大汉与它的战争刚刚结束?马可.波罗必定在那儿坐得不大安稳,所以想吾皇率兵从他那儿登6,也算是替他撑腰吧”
文天祥闻言低头思忖片刻,叹服道:“果然这些魑魅魍魉的事情,与权兄要清楚得多。”
楚风正在低头看地图,听到这句未免忍俊不禁,问道:“文老大人这句话对陈老大人,究竟是赞呢,还是贬?”
众人哄堂大笑。
文天祥想了想,自己也忍不住笑了起来,倒是陈宜中无所谓,按照儒门传统的最严格的微言大义来说,他本来就是个亦正亦邪、正邪难分的人物。
6猛是个直肠子,见楚风没有再看地图了,就问道:“那么陛下是不是要在威尼斯登6呢?那儿的水文情况我们掌握得相当牢固——当然详细情况这得问侯德禄,距离欧洲腹心维也纳的路程也不算远。”
海军司令侯德禄见提到自己,便出言道:“威尼斯既已成为我大汉藩属,则其泻湖水文情况便如掌上观纹,如果在那里登6,大型舰队还受到泻湖沙坝的保护,不为风浪所忧,倒是极好的登6地点。”
楚风点点头,接着又摇摇头。
众皆茫然,不知这位皇帝到底作何打算。
还是楚风自己打破了哑谜:“现在,好像还不是登6决战的时候吧?引而不,才是最好的选择,待时机成熟了,甜美的果实自然会从枝头掉落的。”
引而不?
侯德富、6猛等人各自咀嚼着这句话,继而各人的眼睛都是一亮,各有所悟:
现在,欧洲各国的军队并没有齐集维也纳,过去的主要是平民和没落骑士组成的十字军,各国的正规军至少留了三分之一在自己国内防守,应付种种突*况。
譬如英王爱德华的军队,就在镇压轰轰烈烈的苏格兰起义,听说有位叫做威廉.华莱士的家伙,起事勇于胜广、割据雄于曹刘,在那不列颠岛上如火如荼,使爱德华不敢将大部分兵力调出与大汉作战。
其余德、法诸国的贵族领主,要防备大汉的突然登6袭击,必须把部分军队留在封地,而不是带去维也纳——就算留下几百上千人对大汉没有真正的抵抗作用,可也不能不留啊
所以汉军待在西西里,就像射箭引而不一样,最能牵制敌人,使整个欧洲的敌人不敢轻举妄动。
东路军就能利用这一点,从容巩固巴尔干的局势,逐步进军维也纳
不过,什么时候才是时机成熟,瓜熟蒂落呢?
楚风笑着告诉他们答案……
就在会议召开之时,海上君王号的尾舱,一间不算太大却也布置得颇为整洁的房间,明媚的阳光从窗口照射到铺着腥红色地毯的地板上,带着腥咸气味的海风也吹进来,使房间充满了春天的气息。
然而这春天的气息,却改变不了主人的颓丧。
枢机主教布雷默的脸色不算苍白,甚至有了些红润,但他的眼珠子里毫无生气,看上去就像个活着的僵尸。
他服用了过量的天堂之药,也即是鸦片。
鸦片可以直接吞服,但吞服起效时间较迟,其效应不那么强烈,但维持时间较长。
但它吸食的效果要强烈得多,虽然第一次会有恶心呕吐、头昏、乏力、嗜睡、注意力不集中、视物模糊,甚至有焦虑等症状,但此种难受感经几次吸食后逐渐出现了欣快感,或者两者并存,如此反复后,鸦片的依赖性已经产生了,一旦不再服用,便出现了使人更加难受的戒断症状。
吸食鸦片后,可以初致欣快感、无法集中精神、产生梦幻现象,导致高度心理及生理依赖性,长期使用后停止则会生渴求药物、不安、流泪、流汗、流鼻水、易怒、抖、寒战、打冷颤、厌食、便秘、腹泻、身体卷曲、抽筋等戒断症;过量使用造成急性中毒,症状包括昏迷、呼吸抑制、低血压、瞳孔变小,严重的引起呼吸抑止致人死亡。
布雷默已成为这种可怕的天堂之药的牺牲品,他仰望着窗外的天空,喃喃的道:“天堂之药,嘿嘿,好个天堂之药,可惜啊,你打开的,却是地狱之门呐”
奉献]
864章 西尔维斯特四世
864章西尔维斯特四世
吱-嘎——,舱门被推开了,布雷默死灰般的脸上,多了几分鲜活的笑意。
安妮.海瑟薇轻轻走入舱中,阳光穿过窗户照在她的脸上,金雪肤的小姑娘鼻梁上带着几颗俏皮的雀斑,这不仅没有降低她的美貌,反而增加了少女的青春活力。
她手中捧着一盆绽放的金菊花,盛开的花朵带着清新的香气,就连布雷默被鸦片腐蚀的身体,也在香气中增添了些许生命的气息。
“漂亮吗?布雷默叔叔,这是皇帝给我的花种呢,据说是大汉的名种,今天早晨刚刚开放的,很漂亮吧好几天没来了,就是想等花开给你个惊喜呢。”
安妮.海瑟薇把花盆放到靠近舷窗的桌子上,又四处寻找一番,最后盯上了睡床,欢呼一声,扯下多余的床单撕成细绳把它固定起来。
“哈,布雷默叔叔,这样花盆就不怕行船颠簸被打碎了,有它陪着您,病一定会好得快些。”
海瑟薇像男孩子那样拍了拍手上沾着的尘土,一脸得意的看着布雷默。
罗马城是海瑟薇的故乡,不过科隆纳家族已被仆立法司连根拔起,虽然现在仆立法司也倒台了,控制教廷的奥尔西尼家族也不是吃素的,如果她一回罗马,铁定会被阿尔瓦逼婚的——婚后他会名正言顺的夺走姓科隆纳的遗产,而海瑟薇呢,或许会在城堡的地下室,或许会在孤寂的修道院终此一生吧
楚风收留了海瑟薇,但不可能给她更多的东西,在小姑娘的眼里伟大的皇帝总有许多的事情要处理,他不会有太多的时间来理会一个还长着雀斑的小姑娘。
幸好这里有同病相怜的布雷默。
同是罗马人,同样有家难回,同样被大汉皇帝收留,而且按照罗马贵族之间错综复杂的联姻关系论起来,还是个八杆子打不着的远房表叔。
其实现任教皇的奥尔西尼家族和前任伪教皇仆立法司的加塔尼家族,其中的每一个人海瑟薇都可以喊叔叔或者舅舅或者表哥,可在海上君王号就完全不一样了,因为来自罗马城的乘客仅仅两人而已。
有事儿没事儿,海瑟薇都来找布雷默叔叔聊聊天,谈起罗马斗兽场、庞贝大剧院和台伯河这些熟悉的话题,飘泊无定的孤独感就消减了许多。
而海瑟薇忙忙碌碌把花盆固定起来的时候,布雷默只是充满慈爱的看着她,就像垂垂暮年的老人看着自己的嫡亲孙女一样。
比起仆立法司和本尼迪克特,布雷默不一定更加虔诚,但至少他没有私生子,从青年时代就为基督的事业东奔西走,为了传播上帝的荣光而费尽了心力,那时候,他觉得在教廷的地位提升总是能给自己带来无穷的快乐,从本堂神父一路升为枢机主教的每一步,都是那么甜蜜和充实……
但年纪渐老,又被天堂之药摧垮了身体,失去了枢机主教的权柄,布雷默渐渐反思自己的过往是否真的有意义?
看着青春活泼的海瑟薇,他不禁自问:若是年轻时让那个痴迷自己的小情人生下孩子,大约也有这么大了吧?而且,当年那个一心要冲破世俗追求爱情的姑娘,也是一头金、鼻梁上带着俏皮的雀斑呀现在她在哪里去了呢?但愿主给她幸福和安乐……
海瑟薇布置好了花盆,见布雷默长长没有反应,也知道这位枢机主教叔叔近来时常呆失神,就围着他转了转,好奇的盯着他的脸。
被海瑟薇遮挡住了阳光,布雷默从回忆中醒来,摸了摸腮巴子,笑着说:“看什么?布雷默叔叔可不是罗马的美少年啦,若是二十年前有位漂亮的金姑娘这么看我,叔叔一定会请她进祈祷室喝一杯的,但现在嘛……”
安妮.海瑟薇摇了摇头,颇为欣喜的道:“哈,几天不见,你现在脸色可好得多啦,看来治疗是有效果的,我就说大汉皇帝不会骗人的啦”
前一段时间,布雷默被天堂之药弄得形销骨立,脸色碧油油的活像僵尸,海瑟薇恳求楚风派医生替他治疗,果然现在他胖了不少,即便还有点儿虚浮的感觉,脸上却也泛起了些许红色,气色实在好多了。
见海瑟薇高兴,布雷默心情也好了不少,笑道:“当然,我们漂亮的小海瑟薇不管提出什么要求,伟大的皇帝都不会拒绝的。”
海瑟薇粉白的脸蛋微微一红。
罗马贵族以接近病态的苗条身材和终日不见阳光的苍白肤色为荣,因此海瑟薇虽然已经是十四岁的少女了,看上去却还像个十二岁的小女孩。
可怜完全符合欧洲贵族心目中绝色丽人标准的海瑟薇,在楚风眼中则是个还没有成年的小女孩,从来就没有把她当作异性看待,或许在皇帝看来,这就是个有点鬼马、有点小讨厌的青春期叛逆少女吧,每次言语上生了冲突,都会毫不留情的把她敲得满头包。
不过海瑟薇却不可能这么想啊,罗马古老的贵族家庭,女孩子十二岁出嫁的比比皆是,何况她已经十四岁了……
饶是海瑟薇调皮捣蛋,听布雷默一说也忍不住一颗心怦怦乱跳,假装做不高兴道:“什么跟什么嘛,他那种怪怪的大叔,应该只会喜欢努尔嫚这种类型的吧,人家、人家可不是他喜欢的那种哦”
说完,海瑟薇有些不自信的低头看了看胸部,和努尔嫚相比就是梵蒂冈与阿尔卑斯山的区别啊,啊~啊~啊~~
布雷默笑而不语。
打开的门上砰砰响了几声,“布雷默先生,可以进来吗?早餐送到了。”
布雷默伸手表示自便。
几名汉军士兵端着食盒走进了舱中,在海瑟薇惊讶的注视下,把布雷默的早餐取出来放在桌子上:
一大碗鸭架骨汤面,葱花鸡蛋煎饼,炒花生米,新鲜水果,迷迭香煎金枪鱼,春卷,糖果子,肉包子,蜜*汁火腿,还有一大杯开胃餐酒。
士兵们离开了,海瑟薇不敢置信的看着桌上林林总总简直可以撑死头大象的食物,半晌才自言自语道:
“天呐,虽然知道标榜苦修只是教廷迷惑乡下农夫的谎言,但这样的反差也太大了吧——要知道七宗罪里面,暴食就占了一条呀”
布雷默无奈的耸了耸肩膀:“在梵蒂冈的时候,我每天的早餐只是一杯咖啡外加两片粗面包,但现在必须多吃,因为这就是大汉医生给我开的药方。”
原来天堂之药,也即是鸦片有使人精神亢奋、内分泌失调、体质虚弱、身材消瘦的效果,同时瘾君子会满脸青变成碧油油的脸色,一眼便知是个鸦片鬼。
而布雷默这样瘾头大的人,是没办法彻底戒断的,鸦片瘾会像跗骨之蛆一样伴随他终身,直到吸**的生命力。
楚风手上可没有现代的替代药品和有效的戒断药物,如果强行给布雷默戒烟,说不定反而把他搞死掉,失去利用价值。
于是放弃戒烟,从另一方面入手,鸦片不是抽吸人的生命力吗?不能戒断的前提下,增加生命力就是一种治标不治本的对抗方法。
派厨子每天料理布雷默的三顿饭,各种食物务求丰富,除开一般的饮食,每天还要杀一只活鸭子,中午吃半只烤鸭,晚上炖半只白果鸭,早晨起床再用鸭架骨熬汤煮面,好些天下来,竟把个瘦骨嶙峋的鸦片鬼,养得白白胖胖。
当然这只是虚胖而已,鸦片不能戒断,身体终究会被掏空,但鸦片毕竟效力有限,保养好的前提下活个十几二十年却也无妨。
布雷默邀请海瑟薇共进早餐,以消瘦苗条身材为荣的小姑娘当即把头摇得像拨浪鼓一样,光看看就害怕,何况真的吃?
布雷默笑笑,他倒是感觉吃得好休息得好,身体状况比在梵蒂冈苟延残喘的时候好得多了,自是深信不疑。
待他风卷残云般将早餐吃了个七七八八,几名汉兵走进来拿走碗碟,然后又拿来好几条雪白的手巾和一桶热滚滚的开水。
布雷默坐在椅子上,汉兵将手巾在热水中浸湿,拎得干了,热腾腾的往布雷默脸上大力揉搓,一连搓了十条手巾,方才罢手,收拾了离开。
海瑟薇吃惊的看着这一幕,看看布雷默的脸色,也就明白了七八分。
前些天,枢机大人脸色青黑活像个痨病鬼,方才再见到他的时候虽然白胖了,脸仍有些浮肿,白得不大正常,泛红也依稀有些病态;经这番热毛巾大力揉搓,竟然满脸红光,变得神采奕奕,哪儿还有点痨病鬼的样子?
虽然身体内部的改善其实很有限,但外观的确生了天壤之别。
布雷默像木偶似的被摆布一通,对海瑟薇苦笑道:“这些天,每次早餐之后就来这么一出,叔叔的脸色倒是好了不少。”
海瑟薇湛蓝的眼睛滴溜溜一转,忽然就笑起来:“恭喜布雷默叔叔”
哦?布雷默故意不说话,看着俏皮的小姑娘。
“如果说替您治病还有可能是因为我的恳求,那么替您按摩活血擦去脸上的病气,就一定是皇帝要用您呐”海瑟薇吐了吐舌头,有些不敢置信的道:“哈,说不定您会成为下一任教皇呢,到那时您还会像这样坐在椅子上和我说话吗?”
教皇吗?不知为什么,布雷默听到这个词儿,本已疲惫到麻木的心就变得活跃起来,数十年为之奋斗的目标,却被仆立法司和本尼迪克特夺去了,如果有机会把本属于自己的东西拿回来,是绝对不会放弃的呀。
他定了定神,笑着对海瑟薇道:“那种担心吗,倒是完全不必,连大汉皇帝都不会拒绝小海瑟薇的要求,教皇的身份,似乎也就不值一提了吧。”
这下轮到海瑟薇粉脸泛红了,鼻梁上的雀斑,似乎都羞涩的闭上了眼睛。
这时候令小姑娘心惊胆战的声音在门外响起:“布雷默枢机主教,我的老朋友,你的病好些了吗?”
这是大汉皇帝楚风
安妮.海瑟薇回头一看,果然,楚风正站在门口,并且对意料之外出现在这里的海瑟薇略有点儿吃惊。
好像一切秘密都被看穿了,海瑟薇感觉浑身上下不自在得很,小嘴巴一歪,“啊哈,大叔你来了呀,大概有什么阴谋要和布雷默叔叔谈吧,那我就闪先喽~~”
BIu的一声,小姑娘以肉眼难以分辩的度逃窜,留下一道残影。
这个别扭的小丫头——布雷默低头笑了笑。
这个鬼灵精的小怪物——楚风撇了撇嘴。
片刻之后,布雷默抬起头,对楚风他不知道该感激还是憎恨,楚风和教廷的合作把作为联络人的他推上了权力的高位,又使他在梵蒂冈的权利更迭中坠落深渊,楚风的天堂之药摧毁了他的身体和意志,但楚风又把他从仆立法司的控制中解救出来……
不过,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单靠天堂之药,楚风就能把布雷默吃得死死的,更何况大汉帝国的力量早已可以影响梵蒂冈教皇宝座的更迭,岂会在意区区一个失势的枢机主教?
布雷默露出标准的笑容,宛如摇尾乞怜的哈巴狗:“伟大的陛下,您的光芒使我感觉到无尽的温暖,请问能有什么替您效劳的?”
明人不说暗话,居于楚风的地位,也毋须说太多的弯弯绕,他直截了当的告诉布雷默:“三天之后,我要你做到教皇的宝座上,亲爱的西尔维斯特四世教皇陛下”
任命教皇,任命基督世界至高无上的统治者,“罗马教区主教、罗马教省都主教、西部宗主教;梵蒂冈君主、教皇”,“宗徒彼得的继位人”、“基督在世的代表”,尘世间最接近上帝的人
如果这句话在欧洲的任何一位皇帝或者国王口中说出来,他一定会被当成彻头彻尾的疯子,甚至因为亵渎教廷的罪过,遭受到令人畏惧的“绝罚”,就像仆立法司警告腓力四世的:“我的前任们一共罢黜过三任法国国王。你要知道,一旦我愿意,就会夺走你国王的权杖,使你成为卑微的马夫。”
但由大汉皇帝楚风说出,就算是虔诚的枢机主教大人也不会产生丁点怀疑,布雷默只是默默的点着头。
是的,楚风,他完全有这个权力他罢黜了仆立法司,把那个极有权势的教皇弄在火上烤,他在圣彼得大教堂上展现神迹,使上帝直接与基督徒对话,那么,他任命一位教皇,又有什么奇怪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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罗马西郊,梵蒂冈的瑞士籍长戟兵在山冈上眺望着台伯河入海口,警戒着可能出现的敌军,尽管他们自己也明白,如果大汉帝国真的选择在这里登6,警戒与否其实并没有区别。
教皇本尼迪克特在维也纳出了“最后的敕令”,说基督世界已经走到了最危险的时刻,每一个信徒都应该像最后的晚餐中那除了犹大以外的十二名弟子一样,对基督奉献忠诚与勇敢。
大部分的十字军都在朝维也纳集结,那儿是欧洲的腹心,无论占据西西里的汉军在哪儿登6,大体上维也纳的神圣同盟都会做出较快的反应,以最快度出兵抗击大汉。
据说这也是国王和贵族们争吵之后,为了平衡而做出的决定,如果集结位置再靠西,匈牙利、波希米亚以及德意志神圣罗马帝国的诸侯们不会答应,如果过去往东,法兰西、卡斯蒂尼亚和阿拉贡又坚决反对。
不过,留在罗马的梵蒂冈军就少得可怜了。
事实上梵蒂冈的军事力量一向不强,步兵主要是中欧山地瑞士一带的雇佣长戟兵,骑兵则是直属教皇的圣骑士团,数量保持在镇压罗马贵族和打击强盗的规模上,当然,作为宗教核心的梵蒂冈,靠宗教裁判所和遍布每一个城市与乡村的教堂维持统治,也用不着太多的军队。
于是在各国十字军向维也纳集结,大汉可以选择地中海沿岸任何地方登6的时候,这点兵力就显得捉襟见肘了。
但谁知道正待在维也纳的本尼迪克特十一世的想法呢?也许他就希望罗马城陷落敌手,从而更大程度的煽动西欧基督徒的宗教热情,组织起一次规模空前的十字军,从而扭转战争局势
这种猜测近两天在罗马城中广为流传,无论庞贝大剧院的包厢,还是伊丽莎ji院和马扎尔旅馆,抑或台伯河边的吉普赛游民营地和鲜花广场,也不管贵族还是平民,都相信了这个传言。
或许别的地方那些不知道教廷**的乡下佬还傻了吧唧相信教廷是光明的圣殿,教皇是仁慈的圣父,可罗马人早就从厨娘和仆役的嘴里知道了历任教皇与ji女和“男孩子”不得不说的故事,所以他们更喜欢阴谋论。
最近这两天,不断有贵族们往奥尔西尼家族的城堡讨个说法,可让他们害怕的是,奥尔西尼们竟然人去楼空,凡儒第尔城堡里只剩下旁系子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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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65章 进入罗马
865章进入罗马
遥远的海天相交处,一点白色若隐若现。
是大汉舰队的帆影还是转瞬即逝的浪花?站在山冈上的瑞士长戟兵心头一突,伸手揉了揉眼睛。
很快他就不需要猜测了:海天交界处出现的白点越来越多,三五个、七八个……渐渐连成了一条线,渐渐变成了一大片。
终于,来了吗?
忠于教廷的瑞士长戟兵赶紧敲响了警钟,钟声传到几罗马里以外的另一处哨所,那儿也响起了警钟,一站站接力,很快汉军来袭的消息就传到了罗马城中。
警钟长鸣,罗马城又迎来了战争,可怜强大的古罗马帝国的故都,千年以降早就身价大跌,哥特人、匈人、汪达尔人、法兰克人……一个接一个的蹂躏了它,这座古老的城市早就从圣洁的维纳斯女神变成了伊丽莎ji院的*子,谁都可以上她。
钟声回响,刚刚反应过来的皮货店老板,手一哆嗦剪刀差点儿夹到自己的手指,台伯河边的洗衣妇端着盆子不知所措,游民营地的吉普赛女人忙着把锅底灰朝脸上抹——过去的经验告诉她们,战争中无论谁取胜,最倒霉的往往是吉普赛人。
在过去的几年里,教廷对楚风投入了不少广告,大汉皇帝的形象从最初金光闪闪的“基督之圣矛”、“奥古斯都”,变成了“邪恶的魔王”、“最为可怕的异教徒皇帝”,罗马平民虽然不大相信教廷的话,这些倒是宁可信其有的。
只有少数和大汉有商业关系的贵族,以及威尼斯、热那亚旅居罗马的商人始终保持着镇定,其中最为老奸巨猾的,已经把前两天加急做出来的金底苍龙旗绑在了旗杆上,随时都可以打开窗户挑出去,就算旗面上的东方神龙被不懂行的裁缝做成了西方式的双翼魔龙,这仓卒之际做出来聊表寸心的旗子,想必大汉皇帝也不会太过计较吧
罗马城陷入慌乱的同时,驻扎在城外的瑞士长戟兵却镇定自若,敲响警钟之后他们就排着整齐的队形,穿着整洁的军服,像参加阅兵式那样向台伯河口进。
反而是标榜为基督最忠诚骑士的梵蒂冈圣骑士团,落在了瑞士长戟兵的后面,而且队形散乱,人人一副硬着头皮顶上、随时又准备掉头逃跑的神情。
所有的人都明白,教廷对基督世界的统治依靠信仰而不是军队,梵蒂冈的军队只是维持罗马治安、镇压异端和内部争权夺利的工具,实际兵力和战斗力还赶不上塞尔维亚这些弱国,与英法相差甚远,他们和汉军作战,那就更是老寿星上吊——嫌命长。
一千五百名瑞士长戟兵,五百名圣骑士,也许汉军一轮炮击或者一次冲锋就可以把他们送进地狱,士兵们完全清楚,这一战铁定有去无回。
但瑞士长戟兵来自中欧山地,这些性格坚韧的山区居民对教廷有着绝对的忠诚,在很长时间里他们是梵蒂冈最可靠的战士,即使本尼迪克特抛弃了罗马,他们也不会抛弃梵蒂冈。
反而是来自罗马宗教贵族家庭的圣骑士团,在生死关头的表现远不如瑞士长戟兵。
只不过,那些中欧山地的长戟兵们,真的是无所畏惧的走向死亡吗?警钟初响时他们脸上那种如释重负又颓丧的表情,更像已经收到了死刑裁决书,拖延数天之后终于走上刑场的死刑犯,所拥有的那种解脱吧
即便是最虔诚的信徒,相信为主而死可以得到天堂的荣耀,也绝对不会天真到认为留在世间的妻儿能够得到贵族领主的抚恤照顾。
不,妻子儿女应该交的人头税一个铜子也不会少呢,如果失去了来自男主人的军饷收入,他们也许会……
汉军已经登6了,灰色的军服黑压压一大片,无数顶钢盔反射着太阳的光芒,刺刀的尖端闪烁着慑人的寒光,他们身后的巨大军舰,密密麻麻的炮窗全都打开,黑洞洞的炮口随时可以喷吐死亡的烈焰。
明知必死,而且将是一边倒的失败,瑞士长戟兵们连加冲锋的动作都懒得做了,反正这么点人的冲锋也不可能越过那些重炮和步枪织就的火网,干脆排着密集阵型,不紧不慢的走过去,希望来一个体面的死亡。
大炮并没有鸣响,预想中毁天灭地的末日审判没有降临。
一个瑞士长戟兵们非常熟悉的身影,在汉军保护之下来到了他们面前。
布雷默枢机大人
长戟兵和圣骑士都惊讶的睁大了眼睛。
对这位大人他们并不陌生,早在四五代之前的马丁四世时期,他就是梵蒂冈内部颇有言权的大人物,而与大汉的合作夺回圣城耶路撒冷和真十字架,更是把他的权势推到了逼近教皇宝座的高峰。
而之后生的事情令人匪夷所思,论政治手腕和支持者实力都不逊于仆立法司的布雷默,在继任教皇的争夺中几乎是自杀性的退出了,令他的众多支持者大失所望,随后他突然之间就变成了仆立法司的铁杆盟友,甚至在宗教会议上挥拳殴打不听话的老资格枢机主教。
当然,人们也现布雷默大人的身体状况和精神状态都每况愈下,最初不知道原因,可等某些过量服用天堂之药的信徒表现出同样的症状,原因也就不言而喻了。
那时候,布雷默的脸色碧油油的,瘦得和干尸有一比,两只眼睛就像幽幽的鬼火,看上去随时都有可能一命呜呼。
但现在呢,他白白胖胖的,脸上的肉也堆起来了,满脸红光,如果忽略掉额头的几滴虚汗,看样子简直健康得可以无病无灾的再活个二三十年。
瑞士长戟兵的指挥官越众而出,恭恭敬敬的朝布雷默行了个礼:“枢机大人,您突然,嗯,‘失踪’之后,对立的伪教皇仆立法司宣布您是和大汉皇帝相勾结的叛徒,不过……”
“瓦文萨,抬起头来”布雷默的声音里充满了威严,“既然是伪教皇宣布的事情,其真实性也就可想而知了,没有经过正式的宗教会议,我仍然是梵蒂冈的枢机主教、基督在人世间的仆人,想必你也很清楚这一点吧?”
瓦文萨脸色一红,其实从最开始他称布雷默为枢机大人,就已经承认了这一点。
当初接到楚风的要求,从梵蒂冈宗教裁判所的监狱里救出索菲娅等一伙西西里海盗,布雷默就跟着逃走了,仆立法司自然宣布他是叛徒,革除他的教籍。
但仆立法司很快倒台,根本不可能召开正式的宗教会议,而出身奥尔西尼家族的本尼迪克特十一世,或许是忙着对付大汉,或者根本就忘了这一茬——毕竟在服食天堂之药成瘾之后布雷默基本上淡出了教廷权力核心,没有人关注这个失势的家伙了,所以本尼迪克特也没有为了革除一个毫无威胁的废人的教籍,而专门召开宗教会议。
现在仆立法司都已经被送上了火刑架烤成了人肉干,他宣布布雷默是叛徒,革除教籍,这码事还能作准吗?
瓦文萨迟疑道:“那么,您和大汉,难道真的是……”
古板的瑞士长戟兵指挥官兀自唧唧歪歪,新任大骑长维利埃尔却急得火冒三丈,暗骂瓦文萨:白痴,难道你还看不出来如今的局势?你们这群山地来的石头脑袋不要命,我们圣骑士团还要命呢
和圣殿骑士团只有一字之差,梵蒂冈的圣骑士团却是从不去中东和异教徒作生死搏杀,而长期留驻罗马城的温室花朵,更多是承担梵蒂冈礼仪性的保卫工作,因为安全、地位崇高、还能享受莫大的荣誉,成为罗马贵族青年的选,可谓不折不扣的八旗子弟。
不像长戟兵是来自中欧山地民族,有着坚韧忠诚的脾性,罗马贵族青年们有着大好年华和大笔金钱可以挥霍,伊丽莎ji院、马扎尔旅馆和庞贝大剧院的包厢是他们的销金窟,怎么舍得在必败无疑的战斗中送掉性命?
穷苦人想上天堂,可对于这些有钱有势的贵族来说,伊丽莎ji院就是他们的天堂,只要活着就能享用,何必急着去基督的天堂?
如果不是害怕宗教裁判所的火刑,害怕被本尼迪克特秋后算账,他们才不会巴巴的跑到战场上来呢
何况势力强大、自忖能够应付宗教裁判所的大贵族子弟,今天根本就没露面,连奥尔西尼家族的也提前溜走了,被逼无奈上战场的全是中小贵族。
在罗马,教皇的更迭实在是司空见惯,贵族子弟又比平民更清楚政治的弯弯绕,见布雷默在汉军保护下公开露面,便也明白了七八分,于是对不知趣的瓦文萨真是人人切齿痛恨,如果目光可以杀人,可怜的长戟兵指挥官早已被射成了人肉筛子。
大骑长维利埃尔当机立断,打断了瓦文萨的废话,惊喜交集的对布雷默道:“仁慈的上帝啊,真的,真的是布雷默枢机大人,再次见到您真是太高兴了,这也证明了伪教皇仆立法司对您的污蔑是荒谬可笑的——上帝总会保佑虔诚的基督徒。”
中世纪的欧洲,人们相信虔诚的基督徒总会得到上帝保佑,换句话说,灾难中能够平安无事就是好人,倒霉的都是信仰不坚定的,就像东方民间认为凡是被雷劈的都是坏人。
秉承这一逻辑,欧洲甚至用把人扔进湍急河流的办法来对嫌疑犯进行审判,能活下来的就是好人,被淹死的就是坏蛋(菲尔普斯、罗雪娟阴险的笑:做什么坏事都不怕了……嘿嘿)。
同样的逻辑,火刑架上被烤成*人肉干的仆立法司是坏蛋,平平安安的布雷默,当然是上帝保佑的好人啰,看,他不仅活得好好的,气色还比离开梵蒂冈的时候好了不少,这不是上帝保佑虔诚基督徒的明证吗?
有人抬轿子,布雷默自然顺杆爬,非常神棍的在胸口划了个十字,一脸正气凛然的道:“是的,上帝使我平安无事而仆立法司已经下了地狱,他对我的污蔑当然不攻自破,我依然是梵蒂冈的枢机主教,上帝忠诚的仆人。因为上帝给了我更重要的使命,所以我还没有得到升入天堂的荣幸。”
更重要的使命?
瓦文萨愣头愣脑的问:“可您已经是枢机主教了呀”
这个白痴维利埃尔很有把脑袋缺根筋的同僚暴打一顿的冲动,忍住抖的手,他对布雷默鞠躬道:“请允许我享有以您的名义,通知留在罗马的枢机主教团召开宗教会议的荣誉。”
瓦文萨打了个嗝,就算他再一根筋,此时也知道将要生什么了,不过瑞士长戟兵只忠于梵蒂冈,并不是忠于本尼迪克特或者仆立法司教皇个人,他对此也无话可说。
布雷默用一只黄金圣杯沾了沾水,手指轻弹把水珠洒向维利埃尔,口中念念有词:“耶和华我的神、我的圣者啊、你不是从亘古而有么.我们必不至死。耶和华啊、你派定他为要刑罚人。磐石啊、你设立他为要惩治人……”
圣骑士团立刻转变了方向,站到了布雷默身后,一个个脸色坚毅神情严肃作视死如归状,然而他们和汉军站在了同一阵线,假想中的敌人只不过是空气而已。
瓦文萨和他的瑞士长戟兵也想明白了,从隐士彼得到仆立法司,从仆立法司到本尼迪克特,梵蒂冈教皇宝座上的人走马灯似的换来换去,反正自个儿只需要忠于梵蒂冈就行了,管它是谁的屁股坐在宝座上呢?上帝自然会选择最合适的人坐上那个位置。
布雷默三言两语就说服了人们,前来迎敌的梵蒂冈军队反而成了他的追随者。
楚风正从海上君王号铺着红地毯的舷梯走下6地,梵蒂冈军队会有如此表现早在他意料之中,本来就处于绝境、随时会被汉军炸成碎片,就算是极其坚定的狂信徒,心头也不免要打鼓吧,而在这种时候打出布雷默这张牌,就坡下驴也就成了必然的选择。
就连以坚韧和忠诚著称的瑞士长戟兵,脸上也露出了真正解脱的欣慰,而贵族子弟组成的圣骑士团呢,骑士们神采飞扬的跟在布雷默身后,一个个活像刚从圣战战场上凯旋归来似的,叫楚风见了也不免莞尔。
对6猛招了招手,楚风笑道:“走,带我们的军队送布雷默入城,以壮行色。”
罗马圣.乔凡尼门,人们站在阳台上、窗口后面,好奇的观看由远及近的军队。
并没有炮声,也没有喊杀声,这使得人们对战争的担心降低了许多,也是他们没有逃走,而待着家中的原因。
出乎意料的是,先来到城市的竟然是梵蒂冈圣骑士团和瑞士长戟兵
难道他们战胜了汉军?可那是绝对不可能的呀
仔细观察现这些军人并没有一点点战斗的痕迹,身体上没有血迹,更没有任何一个人受伤,人们不禁生出了各种各样的猜测:他们是投降了,还是……
当先的大骑长维利埃尔忍不住吼叫着把喜讯报告给罗马居民:“安全了,和平了伟大的皇帝并没有把战争带给罗马,他送回了布雷默枢机主教大人”
人们定睛细看,这才现层层叠叠的圣骑士簇拥之下,那个骑白色高头大马的、一脸慈祥和蔼可亲的人,不正是枢机主教布雷默吗?
当初和大汉结盟夺回圣城耶路撒冷,布雷默可是在罗马城家喻户晓的,虽然他不像隐士彼得那样亲近民间,但名声倒还好,比仆立法司和本尼迪克特要强了不少。
和平,人们最喜欢的就是这两个字了,相对于混乱、烧杀劫掠和战争这些听上去就让人不寒而栗的词儿,和平不是最好的事物吗?
不管是谁,能给罗马带来和平,能让罗马城从战争的阴影中走出来,那就是最大的功臣啊
立刻就有人欢呼起来:“神圣的枢机主教布雷默,上帝的使者,罗马的救星”
布雷默身穿枢机主教的红色法袍,骑着白马,让圣骑士们散开了些,朝着信徒们频频挥手:“仁慈的上帝,在基督徒绝望的时刻总会带来新的希望,伟大的皇帝并不是灭亡罗马的蛮族领,他是基督徒的救星”
罗马人不傻,他们久在教廷统治之下,对政治和宫廷阴谋耳熟能详,听到布雷默的话,差不多也就明白了大半,立刻把欢呼转移了对象:
“基督之圣矛,光荣的奥古斯都”
此时楚风正率领着数量惊人的汉军从大路上开入罗马,一浪一浪的欢呼声让他有种难以言表的好笑,要强忍着才不当场笑出来。
而随驾的大臣们则对他们的皇帝佩服得五体投地,陈宜中点头赞道:“果然把耶路撒冷留在十字军势力手中是最佳选择啊,现在我们可以名正言顺的扶立教皇,还让中东的十字军势力不敢动弹,这一石二鸟之计,果然妙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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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66章 册封教皇
866章册封教皇
梵蒂冈位于罗马城中央,是一座并不高峻的山冈,基督世界的核心罗马教廷就坐落于山冈之上,辉煌的圣彼得大教堂是它最为著名的建筑物。
这座大教堂内,耶稣受难的十字架前,一群面目阴森的老头子用复杂的眼神注视着正在圣坛上讲话的枢机主教布雷默,以及他身后按剑而立,做出一幅坚贞不屈嘴脸、实际上品行令人恶心的大骑长维利埃尔。
曾经的教皇候选人,突然间大热倒灶,成为仆立法司手下一只咬人的狗,然后令人惊诧莫名的把群海盗从宗教裁判所的地牢里救出来,被伪教皇仆立法司宣布为叛徒、革除教籍……
现在,和他竞争教皇宝座的人死的死走的走:隐士彼得在阴森的地牢里变成了一堆臭肉,阿奇科斯.科隆纳在反抗仆立法司的战斗中死去,仆立法司被火刑架烤成了人肉干儿,就连新鲜出炉的本尼迪克特也离开罗马逃去了维也纳……
教皇宝座上的人走马灯似的换,到头来一个个倒下,却惟有曾被判定绝无希望成为教皇的布雷默站到了圣彼得大教堂的圣坛上,岂不令人感慨嗟叹?
他当然有资格站在那庄严华丽的圣坛之上,因为他有着坚强有力的后盾:率雄师劲旅入罗马城的大汉皇帝楚风,尽人皆知便是布雷默的后台老板
大汉占据了罗马,基督世界的心脏已经攥在金龙掌中,梵蒂冈今后的命运将会如何,基督世界有哪些变化,老枢机们不禁惶恐忧惧。
与此相反,布雷默却是眉飞色舞,在圣坛上说得天花乱坠唾雨纷飞:
“伟大的皇帝有比海洋还要宽广的心,他不仅容纳了东方原有的佛教、道教,也承诺容纳波斯的光明教、撒拉森人的伊斯兰,当然也会容纳我们基督的子民。在他治下,我们可以自由的进行宗教活动,并受法律的保护,从这点看,甚至比忽必烈汗授予的黄金书的条款,还要优厚。”
枢机主教们思考着,布雷默所说的确没错,大汉帝国对各种宗教一视同仁,法律对宗教既保护又约束,各方机会均等,倒也公平合理。
现在使教廷难以抉择的是,如果接受这些条款就意味着基督教彻底脱离世俗,宗教裁判所必须全部撤销,传教活动纳入帝国法律的规制之下。
要放弃到手的权势,无论如何也心有不甘呐
老枢机们犹豫不决。
布雷默微微一笑,他知道这些人想要什么,更知道他们害怕什么。
“各位枢机大人,你们不要忘记了,大汉帝国是胜利者,皇帝有权力提出要求,而我们只能执行”布雷默的声音转得森冷可怕,活像干冷的风通过破旧的风箱:“皇帝杀死了撒拉森人的几十个大伊玛目和大谢赫,外加一位哈里,而我不认为他对梵蒂冈的神职人员会更加仁慈”
枢机主教们激零零打了个寒颤,别看入城式上大汉皇帝笑呵呵的好像人畜无害,消息灵通的人可都知道他是个杀人不眨眼的魔头,埃及哈里穆斯塔法的脑袋,加上一大堆伊玛目、谢赫的性命,哼哼,他可是什么都做得出来
想想当年的上帝之鞭阿提拉,想想拔都西征的蒙古军,波兰和匈牙利的大主教们可没能逃得性命啊
枢机主教们战战兢兢的问道:“布雷默大人,您刚才说的,可以认为是代表大汉皇帝做出的正式承诺吗?”
布雷默非常矜持的小幅度点了点头,并且强调:“伟大的陛下日理万机,虽然仁慈比地中海还要深,但他给梵蒂冈的时间是有限的,如果迟迟没能得到他想要的答案,后果也许……”
枢机主教会议选举教皇,程序上要求全体一致通过,如果利益没有得到平衡就会出现久拖不决的状况,有一次选举经年累月没有选出教皇,使得愤怒的罗马市民把召开宗教会议的教堂包围起来,不准送入食物,枢机主教们坚持不久便因饿肚子放弃了抵抗,选出了新任教皇。
这只是罗马市民的做法,要是惹火了大汉皇帝,很明显手段不会仅限于封锁食物吧楚风麾下军队,那些黑洞洞的枪口、明晃晃的刺刀,可不是摆设呀
一位中年枢机主教哭丧着脸,几乎要跪地上恳求了:“布雷默大人,我最尊敬的朋友,您知道的,枢机会议要选出教皇就得一致通过啊,可、可是至少五名枢机主教逃离了罗马,现在连人都找不到……”
站在布雷默身后的维利埃尔有种想吐血的冲动,这都是群什么猪啊,一个个还枢机主教,真他**的蠢
忍不住站出来提醒道:“诸位大人,神职人员的基本品德就是坚贞、忠诚于基督的事业,那些已有风吹草动就抛下罗马数十万信徒逃走的家伙,还有资格在枢机会议里面占据席位吗?”
布雷默嘉许的朝维利埃尔点了点头,比起前任大骑长加布利埃尔,这维利埃尔实在要圆滑得多,可爱得多。
枢机主教们恍然大悟,一个个拍着桌子叫起来:“这群可耻的叛徒,上帝降下的一点考验都经受不起,岂能做侍奉上帝的枢机主教?”
“对,不仅要把他们逐出枢机会议,还要革除教籍”
“这些无耻之徒,简直就是混进神职队伍的败类”
布雷默虚胖并且红得不大正常的脸上,挂着若有若无的笑意,梵蒂冈的同僚们是群什么货色,他比任何人都清楚:
七老八十岁的枢机大人,还在成天和年纪可以当他们孙女的*子鬼混;成天号召信众苦修、放弃一切**,随时把七宗罪挂在嘴边的神棍,吃喝嫖赌样样来,暴饮美酒、暴食肉类的贪婪样子简直像刚从地狱放出来的饿鬼;穿着圣洁法袍看上去正气凛然的家伙,他的私生子多得可以组成一支完整的唱诗班,高中低音一个也不缺。
就这么群糜烂**的货色,搞阴谋诡计、行贿受贿、政治平衡什么的或许算得上行家里手,而在大军压境、刺刀逼到胸口的情况下,指望他们替基督献身做十字军英雄,连万能的上帝都办不到
要让他们妥协投降,简直比放倒伊丽莎ji院的一位ji女还要来得轻松
另一方面,忠于本尼迪克特的几位枢机已经提前逃走了,留在这里的是和新教皇关系不太密切的人,他们本来就对本尼迪克特和奥尔西尼家族存在不满情绪。
平民或许因为教廷的宣传,真以为楚风是个吃人心挖人胆的级恶魔,但教廷内部的高级神职人员岂不知道楚风往往选择与被征服地区的宗教势力进行合作,并扶植代理人,实行藩属统治的惯例?无论如何不会有真正的性命之忧,倒是很有可能弄到好处。
留下来这本身就说明了基本的态度,他们的争论,不过是讨价还价而已。
“什一税,什一税的问题,大汉皇帝是否要剥夺?”终于有人问道了最关键的问题,所有的枢机都把注意力放在了布雷默的身上。
梵蒂冈靠什一税的收入维持运转,漂亮的教堂、雇佣瑞士长戟兵的费用、购买圣餐和洗礼的法器,这些都要花钱啊
枢机主教们则要靠什一税来填满腰包,无论吃喝嫖赌,还是养大群私生子,抑或和漂亮的小男孩谈谈心,没有亮闪闪的金币都不行啊
枢机们觉得就算宗教裁判所可以全部撤销,什一税也绝不能放弃,哪怕、哪怕大汉皇帝的刺刀逼到咽喉上,也、也至少要保留一半,大不了咱吃亏点,二十税一吧
布雷默嘿嘿一笑,他的笑容特别**特别诡异:“亲爱的朋友们,什一税是要坚持收下去的,大汉皇帝允许我们向所有基督徒继续征收什一税,并且因为教皇军的裁撤,每年梵蒂冈的收入会有更多的结余。”
更多的结余?枢机主教们听到这里一个个眼睛亮,毫无疑问更多的结余意味着更多的贪污。
不但没有减少什一税的额度,反而因为不再雇用瑞士长戟兵而增加了结余,这个消息实在太美妙啦
枢机主教们兴奋之下,都没有仔细体会楚风允许他们向所有基督徒继续征收什一税,这句话究竟意味着什么。
嗯嗯,楚风很乐意看到所有欧洲商人在和大汉商人竞争时,多承担十分之一的成本,对此他是绝对不会反对的,教廷莫说征什一税,就是搞什九税,他也举双手双脚赞成啊
主教们自然不知道自己已然成为大汉从经济上绞杀欧洲本土金融势力的马前卒,蒙在鼓中的他们反而欢呼起来。
半晌,现布雷默还静静的站在圣坛上,枢机主教们停下来,同时向他鞠躬:“尊敬的教皇陛下,从现在开始,您就是罗马教区主教、罗马教省都主教、西部宗主教;梵蒂冈君主、教皇,宗徒彼得的继位人、基督在世的代表。”
布雷默当仁不让的点点头,补充道:“是西尔维斯特四世。”
当天下午,梵蒂冈就以枢机会议的名义颁布了宗教敕令:
本尼迪克特十一世系通过阴谋篡夺教皇之位,特宣布其为伪教皇、对立教皇,取消其教皇头衔,革除教籍,愿全体基督徒永远唾弃之;
若望、克雷芒等五位枢机主教,在基督世界面临最大风险之时,逃离梵蒂冈,逃离罗马,无耻的放弃了尊奉基督的誓言,特宣布取消其枢机主教身份,革除教籍,愿全体基督徒永远唾弃之;
罗马人、枢机主教布雷默,在过去的圣职生涯中尽忠职守,为收回圣城耶路撒冷和寻回真十字架立下殊勋,对基督的忠诚经受了最严苛的考验,在枢机会议上被一致推选为教皇,成为全体基督徒的圣父,称“西尔维斯特四世”。
三天后,在梵蒂冈的圣彼得广场上露天举行了盛大的登基弥撒。
弥撒开始时,新教皇西尔维斯特四世先拜祭了圣彼得和已故教皇的陵墓。
整个弥撒的**是接受教皇指环和由白羊毛做的披肩,根据梵蒂冈传统,这两件物件象征着对耶稣门徒圣彼得的继承。
仪式中在枢机主教里挑选出十二人,以代表耶的十二门徒,这些年龄不一的枢机主教们当众宣誓遵从新教皇。
与之前历次教皇登基弥撒不同的是,大汉皇帝楚风作为观礼元出现在了圣彼得大教堂的三楼窗口。
因为位置的关系,他看起来就在教皇的头顶上,而布雷默结束露天弥撒进入圣彼得大教堂的时候,就从他的脚下通过。
这是否带着某种政治隐喻?外界的传言颇多。
登基弥撒仪式继续在教堂内进行,唱诗班高歌哈利路亚,各种乐器同时奏响,倒也气势恢宏。
楚风和他的后妃、朝臣们饶有兴致的观看了整个过程,毕竟一位教皇加冕的仪式还是很好看的,各种服装花里胡哨,音乐、歌唱什么的,就好像一场大型演出,就算不是基督徒,也可以把登基弥撒当成春晚来看(写到这,猫恶寒啊~)。
终于仪式结束了,观礼的来宾、贵族和平民全都退出了教堂。
累了一天,布雷默虽说大鱼大肉把身体将息好了,脸色也因为热敷、按摩变得红润,到底抽鸦片身体是虚的,洁白的教皇法袍之下,早已出了身虚汗。
可他连一刻钟都没有休息,连滚带爬的登上三楼,普通一个五体投地的姿势,对楚风跪下了:“感谢上帝,感谢伟大的皇帝没有陛下的帮助,也许可怜的布雷默已经是一具尸体了,现在能成为基督世界的教皇,全蒙陛下的恩赐”
随行人员对罗马教皇身份的认识并不太多,如果以中原而论,孔府衍圣公也是要朝着皇帝叩头的(满清时衍圣公甚至被迫剔了金钱鼠尾型),假如文天祥、陈宜中等人在此,自然觉得布雷默跪下来朝楚风磕头完全理所当然:他第一次觐见楚风,不是也磕头如仪?
地处西亚、了解东西方情况的塞里木淖尔,见状却是万分唏嘘,喃喃的道:“基督世界至高无上的教皇,宗徒彼得的继位人、基督在世的代表,对着大汉皇帝屈膝俯,我的丈夫,已经做到了连阿提拉和拔都都没有做到的事情……”
安娜.帕列奥丽娜起初倒是有些吃味,东罗马皇权鼎盛时可以撤换君士坦丁大牧,可现在大牧自然不肯对女皇陛下屈膝的。
不过听到塞里木淖尔的话,她就忍不住吃吃一笑,趁人不注意伸出手指头挑起了波斯圣女的下巴,在她耳边低声道:“是啊,楚风这家伙不仅能让罗马教皇屈膝俯,还可以使波斯的光明圣女脱光了衣服跪在床上,扭动水蛇般的小腰,出小猫一样的咪呜声呢~~”
塞里木淖尔脸色通红,一时间明艳不可方物。
楚风没有注意到两位绝色妻子的小动作,他当仁不让的受了布雷默一礼,展颜笑道:“请起。这件事情上我是不敢居功的,如果非要说什么恩德的话,也就是把最合适的人送上了教皇的位置。”
布雷默欣喜的从地上爬起来,脸上没有一点儿羞愧之情。
梵蒂冈的枢机主教和大骑长,见此一幕一个个噤若寒蝉,要知道罗马教皇是可以左右整个基督世界局势,能够把高高在上的国王贬为马夫的人物呀
而现在这样一个基督世界最为崇高的大人物,却向大汉皇帝屈膝俯,这意味着什么,也就不言而喻了。
或许枢机主教中间的某些人之前还存着不切实际的幻想,可这一刻,他们完全明白了自己的定位。
好几双眼睛里射出了热切的光芒,他们明白了,就算是在大汉皇帝面前卑躬屈膝,也能高高在上的做枢机、做藩属君王、做罗马教皇,那么,对这位奥林匹斯山上的宙斯,顺服明显是明智的选择呀。
春风得意的布雷默脸上挂着谄媚的笑容:“伟大、光辉、战无不胜的皇帝,您的仆人斗胆向您提出要求,您不会拒绝吧?”
楚风眉头一挑,不置可否的哦了一声,对这种无头无脑的话,他从来不会预先答应。
楚风的表情不太明确,布雷默倒也不气沮,继续道:“听说撒拉森人的伊玛目和苏丹,印度德里国的苏丹,以及更多的统治者和宗教受过陛下的册封,独独我们基督教还没有先例,难道陛下对基督徒存在某种偏见吗?”
布雷默一脸的委屈。
楚风却是大笑起来,这个布雷默,倒是知情识趣,大汉这边还没有想到册封的事情,他自己倒是抢先提出来了。
册封不仅可以用于对藩属地区的羁縻统治,对宗教也是可以起到控制作用的,转世灵童金瓶掣签是怎么回事,封孔子为大成至圣文宣王又是怎么回事,那是再明白不过啦
今后罗马教皇定例由大汉皇帝册封,这才好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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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67章 赎罪券战争
867章赎罪券战争
嘭的一声大响,然后传来瓷器被砸碎的稀里哗啦声,维也纳霍夫堡瑞士宫内,传来本尼迪克特愤恨万分含血喷天的嚎叫:
“无耻的布雷默,上帝降罚的楚风,他们会下地狱的,他们会被烧成灰我要把异端弄到火刑架上,烤三天三夜才让他们断气”
腓力四世看了看气急败坏的本尼迪克特,又看了看他脚下扯得粉碎的羊皮纸卷,忍不住嘲弄的一笑。
和快要气炸的教皇相比,法王在忧愁之中又略带点幸灾乐祸,他知道那张撕碎的羊皮纸上写着什么,“冲元神化归元显佑扶正耶教仁慈救世罗马**师”,这是大汉皇帝楚风给新任教皇布雷默,也即是西尔维斯特四世的封号。
刚才当翻译者把这个封号的内容和含义读出来之后,本尼迪克特就忍不住暴跳如雷,法王腓力虽然也犯愁如何对付咄咄逼人的大汉帝国,但见了教皇落得如此窘迫,却也忍不住幸灾乐祸了一把。
本尼迪克特兀自狂喷着唾沫星子:“教皇不仅是罗马教区主教、罗马教省都主教、西部宗主教,是梵蒂冈的君主,还是宗徒彼得的继位人、基督在世的代表,怎么可以由一个凡人、一个东方的异教徒册封?这简直就是对整个基督世界的侮辱,对我们信仰的践踏”
法王腓力听了这话,却在心头犯嘀咕:好像若干年前基督教还被罗马多神教压迫时,君士坦丁大帝的册封和米兰敕令,你们都是如获至宝吧?
几个从罗马逃出来的枢机主教,哭丧着脸站在台阶下,望着本尼迪克特可怜巴巴的道:“仁慈的圣父,您可得替我们做主啊布雷默那个混蛋仗着大汉皇帝的帮助,在罗马只手遮天,竟然、竟然召开宗教会议,把、把我们的教籍革除啦”
什么?本尼迪克特睁大了眼睛,恨铁不成钢的道:“你们、你们可是枢机主教啊……天呐,他不会连我都……”
几位亲近奥尔西尼家族的枢机主教,相互之间看了看,最终还是可怜巴巴的点了点头。
本尼迪克特气满胸膛,差点儿一头栽倒:昨天还是教皇,今天连教籍都被革除了,布雷默,你狠
神圣同盟主力留守维也纳而不守罗马,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
十字军的数量倒也不缺,出击巴尔干的时候是各国国王到维也纳参加会议时随身带领的军队,虽然在设内耳城堡之下遭遇了惨重的失败,又有各国主力部队赶来参战,本尼迪克特下达“最后敕令”,也动员了更多的贵族领主,率领军队从各自的城堡,源源不断的赶往维也纳。
英、法、阿拉贡、哈布斯堡、波希米亚等国家,也尽量抽调各自的军队,仅在国内留下最低限度维持政权的兵力。
时至今日,维也纳城内外如果连征召的农兵都算上,军队总数倒也有二十万之多。
可必须注意的是,这并不是一支指挥统一、坚强有力的军队,而是由大大小小上百股势力联合而成的,战略利益分歧很大。
譬如本尼迪克特当然想把全部军队弄去守罗马,毕竟那里是基督世界的信仰之都嘛
可法王腓力就不干了,神圣同盟军队开去了亚平宁半岛,汉军登陆马赛或者里昂怎么办?难不成亚平宁半岛上的神圣同盟军又巴巴的翻越阿尔卑斯山,不远千里的往法国赶?只怕还没回到边境,连巴黎都已经被汉军攻破了吧
当然,军队如果选择驻扎在普罗旺斯,匈牙利和波希米亚又要坚决不同意了……
然而把军队分散驻扎到各自国内,更是取死之道,汉军完全可以轻而易举的各个击破。
所以最后妥协的结果是,集中全部兵力留在欧洲腹心的维也纳,待西西里汉军登陆,明确了攻击方向,再展开相应的行动。
所谓后发制人吧,只不过神圣同盟是在失去制海权、失去主动权的情况下被迫采取后发策略,能否制人那就只有上帝晓得了……
放弃罗马,本尼迪克特也有考虑,一来基督世界的信仰之都被异教徒攻占,可以激起所有基督徒的愤怒,用仇恨鼓动十字军的士气,增加神圣同盟的实力,另一方面,也可以清理罗马城那些盘根错节的古老势力,给腐朽的枢机会议换换血。
所以只有忠于他的枢机主教逃了出来,至于留下的本尼迪克特并不太担心:他们不与大汉合作多半会被楚风杀死,正好清理了教廷,为他的亲信腾出位置;如果他们选择与大汉合作,那么背叛基督耶稣、成为叛徒犹大的罪名就可以安上了。
谁也没想到,大汉皇帝竟然抛出了早已淡出教廷权力核心的布雷默,而布雷默竟然采取釜底抽薪的办法,先革除离开罗马城的枢机主教的教籍,再以宗教会议变更教皇
——这、这简直就不是政治手段,而是以大汉军事力量为后盾的霸王硬上弓
事已至此,本尼迪克特低估了大汉皇帝楚风的手段,低估了大汉依靠硬实力推行自身意志的坚定决心,也就只能自食其果。
不过他并不准备束手待毙,本尼迪克特咆哮道:“你们赶紧宣布布雷默是伪教皇、对立教皇,一、二、三、四、五,好了,五个枢机主教,咱们就在维也纳召开宗教会议,发布敕令,向所有基督徒昭示异端的罪恶”
枢机主教们面面相觑,半晌没有应声。
本尼迪克特怒道:“你们的信仰还坚定吗?摩西带领以色列人渡过红海,他那时的艰难困苦远甚于我们,以色列人不惧埃及法老的权势,今天的基督徒却会畏惧大汉皇帝的兵威?”
枢机主教们苦笑道:“仁慈的圣父,我们只是担心一点——从来都只有罗马教廷,梵蒂冈是基督世界的信仰中心,可从来没有过维也纳教廷,以霍夫堡瑞士宫为信仰中心啊”
本尼迪克特顿时变得颓丧起来,如果从帝统而论,东罗马拜占庭其实比德意志神圣罗马帝国要正牌得多,但东罗马皇帝任命的君士坦丁堡大牧首,在宗教上始终被罗马教皇压了一头,其中诸多原因,恐怕梵蒂冈占据罗马这个千年以降的信仰中心,宗徒彼得的传承所在,是最为重要的原因吧
他的表情比哭还要难看,自言自语道:“难道教廷就此落入野心家的掌中?唉~上帝呀,您是否抛弃了虔诚的信徒……”
此时德意志神圣罗马帝国皇帝鲁道夫应付帝国境内各路诸侯去了,陪着本尼迪克特的除了法王腓力就是英王爱德华,两位国王当中爱德华对教廷的忠心又要稍大一点。
尽管辛苦训练的长弓兵损失惨重,出征设内耳城堡的七千人全军覆灭,占了总数的一半,爱德华还是把剩余的全都调往维也纳,他们现在已经渡过英吉利海峡,抵达了诺曼底,并从那儿向维也纳开进。
“如您所知,苏格兰人正在闹反叛,但我仍然尽了最大的努力来保卫基督世界,”爱德华诚恳的对本尼迪克特道:“我相信在您的领导之下,一定能以上帝的光辉驱散黑暗,所以,无论如何都请继续以教廷的名义号召基督徒”
法王腓力闻言自是一凛,情知目前的神圣同盟能够联合起来,宗教起到的凝聚力占了很大因素,要是教廷的威信受损,神圣同盟极有可能在短期内分崩离析。
到那时,大汉皇帝的军队将会毫无阻碍的向巴黎进军
腓力四世当机立断,做出了最大的让步:“仁慈的圣父,我法兰西愿意永远服从您,教会在法兰西境内永远是神圣不可侵犯的,请您以教皇的名义下达敕令,把整个基督世界团结起来,一致对付异教徒吧”
本尼迪克特闻言大大的松了口气。
各国数百年来始终存在王权与教权的争端,像法王腓力就想对境内的教会财产征税,而英王爱德华一直试图取得对坎特伯雷大主教的任命权,如果他们借着罗马被大汉攻占,事实上教廷已经出现分裂的机会,把教会甩到一边去,本尼迪克特可就连哭的地方都没有了
幸好,面对大汉帝国的重压,神圣同盟内部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关系,平日间虽然争权夺利互相倾轧,紧要关头却也晓得联合一致对付外敌。
本尼迪克特向两位国王连连点头,现在他可摆不起教皇的架子了,感激涕零的道:“我、我代表梵蒂冈,代表教会,感谢两位国王的忠诚,也为你们信仰的坚定而感到由衷的欢欣鼓舞……”
腓力十分狡猾,一言不发。
爱德华则从青年时代就有比较大的宗教热情,多次参加十字军东征,闻言连拍胸脯:“就算丢掉苏格兰,我也要全力调动军队对付异教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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维也纳的本尼迪克特颁布了末日审判敕令,在这道敕令中他宣布现在基督世界面临的空前考验是末日审判的前奏,是上帝对信徒的关键考验,凡是能够通过考验的人就能上天堂,而畏怯退缩之辈则会立刻下地狱。
同时,他也号召全欧洲的基督信徒都站出来和大汉作殊死搏斗,凡是立下功勋的人将在死后被封为圣徒。
而留在罗马的枢机主教团和伪教皇西尔维斯特四世,则是可耻的叛徒,就像耶稣受难前的叛徒犹大,他们把灵魂出卖给魔鬼,是整个基督世界的公敌,所有基督徒都有义务去杀死他们。
这道敕令很快发往了巴黎,发往了伦敦,当然也传到了罗马……
教皇的封号往往对本人有某种意义上的概括,比如叫尼古拉的往往是“对异端手腕强硬,宣扬基督荣耀”的人,而叫英诺森则意味着“曾以政治手段巩固梵蒂冈的地位”,有些类似于中华天朝皇帝死后的谥号,只不过是生前就做出的,对登上教皇位置之前枢机主教阶段作为的解读。
西尔维斯特这个名号意味着什么?
第一个以西尔维斯特为号的教皇确立了君士坦丁瞻礼,完成尼西亚定礼,第二个西尔维斯特则是首位法国籍的教皇,在他之前一般都是由意大利人出任教皇,第三位则是对立教皇,没有意义。
由此可见,西尔维斯特有着改变、革新的含义。
布雷默的封号是西尔维斯特四世,他给教廷带来的变革是翻天覆地的,接受大汉皇帝楚风“冲元神化归元显佑扶正耶教仁慈救世罗马**师”的封号,在基督教历史上还是大姑娘上轿——头一遭。
尽人皆知西尔维斯特四世是赖大汉皇帝之力才登上教皇宝座的,所以他老人家也不当*子还立贞节牌坊了,大张旗鼓的下达有利于大汉帝国的宗教敕令,譬如同时宣布对德皇鲁道夫、英王爱德华、法王腓力、阿拉贡国王海梅、卡斯蒂尼亚国王桑乔的绝罚,要求所有基督徒拒绝对他们效忠。
白痴都知道这种敕令根本就无法真正实施,不过,给神圣同盟方增加点困扰,或者干脆恶心恶心他们,那也不错嘛至少对方国内的反对势力,不愁找不到发动起义的借口了。
而布雷默,或者世人应该叫他西尔维斯特四世了,一有事情就往楚风居住的行宫跑,请示陛下有什么意见。
奥尔西尼家族的凡儒第尔城堡已经被没收,成为了楚风的暂时驻陛之所。
西尔维斯特驱车疾驰,风驰电掣般驶过罗马的街道,从圣彼得大教堂来到了城堡,觐见大汉皇帝楚风。
楚风刚刚晨起,昨天他和安娜.帕列奥丽娜联手杀得另外几位后妃溃不成军,想到安娜竟有往百合发展的潜质,他挂在嘴角的笑容就分外的**啊**。
而在西尔维斯特的眼中,楚风的笑容就像斯芬克斯那样充满了神秘、充满了力量,仿佛俯视苍生的神祗,高高在上,无所不能……
把本尼迪克特方面的情况做了汇报,西尔维斯特颇有些不安的道:“神圣的皇帝,我的恩主啊虽然我们占据罗马,按照传统居于有利位置,但您、您的军队毕竟是外来者,和您的合作给了对方指摘的把柄,我害怕在对基督徒的争夺上,会处于下风呢”
哦?楚风眉头一挑。
西尔维斯特当即惊慌起来,连声道:“当、当然,您忠诚的仆人布雷默决不是担心梵蒂冈的地位,而是担心耽误了主人征服世界的脚步……”
楚风大笑着挥了挥手:“基督世界好像不是铁板一块吧?听说那阿尔比圣战,嘿嘿”
西尔维斯特眼睛一亮,四十年前阿尔比派就是被教廷铁腕镇压的,阿尔比活跃区域到现在还对教廷身怀敌意,如果宣布承认他们是合法教派,那些地区的居民一定会立刻倒向罗马教廷,对维也纳的本尼迪克特弃如敝履。
楚风又翻了翻几张报纸,前几天随手夹在里面的赎罪券落了出来,当下眼睛一亮:
“对了,把宣传机器开动起来嘛,这个你和文天祥商量一下,我把印刷机拨给你,按照赎罪券的形式大量印刷宣传大汉与欧洲传统友谊、大汉保护基督徒的内容,然后,嗯,免费发放给教堂神父们哈哈,这样一来,本尼迪克特会哭的”
以前布雷默就和大汉帝国达成协议,教廷进口了若干先进印刷机用来印赎罪券,卖到信徒手里换回真金白银。
欧洲的识字率很低,甚至普通信徒连圣经都不会拥有,所谓虔诚的宗教信仰,其实连耶稣说过什么做过什么圣餐是怎么回事圣杯又是什么回事,通通的不知道,全听教堂神父的,神父说什么就是什么。
除此之外,就是看赎罪券上面印着的宗教故事画儿,比如圣母玛利亚在马槽生下耶稣啊,耶稣展现神迹啊,耶稣被钉上十字架之类的。
赎罪券是要花钱买的,教会为了推销无所不用其极,有个笑话就是说一名无耻的推销员,对他的顾客说:“你投下银钱,现在我看见你父亲的左腿已经迈出炼狱的火焰,只剩右腿还在火里面;再继续加钱吧”不料那人说:“不必了。我父亲是残废,他生前就没有右腿”
现在西尔维斯特要和维也纳的本尼迪克特争夺信仰,关键就在各地教堂的神父,神父有不爱钱的吗?没有
本尼迪克特的赎罪券,神父八折价买去,全价出售,只能赚两成;西尔维斯特这边靠大汉皇帝资助印刷的赎罪券,一分不花向各地教堂免费发放,神父们拿去良心好不要钱发给信徒,想赚钱半价卖都有五成利润。
傻子都知道神父们会选择哪边的赎罪券,白痴都知道信众更接受哪边的赎罪券
本尼迪克特想和西尔维斯特争?他有大汉皇帝那么精良的印刷技术,他有无限量的优质纸张和上等油墨吗?
这简直就是一场结果注定的信仰争夺战
西尔维斯特对楚风佩服得五体投地,这位神圣的教皇甚至眼泪花花的跪在地上亲吻楚风脚下的尘土,语无伦次的道:“感谢您的支持,上帝保佑,不,您就是我的上帝”
[奉献]
868章 保护者
868章保护者
中欧腹地,莱茵河畔的自由贸易城市沙夫豪森,处在伦敦、巴黎、法兰克福、布鲁塞尔和罗马等大城市的中心位置,往来的商旅络绎不绝,使这座历史并不悠久的城市分外繁荣昌盛。
由于神圣罗马帝国皇帝和罗马教皇之间的权力斗争,德意志王权衰落,各地方诸侯势力上升,各路诸侯为了扩展自己的势力,建立了大批城市,在中欧山区(今瑞士一带),统治此地的策林根家族推动建立了众多的城市,沙夫豪森就是由策林根家族积极兴建的城市,它的年龄刚刚两百多年。
茂密的森林、丰富的铁矿、充沛的莱茵河,沙夫豪森天然就是冶铁的上佳之地,城市里遍布大大小小的铁匠铺子,许多烟囱里冒着浓烟,整个城市笼罩着一层挥之不去的烟雾,而叮叮当当的打铁声整个白天不绝于耳。
可现在铁匠们不再打铁了,火红的炼铁炉子已经熄灭,烟囱变得冰冷,叮当作响的打铁声停了下来,整个城市前所未有的寂静。
铁匠们三三两两的聚集到街道上,心情复杂的看着从罗马方向回到家乡的长戟兵们:这些为教廷效劳的人,离开时只有一把锋利的长戟,归乡时则多了整袋的银币。
中欧的山民以质朴、坚韧著称,他们组成的雇佣军名气很大,在相当长时间里受到梵蒂冈和欧洲各国君主的信任,在替教皇和国王们卖命的同时,长戟兵们也把源源不断的军饷寄回家乡,养活了留在贫瘠山地的妻儿老小。
而雇佣兵的旺盛需求,带动了铁匠行业的繁荣,他们的盔甲、长戟大多是在沙夫豪森打造的,所以铁匠们发现替梵蒂冈效劳的通报们打道回府,如何不心情忐忑呢?
那支队伍渐渐走近了,小城居民与队伍里的士兵有不少相熟的,相互热情的打着招呼,酒馆的老板娘高兴的招徕着生意,旅舍的伙计也迎上去招呼主顾。
也有人好奇的询问他们大批归来的原因。
回答的时候,长戟兵的神情带着掩饰不住的落寞:“唉~能活着回来真好,今后就留在山区种种地吧,好几年没有看见孩子,也该回家了……”
是啊,是啊,小城的居民们应和着,旅舍和酒馆的老板们甚至暗自窃喜,谁都知道退休老兵们最喜欢在酒馆里消磨时光向南来北往的客人吹嘘过往的荣光,在旅舍和ji女鬼混寻找驰骋马背的感觉。
铁匠们却惶急起来,他们打造的武器有一大半是由雇佣兵买去的,这次从梵蒂冈回来的雇佣兵虽然数量并不多,可要是梵蒂冈都不要山地长戟兵了,其他欧洲各国的国王只怕也要做出同样的选择。
如果失去雇佣兵这个大主顾,沙夫豪森的铁匠行业可要受到致命打击啦
铁匠们找熟识的雇佣兵打听着情况,一时间七嘴八舌说个不休,而被许多铁匠簇拥着的一位肌肉筋节体壮如熊的中年男子,锐利的目光在人群中搜寻着什么。
终于他发现了要寻找的对象,迈开大步迎了上去,声音大得可以震落阿尔卑斯山的积雪:“瓦文萨,我的朋友,你们为什么离开了崇高的梵蒂冈?忠诚勇敢的山地人不再被主的光芒照耀了吗?”
教廷长戟兵指挥官瓦文萨抬起头,声音里带上了几分亲切:“哈,原来是古登贝格你不待在铁匠行会,跑这儿来做什么?”
身穿单层皮袄、双臂肌肉高高隆起的中年男人,便是本城的铁匠行会会长古登贝格,他和瓦文萨很熟,走上去用力拍对方的背,两个男人同时大笑起来。
分开之后,古登贝格略带忧虑的看着对方。
瓦文萨苦笑一声,“朋友,教廷已经不需要我们山地长戟兵啦,新教皇西尔维斯特四世找到了比我们更强大更精锐的守护者……”
“你在开玩笑吗?”古登贝格悻悻的看着老朋友,“长期以来,坚韧顽强的山地长戟兵就是最忠诚勇敢的战士,他们为天父效忠,给沙夫豪森带来了无尽的荣耀,他们的锁子甲是家乡人一锤一锤亲手打出,他们的长戟被铁匠兄弟磨得飞快,我不相信这世上还有更强大更精锐的军队。”
瓦文萨只能一声叹息,几分寥落几分唏嘘的指着马背上倒挂的长戟,以及两侧鞍袋中鼓鼓囊囊的锁子甲和鳞甲,无奈的道:“看,陪伴我上战场的老伙计都带回来了,估计这辈子,我是没有机会再次使用它们喽~~”
古登贝格浓稠的眉毛向上一挑:“朋友,记得你的盔甲和武器都是我亲手打制的吧,我记得它们曾陪着你经历了好几场险恶的战斗,难道现在它们失去了您的信任?”
气氛变得尴尬起来,不少铁匠冲着瓦文萨怒目而视,要知道行会会长古登贝格是沙夫豪森最出色的铁匠,谁怀疑他的手艺,简直等于侮辱沙夫豪森的全体铁匠呀
瓦文萨只是苦笑,无可奈何的解释道:“我必须声明这是事实,而非对您、对铁匠行会的侮辱——众所周知沙夫豪森的铁匠是欧洲最出色的,东罗马人、小亚细亚上的塞尔柱人、北非的柏柏尔人和撒拉森人都无法与你们相提并论。
可我们遇到了大汉帝国,来自万里之外的东方人,他们的军队完全击溃了我们的自信心,而且,不得不承认他们的武器也确实比我们的更好。现在梵蒂冈有大汉保护,就不再需要我们啦。”
“这、这决不可能”古登贝格跳了起来,粗壮的手臂上下挥舞着,唾沫星子差点儿喷到了瓦文萨的脸上:“你是说谎,对,你一定在说谎”
瓦文萨转身,从鞍袋旁边铮的一声抽出把样式有别于欧洲各国刀剑的长刀,寒光闪闪、冷气袭人。
铁匠们吃了一惊,虽然古登贝格是铁匠行会会长,瓦文萨却是长戟兵指挥官,莫非他被斥撒谎,恼羞成怒要下杀手?
不过瓦文萨并没有朝着古登贝格挥刀,而是用尽全力重重一刀斩在了鞍袋上,只听得一声使人牙酸的金属磨擦声,皮革做的鞍袋散开,露出了内装的锁子甲。
令人目瞪口呆的是,被卷起来的四层锁子甲,竟有三层被这一刀斩破
如果在战场上,这意味着什么?只怕穿着锁子甲的战士,已经被这一刀连肩带背挥为两段了吧。
想到那种可怕的场景,铁匠们忍不住打了个寒噤。
正处在暴走边缘的古登贝格,张口结舌的看着那副锁子甲,他记得清清楚楚,这副铠甲是自己花了三个月时间,亲手打造的
一副上好的锁子甲由上千铁环连锁而成,这个时代欧洲并没有冷拉热轧之类的技术,拉不出钢丝,铁环都是人力手工一锤锤敲打出来的,极其耗费工时,不过防护性能倒也不错,除开穿刺攻击,刀剑劈砍很难破防,以致于钉头锤、连枷、战斧等重武器在战场上流行一时——老子砍不破,老子砸扁你总行了吧。
可这样坚固的锁子甲,竟被一刀斩破了三层
“这,这不是真的,告诉我,老朋友,这只是一场梦……”古登贝格脸上的肌肉扭曲着,他的神情就算铁石心肠的人见了也要心碎。
瓦文萨隐忍良久,终于缓慢而坚定的摇了摇头:“不,这是现实,而且我必须告诉你,这种战刀是大汉帝国批量生产公开出售的,每柄的价格还不到一个金诺米斯马。他们还有一种盔甲,坚固得连他们自己生产的战刀也无法穿透,一件胸甲加一只头盔,只需要两块半金诺米斯马。”
重重的一击,当即击溃了古登贝格的心防,这个强壮的铁匠当即软软的摔倒在地。
周围传来一阵极端压抑的呼吸,铁匠们的脸色惨白如纸。
这个时代的欧洲还没有生产弧形钢板的能力,甲胄以环锁甲和鳞甲为主,锁子甲需要打造上千铁环,鳞甲也要打造上千鳞片,十分耗费工时;而用低温脱碳海绵铁反复捶打的方式生产刀剑,固然可以做到一定程度上的锋利,耗费的工时也就不少。
沙夫豪森出产的刀剑,至少要两个金诺米斯马,一副锁子甲则要价五个金币,现在大汉的盔甲武器全都是半价,性能却远超沙夫豪森的产品,那么今后这里铁匠的生产品,还会有市场吗?
古登贝格心碎的抓着自己亲手打造的锁子甲,眼泪滚滚而下,瓦文萨低声道:“对不起,朋友损坏了你的作品……但不这样做的话,沙夫豪森的铁匠会破产的……”
古登贝格闻言心神一凛,差不多明白了老朋友的用意。
他抓起瓦文萨随手扔在地上的大汉战刀,抚摸着、端详着,却参不透它的秘密。
如果单纯论锋利程度,批量生产的大汉战刀不一定比得上大马士革弯刀,它达不到吹毛断发、凌空劈碎绸缎的程度,但在实战中它的表现更为优秀:
共析钢调质处理之后有着硬度与强度的良好结合,使它和大马士革弯刀对劈时碎裂的一定是后者;
符合力学原理的握持处和重心位置,使挥砍时拥有更强大的切割力;
大马士革弯刀和日本倭刀都以硬度和锋利著称,斩裸.露人体效果良好,对付重甲却往往崩碎,大汉弯刀则在锋利之外具有极高的强度,能斩开除板式甲以外的所有实战盔甲……
古登贝格虽是沙夫豪森极有名的铁匠高手,没有水力锻锤、不知道共析钢配方和调质处理工艺,照样无法参透大汉战刀的秘密,良久之后他悲叹着放下了那柄可怕的武器,十分不情愿的对铁匠们摇摇头。
“放弃吧,这并不丢人,”瓦文萨摇着头,当着铁匠们的面,把那柄追随自己多年的长戟抛到了地上,对古登贝格说:“能帮我个忙吗?”
铁匠会长不解的看着老伙计,这柄长戟也是他替瓦文萨精心打造的。
瓦文萨微笑着说:“帮我把它打成一副犁头吧。”
不少长戟兵闻声回头,诧异的看着指挥官,继而有人叹息,有人点头,似乎明白了什么。
古登贝格见老友洒脱豁达,不禁为自己的表现红了脸,当即站起来表示明天就动手。
“我倒希望你连夜开工,”瓦文萨目光扫了圈围着的士兵们,“我怕你明天会很忙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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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天后,古登贝格暂时歇下了繁忙的工作,来到小城的木制教堂,今天是做弥撒的日子,教堂的神父大人将会宣讲圣经上的故事。
今天,马丁神父似乎比过去更加卖力,他口若悬河的讲着圣经故事,信徒们听得心醉神迷,阳光从教堂顶部的窗口照进来,照在每一个人的脸上,仿佛沐浴着天堂的圣光,从灵魂到**都受到了洗涤,因虔诚而洁净。
做完弥撒,马丁神父和老样子完全相同的搬出了钱柜,刚刚还沐浴在圣光之下的信徒们,见状忍不住捂紧了腰间的钱袋。
众所周知,马丁神父对推销赎罪券不遗余力,而小城的居民们早就领教了他老人家的强行推销。
就连一向大方的古登贝格见到那无底洞似的钱柜,也忍不住菊花一紧:
按老朋友瓦文萨的建议,他正准备变卖家产,到大汉控制的地方去,到罗马去,看看能不能谋到事情做,据说大汉皇帝好大喜功,正在扩建码头、工厂和道路,给的工钱不低,以古登贝格的能力,说不定收入不菲呢
现在,变卖家产的钱就在口袋里揣着,面对笑容可掬的马丁神父,古登贝格不得不小心谨慎,因为欧洲有一句谚语:盗贼和骗子手总会给受害者留下回家的路费,而教会的老爷们却会拿走最后一枚铜板。
但这一次似乎有所不同,马丁神父发到每个人手里的赎罪券,与过去相比十分的精美细致,上面印着的画儿特别漂亮,耶稣的面容栩栩如生,而赎罪券的纸张也坚韧挺扩,抖起来哗哗响,画面四周还配着漂亮的花纹,看上去就像精美的艺术品。
翻到背面,以前都是空白的,这次的赎罪券却有内容,仔细一看,原来是几名身穿怪样式衣服和盔甲的东方人——通过瓦文萨之前的描述古登贝格知道这是汉军,全副武装着保护几名基督徒妇女和儿童,阻拦着正在喷火的怪兽,而身后一座城池画着十字徽记,分明是圣地耶路撒冷。
旁边一行字却认不得,总之从画面上看,汉军和基督徒的妇女儿童们非常和谐,正齐心协力的扮演奥特曼打小怪兽。
欧洲人识字率很低,拥有圣经的少之又少,主要宗教行为就是上教堂听神父忽悠,然后买赎罪券。
这次的赎罪券分外精美,作为教堂的圣物是非常合格的,出于宗教原因基督徒总是喜欢看上去精美漂亮的圣物,譬如宋明时代的白瓷观音像就曾被欧洲大量进口,当作圣母玛丽亚供奉(猫注:此系史实,比较搞笑),像这样的赎罪券,就要比印刷粗劣的更得到信徒的信任。
天知道天堂的门票长什么样儿
因为马丁拿出来的赎罪券特别的漂亮精致,那些被他搜刮了一遍又一遍的信徒,本来余额就不高的IQ卡又开始直线下降了,有人就忍痛摸着钱包,准备大出血购买。
马丁神父却没有忙着收钱,他的笑容就像一只阿尔卑斯山的雪狐:“虔诚的信徒,基督的子民,迷途的羔羊们仁慈的圣父西尔维斯特四世登上了教皇之位,他在罗马圣彼得广场举行了加冕弥撒,得到了大汉皇帝的册封,为了庆祝这一盛世,我们的圣父宣布赎罪券三折出售,欲购从速、过期不候啊”
这位马丁神父的推销本领并不逊色于任何一个威尼斯奸商,甚至有过之而无不及,他的动员一下子就把人们的热情点燃了,轰的一声,差点儿没把教堂的屋顶掀翻
赎罪券,教廷也卖了好些年了,从来都是一分钱一分货,没有打折的说法;现在这种赎罪券,比过去的精美了许多,只怕抵消的罪孽也要多得多,价格还能打三折,天底下还有比这更便宜的事儿?
《新约?约翰福音》中说,耶稣在复活后对门徒们显灵,并向他们吹一口气,指示说:“你们受圣灵。你们赦免谁的罪,谁的罪就赦免了。你们留下谁的罪,谁的罪就留下了。”以后基督教士就此宣布,他们作为耶稣基督门徒的继承人,具有赦罪的功能。罗马天主教廷又宣称,耶稣以及后来殉教的圣徒的血,用以赎免人类的罪孽绰绰有余,积累下来形成“圣公善库”,可以由圣彼得接替人———也就是罗马教皇代表的天主教会来执掌,代表上帝来赎特定人物的罪孽,开启从炼狱到天堂的大门。
地处中欧山区的沙夫豪森人,对这一套是深信不疑,他们纷纷解囊购买,一枚枚金银币叮当作响的投进了钱柜,马丁神父的笑容也越来越灿烂。
也有傻头傻脑的人问道:“好像,貌似,也许,现在的教皇是本尼迪克特吧?他在维也纳……”
马丁神父立刻把脸一虎:“你敢提那个对立者、亵渎者的名字?小心呐,火刑架正为你这种人准备着”
傻蛋立刻把头一缩,再也不废话。
古登贝格也买了张赎罪券离开教堂,他始终没弄明白背面的拉丁文是什么意思,当然如果是那百分之一的识字者,就知道那是拉丁文写着:
“大汉帝国是基督徒的保护者”
[奉献]
869章 圣伯纳隘口
869章圣伯纳隘口
维也纳霍夫堡的瑞士宫,天色已然黄昏,夕阳的余晖从西方渐渐消失,厅内烛光摇曳,华丽的殿堂却显得阴暗。
本尼迪克特十一世的脸色,在晃动的烛光下忽明忽暗,并且极其不自然的抽搐着,看得出来,他极力压抑着自己的情绪,才勉强停在了暴怒的边缘。
德皇鲁道夫、英王爱德华、法王腓力为首的国王和贵族们,脸色并不比本尼迪克特好多少,窗外传来的呻吟声、吼叫声虽然不是针对他们,也让身处霍夫堡的人们分外尴尬困窘。
枢机主教阿尔瓦则焦急的踱着步子,他感觉父亲的权势正在迅速崩溃,而自己成为继任教皇的梦想,可能性也像清晨明媚阳光下的露珠,即将蒸发殆尽。
嘈杂的声音,从霍夫堡外断断续续的飘进来:
“求求你们,给我天堂之药……”
“发发慈悲吧,快给我呀”
“天啊,我受不了啦”
“难道我们圣父已经被上帝抛弃,我们再也得不到天堂之药了吗?”
听到这些声音,几位从罗马赶到维也纳的枢机主教神情随之阴晴不定,时至今日,他们是否后悔前几天的选择?
只有天知道
本尼迪克特十一世的眼睛里布满了血丝,面容狰狞而扭曲,信徒的呼喊就像毒蛇在噬咬着他的灵魂,奥尔西尼家族千年以降积累的潜势力,身为罗马教皇的威信,过去看来坚不可摧的权力基石,都在信徒的呐喊声中,如海浪里的泡沫,瞬间破碎。
几名枢机主教逃到维也纳,本尼迪克特在这里建立了教廷,加上罗马的西尔维斯特四世(布雷默),欧洲就出现了对立的两个教廷、两个教皇。
以前这种事情也曾经发生过,德意志神圣罗马帝国的霍亨斯陶芬王朝在皇权与教权发生冲突、以及与教廷争夺意大利控制权的时候,往往扶植对立教皇,同时两个教皇的情况层出不穷,直到哈布斯堡王朝取代霍亨斯陶芬,帝国的战略方向从意大利转向东西两翼,双方的争端才逐渐减少,出现鲁道夫与本尼迪克特的联盟。
罗马与维也纳的两个教廷,各有其优势:
西尔维斯特占据了罗马这个传统的信仰之都,拥有更多的枢机主教支持,最高异端裁判所、信理部、圣职部等权力机构都在罗马,敕令可以按照原有的总教区、主教区、牧区体系,方便有效的上传下达。
本尼迪克特则有各国国王和贵族领主的支持,他们对各自地盘上的教堂、修道院都有相当程度的控制力,可以用行政手段阻止西尔维斯特以罗马教廷名义发出的谕令,并且各总主教、主教多是本尼迪克特任用的亲信,天然对维也纳教廷要亲近一些。
不曾想楚风发起了赎罪券攻势,他印出来的赎罪券既精美,又无偿赠送给各地的总主教,总主教完全可以用一折低价卖给主教,主教再两折卖给神父,层层加价层层分润,最后到普通基督徒手中也才三折。
这样一来,不仅信徒愿意慷慨解囊,整个梵蒂冈体系中的成员也都赚得盆满钵满,鬼还会和本尼迪克特混让本尼迪克特郁闷到内伤的是,就连过去对他最为忠心耿耿的几个总主教,也倒向了罗马方面。
他也想印赎罪券来低价和罗马方面竞争,可他的印刷机还留在罗马呢就算搬了来,没有大汉进口的油墨和纸张,印刷质量就上不去,信徒拿着和精美漂亮的赎罪券一对比,哪怕白给人家也不要啊
鬼知道你印的这种粗劣货,究竟是天堂的门票呢,还是地狱的通行证?
赎罪券战争让本尼迪克特气急败坏了,他当即请各国国王们下令,让边防军、税卡出招,以行政手段阻绝罗马方面和各总教区的联系,把质优价廉的赎罪券堵在基督世界之外。
欧洲有海洋环绕,河流众多,交通四通八达,各地的贵族领主又不是一条心,连瓷器、丝绸、机织布这些汉货都被索菲娅借原有的走私网络分销到各地,纸张印刷的赎罪券在鞋底都能藏不少,怎么可能禁阻得了?
反倒是罗马方面以此为借口,凡是坚决执行本尼迪克特命令的地区,他们就停止了天堂之药的供应——既然你要封锁,我们也就不运来了嘛
像维也纳这种神圣同盟重兵云集的地区,自然坚决执行了禁阻令,一直没有罗马方面的赎罪券到来,可最近几天,天堂之药也不见了踪影,罗马方面不再向维也纳附近的教区提供了。
这下子可不得了,天堂之药流入欧洲的时间虽然不长,得益于教廷的大力推销也有了不少忠实客户,十万人口的维也纳便有数千之众,这些瘾君子突然断了药,登时鼻涕口水眼泪哗哗的往下淌,浑身上下好像有千万只蚂蚁在爬。
他们一个个红着眼睛、呲着牙,变得人不人鬼不鬼,说是基督的虔诚信徒,看起来却好像枉死城、饿鬼道的孤魂野鬼。
不少人涌向教堂,而神父们自然把责任一推三六九给了本尼迪克特,所以瘾君子们就齐集于霍夫堡外,呻吟、痛叫、破口大骂。
平日里,异端裁判所的火刑架足以使人们对教皇保持十二万分的尊敬,可鸦片瘾一上来就算是亲妈也顾不得了,瘾君子们在忍受万蚁噬心之苦的同时,也深情问候了本尼迪克特的祖宗十八辈,一遍又一遍。
本尼迪克特还不敢让人镇压,毕竟这天堂之药是教会推销的,产生的幻觉效果和宗教紧密联系起来,不少神父对信徒胡吹说这是天堂赐给教廷的圣药,如今维也纳方面没有这玩意儿,罗马方面却能保证供应,岂不是说本尼迪克特一方已经被天堂抛弃?在这个节骨眼上,任何轻举妄动都会引发更大的灾难啊
光天化日之下被数千人切齿痛骂,竟连个屁都不敢放,可怜堂堂教皇竟沦落到这等地步,本尼迪克特虽不能绝后,却早已空前。
他的脸色,活像刚刚吃了屎一样,而且,是好大的一坨
国王们也商议着下一步的行动方略,不过一时间没有什么好的主意。
目前看来,楚风已经掌握了绝对的主动权,欧洲基督徒的信仰正在坚定不移的倒向罗马方面。
神圣同盟,十字军东征,首先就建立在信仰的基础上,如果信仰发生了坍塌,神圣同盟十字军将在一夜间化为乌有
现在该怎么办?
“主动进攻意大利”腓力四世斩钉截铁的道:“目前是我们惟一的选择了,如果不迅速夺回罗马,拿回主动权,基督世界的信仰将越来越倒向罗马方面,对我们更加不利”
英王爱德华怔了怔,迟疑道:“那不是要翻越阿尔卑斯山吗?我们的军队……”
阿尔卑斯山高耸入云,峰顶白雪皑皑,横亘于中欧平原和亚平宁半岛之间,要进军罗马就得翻越山脉,对于神圣同盟来说不是个轻而易举的事情。
设内耳城堡之败后,欧洲各国竭尽全力才抽调了十万正规军,各国的财政就走到了崩溃的边缘,加上自由骑士和自愿参加十字军的武装平民,神圣同盟军队的总数在二十万上下,这可是基督世界最后的力量了,如果在阿尔卑斯山区有所损失,那么就真的再没办法拼凑军队,只能向大汉皇帝楚风投降了。
可不主动进攻,局势的发展对神圣同盟越来越不利,在这样拖下去,楚风凭借罗马教廷发动的宗教攻势将会起到不战而屈人之兵的效果,神圣同盟就更没有翻身的机会。
主张迅速进兵的腓力四世与顾虑重重的爱德华,分别有一批支持者,就下一步的行动,他们展开了辩论,一时半会儿却也分不出胜负。
就在双方纠缠不休之时,头顶插着琴鸟羽毛的信使从门外飞奔而入,风尘仆仆的脸上写满了焦急。
这是法国的信使,难道高卢雄鸡国内出现了问题?是南部的奥尔良公爵发动了叛乱,还是宫廷内部酝酿成了某种阴谋?
刚才还神气活现的腓力四世,此时强压着焦虑,问那信使发生了什么事情:“我们的联合舰队不是再在港内守护吗?难道大汉海军?”
长途疾驰劳累已极,信使大大的喘了口气,才气喘吁吁的道:“不、不好了意大利北部的坐探传来消息,异教徒大汉皇帝率领他的军队,正在翻越阿尔卑斯山,目标是法国境内”
啊?腓力四世的神情简直比哭还要难看,他没有想到,自己还没有出兵去打意大利,大汉皇帝竟翻越阿尔卑斯山来进攻法国了
不可思议
他回过神来,当即要求神圣同盟军队向法国境内移动,以邀击楚风所率的军队。
德皇鲁道夫却迟疑道:“我们在君士坦丁堡的内线传来消息,双子帝国的军队正在把粮食沿多瑙河运到贝尔格莱德,很有可能……”
话音刚落,恰巧有使者送来了密信,鲁道夫伸出巨大的手掌,略显笨拙的撕开信封,将信件浏览一遍,浓稠的眉毛便向额角飞起:“算日子,只怕他们已经从贝尔格莱德出发了我们应该留在维也纳,先对付从巴尔干过来的敌军。”
腓力四世气急败坏的道:“那么,就眼看着法兰西被异教徒肆虐?”
他的目光从国王们脸上一一扫过,但对方都把眼神躲了开去,毕竟双子帝国联军溯多瑙河而上,匈牙利、波希米亚和神圣罗马帝国的大部分地区都处于威胁之下,要他们舍弃自己领土不顾去援助法国,实在不大可能。
原本作为欧洲最强大国家法兰西的国王,腓力四世是国王之中最为强大最为骄傲的一位,可现在面对大汉皇帝楚风的进攻,他在转瞬之间变成了值得怜悯的对象。
“美男子”的脸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晦暗失色,帽子上装饰着的漂亮禽类羽毛、织金镶花边的斗篷、带袜套的紧身裤,这身漂亮的装扮昨天还在为腓力增添荣耀,今天则简直成了某种绝妙的反讽。
卡斯蒂尼亚国王桑乔四世和阿拉贡的海梅二世对望一眼,两国位于伊比利亚半岛,如果法兰西在楚风的重击之下崩溃,汉军必定越比利牛斯山脉南下伊比利亚半岛,两国就前途堪忧了。
权衡利敝,最终他们站了出来:“亲爱的腓力,我们愿意和您并肩战斗”
最终,三位国王率领他们的军队离开了维也纳,尽管分兵是下策,本尼迪克特和德皇鲁道夫等人也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他们离开,无论如何也没办法把“留下来帮助我们作战,你们国内随便汉军打好了”说出口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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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近,大汉帝国和被教廷镇压的阿尔比教派联系,只不过经历四十年前的阿尔比圣战,这个教派的势力已经大为缩水,对扶助西尔维斯特、打击本尼迪克特的影响有限。
但赎罪券和天堂之药的竞争,以西尔维斯特为首的罗马教廷全面压倒了本尼迪克特的维也纳教廷,胜利的天平以极大的幅度向大汉帝国倾斜。
历来宗教问题最难以解决,有西尔维斯特四世及罗马教廷的配合,楚风不必考虑发生泥潭式战争的可能性了。
政治永远比战争先行,战争只是政治在谈判桌下的延续,而经济则是政治的基础,楚风的行动深入简出的诠释了这一点。
大汉帝国的胜利决不仅仅依靠军队,纯粹的武力征服那是野蛮人做的事情,蒙古帝国那种低技术含量的工作,楚风是不屑一顾的。
“嗯,我们炎黄子孙嘛,是文明人。”这是楚风常常对将军们说的。
以赎罪券和天堂之药两场战争,西尔维斯特的罗马教廷巩固了正统地位,大汉帝国对神圣同盟的优势日益增大,天赐良机楚风如何会放过?
楚风立刻下令巴尔干方面军出贝尔格莱德,溯多瑙河而上,直取匈牙利王国名城布达佩斯,然后继续沿河西进,从东面凌逼维也纳;
而他自己亲率意大利方面的金刚军,沿古罗马时代就修建起来的宽阔大路北上,从意大利北部翻越阿尔卑斯山,威胁法兰西腹地
腓力四世离开维也纳的时候,楚风已经率军登上了海拔一千九百米的阿尔卑斯山地。
建于古罗马时代的山地道路上,四万余大军逶迤而行,人喊马嘶不绝于耳,钢盔钢甲、乌黑的步枪和锋利的刺刀,以及由骡马拖曳的各型火炮,组成了一支钢铁的队伍,一道不可阻挡的滚滚洪流。
楚风身穿帝王戎服,陈淑桢等后妃随驾而行,陆猛、法本诸位将军左右相随,皇家卫队前后遮护,威风凛凛、杀气腾腾。
前方隘口**夹峙气势雄浑,楚风见此地山势不同凡响,扬鞭跃马遥指道:“此处隘口是何名目?可有什么掌故?”
当地向导通过翻译告诉他,此地名为圣伯纳隘口,因隘口侧面山峰上的圣伯纳修道院得名,从罗马帝国时代就是亚平宁半岛进出法兰西内地的要隘,曾有凯撒大帝率军从此经过,征服了野蛮的高卢人。
“哦,原来凯撒就是经过这里去征服高卢雄鸡的,呵呵……圣伯纳隘口,这个名字倒是有印象,好像某位矮个子皇帝就是从这里……”
楚风自言自语,却没有人知道他说的那个矮个子皇帝究竟是谁。
随驾人员中一位师从赵孟頫的江南才子,抓住机会用炭笔在宣纸上刷刷几笔钩勒出了细线条,不久之后他凭线条和印象画出了一幅后世大汉帝国家喻户晓的传世名画:跨越阿尔卑斯山圣伯纳隘口的大汉皇帝。
在这幅画上,楚风于圣伯纳山口积雪的陡坡上扬鞭跃马,阴沉的天空,奇险的地势烘托了画面主角的英雄主义色彩,红黑双色的帝王戎服使画面辉煌激昂。楚风遥指万里山河,分明有虎踞鲸吞之势,就连高耸云霄的蒙特峰仿佛也在他面前屈膝俯首。
蒙特峰,又名为白色少女,山峰顶部终年积雪,仿佛身穿白色纱裙的少女,亭亭玉立,而在楚风面前,这位腼腆的少女害羞的低下了头……
圣伯纳修道院的修士们,被隘口的声响惊动,这些不问世事的隐修士也走出阴暗的房间,参观这一空前的盛况。
汉军士兵正唱着慷慨激昂的军歌:
“流星白羽腰间插,剑花秋莲光出匣。
天兵照雪下玉关,虏箭如沙射金甲……”
他们高昂的斗志、整齐的军容,都是同时代欧洲军队无法比拟的,隐修士们惊讶的看着这一幕,终于有人喃喃的道:“仁慈的上帝呀,难道凯撒大帝的军队又复活了吗?”
只有不久前从罗马觐见了新任教皇西尔维斯特四世,刚刚回到修道院的院长,用复杂的眼神看着白色骏马背上,身穿红黑色帝王戎服的楚风,自言自语道:
“不,他比凯撒还要强大”
[奉献]
870章 宙斯之力
870章宙斯之力
看着空空如也的营地,早已变得冰冷的灶坑,以及地面凌乱的人马践踏痕迹和车辙,法王腓力四世有抓狂的冲动,这位美男子把漂亮的卷发抓扯得风中凌乱,活像个刚从疯人院逃出来的病人。
腓力已记不清是第几次被汉军甩开了这位美男子形容憔悴,满面风尘,哪儿还有身为法兰西国王,气势昂扬的风度?
大汉皇帝楚风率金刚军主力越阿尔卑斯山圣伯纳隘口一路北进,威逼里昂、第戎一线,大有进兵巴黎直插法兰西心脏的战略态势。
腓力四世收到楚风从意大利北进的消息,和卡斯蒂尼亚、阿拉贡两国盟军一道,急如星火的从维也纳赶回,途经神圣罗马帝国南部的巴伐利亚和巴登地区,渡莱茵河、穿黑森林,累得像条死狗似的,待听得巴黎还未曾落入楚风手中,他才松了口气。
可接下来的事情就让他匪夷所思了。
大汉皇帝楚风并没有率军与法军决战,而是原路大踏步后退,或者突然改变方向,在巴黎东南方向,靠近阿尔卑斯山西段与意大利毗邻的香槟地区,以及里昂-第戎一线和法军兜起了圈子。
在法兰西的土地上和法军兜圈子,这不是找死吗?
腓力四世当即兴高采烈的挥军扑了上去,决心利用本土优势战胜汉军。
孰料汉军辎重后勤和炮兵部队实现了全骡马化,徒步步兵在长途行军时也能把装备放在辎重车弹药车上,再加上职业军队高昂士气的加成效果,使得行军速度十分惊人,连续三天的强行军可以转移三百里,十天以上的长时间行军也能保持每天六十里
——罗马军团的巅峰时代,强行军能够做到最初五小时三十公里,全天四十五公里,而汉军在这个基础上又提高了五公里,已是用近代民族军队体制造就的超越。
同时代的欧洲因为国家面积比较小,军队往往只须走一两天就能到边境上去和敌国打仗了,因此片面强调攻击力防护力,而忽略机动力。
法兰西重骑兵就是其中的代表,他们携带厚重的盔甲和马铠,除了战马之外还得专门的驮马,但行军速度仍然慢得可怜。
十字弓兵和刚刚应征加入十字军的武装平民就更加可怜了,刚从维也纳千里迢迢的走回国内,一个个累得和死狗差不多,还被腓力驱赶着追击汉军,一时间哀鸿遍野,不少武装平民吃不了这个苦头,开始后悔一时冲动参加了十字军,开小差的越来越多……
内线优势?更是天方夜谭
当年的阿尔比教派是以法国南部的图卢兹为中心,称为朗格多克地区,并非法国的正式组成部分,而是一个独立的公国。与法国相比,该地区的语言、文化和政治体制与西班牙的阿拉贡和卡斯蒂尼亚王国更为相似。朗格多克公国由几个贵族家族共同统治,其中最为显要的便是图卢兹伯爵和位高权重的特朗加维勒家族。
出于抗衡国王和罗马教廷的考虑,图卢兹伯爵默许阿尔比教派的传播,这个教派又称“清洁派”,以示与**的罗马教廷的区别,某种程度上,后世兴起的新教(在中国,罗马教廷那一伙被称天主教,新教则称基督教,后者包含路德宗、加尔文创立的归正宗和作为英格兰国教的安立甘宗)就带着阿尔比派的影子。
阿尔比派在法国南部地区成为主流,响应教皇号召出征中东的圣殿骑士团,就有不少成员来自这一地区,并深受阿尔比派的影响。
不过图卢兹伯爵和阿尔比派错误的估计了形势,罗马教廷第一次在欧洲实行了大规模圣战,凶残的对朗格多克地区的居民举起了屠刀
圣殿骑士在耶路撒冷出生入死的同时,他们的家乡却被教廷血洗,火刑架、绞死、抽筋、剥皮、各种酷刑……这场残酷的战争由于阿尔比派的顽强抵抗,竟然持续了四十年之久幸存下来的居民,则对法王和教廷恨入骨髓。
正是因为这一点,圣殿骑士团才与教廷、法国国王越来越离心离德,并最终在楚风的诱降之下倒向了大汉帝国的怀抱,与犹太势力联合组建了新以色列王国。
当大汉皇帝楚风率军来到朗格多克地区时,有圣殿骑士团的配合,大撒背面印着“大汉皇帝是基督徒的保护者”的免费赎罪券,还带来了罗马教廷的使者,以及新任教皇西尔维斯特四世的宗教敕令:
阿尔比派是基督信仰的一个分支,作为上帝的子民,同样分享神的荣光。
可想而知,当地居民对汉军的态度是怎样的了:除了没有扭秧歌打腰鼓舞红绸子,什么箪食壶浆、什么赢粮而景从,洒泪欢迎亲人大汉军,那是绝对的
而法军呢,还打着十字军的招牌,当地居民都还记得阿尔比圣战时那些强盗豺狼都是教廷号召来的十字军,明明是在法兰西境内,腓力所率的法军所经之处是一片白眼,居民们能躲多远就躲多远,不需要大汉动员就自己坚壁清野了。
这样的窘境使腓力四世难堪至极,而在军事上他仍然处处受制:
派遣斥候去侦察汉军的行踪,半道上不是被当地居民悄悄杀死,就是遇到汉军侦察兵,砰砰几声枪响,人影子都还没看见呢,就死在了狙击枪下。
想要围追堵截,可速度赶不上人家,围追失败;不知道汉军的前进方向,谈何堵截?还是失败。
试图获取当地贵族领主支持,可这些领主当年或多或少都受过阿尔比圣战的害,被教廷煽动的十字军抢了钱杀了人的,现在亦与试图加强王权削弱诸侯的腓力四世不睦,于是一个个作壁上观,甚而落井下石:
“你丫的不是想从贵族手里收回权力吗,你丫不是厉害哄哄吗?现在看你丫的还怎么蹦跶西尔维斯特承认阿尔比是正当教派,咱们当然支持他和大汉皇帝,哼哼,腓力四世,你就和本尼迪克特一块吃屎去吧”
如果不是卡斯蒂尼亚国王桑乔四世和阿拉贡国王海梅二世继续站在同一阵线,腓力四世还真有众叛亲离的感觉。
探马飞奔而来:“报——前方五十里发现汉军踪迹”
腓力到此时节也没有了最初的骄横跋扈,无奈的看了看两位盟友。
桑乔四世和海梅二世也没料到大汉皇帝楚风竟然使出让阿尔比教派合法化这条绝户计,一下子就把法国南部的人心邀买到手,可也没办法啊,当初阿尔比圣战的时候,教廷的手段忒也凶残了些,杀戮忒也惨重了些,此地居民对教廷和法王的仇恨嘛,当然记忆犹新。
他们已开始后悔率兵跟着腓力四世跑了,没想到啊没想到,雄心勃勃加强王权、四面出击咄咄逼人的腓力四世,大汉皇帝楚风略施小计,就使他法国内部动荡不安,竟然人心归汉,活生生把法国南部变成了主场作战,倒让前来助战的伊比利亚半岛两国进退失据了。
这样搞下去,说不定……两位国王打起了退堂鼓。
腓力四世也是个精明强干的主儿,察言观色便明白了三分,把心一横,道:“两位王兄不要忧愁,待取得了战争胜利,图卢兹便割让给阿拉贡,波尔多送给卡斯蒂尼亚。”
对视一眼,两位国王犹豫着点了点头。
腓力长出了口气,要是连这两个盟友也失去了,只怕士气会顷刻间崩溃呀现在唯一的希望,就是追着汉军作决战——既然大汉皇帝率军左躲右闪,想来他的兵力一定不足吧
腓力下达了继续追击的命令,十字弓兵和重骑兵在长官催促下,才拖拖拉拉的从地上爬起来,十分不情愿的整理着行装,一个个跟没睡醒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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腓力的猜测没有错,楚风的兵力的确不足,并不能击溃法兰西、卡斯蒂尼亚、阿拉贡以及若干封建主、自由骑士和平民十字军组成的八万军队。
此刻随着他的军队仅有金刚军所属的骑兵团而已,诸位后妃、文武臣僚以及四万大军踪影全无。
“骑马很锻炼身体啊,”楚风悠闲自得的对法本道:“刘玄德长久不打仗就说髀肉复生,我这跑了几天马,受这么一番颠簸,倒要把髀肉消磨几两。”
法本骑着马比楚风落后了一个马头的距离,嘟嘟囔囔的道:“陛下忒也折磨人,若不是师姐交待,末将可不敢任您深入险地——陛下您还是坐回马车去吧,俺也说不来文老大人那一套一套的,只晓得您要是有什么闪失,俺这光头只怕要被师姐敲个大窟窿。”
楚风微微一笑,倒也从善如流,下马坐进了马车。
是他自己想来法国境内兜兜风,“观敌国之山川形胜、风土人情,以定战守之策”,不过一个骑兵团外加若干大内高手的保护,实在安全得很,而他本人的出现,则更能调动追击者,使他们错误的判断形势。
金刚军的主力部队呢?早已在数日之前兜着圈子又潜回了圣伯纳山口,并在那儿做了番布置……
“唉~做皇帝也不是随便爽的呀”楚风在马车里挠了挠头,突然大叫一声:“等天下底定四海归一,老子一定要七下江南,老子要游龙戏凤,老子要当昏君……”
侍卫们听了暗自好笑,法本则眉毛一挑:游龙戏凤?嘿,这个要告诉师姐去。
想到师姐那条母老虎,法本不禁背上一凉,深为同情的看了看楚风所乘的马车,双掌合十,暗念一声:
阿弥陀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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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日后,圣伯纳隘口侧面的蒙特峰上,金刚军参谋长齐靖远和侦察参谋杜元华趴在雪窝子里,用望远镜观察着远方。
远处另一座山坡上,楚风也用望远镜观察着他们,皑皑白雪中只有两个小黑点,如果没有用望远镜仔细观察的话是绝对不可能发现的,大概会以为是两块裸.露在外的岩石吧
“陛下用这种方式作战,还真是匪夷所思啊……”法本挠着没有一根毛的光头,半信半疑的道:“真的能成功吗?我可从来没有听说过呢移山填海,这不是大金刚大无畏之力吗,陛下做的事情,就算神仙菩萨也不一定能做到呀”
陈淑桢凤目一睁,斥道:“胡说。吾皇江西借日食歼灭塔出、北伐长江以天文大潮运兵于伯颜侧腹、关中之战火烧泾河,论起来哪一次不是通天彻地移山填海的神通?这实乃格物致知之理,你不读书,自然不懂。”
法本嘿嘿干笑两声,陈淑桢说他不读书倒也不确,至少早年在南少林佛经读了不少,破戒从军之后兵法韬略也翻烂了好几本,只不过像大汉皇帝楚风这样明天文识地理以风云雷雨日月星辰江河湖海为我所用,就太也强人所难了。
不敢和师姐明亮的目光对视,法本赶紧把眼神转到一边,心头却暗自嘀咕:唉~还说可以把陛下的胡话给你打个小报告呢,没成想随便说说就这么维护他,还真是出嫁从夫啊……嘿,这小报告还是别打了,陛下本事大得很,随便几个老婆都能唬得住。
这老和尚说女人是老虎,看师姐这么凶巴巴的,果然不假;然则陛下如何这么有本事,娶了许多老虎也不嫌多?
这个问题,就算法本把自己脑袋抠出个窟窿,也是想不出答案的。
楚风似笑非笑的看着法本,心道这家伙多半算是汉军之中最后一个王老五了吧?嘿嘿,将来倒要捉弄他一番……
金刚军的士兵全都撤到了远处,这里仅剩下楚风和他的文武臣僚,以及少数皇家卫队成员,人数不过一百多,就这么大剌剌的站在圣伯纳修道院所在的山腰台地上,脚下是圣伯纳隘口,对面则是白雪皑皑的蒙特峰。
修道院的院长对客人殷勤招待,刚从罗马觐见了西尔维斯特回来的院长大人,知道楚风的地位甚至远远凌驾于教皇之上,所以他小心翼翼的伺候着,端茶送水甚为热心。
只不过他万分不解的是,那许多的汉军士兵都撤到了十数里之外的高敞山坡上,里圣伯纳隘口颇有一段距离,如果是准备在这里伏击腓力四世的话,就不应该如此调配啊
到时候腓力四世率领的法军赶来,反而会抢在汉军前面占领这处关键的隘口,而汉军要从远处的山腰下到大路上,再沿着路仰攻隘口,那可就繁难了呀
沿着山地或者山脊前进,那更是痴人说梦,各山体没有连接在一起,山势陡峭嶙峋,不少高峰还有积雪,从低处的山口通行倒也不难,可要越过山峰进攻,那简直就是送死了。
汉军的统帅,这位比凯撒还要强大的皇帝,到底打着什么主意?
院长只知道前些天,汉军出动了几支小部队,攀上了对面整个阿尔卑斯山算得上最高几座山峰之一的蒙特峰……
远处,人喊马嘶声遥遥传来,楚风举起望远镜,视野中出现了前些天好几次观察过的敌军,他们从维也纳长途行军回国,又被金刚军骑兵团引着在法国南部兜圈子,实在累得够呛,一个个精疲力竭的沿着山路前行。
楚风嘴角微微上翘,浮现出讥嘲的笑意,在他眼中,对面的数万大军出现在隘口之下,就已经半只脚踏进了鬼门关。
几乎同时,腓力四世也看见了楚风一行人,虽然他没有望远镜看不清楚人脸,但几位大力士竭力抵抗山风撑起的三丈金底苍龙旗,完全证明了楚风的身份。
难道大汉皇帝只有这么点人?就算鬼也不会相信。
腓力四世转过一个角度继续观察,发现隘口远处山坡上,停留着大约八千到一万名汉军士兵。
“有埋伏吗?”桑乔四世略为担心的问。
“不可能,”腓力四世很有把握,因为两侧的山峰一览无余,雪线上下没有森林灌木,藏不了人。
如果是积雪松浮的冬季,和刚刚开始消融而雪崩频发的初春,对通过隘口腓力一定会多加小心,但现在已是雪崩极难发生的初夏,冰雪从春季开始被阳光部分的融化,滴落渗透到雪层中间,再凝固,再融化,实际上起到把雪封住的作用,不会有雪崩的危险了。
终于追上了腓力极其渴望一场面对面的较量,他咬牙切齿的看着楚风,兴奋的下达了命令:“全体进攻,抢占圣伯纳隘口”
法军蜂拥而上,如同一片黑压压的蚂蚁,朝着隘口涌去。
与此同时,伏在蒙特峰上的杜元华,点燃了长长的导火索。
然后从山体的背阴面升起了一只热气球,这只热气球在法军莫名其妙的注视下,垂下绳索,把杜元华和齐靖远接了上去。
几分钟之后,蒙特峰上传来了令人心胆俱寒的爆炸声:轰轰轰轰
法王腓力和他所有的士兵们,在这一瞬间觉得血液都凝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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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71章 会战维也纳
871章会战维也纳
时值初夏,经过整个春季的阳光照射,蒙特峰积雪表层消融,冰水渗入雪层深处再次凝固,使得雪层冻结起来,很难发生雪崩。
可要是有三千斤炸药分作六处,埋设在山势最为险峻、雪层最易崩落的位置,连环引爆之后,情况就完全不同了。
崩落的大片冰雪,从高峻的山地之上狠狠砸落,下方的雪层在重击之下也随之剥落,就像推倒了多米诺骨牌,整座山峰的冰雪都接连不断的崩塌下来
最初,是猛烈的爆炸声在群山之间回荡,可转瞬之间雪崩的巨响就完全淹没了人工的爆炸声。
一如天河倒泻,恰似不周山倒,蒙特峰上的积雪以万马奔腾之势倾泻而下,轰隆作响的声音比一千道雷霆还要震耳欲聋,扬起的雪尘直冲天际,而雪崩体早已变成一条飞流直下的白色雪龙,腾云驾雾,呼啸着声势凌厉的向山下冲去
蒙特峰海拔四千米,到圣伯纳隘口下方的垂直高度便超过两千米,法军将士还能享用生命中最后几秒钟的时间。
眼睁睁的看着雪龙飞扑而下,他们的瞳孔在一瞬间留下了此生最为惊骇的影像,最勇敢的战士也在这自然之力、天地之威面前瑟瑟发抖,最虔诚的随军牧师也忍不住在胸口画着十字,喃喃的问:“上帝呀,难道你已经抛弃了你的子民?”
圣伯纳修道院的山体平台上,随驾文武臣僚惊讶的看着这一幕,便是博采杂学的李鹤轩、熟读典籍的文天祥、精通兵法的陈淑桢,此刻也尽皆失色——他们多来自传统中原汉地,雪崩自是平生第一次见到。
只有楚风虽为这大雪崩的天地之威而感慨,却是早已料到了结果,在群山轰响、大地震颤的时候,他的神色如常,他的脚也站得很稳。
阿尔卑斯的山风吹拂着他的衣襟,红黑色的帝王戎服猎猎作响,蒙特峰上如雷霆如怒潮的雪崩,于他来说只视如反掌之易。
王者之怒,天地交征,以山川河岳为锋镝,当者披靡。
楚风兴致盎然的看着隘口:“今天,大概高卢雄鸡会变成冰冻**?”
内心深处似乎有点小邪恶。
圣伯纳修道院的院长大人,则把头垂得更低了,他的两条腿正在不受控制的颤抖着,软得像两根面条。
嗫嚅着嘴唇,他平生第一次向上帝提问:“仁慈的主啊,您的力量和这位东方宙斯相比,究竟哪一个更强大?”
急冲而下的雪龙,到达隘口下面也就转瞬之间的事情,法军根本来不及逃走,就很快的被成千上万吨冰雪掩埋。
雪崩分为干湿两种,其中干雪崩夹带大量空气,因此它会像流体一样。这种雪崩速度极高,它们从高山上飞腾而下,转眼吞没一切,它们甚至在冲下山坡后再冲上对面的高坡。一般而言,大雪刚停,山上的雪还没来得及融化,或在融化的水又渗入下层雪中再形成冻结之前,这时的雪是“干”的,也是“粉”的。当此种雪发生雪崩时,气浪很大底层也容易生成气垫层,对人的威胁较小,生还可能性大。
而楚风用爆炸诱发的则是一场经典的湿雪崩,因表面雪层融化又渗入下层雪中并重新冻结,形成了“湿雪层”。湿雪崩都是块状,速度较慢,重量大,质地密,因此摧毁力也更强。它的下滑速度比较慢,沿途卷起底层冰川和岩石,产生更大的雪砾。遇难者一旦卷入块状的雪崩体中,就决不会有像遇到干雪崩那样幸运了。而且它一旦停止下来会立即凝固,瞬时将雪层底下的遇难者冰封起来,绝无幸免。
果然,以蒙特峰的高峻和陡峭,急冲而下的雪龙在两千米的加速过程中达到了三百公里的时速,它撞击在法军人马的身体上,每平方米产生四十吨以上的冲击力量。
惨烈的哀嚎在撞击发生的那一瞬间就嘎然而止,活像鸭子被掐住了喉咙,事实上撞击本身就已经夺走了不幸者的生命。
不过他们的霉运并没有终结,数以百万吨的冰雪继续冲下,很快就把遇难者掩埋起来,由于运动和摩擦,雪崩体实际上是冰雪与水的混合物,海拔降低之后又很快凝固起来,立时将遇难者封冻起来。
轰响终于结束,雪崩来得也快去得也快,圣伯纳隘口的山道早已被冰雪吞没,V字型的隘口生生被冰雪填平,一片白茫茫的世界。
只不过,冰雪底下吞噬了至少两万人马
还没有进入雪崩范围的法军将士,以及行军位置靠后的卡斯蒂尼亚和阿拉贡两国士兵幸存下来,他们全都张大了嘴巴久久合不拢来,任凭寒风灌进肚子里。
雪崩之处,只有少许的几只手从雪底下伸向天空,还保留着生命最后一刻的动作,似乎想抓住什么,可最终什么也没有抓住,就此失去了生命。
那些手臂的主人在积雪封冻之下慢慢变得冰冷,他们伸出冰面的手也在寒风中改变着眼色,鲜活的生命色彩渐渐消退,很快结起了白霜,然后皮肤肌肉变得发灰、泛黑……
两万,至少两万人马在一个照面下失去了生命,而且死得如此彻底,死得完全没有反抗和挣扎的机会。
法军士兵只感觉胃里难受得厉害,终于有人哇的一声吐了起来。
马背上的腓力四世面色蜡黄,他的手还保持着往前指挥进攻的姿势,可现在看来,这个姿势完全是把他的军队指向了地狱之门。
很快冰封的积雪,将遇难者封冻起来,由数百万吨冰雪铸成的巨大棺材,是他们生命的终点站。
没有人喊,没有马嘶,没有战争的痕迹,一片宁静,寂静的死亡,极度的寒冷,也许到盛夏时节冰雪消融,他们才能重见天日,也许整个夏季这片硕大的冰雪体都不会完全消融,他们又被初冬的第一场雪覆盖,渡过阿尔卑斯山寒冷的冬季……
“这是我干的?”热气球上,杜元华不敢置信的看了看自己的手。
他全然不敢相信,就是这双手点燃了导火线,然后,在不到十分钟的时间内,葬送了敌军的两万人马。
生长在闽广大山之中的杜元华,平生连雪都很少看到,雪崩,那更是天方夜谭了。
齐靖远拍了下小舅子的脑袋:“功人功狗的说法,你不知道吗?”
杜元华眨了眨眼睛,抱怨道:“姐夫有话直说嘛,我一辈子读的书叠起来没手板厚,什么公人母狗的,听不懂。”
“譬如说有猎人带狗去打猎,抓回来野猪,算是猎人的功劳呢,还是猎狗的功劳?”
“切,姐夫不就变着方儿说我是猎犬嘛”杜元华呵呵一笑:“不过依我看呐,猎人猎狗都有功劳,比起来,自然猎人要大些。”
齐靖远笑笑,低头不自觉的朝圣伯纳修道院的方向看了看,那幅金底苍龙旗下大汉皇帝楚风的身影依稀可辨,虽然距离和高度的原因使得那道身影小如蚂蚁,齐靖远却又觉得似乎巍峨无比横亘天地,连这高入云霄的蒙特峰,也对楚风低下了头。
“安放炸药不难,难的是知道在哪儿安放炸药引发雪崩,”齐靖远自言自语的道:“难不成传说是真的,的确是昊天上帝向吾皇授予天书七卷,故而通晓天地一切事、每战无不胜?”
事实上楚风并不是无所不在无所不能的,比如现在他就遇到了**烦。
陆猛第一次见到这种轻而易举的胜利,敌军损失惨重、士气低落,虽然望远镜中看见法王腓力的旗帜远在山口以北,并没有丧命于雪崩之中,但趁此时机发动进攻,必将是一场完美的歼灭战。
“陛下,我们发动总攻吧,现在进攻的话……呃~从哪儿展开攻势呢?”
陆猛突然之间就傻了眼。
楚风自己也是挠头:“好像,也许,嗯,没有路了……”
诸位将官自是久经沙场之辈,但他们平生没有见过雪崩,在天地之威下短暂失神也是有的,惟有楚风早知道结果,这种场面也见过不少了(嘿嘿,电视上),始终保持神志清明。
早在陆猛反应过来之前,楚风就发现雪崩已经完全阻断了圣伯纳隘口,敌军当然被消灭了两万之多,可山口上全是积雪,厚达数十米,刚刚由雪崩形成,不知道深浅不知道蓬松还是紧致,漫说汉军还有辎重、火炮,就是徒步也无法通行啊
好了,汉军竟没办法进攻敌军,出现这种好笑的场面,连楚风自己都觉得是上天开了个玩笑。
不过这也是无法可想的,附近几百里内只有这处隘口便于大军通行,所以凯撒征服高卢、拿破仑进军意大利都从此通过,楚风既不可能在战前把军队摆在隘口以北,雪崩之后又不能使军队插翅飞越,也只能另想它法了。
陆猛虽因第一次见识雪崩的威力而短暂失神,到底是统兵作战的大将,楚风在考虑从技术上如何达成通行雪崩区的问题时,他却想到了另外的办法,顿时眼睛一亮:
“陛下,咱们已经把法军引到了这里,看样子圣伯纳隘口一时半会不可能通行,我们自是过不去,他们也过不来——如果,我们马上引军去维也纳……”
楚风大喜,一巴掌拍到了陆猛的肩膀上:“我们退回米兰,然后从阿尔卑斯山东段博尔扎诺一带翻过去,山下就是多瑙河中游平原,就是维也纳”
“好主意呀”兵部长侯德富也凑趣道:“而残余的法军和阿拉贡、卡斯蒂尼亚的军队即使想回援维也纳,过不了山口,就得原路返回,从巴登黑森林-巴伐利亚这条路走,那可就绕远路啦”
法本咧开大嘴嘿然一笑:“腓力分兵之后,维也纳的神圣同盟军就剩下十二万,咱们的巴尔干方面军溯多瑙河而上,一个军部两个整师两个罗马军团,啃起来有些费力,可要加上咱们金刚军从西边压上去,东西对进,会师于维也纳城下嘛……”
他一手握拳,一手伸掌,猛的一拳砸下:“他们就完蛋了”
原本的计划是翻越阿尔卑斯山直捣巴黎法国腹地,和阿尔比派残余势力合作,以教皇谕令争夺法国南部的人心,打乱神圣同盟的部署,然后寻求机会歼灭大股敌军,占据法国之后,与贝尔格莱德的汉军配合,对维也纳、对整个欧洲大陆形成两翼展开左右合围之势。
但现在计划出现变故,楚风看到圣伯纳隘口和蒙特峰之后临时起意,用雪崩断送了敌方两万大军,又阻断了阿尔卑斯山西段的这一重要隘口,虽然不能全歼敌军,却给维也纳会战创造了良机。
楚风大笑三声,一锤定音:“通令全军,目标维也纳,前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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维也纳霍夫堡瑞士宫,德意志神圣罗马帝国皇帝鲁道夫的神色又苍老了几分,他本是个身高两米的巨人,平日里威风凛凛气势非凡,此时却垂头丧气,疲惫不堪的倒在椅子上,看上去就像个垂垂暮年的普通老人。
他的儿子,奥地利公爵阿尔布雷希特束手无策的走来走去,和父亲相比他的道行要浅了不少,得到腓力四世用飞骑快马传来的不幸的消息,登时慌了手脚。
教皇本尼迪克特和枢机主教阿尔瓦这对父子就更加不堪了,奥尔西尼家族是罗马历史悠久影响巨大的宗教贵族,但在战场上他们从来没有什么建树,这两父子的才华应该是在梵蒂冈,在圣彼得大教堂的宗教会议,在凡儒第尔城堡的密室之中闪耀,而不是以大半个欧洲为背景的战争。
匈王安德烈、塞尔维亚国王乌罗什、波希米亚和巴登的领主们……全都坐立不安,好像汉军的刺刀马上就要刺穿他们的咽喉。
腓力飞骑传来了圣伯纳山口大败的消息,听到汉军用雪崩一次就埋葬了两万法军,神圣同盟的首脑们霎那间怔忡如泥雕木塑,一个个垂首无言。
要知道欧洲一个国家的军队,往往也就一两万、三四万,像英、法、哈布斯堡王朝(不包括其他德意志神圣罗马帝国的诸侯)算是欧洲最强大的国家,一场战争中能够动用的兵力,也就在三五万之间,而次一等的国家则在一万上下,再少点拥有五六千军队的,也不算小国了。
前次设内耳城堡战役,神圣同盟大败亏输,一战损失五万精锐,法兰西重骑兵、德意志双手剑士和威尔士长弓手相继落败,对各国来说已是伤筋动骨的损失;
之后好不容易清空国库、又是教皇谕令来鼓动,好不容易拼凑起二十万大军,其中还有不少是刚刚拿起武器参加十字军的自由民。
法兰西的军队在这二十万当中,足以算得上主力了,不料汉军一枪未发、一兵未损就用雪崩消灭了两万法军,这样的计谋、这样的能力,简直叫欧洲各国的君王们不寒而栗。
“大汉皇帝……楚风……”本尼迪克特念叨着这个名字,畏惧与仇恨交织的心情,使得他的声音沙哑而颤抖:“他不是人,他是魔鬼,他是撒旦本人”
教皇陛下的认定,使瑞士宫中的国王们齐刷刷打了个寒噤,如果对方真的是大魔王撒旦,那么一切抵抗都将是徒劳的,除了上帝降下末日审判,没有凡人能够抗衡来自地狱深渊的力量。
就在这一片愁云惨雾中,倒也有个中流砥柱,英王爱德华早年就是个参加十字军东征的积极分子,算得上半个狂信徒,仗着在阿卡德和北非与异教徒作战的经历,他抗声道:
“如果异教徒皇帝是魔鬼,上帝一定会在战争的最后关头降下天火,保护虔诚的基督徒,就如圣经上提到的,耶和华说,虔诚者,你毋须恐惧,我会惩罚你的敌人,卑污的亵渎者……”
尽管和教廷争权夺利,这个时代的国王们还是相信冥冥中有上帝存在的,闻言自是精神一振。
枢机主教阿尔瓦忍不住问道:“如果他不是魔鬼呢?”
爱德华大笑一声:“那不是更好吗——我们就在战场上击败他”
战场上击败大汉皇帝和他的军队,只要不是魔鬼就有这种可能;如果他是魔鬼,上帝本人则会出手惩罚。
想到这里,国王们不禁精神一振,开始研究起战役部署来。
目前的局势对维也纳并不有利,大汉皇帝在雪崩之后就不知道引兵去了哪里,至少隘口所阻的腓力是不知道了,他发来的情报里也没有提及。
既然隘口塞断,法兰西南部却也不必担心被袭击了,腓力便引兵原路返回维也纳。
可飞骑信使能一天跑几百里,大军行动却要慢上十倍不止,腓力从法兰西和亚平宁半岛的交界处退回国内,再经过德意志神圣罗马帝国南部地区,巴登-巴伐利亚一带回维也纳,足有千里之遥,绝非一时半会能够赶到的。
倒是大汉帝国的东路军从巴尔干沿多瑙河西进,轻取防守薄弱的布达佩斯,前锋游骑探马已经抵达了神圣同盟重兵云集的维也纳东郊。
“出战,”爱德华斩钉截铁的道:“这是我们唯一的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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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72章 临战
872章临战
听到英王爱德华的意见,国王和贵族们头一次没有争吵辩论,而是保持着沉默,思考着各自的立场——在这个决定命运的时刻,审慎是非常重要的品德。
匈牙利国王安德烈一辈子唯唯诺诺,到此时却和便宜外甥乌罗什对视一眼,几分欣喜、几分忐忑。
神圣同盟在设内耳战败之后便一路撤往维也纳,在这座欧洲腹心之城召集各**队和自由民组成的十字军,位居巴尔干汉军攻击正面的匈牙利和塞尔维亚两国只好放弃了防守,率兵随神圣同盟退到了维也纳。
是时,大汉帝国占据地中海锁匙西西里岛,随时可以登陆西欧任何一处,发动突然袭击,各**队回国固守兵力分散只会被各个击破,只好合兵一处,又为了公平起见,屯兵之地只能选在与各国之间的距离都差不多的维也纳。
位于多瑙河中游的维也纳,正好在汉军从巴尔干进军中欧的道路上,可谓首当其冲,国内根基不稳的安德烈之所以积极参与神圣同盟十字军,就是希望借助同盟的力量,挡住扑向匈牙利的汉军。
然而他大失所望,神圣同盟非但一战大败,对协助匈牙利进行防守更是兴趣缺缺,安德烈无奈之下只好放弃布达佩斯,和神圣同盟保持一致。
不过事实证明神圣同盟的选择并没有错,继罗马被攻占之后,法兰西也受到了袭击,骄横的腓力四世星夜兼程率兵赶回却在雪山底下吃了个大亏,若是同盟在匈牙利协助对付巴尔干汉军的话,腓力回师不及援救,说不定连巴黎都被攻占了吧
想到不可一世的法兰西美男子也遭受了惨重的失败,强大的法国所受的遭遇不见得比匈牙利更好,安德烈就觉得出了口恶气,甚至隐隐感谢大汉皇帝教训了目中无人的腓力,以致于放弃布达佩斯的耻辱,似乎都淡化了许多。
便宜侄儿乌罗什又告诉安德烈,“舅父不是嫌国内贵族领主众多,势力错综复杂,王权难以伸张吗?何不由大汉替您翦除枝桠,将来若是神圣同盟打回去,您便不必看那群贵族的脸色了。”
“若是神圣同盟打不过大汉皇帝呢?我们岂不是成了可怜的流亡者。”安德烈不禁惴惴不安。
乌罗什却笑而不答,神色有几分诡异,只说见机行事,只要甥舅共进退,一起都好说。
安德烈对便宜侄儿的打算全然不知,但他也明白不死不活的待在维也纳对自己最为不利,因此和乌罗什对视一眼之后,竟第一个站出来说道:
“各位国王,基督徒兄弟们,我们匈牙利的布达佩斯已经被异教徒占领了,如果不希望维也纳也得到同样悲惨的命运,现在必须抓紧时间击溃东路汉军”
本来匈牙利也算东欧一个强国,但数十年前蒙古西征击溃其军队主力,王室权力受到极大削弱,地方督军割据自雄,所以匈牙利王在自己国内都没有多大威望,神圣同盟中更是哈巴狗一般的角色,听了安德烈的话,国王们闻言只是冷笑,期待着某人出来训斥他。
咦?每次这种时候就第一个跳出来冷嘲热讽的腓力四世呢?
人们这才想起来,法王腓力早已领军离开,并在阿尔卑斯山的雪崩中损兵折将,算日子大约刚过神圣罗马帝国南部的巴登黑森林,到维也纳来只怕还要好几天呢。
令人们不大适应的只是安德烈这个怂人突然发言,但他说的话并没有错。
英王爱德华就赞许的朝他点了点头,“从巴尔干来的东路汉军刚刚三万人,加上罗马军团也就五万军队,咱们维也纳的十二万大军还有与之一战的能力;假如等大汉皇帝楚风完全消灭法军再赶到维也纳,我们就危险啦”
维也纳的神圣同盟军队虽有十二万之众,其中的自由民十字军却占了四分之一,说到底就是些刚刚拿起武器的平民,正规军不过九万人而已,对付东路汉军还能占据二比一的兵力优势,可要是两路汉军会师,给维也纳来个东西夹击,那可就难看得很了。
谁让腓力把法兰西、卡斯蒂尼亚和阿拉贡的八万军队带走了呢?
神圣罗马帝国皇帝鲁道夫,这位身高两米的巨人,腾的一下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带起呼呼风声,战斗的意志在这位沙场老将的体内汹涌澎湃:“没错,现在是基督世界最后的机会了,上帝不会一而再再而三的把机会赐给我们,所以我们必须牢牢的抓住”
教皇本尼迪克特不懂军事,也被国王们的战斗意志煽动了情绪,一边用手在胸口划着十字,一边大声的祷告着:
“神说,信仰者,你不必恐惧,加百列的剑保护着你,而天堂的火焰将惩罚罪人……”
当、当——
维也纳城内最高的教堂塔楼,响起了悠扬的钟声,在教堂内做着祈祷的十字军狂信徒,纷纷穿上盔甲,佩着宝剑,鱼贯而出。
当、当——
贫民区的木制小教堂也响起了钟声,临时被征召的武装平民,带着疑虑的目光,走向规定的集合点。
当、当——
各**队的兵营里随军牧师敲响了铜钟,侍从们帮助骑士整理好装备,年轻的见习骑士带着战前的兴奋,经历过战场厮杀的中年骑士,眼中却有几分惋惜和无奈,他们知道新兵在战争中往往死亡率最高。
东郊开阔地,十二万军队,欧洲数百年来聚集的最大规模军队,按照各自所属的国家和领主排成了若干个大大小小的战阵,而教皇本尼迪克特十一世前所未有的身穿全副教皇行头,出现在了临时搭建的圣坛上。
东方进口的白色丝绸法袍,镶嵌着金银丝的花边,绯红的披肩和黄金三重冠,以及象征着上帝赐予守牧“迷途羔羊”的权杖,把本尼迪克特装点得神圣庄严,单看外表,是绝对不相信这位道貌岸然的教皇陛下会和若干女人和“男孩子”胡天胡地,并把自己的私生子弄成枢机主教的。
用黄金圣杯装满了圣水,喃喃的朝上帝祈祷胜利之后,本尼迪克特把圣水洒向士兵们。
“众所周知,中国人经攻了基督世界,这群蝗虫一样的生物,竟然胆敢进攻基督徒的土地,这是绝对不能原谅的罪行
一个遭人蔑视,受撒旦支配的堕落民族,若是战胜了一心崇拜上帝,以身为基督教徒而自豪的民族,会是多大的耻辱?
上帝的子民们,不信神的魔鬼悍然发动了进攻,现在是用血来回应他们的时候了
孩子们,圣经上说,即便是艰难困窘至极也不要怀疑上帝,即便是像亚伯拉罕那样把亲生儿子杀死用来献祭也要取悦上帝,上帝之光永远与基督徒同在,上帝不会抛弃虔诚的基督徒,光辉的胜利即将来临”
虔诚的信徒们在这番表演下嗨到了**,一个个心跳加快血压升高瞳孔扩散肌肉抽筋,狂呼乱叫着要去教训异教徒。
而不大虔诚的人,以及只是出于利益考量加入十字军的贵族领主,则冷眼看着这一幕,时不时流露出一个讥嘲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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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汉陆军第一军军部及两个整师的兵力由陈吊眼率领,在罗曼努斯两个罗马军团的配合下,出贝尔格莱德沿多瑙河一路西进。
因为神圣同盟把军队集中于维也纳,匈牙利境内十分空虚,仅有各地贵族领主的私兵,汉军便施展分外瓦解、打拉结合的手段,在优势兵力的重压之下地方势力基本屈服,布达佩斯不战而降。
数十年前,拔都和速不台攻克这座东欧名城,非常残忍的洗劫了它,杀死了超过十万居民,而双子帝国联军的到来则全然不同,适度的怀柔政策使匈牙利人放弃了抵抗。
东罗马有许多内河运粮船,罗曼努斯在元老院帮助下全部征集起来,加上在保加利亚境内搜集的,满载着粮食从多瑙河运往前线,后勤保障相当给力。
另外,此时顺义王海都与第一军第三师、东罗马皇家近卫骑兵第五军团配合,加上君士坦丁大牧首的宗教敕令和东罗马的政治诱降,基辅罗斯故地尽数平定,与匈牙利接壤的乌克兰一带乃是物产丰富的大粮仓,刚刚投入大汉怀抱的罗斯诸大公们自是争相对大汉献媚邀宠,将粮食、水果、肉类源源不断的运往前线。
后勤既无压力,陈吊眼和罗曼努斯便挥军长驱大进,从布达佩斯直趋维也纳以东,摆出随时与神圣同盟决战的架势。
面对两倍以上的敌军,汉军将士全然不惧,远征军都是职业军人,因为补充兵员不方便加上西征需要精兵强将,楚风在自愿的基础上延长了远征军官兵的服役年限,现在进攻欧洲的东路第一军,西路金刚军,以及驻防地中海东岸、阿拉伯地区和东罗马境内的第三军,精锐老兵的比例都远超留驻本土的另外几个军。
不少官兵有和蒙古铁骑交手的经验,也曾多次战胜拥有数量优势的敌军,在他们眼中欧洲的军队和蒙古铁骑都还差那么老大一截,岂是自己的对手?
譬如多次担任全军先锋的第一军第一师攻坚英雄连吧,在连长李世贵的率领下,全连官兵们唱着小调,高高兴兴的埋锅做饭,好像并不是要与敌方十二万大军作战,而是一场十分惬意的围场打猎。
这种态度,即便是罗马帝国精锐的皇家近卫骑兵团也望尘莫及,营地临近攻坚英雄连的一位百夫长便深为感佩:就算强悍的皇家近卫骑兵团,面对优势兵力也做不到如此轻松自如啊,要知道当年在保加利亚,遇到敌军优势兵力的伏击,近卫骑兵们也溃不成军过呢。
百夫长走了过去,用刚刚学会的半生不熟的汉语对李世贵不解的问道:“敌、敌军的数量还多是我们的两倍,你们就不紧张吗难道?是什么、你们对即将开始的战斗信心充满?东方、某种宗教,佛,天尊,菩萨?”
李世贵看了看罗马军团的营地,不少近卫骑兵正拿着十字架亲吻,还有人掏出各种护身符,即使他们信任汉军的战斗力,这些战前的功课还是必须要做的。
李世贵笑着摇了摇头:“不是的,我们有不同的信仰,但有一种力量是共有的,在这里。”
他指了指自己的心脏。
百夫长离开时仍然困惑不解,他一千年之前的先辈,古罗马时代的军团战士们或许知道答案,但现在……
就在本尼迪克特发表最后弥撒的时候,大汉陆军副总司令兼第一军军长陈吊眼和罗马执政官罗曼努斯也发表了战前动员。
一番推让,陈吊眼用女士优先的理由让罗曼努斯先说。
执政官一头黑线,抗辩说他并不是女士。
陈吊眼却蛮有把握的说大汉帝国与罗马帝国的结合,大汉出的皇帝,罗马出的女皇,因此罗马方面就算嫁给了大汉,都得算女士。
遇到这种无理搅三分的人,罗曼努斯也只能无可奈何。
他号召近卫骑兵们继承先辈的荣光,为了罗马的辉煌,为了女皇陛下奋勇作战。
轮到陈吊眼的时候,这家伙却挠起了脑袋,瞪着牛一样大的眼睛,呆头呆脑的看着官兵们。
第一军的士兵顿时笑了起来,知道这位军长极少公开讲演,对于他来说,这样做也许比沙场厮杀还要困难许多倍吧
“妈那个巴子的,老子要说什么呢?”陈吊眼抠了抠脑袋,脸胀得通红。
这番作为,让官兵们的笑声越发放肆了。
“兔崽子,笑个屁”陈吊眼忽然怒道:“笑老子不会说话,嗯?老子这是生气的
为什么生气?因为这是最后一场大战了,对,欧洲神圣同盟的主力军队就剩下维也纳的这十二万了,消灭了他们,你们这群兔崽子再想打仗就没得打了,老子也没机会带你们打仗了,你们倒说说,我能说啥?”
士兵们全都沉默下去,在全军前排的李世贵更是心头咯噔一下,自从闽广转战到如今,十余年血火杀伐,维也纳的神圣同盟,大概就是大汉帝国征服世界的最后一战,也是陈吊眼,乃至汉军的谢幕演出了吧?
击溃了神圣同盟的十二万主力军队,整个欧洲将没有任何力量再能阻挡汉军的步伐,金底苍龙旗将覆盖所有已知文明存在的土地,这才是真正的六王毕四海一,这才是真正的天下底定
此战胜利之后,将再没有大规模的战争,大汉帝国血与火的崛起与征服将会有最完美的结局。
然而这场谢幕演出究竟能不能做到完美,所有的战士能否给自己的军人生涯中最后一场大战画上圆满的句号,就得看第一军将士的作为了。
“维也纳的战斗,会有许多人死去,但他们的牺牲,将会换来一个真正华裔一家、天下一统,没有战争、长期维持和平与繁荣的时代吧”
李世贵笑着,他的笑容很甜蜜,因为他想到了两浙家乡的妻儿——虽然我这一生经历了战争的痛苦,背负过汉奸的罪恶,也用鲜血洗清了罪孽,迎来了普世大同的曙光,可我的儿子将在一个空前繁荣的时代幸福成长,不必担心草原民族南下的铁蹄,不必畏惧贪官污吏的压榨……
汉军的士兵们都若有所思,农家子想到了大汉帝国政府分配的三十亩免税耕地,工匠家庭的儿子想到了闽广、两浙和开封大都长安那些蒸蒸日上的工厂,识文断字的学生兵则回忆起了心上人柔情蜜意的目光……
而要让这个空前的盛世降临人间,达成天下归一的理想,就得在接下来的战争中取得胜利,把通往盛世的最后一块绊脚石砸碎
不知是谁唱起了汉军的军歌:“严风吹霜海草凋,筋干精坚胡马骄,汉家战士三十万,将军勇胜霍嫖姚……”
越来越大的合唱把军歌接了下去:“流星白羽腰间插,剑花秋莲光出匣。天兵照雪下玉关,虏箭如沙射金甲。云龙风虎尽交回,太白入月敌可摧。敌可摧,旄头灭,履胡之肠涉胡血。悬胡青天上,埋胡紫塞傍。胡无人,汉道昌”
气势雄浑,战意如铁
就连罗曼努斯都惊讶万分,他见识过汉军的战斗力,见识过汉军武器的强大威力,但这种高昂的士气,就算古罗马时代的军团,也不见得拥有啊
执政官吃惊的问陈吊眼:“难道他们不害怕死亡吗?基督徒相信死后能够上天堂,可他们同样畏惧死亡本身,贵军是靠什么使官兵远离了这种人类的本能,进化为只有荷马史诗里面才有的,那种古代英雄式的人物?”
“炎黄,或者华夏”,陈吊眼并没有刚才那种言谈迟钝的感觉了,他若有所思的道:“你们相信灵魂死后上天堂,而我们相信灵魂将回归它来到世界之前的地方,和我们远古祖先的英灵相遇,享受后世子孙万代的祭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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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73章 血战维也纳
873章血战维也纳
维也纳满城大大小小的教堂中无数神职人员向上帝祈求着胜利,修士们敲响了铜钟,悠扬的钟声穿透了清晨的薄雾,神圣同盟的军队就在钟声伴奏下,踏着整齐的步伐走向十里外的汉军阵地。
汉军也早已做好了战斗准备,他们荷枪实弹严阵以待,锃亮的盔甲反射着初升旭日的光彩,刺刀尖上闪耀着锋利的寒芒,金底苍龙旗猎猎飞扬。
所有人都明白,这是注定要决定人类命运的大决战,将和怛罗斯之战、殉教者岭战役、温泉关战役和萨拉米湾海战同列,成为改变历史进程的关键。
甚至,比那些既往的战役更加影响深远——从来没有一个帝国比大汉征服的疆域更为辽阔,从来没有一个帝国像今天这样,距离统一整个已知文明世界的辉煌巅峰,如此之近,仿佛伸手可及
是拥有悠久历史,写出《九章算术》、《测圆海镜》,进行规模空前的四海测量,制造象限仪、浑天仪的东方华夏文明取得最后的胜利,创造人类史前所未有的辉煌盛世;还是沉湎于圣经不能自拔,宗教裁判所四处点燃的火刑柱烤炙着自由思想的萌芽,自诩虔诚于耶和华的基督世界,在关键时刻完成绝地反击,从而得以苟延残喘?
即将展开的战斗,即或是上帝本人,恐怕也不知道谁胜谁负吧。
神圣罗马帝国皇帝鲁道夫和儿子奥地利公爵阿尔布雷希特骑着高头大马,父子俩高达两米的身材在一群国王中显得特别突出。
老皇帝亲自操起了骑士重剑,阿尔布雷希特有些担忧的看着父亲:从镇压农民起义以来,老皇帝有很长时间没有亲自上战场了,他的身体状况也远不像表面上看起来这样好。
“父亲,还是把异教徒留给我吧”阿尔布雷希特掂量着手中骑枪,轻声建议道。
看着儿子关切的眼光,鲁道夫微笑着摇了摇头。
德意志神圣罗马帝国的帝统并不稳固,非是父死子继,而要靠诸侯选举,各诸侯互相猜忌互相牵制,矛盾丛生,就算是面临灭国之祸,服从命令前来助战的兵力也只有三分之一,显然各怀鬼胎。
老皇帝的脾气老而弥辣,大汉既已占领布达佩斯,位于中欧的神圣罗马帝国就首当其冲,哈布斯堡家族近年来苦心经营的维也纳,更是坐落于多瑙河畔挡在汉军西进的必经之路上,他如果不亲自上阵,何以带动神圣罗马帝国的贵族领主们全力奋战?
因此他只能摇头拒绝了儿子的建议,双腿一夹马腹,走在了国王们的最前列。
哈布斯堡王朝的军队,也位于各军的最前列。
波希米亚国王和巴登地区的领主们对此颇有几分感佩之意,不自觉的跟在了鲁道夫身后,英王爱德华也点头赞许,只不过自持身份,他并没有像前者那样明显表露出来。
但匈牙利国王乌罗什就嘿然冷笑一声,似乎不屑一顾,而他懵懵懂懂的便宜舅舅安德烈,更是一头雾水:如果对方是趾高气扬的法王腓力,乌罗什有这种态度倒也不奇怪,但鲁道夫一直以来都还算“礼贤下士”啊……
刚刚由教皇本人作了胜利弥撒,神圣同盟军队的士气提高到了巅峰,以鲁道夫为首的国王们就准备趁此时机杀向汉军,一鼓作气取得胜利。
然而就在神圣同盟军与汉军的距离缩短到五里,即将进入交火状态的时候,哈布斯堡的使者脸色发青,带着犹如拉风箱的喘息声,策马奔到了主人马前:
“不,大事不好了,陛下,维也纳西南方发现汉军的游骑探马,看起来像是、是从尤利安山的方向过来的”
所有的国王都呆住了,阿尔卑斯山东段又称尤利安山,远不如西段峭拔险峻,主要是高度比较低的石灰岩质山地,它的南面是意大利东北部的威尼斯地区,北面则和维也纳相隔不远。
维也纳地区神圣同盟重兵云集,如果从维也纳西南方发现汉军游骑探马,从西面的巴伐利亚或者北面的波希米亚过来的可能性都近乎于零,惟一存在的可能,便是越尤利安山而来的。
英王爱德华用手指抓着头发:“难道他们从威尼斯……”
鲁道夫的声音变得沙哑难听到了极点:“不,恐怕是异教皇帝楚风率领的主力,在圣伯纳隘口用雪崩击败腓力的那支军队。”
这怎么可能?国王们面面相觑,要知道腓力四世挥军倍道兼程赶往维也纳,现在也刚过巴登一带,汉军难道是飞的?
欧洲国家的战争,往往越过国界深入敌境一百公里就能打到敌方首都,所谓的战略战术和后勤学都是以这种尺度为考量的,在兵行诡道的东方兵家看来实在慢得和蜗牛差不多,虽然数十年前在大范围机动上吃了蒙古铁骑的大亏,西欧骑士们到现在还没有改变呢。
他们根本想像不到高度组织化、职业化的近代民族军队,行军速度比中世纪的封建军队高了多少
再加上圣伯纳隘口被雪崩堵塞,楚风是走的北意大利一线,亚平宁半岛从西岸利古里亚海边的热那亚,到东岸亚得里亚海边的威尼斯,都是大汉帝国的忠诚藩属,奥拉罗总督和马可.波罗总统两位先生变着方儿的,从辎重运输到物资补给再到征用民夫马车全方位的协助大汉,汉军行军速度能不快吗?
鲁道夫虽不知道大汉皇帝御驾亲征兵锋已进抵维也纳西南数十里处,但也明白东郊的决战还没有展开,西南方向就出现了新的威胁,实已落入窘迫的境地,甚至可以说距离失败只有一步之遥。
灰白色的浓眉猛的一拧,他铮的一声抽出宝剑,伸出左臂就着剑锋划了下去。
阿尔布雷希特只道父亲发了狂戕害自身,一声惊叫,正待上前阻拦,却被英王爱德华拉住了。
这位参加过阿卡德战役和北非战役的老十字军,看着鲁道夫的眼神中带着敬佩之意,他对阿尔布雷希特道:“不要误会,这是血剑告警”
血剑告警
听到这个词,看着那柄沾满了鲁道夫鲜血的宝剑,诸位国王和贵族领主都是心头一凛。
用沾上鲜血的宝剑传警,乃是欧洲各国最高等级的警讯,凡是国王或者领主发出了这种战争号召,下属的封臣就受到最严重的警告,绝大多数时候都会率军赴援。
鲁道夫抽出的宝剑,是哈布斯堡家族先祖所用的“斯特拉斯钢岩”,代表着王朝的权威,而宝剑上沾着的鲜血,来自于神圣罗马帝国皇帝本人
但是,血剑告警不是能够轻用的,神圣罗马帝国帝统淡薄,对属下的诸侯并无绝对的约束力,鲁道夫又准备为此付出什么样的代价呢?
老皇帝撕下皇袍裹住了伤口,炯炯的目光盯住了儿子阿尔布雷希特:“现在,你发誓,永远不染指神圣罗马帝国的皇位。”
国王们闻言大哗,尽人皆知鲁道夫为了让唯一在世的儿子继承神圣罗马帝国皇位,付出了多少心血和代价,而现在他竟要放弃这个打算了
不少人甚至开始同情这父子俩。
但阿尔布雷希特并没有这样认为,他缓慢而坚定的对着父亲点点头,然后举手向天,“以我哈布斯堡祖先的名义,向上帝起誓,我,阿尔布雷希特在此立誓,有生之年决不染指神圣罗马帝国的皇帝之位。”
血剑,被使者捧着离开了,与刚才相比好像什么也没有发生,惟有鲁道夫的胳膊缠上了长袍撕成的绷带,腰间所挎的宝剑只剩下了剑鞘,而他和阿尔布雷希特,这对刚刚失去了皇帝宝座的父子,依然神色如常。
国王们为这一幕感染,战斗的漏*点迸发出来。
只不过他们没有想想,大汉帝国为什么能够团结一心,远征万里之外士卒毫无怨言?文明的胜利,只怕不是个人行为能够改变结局的吧
长笑一声,鲁道夫发出了决战的命令,因为失血不少,他的声音变得低沉而带上了几分悲剧英雄的色调:
“信仰基督的兄弟们,决战的时刻来临了,击败异教徒,割下这群不信神的魔鬼门徒的脑袋”
英王爱德华、波希米亚国王查理、巴登公爵萨维里等人响应着战争号召,纷纷抽出宝剑指向汉军阵地:
“以基督之名”
神圣同盟的军队排着前后五个阵列,最前方的是哈布斯堡王朝的正规军,主要是德意志双手剑士、十字弓手和重骑兵,第二阵列是英王爱德华从国内调来的最后八千名威尔士长弓手,第三阵列则由波希米亚和其他神圣罗马帝国诸侯的军队组成,第四阵列是自由民十字军和中小领主的军队,匈牙利和塞尔亚的军队排在了第五列
——因为被大汉占领了国土,两**队被认为是复仇意志最强烈的,被用作压阵,另外他们最后出战,损失最小,也可看作神圣同盟对放弃在两国土地上进行抵抗的某种补偿。
山呼海啸的呐喊声中,神圣同盟五个阵列的军队分波次,十二万大军以排山倒海之势扑向了对面的双子帝国联军。
超过两倍的数量优势,由教皇亲自弥撒加成的宗教狂热,神圣罗马帝国皇帝用鲜血发出的血剑传警,十字军的士气前所未有的高昂,大有一口将联军平吞之势。
便是东罗马帝国精锐的皇家近卫骑兵,面临空前的压力,也不免掌心汗出,对面数万匹战马奔腾跳跃而来,震得地面隆隆作响,近卫骑兵胯下的战马也骚动不安的打着响鼻,不断把头扭来扭去。
这时候,汉军的强大就非常明显的展示出来,每一个士兵都像钢浇铁铸一般,新兵还有几分跃跃欲试、几分紧张的心情,特别是那些身经百战的老兵,眼神中平淡而漠然,仿佛接下来的不是火花四溅的战斗碰撞,而是一场普普通通的演习。
如果说神圣同盟军队是在宗教狂热煽动之下的火山,那么汉军就像一片平静的大海,只不过在海啸发生之前没有人知道貌似平静的大海之下,究竟蕴藏着多么恐怖的力量
就连汉军骑兵的战马,辎重部队的驮马,在敌军万马奔腾动地而来的情况下也没有异常的表现,浑若无事的驮着主人,或者在战场两翼跑来跑去做着遮断任务,或者老老实实的被套在辎重车儿上,不叫也不闹。
这让自诩强悍、自认精锐的近卫骑兵们很是汗颜,他们的指挥官,君士坦丁堡公认近百年来难得一见的将才,执政官罗曼努斯也佩服不已,悄悄询问陈吊眼:“众所周知马是一种敏感而聪明的动物,你们是怎么把它们训练到这样安静、大胆呢?难道你们把马的耳朵弄聋了?”
陈吊眼呵呵大笑,他不禁佩服罗曼努斯丰富的想象力,用力拍着这位罗马将军的肩膀,他直言不讳:“如果把一群马全给拴起来,在它们旁边接连不断的进行炮兵训练,用不了几天这些畜生就一点也不害怕了,可以在炮声中驮着士兵冲锋——连放炮都不怕,它们还会害怕敌军的马蹄声和冲锋呐喊?”
原来如此罗曼努斯恍然大悟,心道你们汉军每次作战都是先拿铺天盖地的炮火打出去,咱们近卫骑兵和你们并肩作战,再来几次的话,多半我们的战马也给练成了傻大胆
正面作战是汉军最擅长最能发挥火力优势的,和蒙古骑兵作战张弘范、伯颜等名将往往指挥部队从两翼侧面发动攻击以抑制这种优势,而傻不拉唧的欧洲军队就算几十年前被蒙古人揍得头破血流,也始终没学会这招,只会顶着炮火硬着头皮往前冲,狼奔豕突。
这不,第一军军属重炮团加上两个重装师的炮兵部队,汉军炮火的密度达到了令人咋舌的地步,落下的炮弹不是接二连三不是一道火墙,而是把神圣同盟军前进的相当大一片区域炸成了火海。
最先出现问题的不是承受主要打击的第一二阵列,倒是第四阵列,那儿很快就发生了一些混乱。
原来战马第一次听到剧烈爆炸就会受惊乱跑,蒙古西征之后火药西传,欧洲各国都知道这种中国人发明的大杀器了,他们偶尔也制造火药,同时和阿拉伯人打仗也遇到木制管状火药武器“马达发”,就有了些对付的经验,正规军要训练马匹不怕爆炸,能够在巨响和火光中继续冲锋。
而第四阵列是些自由民十字军和落魄骑士,实质上就是群武装平民和“江湖人士”,并没有经历过硝烟弥漫火光闪烁的战场,人还好点,早就听说了异教徒的邪恶武器,惊恐之下倒也不至于闹什么乱子,倒是战马受不得惊吓,好些惊马乱跑。
可怜马背上的落魄骑士,满心想来参加十字军捞一把,却不料乘骑的战马不给力,乱蹦乱跳,他们还没有和汉军交手,就被自己的马儿颠下背来,摔得七荤八素,运气不好的还被马腿踹了几脚,落得个出师未捷先内伤。
幸好落魄骑士既然落魄,有马的就不多,混乱造成的影响还不致命,可看见这一幕的神圣同盟军士兵,无形间士气就低落了不少。
炮火给神圣同盟军的杀伤是极大的,可他们的人数实在太多了;本来中世纪的军队在死亡十分之一后就面临崩溃的局面,可他们的宗教热情刚刚被煽动到了顶峰,变得悍不畏死。
“**,这群黄毛西夷真不要命,老子把炮筒子都快打冒烟了”于小四悻悻的令士兵往十二斤重炮上浇水,哧的一声响,水蒸气腾空而起。
虽然发射药包是装在牛皮纸里面的,但炮筒子温度太高也有发生炸膛的危险,到一定温度就得浇水降温,并不是可以无限制连续射击的。
恐怖的十二斤重炮一个短暂的停顿,神圣同盟的士兵就受到了极大的鼓舞,随军牧师们大声鼓励着士兵:“冲啊,上帝让异教徒的邪恶武器失去作用了”
狂信徒们像打了鸡血一样猛冲猛打,就算六斤炮的实心弹把身边的伙伴打死一串,就算三斤炮的霰弹像龙旋风一样收割着生命,他们也悍不畏死的冲向前面——教皇本尼迪克特在战前的胜利弥撒上做出的许诺,对这个时代的普通士兵还是很有诱惑力的,和各怀鬼胎的领主不同,他们倒真的相信死后能上天堂。
就在这种人海战术的冲刺之下,神圣同盟的军队付出惨重代价之后,终于进入了能够和汉军交手的距离。
不是冲在前面的重骑兵,也不是双手剑士,反而是哈布斯堡的十字弓兵们发出了第一波攻击。
比长弓发射的箭矢要短许多,十字弓弹以极快的速度离弦而去,沿着平直的弹道射向汉军。
“叮叮叮叮……”不断响起的碰撞声,十字弓弹撞上汉军板甲纷纷坠下,当然间或也有几声压抑的叫喊,那是不幸被命中四肢和头颈的汉军战士发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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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74章 转折点,出现!
874章转折点,出现!
神圣同盟与双子帝国联军,这两支欧洲大陆数百年来最强大的军队,在维也纳的郊外猛烈碰撞,绽出了眩目的火花。
而位于全军最前沿的金刚军老尖刀部队攻坚英雄连,就顶在了血与火交织的缝隙中,与狂热的基督十字军作不计生死的惨烈搏杀。
“预备——瞄准-射击”李世贵不间歇的喊着口令,士兵们把排枪子弹朝着敌人倾泻,枪口喷发的焰光接连不断的闪烁,左右横排相连成为了一条晦明变换的火线。
配属的两门三斤炮交替鸣响,他们的射界安排在连队两侧。
炮班士兵把药包和一号霰弹塞进炮膛,飞快粗略瞄准之后就用绳子扯动了炮尾火门上的击锤,暴燥的雷汞底火在撞击下变成了一道热流,从引火孔里钻进去,发现炮膛里的发射药包之后兴高采烈的扑了上去。
剧烈的喷发,圆柱形的一号霰弹被爆燃的火药推动着,在炮膛内飞速前进。
在离开炮口的一刹那,炮膛内还是由火药爆燃形成的高温高压,炮口之外却是标准大气压,霰弹的铁皮外壳承受不了巨大的内外压力差,瞬间破碎。
内装的四十枚一两重铅弹,欢呼雀跃着从铁皮筒的约束下飞射而出,在炮口处就呈小角度的扇面朝着正前方横扫而去。
无论德意志双手剑士穿的锁子甲,轻步兵装备的木盾,骑兵的三角盾和鳞甲,都无法抵挡以四百米每秒的速度飞行的一两重弹丸,因为它携带的动能达到了可怕的三千焦耳。
根据这个位面的基本法则,不管东瀛忍术、中华气功、印度瑜伽、阿尔卑斯雪山苦修都无法抵抗它的打击,对基督、佛祖、真主安拉或者光明神的信仰再虔诚,也完全改变不了这条基本事实。
所以在接触到弹丸的一瞬间,锁子甲和三角盾就失去了防护能力,弹丸肆无忌惮的侵入人体,软铅的质地使它飞快的变形膨大,在肌肉、骨骼和内脏上充分释放动能,翻滚、切割,把一切都搅得稀巴烂。
那些家世优渥的贵族骑士,身穿双层甚至三层甲胄,他们内穿皮革或者丝绸制造的软甲,外穿鳞甲,还加套一副锁子甲,自以为可以在战场上高枕无忧,孰料在霰弹的打击下盔甲纷纷崩解,人也被射出了碗口大的血洞,极快的失去了生命。
不要说人,就算是强壮的战马被霰弹命中躯干,也只能长声哀鸣着软软趴下,在几分钟里死去;正在快速奔跑的,则被弹丸的停止作用打得一个趔趄,连人带马摔个七荤八素。
可这样的战斗场面,李世贵似乎还不大满意,他一边指挥步兵射击,一边大声叫着炮班长的名字:“牛得草,你怎么搞的?”
牛得草一愣,倒是副连长许麻子吼道:“十字弓都射到咱们身上了,你还不换二号霰弹?”
炮班的士兵恍然大悟,刚才他们打得汗水直冒,只管着朝炮筒子里面塞炮弹了,却忘了这一茬。
牛得草很快的换用了二号霰弹,这是在更近距离上使用的。
它内装的弹丸比一号霰弹更细小,但数量更多,一百枚四钱重的铅弹以超音速飞出炮口,在空中织就了一张细密的火网。
一号霰弹射中人体之后发出类似啪啪的声音,汉军士兵开玩笑说听起来像一大坨鸟粪砸到地上似的,较小的二号霰弹却是噗噗的一阵轻响。
它的射击扇面角度更宽,但射击距离近加上数量更多,被它盯上的敌军往往同时挨了两三枚。
没有一号霰弹那样巨大的停止作用,也就没有盔甲崩碎的华丽场景,外表看起来,那些不幸被射中的敌人只是身体上多了几个筷子粗细的小眼,流着无伤大雅的血。
然而就在神圣同盟士兵惊骇的目光下,强壮的骑士竟软软的倒下,再也站不起来,而生命的光彩也同时溜走。
的确入射处只有筷子粗细的小眼儿,可超音速飞行的弹丸早就破坏了祭品的内脏、撕裂了血管、切断了神经中枢,把他们送上了死神的祭坛。
“手榴弹,准备”
李世贵下达命令的同时,自己也取下了一枚挂在腰间的手榴弹,手心握着冰冷的弹体,因战斗而变得火热的头脑,慢慢镇定下来——对老兵来说,步枪、刺刀、盔甲、手榴弹,都能带来极大的安全感。
手榴弹的铸铁外壳上带着纵横交错的沟槽,这是铸造时特意做成的,爆炸时火药燃气沿着沟槽把铁壳崩开,就形成了数不清的边角锐利的预制破片。
“投弹”李世贵把手榴弹尾盖旋开,用一根手指头钩进了拉环内,不紧不慢的一拉。
哧~拉环套着的磨毛铜圈与弹体内信管装着的磷、硫磺和玻璃渣子剧烈摩擦,使它们燃烧起来。
李世贵一个前跨步,右手高高扬起,将手榴弹远远扔了出去。
因为没有T.N.T为代表的高爆炸药,大汉帝国的手榴弹还在使用粒状精制黑火药,为了取得相当的爆炸威力,手榴弹就重达六百克,超过后世大部分手榴弹,不过也没有太过分,只相当于一瓶矿泉水的重量。
想到后世球迷们在出离愤怒的情况下把矿泉水瓶子扔到了中场砸人,李世贵苦练之后把手榴弹砸到四十多米远也就不足为奇了。
那是一堆哇哇怪叫着蜂拥而来的轻步兵,李世贵投出的手榴弹落到了他们中间,这个铁疙瘩内部的信管燃到了头,一点火星就让内装的炸药暴跳如雷,在粉身碎骨的同时,也把铁外壳崩碎,预制破片向四面八方飞射。
铸铁外壳崩碎时形成的预制破片,边缘都极为锋利,在高速运动的加持下就像一把把锋利无比的利刃,如小刀切黄油那样切割人体。
距离最近的轻步兵在打击下遍体鳞伤,可怜的轻皮甲被割得体无完肤,人体到处都是触目惊心的伤口,几乎变成了一只破烂不堪的烂布娃娃。
李世贵投出的手榴弹并不孤独,攻坚英雄连的士兵们在连长指挥下一次投出了上百枚,这些手榴弹在敌军阵型中炸开,加上左右友军投出的,将神圣同盟军的前锋炸成了一片火海,硬生生把蜂拥而来的攻击大潮压下去三尺。
若是在其他任何一个战场上,神圣同盟的军队受到如此严重的损失,多半已经开始溃散奔逃了,可在维也纳郊外,有教皇本尼迪克特十一世的胜利弥撒在背后催动,这些狂信徒们还悍不畏死的扑向汉军。
现在不必李世贵下令,士兵们就已经把刺刀装到了枪管上,较长的刺刀加上枪管,和人差不多高,就像一支短矛。
如果单论肉搏,它绝不会是大关刀、红樱枪或者勾镰枪的对手,但在此之前能够发射带着死神嚣叫的子弹,就让它的实战效能超越了一切冷兵器,从通用性的角度出发,汉军也就没必要装备专门针对敌军肉搏的兵种。
重骑兵的威力在于冲锋,但没有任何重骑兵能够在枪炮手榴弹的联合打击下保持一往无前的速度;
重步兵的实力在于严密的战阵,马其顿方阵和罗马军团都是个中翘楚,但没有任何战阵能够在火力覆盖下依然保持严整;
轻骑兵的骑射功夫,长弓手的精确点射,都是他们称雄一时的本钱,可十三世纪末这个世界上还有能在和身穿板甲、手持步枪的汉军对射中占据上风的军队吗?
硝烟弥漫、炮火横飞,神圣同盟军重骑兵的阵列已经被打乱,速度也不可能提到全力冲刺的情况,在撞上汉军步兵之前,骑士们自己也觉得以这种速度进攻有所勉强。
密密麻麻的刺刀仿佛钢铁丛林,一头撞上去的骑士们最初还能撞翻几名汉军士兵,可接下来他们自己就被四面八方伸来的刺刀捅了个透心凉,像口麻袋似的坠落马下。
再看那些被撞飞的汉军士兵,由于盔甲的保护只有极少数折断了四肢,不得不退下治疗,而大多数拍拍屁股又站了起来,重新回到了战位上,补上了刺刀阵的空缺。
骑士们也想用骑士剑或者骑枪来对付汉军,但这些兵器击在汉军锃光瓦亮的盔甲上,只是绽起一溜绚烂的火花,可恶的板式甲上留下道深浅不一的刻痕,却始终无法击破。
如果重骑兵列成阵势如墙而进,单单冲撞和踩踏的力量就足以令步兵心胆俱寒,汉军的盔甲虽然坚固也难以抵挡。
但是,天底下有什么骑兵能够在猛烈火力打击下从容结阵,然后以密集队形冲锋?
恐怕那样做的话,还没有冲到肉搏距离就伤亡殆尽了吧
德意志双手剑士给汉军造成伤亡,反而比重骑兵来得大,这些日耳曼人挥舞着沉重的双手剑却是动作相当灵活,远比笨拙的重骑兵更难对付。
汉军的伤亡开始增加了。
呼
一柄双手剑从左侧劈砍而下,差一点就削到了李世贵的肩膀,他及时退避才躲开了这致命的一击。
对方是个有着淡黄色头发的家伙,在李世贵看来,他的西夷对手眼睛深陷仿佛鹞子,那眼珠中闪烁的光芒使他想起了临安动物园的某种老鹰。
“以基督之名”双手剑士脚尖蹬地,借助腰力把沉重的巨剑荡了起来,一溜寒芒闪过,冲着李世贵咽喉奔去。
李世贵向侧面闪避,刺刀则同时斜斜向对方胸口插去。
不料那双手剑看似笨拙,实际上因为剑柄较长、剑柄尾端还带着配重铁球的缘故,在力矩上达到了平衡,变招极快,双手剑士嘴角狞笑,双掌一拧巨剑,剑身就挡开了李世贵的刺刀,而剑锋依旧奔他咽喉而去。
双手剑士有着绝对的自信,他这一招在战场上还从来没有失手过,鹞子一样深陷的眼窝里不禁闪出了几分寒芒:在战场上击杀异教徒,一定会得耶和华的喜悦吧。
但双手剑士十分不解的是,李世贵的神色并非惊诧恐惧,亦不是瞑目受死,而是带着某种嘲讽的笑意。
一个死到临头的异教徒,为什么会有这种表情?双手剑士完全不明白。
直到,他腰间一凉,然后传来刀刃扭动引发的剧烈疼痛,刹那间通过神经传递击碎了他的战斗意志。
一名士兵用枪托砸向双手剑士的巨剑侧面,替李世贵挡下了致命一击,而副连长许麻子的刺刀则插在了日耳曼人的腰间,并狠狠的搅动着。
德意志双手剑士惨嚎着,全身的力气一下子无影无踪,腰间的剧痛使他双膝发软,不由自主的朝地面跪下去。
李世贵用刺刀钉穿了他的心脏,结束了日耳曼人的痛苦,然后继续战斗。
德意志双手剑士虽然强大,却是建立在欧洲小规模的战斗中,以单打独斗的形式为主,战斗中往往是一窝蜂的冲进敌军战阵,打破敌军阵列之后以个人武勇大开杀戒。
这样的战斗方式,遇到了讲求配合的汉军可算踢到了铁板,密密麻麻的刺刀丛林和板式甲构建的钢铁长城使双手剑士根本冲不破汉军阵线,凭个人武勇单打独斗,却被汉军多人配合分进合击的拼刺技术打得满地找牙。
双手剑士和重骑兵大败亏输,十字弓兵的对射更是全然不占优势,只有英王长腿爱德华新近训练的强力兵种,威尔士长弓手为神圣同盟找回点面子。
威尔士人喜欢从小练习弓箭,爱德华从中选出身高臂长力大的人加以训练,使用一人高的长弓,箭矢速度之快、威力之大均远超过技术停留在中国东汉时代的欧洲十字弓兵。
刚刚救了李世贵的许仲远许麻子,就差一点点丧命于长弓之下:他又捅翻了一名敌军,但刺刀卡在了骨头中间,扯了两下没有扯出,他就朝垂死的敌兵踢了一脚,借这一脚之力把刺刀拔出。
不料收腿时在什么东西——也许是满地的尸体上绊了一跤,他打了个趔趄,身子一矮。
当的一声响,只觉头盔上一股大力涌来,许麻子跌坐在地,晕头转向。
原来是长弓兵射来的箭矢撞到了他的头盔上,采取锻压成型技术制造的高碳钢盔,是除了攻城武器之外的所有冷兵器无法贯穿的,长弓也不例外,不过钢盔内衬鹿皮软垫分担力量,巨力仍把许麻子击得头晕眼花,则长弓的力道之大也就可想而知了。
“奶奶的欺人太甚呐”许仲远清醒过来,抄起步枪就要报仇,可对面好大一片长弓手,却不知道是谁射的那一箭,只好随便朝敌人放了一枪,无论打死哪个都算报仇了吧。
李世贵看了看那片长弓手,再看看士兵们忙于应付肉搏的双手剑士、轻步兵和重骑兵,无暇对付长弓手,汉军的伤亡就越来越大了。
毕竟出于成本、机动力和战斗动作灵活性的考虑,需要双手灵活操作步枪、火炮和手榴弹的汉军不可能装备全身板甲,暴露在外的四肢、头面同样会受到伤害。
攻坚英雄连的战斗减员越来越多,不断有人被军医官拖了下去,还留在第一线的则大部分挂了彩。
看着远处的那片长弓手,李世贵不禁寻思:“操,这时候要有一个重炮团朝那片来个无差别覆盖,那就太爽了”
可这是不可能的,第一军第一师抵抗着正面之敌,第三师沿右翼的开阔地展开保护侧面,而左翼的两个罗马军团也陷入了苦战,第一军下属的十二斤重炮团正以连续火力支援左翼,无暇对付这群十字弓兵。
战场上头一次出现对神圣同盟有利的态势,英王长腿爱德华神采飞扬,一如他年轻时候在中东和北非与阿拉伯人作战。
“太好了,这样下去,我们可以通过数量优势,把这群该死的异教徒送进地狱”
在英国历史上,爱德华一世是一位文治武功都很出色的杰出国王。爱德华一世,生于1239年,他于1272年即位为英王,那时,他已经是久经锻炼的三十余岁的人到中年的年龄了。因他对苏格兰人民的镇压被称为“苏格兰之锤”或“残忍的爱德华”,是金雀花王朝最重要的代表人物之一。
现在,当威廉姆.华莱士血气方刚地反抗英格兰的统治时,爱德华一世已经是个白发苍苍的老者,但在年轻时代他可也是个敢于冲锋陷阵并武运亨通的武士级国王。他击败了威尔士的末代君主李威林,并顺利夺得他的王国,甚至用政治方式抚平了威尔士,训练出后世称雄百年的长弓兵。
他奉行的内外政策都十分积极,使英格兰成为当时欧洲的重要大国,青年时代积极参与十字军和阿拉伯人的战斗,现在又率领他的长弓兵,站到了与汉军作战的第一线。
在爱德华为首的神圣同盟诸位国王看来,胜利的曙光正照耀着基督的十字军。
不过,楚风会让这种幻想变成现实吗?
很多次,他无情的打碎了敌人的幻想,把失败送给他们,把胜利留给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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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75章 红色多瑙河(上)
875章红色多瑙河(上)
维也纳东郊的战斗如火如荼,与此同时,西南方的远郊就显得份外静谧,农人们早已躲入城中,肥沃的多瑙河谷地平原上空无一人,只有太阳以亘古不变的温柔光线,照耀着这片倍受祝福的丰饶之地,只有维也纳河(多瑙河支流)上的水车孤独的转动,旁边的磨坊却早已人去屋空。
三五名携带狙击步枪的侦察兵策马驰过,来自东方华夏的战马,蹄铁踩踏着古罗马时代遗留的大道,发出嗒嗒的声响。
侦察兵们警惕的观察着四面八方,停下来时为首的杜元华用镜筒足有手臂粗的望远镜观察远处,他的几名战友摘下肩头的狙击步枪,东瞄一下西瞄一下,做着警戒工作。
“没有问题,继续向前”杜元华一声呼哨,这组侦察兵就双腿一夹马腹,泼剌剌朝前方奔去。
同样的侦察兵过了七八组,除了杜元华负责朝正前方哨探,其他各组分别深入侧面的森林和山林查探有无伏兵,几组到附近的村庄调查情况,甚至有人用笼子装着小鸡小兔,一路沿着维也纳河前进,用动物对河水进行测验,检查是否有被敌人投毒的迹象。
大军行动,绝非统帅在地图上轻轻一点便可完成,侦察哨探、马步行军、安营扎寨、埋锅造饭,乃至水源何处、能供多少人马饮用,桥梁何处、能承载多少重量,林林总总尽在考虑之中,若是对这些一无所知,单单在兵法书上看了些虚实阴阳就想排兵布阵,最终只会落到赵扩纸上谈兵的下场。
侦察兵过后,是一个连的尖兵,血战淮扬连在连长姜良材率领下承担了为大军担任尖刀的任务。
和侦察兵们呼啸而来呼啸而去不同,尖兵连的动作更为稳扎稳打,在姜良材指挥下他们以疏散队形沿道路呈扇面展开,一个连分散在方圆百丈的范围内,往前和各侦察小组保持联络,往后把消息传递给大军本阵。
通过侦察小组接力传递和尖兵连居中调配,汉军行军时向前方的哨探可以达到五十里之遥,并且根据情况还可以向四面八方派遣类似的部队,做到以本阵为圆心,半径五十里内的战场遮断。
配合系留热气球升空侦察,完全就是一张密不透风的天网,在这个范围内汉军的指挥官就像生了千里眼顺风耳,敌人的一举一动尽在掌握;而敌军的斥候一遇到汉军侦察兵,就在狙击枪下命丧黄泉,他们的指挥官只能成为聋子、瞎子
姜良材指挥着他的老部队,他知道此刻在自己的左翼、右翼至少还有五个尖兵连,撒出去的侦察兵小组总数超过四十,在东南西北各个方向以各自不同的路线来回巡梭,甚至连金刚军参谋长、堂堂帝国陆军中将齐靖远也跑到自己的连队来,承担本应由一名校官侦察参谋来负责的侦察调度任务。
原因很简单,这是御驾亲征
大汉皇帝楚风就在全军本阵当中,正所谓御驾亲征是也,挟君临万邦一统**之威,统百战余生勇夺熊罴之军,势如山崩海啸,气若长虹贯日,未战便已振奋军心,威震敌胆。
然而千金之子坐不垂堂,越是御驾亲征越要务求万全,连指挥官也层层下压,有陆军总司令陆猛坐镇金刚军军部,上将军长法本也就被“降职”成了参谋长,而原来的参谋长嘛,干脆跑到第一线,亲自调配各尖兵连和侦察小组。
齐靖远的望远镜视野里,十多里外小山包顶的一棵树上,红色旗子上下摇了三摇,又横着挥了两遍,正是情况无异常的信号——他甚至清楚的看见挥旗子的人正是自己小舅子杜元华。
齐靖远笑笑,让随行的侦察参谋把信号发回了本阵,中军处用马车拖着的系留热气球使这种联系变得方便而快捷。
终于,在尖兵连走过半个时辰之后,大队人马到了。
隆隆的马蹄声与行车声打破了多瑙河谷地午后的静谧,千万双皮靴踩踏着大地仿佛激越的鼓点,加上铿锵有力的金属碰撞声,交织成了一首比金色大厅里演奏的任何音乐都更为宏伟华丽的进行曲。
三丈高的金底苍龙旗猎猎飞扬,全军将士都知道那是大汉皇帝御驾亲征的标志,想到战无不胜的皇帝就在军中亲自指挥,他们就充满了必胜的信念。
要知道诸葛孔明也不过借东风,大汉皇帝却以日食和天文大潮克敌制胜,泾河对阵,偏能水中生烈火,冰山设伏,万钧积雪克敌兵,实乃神鬼莫测之机,有他在军中,什么样的敌人不能战胜?
带着金龙徽记的马车,诸位将军前遮后拦,皇家卫队的高手们风卷云从,诸位大臣众星捧月,官兵们便知那是大汉皇帝乘坐的马车。
人们都在想:伟大的皇帝,他是像大汉开国群英传说的那样,在战前翻看地图,用深邃的目光把握着战争的脉搏,还是如同老僧入定,静静的思考着国家大事,抑或翻看着大堆大堆的奏章,用朱笔签批,乾纲独断?
都不是,楚风坐在马车上,在决定欧亚大陆历史走向,决定人类命运之空前大决战的前一刻,他舒舒服服的把头枕在雪瑶柔软的腰肢上,吃刚刚剥好的,产自西西里岛的石榴,还惬意的打着嗝儿。
“喂,某人也太不负责了吧,”雪瑶把石榴塞进楚风嘴里,抱怨道:“好歹要出去亮亮相什么的,或者说几句什么话……哼,昏君呀”
雪瑶啐了口,一把将楚风推开,因为在她念念叨叨的时候,这家伙把手从宫装的领口伸进去,捏了捏雪峰顶端的蓓蕾。
楚风倒是皮笑肉不笑的,挠了挠头皮,不紧不慢的道:“恰恰相反,我觉得每次打仗都必须亲自冲在第一线的君主,才是不折不扣的昏君。”
雪瑶没有品出味道来,陈淑桢却是闻言一怔,楚风治军之法与历代迥异,却和暴秦有某些共通之处,刚才那句话也隐约含有深意:被逼到每战都需要亲自去拼命,这位帝王一定是做得差劲儿极了吧
像楚风这样打仗,侦察、后勤、指挥作战,乃至执行军法、医疗卫生都有专门机构负责,在制订大的战略计划和作战方向之后,御驾亲征的楚风的确没有什么事情可做了。
而且,通过由圣殿骑士团和犹太人势力建立的情报网,早把维也纳方面神圣同盟的一举一动禀报大汉知晓,从阿尔卑斯山一路过来的西路军,与巴尔干沿多瑙河而上的东路军,联系也始终保持畅通。
“我很羡慕诸葛武侯啊~~”楚风懒洋洋的躺在柔软的波斯绒毯上,悠悠的叹息着。
陈淑桢睁大了眼睛:“为什么?好像在那些传说中,你的本事比诸葛孔明还要大呢”
楚风翻了个身,以非常惬意的姿态睡到了陈淑桢弹性惊人的大腿上,嘟嘟囔囔的道:“他会做木偶嘛……连续行军好累啊,让我再睡会儿……到打起来再把我叫醒。”
会做木偶?陈淑桢想了片刻才恍然大悟:这家伙是说待会儿战斗开始他就必须站出去振奋士气,起到御驾亲征的作用,假如有诸葛亮那种可以骗过司马懿的木偶人,他就能继续睡,不再露面了
就连稳重大方的陈淑桢,此时也无奈的翻了翻白眼。
不过仔细一想,现在还有什么可做的呢?既不需要楚风去冲锋陷阵,也不需要他排兵布阵,貌似除了睡觉之外也就无所事事了吧。
雪瑶却拎着楚风的耳朵,把他扯了起来:“哼,某人不要装模作样,大会战之前至少得诚心敬意向天地祈祷吧,沉湎女色算怎么回事呢?将来起居注上写一笔,大汉皇帝于维也纳战前,与咱们姐妹……”
说着说着脸上一红,雪瑶说不下去了,她偷眼看了看正和塞里木淖尔说着悄悄话的安娜.帕列奥丽娜,想到昨夜姐妹们齐上阵与楚风胡天胡地,到今天闹了个腰酸背疼的,就觉得面上发烧。
突然她发觉安娜.帕列奥丽娜看塞里木淖尔的目光有些异样,雪瑶不禁有些奇怪,为什么这个罗马女人每次都站在楚风一边,帮着他折腾各位姐妹,莫非……小狐狸嘴角微微一翘,桃花眼有了几分藏不住的笑意。
楚风闻言立刻从陈淑桢的大腿上爬起来,在宽阔的马车中走到塞里木淖尔跟前,恭恭敬敬的鞠躬作揖。
几位后妃诧异无比,奇道这是怎么回事啊,难不成楚风做了什么对不起塞里木淖尔的事情?
楚风笑道:“这里也没有别的神像,要沐浴祈祷是来不及了,暂且拜拜光明神的化身,也算临时抱佛脚吧。”
众皆绝倒,这塞里木淖尔的确曾是光明圣女,光明神在尘世的化身,带在身边百邪退避,可以逢凶化吉遇难呈祥,实是居家旅行杀人越货必备良品。
塞里木淖尔粉面绯红,圣洁无暇的容颜带着几分娇媚,深邃的眸子闪烁着诱人的光彩,玉手在楚风脸上拂过,温柔的道:“那么,你可是个会遭到光明神惩罚的渎神者呢。”
安娜.帕列奥丽娜痴痴呆呆的看着塞里木淖尔,一颗潜在的百合之心热烈绽放,心道果然嫁对了人,丈夫的这许多美貌妻子,哇咔咔咔~~
塞里木淖尔带着圣洁光辉的面容,曾使无数的光明教徒五体投地顶礼膜拜,但楚风这家伙却不解风情,大笑着扑了上去,“哈哈,说得有理,不过只要让光明圣女舒服得直哼哼,光明神也许就会饶恕渎神者的罪行呢”
几位后妃无奈的对视一眼,楚风这家伙,没治了
只有娇憨的努尔嫚用手掌遮住了眼睛,只不过,她的食指与中指之间留了道缝儿,露出乌溜溜转动的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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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刚军和维也纳城的距离不断缩短,很快他们就来到了岔路口:一条是北上维也纳,另一条是越过多瑙河,通往维也纳东郊。
维也纳是一座古老的城市,凯尔特人在约公元前五百年建立维也纳,公元十五年成为罗马帝国的一个前线城市,用来防卫北边的日耳曼部落,并曾在这里建立城堡,十二世纪成为手工业和商业中心。
作为神圣罗马帝国哈布斯堡王朝的首都,这个家族的根据地就在城市中央的霍夫堡,随着哈布斯堡家族的兴起,维也纳发展迅速,宏伟的哥特式建筑如雨后春笋拔地而起。
蓝色的多瑙河从偏东的位置流经维也纳市内,再往东就是第一军与神圣同盟鏖战的三月河平原,东南面是多瑙河草原,西北面、西面和西南面被维也纳森林环绕,森林一直延伸到市区。
金刚军抵达的这个路口,已经可以看见市区高耸入云的圣斯特凡大教堂的尖顶,亦能隐隐听到东方传来的隆隆炮声。
毫无疑问,按照直线式的思维应该立刻投入战场,以优势战力对敌人发出沉重一击,东西夹攻消灭神圣同盟主力。
但楚风并没有选择这样做,战前的参谋部推演就证明这不是最佳方案。
在陆猛的指挥下,全军扑向了北面的维也纳城
此时城内各大教堂内,神职人员以最大的热情祈祷着胜利,无数苦修士用鞭子抽打自己,以**的痛苦来换取灵魂的纯净,并虔诚的祈求耶和华降下神迹,保卫这座城市,保卫基督徒的世界,消灭该死的异教徒。
几十年前,蒙古西征军已经饮马多瑙河,打到了维也纳城下,那一次他们的大汗突然在东方的钓鱼城下死亡,从而挽救了整个西欧,这一次,历史会重演吗?
希望不大,因为楚风活得好好的,他走出马车站到了一处高冈上,四周皇家卫队的高手众星捧月,陈淑桢和塞里木淖尔两位大高手分立左右,如临大敌。
“咳咳,你们这是干什么?”楚风不解的摸着鼻子,“好像一不留神我就要土遁了似的。”
知道瞒不过夫君,陈淑桢低声道:“听说基督徒向他们的上帝祈求什么天罚,说要对楚兄不利呢,所以……”
咳咳,楚风被呛了一下,他笑着对陈淑桢道:“算了吧……嗯,不过你们想要留在夫君我身边的想法,是可以理解的,但在众目睽睽之下,好像也不方便……”
“臭美”两位大高手同时像触电一样弹开了几尺远,这样众目睽睽之下,夫君要真的耍出什么宝来,那才无地自容了呢
维也纳城中空虚,所有的作战力量都出城去,在东郊与大汉陆军第一军决战,根本没有想到金刚军会越东阿尔卑斯山而来,神兵天降,突然出现在维也纳南郊。
这不是战斗,而是一场简单的入城式,金刚军士兵们就像观光客一样悠闲自得的走进了维也纳,甚至当他们冲进圣斯特凡大教堂的时候,里面的唱诗班还在热情歌唱十字军的荣耀,神职人员还在祈祷着神圣同盟击败异教徒呢
只有哈布斯堡家族的霍夫堡有些防守力量,但也薄弱得可怜,根本无法抵抗优势汉军的进攻,一个营级规模的冲锋就解决了战斗。
小山岗上的楚风很快就看到,圣斯特凡大教堂那巍峨的尖顶上,升起了金底苍龙旗。
千年古城维也纳,向炎黄子孙敞开了怀抱,整个欧洲的腹心,已经被金底苍龙攥在了掌中
楚风弯腰,学着欧洲绅士非常滑稽的朝诸位后妃做了个请进的手势,现在这座城市已经姓楚了
在皇家卫队簇拥之下,陈淑桢为首的几位美女兴高采烈的走进城中,只有安娜.帕列奥丽娜有几分唏嘘:这座古罗马时代就纳入帝国掌中,并且用来防备北方蛮族入侵的城市,见证了罗马的辉煌,也经历了罗马的衰败,却不想现在它是以这种形式,在千年之后被又一位罗马皇帝踏足的。
不过很快安娜女皇就从回忆中跳了出来,她握了握拳头:哼哼,至少我和我的丈夫是胜利者,我也有权力分享来自他的荣耀
很快,城中的汉军就在哈布斯堡家族的霍夫堡点燃了狼烟,滚滚而起的烟柱在午后灿烂的阳光和中欧夏季明净的天空,显得份外醒目。
东郊战场上,正在鏖战的双方几乎在同一时刻发现了那道烟柱,战场局势在一瞬间发生了完全的逆转。
“我们的援兵到了,伟大的皇帝已经率领金刚军兄弟们从西面夺占了维也纳,敌人的后路被抄了”
所有的汉军士兵都在这一刻斗志昂扬,他们知道胜利从这一刻开始,只是个时间问题。
“天呐,霍夫堡,那还是霍夫堡吗?那儿有好大的烟柱啊,难道,难道美丽的维也纳已经被异教徒……”
神圣同盟的官兵们,在同时间却感觉到了彻骨的寒意,冷汗从背后哗哗的流出来,双腿变得酸软无力,失去了斗志。
[奉献]
876章 红色多瑙河(下)
876章红色多瑙河(下)
神圣同盟与双子帝国联军在维也纳东郊的三月河平原鏖战半日,双方兵势都到了强弩之末,激烈的战斗依然血腥而残酷。
神圣同盟以十二万的兵力优势不计伤亡持续进攻,意图在西路金刚军抵达前吃掉第一军主力和两个罗马军团;陈吊眼则拥有火力优势,以十二斤重炮打击着对方的有生力量,每一轮炮击就在敌人前进方向炸出一片火海。
战斗进入了肉搏阶段,双方交战区域变得犬牙交错:
左翼罗马军团在执政官罗曼努斯的指挥下,向当年的蛮族后代发起了硬碰硬的重骑兵冲锋,罗马重骑兵与西欧骑士的碰撞,犹如两群犀牛的疯狂冲突,一旦有人落马,转瞬之间便被无数条马腿踩成了肉酱,到头来还是得到汉军炮兵火力支援的罗马军团占据了优势,压得欧洲骑士节节后退,不过东罗马人的战损也相当严重。
右翼由汉军火枪骑兵对付敌军的迂回部队。鲁道夫试图从靠近森林的地区对汉军形成包围,一如迦太基名将汉尼拔的战术,汉军骑兵与其交锋的场面远不如左翼好看,因为他们总是呼啸而来呼啸而去,打几枪又策马兜兜转转,决不硬拼
——原来是以火枪代替弓箭,使出了蒙古铁骑的“曼古歹”战术,射程三百米的线膛枪当然比顽羊角弓更适合这种战术,装备重甲和马铠的德意志重骑兵始终追不上,想调转马头去冲击汉军步兵本阵,这些火枪骑兵又围了上来对着他们屁股放枪,弄得德意志重骑兵进退失据。
相比左翼的罗马军团,右翼的火枪骑兵仅有金刚军军属骑兵团和两个师属骑兵营,总兵力不到三千,交战过程中总是跑来跑去,自然比不得拜占庭两万名重骑兵的铁甲冲锋那么威势无伦。
可他们仅以三千人达成的战术效果,竟与两个罗马军团基本相等,仅仅是因为遂行曼古歹战术而把战线拖后了些,如果计算伤亡人数,反而比东罗马的皇家近卫骑兵少得多
战场中央,神圣同盟的第一阵列的一万五千名德意志双手剑士、十字弓兵和重骑兵都已全线压上,冒着枪林弹雨与汉军展开肉搏,第二阵列的八千名威尔士长弓兵在英王长腿爱德华指挥下,以疏散队形躲避炮击,同时向汉军施放箭雨,第三阵列波希米亚及若干神圣罗马帝国诸侯的两万多军队也投入了战斗,恶狠狠的扑向汉军阵地。
而第四阵列的平民十字军和自由骑士,人数在神圣同盟军中最多,达到了四万之众,都是响应教皇本尼迪克特两次圣战敕令聚集起来的武装平民和落魄骑士,论单打独斗或许并不算差,却没有经历严格的军事训练,到了炮火连天的战场上,非但士兵有发呆的有乱窜的,战马更是受惊乱跑,搞得一片混乱,前进速度就缓了下来。
第五阵列,也即是压阵的塞尔维亚和匈牙利军队,也因此被挡住了,迟迟未能投入战斗。
于是,正面战场上出现了一个断档。
好不容易第四阵列从混乱中恢复过来,准备和第五阵列一起全线压上参战,突然之间风云变幻,哈布斯堡家族的统治中心,维也纳城的制高点霍夫堡,竟然冒出了滚滚浓烟
双子帝国联军登时士气如虹,汉军手端刺刀的步兵发起了一波*的反冲击,如怒海狂潮般冲击着敌军,炮兵斗志昂扬,三斤炮、六斤炮、十二斤重炮发出了惊天动地的怒吼,骑兵也不再使用曼古歹战术,而是排成三列轮番前出射击,以三段击方式向敌军侧翼倾泻弹雨。
罗曼努斯麾下的近卫骑兵虽然损失不小,在看到胜利希望的时候也激起了前所未有的高昂斗志,他们在双头鹰战旗的指引下猛烈冲击,压得西欧骑士节节败退。
教皇本尼迪克特十一世第一个慌了神,他在罗马教堂的斗争中不啻为最精明的老手,可在真枪实弹的战场上还不如一个训练有素的骑士,教皇陛下虚胖的脸上写满了惊慌失措,不停的吻着一件镶满珠宝的十字架,颤抖着对儿子、枢机主教阿尔瓦道:
“我的上帝啊难道您已经抛弃了基督徒?好大的火,那儿是瑞士宫,是我们昨晚住宿的地方……”
正在对传令兵说这话,指挥十字弓手行动的英王爱德华,闻言大皱眉头,走上几步,在本尼迪克特耳边道:
“仁慈的圣父,这并不意味着失败,凭借人数优势我们已经占据了主动,就算维也纳被攻破,只要消灭了三月河平原上的异教徒,再回过头去清理城中的敌人,也来得及。您现在应该站出来,以教皇的身份鼓舞十字军战士,让他们重新燃起斗志。”
炮声隆隆、浴血厮杀的场面,早就让本尼迪克特神智昏乱,他不知所措的道:“说,说什么?”
爱德华十分无奈:“告诉士兵们,维也纳并没有失陷,霍夫堡的浓烟是平安无事的信号”
尽管这样说可信度并不高,但战斗中的士兵想必也无暇分辨把,无论如何,只要一鼓作气击败了当面的汉军,战事就有挽回的余地,否则……
本尼迪克特并无主张,依言站了出来,身穿白色法袍、猩红披肩,头戴金冠手持权杖的教皇,自有几分威严气度,对着神圣同盟的士兵喊道:
“勇敢的十字军战士,仁慈的上帝不会抛弃我们,基督与我们同在霍夫堡的烟火只是报告平安无事的信号,上帝的骑士们,不要畏惧,不要退避,光荣在前,天堂在前,继续进攻,消灭异教徒”
随行的神职人员齐声叫喊,把本尼迪克特的话远远传开。
果然鏖战中的士兵并没有时间细想,加上对教皇本能的信任,使他们立刻就相信了这一点,本来有些松动的阵线就再次变得凝实,逐渐从慌乱中走了出来。
汉军正面再次感到了压力,位于正面第一线的攻坚英雄连的白刃冲锋被压了回来。
李世贵一泡口水唾到地上,远远瞧着木制圣坛上的本尼迪克特,悻悻的道:“什么鸟人,叽里咕噜叫一番,这些西夷鸟兵就像发了春似的往上冲,牛得草,能不能用炮轰他一下子?”
因为好几次出现将领和大贵族被汉军远程射杀的情况,这一次本尼迪克特为首的神圣同盟高层,都呆在距离相当远的地方。
汉军的线膛步枪步枪有效射程不过三百米,加装瞄准镜的狙击枪也只能在这个范围内打得准些,并非后世精密加工的产品,所以三斤炮以八百米的射程,成为步兵连射程最远的兵器。
炮班长牛得草用炮规比了比本尼迪克特的位置,摇了摇头,“超过一千五百米了,别说我这三斤小炮,就算十二斤重炮都不见得能打中。”
靠李世贵郁闷了。
咦~那是什么?
维也纳城市上空,出现了一个球状物事——这东西汉军熟悉的很,正是升空的热气球
李世贵张大了嘴巴,目光顺着热气球所在的位置往下一溜,却见维也纳城最高的一处尖顶上,赫然插着巨幅的金底苍龙旗,虽然东郊三月河平原与之相距十里以上,仍在午后明净的天际背景下分外醒目
如果说这时候神圣同盟的军队还只是缓慢而不可避免的走向失败,那么圣斯特凡大教堂尖顶上方升起的金底苍龙旗,以及出现在维也纳上空的,画着金龙标志的巨大热气球,则给了他们致命一击。
不知是谁首先发现的,转瞬之间所有的神圣同盟士兵都忍不住回头看了看圣斯特凡大教堂,那高耸入云的尖顶上熟悉的十字架无影无踪,换成了巨幅的金底苍龙旗,再往高处还有一只硕大的热气球,球囊遮住了大部分阳光,使得巍峨的教堂尖顶有大半笼罩在了阴影之中
“上帝啊”本尼迪克特十一世发出了绝望的哀鸣,一屁股坐倒在圣坛上,神圣不可侵犯的教皇陛下,此刻变得像只被抽调脊梁骨的癞皮狗。
他的儿子,枢机主教阿尔瓦也有气无力的歪在旁边,双目无神,口中喃喃的道:“完了,全完了……”
英王爱德华见状,只觉得头晕眼花、喉头微甜,连忙硬生生把大口鲜血吞回了肚里。
军心动摇,当务之急是尽快稳定军心、鼓舞士气,而这样做的最佳人选非教皇本尼迪克特莫属,不管是硬着头皮说这是上帝给虔诚者的考验,还是胡诌说十字军战士看到的都是魔鬼撒旦的幻术,总之不能有一丝一毫的示弱,才能避免全线崩溃。
本尼迪克特这样做,岂不是明着告诉士兵们失败在即,回天无力?
不怕神一样的对手,就怕猪一样的队友,遇到本尼迪克特这种扶不起的阿斗,爱德华再热心再虔诚,也只有含血喷天了。
德意志神圣罗马帝国的诸侯们,见局势愈发不堪,顿时慌乱起来,便是德高望重的皇帝鲁道夫也不能约束。
“等一等,诸位”爱德华突然大声吼道。
以波希米亚国王为首的诸侯们,好奇的望着爱德华,其实不像其他国家面临大汉帝国的真切威胁,不列颠和欧洲大陆还隔着一道海峡,与现在的战场更有神圣罗马帝国和法兰西作为缓冲,爱德华率军到此就像他早年参加十字军东征一样,倒是有些“无私奉献”的味道,说话也就多了几分份量。
爱德华苦心孤诣的道:“诸位,就算现在逃走,大汉帝国的骑兵比我们跑得过、耐力久,衔尾追杀就够呛,何况列位的封地就在神圣罗马帝国境内,逃,又能逃到哪里去?被异教徒各个击破,岂不更加冤枉?”
不给诸侯们考虑的时间,爱德华又道:“鲁道夫陛下已经发出了血剑告警,援兵即将到来,我们自是应该加强攻势,给异教徒重创——这样的话,就算他们占据了维也纳,也没有兵力攻略整个神圣罗马帝国,诸位的封地和城堡还可以保全,我们还能和异教徒作长期的拉据战……”
诸侯们一想这话有理,现在就算逃走也免不了被各个击破的下场,倒不如拼着损失给汉军造成重大伤亡,使异教徒无力继续前进,保全各自的城堡和权力来得好。
当即他们慨然应诺,返身继续作战。
鲁道夫朝爱德华投来一个感谢的眼神。
不过这时候也有几道带刺的目光,譬如塞尔维亚国王乌罗什,他的声音带着几分冷厉:“哼,他们为了保全领地死拼到底,可我们的国土被汉军占据,他们却毫不在意”
匈牙利王安德烈连连点头,深以为然。
在欧洲政治中,法兰西、神圣罗马等国唱主角,而匈牙利、塞尔维亚等长期被边缘化,两位国王怨念已深。
神圣同盟集中兵力于维也纳的做法,从战略角度看并没有错,如果各国分兵把守结局铁定比现在更加悲惨得多,至于放弃东欧嘛,谁让大汉帝国从东面打来,而匈牙利、塞尔维亚等国恰恰地处东欧,首当其冲?
可在安德烈和乌罗什看来,神圣同盟的做法让他们损失惨重,有所怨言也就无可厚非了。
如果是性格柔懦的安德烈,有怨言也只能躲在墙角画圈圈,可乌罗什就不一样了,这家伙眼中寒芒一闪,把安德烈拉到一边,低声嘀咕起来:
“亲爱的舅舅,您的国家当年也是投降过金帐汗的,他们照样保留了国王,我听说大汉皇帝远比金帐汗好说话,连蒙古汗王海都也降了他,还受到重用,侄儿思忖眼下胜负已然分明,咱们何不……”
原来乌罗什与新近降汉的设内耳伯爵阿黑皮洛士早有书信往来,双方你算计我我算计你也不是一年两年的事情了,就连原安其亚鲁斯港督军,新任的东罗马帝国巴尔干总督赛缪.巴希尔,乌罗什也和他打过交道。
像乌罗什这种两面三刀的小人,无论什么时候都不会吊死在一棵树上,他很快就通过这两位老熟人,和大汉帝国建立了某种联系。
于是在接下来的一刻,出现了战争史上的奇景:作为第五阵列压阵之用的匈牙利、塞尔维亚两**队,竟然临阵倒戈,学汉军一样,怪腔怪调的高喊“大汉皇帝万岁”的口号表明立场,然后朝教皇本尼迪克特和德皇鲁道夫、英王爱德华所处的位置冲了过去
汉军错愕难解,不过也知道敌军发生了内讧,正是进攻的好时机,当下士气大振。
陈吊眼和罗曼努斯则对此早有预计,他们早就接到乌罗什的书信,知道如果战事对神圣同盟有利的话,他写来的不过是些皮里阳秋的废话,一文不值,可要是汉军取得了决定性的优势,那么他是百分百要归降大汉、反戈一击的。
这种墙头草、投机家,实在不鲜见。
维也纳霍夫堡的浓烟、圣斯特凡大教堂尖顶上的金底苍龙旗和城市上空的巨型热气球,让乌罗什最后下定了决心。
仰天大笑,陈吊眼下达了总攻命令:“全军吹响冲锋号”
嘀嘀哒~嘀嘀达~嘀嘀嘀嘀
嘹亮的冲锋号以高亢如云的音调刺疼人们的耳膜,汉军战士勇气百倍,以下山猛虎的气势发起了全线反击,而神圣同盟的军队早已心胆俱寒,顿时溃不成军。
见反水的两**队朝自己奔来,本尼迪克特吓得面无人色,还是英王爱德华抽调威尔士长弓手一通乱射,逼退了对方。
长叹一声,知道事不可为,爱德华还是扶起本尼迪克特,交给几名英格兰将军,以长弓手为后卫,射出密集箭雨掩护撤退。
爱德华还有不列颠,神圣罗马帝国皇帝鲁道夫却已无路可逃,维也纳就在身后,并且霍夫堡已经冒出了浓烟。
“忠诚——信仰——荣耀——勇气”
面对手端刺刀汹涌而来的汉军士兵,身高两米的巨人发出了最后的呐喊,他和儿子阿尔布雷希特率领哈布斯堡家族最精锐的骑士部队,发起了飞蛾扑火的冲击。
尽管是最精锐的骑士,也有着必死的勇气,但他们的武勇行为也就像海潮中的浪花,瞬间破碎,消失无影。
已逃到远处的爱德华回头凝视,只看见那个巨人般的身影撞入了刺刀丛林,留在视网膜上的最后一个影像,是至少七八柄刺刀捅进了他的身体……
德意志神圣罗马帝国的皇帝死亡的时候,东罗马帝国的女皇则与大汉皇帝一同出现在战场上,当然,还有金刚军的四万余大军。
三丈高的金底苍龙旗迎风招展,旗下楚风一袭帝王戎服,乘着高头大马,东罗马女皇安娜.帕列奥丽娜陪在身侧,一袭红衣的陈淑桢、白裙飘飘的塞里木淖尔随驾左右。
兵部长侯德富、陆军总司令陆猛、金刚军军长法本、副军长仇灭虏……龙虎聚会,风云相从;金刚军士兵顶盔贯甲,闪烁着寒光的刺刀,组成了一眼望不到边的丛林
第一军的官兵们顿时大喜,齐声大叫:“陛下之寿三千霜,但歌大风云飞扬,安用猛士兮守四方。胡无人,汉道昌”
楚风笑盈盈的朝众位官兵挥手致意,然后他展开的手掌在空中一抓,捏成了拳头,狠狠的向下一挥:
消灭敌人
见到战无不胜的皇帝御驾亲征到此,汉军士气百倍高涨,冲锋号和呐喊声响彻整个三月河平原
东西两面夹击,神圣同盟的军队发生了总崩溃,他们四散奔逃,却无路可走,最后,只好朝汉军压力比较小的多瑙河涌去。
成千上万的神圣同盟士兵你推我挤,试图渡河逃生,然而汉军从远处以枪炮轰击,败兵死伤无数,像下饺子似的跌入河中,或者游着游着咕咚一声沉入水中,水面泛起几股殷红的颜色,很快,蓝色多瑙河被染得改变了色泽。
从此,红色多瑙河成为欧洲试图反对大汉帝国的势力挥之不去的梦魇,而大汉帝国的公民在面对西夷挑衅时,这句话总是让对方气焰顿沮:
“难道你忘了红色的多瑙河吗?”
[奉献]
877章 征服者的足迹(超长.免费章节)
877章征服者的足迹(超长.免费章节)
维也纳战役的三个月之后,法兰西北部的加来港海面上大小舰艇云集,桅樯如林、白帆胜雪,便是那不列颠海峡的怒潮,也在剪式船尖利的船首下破碎成为细细的白浪,温柔的触抚着从东方来的客人。www.uu234.com书友整_理*提~供
海岸上大军蜂拥蚁聚,步兵扛着步枪背负着行囊,在各自指挥官率领下形成齐齐整整的方阵,轻重火炮、辎重马车通通有条不紊,骑兵则牵着各自的战马,抚摸马儿的额头,时不时喂它们一点炒好的黄豆,以应付接下来的颠簸。
陆地上,步骑炮兵骁勇善战,大海中,战舰船坚炮利。
威廉.华莱士站在西西里公主号驱逐舰的船首,身高两米魁梧非凡的苏格兰青年,虽然早知大汉帝国猛将如云雄兵无数,可亲眼见到如此威势无疑给心灵带来了极大的冲击,一时蹻舌不下:
“这就是世界征服者的实力吗?‘残忍爱德华’的力量,与大汉皇帝相比,简直连蚂蚁都算不上啊”
他忍不住偷眼看了看前面的红发女海盗索菲娅,她身穿短裤和衬衣,露出令人想入非非的蜜色肌肤,丰润的红唇就像西西里出产的石榴那么香甜而充满了芬芳的气息。
可惜,传言七海之花是大汉皇帝的禁脔……
威廉.华莱士收敛了心神,他知道脚下这艘驱逐舰就是大汉皇帝送给索菲娅的,取代她之前那艘老旧的西西里轻帆船,并作为西渡加来海峡,进攻不列颠本土的庞大舰队的领航舰。
但看着女海盗婀娜多姿的背影,威廉华莱士又忍不住吞了口唾液,再次寻思那个传言到底有几分可信度。
索菲娅知道来自身后的目光,早已习惯了海盗弟兄们对自己性别的无视,这道火辣辣的目光让她很不舒服,如果不是费了番心思才找到这位苏格兰反抗军的首领,她早就一脚把他踢进海里喂鲨鱼了。
维也纳之战,双子帝国大败神圣同盟,匈牙利国王安德烈、塞尔维亚国王乌罗什临阵倒戈投降大汉,德意志神圣罗马帝国皇帝鲁道夫、奥地利公爵阿尔布雷希特父子以下三百多位国王和高级贵族战死,十字军流血漂橹,使多瑙河水尽为赤色,在敌军中发现了君士坦丁堡康斯坦丁家族的信件,那个家族因为叛国罪,被盛怒的安娜女皇连根拔起。
鲁道夫的血剑告警引来了各地诸侯的援救,但对战争胜负没有什么影响了,大汉轻而易举的击败了德意志各路诸侯,有些诸侯见势不妙干脆就地投降,反而保住了性命。
英王爱德华率长弓手从森林逃走,这些威尔士长弓手本来就有凯尔特人德鲁伊教的遗风,所谓的森林游侠,直接从森林遁逃而走便是罗马军团想施放希腊火都没来得及,便让爱德华溜回了不列颠。
此后汉军两个步兵军主力以摧枯拉朽之势横扫法兰西、阿拉贡和卡斯蒂尼亚,法王腓力四世此前先在设内耳城堡大败亏输,后于阿尔卑斯山被楚风制造的雪崩埋葬了精锐兵力,便是法兰西素称强国也再无力抵抗汉军,腓力被斩于巴黎圣母院之前,桑乔四世和海梅二世亡于乱军之中。
整个欧洲尽入大汉帝国手中,世界征服者的脚步只剩下了英伦三岛还没有踏上,这时候通过七海霸主原有的海盗和走私网络组建的情报网发挥了作用,在大汉皇帝的“海狮计划”展开之前,红发女海盗找到了苏格兰的反抗军头领威廉.华莱士,他和他的部下将策应大汉登陆不列颠之后的行动。
令索菲娅啼笑皆非的是,还是个愣头青的威廉.华莱士好像对她很有点意思,常缠着问这问那的,这让她很有些不知所措,只好装作什么也不知道。
这不,在甲板上索菲娅用望远镜东瞧瞧西看看,无所事事就把镜筒对准了成都号巡洋舰——那是地中海舰队的旗舰。
帝国海军总司令侯德禄,和他哥哥兵部长侯德富也待在甲板上,侯德富正好也举着望远镜朝这边看,他发现索菲娅之后就捏着拳头,拳背朝下,用手肘在侧舷栏杆上做了个下拜的姿势,脸上的表情甚为调皮。
饶是红发女海盗霁月光风,此时也免不得大窘——作为帝国情报司长的李鹤轩当然不需要对一名女海盗船长下拜,但如果对方的身份是大汉皇帝的某位后妃嘛,就另当别论了。
脸颊红得发烫,心头却有如鹿撞,索菲娅暗自寻思:难道那位情报司长,已经什么都知道了?
“头儿、头儿,”黑杰克叫了几声,索菲娅全无反应,只低着头吃吃的轻笑,黑杰克忍不住伸手在她眼前晃了晃:“喂,头儿你发花痴了?”
索菲娅回过神来,正在羞怯处,不禁佯怒掩饰,抓住黑杰克的手用力一扯带得他往前扑,然后伸足在他屁股上一踢,斥道:“胡说八道,当心送你去喂鲨鱼。”
“哈,还没当上……”
黑杰克本想说还没当上皇妃就要行起王法,见索菲娅面色不善才赶紧打住。
威廉华莱士却是看得目眩神迷,方才索菲娅踢出一腿,健康修长的**在阳光下闪耀着蜜色的光泽,实在叫人心痒难耐。
待发现索菲娅与黑杰克打闹并无避讳,他又觉得传闻只怕不尽不实,想开口询问却又找不到话头,一时间进退两难。
“平时头儿不这样啊?”黑杰克从甲板上爬起来,纳闷的挠挠头。
他见索菲娅神色间不太高兴,再看看欲言又止的威廉华莱士,登时就明白了几分。
故意装成什么都不知道,他对索菲娅道:“头儿,待登陆成功,我们领航舰的任务就算完成了,到时候咱们远航去东方吧”
东方?索菲娅美丽迷人的眸子里亮光一闪。
黑杰克道:“是啊,听说苏伊士运河打通了,今后去印度洋、去中国都可以直航,再也用不着上陆行走,这样的话,我们的西西里公主号就能直接开到中国,开到陛下的故乡去看他啦”
太好了索菲娅一瞬间就变得兴高采烈,那发自内心的欢喜之情简直不带任何掩饰,七海之花的感情果然就像她火焰般的红发一样热烈。
威廉.华莱士长叹一声,知道此生绝对没有希望得到七海之花的一丁点感情了。
可转瞬之间索菲娅的眼神又黯淡下去,海盗船长的英风锐气不知道跑哪儿去了,像怀春的西西里少女一样搓着衬衣衣角,期期艾艾的道:“可、可他就这么回去了,一句话也没有留下,谁知道……”
黑杰克一拍脑袋,简直哭笑不得:“我的上帝啊,果然恋爱中的女人都是白痴,陛下用这艘能够远航万里的驱逐舰,替换了咱们的西西里快帆船,意思还不够明显吗?如果单是做横渡不列颠海峡的领航舰,快帆船就足够了”
大副满脸恨铁不成钢的表情,看样子简直想朝索菲娅的脑袋上敲几下。
七海之花的笑容,却已如不加来港的阳光一般灿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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加来港阳光灿烂,千里之外罗马城的上空则阴云密布,梵蒂冈圣彼得大教堂前的弥撒延后举行,神职人员宣布仁慈的圣父正在祈祷,前来朝觐的基督徒们只好住下来,等待天气转好。
不过,安妮.海瑟薇知道西尔维斯特四世并没在祈祷,因为他们一老一少正在玩大汉皇帝留下来的游戏——叫做象棋,但看上去和大象并没有什么联系。
盘面上,教皇陛下的棋子所剩无几,而海瑟薇的卒子已经有两个过了河,罗马教廷的主宰者挠着头皮苦苦应对,而小海瑟薇则俏皮的歪着头看他,漂亮的淡金色头发如瀑布般垂下。
“吃”西尔维斯特用马踩掉了海瑟薇的卒子。
海瑟薇雪白的小鼻子微皱,大声叫了起来:“赖皮赖皮,马只能斜着走的两格,怎么直着把我的卒子吃掉了?”
西尔维斯特面色一红,辩道:“哪儿有马只能斜着走的道理?骑兵冲锋都是直来直去的嘛,不信,你问问咱们的圣骑士团长维利埃尔先生。”
海瑟薇闻言把目光投向了站在门口的维利埃尔,“好啊,您来说说看,马是不是这么走的嘛。”
维利埃尔大窘,西尔维斯特是教皇,顶头上司不能得罪,海瑟薇则不仅继承了科隆纳家族的财富成为罗马最富有的贵族小姐,还和大汉皇帝交情匪浅。
想了想,大骑长道:“在我们欧洲,重骑兵都是直来直去,以达成中央突破为要旨的……”
话音未落,海瑟薇就叫了起来:“癞皮狗啊,你们都是癞皮狗,教皇和大骑长欺负我小姑娘……”
维利埃尔早有准备,接着道:“不过在东方嘛,轻骑兵骑射往往从两翼迂回包抄,这可就是走斜线了。”
海瑟薇哧的一声笑了起来:“这象棋是楚风从东方带来的,自然该按东方的规矩,教皇冕下,您可是输了哟~~”
西尔维斯特呵呵笑着投棋认输,以慈爱的眼神看着海瑟薇——年轻时把全副精力献给了上帝,没有一个后代,到老了不禁寂寞孤单,沉迷天堂之药或许就有这方面的原因吧。现在,他已把活泼可爱的海瑟薇当成了亲生女儿看待。
小姑娘年纪渐长,身材早已不是当年的飞机场了,亭亭玉立的海瑟薇有着惹人怜爱的灰蓝色眸子,淡金色的头发,和比牛奶还要洁白细腻的皮肤。
海瑟薇亲人早已被仆立法司杀害,西尔维斯特也像个和蔼可亲的长辈,她便时常到梵蒂冈来玩耍,因为罗马贵族不了解她和西尔维斯特以及楚风的关系,竟有传言说她是教皇的私生女。
惊人的美貌,巨额的财富,教皇的权势,海瑟薇这个名字笼罩了一层层眩目的光环,所以这些天拐弯抹角到西尔维斯特这儿提亲的人是越来越多。
站起来伸了伸懒腰,西尔维斯特笑道:“哈哈,我们的小海瑟薇长大了呢,罗马贵族都以为我是你的保护人,最近来提亲的贵族青年可真多呀我看,小海瑟薇迟早也是要嫁人的吧。”
海瑟薇把脑袋摇得像拨浪鼓:“不嫁不嫁,都什么人啊,科隆纳家族倒霉的时候他们跑得比兔子还快,我才瞧不起呢。”
“女孩子长大总是要嫁人的呀,难不成我们可爱的海瑟薇小姐要去修道院做修女?”西尔维斯特故意激她,心说把小姑娘的话引出来,再想办法替她和楚风牵线搭桥吧——小海瑟薇对大汉皇帝的情谊,教皇冕下这条成了精的老狐狸可早就知道了。
不料海瑟薇狡鲒的一笑,浑不在意的道:“不用仁慈的圣父帮忙啦,楚风答应我的,我想嫁给谁他都给赐婚,嘻嘻~~”
西尔维斯特先一口气梗在了喉咙口,接下来就乐了:大汉皇帝呀大汉皇帝,饶你精似鬼,骗我吃那倒霉的天堂之药,可这次你是给自己挖了一坑,哼哼,海瑟薇会要求嫁给谁,你就好好“安排”吧
………………………
峭拔嶙峋的高加索山区腹地,鸟不生蛋的鬼地方,一行人蓬头垢面的走在山道上,身体虚弱而干枯,衣服破得大洞套小洞,看样子人不人鬼不鬼落魄到了极点,如果再拿根打狗棍,一定能做上丐帮的八袋弟子、九袋长老。
其中当先一人是个跛子,他深一脚浅一脚的走在山道上,身体瘦得不成样子,皮包着骨头,脑后扎着的十余根小辫子肮脏不堪,只有耳朵上带着的金环稍微值点钱。
仰脸向天,呼吸着山间的空气,连日奔逃大走山路弄得快要爆炸的肺,却减轻不了多少痛苦,他呼哧呼哧的喘着气,不忿的举拳砸向天空:“我勃儿支斤.忽必烈,绝不会窝囊的死在这片山地,终有一天长生天会让我恢复蒙古帝国的荣耀,我要踏平南朝,我要杀光可恶的南人”
这个像条丧家狗的男人,就是蒙古大汗、元朝皇帝,曾经拥有三千万平方公里国土,治下上千个民族,高踞汗八里黄金御座之上,以虎狼之势君临天下的勃儿支斤.忽必烈?
如果是十年前有人告诉他会落得如此下场,忽必烈一定会笑得肚子疼,然后下令把那人活剥了处死,堂堂蒙古大汗,拥有百万大军、名将如云,苏录定战旗的拥有者,一代天骄成吉思汗的嫡孙,岂会有失败的一天?
可他如恒河沙数的大军,蒙古铁骑、探马赤军、塞上军兵、新附军、乃至诸汗国数不清的军队……通通倒在了与汉军作战的战场上;塔出、张弘范、伯颜、玉昔帖木儿、阿术、阿里海牙……如天上群星般闪耀的将军们,早已尽数兵败身死。
就连成吉思汗铁木真传下的立国象征,战无不胜的苏录定战旗也落入了楚风之手,被送到临安故宫博物馆作为战利品展出。
一路奔逃,在高加索山区苟延残喘,忽必烈实在疲惫不堪,幸好山区险峻大军不易进入,负责追击的海都又率兵去征服罗斯蛮族,这才给忽必烈喘息之机,拖到了今日。
不过,海都配合汉军征服了罗斯蛮族,又掉头到高加索山区搜捕忽必烈,昔日蒙古大汗的日子就不好过了,连日奔逃直如丧家之犬、漏网之鱼,狼狈不堪。
就连他挥拳向天的吼叫,也显得色厉内荏,也许,他自己也对打回中原不抱希望了。
仰脸看天空,长生天不再保佑忽必烈,他在崎岖的山道上不小心滑了一跤,呼的一下往后跌去。
身后,是悬崖峭壁,忽必烈吓得心胆俱寒。
幸得一只有力的手抓住了他。
是一名叫做伯尔赤哥的怯薛侍卫,一直忠心耿耿的追随着忽必烈。
“我、我要奖赏你,你救了朕的命,将来、将来我要封你做宋王,把南人的土地都给你,把他们的女人都给你做奴仆”
忽必烈语无伦次的许着愿,但伯尔赤哥始终面无表情,到了这步田地,活一日算一日,还封赏能兑现吗?
吃了一吓,忽必烈继续爬山就觉得后背冷汗津津的,不免疑神疑鬼。
山风从嶙峋的山石间穿过,发出呼呼的声音,仿佛常州、兴化、成都的枉死鬼发出了索命的叫嚣,忽必烈心头打鼓一般,越走越腿软,速度慢下来,隐隐听到背后传来了人马呐喊——显然是海都的追兵。
“我看,到这里也差不多了吧。”
一个声音从背后传来,忽必烈吃惊的回头看,却原来是始终追随着他的左丞相赵复。
长期奔逃,赵复的身体也垮了,瘦得不成*人形,但精神却非常亢奋,他像秃鹰盯着动物尸体那样盯着忽必烈,眼睛里射出幽幽的鬼火。
忽必烈暴怒,硕大的鼻子抽搐着,戟指道:“你、你胆敢背叛我?”
如果还在汗八里皇城的光天殿黄金御座之上,忽必烈的咆哮足以令群臣胆寒、万军震恐,但现在,连赵复都带着几分讥诮的笑意:
“老夫大汉帝国情报司下属甲字第九五二七号密探,奉李鹤轩李大人钧令,特此擒拿敌酋忽必烈”
你、你竟然……忽必烈骇怕之极,大声对怯薛卫士们吼道:“此等乱臣贼子,还不给朕拿下”
好几声呼喝,忽必烈惊骇欲绝的发现,赵复仍然笑嘻嘻的站着,倒是他自己全身上下的关节都被几名怯薛亲卫抓住,分毫也动弹不得。
冷静下来,忽必烈不甘的怒吼道:“你们,你们这群蒙古人的败类,长生天会惩罚你们的”
刚才救了他一命的伯尔赤哥,随手卸下了忽必烈的下颌,表情还是那么木然:“禀大汗,伯尔赤哥是蔑儿乞部的。”
赵复大笑,他一口脓痰吐到忽必烈的脸上,只觉得开心已极,对诸位怯薛道:“走,押着这厮去见顺义王,再送往大汉皇帝明正典刑,本官决不食言,诸位皆有封赏”
…………
七月初四不是休息日,临安百科博物馆的参观者比节假日少了许多,在参观者当中,大汉皇帝楚风和第一皇后赵筠、公主楚黛和太子楚天一行人毫无疑问是最引人注目的。
在三个月前维也纳战后楚风就携后妃们东归,前些天抵达了临安,不巧乌仁图娅带她和雪瑶的孩子去了漠北草原度假,王李氏患病王敏儿陪着去琉球调养,楚风的儿女当中只有小名胖丫的楚黛和太子楚天留在临安。
多年在外征战,许久未见,这对小姐弟都长到楚风胸口高了,身为不称职的父亲,楚风不禁惭愧了一把,许诺带两姐弟来看新近落成的临安百科博物馆。
而陈淑桢、雪瑶等伴驾西征的后妃,自然不会与留守临安的赵筠争抢机会,她们借口打麻将,让赵筠与楚风带孩子们前来参观。
岁月并没有给赵筠留下太明显的痕迹,第一皇后依旧清丽若仙,一袭白裙衣袂飘飘,直欲乘风归去,参观博物馆的途中,楚风始终牵着她的小手,这双握着中枢权力、每天签批奏章处理全国庶政,黜涉随心的手,在楚风掌中却是温软柔嫩,还不时俏皮的挠着他的掌心。
“喂,干嘛一直牵着手啊,都老夫老妻了。”赵筠雅致脱俗的鹅蛋脸上,带着几分红晕。
留在临安皇宫担任宿卫的女兵们忍不住互相递着眼色,年轻一辈的女兵只知道第一皇后章庶政之权,几乎是半个皇帝,与王大海、侯德富等人共同监国,并有帷幄独断之权,又是前朝大长公主,威势素重,满朝文武都怕她几分,却不料见了大汉皇帝,朝堂上裁断果决的第一皇后,顿时变做了小儿女态。
楚风嘿嘿一笑,赵筠的清丽之中又多了几分妩媚,叫他心头一荡,轻笑道:“自然要抓紧些,‘扬轻袿之猗靡兮,翳修袖以延伫,体迅飞凫,飘忽若神,凌波微步,罗袜生尘’,若是放松了,娘子乘风凌波直上云霄,夫君却往哪里寻去?”
天呐,这是大汉皇帝?女兵们一个个羡慕得要死,如此知情识趣,不亏姿容若仙的第一皇后在临安等他好几年,得夫如此,更有何求?
赵筠雪白的面庞霎那变红,狠狠瞪了那些唯恐天下不乱的女兵们,不过纤纤素手并没有从楚风的魔掌中抽出来,倒是握得更紧了些。
尽管依恋父母,楚黛和楚天姐弟毕竟小孩心性,被博物馆中的新奇物事所吸引,到处乱窜。
“咦,这个东西竟然能喷气自动,莫不成有什么推着它?”楚黛指着风神轮,奇怪的道。
旁边有位书生也在参观,闻言朝小公主施了一礼,“启禀殿下,这叫做风神轮,乃是大秦国进贡的,浮于水面,内有燃煤,烧水令蒸汽喷出,所以自动也。”
“这可好玩,我瞧这风神轮能在水上跑,要是做个特别大的装在船上,岂不是烧煤炭便能航行了么?”
楚黛说完,自顾着走了,那书生却在旁边呆立半晌,若有所思。
楚天却去看地理厅内陈列的大汉帝国各地风物,如今帝国疆域广袤无垠,什么大洋洲的袋鼠、树袋熊,非洲的鸵鸟、麒麟(长颈鹿),做成标本应有尽有,且有副世界地图,把各地的特长动物用编号标在上面,与实物标本一一对应。
有几名海军学院的学员正在参观,见楚风一行人进来便施礼退在旁边。
楚天看看鸵鸟标本,又调皮的想骑长颈鹿标本,闹了个不亦乐乎——小太子平素严肃端方,也只有在父母面前才露出天真活泼的一面。
看看地图,楚天奇道:“咦,这欧罗巴的西面,和我们东海的东面,究竟是不是天尽头啊?”
一位海军学员便施礼答道:“殿下,帝师没有教地圆说么?如今曲海镜大人的地圆说深入人心,咱们脚下的大地是圆的,就像一个巨大的皮球。”
“圆的呀,对了是的,我想起来了,地圆说嘛,”楚天点了点头,又随口道:“若真是圆的,岂不是可从东海一直向东,绕到欧罗巴去?”
楚风笑着摸摸楚天的脑袋,小太子跟着父亲蹦蹦跳跳的走远,那几个海军学员却僵立当场,良久才长出了一口气,各自的眼睛里都闪动着某种不可名状的火花。
楚风的心情甚为愉快,不过在参观结束时情况有所变化,从博物馆出来,见大街上两辆马车争道而行,互不相让。
刷着灰色底漆,带有陆军标志的马车上,几名士兵大声笑道:“谏议院的老爷们反正吃饱了没事干,还是让我们先走吧”
那黑色的马车则在四个角挂着铃铛,是谏议员所用的马车,车夫也反唇相讥:“你们这群武夫,迟早退役,等着回乡下种田吧”
赵筠面色微赧,向楚风解释道:“最近因四海归一天下大定,谏议院就请朝廷裁军减税,陆军方面则说尚有许多偏远蛮荒之地未曾归服,只该增兵加饷,因此上两边都不对付,见了面都要吵架的。”
楚风脸色转和,这种事情是永远避免不了的,站在各自的立场上互相斗争,所谓帝王者就是居于中枢持正柄衡,让争端在可控的范围内吧。
忽然,两辆疾驰的马车都停了下来,这下连楚风和赵筠都惊讶了:瞧他们争先恐后各不相让的样子,是什么能让他们同时停下来?
两部马车都靠到了路边上,于是楚风看到了前方的情形:
那儿,有一辆刷成橘红色的长厢马车,一群中午放学的小学生正在上下,这种橘红色的马车正是大汉帝国特制,能够承载二十名学生,接送放学之用,而其他任何官署、商民的马车均不可与其争道,须得小心避让。
代表清流和民望的谏议院,代表着军事权力的陆军,他们的马车,都在一辆橘红色的校车后面停了下来,静静的等待着学生们上下。
楚风笑了,他知道华夏文明的光芒,永远不会熄灭。
(全文完)
后记:
在愚人节之际,说太多感谢的话貌似有点奇怪,不过猫依然感谢各位读者,如果说汉风是一个梦,那么就是你们让这个梦完整,是你们的支持让我写完
下一部小说预计在劳动节之前上传,会在老书汉风里通知的,主角名字叫‘秦林’,讲明朝的故事,猫跳摇着尾巴保证绝对精品,额,到时候还请朋友们支持哈,提前谢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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