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终卷我本琉璃 第二十二章 琉璃(二)
天帝很久都没有说话璇玑也不知该说什么她脑子里一团乱眼泪擦了又冒出来怎么也擦不干净。
她真没出息遇到这等难缠之事便只有哭和呆永远也做不到司凤那样口若悬河摆出许多道理来服人。接下来他会说什么呢?是火将她赶出去还是立即叫人来抓她与无支祁他们一起打入天牢定下罪名璇玑猜不到对方心里究竟想着什么近乎窒息地等待着他下一句话。
倘若他强硬到底她会怎么反应?这个问题璇玑并不知道或许只有等一切尘埃落定她才知道自己究竟要怎样反应。
天帝沉默了很久突然问了一句完全不相干的话:“将军对前世的事情还记得多少?”
璇玑呆了一下吸了吸鼻子不明所以地望着眼前起伏不停的纱帐隔了半天才道:“也……记不得多少。”
“连自己为何被罚下界的缘由也记不得了吗?”
璇玑摇了摇头见他突然岔开话题心知此为不祥的征兆急道:“天帝陛下!关于我此行的目的……”
“看来后土大帝真将你的一切都斩断了。也罢孤便让你看看过去。”
天帝说完帐后突然没了声音。有风将轻飘飘的纱帐吹起璇玑惊疑不定地偷偷往里看只见龙椅上空空如也哪里有人!
她急急起身拉开纱帐谁知指尖刚触到纱帐。那层层冰绡帐便犹如白雪一样化开滴滴答答摧枯拉朽一般。眨眼间整幅帐子便消失不见。更可怕的是。整间大殿也像冰雪搭成的一样阳光一照便化成了雪水。
璇玑大吃一惊急忙缩手谁知指尖上传来不对劲的感觉。低头一看自己的身体仿佛也变成了雪块一点点融化开来。这一惊非同小可她几乎跳起来一瞬间只觉浑身都化成了雪水扑啦一下落下来恍恍惚惚也不知是要去哪里。
耳边听得一个柔和地声音轻轻说道:“明明只是一颗琉璃。为何会变成这样?天界纵然尊贵但冥冥中竟也不是众生的主宰。这样的问题。孤要问谁去?”
璇玑在迷蒙中伸直了身体缓缓落在实地上。浑身轻飘飘软绵绵。像一团没有形体地雾气。她睁开眼只见一片云蒸霞蔚。一路看文学网华美的神殿浮在祥云之上奇景不可言喻。
她飘飘荡荡而起来到一座宫殿前。
殿前站着两个神将正在低头说话她靠近一些只听其中一人说道:“……总算将那猢狲捉拿到了这回折了许多神将若不将猢狲剐成千万段如何能服众?”
她不由靠得更近躲在一根盘龙巨柱后面只听另一人应道:“依我看天帝一向仁慈博爱未必会杀他。何况我听说是天界用了些手段才将那猢狲捉住……不太光彩。”
那人显然来了兴趣压低嗓子连声问:“什么手段?说来听听!”
另一人左右看了看确定周围没人才贴着耳朵说道:“听说那猢狲好色之极唯有美人方能压得住他。你记得不先时还一个劲往下面派二十八星宿玄武朱雀这些厉害地男神结果折了大半连玄武都给杀了。后来也不知是谁给上面的人献计要派美貌厉害的女神去降伏他所以白虎被派了下去。结果她和那猢狲本事相距太大纵然将他迷得七荤八素却还是没能捉到。后来嘛就派了战神去她去了两次果然就将他捉住了。”
璇玑听到战神二字心头不由一阵乱跳奈何那人说话声音越来越低她渐渐听不清干脆从柱子后面闪身出来那两个神将果然看不见她照样说得上瘾。
“哦!是那个战神去的?!”那人很有些惊讶“不是说只会将她用在对付阿修罗的战场上吗?天界也就她能和那些修罗战斗了。居然请了她才降伏无支祁?他果然还是有些本事。”
另一个人撇嘴笑道:“你只知其一不知其二。无支祁离开了策海钩那等神器也不过是个厉害点地妖魔岂能做成这些大事。这叫做……呃凡间有句话怎么说的?驴皮出在驴身上?那战神本来也不是天界的神是天帝他们使计哄骗过来的哄来之后又怕她本事太大降伏不住便做了些手脚。策海钩嘛本来也是她家的东西。我和你说这事儿是绝顶的机密千万不要和第二个人说!我也是当时给白帝当贴身侍卫才知道了些皮毛。天界欠了战神大笔的账她有朝一日来清算咱们只有吃不了兜着走。”
那人恍然道:“怪道我说那战神成天恍恍惚惚呆若木鸡的样子原来如此!她的来头不小哇!天帝也让她三分!”
“嘿让她三分嘛……也不见得物尽其用才是真地吧!你看她也算是个美女本事又那么大无支祁那猢狲见到她就昏头了第一次让他狡猾逃脱第二次果然就捉到手了。这根心头刺可算挑了出来以后总算可以过太平日子了。”
那神将听完犹豫了一下才道:“你若不说是战神去的我还不明白呐。她这两天很有些古怪我好几次见她在天泉边上一个人嘀嘀咕咕神色古怪不知说些什么。该不会和这次去捉拿无支祁有关吧?”
另一个神将也皱起了眉头想了一会才道:“天泉那里养着鲛人呐刚得道成仙的她是和鲛人说话吧?说来也奇怪我听过一个传闻说战神和无支祁之间黏黏糊糊有点暧昧。当日跟着她一起下去捉拿无支祁地神将说第一次虽说是无支祁逃脱但也是战神没有追上去的缘故。第二次去地时候她还和无支祁说了好久地话依稀是说做朋友什么的……这事儿可不会是真地吧?那也太荒谬了!哪有神仙和谋反的妖魔做朋友的?”
那神将摇头道:“谁知道!她一向古里古怪的。总之都小心点她既然本来不是天界的神那心里就会打着些小算盘不可不防。”
两人都点头称是璇玑只听得如痴如醉手腕都在抖。
她好像明白了一些什么又仿佛什么都没明白。那些太过残忍的事情她不愿去相信。她本来不是天界的神?天界亏欠了她?策海钩均天环本来是她的?
那她……到底是什么?
她来不及多想只觉四下里突然起了一阵大风隐隐含着杀意。那种凛冽冷酷的杀意她太熟悉了——是她自己!璇玑猛然回头却见远方天空缓缓飞来一个黑点越飞越近身上的甲胄也越来越清楚。
黄金甲紫云盔英气十足。然而在璀璨神气的盔甲下却是一张犹如新雪般白皙秀美的脸双眸黑得仿似最深的暗夜没有一丝波澜。她手里攥着一把修长巨大的青色宝剑——定坤剑正直直朝这里行来带着漫天的杀意。
璇玑不由捏紧了拳头喉头微微抖听见后面两个神将惊惶的声音:“战神将
话音一落她已经踏上了神殿的白玉台阶靴声橐橐缓缓朝门前走来。那两个神将急道:“将军留步!请等候通报!”她淡淡开口道:“天帝在吗?我要见他!”
那二人道:“天帝不在此处将军请回!”
她突然勾起嘴角露出一个冰冷的笑。甚至不用想璇玑都知道她下一刻会说什么——“我自己进去看!”
这样张狂这样理所当然。她一直以来都是这样的什么也不怕不顾忌。
那两个神将顿时惊慌失措抬手去拦吧他们哪里拦得住。但若不拦天界的规矩放在那里怎能容她胡来!战神虽然懵懂但从来都很听话从未犯过什么大错这回突然狂性爆还真让人束手无措。
果然他俩只犹豫了一下抬手作势要去拦眼前人影一花她早已闪到二人身后抬手去推门。那两个神将急了顾不得避讳飞快去抓她胳膊叫道:“放肆!不得无礼!退下!”
话音未落只见眼前火光大盛二人都唬了一大跳逃命似的退开却见她周身缠绕着炽烈的火焰黄金甲在火中铮亮灿烂散出绚丽的光泽。她冷冷回头森然道:“我找天帝!若不给我进去那我便放火烧了这里!让他自己出来见我!”
那两个神将再也不敢拦她但也不敢离去只退在火焰烧不到的地方大叫道:“天帝不在这里!眼下是白帝在这里休憩!你敢放火是要逆上作乱吗?!”
她恍若不闻双手一抬周身的火焰顿时化作两条火龙刺啦啦沿着神殿两旁蔓延出去瞬间便将神殿包围在火海里熊熊火势令人胆寒。她在门外厉声叫道:“天帝!你若不出来我便进去了!”
说罢用脚一踹大门轻而易举就被她踹开了她闪身走了进去只急得后面两个神将上天无门下地无路慌了半天只得各自跑开去叫人通知天帝战神将军今日突然疯有谋反之意。
这几天十分忙没时间去评论区粗粗看一眼好像冷清了许多。
等我忙完这一段再回来和大家一起玩。
摸摸猪猪最近只见你和青丝了。使劲摸使劲摸。
最终卷我本琉璃 第二十三章 琉璃(三)
大门踹开之后狂风肆卷将火焰卷得直冲九霄。璇玑顾不得许多飘飘然跟着飞进去只见战神挥剑闯入慌得殿中侍奉的玉女力士们尖叫连连抱头鼠窜。有那胆子大而且忠心的便卯足了劲上前阻拦。然而定坤剑上火焰灼灼热度惊人稍稍靠近一些便是烧灼之痛。
战神仗着天火在身所到之处犹如利刃切入豆腐一般所向披靡。那些冲上来欲阻拦的内侍见她这等模样便觉胆寒纷纷退开由着她将琉璃盏打碎点燃冰绡帐推倒青铜灯将殿里砸得一塌糊涂。
“我要见天帝!”她的声音还是那么冰冷回望向殿内众人没有一个人敢开口答话。
璇玑见她这般狂暴姿态心中突然有些触动。是为了什么事能让一个无心之人作至此?难道说从那时候开始她就已经学会自己思考了?
“让天帝出来见我!”她又说了一遍这回终于有一个缩在角落里的玉女战战兢兢地答道:“天帝……不在这里……这会儿是白帝在、在、在午休!”
她似乎是想了想便道:“那也一样!让他出来!”
一个力士陪笑道:“将军只有臣下去觐见君王的份就算将军有万夫不当之勇这规矩……也没有喝呼君王天帝的道理呀。”
战神冷道:“今日开始便有这个道理了!哼臣下!谁是他们的臣下!我倒有几个问题要好好问他们呢!”
璇玑心中又是一惊——她知道!她那会一定是已经知道自己的由来了!接下来会生什么?天帝和白帝会见她将一切告诉她?
不他们一定是没有告诉她而且还大大惩罚了她。所以自己才会被罚下界所以他们才说犯下忤逆之罪!
这叫什么天?这叫什么地?如此天地岂非让人不齿?!
璇玑深深吸了一口气。此刻她虽然没有身体却也感到全身犹如火烧一般。一阵炽热一阵冰冷眼前金星乱蹦那战神在前殿磨了一会见始终没有人出来便抬脚向殿后的玉屏风踹去只听“咣当”一声。那一整幅半面墙那么大的羊脂白玉地精妙屏风竟被她一脚踹成了粉末哗啦啦撒了一地。
殿后的门虚掩着她纵身跃过废墟气势汹汹杀向后门谁知动作突然凝滞了一下跟着便缓缓退了回来。璇玑定睛朝后门望去却见外面有人缓缓推开那扇门其人一身白衣。丰神俊朗额间一点金印是个年未及弱冠的俊美少年——白帝
不知出于什么心态。抑或者是直觉她本能地望向白帝地双手。他的左右手都在!
璇玑心中又是一凉。隐约起了一种不好地预感。
白帝头还有些凌乱衣襟也是匆忙扣上的。显然方才正在午睡被战神的大声势给吵醒了。前殿众内侍见到他呼啦啦跪了一地有的庆幸有的担忧不知他会怎样地惊天雷霆。
他在殿内扫视一圈见到那凌乱狼狈的景象眉头便是微微一皱转头朝旁边的战神望去带着责备的口气:“爱卿何故喧哗?看看!将这里弄成了什么模样!”她从鼻子里出微微的哼声并不说话。白帝看了她一会面有不愉之色下面有那乖觉的内侍便大着胆子汇报:“适才战神将军强行闯入身上带有天火。我等阻拦不住惊动了白帝陛下……”
话未说完白帝便将手一挥:“你们退下。”
众人心中万分不愿他们是今天值日的内侍若白帝有个三长两短大家一起倒霉轻的就被贬下界重的就打入地狱受尽刑罚苦不堪言。这战神看上去杀气腾腾地万一真要对白帝不利他们便是有九颗脑袋也玩不起。虽然他们都知道就算自己留在这里也于事无补但至少日后被人问起也好给个交代。
白帝重重一拍手:“还不退下!”
众人只得慢吞吞地退了出去却不敢把门关死还留着一道缝若情况生变化也好冲进去。
白帝对战神招了招手:“爱卿你跟寡人来。”
他领着战神穿过殿后门原来外面有一块空地小花园隔着一段才是休憩的内殿。
白帝站在一株牡丹前定睛看着她半晌才道:“爱卿是为了无支祁的事来找寡人?”
不愧是白帝一开口就问到了点子上。璇玑怔怔看着前世地自己不知她会怎么回答。
“不光是他的事!还有关于我自己地身世……”
“无支祁已被关入天牢由刑官审问定罪。爱卿此役功劳不小日后自有赏赐前途光明何必为了一只胆大妄为地猢狲大雷霆之怒。”
仿佛是不愿让她提起身世的事情白帝飞快打断了她地话。
战神冷道:“前途赏赐都是虚的我只问你们几句话——为何我名为将军麾下却无一兵一卒?为何我没有名字?为什么——我与别人有这么多不同的地方!”
她霍拉一声扯开黄金甲里面只有一层薄软的中衣少女姣好的轮廓忽隐忽现。她完全不知羞竟又扯碎了中衣雪白的**上身便犹如初开的花朵一般显现在日光下。她的肌肤莹润白皙曲线纤柔实在是美丽之极然而在肩膀、脖子、肘弯、心口各处却有着明显而且狰狞的伤疤那些伤疤像一条条粗大血红的蜈蚣盘曲在她各处关节上令人毛骨悚然。
璇玑心口仿佛被人重重砸了一拳眼前阵阵黑。忍不住想抬手按住心口她似乎忘记了自己没有身体这一按。自然没有成功。
当初璇玑刚刚出生全身各处关节都有着明显的血红胎记。就如同眼前战神的**一样。何丹萍初见之时吓了一大跳和褚磊二人啧啧称奇两人还开玩笑说自己这个女儿前世不知是什么罪犯死地时候大约是用了五马分尸的刑罚一块块倒也分得干净。后来她年纪渐长。胎记也缓缓变淡到了今日若不十分仔细去看根本看不出她曾有那么多胎记。她听说胎记的事情只觉有些触动但从未仔细想过今日见到战神地身体各种猜想便再也压不住洪水决堤一般地冒了出来。
白帝看着她少女的**。连一根眉毛也没动一下只淡道:“爱卿这样赤身露体成何体统。将衣服穿上。”
战神指着心口硕大地伤疤低声道:“回答我!这是什么?”
白帝道:“将军长年征战边疆。沙场上的神将。谁没有伤疤?你若觉得难看回头让御医替你上药。去除了便是。”
战神按住心口的伤疤惨然道:“你是不敢回答。”
白帝沉默半晌脱下身上的白衫走过去披上她的肩头低声道:“爱卿回去吧你最近确实辛苦了。回头寡人禀明天帝求他放你几日大假好好休息才是。”
战神笑了笑道:“你们对我还有一丝一毫地愧疚吗?”
“将军!”白帝终于沉下脸。
她丝毫不惧坦然道:“难道不该叫我罗计都吗?”白帝皱眉不语她自顾自地说道:“这个身体每一块都是谁替我拼凑的?我将它暴露在光天化日之下就是不成体统?昔日拼凑的时候你们怎么没有说不成体统的话?”
她手腕开始微微抖眼中射出奇异的光芒继续说道:“那天我在花园里听到了两个神将在说我的事情。原来所有人都知道我是什么东西从哪里来的只有我自己不知道。嘿战神将军好风光好威风吗?你们——整个天界都利用了我!”
“你不回答我的问题也不要紧我来回答你。我麾下没有一兵一卒是因为你们虽然要仰仗我的能力却又忌讳我生怕我想起了什么领兵造反。我没有名字……是你们不愿提起那个名字!我之所以有那么多与众不同地地方因为我根本不是我!你们就这样笃定认为我永远任由你们摆布?”
白帝不等她说完淡道:“将军你累了说了许多胡话寡人体谅你征战劳累你下去吧。”
她摇头笑了起来低声道:“我没有说胡话。这么多年我都浑浑噩噩过来啦!我从未像今天、此刻这般清醒过!”
她拍了拍胸膛出砰砰的响声跟着露出一个诡异的笑容喃喃道:“琉璃做地心就不会明白世事吗?”
白帝脸色陡变突然高声道:“吩咐刑官!今日便将无支祁处斩!丢入无间地狱永世不得翻身!”
他还在转移话题!璇玑几乎要尖叫出来战神果然成功地被他转移了注意力厉声道:“不许杀他!”
白帝森然道:“将军是要与寡人讨价还价吗?”
战神脸色煞白白帝先前披在她肩头上的白衣随风飒飒作响很快就被风吹走了落在地上。她沉默着没有说话。白帝放柔了声音道:“为何要为一个妖魔求情?”
她随口道:“因为我和他是朋友!我和你们不同!我知道朋友是用来做什么地朋友不是拿来利用地!”白帝说道:“寡人不杀他你下去今日的事以后不必再提!”
战神浑身猛然震动抬头瞪着他那目光令人不寒而栗。白帝竟为那目光所慑退了两步沉声道:“下去!寡人不想说第三遍!”
她定定看着他喃喃道:“就是你!我想起来了!当日取了琉璃盏过来地人——就是你!”
白帝脸色剧变抬手似是要抓住她不防耳边传来“铿”地一声锐响眼前寒光闪过他的左边肩膀骤然一凉鲜血犹如下雨一般落下。
他的左手被硬生生斩断飞出很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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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终卷我本琉璃 第二十四章 琉璃(四)
白帝脸色苍白从喉咙里出一个闷哼倒退数步终于还是跪在了地上右手死死按住左肩伤口鲜血如泉涌一般从指缝里倾泻而出。
战神眼怔怔地看着他大口喘息神色未定。半晌她微微动了一下转身走了几步将他的断臂拾起用力砸进他怀里凄声道:“还给你!你们待我如何自己清楚!又岂是区区一个断臂所能还得起的!”
她说完又从地上拾起他先前披在自己肩头的白衫顿了一下当即套在自己身上系好又道:“一衣之恩也是要谢谢的。”
白帝额上满是冷汗沉默良久忽而颤声道:“你快走吧不要留在天界!此番举动乃大忤逆若继续留下只怕死罪难免。”
战神轻蔑地笑了一声“不需要你假好心!你们对我的举动便是仁义我若不服就成了忤逆?天下居然有这样的道理!何况我逃出去了你们就敢说不追究?惺惺作态令人作呕!”
白帝低声道:“寡人担保无人敢来责你此事乃天界有错在先你且下去吧不要再回来!”
战神退了一步还是笑此番却笑得风轻云淡:“我若是害怕责罚今日便不会大闹一场。纵有天大的罪过你们一并加在我头上便是!我总是孑然一身又有何惧。”
她转身便走推开殿后的门外面喧闹不堪想来门口早已聚集了众多的神将前来缉拿她只是碍于白帝先前的命令。谁也不敢擅自闯进来。她面上露出鄙夷的神色低咒一声:“鼠辈!”
白帝知她一旦作那便是狂态毕露。倘若杀到天帝面前便绝对是死路一条。自己无论如何保不住她当下说道:“你且留住。你恨天界负你欺你总是要报复地对不对?”
她转头目光灼灼。未置可否。
白帝咬牙站起浑身战栗不止血流如披。他抬手在断臂处按了两下使神力封住伤口不再流血跟着却解开衣衫露出胸膛坦然道:“负你欺你皆是寡人一人所为出谋划策的亦是寡人。顺手取了琉璃盏给你做心的同样是寡人与他人无碍。有昔日因便有今日果。寡人日夜内疚等地也许就是这一刻。你来。将寡人杀了。了结这段孽缘。寡人神识自会护你终生平安不被天界所恚。”战神没有说话只静静看着他。殿外喧哗声震天那些神将显然憋不住打算冲进来了他的血滴在地上出闷闷地声响。这一切的声音听在她和璇玑的耳中竟是万分惊心动魄。
不知过了多久战神突然深深吸了一口气低声道:“为何……想到将我化成这女子?昔日你我也算相识一场务必要回答这个问题。”
白帝惨然一笑“你连你我曾相识一场都记起了?”
她轻喟:“我虽身在修罗道为修罗魔神然感君雅达高洁与君倾心相交原以为得一挚友谁想……罢了这些旧事提它作甚你且回答我。”
白帝怅然道:“昔日我在天河畔长大是姑姑将我抚养。她每日在桑椹树下织布唱歌最终化为河畔的青石再无神识。我此生也忘不了她。”
他提到古早的旧事再也不自称寡人而用了“我”。
这个回答令人出乎意料战神没有说话。原来这容貌是他一心挂念女子地模样看着她便譬如看到了那人的音容笑貌聊此为慰。原来他常常去天河畅游捡来稀世材料众人皆以为他专心此道谁想竟是个幌子采铸剑材料是假探望姑姑化身的青石是真。
战神长笑一声推门走出道:“我可不是你姑姑!你这窝藏私心擅自玩弄旁人的帝王!”
白帝急道:“不可出去……”
但话却说迟了门一推开早已等得不耐烦的神将们一拥而入眨眼就将两人围得水泄不通自然也见到了断手的白帝与战神手中染血的定坤剑。众人都是大惊失色居然敢动手伤害白帝这是罪无可恕的逆行足以将她立毙当场。
然而见着她丝毫不惧冷冷站在人群中的模样谁也不敢先动手以免无辜成为她剑下地亡魂鬼。众人只能将她围堵起来不放她走另一些人过来扶住摇摇欲坠面无人色的白帝场面一时尴尬之极。白帝自觉坚持不了多久只怕马上便要晕死过去便喃喃吩咐道:“不得伤害她……且放她离去吧。”
谁又敢听他吩咐事情已经闹大了白帝面子再大也不能纸里包火众人只得喏喏称是应付过去远远将他扶走。
正慌乱时忽听钟楼传来当当的钟鸣声祥云四起众人都松了一口气知道是天帝来了顿时胆量大增包围战神地圈子也越缩越小。战神冷笑一声当即拔剑相向她今日已是摆明了态度宁可死也要讨回这个公道杀一些天兵天将她又岂会顾忌。
天界本没有骁勇善战的神将纵然如青龙腾蛇之辈已算佼佼者然而面对众多地阿修罗也只有束手无措。战神已一己之力面对无数魔神毫不逊色说要在天界叱咤风云也不会费多少力气。定坤剑本是白帝从天河中寻来地珍稀材料打造而成专为她的兵器鲜少有兵器能与它匹敌这把曾在沙场上饮尽修罗鲜血地宝剑今日反过来屠戮天界的神白帝当日若是知道此事可还会自告奋勇替她打造稀世神器?
力量的悬殊使得她只要一挥剑便叮叮当当断了满地的兵刃硬生生从密密麻麻的包围圈中杀出一大块空地。为剑器利风扫中地神将立仆倒地命是留着了然而伤筋动骨之痛却在所难免。
众人正拿她毫无办法之际。忽听头顶传来“叮”地一声脆响像是什么东西在器皿上轻轻一敲。战神却脸色立变面露痛苦之色手捂心口扑倒在地动弹不得。众人先时还愣。也不知是谁喊了一声:“捆起来呀!”这才反应过来一拥而上将浑身瘫软的战神从头到脚捆了个结实这下饶是她有惊天动地的能力也乖乖不能动。
战神被众人用兵刃架起来勉强抬头望去却见半空中停着一座巨大华丽地辇车周围祥云笼罩内侍林立。车前蒙着紫纱。随风舞动。而紫纱后坐着一人面容虽然看不清但璇玑知道必定是天帝。
此刻紫纱被天帝轻轻撩起。他的双手抓着一样物事稳稳不动。
璇玑一见到那东西。只觉全身像被巨锤狠狠捶中。再也动弹不得。很显然被人捆起来地战神反应更加激烈。全身瑟瑟抖犹如筛糠一般。
那并不是恐惧的抖而是一种……不明原因的激动近乎原始的冲动。
那双手里捧着一只三尺高的琉璃盏盏角缺了一块切口十分光滑像是被人砍下来了一块。那又并不是普通地琉璃盏因它光华万丈散出烈烈火焰般的色泽夺人神魂。就像盏中盛了一个宝物灵动鲜活见之忘魂。
那双手还抓着一根铜击子高高扬起轻轻落下敲在琉璃盏上又出“当”地一声脆响。
璇玑胸口如遭重击只觉眼前阵阵黑隐约只觉战神出痛苦的尖叫然后渐渐地什么也看不到了。
耳边依稀听得天帝低声道:“战神忤逆犯上押入天牢等候审问落。”
于是她便是这样犯下了不可饶恕的大罪关入天牢被贬下界历经三四世皆因怨气不消浑浑噩噩过了去最后不是自裁便是孤苦一生动辄杀人如麻最后被拷到阴曹地府由后土大帝出面封了她先前所有的神识要她犹如琉璃新生一般重新过活。
好一个重新过活!他们对她做的一切也因此抹杀了。
什么睿智的后土大帝什么教导用心的周判!什么雅达高洁的白帝!什么博爱地天帝!
他们竟全部选择无视对她犯下的罪行如今居然还高高在上的宣称她有罪!
璇玑猛然睁开眼入目依然是那个偏殿眼前冰绡帐帐前青铜鼎鼎中烧着莫名地香木氤氲芬芳。帐后人影依稀正是天帝。
他低声道:“将军都看明白了吗?”
璇玑吸了一口气抬手在脸上轻轻一抹全是泪水。
她颤声道:“是你们……骗了我!”
天帝轻轻叹息一声道:“天界有错在先确实不能辩解。”
璇玑厉声道:“你告诉我这些就不怕我再次谋反行凶吗?!还是说你先放低了姿态便以为我会原谅你们?!”
天帝默然不语她忽又冷笑道:“我忘了你有法宝在手那琉璃盏只要敲一下我便动弹不得。如今你就不打算用那个来对付我?”
天帝柔声道:“昔日用那物事乃情非得已如今将军下界历劫心智通明孤自然不会再用那物相反孤还打算将它还给将军。”
“花言巧语!”璇玑越想越恼火一步上前抬手便去扯那冰绡帐厉声道:“你隔着帐子算什么!”
电脑坏了我要疯……
明日如不更新全因破电脑的缘故。
不过我会尽量维持更新地成不成明天看吧。郁闷
最终卷我本琉璃 第二十五章 琉璃(五)
整幅帐子为她一扯之下刺啦一声裂开轻飘飘地摔落在地上而帐后的景象却让璇玑大吃一惊——没有人!那龙椅上半个人影也没有空空如也!
龙椅前有一张案桌上面放着一只三尺高低的琉璃盏光华灼灼夺人神魂就像里面藏着一团无声冰凉的彩色火焰。琉璃盏上缺了一个小角切口光滑细腻下手的人动作极快斩下一个小角竟没在脆弱的琉璃上留下一丝裂痕。
璇玑心中大震喉头微微紧死死盯着那琉璃盏看仿佛暌违了千年终于又找回了某件重要的物事。
她伸出手手指颤抖着想轻轻触摸一下琉璃盏忽听前方帐后又传来天帝的声音:“此物今日便还给将军吧。”
她又是一惊急忙抬头只见四面全是纱帐每一面后面都是人影幢幢天帝的声音从四面八方传来莫可捉摸。纱帐后还是纱帐无论她撕扯多少幅也见不到他的模样璇玑不由冷笑道:“狡兔三窟!连脸都不敢露出来!”
天帝并没生气只温言道:“孤有千万种形态随心而动将军希望见到孤如何模样?”
璇玑厉声道:“我对你的模样没有半点兴趣!我只问你一句——此事如何处?!”
天帝叹道:“事已至此天界并无说话的立场将军欲如何?”
狡猾!居然还把问题推给她!璇玑正要作突然想到柳意欢他们的事心中一凉急道:“你将司凤亭奴扣住。是打算要挟我!”
天帝说道:“将军今世也终于有了重要的人孤怎会扣住他们来要挟将军。将军不必担心孤很快便将他们毫无伤地送回下界。”
“谁知你们对他们做了什么手脚!当年你们将我强行定罪。打入下界亭奴便是连坐之罪。这次又来这套连坐的范围都是我亲密的人其心可诛!你便不说我也知道你们想要地结果是什么无非是希望把这些人全部还给我。什么罪也不定然后我便开开心心地带着他们回去继续做个无心的傻子。你们先用谋反之名诱我自己送上门等我来了又放低姿态是要做什么?乞求我的原谅吗?哈哈!这事情说来不觉得好笑?”
天帝柔声道:“将军可曾想过孤可以选择不让你知道过去正如你所说花言巧语糊弄你一番再让你带着众人回去。你心中只怕还要感谢孤。”
璇玑勃然大怒不等他说完铿地一声拔出定坤剑。只一挥四面地纱帐尽数燃烧起来。九根盘龙金柱霎时断了三四根殿中一阵剧烈的摇晃扑扑簌簌落下无数砖块瓦片。点着香木地青铜鼎也为她踹倒在地火星撒了一地落在帐子上浓烟直冒好好的偏殿一下子就烧了起来。璇玑在火光中挥剑乱砍一言不。她心中怀着最深沉的怒火只觉若不泄出来便要爆裂而死。她面上被火光蒸腾遍布泪痕。甚至连她自己也分不清她究竟是不是在哭或许她不光是想将眼前的一切都毁灭更想毁灭的是自己。那冲天地大火最好立即将她吞没了去。
都忘了所有的都是假的。回去吧回去吧!只有她和司凤坐在西谷小镇笑看凤凰花开了又落漫天纷然似火。小声谈谈过去的趣事放眼想象一下明天的日子要去什么地方玩日子犹如流水眨眼便过去。他们变成白苍苍的老人血红的凤凰花落了满身。
“将军请息怒!”后面突然传来一个喊声璇玑茫然转身却见火光中一抹白衣分外显眼正是白帝来了。
见到他对璇玑来说不啻于火上浇油她厉声道:“好!你来了!今日取你头颅以慰我心!”她挥剑便要上去却听白帝惨然道:“将军要杀寡人寡人绝不抵抗但还有些往事想让将军了解。”
璇玑将剑一偏险险擦过他的耳边咣地一声砸进柱子里扑簌簌落下一串火星——偏殿已经被烧得快塌了浓烟四卷两人的身影在火光中忽隐忽现。
白帝低声道:“将军即使作为修罗魔神也是一位英雄人物。对修罗们屡屡侵犯天界地事情自然也深恶痛绝其实这法子是将军自己提出的。”
“你胡说!”璇玑只觉荒谬。
白帝沉声道:“是的将军当日其实是说地玩笑话但寡人却一直记在了心里。在寡人心中一直存着侥幸只盼将军是自愿的……其实那不过是自欺欺人寡人这些年一直倍受愧疚之煎熬。但只盼将军明了出谋划策乃至动手都是寡人一人所为与他人毫无干系天帝更是不明就里。”
天帝地声音从四面八方传来清朗温和:“爱卿何须将过错全部推在自己身上。凡间有一句俗话百闻不如一见你我二人在这里说得越多对将军而言反而越是不好。过往究竟如何何不让她自己去看一眼呢?”
白帝叩于地哽咽道:“臣下胆大妄为给天界带来此等无妄之灾恳请帝降罪与我!所有罪过臣下一力承担。”
天帝柔声道:“爱卿起身此事说到底还是天界对不起将军。究竟如何还是看将军地意思。将军孤送你去看看当年的光景可好?”
璇玑低声道:“看了……又如何?看了这一切就可以当作没生过?”
天帝说道:“非也孤是想将军应当明白整件事地经过。”
璇玑怔了半晌才缓缓点头。天帝朗声道:“他日因今日果诸般恩怨。尽归尘土话音一落漫天大火的偏殿一瞬间火灭烟消层层纱帐坠下。香风袭过将她的长盘卷而起。琉璃盏中那团冰冷五彩的火焰灼灼跳跃。散出夺人地光芒像是要将人的神魂都吸进去一般周围一切都暗了下来犹如浓墨的黑夜。
璇玑极力想把眼神从琉璃盏上移开然而那上面似有神力一般。无论她怎样用劲目光竟半点也移不开。恍惚中只见一双手从黑暗里伸了出来微微着白光像一只巨大地白蝴蝶。那双手里抓着一根细长的铜击子高高扬起作势要敲下来。
璇玑大惊失色急道:“不可以敲!”
她还是说迟了那铜击子轻轻敲落下来。刚好敲在琉璃盏地边缘出清脆的“当”地一声。她心头一震奇异的是。并没感到任何痛苦只觉眼前一阵狂风刮过。瞬时就迷了眼睛。她急忙抬手捂住脸。耳边只听风声不绝犹如鬼哭狼嚎。
不知过了多久。风声立绝璇玑犹豫着放下袖子眼前陡然大亮却见周围景色十分奇特一条银光闪烁的宽阔长河将两岸分开河对岸是茫茫荒漠雾气笼罩杳无人迹她所在的另一边却是青山绿水鸟语花香分外美丽。
那条宽敞地银河更是奇异其中的水竟然是凝滞的远远地河边有一个木头搭成的桩子上面系着一叶扁舟。璇玑走过去一看却见那扁舟并没有船底就这样轻飘飘地浮在凝滞的水面上动也不动。
这幅景象对她来说有些熟悉有些陌生。璇玑犹豫着走了一段路只觉山路崎岖盘旋满眼都是青翠之色上了一段忽然听见有人说话她急忙要躲然而转念想到这是过去的景象没人能见到自己便放下心来循着人声走去。
山路上建着一座玉白凉亭宝光四射璇玑一眼便看出那是用整块玉石雕琢而成典型的天界手笔只有他们才会这般穷极奢侈。
亭中两人对坐一人着白衣丰神俊朗神采飞扬正是当年的白帝。另一人……璇玑揉了揉眼睛只觉恍惚一片怎样也无法看清那人的模样隐约中却觉那人身量极高遍体赭红十分狰狞想来也不会好看到哪里去。
这一定是曾经地她了。
当日她耳边响起一人的声音带着戏谑地问她:这模样太丑了不如做个琉璃美人吧?难怪那人有此一说她委实难看的紧。璇玑苦笑一声眼中似乎又有泪水涌出万般不甘千分委屈最后还是擦了擦眼睛深深吸了一口气。
亭中两人似是喝酒喝到尽兴之处不知笑谈些什么白帝一口喝干杯中酒笑着笑着突然叹了一口气。身边那人心思玲珑立时便猜出他地心事当即安抚道:“如今两界交战君心中忧虑何不与吾分担?”
璇玑听那人声音沙哑粗嘎不男不女难听的紧不由苦笑得更厉害了。难不成她曾经是个男人?不过据说修罗们是没有性别地这样倒好她真地成了不男不女的人妖。若是让司凤知道了他会不会笑话她?
白帝叹道:“计都兄是修罗界地英雄想必夹在中间十分困难吧。倒是小弟连累了你。”
那罗计都大笑道:“君太小看吾了!君与吾的交情又怎会因为两界交战而有损!”说罢突然咂了咂嘴皱眉道:“可恨他们都不听从与吾修罗道长久不打仗便觉不如死了好。这回怎么竟犯到天界这里来了。吾从上到下都劝过奈何叫战呼声太响吾不得不避让来和君喝上一杯聊以解愁。哈哈!来!干了这杯!”
他又斟了两杯酒两人十分感慨所谈皆是两界交战之事。无论罗计都怎么安抚那白帝都是愁眉不展。
无支祁曾说过当年修罗天界交战那些阿修罗们都是骁勇善战的战士对比那些软趴趴成天只知道淡漠避世的天界神仙压根不是一个档次的天界被揍得很惨很惨……至于怎么个惨谁也不知道后来战神出现了天界才就此扬眉吐气反过来把修罗们揍得很惨很惨。
璇玑眼见两人酒越喝越多罗计都已经有了八分醉意说话都开始含含糊糊字不成句白帝大约是因为心事重重反而更清醒一点。不知想到了什么他突然笑道:“倘若计都兄是我天界之人就好了以计都兄的神勇那些修罗就是千军万马地冲来我等亦有何惧?”
这自然是一句玩笑话亦是一句醉话若在平时说只怕罗计都心中要嘀咕老半天但这一回他却醉得一塌糊涂非但没生气居然还大笑起来举着酒壶一跳而起朗声道:“君这个主意倒是很妙!可惜吾生得这般五大三粗不似尔等天界人美貌细致否则吾就助君一把又能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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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终卷我本琉璃 第二十六章 琉璃(六)
罗计都再也想不到这一句酒后的玩笑话竟从此将他的命运完全改变了。
两人大醉一场之后各自回去那晚白帝便在榻上辗转反侧前线不断有战败的消息传来这样下去只怕不出一个月整个天界都要被修罗们吞没。那条宽广鹅毛不浮的弱水河本是隔开天界与修罗界的天险屏障却隔不开他们的凶猛进袭当白帝得知修罗们是驾着无底的薄木船渡河的时候不由惊出一身冷汗。
这法子他只告诉过罗计都一人还千叮咛万嘱咐不可说出去只因修罗界一直对天界虎视眈眈多亏了有一道天险隔开两边令他们无法得逞。
白帝与罗计都交好有金兰之义时常相约去下界喝酒。但罗计都为修罗扮凡人不甚像白帝亦不可能去修罗界与他相见他去那里等于是羊入虎口好在罗计都并不忌讳这些得到了渡河的法子两人便时常在那凉亭中饮酒笑谈倒也惬意。
如今这法子竟然泄露了出去所有的修罗都知道了纵然白帝理智上提醒自己不可怀疑罗计都然而感情上已经认定是他说漏了嘴。无论如何他毕竟是修罗所谓非我族类其心必殊面子上纵然交好谁知他心中如何想?此为拓展疆土之大计个人感情在其中比蚂蚁还小。
白帝一直提醒自己不可这样想但这种念头一旦兴起便犹如瘟疫一样迅蔓延开到最后。他几乎认定就是罗计都说出去。
他动了野心!他要吞并天界!
白帝想到这些背上登时密密麻麻出了一层冷汗。既然如此他亦不能坐以待毙。须得想个法子才是。天帝对修罗界来犯并不甚在意他是讲究因果缘法之人。但他白帝绝不能也讲究什么因果缘法难道眼睁睁等着修罗们将天界屠戮个干净?
前线来报信的探子见他神色古怪一阵白一阵绿不由心中栗六试探着张口问道:“白帝有何吩咐?”
他怔了很久。额上冷汗涔涔而下最后勉强定神说道:“你去……秘密探查一下是谁将渡河方法泄露出去的。”至少先从天界这里排除也可能是天界哪个神仙一时不小心说漏了嘴让那些修罗们知道了。
探子答应一声匆匆离开。白帝再也睡不安稳满脑子都想着罗计都他要吞并天界。他野心狂妄一刻也不得安宁。
罗计都是修罗界的英雄人物。那里野蛮尚未开化修罗们成日想的只有打架与侵略。群群乌合之众聚在一处合则来不合则散。并没有天界这般严谨地尊卑秩序谁强谁就是英雄其未开化之处。连凡人也不如。
故而千万年里难得生一个罗计都这般神勇与智慧并存的阿修罗自然是耀眼之极。他若是帮着自己的故土来侵略天界天界便真地只有死路一条。
白帝眉头紧蹙只觉心头乱糟糟不知为何脑子里突然想到那日与罗计都喝酒时说的玩笑话他笑称倘若罗计都是天界地人那他便什么也不操心了。罗计都的回答让他眼前一亮然而想到此计终不可行后来便放弃了。
但此刻他像着了魔一样脑海里不断想着要如何将他变成天界的人还不能让他觉。
俗话说得好你不仁我不义。他认定了是罗计都背叛在先那自己无论做什么都不算有错。甚至他拒绝去想那秘密不是他说出去的大约是从本能上他竟希望那秘密就是他泄露出去的这样他才好名正言顺地打着反击地旗号将他为天界所用自己也不会有愧疚感。
多年之后他回想起自己那一刻只觉是心魔来袭完全的堕落为了他所谓的良心放弃另一人的未来他也曾试着安抚自己这是为了天界众生的安危牺牲一个修罗却换来长久的安宁这种牺牲自然是十分值得的。然而无论是怎么样的众生也没有理由让别人去求生不得求死不能更何况是用另一个多数生命的死亡来换取地安宁被牺牲那人甚至完全不知情。
没错他骗了他罗计都永远也想不到自己信赖的好兄弟在那个晚上转过多少可怕的念头招招都是置他于绝境。
白帝就那样枯坐了一整个晚上直到手背上地金印不断跳动他才陡然惊觉待现那是罗计都来联系他他竟不自觉出了一身冷汗遍体尽湿。
他要来先下手为强了!白帝猛然从床上跳下一把推开了门门外站着许多内侍还有守在天界没有去前线的众多神将。众人见了他都不说话或许他们从来也没见过这么狼狈地白帝头散乱衣冠不整。他们只有静静看着他。
这一整个天界地担子都扛在他肩上所有人的眼睛都盯着他充满了希冀与信赖——白帝一定会有办法!纵然修罗们地铁蹄一再前进但白帝一定能有办法——他们的目光这样告诉他。
白帝在心中苦笑两声那一瞬间他恨不得大吼几声抑或者冲到天帝面前抱着龙椅的腿痛哭一场。但他只是微微将嘴角抿起淡道:“寡人要出去一趟众卿守在这里不得妄动。”
他木然离开了众神之殿往平日与罗计都相见的那个小凉亭走去。他心里藏了一个最大的秘密可是面上居然没有露出半点风声。这便是白帝的性格了一旦决定要做什么那不管对错他都会做到最好并且绝不会瞻前顾后。或许就是性格中的那种稳。令他端坐白帝之位掌管东方人人称道。
罗计都早已等在凉亭里。一见他来了便立即招手:“来得好迟!吾还以为君要事在身。今日来不得。”
白帝悠然笑道:“小弟纵然有要事在身计都兄的邀约又岂敢不来。”
他走进凉亭突然现罗计都脚下踩着一个人身穿藏青袍子。观其身形容貌正是天界中的人想来是被他胖揍了一顿此刻满面乌青晕死过去动也不动一下。
他神色微变失声道:“这是做什么!”
罗计都嘿嘿一笑用脚将那人踢翻过来道:“吾昨日听闻修罗们知晓了渡弱水河地法子大惊失色。询问他们是如何得知的。原来他们擒了这人过去作为战利品谁想他贪生怕死待众人承诺日后攻陷天界也绝不杀他。他便将渡河的法子一股脑都说了出来。吾想这等叛徒留着也是祸害便偷偷将他带了出来。一顿好打。不过到底是天界地人。吾不好擅自杀他便交给君处置吧。”
“哦?原来是这样。”白帝低头去看那人。依稀辨别出那是看守西花园苗圃的一个守卫。西花园那里靠近修罗界是最先被攻陷地地方他被抓了去也是正常。
白帝微微一笑从袖中取出酒壶酒杯满满斟了两杯酒端到罗计都面前温言道:“多谢计都兄!为我天界擒拿叛徒一雪耻辱。”
罗计都脸上突然一红低声道:“吾……其实也没什么。总是要君来请喝酒让吾好生过意不去。”
白帝笑道:“你我是兄弟说这等话就见外了。计都兄小弟敬你一杯。”
那罗计都小心翼翼端着酒杯啜了一口突然笑了一声道:“吾今日来除了送回叛徒还有一事想告诉君。君素来雅达宽宏想必不会笑话吾。”
白帝心不在焉地说道:“计都兄又见外了有何事但说无妨。”
罗计都涩然道:“为何总叫吾计都兄?吾莫非看上去比君大很多?”
白帝倒是愣了一下想不到他会问这等刁钻问题犹豫了一会才道:“这是小弟的尊称……并没别的意思……你若不喜我日后只唤你计都便是。”
罗计都笑了一声似是对那声计都好生欢喜隔了半晌又道:“吾等修罗没有阴阳雌雄之分两情相悦之后便可自行选择牝牡修罗界女子容貌艳丽……君应当有所耳闻。”
白帝听他絮絮叨叨尽是说些废话心中早已不耐烦然而又不好置之不理便只得微微一笑作为回答。罗计都见他似是不信便又道:“吾亦可选择牝牡倘若身为男性那这付容貌便没有变化倘若身为女性吾在七七四十九天之后便要脱胎换骨……到时君还要与吾兄弟相称?”
白帝心中烦乱随口笑答:“到时便唤你计都妹妹也可。”
罗计都爽朗大笑起身道:“既然如此那吾去了七七四十九日之后君自来凉亭吾新生后来与君相会。”
白帝没想到他说走就走当即急道:“四十九日之后天界便已遭遇覆顶之灾!生死都无法断定岂能再说来这里喝酒谈天?!”
罗计都一愣回头见他神色阴郁满腹心事的模样便明白先前的话他根本没听进心里。他叹了一声道:“君不必过虑吾既然与君有生死契约共同进退自当相助于你。”
白帝怆然道:“你要如何相助?莫非要用嘴巴去劝?修罗皆是未开化之野蛮种族你能劝到什么地步?”
罗计都微微有些恼怒冷道:“君何必苦苦相逼!君希望吾能怎么劝?”
白帝很久很久都没有说话场面一时陷入尴尬地沉寂里。不知过了多久他突然抬头对他微微一笑温言问道:“计都你还记得上次喝酒你说过什么吗?”
罗计都又是一愣上次他喝高了与他说了也不知多少话他哪里能每句都记得。
白帝慢悠悠说道:“计都答应我要为天界效力。此等恩情犹如山高海深小弟永远也不会忘记铭刻心中。”
罗计都最后一愣紧跟着却见白帝宽敞的袖袍飒飒一展眼前似有无数花瓣飘落香气氤氲。他心头有根弦猛然抽紧然而到底是不相信的怔怔看着对面那丰神俊朗的少年此人面沉如水竟看不到半点心事。
花瓣层层叠叠摔落将他埋在最深处罗计都高大的身体砰地一声摔在地上香甜地睡死过去。
白帝抓着他的领口将他提起看了良久面上突然露出一个古怪的笑容又欢畅又释然。又好像——马上就会流下泪来。
最终卷我本琉璃 第二十七章 琉璃(七)
那个笑容令一旁窥视的璇玑浑身毛倒竖像是被一桶冰水从头淋到脚情不自禁想拔足狂奔离开。耳后传来天帝的声音:“将军……”她像是被针刺了一下陡然尖叫起来:“我不要看了!不想看了!”
语毕双膝再也站不住软软瘫在地上只觉两只手腕抖个不停放在眼前只见掌心中汗水淋漓十根手指居然软得无法握拳。她用力将手按在脸上汗水与眼泪混杂在一起沾染在唇边苦得喉头紧。
这就是白帝说的“她自己提议要帮天界”?明明是一句醉话他居然就此记在心里可见城府之深。此人用心之毒辣手段之残忍令人指。
天帝温言道:“将军被白帝带回了天界立即有人将此事禀告于孤。孤思忖天界与修罗界此番结怨深厚一时无法化解若再对将军不利只怕此事永远也无法了结便嘱咐白帝将你归还。此事孤亦有错并未亲临劝解待领悟白帝究竟有何为已是木已成舟为时晚矣。”
璇玑没有说话只是微微抖精神似已完全崩溃。
天帝见此情状便道:“既如此将军便随孤回去吧不要再看。”
他正要撤了法术不防璇玑突然低声道:“别……我、我想继续看下去。方才的话……当我没说我要看。”她在脸上抹了两把抬起头来脸上红红白白狼狈不堪。只是先前那刻骨的仇恨似已消失了大半变作了深深的哀伤。
周围景致霎时变化。却是一间阴暗小室案上烛光如豆轻轻跳跃着。墙上映出一团不成形的黑影。凝滞不动只有在烛火跳跃时。才跟着诡异地攒动两下。
墙角放着一张玉石做成的长桌罗计都静静躺在上面睡得香甜嘴角依稀还带着笑容心满意足地模样。白帝执烛去看她手里抓着一只朱砂笔。在她身上缓缓画动似在勾勒轮廓无比专注无比认真。
璇玑的神情已经恢复平静静静看着这一幕。
只是突然觉得心酸难言那可怜的计都怀春刚刚吐露女儿心事像刚抽出花苞地嫩枝尚未体验过情爱之欢愉甜蜜。那正要脱胎换骨的身体亦未曾尝过心爱之人地触摸陡然之间便遭遇覆顶。
只盼她永远就这样睡着。不要醒过来。想必梦里没有负心之人亦没有背叛之人。更没有那些残酷的杀戮。屠神杀魔。一切都美好一切都那样好。正如初见之时露水正新。
突然璇玑的眼皮跳了一下她本能地用手去按用力按住眼前金星乱蹦阵阵黑——白帝拿出一枚修长的匕晶莹可爱顺着朱砂笔勾勒出的轮廓细细划下去门外突然传来杂乱地脚步声他的动作顿时一凝急急脱下身上白衫将桌上的修罗盖住就像之后战神大闹天界之时他脱衣为她披上那般自然流畅。他放下匕冷着脸拉开屋门门外的脚步声顿时往这里奔来还夹杂着急急的叫嚷:“白帝陛下!天帝有口谕带来!”
紧跟着一个全身墨黑的男子疾跑入内此人年约二旬甚是俊伟只面生的很先时开明门前诸神包围并不曾见到此人。
白帝待他进屋立即反手将门关上道:“什么口谕?”
那人却见到墙角桌上那白衫下起伏的轮廓分明是个身材高大的人脸色微变急道:“天帝有谕:命白帝立即将捉来地修罗归还不得伤害。”说完他却突然又道:“白帝那个……就是您捉来的修罗?”
白帝躬身听完天帝口谕一言不待听得那人相问才淡道:“正是。”
那人有三分恐惧七分好奇凑过去瞪了半天问道:“白帝……我、我能看一眼吗?”
白帝勾起嘴角带着笑意:“玄武如今也到了可以上沙场的时候怎么想知己知彼?”
原来那男子便是后来被无支祁杀死地玄武白虎的哥哥。他脸上一红嗫嚅道:“我听人说阿修罗都是三头六臂周身火焰围绕很凶猛。所以……有点好奇。”
白帝走到桌旁将白衫一揭说道:“三头六臂是战斗时地模样他们私下里不过面相狰狞身材高大倒也没什么特殊。”
玄武冷不防他说揭开就揭开一下子看到罗计都诡异地面容吓得倒退数步好容易才扶墙站稳心有余悸颤声道:“他……他不会醒过来?!”
白帝并没有回答隔了一会突然问道:“天帝的口谕是让寡人将这修罗还回去?”
玄武胆子渐大拿眼偷看桌上地修罗一面应道:“是啊没错。天帝还吩咐您尽快送回去最好不要伤害他。他说以怨抱怨永无宁时。六界众生天界最贵靠得正是与世无争淡泊养性。若因为一场战争便失却平日的心态那才是大大的糟糕。”
白帝微微冷笑低声道:“以怨抱怨永无宁时。难道要天界以德报怨拱手把命让出去从此生灵涂炭?”
玄武急忙说道:“当然不是!天帝的意思是不要用杀戮对抗杀戮而要感化他们!再说应龙他们也上了前线战场咱们未必会输白帝您老人家先别放弃希望啊!”
白帝沉声道:“世间如有能感化的修罗那修罗道还有甚存在的必要!你们应当知道世上总有一些冥顽不灵的东西若非以暴制暴便永远也不知后退。天界为六界最贵岂能让他人在头上撒野!若不让他们尝到厉害。谈何感化!”
玄武见他神色有异心中不由惊惧正寻思着怎么找个借口告退。忽听白帝又道:“我天界幅员辽阔人物俊雅。不擅战斗故而如今节节败退。寡人苦思数日终于想到一个绝妙的法子不损自身一兵一将便可将修罗驱逐出去。”
玄武又惊又喜。连声问是什么法子。白帝淡道:“这个修罗名叫罗计都乃修罗界英雄人物有惊天动地的能力。寡人欲将他改造一番获得新生从此为我天界效力。”
玄武委实想不到居然是这么个刁钻法子也不知是欢喜还是恐惧隔了半天才犹豫道:“可是……他是修罗啊!您要怎么改造让他为天界效力?何况天帝有口谕让您立即放了他……此事……还是先禀告天帝才好吧?”
白帝脸色立变忽而将手一扬。掌中握着一把尺余长的匕晶莹锋利紧跟着手起刀落。只听“咔”地一声闷响那修罗地脑袋竟被他一匕斩断。咕噜噜滚到了地上。双目似是微微一眨跟着便闭上再也没了动静。
鲜血激射而出。喷得屋顶星星点点。玄武吓得瘫软在地什么话都忘了。
白帝将匕在白衫上一擦冷道:“寡人自有方法万无一失你且留住观看回头再禀告天帝天界多了一位……嗯就叫她战神吧!战神有偷天换日的本领用以对付修罗实乃良策!”
玄武哪里还能说得出话来筛糠似的缩在一旁紧紧闭上眼什么也不敢看。
不知过了多久忽听白帝又道:“修罗心原来是这般模样与魂魄纠缠在一起怪乎如此强劲。”
他心中好奇将眼睛睁开一条缝却见白帝手中捧着一团五彩斑斓地物事火焰一般灼灼跳动光华绚丽夺人神魂。
白帝随手取过案上一座琉璃盏将那团火焰放进去未几那火焰竟缓缓渗透了进去再也取不出来。白帝低声道:“不好!纵然能为她再造一个身体然而无心之人岂能办事!”
他皱眉取过琉璃盏细细看了半天一筹莫展。此时烛火突然爆了一个花屋中霎时大亮灯火下只觉那琉璃盏光华转动妙不可言。白帝突然生出一计回头去看那残缺的修罗身体笑道:“这个模样实在难看你既要做女子何妨做个琉璃美人?”
他抬头环视小室见书橱上放着一尊琉璃人像却是姑姑地容貌容光艳极秋波流慧神态安详宁静极为秀丽。他想起昔日天河畔的往事不由心中感慨回头吩咐道:“你去将那琉璃人像取来小心些不要摔在地上。”
玄武战战兢兢地上了书橱小心翼翼捧着人像端过来颤声问道:“白帝……以后如何向天帝交代?何况……琉璃做身体岂不是一碰就碎?”
白帝笑道:“寡人自有神力你不必多虑。拿来放到这里。”
玄武急急将人像放在案上低头忽见满桌污血那修罗尸惨不忍睹心下顿时一阵毛手上一软只听“咣当”一声那琉璃的人像竟失手摔在地上瞬间就四分五裂。他吓得魂不附体软在地上只是磕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白帝叹道:“不能成事!让寡人与天帝如何能将天界放心交给你们!”
他抬手将琉璃盏切下一块修罗心早已融了进去与琉璃盏不分彼此。切下的那块有拳头大小颜色最亮美丽之极。他将那物事与琉璃碎片放在一起柔声道:“计都的心愿是做女子如今小弟替你完成遗愿以后生死契约永不分离。”
他以琉璃盏做心琉璃碎片为身施展神力一时间屋内光芒大盛不可逼视。玄武捂住眼睛隔了一会只听白帝轻喟:“成了!从今日起便做一琉璃美人吧!”
他茫然睁眼只见地上蜷缩着一个浑身**地女子秀睫乌肌肤莹润雪白正阖目安睡神态安详甚是美丽。但全身关节各处都有血红伤疤乃是因为他失手打碎琉璃人像的缘故不可避免正是美中不足。玄武不由看得呆住心头乱糟糟竟不知是何想法。
白帝取过那袭白衫罩在那少女身上低头端详良久方低声道:“罗计都的名字今日一拆两半。你是计都琉璃盏为罗。只盼你为我天界效力驱逐狂徒恢复乐土安宁。”
最终卷我本琉璃 第二十八章 琉璃(八)
彼时计都归于白帝麾下为其所用居然没有禀告天帝。玄武慑于白帝的威严也自是一个字也不敢透露只在郁闷之时自斟自饮醉话连篇想来便让手下人听出了些端倪自此谣言四起。
事情一如白帝所料计都在战场上所向披靡那些曾将天界逼到绝处的阿修罗们根本不是计都的对手。初战大捷之后白帝大喜亲赐黄金甲紫云盔又花了大功夫自天河中寻得稀世材料为战神计都量身定做一把宝剑名为定坤。
这战神莫名其妙出现莫名其妙获得白帝宠爱除了几个别微知内情的人其余人都纷纷猜测她的来历。加上从玄武处传出的谣言一时间天界笼罩在流言蜚语之下有人说她是天地间煞气凝结而成的怪物没有神智只知杀戮须得在修罗之役后将其囚禁以免连累天界;亦有人认出她的容貌是昔日天河畔化石织女的模样便认为是织女得知天界大难故显灵前来相助;更有人说战神根本是天界上层秘密做出的杀戮人偶没有魂魄思想专为解决修罗之劫而来。总之众说纷纭莫可一是有那大胆的人去问白帝他也但笑不语更显战神的神秘。
终于在谣言到达最顶峰的时候惊动了天帝特召白帝与战神觐见。
那天阳光璀璨战神的黄金甲熠熠生辉。白帝在殿外替她系好紫云盔的带子抬头看她的脸她一如平日的面无表情。这是他亲手做出的战神以他最亲密兄弟地血肉魂魄糅合出的这样一个人。便像他亲生的孩子。“见到天帝不用惊惶看我眼色行事就好。”他柔声吩咐。其实并不指望她能听懂。
她真像个木偶什么也不懂。什么也不会既不说话也没有表情成日只是倚在栏杆前呆不知想着什么虚无缥缈地心事。有时候夕阳的余晖落在她眼底。浩渺烟波一般反而折射出一种奇异地光彩仿佛罗计都又复活在这女子体内思考着那些白帝永远也不明白的事情。
此刻那种神韵再次出现在她面上这种神情让白帝感到一种不安他并不喜欢她露出这般神色这会让他想起一些不愉快的事情。为了天界的大计牺牲任何一个人。都是值得的——他始终这样想。
大门轻轻打开幽深地神殿缓缓呈现在眼前。关于战神的事无论天帝有什么反应。白帝都已经打定了主意绝不反悔无论如何。也要等到天界之劫过去之后。到时候有甚处罚他一并领教就是
“进去吧。”他拍了拍她的肩膀。领她入内。
她的手突然牵住他的袖子意甚依恋像是怕他走开。自从这女子新生之后从未做出如此举动白帝有些吃惊回头握住她的手柔声道:“怎么卿害怕?”
她垂下睫毛朱唇微启低低地缓慢地略带沙哑地说道:“心里……慌。”
这是她第一次说话白帝大吃一惊半晌也说不出一个字怔怔看着她的脸她的眼睛光彩流转似有千言万语令他心头毛。她又道:“不想去打仗心里烦。”声音娇脆动听婉转惹人怜。
白帝面色一沉冷道:“你的职责就是守卫边疆天界不养闲人每个人都有自己地职责不可任性妄为!”
她便抿嘴不说话了白帝再审视她的神情只觉幽深不可测似是无心懵懂又似在暗地观察学习很快便要灵犀展露。他心中更为不喜然而此刻却耽误不得只得先将她带去见天帝。
天帝自然是一眼就看破她的真实来历廷上没有说什么只嘉奖了几句随后却将两人带到小书房重重纱帐落下屋内寂静无声黯然无光。天帝隐在帐后良久方道:“你好大胆。”
白帝骤然跪下俯于地朗声道:“臣下只一心为天界着想!自知此事乃大错不敢乞求帝上宽恕。但天界只此一人能与修罗对抗万望帝上延缓定罪!”
天帝没有与他说话帐后目光灼灼胶着在那女子面上隔了一会柔声道:“你叫什么名字?”
那女子摇了摇头犹豫道:“战……战神?”
计都这个名字乃是白帝私下地称呼旁人不知道她自己也更不知道。因她对抗修罗所向披靡骁勇善战故此白帝为了打造声势便当众唤她战神这不伦不类的名号便被她当作了名字。
白帝急忙接道:“她有名字叫做计都。”
那女子乍听计都二字眉头一跳露出思忖地神情。天帝温言道:“战神先回去吧好生休息。”
她也不知行礼飘飘然转身便走了。
屋里又陷入令人窒息地沉默中白帝额上冷汗涔涔更不敢出一口大气不知过了多久天帝突然长叹一声道:“你……将孤瞒得好哇!”
白帝唯俯而已不敢答一言。
天帝又道:“计都之名以后休要再提事已至此是你的劫亦是她地劫。孤见此女天分极高聪颖剔透只怕过去的名字会令她想起些许端倪战神这称号便足够了。孤再封她为将军领兵一万镇守边陲。既然你已将她变作了天界之人便要以诚相待万不可欺她哄她只盼她他日得道光明通达。”
白帝急道:“帝上万不可令她领兵!”
说罢却将琉璃盏捧出将如何把罗计都取心重生之事说了一遍又道:“纵然她此刻懵懂无知却难免日后悟出前因后果倘若其麾下有兵。到时领兵造反远胜修罗之肆!”
天帝森然道:“你既然知道这般后果当初为何胆大妄为!恣意玩弄其他众生的命理运数。你扪心自问是否配做白帝!”
白帝凄然道:“此事乃臣下一人胆大妄为。她恨的也只有臣下一人。他日若要报复臣下将引颈待戮绝不做他待!天帝道:“你此刻说得豪爽待到那时她便是杀了你。此等恩怨就永无消失之时。你杀了罗计都从此与修罗界为敌她再来杀了你从此便是与天界为仇。仇上加仇何日能消弭?”
白帝背上汗水浸透一言不。
天帝沉默良久终于叹了一声:“罢或许此乃天定劫数纵然贵为天界之尊。亦无法掌控。便依你不令她领兵独战沙场。他日骤生诡变。天界亦雌伏任她消气。绝不反抗便是。”
白帝惊道:“帝上何出此言!那今日所做一切。岂不成空?”
天帝道:“世间万物万事原本就是空。无中生有。阴阳反转相生相克。天界本是空修罗亦为空你所中心魔乃名看不开。”
白帝默然不语心中似有触动天帝叹道:“你且下去吧……”
白帝又道:“臣下还有数请恳求帝上一聆。”
“你说。”
“纵然臣下所中心魔乃名看不开但委实不能目睹天界灭于眼前。他日计都醒悟前事臣下自会待他来杀求帝上莫要追究其过错。另……罗计都肉身为臣下所炼化作神器为二威力极大请帝上赐予猛将如虎添翼。”
天帝道:“神器锁入库内不得使用。他日之变孤亦不能断言到时再说。”
白帝无奈只得退下。
出了殿门远远地只见战神立于高栏之后摘下紫云盔秀如云随风舞动其形态婉妙无言可喻。便如同昔日化石织女织布于天河畔天河中星光璀璨蜿蜒而过犹如流金碎玉一般。她双颊堪比明珠宝玉映着细碎的光点令人迷醉。
白帝心中感到一种涩然的悲哀直到此刻他方醒悟自己似是做了一件极大地错事。
天帝只说对了一半他的心魔一半名为看不开另一半名为私欲。他缓步走过去与她一同展目眺望朝阳初升日出如火纷染绚丽。
“我对不起你计都。”他低声说了一句见她双目澄澈静静看着自己他便轻轻一笑在她头上抚摸两下再也不说话了。
璇玑猛然睁开眼似是刚从悠长的梦境中脱身而出还带着一丝茫然。此时她躺在一座华美地宫殿里与先前的偏殿布置完全不同琉璃盏静静放在殿前案上斑斓美丽。四下里安静无比风中带着檀香地味道。她急忙爬起来却见四面垂着无数纱帐白帝就站在纱帐前面色苍白然而并无惧容静静看着她。
她心中一阵冲动待要上前将他斩个粉碎可不知为何身体却动不了或许真正的罗计都是不愿杀死他的。她嘴唇微微触碰未语泪先流。
天帝在帐后说道:“将军如今已知前因后果该如何做全凭将军一人意愿孤绝无异议。”
璇玑揉了揉额角极力从那些可怕的过往中挣脱听到天帝这样说她难免惊异:“怎么……你们又是威逼又是劝诱把我弄到这里来就是让我来做一个决定?”
天帝道:“不错。天界负将军良多白帝做下那等事亦是孤教导不利孤难逃其咎。将军成为将军那一刻开始天界便早已不是高高在上贵为尊的众生了。此为劫数亦是破旧之兆将军有任何决定孤绝无他言。”
璇玑低声道:“就算我现在将你们都杀了就能回到过去吗?可以当作一切都没生过吗?我杀了同族地修罗我肉身练成的神器也杀过天界的神。我还能去哪里?我到底算什么?”
没有人说话她这个问题谁也无法回答。
过了一会璇玑又道:“你们现在说得好冠冕堂皇既然要引颈待戮为何当初不实现诺言而要将我打入下界?”
最终卷我本琉璃 第二十九章 琉璃(九)
天帝轻道:“孤亦有私心。兴许孤说的话将军依然认为是狡辩那也无妨。但请将军仔细想想将军彼时空有一身怨怒纵然将天界屠戮殆尽报此深仇随后却要如何?以将军这般煞气冲天的人物去何处都只会带来祸害执念纠结愈深最终结局也不过是痛苦了结自己生命怨气无法抒。此事说到底是天界一方愧疚将军不可连累六界其他众生乱了秩序。”
璇玑冷道:“还是借口!你凭什么料定我就会到处杀人带来祸害?!都是你自己臆测的!”
天帝柔声道:“将军不记得了吗?你前几世为人都是怨气不消为害一方孤苦终老。”
那又是谁害的呢?璇玑没有说话难道只许他们利用别人却不许别人怀有愤懑吗?还是说她应当对他们的利用感恩戴德只因他们是天界是神仙最尊贵的一群被他们利用皮肉炼成了锐利的神器心魂变作了杀戮的凶徒这是她无上的光荣?
天帝又道:“孤后来将你许拖给后土大帝嘱咐他悉心教导。将军这一世聪颖通达终于不再逞凶为害也有了生命中更为重要的人孤亦代你欢喜。将军难道不觉得这样比只懂得屠戮的凶器好多了吗?将军先前问孤你有何处可去非神非修罗天下再无容身之处然而人间不是将军依恋的故土吗?体悟了做人的真谛守护属于自己的幸福将军难道真能抹煞在凡间的一切宁可令自己沉溺在罪孽怒火中?”
他问得恳切情谊真挚。璇玑也有些动容起身拱手道:“不敢十八年人世生活。令我明白了许多以前未曾想过地问题所得委实良多。璇玑感谢天帝这般安排。”
说完。她忽然转身目光冷冽看着白帝又道:“但冤有头债有主纵然明白了许多事理。我也不能原谅某人对我的作为以及天界后来的默许。天帝若说我还是怨气不消我也无话可说但璇玑心中只认这个理:没有任何人有资格擅自摆布他人地生命!罗计都也好褚璇玑也好或许在天界眼中都不过是个卑微的生命不值一提有什么恩怨。也可以用大道理令对方臣服找不到仇恨地原因。不过我的命纵然卑微对我来说也是最宝贵的!应当由我自己掌控不会交给任何人来玩弄!轻视别人。人也好神也好。都是错误的!我不能原谅!”
她抽出定坤或许是因为回到了天界。那定坤放大了数倍青光幽然冷冽逼人。她的双眸映着可怖地青光显得十分阴森。她定定看着白帝低声道:“我不要你让也不要你引颈待戮!这些姿态对我来说都已经没用了。你身为白帝自然有一身神力我们公平对阵一场!生死由命!”
天帝叹道:“将军……”
“我不叫将军。”她坦然道“我叫褚璇玑!”
白帝脸色苍白缓步上前对着帐后恭敬揖道:“臣下所犯之错万死难以辞其咎。臣下最后恳请帝上无论结果如何都不要追究璇玑的责任前因后果都是臣下一人所为苦果亦当由臣下一人承担。天帝长叹一声低声道:“他日因今日果。也罢孤亦有罪……璇玑你说的不错冤有头债有主天界愧对与你孤以天界至尊之位与白帝二人一并承受你的愤怒了结这段孽缘。”
璇玑点了点头:“很好!”
她转身将放在案上的琉璃盏小心捧起贴近心口。长久以来那种孤寂彷徨在天地间不知如何自处的空隙似乎被填补了一部分。是的这琉璃盏里便是她被人硬生生掏出来的另一个自己。
昔日罗计都刚刚动情便遭遇覆顶倘若他还活着七七四十九天之后变作了修罗的艳丽女子又会是怎样地一番景象呢?无论她是否与白帝在一起也一定会比生不如死过得好。那样就没有褚璇玑也不会遇到今生那些又恼人又甜蜜的事情。
做人的滋味她穷其一生也不会明白。
璇玑按住琉璃盏情不自禁落下泪来低声道:“我替你报仇了罗。”
她未曾体味过地幸福便由她来继续。无论多么卑微的生命亦有属于自己地幸福做人又有什么不好。
天火陨落星星点点犹如西谷小镇上地凤凰花雨风一吹过漫天纷染绚丽。这绝美华丽的昆仑山神殿霎时间奔腾在火焰之上火光冲天云蒸霞蔚一时间仿佛整个天空都笼罩在天火之下烧出了炽烈地红色。
外面传来惊天动地的喧嚣声留守在昆仑山的诸神为天火坠落的景象吓坏了纷纷躲闪着冲向这里叫嚷着天帝和白帝的名字。可是无论他们怎么冲撞也撞不开神殿的门——这里被天帝下了界只能出不许进。
天火絮絮而落降在房屋花草上瞬间就燃烧起来诸神无处可躲抱头鼠窜然而跑了一段突然现那火对自己没什么效果直直穿透身体落在地上并不会伤及自己分毫一时又都呆住不晓得是怎么回事。
天帝低声道:“璇玑心存良善孤十分感激。”
璇玑淡道:“这是你和白帝的过错和其他人没关系他们也不过是听命行事不分是非的小丑而已。你现在感激我回头一定会恨死我。”
天帝先时不解然而他毕竟有大神通立即明白了她的意思原来她是要把昆仑山烧成秃山让这些神仙再也无法来到下界。那火越烧越高顺着天顶的祥光窜上去一直烧到天界。看样子她还打算把天界也烧个稀巴烂。
天帝又道:“你不伤性命已是以德报怨孤依然深深感激。”
璇玑笑了笑道:“我怎会不伤性命你躲在帐子后面火烧不到这个神殿我也看不到你究竟是什么模样就算想伤也伤不了你。你是天帝我动不了你也罢了但白帝的命我怎会放弃!”
她放下琉璃盏执剑下台一步步朝白帝走去毫不留情显然是要将他斩死在剑下。天帝纵然不忍却也只能在帐后轻声叹息。修罗心有执念认定的事情便是认定了纵然她今世为人这本能却也改不了天帝有心劝解又岂能劝动她。
璇玑一直走到白帝面前定定看着他道:“拿兵器吧!”
白帝摇了摇头将衣衫一扬跪坐在地上低声道:“寡人引颈待戮绝不反抗。”他解开外套上的系带露出胸膛又道:“卿是要斩抑或者是剜心寡人绝不皱一下眉头。”
璇玑低声道:“拿兵器!你是小看我还是小看你曾经的兄弟?”
白帝惨然一笑道:“寡人昔日亦是用卑鄙手段来降伏计都今日计都何须再谈公平。”
在幻境中听他叫计都这个名字还不觉得如何现在他当面又唤这个名字璇玑本能地心中生出一股感慨。一直以来所有人都说中了心魔的人是她到最后有心魔的人却是白帝。倘若此刻站在这里的人是曾经的罗计都他一定会先问他一个问题譬如:君到底有没有将吾当作过兄弟?再譬如:在君的心里吾究竟是怎样的地位?抑或者是:君有没有后悔过对吾做得这一
可是她什么也不会问她已经不是罗计都了她是褚璇玑。
“以前的一切都烟消云散啦。”她轻声说着举起手里的定坤剑“罗计都已经不是当日的他你却依然是当日的你。你这个可悲的人。”
她手起剑落便要用定坤饮尽仇人血忽听殿后传来一个叫嚷声:“哇!这里没火!万幸万幸!”
璇玑不由一愣急忙回头只见殿后飞快绕出两个人个个都是满脸黑灰狼狈不堪的模样当头那人看到白帝脸色顿时一变再看到举剑站在白帝面前的璇玑突然瞪圆了眼睛眼珠子险些滚出眼眶。
“璇玑!”
“臭小娘要做什么!”
两个声音同时吼起来居然是无支祁和腾蛇两人。外面火焰奔腾他们浑身都黑看上去十分狼狈但很显然没受到半点伤害。璇玑心中一阵狂喜急道:“是你们!你们没事吗?”
话音未落突然见到腾蛇身后又绕出一个人对比着无支祁和腾蛇的狼狈那人显得神清气爽连根头也没乱。
这回轮到她的眼珠子要掉出来惨叫一声:“司凤——”
声音没停人已经冲了过去扑进他怀里定坤咣当一声砸在地上她哪里还顾得。(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6者支持正版阅读
最终卷我本琉璃 第三十章 琉璃(十)
禹司凤也对在这里遇到她感到十分惊愕待得那个人扑进自己怀里本能地扶住她的肩膀茫然唤了一声:“璇玑?”
不等她回答他突然摸了摸自己的脸奇道:“这里不是阴间了?你们……都没死?”
璇玑又是激动又是欢喜哪里还听得清楚他说什么一旁的无支祁笑道:“方才我和这白头小子在这里乱窜要找天帝谁知道天上突然开始落火落人身上倒没事但周围都烧起来也难免要伤亡。我说咱们只顾自己走人吧这小子不肯非要回去把他以前的同僚神仙们找个安全的地方放起来。回头我们见其他屋子都在烧就这里没事这不你看看人都带过来了。”
他指着后面地上果然横七竖八躺着许多神仙都被一张巨大的网网起来腾蛇力气大拖着他们硬是一路走过来居然面不改色。只可怜了这些神仙昏睡中被他这样粗鲁地拖着身上脸上也不知被撞出多少淤青红肿。
璇玑终于冷静了一些揉揉眼睛问道:“你们……没杀他们?”
无支祁笑了笑往白帝那里翻了个白眼道:“这些天帝啊白帝啊黑帝的就盼着老子多杀几个人他们好给老子定罪。我偏不让他们如意还真以为老子是只靠蛮力的傻子吗?”
腾蛇在脸上抹了一把结果黑的更黑白的也黑了他叹道:“好在这该死的天火不会伤人真要是下火雨。应龙那家伙出现也没用了这火可不是他能灭的。不晓得是哪个家伙没事放天火玩!都烧到天界去了!”璇玑淡道:“火是我放地。”
众人闻言都是一惊怔怔看着她。盼她解释一下。璇玑想了想又道:“一言难尽……你们和司凤怎么会在一起的?”
无支祁道:“我和白头小子刚闯进这个神殿。那鸟妖小子就出来了看到我们也不吃惊劈头第一句就是你们也死了?真是让人莫名其妙。”禹司凤只好说道:“我当时被那束光送去了阴间……这个也是说来话长和紫狐道别之后我以为会回到天界谁知落地之后又是阴间地牢。那元朗还在喋喋不休地骂人我便只好推门走出去刚出来就遇到了你们……原来这里已经是天界了?”
他还带着不可思议的神情好像不太相信自己莫名其妙走了一趟阴间又毫无伤地回来了
无支祁听他说到紫狐和元朗眉头连着跳了两下张口似是想问结果却没问出来只长长叹了一口气朝殿上望去。见四周纱帐垂下。白帝形容凄凉跪坐在那里平日地风采半点也没有了。他也十分好奇拉过璇玑低声问道:“喂。我们来之前你到底干了什么好事?连白帝也给你打哭了?”璇玑没有说话。在见到众人都平安无事之后她的杀气似乎消失了不少。天帝说得也没错。她这一生已经有了更重要地人懂得了珍惜与忍让司凤也说过前世与今生是不同的纠结在过去的岁月里只会让人失去最珍贵的现在。
或许从另一个令人伤感的角度来说她也要感谢白帝地残忍否则罗计都永远也不知道做人是怎样的也更不会有褚璇玑的存在。
一个真正幸福满足的人是不会去抱怨哀叹斤斤计较的。以前她还不明白如今却懂了。她这样一个特殊的存在从修罗到战神从战神到凡人每一步都孤零零充满了血腥与背叛。所以她对自己眼下拥有的一切会无比珍惜想到以后的生活亦是感到一种满足。
这种满足与温馨很容易就磨灭人的斗志那一瞬间她真地想说让一切都过去吧。她可以当作什么都没生过过去的那些恩恩怨怨放在心里只是一个负担。对的错地何须那样分明——想必罗计都也不希望自己曾经深爱过的人惨死。
璇玑张口正要说话忽听案上琉璃盏一阵微鸣其中地斑斓火焰竟然穿透了琉璃盏一跃丈余。众人都是大吃一惊璇玑更是第一次见到琉璃盏生异象脑中第一个念头便是:罗大部分地魂魄与心都被锁在琉璃盏里莫非也已经生出了自己的意识?
容不得她多想那琉璃盏骤然飞起像抽出剑鞘地宝剑贯日的长虹穿杨的利箭快得几乎令人看不清。白帝只听头顶一阵风动抬头看时却见那琉璃盏直直撞了上来额角“砰”地一声被它狠狠砸中登时眼前黑头晕目眩。
白帝本能地抬手捞住那琉璃盏顾不得头破血流将它捧在手里低头观看。额上的鲜血一滴滴滴在琉璃盏上那满满的快要溢出的斑斓火焰终于渐渐平静下去在琉璃中来回游荡像是怨气渐渐得到了平息。
白帝颤声道:“计都你原来在这里吗?”
琉璃盏自然是不可能说话回答他的只是里面光芒变化万端竟真的生出一股灵性来应和着他的话语。
白帝禁不住热泪盈眶哽咽道:“小弟我……做了一件大错事!”
腾蛇见一向丰神俊朗的白帝居然变得这种狼狈模样脸上又是血又是泪衣服也乱糟糟的心里十分难受。白帝一直宠他犯了什么错也不会与他计较像对待一个顽皮的晚辈他心中实在是将他当作了一个可亲的长辈而不是阶级森严的帝王。如今见他这般模样他忍不住上前要去搀扶一面低声道:“白帝您先起来吧。”
无支祁最灵敏突然现有些不对劲。一把扯住他的袖子急道:“别过去!”
那琉璃盏的色泽渐渐变得妖异就连见识多广的无支祁也从未见过变幻这么频繁剧烈的颜色。简直就像一团迷离地怪梦不可捉摸。无法靠近。白帝的鲜血与眼泪滴在上面聚集在盏上一个花纹的凹槽里。那色泽变得更加激烈了激烈到众人都以为马上就要幻化出什么奇迹或许罗计都要复苏抑或者是开口说话。
璇玑心中也是迷茫万分。当日白帝将罗计都拆开。琉璃盏做罗她成了计都事隔上千年罗与计都才终于相见而想象中地合而为一并没有出现兴许是计都本能地排斥罗也可能是罗察觉了今世的计都已非当年修罗不予以相认。璇玑心中要杀了白帝了结这段恩怨。而琉璃盏做出这么大地反应难道当真是不愿她杀了他?
她心中有些感动。修罗炽烈的感情延绵了上千年也不曾消退。是不是她就算明白白帝的一切作为也不忍心怪罪于他?她不过是将他的脑袋砸出一个洞。其实心里大约已是爱多过恨了。
白帝双手颤抖。捧着琉璃盏低声道:“昔日与计都兄长醉凉亭。笑谈风月的日子只怕是再也回不去了。”
琉璃盏当然还是不会说话地只是色泽急变化如梦似幻渐渐竟显得十分杂乱看久了只觉那光泽会勾人心魂。
突然那诸般天魔变幻霎时静止琉璃盏化作一片纯粹的白色紧跟着“咔嚓”一声脆响那琉璃盏轻轻裂了开来。白帝眼睫微扬像是想去按住裂缝然而那裂缝中细细冒出一绺五彩的火焰轻轻靠在他的指尖上下一刻他整个人都被吞噬在骤然炽烈的五彩火焰中。
腾蛇大惊失色摔脱了无支祁的桎梏扑上前想要抢救。无支祁硬是拦住他最后干脆一脚将他踹翻踩在脚底不让他动弹。
“你这傻瓜!上去送死吗?那是修罗的报复!”无支祁厉声说着。
五彩的火焰妖异地将白帝整个人吞噬在其中他先是浑身一颤面露苦楚之色紧跟着却渐渐化为安详双手合于心口处低声道:“很好我等这一日也等了很久。”他掌心一扬寒光微闪手里竟多了一把匕正是当日他用来斩断罗计都脑袋的凶器。
看起来他好像是打算用那把匕了结自己然而没等他动手那匕便在火焰中化成了灰烬。白帝长叹一声双目渐渐合上身上地衣物尽数化成灰烬只有额上一点金印闪闪亮。
无支祁忽觉肋下突突乱跳像是有什么东西要急着跑出来还没来得及反应只见策海钩骤然一亮竟不知何时钻了出来在空中打了个卷流星一般刺过去从白帝头顶灌入将他钉在地上。
众人纷纷低呼也不知是该上去救助还是掩面不看这等残忍的场景。鲜血在地上乱铺像无数条鲜红的小河。白帝忽而展眉一笑轻道:“我这便去了六道轮回重新走过一遍体悟大道。”
言毕他额头上地金印突然便失去了光泽整个身体也在一瞬间化作了黑灰随着火焰上下翻腾纠缠不休就像他与罗计都的相识相遇相离个中恩怨情仇岂是三言两语所能说清地。
众人静静看着这惊心动魄地一幕谁也没有说话。不知过了多久五彩的火焰渐渐熄灭琉璃盏也早已被烧成了灰被白帝拆出来地罗竟然选择了这样一种方式来报复委实出乎璇玑的预料。他们都以为罗计都选择了宽恕谁知千年下来她心中依然藏着最深沉的怒火终于还是让仇人死于自己手中。
殿外的天火也渐渐停息不再落下昆仑山与上方天界的大火却依然熊熊没有半点熄灭的兆头。璇玑怔了很久终于慢慢走了过去蹲下身体在满地的灰烬中轻轻摸索不知是要找什么。
天帝在帐后出一个幽幽的叹息轻道:“他们……都走了谁也没有留下。”
最终卷我本琉璃 第三十一章 忘却三生(一)
璇玑仿佛没有听见她还是在地上轻轻摸索着喃喃道:“罗……也不见了?去哪儿了?我还没有……还没有……”
她还没有真正感受一下完整的生命谁知罗计都被分开的两个部分再也没有合并的那一天。她以后永远只是一半的那个计都而罗从此与她无关了。
她深深吸一口气只觉心中莫名感到无比酸楚竟是恨不得痛哭一场。
天帝道:“各自去轮回各自转世从此两不相干。”
璇玑摇了摇头忽觉肩上有人轻轻按住回头一看却是禹司凤。他纵然对生的一切都是一知半解却没有多问只低头看她。璇玑只觉所有的委屈似乎找到了可以泄的对象叫了一声司凤起身死死抱住他泪如泉涌。
到最后还是罗自己报的仇想必当时她靠近琉璃盏的时候罗便已知道了她心头的犹豫。她这一生已经有了太多需要顾忌的人与事再也不能像做修罗或者小时候那样随心所欲黑白分明。做人的可悲之处或许便在这里了纵然无奈却也没办法。她也学会了说一些冠冕堂皇的话语来为自己打气内心却已经知晓在乎是什么。
“我变了可是罗你永远也不会变。”她低声说着。罗计都做修罗的时候亦是快意恩仇走到终点的时候也毫不拖泥带水修罗永远也不知恐惧只做自己想做的事而她褚璇玑。从此刻起也彻底脱离了修罗的身份成了一个真正的凡人。
腾蛇大哭起来完全没有任何形象。无支祁也懒得理他。转头对帐后地天帝说道:“喂天帝老儿。那时候偷走你家的神器是我不对杀了天界那么多神仙也是我的错。均天环已经被我捏碎啦这又是一条罪状我本来是打算见到你。把策海钩还给你不过你也看到了策海钩被烧成了灰这条罪状可不是我地错。你老人家要定罪就赶快定罪这回再去什么无间地狱油锅地狱老子也是伸头一刀再也不跑了。”
他这话一说璇玑他们都吃惊极了。璇玑急道:“你……你来这里……就是要说这个?来自认罪的?”
无支祁咧嘴一笑:“废话不然你还真以为老子是要上来谋反地吗?这等腌劳累的事我可干不来!”
天帝在帐后沉默良久道:“廊下诸多神将都是你与腾蛇相救的。好教他们免受天火焚烧孤对你二人的大义。十分感激。”
无支祁把手一摆:“好啦!别那么多废话。我顶不爱这套!快要杀要剐。赶紧的!我这急性子可忍不得!”
天帝又道:“此次你与腾蛇救人昔日杀神将之过可以抵消然而偷取神器毁坏均天环之过仍是要追究。还要加上神巫居住地山头为你所毁所喜没有伤亡否则便要罪加一等。”
无支祁先是摇头晃脑地听着待听到神巫没死不由瞪圆了眼睛叫道:“没死?!不会吧!靠这回的买卖不划算了!居然没死!”
天帝道:“孤岂会任你在昆仑山行凶。那紫狐之死乃是她的命数纵然神巫不杀她她备受**煎熬道行皆损也活不过几年。孤亦知道你素来心高气傲此事只怕不会善罢甘休虽然此事究其根本乃是你们擅闯昆仑山导致然而最先的原因还是孤与白帝的一个赌约诱使你们找来所以也怪不得你们。那擅自出手伤人的神巫已被关押起来等候审问必然让他受到惩罚孤言出必行你也不要再追究了吧。”
无支祁倒也知道天帝委实是个言出必行的人物于是点了点头又加一句:“要狠狠地惩罚!最好也把他一掌拍死了!不过……你说什么赌约是怎么回事?把咱们诓到这里就是因为你们俩那什么劳什子的赌约?”
天帝沉吟片刻才道:“璇玑其实自你今世投生为人孤与白帝便时常暗地观察你。你的命数不在天定孤也看不透你地未来。先时你怨气冲天孤便委托后土大帝将你回归修罗道只盼你回归故土怨气稍解谁知竟是大失误若不是当日孤与后土大帝详谈只怕孤还看不明白纠结所在。今世让你做人一是缓解你的痛苦二来孤亦有私心只盼人间生活将你的怨气冲淡将来天界不至于遭遇报复覆顶。”
璇玑嘴角微动苦笑一下没有说话。但到最后他们都看错了不是吗?所有人都以为怀恨报复地人必定是她谁知那放置了千年的琉璃盏融了罗地魂魄与心才是真正满怀怨气毫不犹豫地那个只因她是最纯粹的修罗。
“孤亦未想到那琉璃盏居然生出了灵性可见天下万物本都有灵奈何如今天界……就连孤也一样都变得目光短浅只知放眼在人身上。”天帝很是感慨过一会才道:“孤与白帝见你年纪越长处事也愈加圆滑只是独处时仍与做战神之时没有区别。白帝对这种情况十分心焦他过于在乎天界安危以至于中了心魔加上你与无支祁走得太近前世地记忆难免会被勾起。后土大帝虽然抽走了你的回忆但人之心何等精妙纵然是琉璃也无法琢磨透你对前世的事情接触多了总有一天会想起一切因果。白帝认为你一定会报复孤却认定你必然有所改变于是二人便打了个赌与其提心吊胆等你找来天界不如将你召唤过来所以白帝便派人下界传旨并将鲛人亭奴带回天界作为诱你上钩的饵。”璇玑道:“不止这样!你还派人去挖了柳大哥的天眼!害他差点死掉!还来抢均天策海!结果又害死了许多离泽宫的人!”
天帝叹道:“孤并没有派青龙去取回天眼青龙素来争强好胜某日听说天眼被一凡人偷走便念念不忘时常来请命去取回天眼。当日她又来请命刚好朱雀请命去取回均天策海于是孤便让她一同下界协助谁想她居然将天眼挖出。那天眼命定是属于柳意欢之物否则天界宝物岂会由他拿走?不过挖出也好他妖力有限天眼放在身上不出三年便要力枯而死如今取出还能再活十年以上。金翅鸟一事孤亦已得知朱雀青龙二人之罪孤不日便要下谕处罚。”
璇玑突然有点后悔自己嘴快了柳意欢还等在龙门那里呢!青龙要一被处罚肯定没个百儿八十年的不能下界他最多活个十几年就要死了哪里能等得到?不过转念一想青龙残忍无赖谁都不喜欢她等不到最好省得柳大哥和这么讨厌的女人双双对对看着就没意思。
“起初孤与白帝的赌约是一盘玉棋子他赌你必然会报复孤赌你会放下恩怨谁输了那玉棋子便归谁。没想到胜负未明白帝却走了这赌约到头来还是成空。”
璇玑没有说话其实他们的这场赌约是双赢。她当时真的有放弃报复的想法所以天帝赢了然而最后报复的是成为琉璃盏的罗罗计都本为一人所以白帝也赢了。只是事到如今再看这个赌约难免感到天界的那种盛气凌人与高高在上她非常不喜欢这里很想立即就离开不过转念想到自己怒把昆仑山和天界烧了个大半心里到底还是舒坦些的。
无支祁叹道:“你们的赌约啊恩怨啊说完了吧?到底什么时候才来给我一个答复?”
天帝道:“孤说过杀害神将之罪抵消毁坏山头之罪亦可抵消。你所犯之罪便是偷取与损坏神器外加擅自逃脱监管。孤念你一片英勇直爽胸怀霁月此次不再打入无间地狱押入天牢关押两百年便可恢复自由。”
无支祁摸了摸下巴嘻嘻笑道:“那敢情好天帝老儿果然厚道!不过我还有个请求……将我关在地府的牢房里可好?这天界呆得我浑身不舒服吃饭也没滋味……”其实他是听说紫狐在阴间想去看看。天帝笑道:“口腹男女乃为两大欲岂可轻犯。你聪明伶俐只要下苦功修行来日必成大道何苦贪这二欲。”不愧是天帝一眼就看穿了他的小伎俩。
无支祁叹道:“老子生在这个世上长着嘴是要吃饭叫美女来享受才不稀罕做什么神仙你老人家不用操这份心了。”
天帝道:“顽固不化也罢天界亦容不下你这等泼皮耍赖的人物便依你孤将你转交给后土大帝由他处置。”
无支祁哈哈大笑装模作样地对他一鞠躬唱喏道:“多谢天帝!”
最终卷我本琉璃 第三十二章 忘却三生(二)
一语未了只听殿门外喧哗声如山诸守卫显然是找来了这里现一片废墟中只有这座神殿毫无伤狂喜之下纷纷叫嚷起来奈何天帝设下了界谁也进不去只急得要撞门。
璇玑脸色大变瞪向帐后不知这天帝是不是要食言仗着人多将他们抓起来。
天帝道:“无支祁你且与他们去吧。孤嘱两员神将押送你至邑都交由后土大帝落。”
无支祁答应一声利落地过去开门手刚碰到门框只听“砰”地一声紧跟着咣当巨响却是那殿门被众人从外面撞翻了砸落在地众人和地上腾起的烟尘一样席卷而入眨眼就把无支祁围在当中恨不得用兵器把他刺成马蜂窝。
“大胆猢狲!你敢对天帝做什么犯上举动?!”有人厉声喝问他。
无支祁只是笑并不说话。众人又现了殿后躺倒一地的神将眨眼又把璇玑和禹司凤围在当中刀剑亮闪闪地对准这几个罪人。一人又叫:“天帝!您没事吧?”
天帝在帐后道:“撤开不得伤害他们。将这些神将扶出去。”
那些人半信半疑犹犹豫豫地将倒在地上熟睡的青龙他们扶到外面突然想起什么又问:“属下们找遍了昆仑山也不见白帝的踪影是否与天帝在一处?”
天帝闻言却叹了一声声音甚是沉痛半晌方道:“他……已自去轮回。重新成道。白帝一职暂时空缺明日孤自会昭告天界。”
众人大吃一惊所谓去轮回。就等于是死了。白帝死了——这是什么兆头?!腾蛇方才一直将惊痛憋在心里这会听到天帝说他自去轮回。重新成道心中不由大痛忍不住痛哭出声昔日里他对属下的宽厚仁爱一一掠过心头他哭得几欲晕过去。众人先时还不敢相信。待见到腾蛇哭成这种样子又见地上一摊随风散开的灰烬莹莹絮絮犹如一粒粒极细小的琉璃砂灵性尚存终于相信白帝是死了那便是他的骨灰。一时间众人都大哭起来有人想到能用火将白帝烧死地唯有璇玑一人。再也按捺不住提戟便朝她刺去天帝亦来不及阻止。
璇玑犹在愣.#小说网.那方天戟刺到面前也没反应腾蛇突然暴起。抬手抓住那方天戟。沉声道:“不要乱动!”话音未落那方天戟早已被他掌心的火焰烧化。断在地上。众人知道他的厉害也知道他现在是璇玑地灵兽与谋反派是一类只得在后面破口大骂但谁也不敢擅自出手了。
璇玑怔怔抬头只见腾蛇的侧面长长地睫毛上湿漉漉泪水遍布。他并没看她也没说话事实上她自己也不知与他说什么。白帝之死虽然不是璇玑出手但她此前亦有杀他之心。琉璃盏是罗与她也没什么区别原本都是一人。
她低下头轻道:“腾蛇你怪我吧。”
腾蛇一愣奇道:“怪你……为什么?”
璇玑也是一呆“你……不知道那琉璃盏和我……我们是……”
“是什么?”腾蛇更奇怪了。
“不……没什么……”原来他不知道璇玑叹了一口气道:“回头我再和你仔细说。腾蛇咱们的契约如果要解开必须得斩了我一条胳膊我心疼想必你也不愿。这样吧我允许你永久离开我身边想回来就回来想走就走不再受契约所累。”
当时她给腾蛇规定的期限是三日三日内不回到主人身边灵兽的神力就会渐渐枯竭所以腾蛇的头也变成了暗红色如今她说出允许永久离开按照自己地心意行动除非璇玑死他这个灵兽也得跟着死其他倒也和解开契约没什么两样。
腾蛇心中烦躁胡乱点了点头。若在以前他必然要开心得大叫起来可是如今白帝死了他只觉像是自己一个父辈过世那种伤心无法言喻。做神仙的除非生修罗袭击那种战争否则便没有生老病死之苦他从来也没有想过“死亡”“轮回”是怎么样的那些属于卑微的凡人听来就像遥远的另一个世界可以毫不在意拿来说笑甚至害死几个凡人也不过是去“轮回”长久的生命是不会截断的。
如今他终于明白生与死并不是那么简单冰冷的东西一个死亡带走的不单单是生命还有亲密之人所有地感情与遗憾以及种种回忆。不可玩弄轻视生命——天帝的话曾被他当作耳旁风任性妄为现在终于明白其中沉痛的含义。
“腾蛇!你帮着这些谋逆杀了白帝!”方天戟被烧断地那人气急败坏地吼了起来。
腾蛇不欲与他争辩只摇了摇头弯腰将地上的骨灰还有烧化地琉璃盏残骸收拾起来撕下衣襟包好小心放在胸口。这个动作一下提醒了无支祁赶紧举手叫道:“哎哎我突然想起来有点事天帝不好意思哈!能不能让我先回一趟人间?我有点事要处理保证马上就回来!”
天帝总是拿他这种惫懒地性子无法只得问道:“何事?”
无支祁拍了拍胸口紫狐的骨灰还放在那里说道:“我有个朋友……就是被神巫杀死地那只小狐狸我想把她的骨灰埋了。”
天帝居然没生气反而赞道:“理应如此凡人有情你与她虽然身为妖类多情之处居然不让人。孤许你下界安葬骨灰一时辰之内便回。”
无支祁对着帐子咧嘴一笑道:“我便知道天帝果然是个大好人。我去啦!在这里等着我马上就回来!”
说罢眨眼就消失在殿外有人想阻手刚伸出他便如一阵风一样散了开去。众人急道:“天帝!此妖向来跳脱不羁如今好容易捉住怎么可以放他离开!何况白帝亦是死于这些人之手……”他们恶狠狠地瞪着璇玑三人恨不得用眼神杀死他们。
天帝道:“此事与他们无干乃白帝自己心魔所致孤心中伤痛更甚于尔等然不可以伤痛强加于人。”
众人又急道:“就算白帝之死与他们无碍但昆仑山被焚烧天界亦被烧得七零八落此等大罪岂可轻易饶恕!倘若传出去只说堂堂天界如此无用竟被下界几个狂人放火烧得一塌糊涂天界脸面何存!”
天帝突然放沉了语气似有责备之意:“昔日尔等便是太过注重所谓的天界脸面才不将下界众生放在眼里故而做下这许多错事!莫非天界便高人一等可以恣意妄为却受不得半点责罚?此次天火陨落亦是一个警示!尔等放下尊贵为神的架子严以待己以免将来做下不可挽回之事!”
众人被他说得鸦雀无声只得灰溜溜地扶着昏迷的众神将退出殿外只留几人看守殿内璇玑三人。璇玑犹豫道:“天帝……我、我们……”他们气势汹汹跑来昆仑山谁也没想到会是这么个结局纵然大仇得报心中却毫无快意。想来此件事中最有快意的竟然是化成琉璃盏的罗他与白帝这一对冤家共焚于修罗之火中痛快淋漓走黄泉路的时候只怕也要大笑。
做人纵然有千般好可她还是不由自主羡慕并怀念这种洒脱快意恩仇赤条条来去无牵挂。这才叫真正的自由与恣意。
禹司凤一直在观察他来得迟了并不清楚璇玑与天界的诸般纠葛然而他向来聪明从天帝的言行与璇玑的表情里到底是看出了一些端倪此事甚是尴尬只怕多说无益便上前一步朗声道:“天帝宽宏此间事已了再无牵挂。我等擅闯昆仑山扰乱天界秩序自知罪孽深重还请天帝降旨定罪绝不敢有异言。”
他以退为进看出天界对璇玑有愧疚却先放低了姿态摆明是让天帝放过他们。
天帝却微微笑道:“多年不见星君依然伶俐聪颖。只是凡间繁华如今便忘了天界之清冷?”这话一问众人都呆住。禹司凤更是一头雾水茫然之极。
天帝感慨道:“星君曾是天河畔黎明最早升起的一颗星每日勤勉从无懈怠。昔日天河畔曾有化石织女每日织布星君惑于其美色便化成少年与她相识——此段过往星君业已忘记?”
禹司凤极为尴尬万万想不到自己居然也有这么一段过往忍不住拿眼去偷偷看璇玑只怕她不快活。谁知她面上突然一红先是欣喜跟着却是隐隐有些愤恨最后又变成了淡然。
这诸般情绪变化更让他摸不着头脑只得拱手道:“我……我早已忘却前世之事。”
天帝笑道:“星君与织女的私情为人揭便罚了星君下界历劫百世今世却是投胎做了金翅鸟孤亦没有想到今日还能见到星君。”
禹司凤惶然道:“敢问天帝在我身上下印令我徘徊阴间是何用意?莫非与我前世有关?”
最终卷我本琉璃 第三十三章 忘却三生(三)
天帝笑叹:“星君下界历劫百世所经历的自然比寻常人多数倍。当日将璇玑罚下界的时候白帝突然提起星君你星君对化石织女情深似海每一世做人定要寻得面容与织女相似的女子才肯婚娶因此世世孤独。白帝言道这一世你二人如有机缘巧合遇上了不知是怎样的情状谁想一句戏言成真你二人遭遇缠绵悱恻分分合合这一世终于了却星君之愿了。”
禹司凤好不尴尬化石织女也好星君也好他是半点印象也没有不过当日初见璇玑便觉面善日后朝夕相处更是情思不可抑制想来果真是因缘前定。那什么星君说他痴情他却独独爱织女的皮相美色只要面容相似就好;若说他不痴情何苦世世为人世世孤独这一桩情事真是乱七八糟莫可名状。
天帝又道:“星君此生为妖擅闯昆仑山之罪比凡人还要严重是必死的罪名。孤特将你转移出去一为爱护二来孤也想看看星君今世是怎样的脾性。孤令星君窥得多年之前的往事也意在提点星君莫非忘记当日璇玑进入地府星君上一世的生魂得以窥见登时难以忘却。星君历劫日期将满本要回归天庭只因当日地府惊鸿一瞥连天界也不愿回归更在在后土大帝面前起誓。誓言朗朗未绝于耳星君如今心愿得偿却忘记了先前之事?”
禹司凤又是尴尬又是茫然只得垂手道:“委实不记得了却不知当日我许了什么誓言?”
原来他在地府里见到璇玑上辈子的生魂不是让他了解其中的真相。而是让他记起当年自己一见之下如何心驰神摇从而不知拿什么东西起誓逼着人家再让他跟着下界做人。这回事当众说出来。实在丢人纵然禹司凤一向稳重内敛。这会也是臊得脸皮通红结结巴巴不知如何自处。
天帝笑道:“当日星君在后土大帝与孤面前起誓再做十世人世世都要娶得璇玑为妻。后土大帝于是戏问星君。无凭无据何必要替你造因缘又将璇玑前世种种事迹说与你听星君当时便起誓娶不到璇玑为妻宁可陪她坠身无间地狱永不回归天界。孤与后土大帝为星君痴心所感故而令你二人托生在人间同为修仙者然而娶妻之事。全看缘法不可人力强行为之星君今日与璇玑缔成姻缘。岂不是百世心愿得偿?”
禹司凤转头去看璇玑她似笑非笑。似嗔非嗔。此种情态令人心醉。见他盯着自己。璇玑黑白分明的大眼睛也瞪回去悄悄用手指在脸上刮了两下无声地对他做口型那意思大概是说他原来是积年的老色鬼贪恋美色连前途都不要了。
禹司凤又好气又好笑想到自己前世这般趣事其实和璇玑地身世毫无干系但阴差阳错之下居然也起到了推波助澜的作用。“老色鬼”这三个字想必要被他背上一辈子不得翻身了。
天帝又与禹司凤说一些他前世的事情本来犯了男女之罪并不至于罚下界历劫百世但星君这个人怪就怪在这一点他死活不肯认错觉得年少恋慕美色双双对对乃是人之常情却不曾想过他和织女不是人是神人之常情这一句岂能用在他们身上。他面对众多责难坦然处之毫不变色此人地固执和璇玑有一拼。
既然不肯认罪那自然就要加重惩罚因此他被罚历劫百世从畜生道开始做起。天河畔的化石织女并不解情事昔日星君化成少年来与她嬉戏她也只当是解闷后来生了星君被罚之事大约是将她吓到了从此更加沉默寡言最后郁郁而终化身成了天河畔地一块青石。
星君历劫数世死后生魂被拉去地府得知化石织女神魂俱灭的消息众人都以为他会大闹一场抑或者痛哭流涕不可开交谁知他只长叹一声道:“死了也好做神仙的谁又知道真正的死是什么滋味。她始终比我幸运一些。”
直到今天地府与天界众人也摸不透星君对织女究竟是怎么样的感情此为诸神茶余饭后必定闲聊地话题之一众说纷纭莫可一是。
璇玑见禹司凤和天帝聊得投机自己也插不上嘴只得站在那里呆不防胳膊突然被人轻轻一碰腾蛇的声音在头顶响起:“你不是说有事情要和我说吗?这会得空说罢。”
璇玑见他神情平淡和往常大不相同心里便有点犹豫。腾蛇对白帝的感情她略微知道一些毕竟他们一个是灵兽一个是主人相处了那么久不可能面对面不说话腾蛇若是开口不是说美食必定就是谈天界了。
谈到天界白帝便是最多被提起的那个名字在腾蛇的嘴里白帝就是完美光明睿智冷静什么都会什么都难不倒他。他是个淘气的下属总是偷偷溜出来玩故意违抗白帝的命令那其中多少带着撒娇的味道像个顽皮的儿子希望引起父亲地注意。白帝也没有让他失望过他纵然责罚他斥骂他但从来没有真正恼过他所有人都说白帝宠他倒也不是毫无根据。这样一个从来不会犯错高高在上的人其实却犯了最大的错误藏着天下最可怕地秘密。这件事告诉腾蛇他会不会难以接受?
璇玑犹犹豫豫花了两柱香的时间总算把前因后果大概说了一遍说完抬眼偷看腾蛇出乎意料他面色如常只是略显得苍白并没有任何激烈地反应。
“……就是这些了?”他低声问。
璇玑点了点头:“就是这样因为白帝对罗计都做了这么过分地事所以被困在琉璃盏里的罗便采取了报复两个都被修罗之火烧成了灰。”
腾蛇跟着颔淡淡说道:“我明白了果然是白帝他……做错了错得十分离谱……”一语未了眼泪却掉了下来他用手狠狠捂住肩膀微微颤抖。璇玑忍不住想拍拍他地肩膀安慰两句然而想到自己的身份她也曾想过要杀白帝一时间却也找不到什么安慰的词只能长叹一声。
腾蛇的肩膀被她一碰骤然缩回去他跳了老远躲开了璇玑的手。
璇玑只觉尴尬又难过无奈地看着他。腾蛇粗鲁地用袖子抹脸好容易将眼泪都擦光睫毛上还沾着泪珠低声道:“我要留下来你们走吧。”
璇玑心中不舍轻道:“你是想以后再也不见我们了?就这样永别吗?”
腾蛇摇了摇头有些茫然:“我不知道但我现在不想见你。”
说完他不顾天帝还在那里和禹司凤说话飞快跑出殿外眨眼就消失在遍地的废墟里。璇玑忍不住想追天帝却叹道:“随他去吧世上的道理总要自己去体会别人说得再多其实也没有用处。”
禹司凤拱手道:“天帝我等擅闯昆仑山……”
他是不想在这里再待下去所谓夜长梦多毕竟是白帝死了天界被烧了天帝不追究也罢天界其他人却对他们恨之入骨再待下去总是不好。
天帝未等他说完便道:“也罢你们下界去吧。此一番情事何来罪何来错?都是昔日因今日果天界自作自受。”
禹司凤等的就是他这句当下拱手行礼转身想走回头却见璇玑怔怔站在原地他转念一想立即明白无支祁还未回来这一别此生做人是无法再见了只有等死后回归地府做短暂的欢会。
天帝低声道:“璇玑做人如何?”
璇玑微微一怔跟着却展颜微笑重生做人十八年来苦涩甘甜仿佛一一掠过眼前。若说苦自然也是极苦人与人的相处总归是苦涩的。但正因为有这种种苦涩或是犹豫不决或是孤独彷徨或是被种种情谊绊住了脚无法潇洒自我所以做人的甜蜜才显得分外醇厚难得。
做人有做人的无奈做神有做神的苦涩天之道损有余而补不足十全十美的事情从来也不会存在。但至少她从此不会再孤单了。
她点了点头笑道:“做人很好从未有过的好。”
天帝亦安心道:“既然如此那便去吧。”
璇玑本想等无支祁回来再做一番话别但眼下看起来是等不到了。她只得和禹司凤向天帝拱手道别在天界诸神虎视眈眈的怒目下在一片残壁断垣的废墟中离开了昆仑山。
快要完结了居然有点舍不得……让我怀疑曾经天天哭着喊着要赶紧完结琉璃的那个人到底是不是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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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终卷我本琉璃 第三十四章 忘却三生(四)
走到一半璇玑突然大叫一声不好掉脸就往回跑。禹司凤不知出了什么事只得惶惶然跟在后面跑到神殿门口那些神将见他们又回来了登时横眉怒眼竖起兵器摆明了不会再让他们进去。
璇玑道:“我还有一件事忘了问天帝请让我进去。”
那些神将谁来理她她烧了美景如画的昆仑山上方的天界只怕也烧得厉害加上白帝莫名其妙死了若不是碍着天帝的吩咐他们早已冲上来将他二人剁成狗肉之酱。
璇玑急道:“让我进去呀!真的有事要问他!”
话音刚落只听殿门吱呀开了一道缝一个殿前服侍的力士缓缓走出来低声道:“褚璇玑你要问的问题天帝让我来转告:鲛人亭奴早已放回东海之滨并没有关押进天牢。昔日请他上来不过是为了了解将军大人转世后的脾性。所谓连坐并不存在。”
璇玑心中一松却也奇怪问道:“天帝怎么会知道我要问他这个?”
那力士道:“天帝无所不知。你要问的问题已经回答了离开昆仑山吧。”
璇玑点了点头回头走了几步忍不住回头又问道:“亭奴真的被放回去了?没被伤害?”
那力士微微冷笑道:“天界如何会骗你。何况那鲛人也自有一些道行他日只怕还要回归天庭加官进爵如此人才天界怎会加以迫害。”
言下之意她来天界找麻烦都是无理取闹。多亏天帝宽宏大量才没追究她的责任她眼下的追问都是不知好歹。璇玑并没与他们计较到了这种时候。也没什么可计较的了。
回他们气势汹汹一行人天不怕地不怕地跑来昆仑山。最后七零八落只剩得两个人回来起初的豪气也因为诸多波折被磨损得荡然无存。离开开明门地时候仿佛是默契一般璇玑和禹司凤互相打量一番。都苦笑起来。
“真是生了许多事。”禹司凤轻轻说着替璇玑把额上的乱理顺“不过还好我们都活着还能一起回去。”
璇玑眼怔怔地看着他只是抿嘴笑并不说话。禹司凤在她光洁的额上轻轻一弹:“笑什么?贼忒兮兮一看就没好事。”
璇玑笑吟吟地走了几步慢悠悠说道:“只可惜我不是那化石织女。星君白白追随了一场。”
禹司凤早知她必然要拿此事嘲笑一番也不恼淡道:“何苦执着那一场前世。与你我如今又有何干。我既不会改名叫星君。你也不会改名叫罗计都。都已过去了。”
璇玑又惊又喜低声道:“原来你已经知道我地前世了。那名字……你也知道了。”禹司凤笑道:“我在地府倒是看到了一些好东西回头说给你听。”
璇玑点头:“我在昆仑山也看到了一些有趣的东西回头咱俩一起说。”
说罢两人又是一笑。当日一人在地府茫然徘徊一人在幻境中苦楚无法自拔谁也不曾想过真地还能回来这一切真的可以过去。
如今真的都过去了两人顺着赤水河肩并肩一路往下走走到龙门那里果然见柳意欢还危襟正坐动都不动一下回头见他二人来了柳意欢的表情如同见到鬼一样暴跳起来冲上前一把扯住禹司凤的袖子吼道:“回来了?!没事?!”
他在下面等青龙等得也是心急如焚又担心璇玑他们出事后来见到昆仑山烧了起来火光冲天心下更是黯然只当以后大家真地要在地府团聚了谁想他二人竟安然无恙地走了过来他还当是自己在做梦。
禹司凤笑道:“没事好的很。”
柳意欢心中一松放开他的袖子软软地坐回去叹道:“老子被你们吓得又少了十年寿命。”
璇玑撅嘴道:“你找青龙做老婆才是有多少年寿命就被吓得少多少年。”
柳意欢白她一眼咕哝道:“小孩子懂个屁……来来小凤凰和大哥说说你们在天界干了什么好事……对了无支祁和腾蛇呢?”
他不提还好一提这两个人璇玑的脸色都暗了下来。柳意欢顿时觉得不好回头惊愕地瞪着禹司凤他急忙道:“无支祁他自愿服罪继续回阴间服刑。腾蛇……想必是白帝的死令他打击很大只怕短期是不会回来了。”
柳意欢又松了一口气拍拍胸口:“老子又被你们吓掉五年的寿命你们这些小崽子老子本来就没几年活了这个吓一吓那个唬一声老子的命都被你们给瓜分了。那白帝怎么会死?”
禹司凤简单将经过叙述了一遍只是他对璇玑先前的遭遇并不十分清楚加上他在地府的遭遇也有些离奇故而都隐去不说。柳意欢越听越离奇眼睛瞪得老大奇道:“那琉璃盏倒是厉害地很!俗话说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它可是隐忍了千年君子中的君子!”
说完又觉得奇怪:“琉璃盏好好的报什么仇?不就是块琉璃嘛难不成以前被白帝失手砸碎了就怀恨在璇玑淡淡一笑轻道:“因为……我就是琉璃啊。”
柳意欢没听清还在连声追问忽听头顶一人笑道:“哟你们都走了?也不等等我。”
众人只觉眼前一花无支祁眨眼就落在了地上大约还特地洗澡换了衣服头也梳得整整齐齐与以前那种邋遢地模样不可同日而语。柳意欢忍不住吹了一声口哨。玩笑道:“美男子打扮这样好去阴间看情人吗?”
无支祁哈哈一笑。道:“嗯邋遢了一千年。也该干净干净。以后还不知要再邋遢多少年呢。”
璇玑依依不舍地看着他轻声道:“无支祁其实你可以不回去的……”
无支祁摇了摇头:“大丈夫说一不二老子可不干那种背信弃义地事。”他见众人都露出伤感地神情依依不舍。便哈哈大笑起来抬手在禹司凤肩膀上狠狠一拍咧嘴笑道:“少来这么娘们地一套老子可不爱看。以后总有相见之日阴阳之隔你我几个又何曾惧怕过。”
璇玑还想和他说一会话他这一去还不知多久才能见到说不定只有等她和司凤死了。到时候鸡皮鹤地在阴间相见未免不雅。
无支祁抬头看看天色道:“不早啦。一个时辰快到了我得回去了。”说罢纵身一跳。人已在数丈之外。利落干脆。璇玑追上几步急道:“无支祁!”话到嘴边。只觉千言万语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无支祁远远地朝他们摆摆手朗声道:“过去地事就过去啦别再胡思乱想!回头来地府玩老子请你们喝酒!”
一语未了人已消失再也不见踪影。
璇玑心中伤感怔在那里半天也缓不过来。禹司凤挽住她的手腕柔声道:“他说得也对过去地都过去了。咱们应当忘却三生看以后的日子。璇玑咱们第一个孩子你想是男是女?”
他前面说地正正经经后面突然问这样一个问题璇玑呆了半天脸上突然一红把手抽回来白他一眼急道:“谁……什么男啊女的!老色鬼说话总这样讨厌!”
禹司凤哈哈大笑起来柳意欢也跟着笑拍手道:“你们两个小冤家也总算混到这一日了。司凤我看你们也别等了这便离开昆仑山直接去少阳派向褚掌门求亲早点把这事定下才好。”
禹司凤奇道:“大哥不和咱们一起去吗?”
柳意欢眼睛一瞪:“我还等你家嫂子呢!”
禹司凤默然无言璇玑急道:“你也是个色鬼!青龙有什么好?又坏又讨厌看到人家漂亮你就不管不顾。什么嫂不嫂我们才不认你赶紧和咱们走!”
柳意欢还想辩解禹司凤忽道:“不错而且那青龙只怕也来不了她私自下界抢了你的天眼可不是天帝的命令回头要责罚她呢大哥在这里也是白等和咱们走吧!”
“啊啊?不是天界的命令?”柳意欢还一头雾水后面璇玑怕他聒噪嚷嚷着不肯走早就一个手刀砍在他脖子后面柳意欢哼也没哼一声就软了下去。禹司凤一把捞起他扛在肩上回头有些好笑地看着璇玑道:“他醒来还不知要怎么闹。”
璇玑把鼻子一哼“怕他不成!再说你……你要找我爹求……求那个什么地没有长辈怎么行。”她还不太好意思光天化日之下说出求亲两个字。
禹司凤笑道:“既然如此那我还是要问那个问题你要男还是女?”
璇玑不等他说完早已跑了老远禹司凤笑吟吟地追上去两人又笑又说地走远了。
琉璃快要完结了明天是九月一日我开始上传新文《跑跑江湖打打酱油》话说这名字确实很怪啊……提起这名字就想到无数起书名的血泪史……不堪回啊。据说话说……这个新文应当是古代轻喜剧和琉璃会很不一样。嗯大家感兴趣的可以去捧个场。
ps这个绝不是广告绝不叫广告……溜走
最终卷我本琉璃 第三十五章 忘却三生(五)
今天两更这是第一更。^^
夏去秋来阳山小阳峰上的枫林尽数红了焚霞蒸火一般。年轻弟子们在刻苦修行后最喜欢来这里三三两两小聚谈天不过今日不知为何半个闲人也没有。
几个月下来玲珑微微有些福以前瘦削的下巴如今也变得饱满了。她穿着一身淡紫衣裙抬手去摘枫叶。枫叶红如火她的手腕皓白如霜两相映衬格外好看。她摘了两根枝子反手递了一根给身旁的绿衣少女一面轻道:“才回来没多久你可又要走了。”
那少女绿裙如云正是璇玑。当日她和禹司凤商定好了求亲日期便自行回了少阳峰隔了不到半月柳意欢便充作媒人替这两个年轻人说亲事了。褚磊得知如今离泽宫由禹司凤执掌大刀阔斧地改革与往昔诡异作风大不相同不由连连称赞在老一辈人的心里人总要有个归处不可能成天谈风月很显然禹司凤执掌离泽宫的事情令他夫妻二人十分满意当即便同意了婚事商定好九月大婚。
再过几日离泽宫的花轿就要抬上来璇玑总算要风光地做一回新娘再不用像上次那样羡慕地仰望着玲珑的幸福。不过在她心中这些其实都已经不重要在昆仑山经历了那么多惨痛的回忆有时候午夜梦回她甚至会分不清自己究竟是褚璇玑还是战神将军抑或者是那个罗计都。
那些伤痛过往令人脆弱。也更加体会到平凡度日是怎样的一种幸福。
“我又不是不回来了。”她笑“只要我想随时都可以御剑飞回来看你和爹娘啊。等你生了宝宝。休养一段日子也可以去离泽宫看我。如今离泽宫可没有什么女人不给进去的破规定了。”
玲珑听她提起宝宝。不由低头轻轻抚向自己的腹部。她已经怀孕两个月了钟敏言得知妻子怀孕每天就像被烧着屁股地猴子不得安生一会给她送吃的。一会陪她在软榻上午睡不要说御剑飞出去玩就连走路走多了他都痛不欲生仿佛她马上就会小产的模样。何丹萍见钟敏言这个样子只能叹道:“他自己还是个孩子却要做孩子地爹了。^小^说^网”
玲珑想到好笑的地方不由抿唇展眉满面春色。她从前跳脱地神采已经收敛不少如今看上去真有一些少*妇的韵味令人陶醉。璇玑跟着笑道:“才两个月。肚皮还没涨起来呢姐夫就急得不行今天你和我出来散心。回头他晚上肯定要唠叨我不够照顾你。全天下只有他会照顾你我们都不行的。嘿。等你真生孩子的时候。姐夫只怕要急得上吊呢。”玲珑娇嗔地白了她一眼昵声道:“小丫头没大没小。取笑他做什么?回头你要生娃娃我就不信司凤不在乎。”
璇玑笑道:“司凤再也不会这个样子的。”
“还没过门就帮自己夫君说话。”玲珑在她额头上轻轻一点甚是戏谑。
姐妹俩又轻轻说了许多衷肠话玲珑到底是怀孕地人站久了只觉腰酸这孩子虽然没怎么折腾她没让她上吐下泻什么的但她往日的精力好像全没了很容易就觉得累腰酸背痛。她捶了捶腰埋怨道:“这野小子还在肚子里就和我抢力气生出来还不知要折腾成什么模样。”
璇玑奇道:“你怎么知道是儿子?”
玲珑白她一眼:“你怀孕了就知道这是做娘之人的直觉!”
世上还有这种直觉吗?璇玑觉得很不可思议。正说着只听外面传来一阵笑语却是几个年轻弟子过来枫树林休息游玩抬头见到璇玑和玲珑站在枫树下不由都愣住怯生生地行礼:“见过玲珑师姐璇玑师姐。”
说完急匆匆转身就想走一个女孩子走得急了腰间系着的玳瑁坠子被树枝牵着掉在了地上璇玑叫道:“你们等等。”上去将那玳瑁坠子捡起来拍落泥土递给那女孩子柔声道:“不用急急忙忙的拿去。”
那少女眼见璇玑的手伸过来只惊得脸色苍白身边几个同伴也是面露恐惧之色恨不得拔腿就跑。璇玑道:“你的东西拿去呀。”
那少女战战兢兢地接过坠子连声谢也说不出口掉头就跑。一行人跑了老远隐约听见有人说道:“没被她碰到吧?坠子没被烧烂?听说她全身都带火以前烧死过好多师兄……连掌门都怕她呢文雨师兄他们都说她是怪物……”
“背后说些什么屁话呢?!有种过来说!”玲珑突然厉声高叫颇有当年巾帼不让须眉的气势。那些孩子听到她地声音早就一窝蜂散了玲珑气得追上去几步骂道:“一群烂嘴巴的王八蛋!别让我看到你们!明天就全部赶下山!”
璇玑赶紧扯住她的袖子小心翼翼地扶着她轻道:“你可别乱激动小心肚子里地娃娃还一蹦一跳的!”
玲珑怒道:“派里不知什么时候兴起这些谣言我们在地时候还不敢说背后都传烂了!不好好练功成天胡思乱想胡说八道!爹怎么不管管!”
璇玑毫不在意地笑道:“他们可也没说错我地确是个怪物。”
玲珑使劲推了她一把脸色一会红一会白厉声道:“你别来说这种无聊话!没得听着就寒碜!什么怪物?你是怪物那我们一家子都是怪物了?!”
璇玑还是笑:“我总是说不过你。”她回头展颜望向枫树林满目火红的枫叶如火如荼放在平时应当是游人如织到处欢声笑语她又道:“我一回来许多孩子连觉都睡不好你看知道我来枫树林结果他们没一个人敢来看了我也要跑。爹还让我做七峰长老哪里是这么容易地事。”
玲珑急道:“话可不是这么说!你做你的七峰长老和他们有什么关系?带成见的都是些不中用的东西回头就把他们全赶走!看谁还敢乱说!”
璇玑摇头道:“今天赶了明天还有人说用这种法子堵人家的嘴最愚蠢无比还会寒了其他弟子的心对少阳派不是好事。流言就是传上一千年真实也不会因为流言而改变天知地知那便够了何苦与那些不懂事的人生气。再说我也不想做长老你也知道我从小就是个懒惰性子做了长老又要烦这个又要顾全那个哪是人过的日子。”
她见玲珑还是郁郁不欢便握住她的手笑道:“你看看我我哪点不如你?怎么可能是怪物呢?明明是美人儿才对。”说着她自己笑起来了。
玲珑哧地一笑在她脸上一拧道:“我才是说不过你!算了不和那些无知的东西计较!坐井观天目光短浅以后有他们的苦头吃呢!”
两人又说了一会话忽见何丹萍与楚影红分花拂柳地走了过来一见璇玑楚影红便拍手笑道:“可算找到新娘子啦!新娘子你家相公的人马都来喽!想不想偷偷去看他一眼呀?”
何丹萍过来扶住玲珑也笑道:“璇玑司凤来了准备一下后天就大婚了。”
璇玑自从回到少阳派等禹司凤来提亲一等就是大半年足有大半年没见到他心中自然是想念无比她见众人都笑吟吟望着自己知道她们起了玩心要教唆着她去偷偷找司凤说话。这里的风俗是大婚前男女不可以见面但他们都是修仙者所谓风俗也不过是拿来应景而已并不会太当真。
于是她说道:“在哪里?我去看看。”
三个女人都笑了起来何丹萍道:“在少阳峰顶上的花厅里呢正和你爹爹谈大婚的事情。你这孩子才半年多没见而已后天不就见着了?这就憋不住了。”
话虽然这么说但她还是带着三人偷偷上了少阳峰。两个大人当然是不会做偷听偷看之类的事情只是站在窗下笑玲珑和璇玑两人一人趴在窗边一人趴在门前就着缝隙朝里面偷看。
禹司凤果然坐在花厅中长袍乌帽神采飞扬。俗话说一日不见如隔三秋他们也不知隔了多少个秋天没见了。璇玑本来是抱着玩笑的心态过来偷看这会却不知怎的只觉心跳得厉害突然觉偷看一下也不错。
只听里面有人说了几句什么听不真切跟着禹司凤放下茶杯突然抬眼准确无误地朝璇玑偷看的这个方向望过来微微一笑。璇玑大窘赶紧缩手想退开谁知大门吱呀一声被人打开褚磊似笑非笑地站在门口看着她们几人。
最终卷我本琉璃 第三十六章 忘却三生(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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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个淘气包。”他笑着说在璇玑肩上一拍却回头瞪着玲珑:“有身子的人也跟着胡闹!方才敏言去枫树林找不到你急得和陀螺似的你还不赶紧回去?”
玲珑哼了一声撅嘴道:“让他急着嘛!还能急死不成?一天到晚不给我这个那个烦也烦死了。”
褚磊瞪了她一眼“胡闹。”回头对禹司凤道:“司凤你随我来为你安排客房。”
禹司凤答应一声缓缓走出来褚磊故意走得很慢似是留点时间给他二人说句要紧话玲珑她们几个也躲在后面不出来。禹司凤笑吟吟地经过璇玑身边忽然低头在她耳边轻轻说了一句话跟着抬手在她脑袋上摸了摸理顺乱这才转身走了。
玲珑憋不住赶紧跑出来扯着她的袖子连声问:“他说什么说什么?”
璇玑一头雾水喃喃道:“他说后天看好戏……要我做好准备。”
什么意思?什么好戏?完全摸不着头脑。连楚影红也搞不清这少年究竟葫芦里卖着什么药。
这个问题一直让璇玑想到晚上睡觉还是没想明白到底什么意思。后天是大婚他要在大婚上搞什么好戏呢?哎呀呀真是想得脑袋都大了。她干脆不想倚着床头看了一会书摆弄一会架子上的凤冠霞帔好容易才沉沉睡去。
恍惚中只觉身入一个幻境。周围光怪6离莫可名状。自己变成了罗计都在床上睡着。等白帝用匕来斩剖腹取心放进琉璃盏。她又惊又惧又怒。百般挣扎却半点也动弹不得。再一个恍惚间自己像是被人放进了琉璃盏无法动作。白帝的双手犹如抚摸情人一般轻轻摸着琉璃盏。低柔的声音徘徊在耳边:做一个琉璃美人吧……
她只觉喉中苦涩几乎要嚎啕大哭出来。她什么也不是不是人不是神不是修罗连畜牲也不是。她只是用琉璃堆出来的怪物罢了流离在六道之外却只想做个最普通不过地凡人。
周围仿佛有烈烈的火焰灼烧火焰中现出一个人影。浑身是血早已看不出容貌只有额间一点金印闪闪烁烁。那人低声道:“我已知道自己犯下大错。当初为心魔所困犯下这等罪状。罪有应得。卿如今喜乐平安。甚慰。天帝曾谕:有心者凡间即天庭。卿则可改为有心者。琉璃亦是血肉。保重。”
语毕火中似有修罗狰狞生生将他抓了回去生嚼活吞。那修罗目光灼灼极为英武观其面目竟有八分像罗计都。
璇玑只觉惊心动魄不防那修罗陡然抬头望向她大掌一挥冲天的火焰朝她袭来璇玑大惊失色浑身猛然一颤睁开眼才觉是一场梦。她浑身一阵冷一阵热汗水早已湿透了衣裳。
是梦?非梦?那是白帝与罗死后在地狱里地景象?
璇玑惶惶然起身此时晨曦微露一夜竟然就这样过去了。心口跳得极快她忍不住用手按住想到白帝说的:有心者琉璃亦是血肉不由微有触动靠在床头感慨万千。
午后玲珑又来找她说话璇玑便问她:“你现在还会做噩梦吗?”
玲珑倒是一怔想了半天才反应过来她问得是什么。她面上一红低声道:“早就没有啦。你说地对是我自己没放开所以每天都梦到……那个人。现在生活安逸又有了孩子我再也没想过他。”
她见璇玑不说话便又道:“都会过去的不管是什么天大的事情当时我们觉得好困难根本过不去可是总有一天慢慢地等你突然想起的时候才现早已把那过不去的坎丢在了后面。”
不错时间慢慢流逝天大地事情也会被时间的浪潮洗刷成碎片再也找不到痕迹。今天笑明天哭后天觉得活不下去一切都是那么烦琐又是那么平淡这就是人生了。
“谁没有个刻骨铭心的事呢?不过再刻骨铭心回头总有一天也会忘掉。”玲珑这样说。
璇玑突然现自己要对这个姐姐刮目相看姐姐果然是姐姐她懂得道理还真的是很有道理。玲珑我现你越来越像睿智老头了。”
睿智老头是山下镇子上一个算命的先生据说上通天文下知地理奇门遁甲九宫八卦人文风俗几乎就没他不知道的所以人家背地里都叫他睿智老头又亲切又诙谐。
玲珑轻嗔薄怒揪着璇玑的辫子急道:“乱说!我哪里像那个长着大黑痣的老头?!”
璇玑赶紧笑着躲开叫道:“是气质!气质啦!”
“他有什么气质!敢和本小姐比!”
两人正在床上闹得不可开交忽听钟敏言在门外如丧考妣地叫道:“玲珑!你不要乱来!小心碰着磕着!”
说着他就赶紧推门进来了忙不迭地要把她扶下床。玲珑急得只叫:“我就只能在床上躺着睡着?这娃儿生着还有什么意思?要我像木头人一样躺十个月不成!”
“你肯躺着最好伤了胎气可不是小事。孩子事小伤了你自己的身体才是大事。”
钟敏言自从知道自己要当爹之后毛糙地脾气一瞬间就改了不少以前少不得要和玲珑两人对着干如今竟是对她百依百顺合理的不合理的统统宠着捧着比放在手里地珍珠还呵护。璇玑咬着手帕只是笑道:“姐夫索性用根绳把玲珑捆在手边。岂不是安心点。”
钟敏言以前见到璇玑不是没好气就是不知该说什么的如今从前种种心结都化解开态度自然了很多。当即瞪她一眼道:“你倒笑!等你做娘地时候就知道利害了。”
玲珑被他磨得没办法。只得下床走人叹道:“如今真是倒过来了你还没老却成了老太太比我娘还唠叨。走啦走啦让妹妹看笑话!”
钟敏言心满意足地扶着老婆走出门回家歇息去。突然想起什么回头道:“璇玑掌门让我来问你一声那七峰长老地事你当真不再考虑一下?如今少阳派正是收纳新弟子的时候老弟子还没能力独当一面青黄不接你还真打算袖手旁观不成?”
璇玑摇了摇头:“我不想做长老。谁说少阳派没人才真字端字辈地师兄们怎么就不能独当一面了?是爹爹觉得他们习武不精。但轮到处世经验人家比我强了百倍也不止。做长老的又不是选谁最厉害。”
钟敏言怔了一下。叹道:“我听说啦司凤是打算过几年就不做离泽宫宫主。你们要离开中土渡海去海外。以后真不打算回来吗?”
璇玑笑道:“我们两个都是懒人。玩一阵就腻了肯定找个地方安顿下来。歇过劲了再玩。怎么就说不会回来地话?这里是咱们的家我去哪里也不会丢下家不管啊。”
钟敏言轻道:“这样最好也别让掌门他们担心。不过我看你必然是走了就不回来的。”
璇玑一惊只听他道:“你从小就是这样去哪里做什么都是自己拿主意。去阴间去昆仑山你也是一声不吭。这毛病可得改改了。”
想不到这个师兄平时对自己没好气却是派中最了解自己的人。其实她真有打算离开中土远避那些过往安安静静和司凤两人过日子的想法原是说一些好听话不叫家人为自己担心谁想却被钟敏言看出来了。
她笑了笑道:“你都知道啦何必再说。我总是会回来看看地又不是明天就彻底消失。”
钟敏言叹了一声摇摇头道了一声保重这才揽着玲珑回自己的院落。
他们都已经不是昔日懵懂的少年为复杂的情思不安惶恐如今他们成家的成家生子的生子曾经誓要永远在一起的誓言未绝于耳今天却就要分别;曾经痛苦迷惘的问题今天已成过眼云烟。
永远要在一起——真的是一句孩子话。
璇玑为自己斟了一杯酒想起年少时那些事情:第一次在鹿台镇做英雄第一次见到司凤地真容第一次对少年动心第一次喝酒第一次……太多的第一次这许多的第一次后面都串着如珍珠般美丽地回忆。长大之后虽然再也不能拥有那种青涩萌动却可以缅怀它。
有心者琉璃亦可做血肉——她对空举高酒杯一饮而尽。
她拥有了这么多期盼了这么多谁还会说她不是人呢?十四开新文了号1o51666书名《跑跑江湖打打酱油》
是个古代轻喜剧。
内容简介:
给你一把刀几个帅哥。
从今天起你就是华丽的女主角。
从此长途跋涉、光复家族、劈荆斩麻……一系列地苦差事都落到了你头上。什么?女主角另有其人?你不过是个跑龙套地?
那就甩手不干吧?——也不行要赔钱的。
既然如此索性放手大干一场搅得天昏地暗日月无光。
以后若有人问你对这段经历有什么感想。
告诉他:你不过是来江湖打酱油而已。亲们有兴趣地就多多支持谢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