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6章 道士
同床而寝、饮食男女。
赫连老七搬进正屋而居,除了夜晚时而有一些成人运动外,并没有给生活带来多少改变。
其实这世间男女,无论性别,或多或少都有过那么几回为别的理由而‘性’的行为。身处赫连熙的位置,注定不能像大多数男人一样,单纯为‘性’而性。总会夹杂些其他需求去‘卖身’。但他毕竟是男人,天赋使得他很好的将‘卖身’与‘享受’合二为一,最终反手控制。
女人就要悲哀些,从天性来说,女人需求的是‘以情入性’,灵与欲合二为一是为终身追求的最高境界。这个需求点太高,高到99.9999999%的女人耗尽一生也无法达到目标。于是某些时候,自欺欺人这种事就产生了,女人催眠自己:他是爱我的,他对我是有情的。对于某些不合理,也牵强附会的给出诸多解释。目的就一个,催眠自己:我是那0.0000000001%的成功者。因为若不如此,她自己从情感上就率先崩溃了。
这是一种无法释然的悲哀。从这点上来说,女人比男人更苛刻。
坦诚自己的**很丢人吗?
当然不。
用林若拙的话来说,这又是该死的封建毒瘤思想给女人捆上的枷锁。究其原由,十分猥琐。定是男人怕自己满足不了女人的**,故百般洗脑,告之她们。女人和男人是不一样的。女人应该以‘为性而性’羞耻。
毕竟现代科学验证,男性生理高峰期和女性生理高峰期时段不一样。十八岁的男人对上十八岁的女人——女人甘拜下风。三十岁的男人对上三十岁的女人——你危险了。四十岁的男人对上四十岁的女人——呵呵,呵呵……
观念上的不同带来行为的迥异。赫连熙再一次发觉对妻子的认识还不够深。床帷之中,这位十分霸道。不达目的不罢休。这目的嘛,自然是,咳咳……
林若拙嗤之以鼻:什么叫霸道!你爽到了我没爽肿么可以。那我不是做白工?
所以嘛,手段若干。成年人都懂的……
好在男方虽然三十有一,但生活规律,每日习武不断。性伴侣又只一个,还尚在青春二十许妙龄。战斗起来就仍有余力。
当然。这样的战斗。对于男女双方的生理感受,也同样是酣畅淋漓的。
再者赫连熙是个细心人,差异太大就难免与过往比较,一比较。他不得不承认。以前。或许他被骗了。那些女人做出的欢愉之态,大多有些假。
这是一个很糟糕的发现。糟糕到还不如不发现。赫连熙坏心情之下,于床榻之上也就更放得开。林若拙都放开了。他还矜持着做屁啊!于是,从表面看,这对夫妻已与寻常夫妇一般无二。夜里开始要水,频率还不低。从胡春来打头,几个侍从都欣慰不已。
令人唏嘘的是,画船居然是最为高兴的一个。她是真高兴,激动的不得了。自家夫人与七殿下和好如初,日子过的才有奔头。
林若拙对着她激动的小脸久久无语。浓厚的惆怅与悲哀凝聚心头,永无退散。
练功、清唱、画画更为投入。几乎每日傍晚时分,池边柳树下,都会响起悠然的萧声。
赫连暮晴静静的坐在一旁,乌黑水亮的眼珠一眨不眨的聆听。
“想学吗?”结束一曲,林若拙笑问。
赫连暮晴迟疑片刻,用力点头。
林若拙笑着晃了晃手中的竹萧:“学这个得有好体力,气息要绵长。你现在年纪小,得慢慢锻炼,增加肺活量。就是呼吸要又长又有力。”
赫连暮晴似懂非懂。林若拙开始拟定计划:从什么开始呢?唱戏是不行的,拳脚虽好练出来的身段却稍显硬朗。有了!脑中灵光一闪:“晴晴,咱们来舞剑吧。或者说是剑舞,又好看又锻炼身体。”
从那一天后。池边空地上,经常可见这一大一小,拿着简单的木剑,沐浴着朝阳霞光,剑舞翩翩。
赫连暮晴的生母便是一名舞姬,或许是遗传。她学起来特别快,动作模仿个几遍就像模像样。身体条件也好,一个冬天过去,开春翻出去年的衣服,裙子缩到了小腿。
林若拙翻出好些布料,给全家人裁制新衣。活计就交给银钩,由她交给几个贴补家用的军士家眷。
京中也有不少消息传来,林若谨携妻去年离京,慢走缓行,沿途寄回书信诉说一路风景民俗。因为送来的东西都要被检查,这些信当然不好带到。不过五弟林若信乃强人一个,继承黄氏优良基因的他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当场提笔,挥毫成书,厚厚一叠几万字信件,一字不落的给默写了出来。待她看完,又不慌不忙浸水濡湿,团成纸浆,毁尸灭迹。看的林若拙那叫一个庐山瀑布汗。
“六姐。”他道,“京中形式不大好。”
林若拙立刻紧张:“怎么,可是家里出事了?”
“不是。”他道,“陛下后嗣空虚,去年一年,都未曾有妃嫔受孕。今春,太医院又开院招募新人,凡合格入用者,授七品御医官职。陛下的身体,怕是不大好。”
林若拙一惊:“这,不会吧。旧年时节,我虽与今上夫妇见面不多,但观其面貌,体弱或有,也不至于到这个地步。他今年才三十五呢。”
林若信道:“你别忘了,承平43年,他受过伤。”
朱雀街血洗那夜,三皇子夫妇杀出一条血路出京城,内中艰险无人得知,但显然不会容易。三皇子本就身体弱,有所损伤也在情理。
林若拙却认为不可能:“先帝多明智的一个人。若是今上命不长久,为何立他为太子?还有个小九呢。”
林若信知道她领会错了意思,只得再说直白些:“不是寿数有碍,是子嗣有碍。”
“子嗣……”这一下,林若拙听明白了,怔了半晌,顿觉荒谬:“这叫什么事!”
林若信分析:“承平44年时候,宫中还有两女有孕,之后连续落胎。我查过医书,阳精虚弱。胎儿先天不足也会导致女子小产。之后嘉平元年、今年。后/宫都不曾有好消息。今上,怕是子嗣艰难。”
林若拙嘀笑皆非,又想到潘氏,如果是真的。这对患难夫妻此刻才是真正的利益一直。亲密无间吧。
“最多再拖五年。”林若信胸有成竹的分析。“若今上年四十还无子,定会提及过继之事。”这还是好一点的情况。如果嘉平帝在这五年里身体再坏一点,多生几次病。怕是更要人心惶惶。
当然。还有一种可能就是五年之中有皇子出生,那又另当别论。
林若拙听着感慨。又有些奇怪:“若信,你管这些事做什么?”
林若信嘴角一抽,看她的眼神十分古怪:“六姐,你问我这个?你说我和你说这些是为什么?”
林若拙满脑袋浆糊:“你把话说明白点,这语气,我真不懂。”
林若信恨铁不成钢,这个六姐,从小就脑子糊涂,没想到过了这么些年,居然还是一样。这日子都是怎么过的?没好气道:“当然是为了你,为了我们林家。”他干脆把话说明白,“陛下无子,就得过继。现有人选,一为恒亲王之嫡孙,二为顺王之嫡子。偏偏这两个都已不小。五年后最小的也有十来岁年纪。哪里养的熟。这一来,要么就是恒王世子妃、顺王妃再产幼子。要么就是力排众议,过继一个出身相对好的庶子。这两者,都有隐患。”
林若拙听的头大:“这隐患和咱们家有什么关系?你知道的,我又不能生。”
林若信已经对她的智商彻底失望:“六姐,你就是能生。今上也不敢要你家的孩子。你该庆幸你不能生,若不然,不是留子去父母,就是干脆一尸两命!”
林若拙垮了脸:“那你还说这么多。”
林若信摇头叹:“好六姐,朝局若不乱,便无法乱中取势。你在这么个地方,若是朝中平稳,一辈子也别想出来。只有朝局有乱,才有可乘之机。”
人人都认为,没有孩子她是悲惨的。人人都认为,圈禁在定庄的岁月,她过的是凄凉的。
林若拙怔怔看着这个弟弟,想到他先前挥毫成书的惊艳,长长叹一口气。似林若信这样才华横溢、玲珑聪明的男儿,哪里会甘愿平淡,位居人下呢。叹道:“你想怎么做就怎么做吧。你六姐我脑子笨,帮不上忙,也不懂你们的志向。你,小心些。林家屹立不易,别轻易下注。”
林若信展颜一笑,露出几分青年特有的朝气:“好啦六姐,我知道的。你且看着。咱们林家,不会永远落魄下去的。”
望着这位五弟年轻英挺的背影,又想想昔日肉团子一样粉嫩小儿。林若拙摇头叹着笑。至少黄氏的心血没有白费,若信,是个能顶立门户男人。
而且他的一番话,解开了自己一个疑点:赫连熙为什么不再提生孩子的事了。
原来如此,不是么?
嘉平2年,就这样平淡的过去了。
又一年春天来到,时间流转对于定庄里的这一家人,更像是一种单纯的季节更替。日出而作、日落而息。岁月流逝、水波无痕。
这一年秋天,银钩生了个大胖小子。乐坏了王显贵。
看着画船羡慕的眼神,林若拙问她,可想嫁人?
画船摇头而笑:“不。奴婢觉得现在这样挺好。”
林若拙逗她:“是么,那又是谁总在我耳边嘀咕孩子的事?”
林若信都能分析出来的猜测,赫连熙定然也早早有数。故他不再提生子一事。胡春来就不用说了,这位在定庄出现本身就是一个逆命题。董行书是他的徒弟,现已接手贴身伺候赫连熙的工作。小何子成了打杂的。这三位要么心中有数。要么深谙宫廷生存法则,不该多嘴的绝不多嘴。故而,就造成了只有一个画船还在担忧,喋喋不休的局面。
相处日久,环境特殊,画船对她也放开了许多。不快的扭头:“人家好意担心您,您倒好,倒来打趣我。”
一旁的赫连暮晴突然开口:“母亲,日后我给您养老送终。”
林若拙一口水喷出来。
画船大惊,随后大喜:“夫人。姑娘叫您了。她叫您了!”
“是,我听见了。”林若拙无奈的擦擦嘴角,“晴晴啊。你开口是好事。可别一开口就是这么劲爆的话好不好。送终?我还不到三十呢。”
画船一听又气:“您还好意思说,转过年您就三十了!到现在也没个……您还是寻个好大夫再看看吧。我听说。平县那边来了个道士。会替人看病。可灵验了。不如让银钩她当家的请了来给您瞧瞧?”
林若拙再一次无奈。这种不靠谱的事她居然也相信:“画船,你也不想想,太医都看不出来的问题。一个民间道士能看出什么。再说道士的本职是什么?好像是算命吧!”
画船却很坚持:“有没有用看了再说。那么些人都说灵验的,可见他到底有些本事。道士怎么就不能看病了,我小时候乡里的道士,会算命、会测字问吉凶、也会看病、村里后生摔了腿,就是那道士给上跌打药治好的。他们这些人手里多少有点绝活古方,您这是少见多怪。”
林若拙说不过她,也不想再在这种事上纠缠:“罢,罢。随你。你要请了来,我瞧一瞧也无妨。”
画船得了首肯,真的就当做件大事来操办。令人惊讶的是,银钩在这个问题上居然和她是一样的想法,两人一拍而合,很是郑重。让王显贵请了假,备了礼,又拉了一辆马车,往平县去了。
这阵仗闹的。道士来的那天,全庄的人都差不多知道了。闲着的多跑出来看热闹。人一下车,就有不少军营家眷围上来求看病、求算命、求吉凶。
王显贵应付不来,校尉谭志光居然也凑热闹的过来要测字,问前程。于是第一天,直到夜晚熄灯依然供不应求。
如此热闹了三天,全庄子的人几乎都去光顾过了。
银钩兴奋的跑来:“夫人,那道士是真有本事的。说我原在金玉窝里寄居,沾得一身福禄气,虽现下归于草窝,这福禄气浸染久了,却也能将草窝改成银窝。又说我的名字里必也有个‘银’字。这就是合上了!”
淫/窝?“噗——”林若拙差点被口水呛到,囧囧有神:“银钩,你这通身的气派,瞎子也能看出和普通农妇不一样好不好!”
画船也很兴奋:“夫人,那道士一见大姑娘,就说日后当富贵。”
林若拙真的很无力,都不想吐槽了。女孩子生的貌美,富贵什么的当然很容易。小妾也是穿金戴银的嘛。
人都请来了,两个侍女当然不会任她躲避。在第四天人大量减少的时候,拖着她去了。
去了林若拙才惊讶的发现,乱良居然将自己的屋子腾了一间出来给那道士居住。啧啧……
果然,求神问卦是封建民众的普遍需求。
道士规矩很大,坐在屋里,一次只能进一个人。
林若拙特地换了件布衣服。质地不显,样式普通,头上也干干净净只带了一根木簪。但是她一走近,嘈杂的人群便瞬间安静下来。人们自动让开路,请她先进。
屋里干净,明亮。一座长案,一张草席,道士跌坐案后,浓密的头发梳成道髻盘于头顶。头发下面,居然是一张络腮胡子脸,生的十分茂盛,遮的只能看见一双透亮的眼睛、半截挺直的鼻梁。
这相貌,好生非主流啊。
这是林若拙的第一瞬间想法。
道士的眼神十分奇怪,目光灼灼的盯着她,那眼神,就跟饿了十天的人看见一碗红烧肉,被迫禁酒的酒鬼看见四十年女儿红,进阶无望的修士突然发现神器法宝……
若不是道士目光里不含半分淫/邪。她都要拔腿逃跑了。这眼神,压力太大!
“这位……夫人。”道士的音高有些变调。让林若拙不得不怀疑是否是太过兴奋所致。
“夫人,你有什么愿望吗?”道士热切的看着她。
林若拙莫名其妙,这道士不是给人看病的嘛,顺带算命。这问话是怎么回事?
“夫人!”见她不言语,道士更急了:“你有愿望吗?大富大贵,母仪天下,只要你说出来,就能实现。”
知道了,这就是一神棍。还是个有神经病的神棍。林若拙平静起身:“谢了,我没什么愿望。”转身走人。
“不要啊!”道士一把扑上去,拽住她裙角:“夫人,夫人。万事好商量。不喜欢母仪天下也没关系。美男环绕也行的。各色美男。清秀健硕应有尽有,保证雄风勇猛,予给予求。”
林若拙使劲扯裙角:“你给我放手!”
“不放!”道士虽只拽了一片裙角。但奇异的是,这股力奇大无比,居然怎么都挣不开。话说都扯成这样了,这粗布裙子怎么也没撕坏呢?
“夫人,你想想,再想想。一定会有个很想很想实现的愿望的。”道士不停的蛊惑,“说出来,只要说出来就能实现!”
19999,我们的产品只卖19999,只要您拨打电话就能实现。迥异的相似令林若拙更加认定这是骗子。没好气的道:“行啊,我想去一个女子可出入社会,上学工作。与男人一样堂堂正正养活自己的地方。你给我实现啊。”
道士瞬间皱了脸:“这个,不能够。”他都没听说过有这样的地方。再接再厉:“夫人,你不妨想个现实一点的。比如母仪天下就很好啊。”
林若拙冷笑:“和一群女人共用一个男人叫好?”
“哦?男人的问题,这个更好办!”道士脸上立刻有了光彩,“强壮美男环绕、夜夜**,也没有问题。”
这人哪儿冒出来的。林若拙实在无语:“据我所知,那种地方有一个称呼叫青楼。”
“不是,不是!”道士空着的一只手连连摇晃,“夫人,你有所不知。这世间有一种道修,为双修之术。只要学了它,便是欢愉修炼两不误。当然,功法大成的那天就不需如此了,此后要修生养性,溶于自然天地。达到天人合一的境界。夫人若有心,可与我回山中修道,贫道收有徒弟四人,各个品貌端秀……”
很好,这就是骗人的邪/教。林若拙冷下脸:“你放不放手,不放我就大喊了!”
道士一张络腮胡子脸居然很神奇的显出委屈的表情:“夫人,我说的都是真的。”
“你有病才是真的。”林若拙干脆拎开裙子,提起一只脚就踹。结果一脚下去,疼的差点掉眼泪。臭道士的肩比石头还硬。
道士遗憾的道:“我已入先天之境,夫人的力道对我造成不了伤害的。夫人,你就不要再动了,不然伤着了你,因果就更多了。你就可怜可怜小道吧。”
一个络腮胡子男人做这种姿势、说这种话,怎么看怎么变态。林若拙气笑:“我听人人都说你灵验,竟是这么个灵验法么?还有,什么叫因果更多?”
道士揉揉脸,谄媚的一笑:“夫人见谅。小道寻了你好久,一时得见,心里激动了些。这才失态。夫人问因果,自然是我欠了夫人因果,若不偿还,终身进阶无望。”
林若拙直接将神棍的话过滤,取有用信息:“你欠我因果?何时欠的,我怎么不知道。”
道士长叹一声:“唉——!说来话长。这因果,其实是我那孽徒欠下的。也不对,那小子不是我的徒弟,不过就是一个受不了苦修,逃跑的杂役。但因为小道是掌门,这笔因果就算在了我身上。哼!我就知道师姐当年谦让掌门之位有阴谋!”
林若拙咳了一声提醒他话题偏了:“你还没说欠我的因果呢?”
“哦哦。”道士赶紧拉回来,“是这样的。我门派跑了一个杂役。跑也就跑了,他本就没拜师。自己造孽也连累不到旁人。坏就坏在他偷了我门秘药。这些用去的药牵出好些连累,门派却一无所知,还是小道进阶无望,占卜后才得晓缘由。便出世寻找,化解因果。小道走了数年,旁人都化解完了。唯有夫人,吃亏最大,来头又大。占卜难算,小道找了好几年才寻到。夫人,你一定要让小道补偿啊!”
林若拙惊愕万分。居然是秘药?那副坑爹的无毒无副作用。比结扎还要安全环保的绝育药!
这真是。神奇展开。
是真的吗?她不敢相信,也不愿相信。这道士一看就是神经病重度症患者,她被下了绝育药的事也不是密不透风。她更愿意相信这是一个阴谋,一个她看不懂。却真实存在的阴谋。若不然。上辈子的林若涵。怎的没有道士来千里化因果?
“我不需要补偿。”她淡淡的道,“现在,可以放我走了吗?”
道士一楞。顿时傻了眼:“这怎么可以,这怎么可以……”
“有什么不可以的。”林若拙冷冷道,“我没有愿望,就这样。”
道士的表情居然有几分绝望的味道。
这绝对是奥斯卡影帝级别的演员。林若拙不为所动,视线冷淡扫过他的手:“我可以走了吗。”
道士揪了揪手里的裙摆,一咬牙:“我就知道倒霉事全摊我头上。好吧。算你狠。”说罢,忽直起身,伸手在她小腹一拍。
小腹那是什么位置。道士动作快如闪电,等林若拙发现,一只手掌已经贴在了她身上,一股暖融融的热流直往腹内钻。
“你!”她大羞大恼,刚要出声,道士另一只手一把捂住,盖住呼喊,很严肃的道:“别出声。”
这样的动作和姿势,造成的结果就是他在背后半搂着林若拙,林若拙大部分身体被笼罩住。小腹的热气分成两股,一股向下,涌向会/阴,穿过,行至后背,顺着脊柱上爬。另一股向上至胸口、喉部、眉心。两股气流在头顶百汇穴汇合,随后,形成循环。这股循环转了两圈,又分出无数细小热流,至四肢全身各处,从手指到脚趾,无一不流过。循环一周,再次汇聚小腹,消失。
道士收回手,放开她,声音有些沙哑:“你周身经脉被我梳理打通,血脉内里若婴儿纯净,疾病自销。如此,因果两清。”
林若拙怔怔的回头看他。身体的状态是骗不了人的,真个浑身轻松,卸下沉疴,仿若一片羽毛般轻盈。
她想说什么,腹中却突然隐涨。
道士了然:“去寻净房吧,这是正常现象。”
林若拙一肚子的话想问,然千急万急敌不过人有三急,只得匆匆出来,直奔净房。
这一泄,断断续续。时间很长。刚整了衣服出来,不到一会儿又解了衣服去,折腾了两个时辰,才彻底消停。
之后林若拙便发觉身体没有寻常腹泻后的虚弱感,反而神清气爽,精神奕奕。更打算寻那道士好好问问。熟料画船道:“道长走了。”
林若拙大惊:“什么?”
画船一脸神秘:“道长是真有本事的。看着他步行出了庄子。后头又有还想算命的骑了马去追,人影都没看见。”
林若拙怔住。
***************
平县外的乡道上,行走着道士打扮的师徒二人。徒弟问师父:“师父,可是要归山?”
“当然,当然!”络腮胡子的道士愤愤,“回去为师就要辞去掌门之位,亏大了。那女子就是一个普通人,这一疏通,为师至少折损十年功力。亏大发了!”
徒弟好奇道:“师伯不是说,俗世之人多狡诈贪婪,只要攻其弱点,便只需耗费少许就能化解因果的嘛?定是师父你不会说话,让那女子看出了端倪。趁机要价。”
“胡说!”络腮胡子道士立刻悲愤:“你师父我姿态放的可低了,扯住她裙角哀求,她却是心如铁石。不为所动。我又做出和善笑脸。她看都不看一眼。我做可怜哀戚状,她冷若冰霜。你说我能怎么办?”
徒弟大惊:“俗世人果然狡诈,心冷似铁。好可怕。”
络腮胡子道士接着倾诉:“我当时一看就知道要糟!这女人身上干净的要命,半点冤孽没有。不然我给她化解掉几个,神不知鬼不觉也就还清因果了。可她不但干净,还无欲无求,我能怎么办?谁能比我惨?那女人是只差一步的凤命,偏移在两可之间。她要是有意,师父我顺势而为,便只需耗费少许功力。可她就是不肯,皇后都不肯做呢。我想,好吧,视富贵如烟云,合该是我道门中人啊!又劝她与我修道。我还特意用美色所诱,告之我有四个美貌徒弟。结果她也不肯。我能怎么办?只好用最亏的一种。”
徒弟戚戚然,又不解:“师父,按说咱们欠下的因果是子嗣。只需给她化解丹药,让她有孕育胎儿便可。师父为何送那那么大一份礼呢?”疏通经脉血液五脏纯净若婴儿,不但寿数增加,便是容貌也会延缓衰老。在世人眼中,怕是要轰动的。
“那也没办法。”络腮胡子道士越说越沮丧,“她原该成亲当年便有孕的。嫡长子降生,她便是妥妥的凤命。可现在,也不知道怎么弄的,居然日子过的糟成那样。唉!”道士哭丧了脸,“可天道不管,人家从源头算,这些苦难十之有九都要载在我们头上。你说我能怎么办?只有送这一份大礼,待得年岁渐过,世人眼中她就是受神仙眷顾的人。如此福分才可补偿先前所失。”
“师父。”小徒弟想想,又满怀希望的问,“如今你因果全消,是不是就可成仙了?”
“狗屁!”说到这个,络腮胡子更加悲愤,“成什么仙?你见过神仙吗?我就没见过!我师父,师父的师父,整个门派都没人见过!”
小徒弟纳闷:“可是,您不是说,咱们修行的最终目标就是天人合一,超出凡俗么?”
络腮胡子怜悯的看他一眼:“这话,是当年师姐骗我入门时说的。我自然也要对你说一遍。”
小徒弟:“……”——
(未完待续。)
第137章 齐王(完结)
道士是怎么给她看病的,林若拙没和任何人说过。只说道士说她身体很好,不用吃药。
银钩和画船很是泄气。赫连熙更是用看热闹的眼神看她们三个。
然而,林若拙知道,自己的身体到底是有了改变。
那日之后,近三十岁的她真如传说中的逆生长一样,肌肤渐渐变得晶莹细嫩、弹性十足。与赫连暮晴站在一处相比,细腻柔滑竟毫无分别。
又有眼睛变得更为乌黑透亮,一双瞳仁如黑水晶雕琢的葡萄,光彩照人。头发茂密生长,绿鬓如云,厚密的一根簪子都盘不住。来农庄后生了薄茧的手指若春笋新拨,纤细柔嫩。更为稀奇也尴尬的是,某些部分变成少女一般的粉红色泽。这个上半身她看的见,另一处看不见。但是,赫连熙的反应更为直接的告诉了她改变有多惊人。
古人信神灵。她的这一番改变,再联想起神秘消失的道士。发散性幻想话题立时比比皆是。
胡春来最为激动,一次私下没收住口,竟唤了声“娘娘”。虔诚的道:“娘娘果真是有大福的人。”
福气你个屁!林若拙头疼的不行。
她相信了,她相信那大胡子神经病道士是真的来还因果的了。悲催的是,当你知道真相的时候,真相已经离你而去。
她呕死了有没有!早知道这位是真货,她就是闭着眼也会选美男环绕,而不是这么个鸡肋的全身超级美容。
呜呜。她亏死了亏死了!曾经有一份诱人的选择在我眼前,我没有珍惜。人生最痛苦的事莫过于此,如果能重来一遍,我一定要说——带我走吧,神仙!至少你那四个徒弟让我看一眼吧!
心情极度不好之下,林若拙加倍在床上折腾赫连熙。一想到:四个,一个。嘤嘤嘤,真的好想shi一shi,肿么可以疑心病这么重涅?肿么可以看人家打扮非主流就不相信涅?吐血后悔啊!亲!
画船不明白为什么女主人容貌得到了质的飞跃,却还成天阴沉着脸。
胡春来就深沉的给她解释:“夫人这吉兆来的早了些。现在还不是时候。祸福难料啊!”
赫连熙也很好奇。数次问她:“那道士真是神仙?他是什么样的?”
林若拙冷笑:“你想象中最癫狂的人是什么样,他就是什么样!”
赫连熙又追问:“他和你说什么了?”
想到那句‘母仪天下’,林若拙笑的更冷:“他问我要不要跟着修道。我当他是骗子,呵斥了一番。现在想来。是我错了。或许他展现神迹就是表明。”
“寻你修道?”赫连熙惊愕。随后很不悦:“你有夫有女。如何修道。这道人怎的不通人情事理。”
“抛妻弃子出家的人多了。”林若拙喷他,“大惊小怪。”
赫连熙皱眉批判道:“那皆是轻狂不知责任之辈。便是修道,也难有大成。”
林若拙笑道:“对呀。所以有一天你另有女人妻儿。我便可去寻仙修道。还劳烦七殿下放行。”
赫连熙脸色一变:“胡说什么!”
林若拙继续努力:“我说的是真的。你瞧,你总要寻女人生孩子的。这么一来,我可不就是多余的一个。何不放了我走。”
“你做梦!”赫连熙突然翻身,狠狠压住她:“你当三书六礼、八抬大轿、十里红妆这些都是闹着玩的吗!你我是夫妻,这辈子都是!休想逃掉!”
林若拙毫无所惧的回击:“你可以试试看。看我走不走的掉!”
身下女子,秀发乌黑,肌肤晶莹,宛若妙龄十六。这一切都在提醒他,‘神仙’是有的。再联想到自己重生,赫连熙莫名恼怒:“不一样,这不一样!你和我才是一样的人,我们都与这世人不同。这就是上天注定,我们才是该在一起的。”
林若拙懒得更他辩:“你慢慢自我想象吧。”
赫连熙顿了顿,伸手解开她衣襟,俯身,轻柔的吻上她的锁骨,慢慢向下,亲吻吮吸,竭尽旖旎。
林若拙闭上眼,轻轻在心底吐气,祷告:林若涵,你看,他就是这样的一个男人。你的那一世,值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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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若拙觉得,逆生长的这具身体,或许生育功能也跟着恢复了。日常之中便小心又小心。排算安全期。然而,没有合理理由,危险期她无法拒绝夫妻生活。
赫连熙和她有同样想法。不过这位想的是或许‘神仙’治好了顽疾。该多多努力才是。
几个月后,林若拙月事正常,没有动静。她很欣喜,又不敢全然放松,心脏上下忐忑。赫连熙则是极度失望。连带着夫妻生活都消沉了一段时间。
嘉平3年过去。嘉平4年来临。
9岁的赫连暮晴已经完全脱离了幼年时期孤僻的性格,虽然依旧话不多,与人交流却是无碍。琴棋书画的学习也是蒸蒸日上。
这一年,林家送来丧报。林海峰病故。
林若拙在定庄服丧。林家二房京中守孝。林若信和林若慎的科考,再度延期。
而嘉平帝后/宫依旧无所出。大臣联名上奏,恳请再次选秀。帝允。
嘉平5年,嘉平帝登基后的第二次选秀轰轰烈烈拉开序幕。这一次选秀,高官之女少有报选,多为低级官员之女参选。帝与后亲选秀女五名,充盈内廷。
嘉平6年,后/宫依然无有消息。这一年,嘉平帝赫连毅整四十岁生辰。
帝生辰日过后两月。顺王妃有孕。
这一个小小的消息,如一枚巨型大石投入死海。惊起波澜无数。
潘皇后亲自选派了老成女官,妇科圣手,膳食调养能人,一拨一拨的送进顺王府。
出于某种心照不宣的态度,全京城的目光都盯紧了顺王妃的肚皮。
十月怀胎,嘉平7年2月,帝生辰日当天,顺王妃产子。嘉平帝大喜,亲赐这位与他同一天生日的男孩姓名:赫连耀。
第二日,这个孩子便被送入宫廷。潘皇后亲手养育。洗浴换衣睡眠。皆不假他人手。除却乳母哺喂,其余时间一刻不离手。
嘉平8年3月。刚满周岁不久的赫连耀,过继于嘉平帝,宗庙告祀。
平县定陵皇庄。赫连熙‘啪’的一生合上书页。目光冰冷。
三哥也有儿子了。
林若拙给十三岁的赫连暮晴设计了一件新衣服。少女身姿初显,穿上后十分动人。看的她兴头大起,娶了纸笔作画。
这样的美人。当然是写实风格才配描绘。林若拙拿出许久不用的技艺,先试了几次笔,见差不多了。再行描绘。
赫连熙一脸阴沉的走出书房,看见院子里一做模特,一做画师的两人。十分不快的哼了一声。
赫连暮晴还是有些怕他,低声道:“父亲,心头不快呢。”
林若拙埋头做画,随口道:“更年期到了,别理他。”话音刚落,头顶就撒下一片阴影。诧异抬头,惊见赫连熙一双怒气四溢的眼睛。
“这是你画的!”赫连熙一把扯过画稿,手指气的发抖。
林若拙莫名:“是我画的。怎么了?”
怎么了?她居然还敢问怎么了!赫连熙一腔怒火喷涌而出,看看赫连暮晴,忍耐道:“你给我进书房来。”
到得书房,砰的关上门,立时质问:“百花阁主,你是百花阁主!林若拙!你这个女人,简直不守妇道!”
坏了!林若拙想起这茬,恍然。对他的质问不屑以对:“你分明是看过了才认得出。”而且还不是一般的看。她现在的画风日趋成熟,和当年又有区别。能一眼认出,可想而知对原画看的是多么仔细。少不得细细揣摩,时时把玩。才会熟透这种画风。
“你!”赫连熙本就一肚子火,被她火上浇油。更加爆发,要知道,百花阁主画的春/宫图,不光有女人,还有男人。算上男男图,男人数量比女人多的多。那些神态各异,身材半裸,媚态暴露的各色各样男人!
“谁!谁给你做的样子!说!”脸阴沉如乌云密布的天空。
太多了。上辈子看的各种电影,电脑里各色图片。网友分享美男子大全。数不胜数。当然,最美的男人身体还是米开朗基罗的大卫雕像。美的令人炫目。
回忆的神态令本就频临爆发点的赫连熙失去了狼。揪住衣领将她压倒在书桌上:“你在想谁?你想着的是谁!”
“你放开我!”林若拙被压的喘不过气,一阵阵恶心往上泛。
赫连熙扯开她的衣服,抛飞:“到底是谁?说!他有我好吗?嗯!”
林若拙狠狠掐他的肩膀:“你放开我,我难受!”恶心的感觉越发浓烈。
赫连熙放缓了些动作,却依旧做到底,缓缓律动:“说!我才是最好的!我才是!”
林若拙实在受不了了,一扭头,哇的一声,吐的他半个胳膊到处都是。
这个时候还能做下去的是神人。赫连熙脸黑的若锅底,愤怒也一样:“我让你恶心?你居然对我恶心?”
林若拙想说话,一张嘴,又是一阵忍不住,再次呕吐。
赫连熙放开她,忍住气:“你到底怎么了?”
林若拙摇摇头,她也不知道。一阵接一阵的恶心止都止不住,吐的肚里只剩酸水了还在那里干呕。
赫连熙被吓到了:“这,你生病了。”随手抓了条汗巾擦了擦,胡乱给两人套上衣服,打开门就抱了她出去:“董行书,董行书!快去请大夫!”
一番混乱折腾,林若拙已是有气无力。待得躺到床上,等了大夫来,赫连熙又忙忙放下帐子,拖了她一只手出来。在手腕盖上帕子。
林若拙嘀笑皆非,有些东西,还真是深刻在这些人骨子里的。
大夫诊断片刻,喜笑颜开:“恭喜七爷,夫人这是有喜了。已有两个月。”
有,喜?赫连熙呆滞一旁,第一个反应是:搞错了。
很有可能,庄子上的大夫嘛,水平有限。
便道:“大夫,你再看看。别是弄错了。”
大夫很不高兴。又不好置气。只得耐心道:“疑难杂症老朽或许技艺微末,难以诊断。喜脉若是再诊错,老朽干脆砸了招牌算了!”
赫连熙这才如梦初醒,喜悦止不住的涌上心头:“真的。真是有喜了?”
大夫很能理解他的这种激动。这位今年都38了。还连个儿子都没有。可怜见的。难怪要乐坏了。笑道:“不会有错,恭喜七爷。”
胡春来几个立时跟着贺喜:“恭喜七爷!”
赫连熙强行按住心底狂喜,胡乱的道:“同喜同喜。大夫还请走好。”也不知道跟人家同喜什么。
大夫自然不计较。拱手告辞。
人一走,林若拙就啪的揭开帐子,头伸出来:“我怀孕了?”
“你小心点!”赫连熙一个箭步飞快上前,抱住她小心翼翼的放好:“小心点,别伤了孩子。”
不跟这位没狼的计较,林若拙转头问胡春来:“我生孩子,不要紧吧。”
赫连熙“啊”了一声,被提醒:“对对,你年纪也不小了,刚刚忘了问大夫要注意些什么。”
林若拙挥开他的手:“我身体很好。”逆生长金手指在,就她这样的走出去,是个人都以为才二十:“胡公公,我是说陛下那边……”
赫连熙反应过来,抢着回答:“不要紧,不要紧,他有儿子了。你安心生。没事的。最多他妒忌一下。便是他不乐意。”脸上瞬间杀气纵横,“我也不是吃素的。”
“行了,我就问问。”林若拙打了个呵欠,“这些我不管,能安全生就行。你出去吧,我累了,想睡一会儿。”
赫连熙连忙答应。又嘱咐:“你别多想。对孩子不好。相信我,一定没事的。”
回答他的是对方已经闭上的眼睛,逐渐平稳的呼吸。赫连熙闭了口,又看了好几眼她的肚子,方慢慢出去。
人全走完了。帐中的林若拙睁开双眼,抚摸上肚子,轻轻叹息:“讨债的小冤家啊——”
从今以后,什么都变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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变化是巨大的。赫连熙干劲十足,走路有风。
赫连暮晴欣喜于自己要有一个弟弟。
银钩画船就别说了。这两个简直要把林若拙供起来养。
京中的嘉平帝也得到了这个消息。
潘皇后哄着怀里的赫连耀,笑道:“七弟妹到底还是等到了这一天。”
嘉平帝赫连毅淡淡一笑:“就是便宜了赫连熙那混蛋!”
潘皇后轻笑:“你呀,就是爱在一旁看笑话。”
嘉平帝道:“你不觉得他一会儿怒一会儿喜、一会儿颓废、一会儿又是干劲十足的,很是有趣吗?”
潘皇后扑哧笑出声,笑了一会儿,又道:“他再不好,也是你的兄弟。这么看热闹,可不厚道。”
嘉平帝淡笑:“他年轻,未来日子长着呢。娱乐一下我这个快死的人又有什么关系。”
“胡说!”潘皇后急声呵斥,红了眼圈。
“怕什么,人总要死的。”嘉平帝目光平静悠远,“我对不起小九,夺了他的儿子。日后恐怕事端不断。你要好好活着,替我看着他们。别让他们胡闹。败坏我赫连家的江山。坐在这椅子上的是谁不重要。是赫连家的人就好。”
潘皇后忍住心中悲痛:“小九可斗不过老七。”
嘉平帝笑道:“不要紧,你帮着老七媳妇,使劲拖他后腿就是。还有司徒九,那也是老七的死对头呢。这三个人互相制约,总能守住江山十多年。十多年后,下一代也长大了。各凭本事吧。”
潘皇后道:“若是小九和司徒九联手呢,老七可够呛。”
“这就要看你了。”嘉平帝轻轻抚摸她的发丝,“你要制衡他们三个,不可令一家独大,也不可令一家失势。阿妍,我将这重担交予你,只怕要操劳后半生不得歇。你可怨我?”
“当然怨!”潘皇后眼波流转,情意如丝:“冤家,你得等着,等我到了地下的那天,与你算总账。”
“好,我等着。”嘉平帝柔声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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嘉平8年11月,一个寒冷的冬夜,林若拙产下一个健康的男婴。三十八岁的赫连熙,喜获嫡长子。取名:赫连暮远。
次年夏月,嘉平帝病重,数度咳血。一时间,京城风云变幻。
嘉平9年10月,赫连暮远差一个月满周岁之日,定庄迎来了久违的圣旨。
礼部侍郎宣读旨意:着先帝第七子,赫连熙全家归京。
林若拙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但见赫连熙等人安之若素,也就如常收拾行李。
银钩因为丈夫在,不便跟随。不过,看谭志光那一幅献殷勤的模样,想也可知,他们不会留在这里太久。
胡春来没有走。他笑道:“老奴老啦。就在这儿养老挺好。”
林若拙自是不舍,近十年相处,是块石头都能处出感情,更何况是活生生的人。赫连熙握住她的手:“不妨事,来日方长。现在的时局,胡公公还是不入京的好。”
一家四口由着军队严密护送,进京后直奔宫城。连洗漱都来不及,嘉平帝就召见了赫连熙,密谈三个时辰。
期间,林若拙坐在潘皇后宫中等待。赫连暮远交了个新玩伴。比他大一岁半的赫连耀乐呵呵拉着他的手不放。赫连暮晴乖巧的带着弟弟们去殿侧铺了大地毯处玩耍。
“还是你好。有儿有女。”潘皇后感慨的说。
“三嫂。”林若拙惴惴不安,“您给我个底儿,到底要怎么发落我们?”
“傻丫头。”潘氏笑她,“看你急的,放心,是好事,是好事呐。”她长长叹息。
果然是好事。一家四口在宫中住了一夜,第二天就有新的圣旨颁布。
先帝第七子,赫连熙被封齐王,其妻林氏册封齐王妃。嫡长子赫连暮远,立齐王世子。
又有先帝第九子,赫连濯,册封赵王,其余氏为赵王妃。嫡长子赫连暮安,立赵王世子。
大将军司徒青君封瑞安侯,领京郊西大营。齐王赫连熙,领京郊东大营。赵王赫连濯,领京城禁卫军。
嘉平9年11月,帝立太子赫连耀。
嘉平9年腊月,帝弥留。宣读诏书。传位皇太子赫连耀。新帝年幼,着太后潘氏、齐王赫连熙、赵王赫连濯、显国公司徒青阳,共同辅政。
次日,帝大行。举国哀痛——
到这里完结。后面的番外写。(未完待续。)
第138章 番外:日子
林若拙抱着赫连暮远走进崭新的齐王府,对着偌大的府邸,说不出心里是什么滋味。
这里,很像当年的靖王府,但比之更大,更奢华。
这里面的人和事,会不会也如当年的靖王府一般,重复着一段又一段的轮回。
画船成了府里管事女官,董行书任内务总管。这两人一左一右跟在她身后,默默无语。
“母亲。”赫连暮晴问,“您为什么不高兴?”
林若拙换了个手抱赫连暮远,因为出生在定庄,赫连暮远没有乳母,照顾他的人也只他们几个轮流。除了跟着赫连熙去京郊大营的小何子。五个来自定庄的人面对满府华丽,有种本能的集聚排外。
“阿晴。你看这府邸,漂亮吗?”林若拙嘴角浮起一个淡凉的笑意,“住在这里喜欢么?”
“漂亮。”赫连暮晴点头,“喜欢。”
林若拙轻笑:“有很多女孩子和你是一样的想法。她们受出生所限,住的是陋室,吃的是粗米,穿的是棉布。可是她们生的和你一样美丽,有的比你还美。她们也想住高屋广厦,吃山珍海味,穿绫罗绸缎。若是身为男子,文可科举进士,武可军功晋升。便是文不成武不就,也能从商,攒下家资良田,改善生活。可若生为女子,她们便什么都不能去做。她们只能等,等着娶了她们的男人博得这些,方能改善生活。”
赫连暮晴皱眉:“若是她们的男人搏不到呢?”
是啊。搏不到怎么办呢?林若拙浅笑:“你说她们该怎么办?”
赫连暮晴欣然回答:“换一个能给予她这些的男人。或者,从开始就选一个能干、有本事的男人。”
“可是有本事的男人等博到上位,年纪也很不小了。那些女子年纪渐大,山珍海味吃不动,绫罗绸缎穿不美。又有男人去喜欢更年轻漂亮的小姑娘。挣的银子都花在了新人身上。吃糠咽菜的贫贱老妻,独守空房。”林若拙轻描淡写叙说真实写照:“多可怜,熬了半辈子,被别的女人摘了果实呢。所以,还不如从一开始就选择一个已经拥有这些的男人。趁着年轻美貌,把该享受的都享受到。比如你的父亲。就是这样的一个上佳人选。”
画船死死的垂下头。她什么都没听见。
董行书也低低垂头,耳朵却在努力听。他要全部记牢,回头禀报。
“母亲,赶她们出去!”赫连暮晴声音清亮。
林若拙摇头:“赶是赶不完的。因为她们没有别的路可走。这世道。只给了女人一条改变未来的路:依靠一个男人。”
赫连暮晴坚定的道:“父亲不会搭理她们的。”
林若拙呵呵一笑:“这个答案。除了他本人。谁都没法回答呢。我们且拭目以待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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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赫连熙就收到了几乎一字不改动的原话抄录。
“又是这事!”没好气的揉碎纸张,对着林若信埋怨:“你姐姐。一辈子也就盯这一件事了!”
林若信哑然,半晌后道:“大姐(二房已改口)生母难产,她又多年不得生养。好容易有了今天,自是有些惶恐。”
惶恐?赫连熙没好气,林若拙这辈子就没惶恐过!他都忙死了,哪有时间操心这些婆婆妈妈的事,挥挥手:“不说这个,新君登基的筹备安排的怎么样了。”
两岁半的赫连耀由潘太后抱着,举行了登基大典。
太庙祭祀那天,赫连熙死死盯着天空,跟看杀父仇人没什么两样。
一旁的赫连濯看的莫名:“七哥,钦天监算的时辰大好,不会有雨。”
提到钦天监,赫连熙脸色更难看,咬牙瞪了一眼碧晴万里的蓝天:“我知道。”
仪式安然结束。
新帝登基后,三位辅政大臣忙的不可开交。都是顶着星星出门,顶着星星回家。
好在三位的女眷都是皇家之人。潘太后做主,接了她们三人到宫里,时辰晚了,就让三位大臣留宿。如此,既能保证休息,又可避免流言。
余氏最是愿意,皇帝是她亲儿子,住在宫里能多见到。林若拙无所谓。不过赫连暮远爱和赫连耀这个哥哥玩,咿咿呀呀的闹着要,去也未尝不可。临川公主是最不情愿的一个。因为每次入宫,潘太后都要和她谈司徒九的子嗣问题。
不管是笼络人心也罢,表面文章也好。潘太后都必须拿出一个态度来。楚帝是父亲,不忍下手。嘉平帝是哥哥,手下留情。潘太后对上临川可没有半分客气。你不进宫,行!直接赐了两个宫女去服侍司徒九。也不送去国公府,就在宫里养着。能怀孕最好。
林若拙听闻这事,就当听热闹。笑完即算。故而,当临川来找她的时候,她是惊讶又惊讶。
“让我帮你弄死那两个宫女?”她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临川,我看上去有那么蠢吗?”
临川冷笑一声:“你若不帮我,我就将你的丑事,告诉老七。”
“我的丑事?”林若拙张大了嘴。
“没错。你和司徒九。”临川冷冷威胁,“齐王妃红杏出墙,可是好听的很。”
林若拙垂下眼:“我考虑考虑。”
“行,给你一天时间。”临川爽快应下,“明天这时候,我不想再看见那两个女人。”高傲的昂着头离开。
林若拙瞪着她的背影,气的咬牙。混蛋!你算什么东西!司徒九赫连熙都没能拿捏住我,轮到你小小的临川来说话!回头就将事情一五一十的告诉了潘太后。
““三嫂,就是这么回事!她说我若不肯。就对外说我和显国公有私情。您看看她,这还了得!”
潘太后也不知是该气还是该笑:“这个临川,她当皇家脸面是什么?简直异想天开!”
“她一贯嚣张的!”林若拙愤愤,“三嫂你可还记得游园那年。她给新川的马下药,要不是你救了我,我八成都残了!”
潘太后垂下眉眼,长长睫毛投射一片阴影。她们妯娌几个,谁没受过这些公主小姑子的气。临川,向来是最嚣张的一个。
告完状,林若拙神清气爽的往回走。途至水榭凉亭。花丛间走出一人。长身玉立,玉冠锦袍:“七嫂。”
林若拙脚下一顿,停了停,回礼:“九弟。”
赫连濯眼神怀念的看着她:“一别数载。七嫂便来无恙否?”
林若拙也有些惆怅:“九弟。我们都老了。”
赫连濯轻笑:“我老了。你还和当年一样。”
林若拙也笑:“别开我玩笑。谁能和以前一样。”
赫连濯摇头:“非是我玩笑,乃是岁月对七嫂太过垂爱。容颜不老。”说罢,他话锋一转:“七嫂。临川可是去找过你?”
林若拙一怔。
赫连濯叹气:“她去找你,可是要你去处理那两个宫人?七嫂,临川虽跋扈,却不做没把握的事。你,怕是不好推脱。可需我相助?”
林若拙顿觉暖心,笑道:“多谢你了。这事我自己能处理。”
赫连濯点头:“那便好。若有难处,只管和我说。”声音低下去,“阿拙,不要和我生分了。”
林若拙沉默,半晌也轻声道:“小九,不会。”
回到住所,屋里空空荡荡,暮晴带了暮远去午睡,空旷的宫室,寂寥无人。
“娘娘,要不要睡会儿。”画船轻声询问。
“不了。”林若拙想了想,“去南书房。你且在这里等我。”那里是司徒九的日常办公地点。临川的威胁,还是和他说一声的好。
南书房外围树木繁多,绿荫森森。廊下不知为何空无一人,初夏的午后显得格外安静。
林若拙不自觉的放轻了脚步,狐疑踏上台阶,就听窗内有女子娇声呖呖:“王爷,您请用茶。公爷去寻公主了,要稍后才回。”
窗内传出赫连熙的声音:“既如此,我便改天再来。”
“王爷,等等!”女子一声娇啼,“哎呀——!”接着便是一阵响动。
“你这是做什么?”赫连熙的声音里带着股懒洋洋的味道。
“奴,奴愿伺候王爷。”女子羞涩的声音。
“这可不好,你可是皇嫂赐给国公的人。”赫连熙的声音听不出喜怒。
“可是奴婢仰慕您,奴婢心里只有王爷您一个。”女子似是急了,屋内响起悉悉索索的衣衫声。片刻,女子声若蚊呐:“王爷,请,请怜惜……”
男人声音带上了慵懒的鼻音:“哦,你想本王如何……怜惜?”尾音上扬,带着浓浓的**。
“王爷,您……”女子话没说完,外头就响起另一个更加肉麻的嘤嘤娇声:“哎呀王爷,您好坏呀呀呀——!肿么可以这样欺负人家嘛——!”
林若拙砰的推开房门,继续配音:“人家不依嘛——”
屋内,好一副血脉喷张图。二八年华的少女惊恐的双手抱胸,光裸的身体直往赫连熙身后缩:“啊,王爷救我——!”
赫连熙赶紧躲开,以示清白:“若拙,我可什么也没做!”
林若拙抱肘斜倚门口:“矮呀,表紧张嘛——,你们继续,继续。没气氛啊,我帮你喊两声就有了。”说着,音调一转,柔媚之极:“啊!王爷,不要这里,啊……不……不要那里……不可以!不可以!嘤嘤嘤……”接着,语气又是一转,变成男声:“小妖精,我该拿你肿么办!哦哦……我的心肝,你肿么能这么勾魂!”
赫连熙脸色刷白:“若拙!”
林若拙还在继续:“啊!王爷您好厉害,奴婢不行了……奴婢真的不行了……您饶了奴吧……啊……啊……啊!”最后一声,高亢而激昂。尾音颤动,尖锐如刀。
“若拙!”赫连熙的脸失去了血色。
“殿下。不打扰您的雅兴了。”林若拙后退半步,优雅的屈膝行礼:“告辞。”
“你站住!”赫连熙刚要去拉她。就听旁边传来一个略有疑惑的声音:“你们这是……”司徒九缓步轻履,于绿荫繁花中分景而来:“在,做什么?”
“司徒九!”赫连熙瞬间明了,“是你的设陷阱!若拙,他定是算准了你会来这里,才派那女人来。你不要上他的当。”
林若拙轻轻而笑:“王爷这话我不明白,什么叫上当?”
抬头看看天空,真是明澈。收回眼。微笑:“王爷身边只有妾身一人。多年来已是委屈。有佳人投怀送抱,或品尝,或收纳,都是世间习俗所允许的。王爷说这话。我真的不明白。”
赫连熙烦躁:“若拙。只是一个女人而已。你若不喜。我杀了她就是。何必说这些阴阳怪气的话。”
林若拙转身:“你慢用吧,我走了。”头也不回的离去。
赫连熙狠狠的盯着远去的背影,冷眼扭头:“司徒九。你缺女人的很么?眼睛只会盯着别人的妻子!”
司徒九缓缓道:“正如你所说,她是你妻子,你有什么好担心的。”
“呵!”赫连熙冷笑,“这世上伪君子多,我可不得多担些心。”
“你想太多了。”司徒九冷冷瞥他一眼,同样转身离去:“我只是有些奇怪而已。”
我很奇怪,你明知她不喜,为何还要与那女子调笑。
我也明白,你敢如此所为,不过是仗着她是你妻子而已。你所依仗的,不过是名分。该死的名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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疾步回到寝殿,林若拙抱起赫连暮远,牵住赫连暮晴:“跟我走。”
画船一惊:“娘娘,您去哪儿?”
林若拙道:“瑞安侯府。我有事找阿恬。”
马车疾行至侯府外墙,林若拙叫停。吩咐画船:“我不耐烦应酬。你去,帮我将阿恬叫出来。”
画船领命。没一会儿,黄恬摸不着头脑的从侧门出来,一见她就叫:“你这是干什么,来我家还见不得人了!”
林若拙道:“没办法。我有急事找你帮忙,消息不要走漏的好。”
“什么事?”黄恬立刻问。
“拜托你家司徒十一,安排我离京。”
黄恬吃惊:“你一个人,带着这两个?你要去哪儿?”
林若拙道:“南边,衡阳书院。我哥和嫂子都在那里。”
黄恬上下打量她几眼,不满道:“这又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至于鬼鬼祟祟的嘛。”
林若拙便和她实话实说:“我要避开赫连熙。”
黄恬又是一惊,肃了脸。看看左右,压低声音:“你老实和我说,出什么事了?你有事,我自然要帮忙。可这糊里糊涂的算什么。我总得弄个明白。”
林若拙囧然:“阿恬,不是你想的那种。我说,我想和赫连熙和离,你看这……”
“你做梦!”黄恬闻言差点尖叫,“你作死呢!”
“看吧。”林若拙无奈的摊手,“我就知道是这样。我不和离。可我也不想和他过下去了。忒没意思。真的,没意思透了!我想一个人带着孩子过。”
黄恬了然:“吵架了?”不待她解释,又点头:“也行,男人嘛,是该教训一下,不然还以为女人待他的好都是理所应当的。行!你放心,这事包在我身上。”
林若拙哑然,干脆不解释:“那你赶紧,越快越好。”
“成!”黄恬干脆的跳上马车,“就这样走呗。车夫呐,去京郊西大营。走咧!”
马车出城的时候,赫连熙正被潘太后给叫住说话:“……临川太不像话了。今日她去找你媳妇,居然威胁她帮着清理宫人。若不然就散布流言,说你媳妇不守妇道。着实可恨。她眼里还有没有一点大局!这流言是能随便散的吗?皇家脸面何存!”
赫连熙瞬间明白。他知道司徒九用什么法子诱了若拙去南书房了。这卑鄙无耻的小人,连临川的行动都被算计在内!
“……我的意思是。不能再这么姑息她了。”潘太后对这几人间的纠葛一无所知,仍按照她的思路来:“你看呢?”
赫连熙此刻恨不得剁死临川。全是她起由头惹的事!他向来是果断的人,遂冷然道:“送她皇觉寺住去,没事就别出来了。”
潘太后惊了惊,老七果然够狠。不过这个提议正中她下怀:“如此也好。只是显国公那边……”
“他巴不得呢。”赫连熙冷笑。林若拙忌讳有妇之夫,他就不信司徒九不知道。
潘太后摇头。自作孽不可活。临川落得兄弟、丈夫全都撒手不顾的田地,也是她咎由自取。
此事敲定,便又商量了些其它琐事。
待得赫连熙回到居所,就被告之王妃下午出宫了,至今未归。两个孩子也被带去了。
赫连熙心里升起一股不妙感:“知道她去哪儿了?”
下面的人摇头:“画船姑娘亲自叫的车。”
赫连熙只好出宫门去问。侍卫说只看见车往东边去了。他排除了一下。派出几路人马询问。
林家没有。黄家没有。
想想,又换思路,查问可有见着那辆马车的。但此时天色已晚,只好胡乱回了齐王府歇一夜。
第二天。派人去打听。宫中车辆制式不同。折腾半天问了出来,得知在瑞安侯府外墙停了一会儿,又从西城门出城去了。
赫连熙暗叫不好。拎了一匹马就往城外去。跑至西郊大营,司徒十一正好整以暇的等着他。
“人呢!”他气势败坏的问。
司徒十一同情的看他一眼:“走了。地方我可以告诉你。江南,衡阳书院。可你有时间去追吗?”
是个人都知道。现在京中最忙的人莫过于辅政三大臣。
赫连熙脸色铁青。
黄恬走出来,好言相劝:“齐王爷。追人不难,难得是劝她回来。您好好想想,到底是哪里惹她生气了。我瞧她气的狠呢。连不想和你过的话都说了。”
“不想和我过!”赫连熙的音调瞬间拔高。
黄恬特别强调:“不是气着说的,也不是哭着说的。是很平和的说的。说这日子没意思。又说这辈子和离不了,只能和您是夫妻。但她没法和您过下去了。就只好离开。您过您想过的日子,她过她的。彼此都好。”
说完,还添问了一句:“怎么你们俩想过的日子不一样的么?”
赫连熙冷声道:“不过是些鸡毛蒜皮的小事。”
黄恬捂着口笑:“齐王爷。你是大丈夫不知女儿家心事。有时候男人家看上去不起眼的小事,偏就是女儿家心里大的不能再大的大事呢。”
司徒十一适时接口:“跟女人计较什么,能让就让了。”
赫连熙冷哼,心道那是你没见过林若拙这样嚣张的女人。
黄恬可惜道:“你们患难十年都过下来了。她又给你生了嫡长子。便是看在孩子的份上,也该好好说合。两国交战还有和谈呢。有什么分歧是解决不了的呢。”
赫连熙看看眼前这对夫妻,冷笑道:“讲理也要看对人的,你以为是个女人都讲理么。”司徒十一是这辈子运气好,上辈子他尚了临川,还不是过的鸡飞狗跳的。
司徒十一笑道:“物以类聚、人以群分。齐王妃和阿恬从闺中便是好友。怎会是不讲理的人。”
赫连熙冷哼一声,刚想说什么。忽想起司徒十一这辈子不光媳妇换人。儿子女儿也换了。上辈子的小妾姨娘统统没有。守着一个黄恬,简直可称是奇葩。
他若有所思,看了黄恬一眼。司徒十一便道:“阿恬,你去置办些酒菜,我与齐王殿下喝几盅。”
黄恬笑着应下,退出。
不大会儿,酒菜上桌。两人屏退左右,关了房门小酌。三巡过后,赫连熙终于忍不住:“只守着一个女人,你不难受么?”
司徒十一大致明白了问题出在哪儿。这的确是个令人头疼的问题。老实说,论天性。他难受:“我和阿恬也闹过的。大儿出生后,日子过的久了,有些乏味。便想寻些新鲜。那时也不是刻意,总有女人自动往身边凑的,这个你懂。”
赫连熙找到了共同语言:“可不是。多大点事呢,闹这样。气性也太大了。”
司徒十一又道:“可是阿恬不快呢。我第一次见她哭的那么伤心,就像整个人都绝望了一样。我那时也是又惊又气。觉得不过一件小事,她不喜,撵了那女人就是。何至于哭的就跟死了丈夫一样么。”
赫连熙嗤笑:“有你这么比拟的吗?咒自己呢。”
司徒十一摇头:“不是咒。是阿恬这么说的。她说,我寻了旁的女人。在她心里。就只当我死了。”
赫连熙筷子一抖。一块三鲜羊肉没夹住。
不愧是闺中好友,这反应真是丁点儿不差。
司徒十一给他杯子斟满:“所以没办法,她不乐意。我也只好忍着了。”
赫连熙惊愕:“就为这个?就因为她不乐意?你也太纵容了。”
司徒十一笑笑:“真要拗也拗的过来。我若想找女人,阿恬哪里拦得住。只是若找了别的女人。她那当你死了的态度。日子过的就没什么意思。找那些女人当时是快活。可快活完后还得继续过日子。我跟她们又过不来。还是得寻阿恬。锥子不得两头快,总要有一头牺牲掉。也就只好这样了。”
赫连熙瞧不过:“你就不能拗过她来?那不是两样都齐全了。”
司徒十一似笑非笑看他:“我当初也是这么想的。可阿恬对我说,她有个好友对她说过一句话。没心才没妒。那些说不妒的,要么是心不在男人身上。要么就是自己熬着。熬到最后,两个结果,心死,或者人死。别无第三条路。”
“当然。”他又道,“女人是真心还是假情。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其实差别也不大。你若无所谓又当别论。”
赫连熙沉默许久,出声道:“和她说这话的好友,是林若拙?”
司徒十一笑笑。
赫连熙心里挺不是滋味,不为别的。就为黄恬能对司徒十一说这些,林若拙对他却是屁都不放一个。这一对照,他岂不是比司徒十一差了一截?
嘴上就哼了哼:“都是些什么破毛病。”
司徒十一忽然笑:“阿恬那好友还说过两句话,我听着挺心惊的。”
赫连熙竖起耳朵。
司徒十一道:“那人说,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酣睡。又言,龙有逆鳞,触之即死。”
赫连熙呼吸瞬间一顿,脑海却豁然开朗。原来,她存的是这种念头。这般,便是没有回旋余地的绝路了。
这个女人,简直胆大包天!
司徒十一倒尽壶中最后一滴酒,为这场谈话作结束:“说白了其实也简单。城池大大小小无数座,有些耗费少许便可到手,有些则要耗费全部兵力。端看你觉得值不值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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衡阳的秋天是最美的季节。红叶漫山遍野,层层叠叠。远山明净如妆,天高云淡。清风拂去,人仿若也融化在自然美景中。
林若拙结束最后一张图稿,丢给陈艾:“给,衡阳女子书院的建筑布局图。别再催我了,我真的再不能了!”
陈艾皱眉看手中的计划书:“音律课、舞蹈课、骑射课……女子健身术课。这是什么?”
林若拙嘿嘿笑:“就是拳脚嘛。你不觉得这个名称更好听些吗?”
陈艾白她一眼:“不会有人选修的。”
“不要紧。”林若拙回应,“哪怕有一个都是希望的火种。对了,私下里宣传词其实可以更直白一些的。学好拳脚,打小妾时不手软。学好拳脚,腰肢柔韧,夫妻欢愉丈夫更喜欢。你看怎么样?”
陈艾就当没听见,青着脸再翻过一章:“每十天一次学院外慈善活动。这是什么?”
林若拙眨眨眼:“就是义务教学,教那些穷苦人家的女孩子,认认算数啦,写自己的名字啦。基本的常用字啦。基本刺绣手法啦,基本纺织工艺啦,就是这些。”
陈艾奇道:“这些?你不是弄了个尼姑庵做义学场地,专办这事的吗?”
“对啊!”林若拙继续眨眼,“就是让女学的这些学生,十天一次去义学义务授课。不是成绩好,或者有一技之特别优秀的,还没机会去呢。”
陈艾摇头:“我不觉得这些家境优越的女学生会愿意去。”
林若拙无所谓道:“不去就不去。反正女义学我是以太后娘娘的名义开办的。总会有聪明人抢着去。我们要做的,就是去芜存菁,筛去那些沽名钓誉的投机者。留下真心想帮助人的人。”
陈艾丢下计划书,揉揉眉心:“行了,我说不过你。官府那边怎么说?可批下办学文书来了?”
林若拙做了个‘OK’的手势:“全都没问题。本王妃出马,一个顶俩,知府恨不得亲自将文书送来呢。”
林若谨走进来,刚好听见她这最后一句,没好气道:“女子书院倒也罢了。女义学那是你能干的事吗?挂了太后的名你道就万事大吉了?亏得是今上年纪小,不忌讳。说来也见鬼了。齐王爷支持你那是应该的,居然赵王爷和显国公也支持你,运气可真好。”
林若拙干巴巴笑:“呵呵,呵呵。”
陈艾推开林若谨:“废话少说。我说大姑子,你倒是什么时候回去啊,总不能真把这儿当家了吧。”
林若拙环顾左右而言他:“暮远哪儿去了?是不是又被秦定业的小儿子带去玩泥巴了!”
“你少岔开话题!”陈艾拍了一下桌子,显出长嫂的威风:“说,你到底什么时候回京?”
“我不想回去。”林若拙耍无赖,“这里多自在啊。又有自己的事业。我才不要回京城。”
林若谨叹气:“你就别和齐王赌气了。”他看不懂这对夫妻。若说赫连熙心里没这个妹妹吧,偏偏只要是齐王妃在衡阳想办的事。京中齐王府不管财力还是人力都一应支持。若说赫连熙心里有她吧,又能任凭妻子独居江南,置若罔闻。他是真搞不懂。
“不是赌气。”林若拙微微一笑,“他改变不了我,我改变不了他。于是就这样过着,也挺好。”
“好个屁!”林若谨爆粗口了,“人家会说你闲话的!”
陈艾忧愁的是另一面:“我听说又有人给齐王府送女人了。”
林若拙大笑:“我的好嫂子。别为那些不相干的人坏了自己的好心情。你不妨换个角度想。我只是不去找而已。如果我想找个男人,保证有好多人排着队等我红杏出墙呢!”
“闭嘴!”林若谨一把捂住陈艾的耳朵,“别带坏你嫂子!”
林若拙哈哈笑,推开案前厚厚的书堆,伸了个懒腰:“累死我了。这里留给你们,我且出去看看风景。暮远那死孩子一定是滚进泥巴堆去了!”
陈艾努力掰开林若谨的手:“人走了?哎呀!话还没说完呢。不是若信来信说,齐王没有收用那些女人?你怎么不跟她说明白。”
“林若信的话,你只能信五分。”林若谨想了想,也笑:“算了,赫连熙有没有新女人,林若拙都不在意了。我们操个屁的心!过自己的日子吧!来我看看,听说你最近学了些新玩意……”
屋外,秋风正好——
这是真的结束了。被高温烤熟的我再也不能了。(未完待续。)
第九十一章 揭露(一)
没有婆母的府邸就是好,赫连熙听说莫宛如是陈顼的未婚妻,立刻同意她去参加认亲宴。
黄氏的调查结果也出来了,趁这机会告诉她:“红姨娘的娘家兄弟,的确和那道士常有接触。”她面色沉重,打探来的消息很不好:“据邻人说,那道士有天喝醉,说漏了嘴,说是有大户人家买了他唯一一份从师门偷出来的秘药。那密药道士之前吹嘘过,正是伤天害理之物。附近的酒楼茶楼店铺也证实,那段时间道士出手豪阔,还扬言要修一座道观。失火案的真相,我尚无力查出。”
毕竟只是一个普通官员内眷,查不出失火真相是预料之中的。林若拙原本也只是想让她经过调查得出结论而已。失火案,她另有用途。
虽然没有进一步证实,但黄氏心中多多少少已经确定,段娉婷下药毋庸置疑。换成是她,知道有这等药,也会毫不犹豫的买下来。
“你,有什么打算?”沉默了许久,她问。
林若拙长叹了一口气:“找靠山。必须找靠山。”
就如同黄氏将管家权交给冯氏后的选择一样,无论做什么,本身处在弱势的她们,必须先找一个强硬的靠山。然后用各种利益、手段,将关系一层层缠绕、系牢。借势发展自己,最终站稳脚跟。
林若拙也就开端好点,皇子正妃。后续糟糕的一塌糊涂:生不出儿子。
这个情形,其实还不如黄氏当年。
“你打算找谁?”黄氏很是关切。
林若拙吐出四个字:“司徒皇后。”
这倒是个好人选。段淑妃不用想。楚帝最强大,但显然不可能。那么,司徒皇后无疑最合适,也最名正言顺。问题是:“你怎么打动她?”
林若拙能提出来,自然有底牌。不过,这个是梦里得来的,不好和黄氏说,只道:“慢慢看吧,机会是人找出来的。”
黄氏赞同:“不要心急。你大约有一年的时间缓冲。”一年之后,正妃肚子没动静,波澜必起。
此外,还有一个重要的问题:林家未来的步伐。
黄氏很忧心。林若拙不能生,原本因婚姻缔结的纽带被狠狠划了一刀,裂口还在逐日增加。她们瞒下了消息,一旦事发,七皇子是无所谓,只要后院有女人生出儿子就行。林家,却是满盘皆输。
“想办法分家。”林若拙给出计划,“一年之内,将若芜嫁掉。一年之后我无所出,段娉婷必会挑唆段淑妃给断药,林家或许会用迎进一个宗族之女为交换条件。母亲,你要死咬住不放,坚持二房的立场。不同意,坚决不同意。若祖父一意孤行,就闹分家。”
“如此一来,便可看出各房的态度。”她会竭尽全力保住家人。可是,若有人死命拖后腿,往反方向使劲她可扛不住。
明知道她生不出,还依旧想办法加强纽带,支持赫连熙。那是参与夺嫡,争从龙之功。这就好比下场赌博,她站在了乙方,自家亲人却站在了甲方。
无论谁输谁赢,对林家都是彻骨之伤。她可以不在乎林家,但,林若谨在乎。这是他生存、繁荣的根基。
所以,她需要知道是谁将会立场相对,再行谋划。
这是一场旷日持久的战争。
没错,经过这几天的思量,她终于选定了一条最佳道路。
她不是杀手、不是特种人才,没那本事悄无声息的暗杀掉赫连熙,谋杀就成为了下策。最好的上策,莫过于借势。让他死在争储斗争中。只要谋划的好,她、林家,都能全身而退。
她没有政治细胞,但她会借势。梦境之中,有一个至关重要的人物,从林若菡或其余人的提及中可分析出,赫连熙最后能当上太子,直至荣登皇位,这个人起了很大的最用。
他便是:司徒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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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七皇子府,段娉婷来访。身后跟着李妈妈,抱着一摞账册。
“姐姐。”她笑容满面,好似真和亲姐妹说话一般:“这是府里的账册,还有钥匙。以后,就偏劳您,我可以躲个懒了。”
林若拙不客气的收下:“好说。先放着吧,回头我看过了再找你去对账。”
段娉婷又笑问:“姐姐娘家新认的姑姑,听说是和您一块儿从江南回来的?”
林若拙不高兴和她聊天,直截了当的赶人:“是。衡阳书院故去的夫子之女。与我家人有旧。段侧妃,我有些累了,你还有事?”
段娉婷脸色一僵,又笑:“姐姐来府之后,妹妹一直没时间和您好好叙叙,姐姐可是恼我了?”
“没有。”林若拙道,“我喜静,在家中便是如此。你无事不要来打扰我。”
话说的太直白,段娉婷再厚脸皮也扛不住,讪讪起身:“那就不打扰姐姐了。”
林若拙呼了口长气,这个瘟神,总算走了。抓起账册丢给夏衣:“拿去看看,复算一遍。”
转战新环境,身边这几个人,她系统的给划分了一下职权范围。
夏衣的丈夫许冬,征求过本人的意见后,被安排在外院,作为正妃对外打理事务的管事。夏衣本人能干冷静,心有计量。林若拙打算培养来专管内宅事务打理,账本子就直接甩给了她。
平妈妈年纪大,见识却有些少。最合适的位置莫过于主管正院之中琐事,打理她的衣食吃住、调/教小丫鬟等等。其余一概不用管。她是寡妇,有两个儿子,大的跟在米铺掌柜后头学习,另一个年纪小些,先安排在车马房待两年。
小喜小福两个到了出嫁年纪,林若拙很民主的让她们自己选择。小喜看中了原先跟在林若谨身后的长随,林若谨知道后索性将人给了林若拙,正好安排在杂货店当掌柜。小喜出嫁后便不再进府当差,帮着男人打理铺子。小福平时看着闷声不响,挑人的时候出乎大家意料,多少条件好的小伙子都看不上,一心认准了在染坊做工的工匠王二郎。
这王二郎是跟着染坊一块儿搭过来的。原先只是大工匠的下手。大工匠要价高,林若拙买了染坊也没打算弄大,纯粹是自己搞实验玩。便没留他,大工匠带着自己的一帮人手走了。唯有这王二郎心眼笨,没学到什么手艺,被丢了下来。林若拙想着染坊没开工,左右也要人看房子。便雇佣了他。不知怎么的,小福就看中了。
王二郎是良民。林若拙的意思是干脆放了小福的契书,凑个好事。结果小福不但不肯,还愿意作保,将王二郎也投身入籍。
“娘娘,您不知道外头的行情。”小福条理分明的阐述,“似我们这等人放出去,一无靠山、二无恒产,反不易生活。在您身边,才谁也不敢欺负。听说二郎投身给了您,那普通的百姓,还巴着他叫王大爷呢。直说日后就求着多照应些。”
林若拙一怔,恍然察觉,她虽是在纤细钢索行走,然身后却不知不觉跟了一群人休戚相关、荣辱与共。
她不是一个人,行事需小心再小心,谨慎再谨慎。
没过多久,到了八皇子赫连璞大婚的日子。
林若拙这回作为七皇嫂,跟着众嫂子们一块儿去了。段娉婷跟在她身后一整天,几乎将银牙咬碎。
第二天新妇见帝后,七皇子夫妇入宫。段侧妃本没有去的资格,不过段淑妃传话说想侄女了,召她进宫一叙。三人便坐车同行。
马车内,段娉婷不停飘过哀怨眼神,连连瞅赫连熙。林若拙恶意的想,这几天不知是给她面子还是什么,赫连熙不是在她房中就是去书房,一直没进段娉婷的屋。这位是欲求不满了吧。
今天段淑妃这一出传唤,很有可能就是给撑腰来着。
八皇子妃的气色不错,典型的端庄闺秀长相。为人也善谈,互相见过礼,皇家妯娌们闲谈起来。
这里可以看出一点小集团趋势。二皇子虽和四皇子暗中争斗,然而稀奇的是,二皇子妃和四皇子妃之间话题倒不少,一直说的很热络。五皇子妃陪在她们身边,行成一个小团体。林若拙和三皇子妃潘氏未嫁前就有情谊,脾气和合拍。两人自然而然坐到了一块儿。八皇子妃看看左右,移步走到她们身前:“三嫂、七嫂。”
潘氏讶异,随后微笑着点头。
这样一来,三对三,倒是正好。
落座没多时,女官禀报,皇后娘娘到了。
司徒皇后出场,深紫色华绣礼服,九尾金凤簪。她说了些场面话,赏了八皇子妃几样礼物。又从二皇子妃开始,一个个嘘寒问暖几句话问过去。轮到林若拙:“老七媳妇,听说段侧妃今日进宫了?”
“是。”林若拙低眉顺眼出列,“段母妃传话,说是想她了。”
司徒皇后点头:“前儿听说她受了委屈,段妃一直想问来着。”看看堂下几个皇子妃,顿了顿,话锋一转:“我去更衣,你随我来伺候。”
林若拙心里有数,新婚第二天的闹腾事发,这是要带她去里间训话,不令其在妯娌间丢脸。
果然,行至里间,司徒皇后便道:“你是怎么回事?小小的一点阵仗都沉不住气,要查便查,弄一群下人围观做什么!置皇家体统于何地?”
林若拙眼眶一红,“扑通”一声就跪在了地上,大悲:“母后救我!”
司徒皇后大吃一惊:“这是干什么!”
林若拙一把拽住她的衣摆,哭道:“母后,母后,我要没命了,你救救我!”边哭,边微眼看四周。
司徒皇后眸光一凝,叹:“你看看你,像什么样子。这么多人看着呢!”遂吩咐下人,“你们都下去。”只留了一个女官在身边。
林若拙视线瞥过,司徒皇后淡淡道:“这是瑶光,从没进宫起就跟在我身边了。”
这便是心腹了。林若拙便止住眼泪,道:“母后,段娉婷给我下了绝育药。”
“胡说!”司徒皇后一怔,随即厉声呵斥,“胡言乱语!我看你是昏头了!”
“我没有!”林若拙毫不惊慌,“那药甚是神秘,是景乡侯府弄来的,母后,孩儿本也不信,可是查访之下才知真有其事。儿臣还查到,查到……”
“有话就说,别吞吞吐吐的。”司徒皇后冷冷看着她。
“是。”林若拙仿佛瞬间来了勇气,大胆道:“大皇子当年病死,也和景乡侯府有关!”
“你说什么!”司徒皇后霍的站起,射出凌厉冰寒的视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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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的匆忙,修改一下。
第九十五章 对招
什么样的生活有意思?这是高标准,现在谈这个好高骛远,她目前所求的,不过一个最起码。
“最起码,我能做自己的主。”她打了个比方,“这么着说罢,一户人家,男人种田,女人理家。一旦这个家没了男人,女人种田,体力不支,收成比男人耕作要少,家庭收支直接陷入困境。所以,大部分家庭都以男子为顶梁柱,没了男人,一家人生活水平从尚有结余降到贫苦。于是,这样的家庭,女人是很没有地位的,因为她可有可无,随时可以替换,只要男人撑得住家,换谁都不差。”
“但是,有一些能干的女人,比如说江南那边织云锦的娴熟女工,技艺高端。每月所得收入不少。于是,家务她可以请邻居帮着打理,给些钱。衣服食物什么的,也可以从街上购买。即便是有这许多花销,家庭每月的总收入也比单纯的男人种地,女人理家要多。而且随着技艺的提升,女人的收入会越来越高。扣除怀孕生子的时间,到老了,她甚至可以给自己积蓄下一笔不小的养老钱。这样的女人在家中说话,无论是婆婆、公爹、还是男人,都没有人敢忽视。”
司徒九若有所思:“你是受了令堂的影响。”
黄氏就是这样做的,男人靠不住,自己给自己撑腰做主。
“但我不明白。”他依旧不解,“你该知道。你所透露的消息会带来怎样的后果,七皇子府若不能全身而退,覆巢之下无完卵,你这是鱼死网破,同归于尽。”
林若拙奇怪:“你这是在为我考虑?你的立场和赫连老七是对立的吧?”
司徒九道:“我只是把可能的后果告诉你,免得你后悔。”
林若拙更不解:“说都说了,后悔有用?”
司徒九笑着摇摇头,不语。
后悔了,自然有处理后悔人的方法。
“那你可后悔?”他微微倾身,诱导的问。
“当然不。”不干掉赫连熙,难道还等赫连熙成功后干掉她?后续问题她当然也考虑过:“如果我能活下来,我想出家,带发修行。然后开办一个专门教授平民女子认字、算数、织锦、染布、纺纱的善堂。教会她们一门手艺。这样,她们可以为自己家庭创造更多的收入,在家中的地位也能更高些。”
“这是我想过的生活。”穷则独善其身、富则达济天下。她轻声道:“身为七皇子妃,我不可能去做这些。但是,赫连熙死了,作为一个无子出家的皇家寡妇,做这些事再合适不过。”穿越一世,总要做些什么。追求一个男人的心?太幼稚!
打开女人的眼睛、开启她们的智慧。让她们用柔弱但坚韧的双肩扛起自己头顶的一片天空。
哪怕只有一个女人被影响了,也不枉她来这里一遭。
司徒九沉默,久久不语。
林若拙收回思绪,不好意思:“啊,我刚刚走神了。说的有些远。那个,其实也不一定能办到。最起码我想活着,林家不受到牵连。就这样。”
“如你所愿。”司徒九轻轻起身,结束了这次谈话:“你会活的比赫连熙更长久。这一点,我想我还是可以做保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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婚宴结束,夫妻俩回府。一路上,赫连熙发现妻子的心情好似很好,忍不住多看了几眼:“今天很高兴?”
“当然。”林若拙舒服的眯了眼,靠在车厢厚厚的垫子上:“莫姑姑是和我一起从江南回来的,她有了好的归宿,我开心的很。”
赫连熙笑道:“既然这样,日后可多关照陈夫人一些。”
“这还用你说。”林若拙白了他一眼。
赫连熙好脾气的继续:“还有黄大人的儿媳,是你娘家的姐姐吧。显国公家的小儿媳也是你的表姐,亲戚间不要生疏了往来,该多走动走动才是。”
林若拙看了他一会儿:“知道了。”
赫连熙叹了口气,靠近一些,声音带上了一丝轻佻:“还在生气?”
林若拙斜他一眼:“我生气和你有关系么?那什么朝云的,鲜嫩可口吧?”
朝云便是升职成通房的那个丫头。赫连熙轻笑:“吃醋了?”
这情形,莫非是想卖身抵账?林若拙心里笑的不行,决定好好和他玩玩,嘴一瞥:“怎么?我不能吃醋?是不是要说,我是妒妇,不如那谁谁大度、谁谁温柔?”
赫连熙的声音里带出无奈:“你脾气也太大了些。不过去了她院子一个晚上,就那样折腾我。你就不怕,把它给折腾坏了?”说到这里,暧昧一笑:“那你可得守活寡了。”
林若拙秋波一横,宽大的袖子遮着她的手,探入赫连熙某部位:“坏了么?我来检查检查。”
“嗯……”随着她的动作,赫连熙又是痛快又是窘迫,咬牙:“小妖精。”
噗——,林若拙差点笑场。这形容词经典啊,好有荣幸。动作更加放肆,另一只手加入,解开他的汗巾,触摸到温热的皮肤,在顶端刮了刮,故作惊讶:“哎呀,怎么有点湿,出水了……”
“你……”赫连熙眼里冒火,手臂一伸,捞住她狠狠吻上去。
“不要,你刚吃了酒,有味道。”林若拙扭过头,转到他耳畔,咬住耳垂轻柔的吮吸。
赫连熙搂住她的腰,揉上高耸处,恨恨:“就你最娇气。”身下更为坚硬。
林若拙霍的松手,猛的推开他:“我就娇气了,怎么着。谁不娇气,你找谁去呀!”
赫连熙正兴致高昂的半倒在她身上,被这么一推,差点摔倒,这种时候被泼冷水,谁也忍不住:“你干嘛!”
“我生气!”林若拙气势汹汹,拿过一堆靠枕甩他脸上:“不许嫌我娇气、不许嫌我麻烦,不许嫌我爱吃醋。你要是真嫌,就别来找我。”
赫连熙再有耐心也是天之骄子,哪儿受过这种气,恼怒的拨开:“林若拙,你不要太过分!”
“我就这么过分!”七皇妃气焰很嚣张。她又不求着他,干什么不能横一点。
“你,很好,很好!”赫连熙深吸了好几口气,平复下心情,冷然道:“记住你今天的话,不要来求我。”
林若拙不屑的扭头。
赫连熙手掌握拳,紧紧收缩,这女人就是个疯子,他娶了个疯子!
冷战继续。
***********
第二天,林若拙若无其事的准备出门。被管事拦住:“娘娘,七爷吩咐,让您最近在府里清净清净,少出门。”
林若拙一挥袖子,转身离去。半晌,换了一身短打过来,抬脚就要跨出大门。
管事苦着脸:“娘娘,您别为难我们。”
林若拙冷笑:“为难你的不是我。我且问你,哪一条律法规定,皇子妃不可出门?”
哪一条也没规定。管事朝小厮使眼色,苦着脸继续拦:“娘娘,您心疼心疼我们吧。”
林若拙嗤笑:“我心疼你没用,你主子不心疼。”随后,放开嗓子嚷嚷:“想关住我?有本事自己来啊!让下人出头,自己躲在后面,就没见过这样孬种的男人!”
听她吐出‘孬种’两个字,管事脸都白了。几个小厮也是兢兢战战。但是,七皇妃的话却是听的一清二楚。
好像,有点道理?
长史丧着脸赶了过来,恨不能跪在地上求:“娘娘,您先回吧。七爷他,进宫面见陛下还没回来。”
“哎呦,原来是公事繁忙啊。”林若拙冷冷盯着他,良久,缓缓道:“你主子不心疼你,公事遁了,这就不怪我了。我堂堂七皇子妃,没得被一个长史拦住出不了门的。我今儿就要堂堂正正走出去,有胆子你就拦!”
长史都要哭了。这才叫神仙打架、凡人遭殃。他敢拦七皇妃?他还想多活几年呢。七爷怎么就娶了这么个祖宗回来!
林若拙冷哼一声,手一挥:“小喜、银钩,我们走!”踏出了七皇子府大门。
当晚,赫连熙回来,什么也没说。
第二天,林若拙又要出门。这回管事不拦了,车马房来报:马车刚巧都送去检修,一辆都没有。
林若拙回头换了骑马装,面纱蒙了脸,冲进马厩,拽出一匹高头大马,脚下一蹬,干净利落的上去,一甩鞭子:“会骑马的,都跟上!”
晚上,赫连回来,还是没说什么。
第三天,马车没了,马也没了。
林若拙步行跨出府门,走了一段路,来到街另一头新建的九皇子府,敲门。
赫连濯惊讶之极的迎出来:“……七,七嫂?”表情有些奇怪。
林若拙眉眼一弯,笑的甜蜜:“九弟,你家有马么?”
“马?”赫连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你要马做什么?”
“出门呀。”林若拙叹气,“小九,你不知道,你七哥可小气了。家里的马车舍不得修,结果全坏了。马匹又舍不得用精细草料喂养,全病了。我想出个门就只能靠两条腿。小九,咱们从小认识一场,你不会见死不救吧。”
“我……”赫连濯看着她的脸,忽而一笑:“七嫂,站在门口做什么,进来说话。”
林若拙摇头:“我有事呢。我买了个染坊正实验染料子,昨天刚调配好一个方子,颜色好看的很。要不,你和我一块儿去?那颜色,挺适合你的。若是好,送你做衣裳穿。”
赫连濯考虑了几秒,同意:“好,我陪你一块儿去。”
一直跟着身后的七皇子府侍卫们,脸色齐齐变绿。
这是,要给七殿下带帽子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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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2章 清风拂山岗
不知不觉天已经黑了,纠结的对话折腾的两人都筋疲力尽。林若拙无精打采的开门,蔫蔫的回房,洗洗睡了。
赫连老七比她好些,精神略有振奋。心情很好的唤了小何子进来服侍洗漱,在书房睡下了。
这对夫妻抵达定庄后的第一晚就延续了分房而睡的好传统,三个下人见怪不怪,画船陪着赫连暮晴,银钩睡外间值夜,一宿无话。
第二日,生物钟准时唤醒。林若拙洗漱完毕,如往日一样,领着赫连暮晴在院里做早课。
要说被发配来此最大的好处,便是她的所行所为再不需偷偷摸摸,想做什么都能光明正大。比如此时,一身短打,肆无忌惮靠着墙竖直压腿的某人,气定神闲犹有余力的对赫连暮晴啰嗦:“……这个动作的要领是背不能弯,腰侧用力,向大腿贴紧……有酸涨感,这就是有效果……”
赫连暮晴站在一边,呆呆看着她一举一动,半声不吭。
林若拙也不介意,自得其乐做完热身运动,舒展全身关节韧带。之后便是舞一套拳,若粉蝶穿花,煞是好看。
赫连熙从窗户上收回眼睛,不屑一顾。花拳绣腿,半点杀伤力都没有。亏她练的还来劲。
小何子捧着一条紫色腰带过来,问:“殿下,系这条可妥当?”
这位原本是干粗活的,贴身伺候属紧急上岗,好多事没把握,很自然的养成了事事多问的好习惯。
赫连熙一瞥新上身的藕色锦袍:“换香色的那条。”
小何子忙去换了来,给他系上。赫连熙垂眼看了会儿他的动作,又抬眼去看窗外。那边林若拙收了拳脚,开始练习走步,婷婷袅袅,粗布腰带下,柳腰纤细不盈一握。
“换掉!”阴沉着脸开口。
“啊?”小何子一愣,莫名:“换?换什么?”
“换劲装。”赫连熙一脸严肃。
林若拙走着身段正过瘾,就见书房门砰的打开,一身劲装的赫连熙拿着宝剑走了出来。
这是……
院中几人齐齐诧异。
赫连熙于万众瞩目中穿行而过,目不斜视,出了院子,绕行至后方树林。
“殿下这是……”画船呆滞看着那渐行渐远的身影,怔怔道:“去练剑?”
林若拙第一个回过神,点头道:“应该是。他也该练练了,快三十岁的男人,天天闷在屋里不动弹,很容易生出大腹便便。”
话音刚落,就见那背影脚步忽顿了一下,速度加快几分,消失于树林。
画船吓的差点呛到口水:“夫人,您说什么呢!”
林若拙却已将注意力转回,清咳一声准备开嗓子。赫连熙颓废也罢,振作也罢,都不关她的事。自己日子过好就行。她不聪明,可不聪明又怎么了?笨人难道就不要过日子了?他强任他强,清风拂山岗。守住自身的行为道德。不贪婪、不嫉妒、不懒惰、不自卑。堂堂正正、坚无不摧。魑魅魍魉来诱,我自金刚不动。那些聪明人机关算尽,又与她有什么关系?
清亮的嗓音若泉水淙淙,流过山间田野,润泽春色一片。
赫连暮晴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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池边的柳叶绿色愈来愈浓,赫连熙以前虽也时常锻炼,却不如现在这般日日空闲,生活规律。大半个月后就明显有了不少改变,胃口增大,身型紧实。看着比刚来时干练许多。
这日,小何子给他穿衣,发觉腰带有些松了,随口道:“殿下近日明明胃口甚好,怎还消瘦了些?”
赫连熙轻咳一声:“废话少说。动作快点。”待穿好了出门,又添补一句:“记得告诉做衣服的新尺寸,夏装别做大了。”
小何子领命,见着银钩把话说了,银钩道了声知晓,数数月份也差不离,便去库房清点夏布。找林若拙商议裁制夏衫之事。
之前虽有司徒九送了东西过来,然到底是不如往日,库存布料乃当地棉布土布居多,绸缎绫罗甚少。林若拙拍板:“细料子留着做内衫,外头的全用棉布。”
料子问题还不算什么,人工才更叫头疼。目前主仆共六人,能动手做衣服的就银钩画船两个。林若拙从某种程度上很符合高门贵女风范,女红针线鉴赏一流,制作水准三流。倒不是做不出来,而是做工奇慢,最多给自己缝个改良内衣什么的。指望全套衣衫,一年出一套就了不得了。
如此,生产和需求严重不配套。
银钩的意思是,主子一家三口的衣服由她们来做。她们三人的就雇佣庄子里的妇人动手。
林若拙想了半天,若赶不及也只能这样。叹气:“委屈你们了,跟着我受苦。原本该在外头放良做正头娘子的。”
银钩道:“各人有各人的活法,便是在外头做了正头娘子又如何。不是人人都若许家嫂子(夏衣)那般好福气的,夫人失了势,婆家焉有不嫌我们的?便是遇着有良心的,自个儿姿态也得放低,何苦来。还不如在这里,苦虽苦些,却难得松快,且不必看人脸色。”
林若拙忍不住笑:“也就你我几个觉得松快了。那一位可是憋屈的很。”
银钩叹道:“这也难怪,殿下是个男人,男人家总有大志向。比不得我们女人,心小,只图安稳日子。”
林若拙笑:“你这话一阵见血,从古至今男人都有大志向。”
当天晚饭后,几个女人照例围坐一处取乐,银钩画船就着烛火缝制衣衫,林若拙给赫连暮晴说故事:“今天咱们说上古时代的事。上古时期,人类刚脱离饮血茹毛,青铜冶炼还未出现,烧陶也只极少数人掌握,大多部落都用石制器皿。男子负责狩猎,女子负责采集。食物匮乏,朝不保夕,那时的人只知其母,不知其父。人从母姓,部落多为女子为主事。”
“夫人!”画船第一个叫出来,大惊:“您别乱说,晴姑娘会当真的。”
林若拙道:“我何时胡说了,这本就是千真万确的事实。你道姓字怎么写,女生尔。女子生出方为姓。上古八大姓:姬、姜、妫、姒、嬴、姞、妘、姚,不都是从女旁?”历史课上老师说的明明白白,人类之初是母系氏族社会,父系是后来演变的。
这回不但画船风中凌乱,银钩也受不了了:“夫人,怎可如此解?”
“本来就是这样。”林若拙直白的道,“男人都有大志向。耕种、制陶、青铜冶炼发达后,粮食增多,不但人人能吃饱还有剩余。俗话说饱暖思淫/欲。男人的大志向就出来了,不满足平均分配,想要更多。最好一部落之富余只供养他一人,但这显然不可能。单丝不成线、独步木成林。便寻思,还是整合了全部落壮丁,抢了其它稍弱的部落合算,不但多余粮食可归己方挥霍,抢来的人还可做奴隶专门从事耕种、烧陶、冶炼器皿的苦工。本部落人便只需锻炼武力,再不用做那又脏又苦的活计。这便是谁的拳头大听谁的,武力掠夺的由来。”
又道:“这时,女子主事便转换为男子主事了。因为男人力气大,女人不听话就要挨揍。”
“夫人!”银钩连衣服都顾不上缝了,恨不得捂住赫连暮晴的耳朵:“您能换个故事么。”
林若拙不解:“难道我说错了?”事实就是这样啊?
门外传来一声嗤笑:“你没说错,只不过那是蛮荒之时,人多愚昧。黄帝垂衣裳而天下治,礼仪所至。”随着话音,赫连熙踱步而入,寻了一方椅子坐下,嗤嗤而笑:“你们晚间做活,便是闲话这些?”
林若拙不服气道:“你少糊弄人。什么黄帝垂衣裳而天下治。分明他才是最讲究‘我的拳头大,你们都要听我的’这道理的人。若不然,他和炎帝打什么?还不是一山不容二虎,有你没我、有我没你!”
赫连熙嘴角一抿:“怎可如此解书?黄帝一统华夏,乃天命所归,大势所趋。”
林若拙嘲笑他:“少来这套!你知道是怎么回事。我说的是对的。”
赫连熙脸上有点挂不住:“孩子还在呢,说这些作什么!”
“就是因为晴晴我才说的。”林若拙道,“我这是教孩子认清真实的世界。不然你当我吃饱了撑的疾世愤俗呢!”
银钩戳戳画船,悉悉索索收拾了东西退下。小何子抱起赫连暮晴,跟着她们往外走。林若拙顿觉十分没趣,撇撇嘴:“你来干什么?”
赫连熙挑眉:“什么叫我来干什么?这屋子我哪一处不能去?”
“对啊。您哪儿不能去?上我们这儿来做什么?”林若拙凉凉反问。真扫兴。
赫连熙道:“我不来,怎么知道你一天到晚胡言乱语,教坏女儿。”
林若拙瞪大了眼:“那你觉得该教什么?《女训》?《女诫》?暮晴是皇族后代。便是为了面子上好看,年纪大了也会有门体面高贵的婚事。可你我是被圈禁的,等同罪人。这样的处境,你将她教成三从四德,丈夫说一,妻子不能说二?这是把她往死路上送呢,她是你亲生的不是?”
赫连熙哑然无语,半晌,口气稍软:“那也不能这么直白。有些话,不能说。”
能做不能说,就好比某人的争储夺嫡。林若拙理解,问题是她又不是芝麻陷腹黑:“我的性子做不来那些表面文章。要不,你来?”对,就是这样!教育孩子,父亲有不可推卸的责任:“横竖你也就这一点血脉了,也该上心些。”
这话说的真难听。赫连熙脸瞬间黑了,刚要说什么,外头传来嘈杂声。
小何子慌慌张张领着马忠良跑进来,脸色雪白,声带哭腔,一进门就给跪下了:“殿下,京中刚传来消息。陛下,陛下山陵崩了!”
“哐当!”赫连熙手中的茶盏摔落在地,“你说什么!”
马忠良领头,小何子等一群人齐齐跪下,哭声震天:“殿下节哀——!”
赫连熙身体晃了晃,林若拙立刻扶住他胳膊,一连串高声吩咐:“小何子、银钩,去将帐幔衣饰都换掉,准备丧服!画船,你带好大姑娘,其余一概别管。”又问马忠良,“京中可有话给我们,奔丧之事怎么说?”
马忠良摇头:“陛下驾崩,太子继位。并无口谕传来。”
赫连熙咬牙:“好!好个三哥。他这是连父皇最后一面都不让我们见。”
马忠良垂头。
林若拙一想,又问:“宫中娘娘们如何安排的?”
马忠良为难的抬眼,一咬牙,道:“陛下仙驾之前,贵妃娘娘、淑妃娘娘、魏嫔娘娘……就已身子不好,陆续先去了。陛下大行,皇后娘娘悲痛不忍,病重一日后也去了。”
林若拙倒吸一口凉气,后退三步。一股毛骨悚然的寒气从脊背爬上后脑。
这也……太狠了!
赫连熙却沉静了下来,声冷若冰:“都下去吧。”
马忠良暗叹一口气,告罪退下。银钩扯了小何子一把,退入黑暗。林若拙看看他:“你……”
“你也去吧。”赫连熙难得声音平静如水,“让我一个人待一会儿。”
林若拙顿了顿,想想还是没提醒他这是她的房间,轻手轻脚退出,带上房门。
“夫人。”银钩凑上来,轻声道:“马总管在院子,有事找您。”
林若拙一怔,领她往外走。黑压压的院子中堆了不少东西,站着三个人,最前面一个提着灯笼的正是马忠良。上前道:“夫人,京中送了两个人来给您使唤。”
两个人?林若拙莫名。银钩知意的提高了灯笼,微弱亮光照在那两人脸上。林若拙大吃一惊!
那是两个穿着普通布衣的男子,一年长,一年少,面白无须。年长者的脸相信所有进过宫廷的人都不会陌生,楚帝身边内侍第一人:胡春来。
“胡总管!”林若拙震惊无比,“您,怎么是您?”
胡春来十分标准的行了个礼:“夫人,先帝临终前口谕,让老奴来伺候您。”
“伺候我?”林若拙真的是惊呆了,“我?你口误吧?”
胡春来微笑:“正是您。七皇子妃。”
林若拙懵了:“这,这不对吧。怎么会是我,不该是七殿下的么?”
胡春来意味深长的道:“夫人,先帝待人宽厚。您是尊贵人,老奴伺候夫人是应该的。”又指着身后眉清目秀的年轻男子,“这是老奴的徒弟,董行书。”
林若拙张了张嘴,又合上。叹口气:“也罢,这里清苦,胡总管不嫌弃就好。后院西厢房正好有两间空屋子,您就住下吧。”
胡春来拱手:“夫人客气了。老奴现已不在宫中任职,当不得‘总管’之称,夫人只管唤老奴名姓就好。”
林若拙含糊过去:“这些不急,明日再说。天色已晚,胡,胡公公一路奔波辛苦。还请早些休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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