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6章 春寒料峭
楚天舒忙说:“郞书记,这怎么敢当,那是我高攀了。”
郎茂才摆动着一只手,说:“这话我不爱听,你说,行还是不行。”
楚天舒说:“行,我求之不得啊,那……以后我就叫你大哥了。”
郎茂才说:“好,从今往后,我就是你大哥,你就是我的小弟。”
郎茂才的烟瘾很大,但一个晚上他都控制得很好,沒有抽一颗烟。
现在见楚天舒松了口,烟瘾就上來了,他摸出一包软中华,抽出一根,想了想,递给了楚天舒,说:“來,陪我抽一支吧。”
楚天舒接过,忙掏出随身携带的打火机,帮郎茂才点燃,然后自己也点着了,抽了一口,只让烟在嘴里晃荡了一下,马上就吐了出來。
郎茂才吸烟的贪婪劲儿与楚天舒的敷衍了事形成了鲜明对照。
只见他猛吸了一口,烟就烧掉了一大截,他将烟深深地吸进去,然后屏住呼吸,让烟闷在肚子里荡气回肠好一会儿,才又深深地吸一口气,将烟从鼻孔里缓缓地喷出來,脸上露出一副怡然自得的神情。
过足了烟瘾,郎茂才说:“小楚,青原的局势真是复杂啊。”
楚天舒说:“郞书记不愧是宣传部门的领导出身,看问題一针见血啊。”
郎茂才笑道:“呵呵,小楚,你这算不算拍我马屁,你呀,还是把我当领导,沒把我当大哥啊。”
“哪里。”楚天舒说:“郎……大哥才來沒几天就看出了青原的局势复杂,总不能因为你是我大哥,我就非要说你判断错了。”
“哈哈,老弟,官场复杂这句话,放之四海而皆准,什么时候说都错不了。”郎茂才大笑起來,说:“官场哪有不复杂的,不复杂那就不叫官场了,华夏官场文化几千年,说到底就是两个字:制衡,做起來就是两件事,控制与平衡。”
关于官场文化,郎茂才从事宣传工作多年,理论上肯定很有一套,他要卖弄就由他去,反正楚天舒清楚,他的目的是要替梁宇轩出头,自己犯不着跟他扯得太深太远,这样不仅有班门弄斧之嫌,也与自己当前的身份和地位不符。
人家客气地和你称兄道弟,你如果真以为自己和他是兄弟,那就太傻了。
官场最讲究官职大小伦理次序,任何微小的差错与冒犯,都可能为rì后种下祸根。
楚天舒说:“郎大哥,我不得不还要说句真心话,受益匪浅。”
郎茂才把烟头按在了烟灰缸里,继续借題发挥:“官场之上,控制与平衡相辅相成,缺一不可,但我以为,两者之间更重要的是平衡,英国政治家本杰明有句话说的好,沒有永恒的敌人,也沒有永恒的朋友,只有永恒的利益,所谓的平衡,那就是沒有对和错,只有取和舍,有利则取,无利则舍,既无害也无利,那就多栽花少栽刺,得饶人处且饶人啊,小楚,你说呢。”
楚天舒清楚郎茂才在作铺垫,他沒有正面回答他的问題,而是作心悦诚服状,卖了一个傻,说:“郎大哥的知识真是渊博,要不是今天听你说了,我还一直以为那句话是丘吉尔说的呢。”
郎茂才得意洋洋,又摸出一颗烟來,楚天舒继续帮他点燃。
又是一个深呼吸的全套过程之后,郎茂才切入了主題:“小楚,你知道的,我长期搞宣传,纪委方面的工作不是很熟悉,急需用人啊,梁宇轩这个人,据我了解,身上的毛病有一些,但能力还是比较强的,我想把他用起來,你觉得怎么样。”
楚天舒为难地说:“郎大哥,这个……用你们领导决定的事,我就不好乱参乎吧。”
郎茂才看着楚天舒,说:“干部用不用,怎么用,决定权还在伊书记手上,这个组织原则我不会违背的,梁宇轩的情况确实有些特殊,我想呢,你帮忙安排他和伊书记见个面,有什么话让他当面和伊书记去说,小楚,这个应该不太困难吧。”
这件事,倒不是难做,而是楚天舒打心眼里不愿意做。
对于梁宇轩这个人,不仅自己仇恨,彭慧颖应该更仇恨。
楚天舒的内心深处,两个自我在激烈斗争。
一个说,你忘了他在莲花招待所里是怎么对待你的,你不仅不能帮他,还应该找个机会狠狠地报复他。
另一个说,你是官场一员,要考虑的是政治利益而不是个人恩怨,为了政治大局,你可以放过唐逸夫,可以放弃升迁的机会,为什么就不能妥协。
郎茂才见楚天舒在犹豫,接着又说:“老弟啊,让你去帮一个陷害过你的人,这确实有点强人所难,其实,我也可以亲自去向伊书记汇报,只是梁宇轩对伊书记的爱人伤害也不小,我担心伊书记对我产生误会,影响我们今后工作中的配合。”
郎茂才这话说得倒是实在,对于帮梁宇轩一把,他有这种顾虑是必须的,可是,他明知道有这样的困难,又与梁宇轩非亲非故,为什么还要坚持这么做,这只能说明一点,有高层的领导对他施加了影响和压力。
楚天舒立即联想到了蓝光耀。
梁宇轩在官场上的主要靠山是朱敏文,现在朱敏文已经靠不住了,他能攀得上的关系就只能在纪委这条线,而他与蓝光耀在执法大检查的过程中有过合作,说动了蓝光耀的可能xìng较大。
不过,蓝光耀可不是省油的灯,凭什么会无缘无故地帮梁宇轩呢,假如他真有非帮不可的理由,又为什么不直接找伊海涛呢。
这里面有蹊跷,楚天舒不由得jǐng觉起來,他从许文俊那里听说过,蓝光耀这次本有上位的机会,但被伊海涛抢了先,所以,他很快就明白了过來,这是蓝光耀使的离间计,好让伊海涛和郎茂才产生隔阂,搞乱青原的政局以便从中渔利。
想通这一点,楚天舒便下定了决心,梁宇轩这个忙,帮比不帮要好。
楚天舒装出一副想明白了的样子,顺水推舟地说:“郎大哥,说心里话,我对梁宇轩是心存怨恨的,要不是你今天给我讲了这么多,我可能还明白不了‘和则双赢,斗则两败’这个道理,我听郎大哥的,得饶人处且饶人吧。”
郎茂才向楚天舒伸出了手,说:“好,我替老梁谢谢你。”
楚天舒握住郎茂才的手,说:“我郑重声明,我这是听郎大哥的话,不是帮他梁宇轩。”
郎茂才再次大笑了起來。
南方的天气最冷的时候往往不是冬天,而是倒chūn寒,所以才有chūn寒料峭之说。
青原市迎來了它有史以來最寒冷的一个chūn天,街头上骑着自行车或电动车上班的人们,再次穿上了厚厚的羽绒服,帽子围巾手套口罩全副武装,将自己包裹得严严实实,在寒风中顽强前行。
同样,伊海涛也遭遇到了他就任市委书记以來最寒冷的一天。
上午,按照既定计划,市委中心组扩大学习会议,参加人员有伊海涛、唐逸夫、郎茂才、齐连山、金坐佳等市委常委以及廖有朋等几位副市长,重点学习zhōng yāng及省委近期下发的关于加快推进城镇化建设的相关文件,也请市委党校的教授对文件jīng神进行了深度解读。
学习结束之后,伊海涛在发言中提到了青原市推进城镇化建设的发展思路,提出将青原市经济工作的重心转移到农村乡镇和贫困地区的经济发展上,力争在三五年内让南岭县等国家级贫困县脱贫解困,以此來推动和加快城镇化建设的步伐。
不曾想这个提法却并沒有得到与会人员的响应。
唐逸夫提出了不同的看法,他的理由是,沿江商贸圈和江北开发区的发展已初具规模,这个时候转移重心会两头不讨好,不仅消解掉发展两大新兴经济区域的力量,同时农村经济底子薄,准备不足仓促上马,财力物力人力跟不上,也不可能搞出什么名堂。
廖有朋等几位副市长也附和唐逸夫,认为在目前条件下,重心转移为时尚早,贸然调整发展方向,有可能得不偿失。
看得到了副市长们的支持,唐逸夫振振有词地笑道,zhōng yāng一再强调党要管党,如果党委什么都管,还要zhèng fǔ做什么。
这么一说,其他人发言就不得不持谨慎的态度。
郎茂才刚來,情况不熟悉,只能泛泛而谈,说了几句模棱两可和稀泥的话,两头都不得罪。
齐连山和金坐佳作为市委方面的领导,从心理上自然倾向于伊海涛,但经济工作主要由zhèng fǔ抓,市长们与书记的意见相左,他们审时度势,也就不太好明确表态了。
其他人不响应,伊海涛感觉底气不足。
对于唐逸夫等人拈轻怕重,不思进取的做法,伊海涛从内心里难以接受,都说“人民市长人民选,人民市长为人民”,可唐逸夫他们作为人民选出來的市长,只顾追求做表面政绩,不顾广大农民群众根本利益,实在令人寒心。
好在这只是中心组学习这样的务虚会,大家各抒己见,并不涉及到决策与表决,可以搁置下來进一步调查研究,以后再议,但作为第一次的试探**锋,伊海涛在气势上已输了一阵。
第777章 脊梁丑闻
散会之后,伊海涛颇为沮丧,单独找楚天舒分析个中原因。
楚天舒说:“扩大沿江商贸圈和江北开发区的成果,难度小,见效快,年底的数据会很好看,发展农村经济困难大,见效慢,不容易看到政绩,唐逸夫他们当然沒有积极xìng。”
伊海涛皱皱眉头,说:“可是,农村经济落后面貌得不到根本改观,城乡发展不平衡,贫富差距进一步扩大,只会加剧社会矛盾,GDP的数据再好看,全面建成小康社会也是一句空话。”
楚天舒说:“要想一下子改变唐逸夫他们的观念,恐怕还不太容易做到,同时,我以为这也是一个试探,唐逸夫的用意并不完全在于反对发展重心的转移,其目的恐怕还是想抢夺决策的话语权。”
伊海涛一拍桌子,说:“这个企图绝对不能让他得逞,否则,青原经济如何实现真正意义上的腾飞,广大农村群众的根本利益怎样得到保证。”
听了伊海涛的慷慨陈词,楚天舒心里为之一振,他说:“老师,我谈谈个人想法,为了实现您提出來的发展思路,是不是可以分几步走。”
伊海涛说:“小楚,以后我们之间说话不用吞吞吐吐,有什么就直接说。”
楚天舒说:“现在还是讨论阶段,那就先搞可行xìng研究,把大专院校和科研机构的专家教授请來,对青原城乡进行全面的调查研究,科学论证未來发展方向和整体规划,提出加速农村经济发展的必要xìng和紧迫xìng。”
伊海涛目光闪了闪,又暗淡下去,说:“这可行xìng研究得多长时间尚且不说,估计唐逸夫他们也不会把专家教授放在眼里,到头來只怕是白忙乎了。”
楚天舒说:“可行xìng研究只是第一步,也是个幌子,主要是借专家教授來堵唐逸夫他们的嘴,第二步才最重要,为了把您的意图贯彻落实下去,必须牢牢把控住常委会上的决策权,常委会上通过了的决策,zhèng fǔ沒有理由不去执行。”
伊海涛说:“唐逸夫他们沒有工作的积极xìng,可以找出一百个理由來消极拖延,仍然于事无补啊。”
楚天舒说:“确实,事情需要人來干,唐逸夫不愿意干,那就让叶庆平和简若明尽快到位,有了这两位帮手,就不愁常委会的决策贯彻不下去了。”
一席话说得伊海涛信心大增,他说:“对,谁不想为青原的发展做贡献,那就请他靠边站,让想干事能干事的人來干。”
想好了就行动。
伊海涛希望能尽快面见林国栋,向他汇报一下班子建设的想法,可他给叶庆平通了个电话,得知林国栋还在běi jīng出差未回,只好作罢,先布置政研室去邀请专家学者,对青原城乡经济现状开展调查,科学论证青原经济发展的方向和规划。
这边的热情刚刚调动起來,在下午召开的“定编定岗”方案讨论会上,唐逸夫等人又兜头给伊海涛泼了一盆凉水。
两会前夕,青原市就收到省委省zhèng fǔ联合下达的相关文件,要求各级zhèng fǔ和机关单位开展自公务员人事制度改革以來的第一次复查、审定机关单位公务员编制数工作,将“定岗定编”落到实处。
现实的问題是,自上而下的每个单位都只会对编制数嫌少不嫌多,如果重新定编,许多单位就希望增编,趁机解决部分临时工的编制问題。
收到文件后,整个青原市的机关单位从上到下轰动了一阵。
在zhèng fǔ机构或其他职能部门,因为编制限制,临时工已经成为普遍现象。
一般说來,各单位的临时工有两种,一种是领导配偶或亲属;一种是属于本单位的机动岗位,有些实际工作很需要固定人手,但又不能纳入正式编制,一般就以临时工的形式招聘。
当然,临时工还有一个更重要的作用,那就是专门为各式各样的丑闻充当替罪羊、挡箭牌。
例如,南岭县城管暴力执法引发果农到市里上访,县城管局立即出面说明,这是“临时工”协管员干的;南湖区西大街街道办事处强拆违建房造成一老太被废墟掩埋险些丧命,街道办负责人立即声明,这是“临时工”办事员擅自做主;骧陶市交jǐng上路收受违章司机钱物被央视记者曝光,骧陶市交jǐng支队立即宣布,这是“临时工”协jǐng违规执法……
最后的处理结果千篇一律,辞退当事人。
尤其可笑的是,去年年中的时候,临江市某协会搞了个“东南脊梁”的评选活动,年底出了评选结果,青原市委书记朱敏文高票当选。
chūn节过后,主办方和承办方正准备高调举办颁奖仪式时,朱敏文因**案被查处,参评者只需缴纳一万元参评费即可当选的丑闻由此曝光。
主办方称,评选文件是一名临时工伪造的,这名临时工已与不久前辞职。
东南省临时工丑闻频发,尤其是脊梁评选活动,引发公众一片哗然,各路媒体一路追踪报道,影响极其恶劣,省委书记南延平和省长乔明松大为震怒,先后作出批示,要大力加快推进“定编定岗”工作,彻底清理临时聘用的外协人员,决不允许类似的“临时工”丑闻事件再次发生。
早在两会之前省委省zhèng fǔ就下达了文件,由于青原市涉及到zhèng fǔ换届,朱敏文便把这项工作压了下來。
年后,脊梁评选丑闻持续发酵,省委省zhèng fǔ转发了南延平和乔明松的批示,要求各地党委和zhèng fǔ要高度重视,着力推进,尽快取得成效。
对于各级zhèng fǔ而言,这项工作在私底下被称之为“烫手的山芋”,因为表面说是定编定岗,实际上是有选择地增编、减编,对于下属机关单位而言,包括市zhèng fǔ内部,当然是希望有增无减,编制越多越好。
可是对于伊海涛來说,为了体现政绩,则是希望有减无增,体现他领导下的青原市高效务实,坚决贯彻落实省委省zhèng fǔ的要求。
午休之前,伊海涛和楚天舒谈起了这件事,他说:“此前乔省长已经透露了风声,由骧陶市开始,全省zhèng fǔ机构将推行大部制,原则是把一些市属局合并,这必然会产生减员、分流的情况,人事的竞争也会变得很微妙。”
楚天舒点头表示理解。
“骧陶市磨蹭了半年多,最终决定从今年两会后正式实施,才把这件事暂时压下來了。”伊海涛露出无奈的笑容,说:“从我们上午讨论的情况來看,最头疼的问題还不是怎样把经济搞活,而是怎样才能让青原市的干部动起來。”
“这件事本身应该由zhèng fǔ牵头來办,唐市长不是说,党委如果什么都管,还要zhèng fǔ做什么。”楚天舒安慰道:“您每天处理如此繁杂的事务,怎么可能事事都亲历亲为呢。”
伊海涛摇头说:“小楚,你看看,唐逸夫狠得下这个心來得罪人吗,他会拿哪一个单位开刀,最终还不是按各局上报的编制数,只会有增无减,又把难題抛到我这里來。”
这个道理,楚天舒也明白,但处在现在的位置,最多只能安慰伊海涛几句,顺着他的意思点头认同。
好在伊海涛也只是找他聊天解闷,并不指望他拿出什么实质xìng意见。
自从定岗定编的工作开展以來,楚天舒每次进入伊海涛的办公室都能看到放在办公桌上的《关于在全市机关单位中开展定岗定编工作的通知》。
《通知》由市编制办起草,实际上等于整个工作的实施方案。
不过,各地在执行上级指示的时候,总是喜欢搞上有政策下有对策的变通,也就是说,方案是死的,人是活的,最终工作如何开展,会是什么样的结果,还得是具体cāo作的人说了算。
“老师,我觉得还是先看看zhèng fǔ方面的动作然后再作打算吧。”楚天舒知道伊海涛正在烦恼,不敢多说,“关于这件事,您就别cāo太多心了。”
“我何尝不想如此啊。”伊海涛长呼一口气,说:“上午下班之前我接到乔省长的电话,他问我能不能亲自抓好这件事,让青原市成为本次人事制度改革的示范区。”
原來是省领导寄予了很大的期望,怪不得伊海涛有些沉不住气了。
楚天舒说:“老师,其他方面当示范区还可以,简编减岗最容易触动各单位的利益,恐怕急不得。”
这一句话切中了伊海涛的心理,他忧心忡忡地说:“乔省长给我打这个电话,很显然是对骧陶市的拖沓不满意,希望我在青原市能做出成绩,为全省定编定岗工作趟出一条路子來,我怎么好强调困难,也像骧陶市那样止步不前呢。”
老祖宗们说“得人心者得天下”,这确实是一句贯穿历史的至理名言,现在伊海涛还沒有完全把握住青原市的人心,又马上要去得罪人,有些顾虑和担心太正常不过了。
看到伊海涛为了这件事愁眉紧锁,楚天舒鼓起勇气说:“老师,可不可以专題向乔省长汇报一次,顺便也谈谈叶庆平和简若明的事。”
第778章 烫手山芋
伊海涛惊奇地看了楚天舒一眼,似乎是不敢相信刚才听到的话,他想了想,笑着说:“小楚,你反正站着说话不腰疼,你这是要让我去找乔省长讨价还价啊。”
楚天舒说:“嘿嘿,有困难找领导,这也犯不了太大的错吧。”
伊海涛干脆不午休了,他就在床头坐下來,问道:“小楚,你是不是有什么想法。”
楚天舒索xìng说:“根据文件jīng神,只要将实施方案在月底前下发下去,这项工作就算已经启动,完全符合省里的要求,至于收尾工作,省里的要求是在五月底以前完成,如果班子调整能在四月底之前完成,完全來得及将工作突击抓到位。”
楚天舒长期起草此类文件,对于书面要求和实际工作之间的情况有着比较准确的把握。
伊海涛赞同地点点头,说:“嗯,你这个提议不错,我先听听唐市长他们的意见。”
下午的会上,果然不出意料,唐逸夫率先打起了太极拳,他说:“市里的领导班子尚未配齐,下面的班子也需要调整,我个人的想法是,定编定岗工作完全可以结合起來一起推进。”
定编定岗和班子调整并沒有必然的逻辑联系,唐逸夫把它们强行扯到一起來,明显是不愿意承担责任,想把矛盾交到伊海涛手上來。
廖有朋等几位副市长都默不作声。
伊海涛冷眼旁观。
唐逸夫主持会议,他不依不饶地一个个点名,要求廖有朋等人发言。
廖有朋心里很为难。
定编定岗工作虽然很烫手,但毕竟是一项重要的人事工作,抓在手上,得罪人是不可避免的,但如果能因此当上常务副市长,运作得好还可以趁机编织自己的人脉网,增强自己在青原官场上的实力,未必不是一件利大于弊的事情。
廖有朋曾主动与唐逸夫表示愿意牵头这项工作,可是,人事工作唐逸夫从來都希望牢牢抓在自己的手上,尤其在这个敏感的时期,他有心从这件事上向各级干部体现出他在青原的掌控权,自然不会对廖有朋松口。
在这种情况下,廖有朋的发言也只能王顾左右而言他,只谈定编定岗工作的重要xìng和必要xìng,避而不谈具体该怎么开展。
廖有朋尚且如此,那些沒有其他想法的副市长,面对这种棘手的难題,便推三阻四地谈困难,谈问題,就是不谈措施。
在这些人发言的过程中,参与会议记录的楚天舒多次观察伊海涛,见他始终面带微笑,每一个人发言,他都认真地听,仔细地记录,当然,他到底写沒写什么,只有他自己知道,至少从表面上看,他是在认真的听,认真地记。
看到这一点,楚天舒还是很佩服,这说明伊海涛有着极高的政治素养,遇到这样的局面,能够保持足够的冷静,保持良好的心态,这样的修为,真不是一般人所能做到的,至少,楚天舒认为自己目前还做不到。
副市长们发言完了,唐逸夫说:“zhèng fǔ工作,毕竟要在党的领导下开展,党管干部,也是一贯的组织原则,所以,定编定岗的工作请伊书记作重要指示。”
楚天舒只能感叹,唐逸夫真是天生的政治动物,上午刚说完党要管党,不让市委干预zhèng fǔ工作,这才过去几个小时,又换成了zhèng fǔ是在党的领导下开展工作,把定编定岗与党管干部强行联系在一起,把烫手的山芋扔到伊海涛的手上。
伊海涛合上了笔记本,扫视了一下全场,说:“zhèng fǔ方面的工作由逸夫同志主持,我沒有什么重要指示,刚才听了大家的发言,谈到了很多的困难和问題,但对实施方案并沒有异议,我的意见是,先把实施方案下发下去,把工作启动起來,给省委省zhèng fǔ一个交代,对于推进的过程中可能遇到的困难和问題,我们再坐下來讨论,群策群力地解决。”
伊海涛绕过困难和问題,直接提出把实施方案下发下去,等于是将了唐逸夫一军。
此时,唐逸夫若想再來反对,也不是不可以,问題是,会议是有专人记录的,每个人所说的每一句话,都会记录在案。
伊海涛所说,并无不妥,既然大家对实施方案并无异议,当然可以下发下去,唐逸夫硬要反对的话,如果耽误了定编定岗工作,将來省委省zhèng fǔ追究起來,他要承担全部责任。
文件只要发下去,伊海涛的目的就达到了,反正也沒指望唐逸夫会尽心尽力,只等着班子调整到位,叶庆平出任常务副市长,他与青原官场毫无瓜葛,又有长期从事组织工作的经验,由他來突击完成定编定岗工作,既能快刀斩乱麻,又能让众人口服心服。
唐逸夫yīn沉着脸,草草总结了几句,宣布散会。
楚天舒收起伊海涛的笔记本,端起他的茶杯,紧随着伊海涛回到了书记办公室。
从书记办公室退出來,又遇到了廖有朋。
廖有朋一改过去的冷漠,关切地问:“小楚,定岗定编的工作,伊市长有沒有什么具体的想法。”
楚天舒一时有点回不过神來,他问这个干什么。
不过,他马上反应过來,编制办原先的分工归常务副市长管,现在常务副市长空缺,暂时归廖有朋代管,他故意留下來沒回市府办公大楼,就是专门來打探消息的,这表明,他对常务副市长有想法。
楚天舒沒有猜错,廖有朋找伊海涛谈过话,表达过这方面的意思,见一直沒有动静,又不好再找伊海涛,便想从楚天舒嘴里探探口风。
在机会面前,谁也不会袖手旁观。
楚天舒向來对廖有朋敬而远之,可是此时避无可避,只能恭恭敬敬地回答:“还沒呢,伊书记认为这是zhèng fǔ方面的工作,不想过问得太具体。”
“哦,是这样啊。”廖有朋看了书记办公室一眼,说:“我想提醒一下伊书记,青原市人事本來就复杂,定编定岗的事不宜久拖,如果不抓紧实施,会给一些人留下私下活动的时间,拖得越久,将來就越被动。”
楚天舒说:“廖市长,您这意见很好,要是刚才在会上提出來就更好了。”
廖有朋沒想到楚天舒会这么说,当场怔住了。
楚天舒又客气地问:“廖市长,您要不要当面提醒一下伊书记,我这就去通报。”
见楚天舒作势要进书记办公室,廖有朋一把拉住了他,说:“小楚,算了算了,伊书记工作忙,这点小事就不耽误他的宝贵时间了,麻烦你帮我转达到就可以了。”说完,和楚天舒打了个招呼,匆匆向电梯口走去。
再回到书记办公室,楚天舒把刚才遇见廖有朋的事和伊海涛说了。
伊海涛问:“廖副市长如果真想挑这副重担,他就应该在会上提出來,可是他沒有,这说明什么。”
楚天舒说:“这说明他还是畏首畏尾放不开手脚,就算当了常务副市长,照样摆脱不了唐逸夫的yīn影,您在zhèng fǔ里面仍然是孤掌难鸣。”
伊海涛沉吟片刻,说:“是啊,定编定岗的事拖不得,市zhèng fǔ配齐班子的事更拖不得,再拖下去,zhèng fǔ那边都看唐逸夫的眼sè行事,我什么事都别想办得成,恐怕不能等林部长从běi jīng回來了,得找个机会向省里其他领导汇报汇报。”
楚天舒心里倒是清楚,林国栋此次在běi jīng出差,是公私兼顾的xìng质,而且是公事为辅,私事为主,所以,连秘书许文俊都沒有带,陪着他身边的只有向晚晴,因此,东南省这边知道他行踪的人少之又少。
五点左右,林登山过來了,他问楚天舒,伊书记晚上有沒有安排。
楚天舒翻了翻记事本,说,暂时沒有。
林登山边敲门进了书记办公室,向伊海涛汇报说,刚才市府办黄秘书长打來电话,晚上的企业家联谊酒会,唐市长希望伊书记能一起出席。
企业家联谊酒会,每年都举办一次,由市zhèng fǔ出面组织,把青原市有头有脸的企业家们召集在一起,主題是感谢各大企业对zhèng fǔ的支持,回顾过去,展望未來,联络感情,宣传zhèng fǔ的招商政策,促进彼此之间的合作。
这个联谊酒会以前都是在chūn节前举办,由于年前zhèng fǔ换届的变化频繁,谁会担任市长变幻莫测,因此谁來主持迟迟定不下來,所以本年度的联谊酒会就一推再推。
唐逸夫当选市长之后,企业家联谊酒会交由南湖区作为承办方在紧锣密鼓地筹备,原先商量好了伊海涛就不参加了,现在他又让黄如山來发出邀请,这既有点像是对伊海涛的一种尊重,又像是发出了和解的信号,伊海涛只好答应参加。
林登上又说,黄秘书长还问,伊书记要不要讲几句。
伊海涛说,zhèng fǔ主办的联谊会,有逸夫同志讲话就行了,我就不讲了,过去给各位企业家敬一杯酒就可以了。
出來之后,林登山马上和黄如山联系,将伊海涛不讲话的意思转达了。
黄如山只迟疑了一下,也沒有再坚持。
第779章 卑鄙无耻
下班时间到了,林登山和楚天舒一起陪着伊海涛來到了沿江商贸圈里新建的五星级宾馆,,世纪假rì酒店。
这个大酒店最初是由擎天置业规划设计投资兴建,秦达明出事之后,转由世纪阳光的卫世杰接手,名字也由原先的擎天假rì酒店改为了世纪假rì酒店。
当伊海涛的车子一到酒店门外,早就等候着的南湖区和商贸圈指挥部的一众领导和企业老板就围了上來。
这年头做生意的人都知道,不管你是私营企业还是国有企业,都离不开政治,需要有权力的支持,缺乏官场上朋友,这生意绝对做不长久,也赚不到大钱。
当下在中国做企业家其实很烦恼,他们远不像奢侈品杂志描绘的那样潇洒,不少的企业家出事之后,又企业家就辩解说:“我们只跟有追求的官员打交道”。
企业家论坛上专家们规诫说:“不要跟权力打交道。”
但在中国,商既离不开官,官也离不开商。
举个最简单的例子,房地产开发商如果不和权力打交道,那审批过程中的一百多个代表权力的图章怎么敲得下來呢,同样,如果沒有房地产开发商的推波助澜,那代表官员政绩的GDP又如何飞速增长,官员又怎么能获取更大的权力。
有民营企业家将民企老板的行为准则归结为三条:蹲着挣钱;选择跟谁干;要有价值观。
你站着挣钱,枪打出头鸟,早晚会把你灭了;跟谁干你不能选错,选错了干好了也等于白干,早晚要倾家荡产;最后一条,可以理解为你即便沦落青楼,也需怀处子之心,否则,早晚要被权力强*jiān。
对企业家而言,跟不跟权力绑在一起是道必选題,不可能会答错;而跟谁绑在一起则是道选择題,答错了就会摊上事,摊上大事。
秦达明就是一个活生生的例子。
中国的企业家是世界上最累的企业家,调查显示41%以上的CEO每天睡觉时间少于6小时,68% 的CEO身体都处于亚健康状态,这与中国企业所处环境不健康紧密相关。
权钱交易,累。
行政审批太多,累。
要处理的关系太多,累。
社会责任和道德责任太多,累。
企业家该不该远离政治和权力。
说该也不该。
说该,是因为当下的中国太需要本本分分的企业家了。
说不该,是因为社会所发生的一切与企业家脱不了干系,躲也躲不掉,你不参乎政治和权力,政治和权力却会主动來参乎你。
这就是当下中国企业家的生存环境。
所以,当伊海涛这个市委书记出现在企业家们面前时,他们怎敢不争先恐后地过來混个脸熟。
当然,卫世杰是个例外,因为他和伊海涛早已熟悉,用不着挤在人群中浪费表情。
走在最前面的是南湖区委书记林海峰以及沿江商贸圈指挥部闫志勇等一干官员。
楚天舒先下车,小心的替伊海涛打开车门,待伊海涛出來后才关上门,跟在他的身后。
“伊书记,您好。”林海峰首先上前握手。
“海锋同志,南湖区是我市FED商贸圈,具有重要的战略地位,要继续为青原经济持续稳定增长做贡献哪。”伊海涛走进世纪假rì酒店时,对着跟在身后的林海峰说。
“请书记放心,我们一定会拿出好的经济增长措施,加大招商引资的力度,保证实现市委市zhèng fǔ下达的GDP增长目标。”一听伊海涛这么说,林海峰赶紧表决心。
在商言商,在官言官。
林海峰是唐逸夫的嫡系,在重大原则问題上几乎唯唐逸夫是从,正在争取增补为市委常委,在场面上,他必须自觉维护市委书记的权威,如果连最基本的官场规则都不懂得遵守,早就被踢出政治舞台了,根本混不到南湖区委书记的位子上來。
伊海涛说:“好,你们有这个决心就好,我相信南湖区的领导班子是一个有战斗力的集体,一定能够完成今年经济增长计划,需要市里支持的大胆提出來,只要是为了发展经济造福百姓的举措,市里一定会大力支持。”
这话语气说是说给林海峰等随行官员们听的,不如说是说给参加联谊会的企业家们听的,有了市委书记强大的支持,对于这些落户于青原的企业老板们來说,都是一种信心的体现。
众人簇拥着伊海涛进入宴会大厅。
说是联谊酒会,只不过是借用了这个时尚的说法罢了。
到了国内,酒会基本上还是中国式饭局。
整个大厅摆了十几桌,一见伊海涛进來,众人都同时站了起來,一部分人过來向伊海涛打着招呼,而另一部分人则是估计有自知自明沒有过來,只是看着跟在伊海涛身后的人寻找熟悉的面孔。
伊海涛微笑着与企业家们握手,打招呼。
联谊酒会开始,依照既定程序是市长唐逸夫讲话。
唐逸夫照本宣科地讲了十分钟左右。
演说结束之后,唐逸夫搞了一个突然袭击,向大家宣布,下面让我们以热烈的掌声,欢迎伊书记作重要讲话。
话音未落,掌声四起。
只有林登山和楚天舒满脸愕然。
伊海涛被推到了众目睽睽之下,他绝对不能说,沒有这个程序安排,我沒有准备,市委办公厅沒有给我准备讲稿,这个话我不讲。
林登山急促不安,在人群中寻找黄如山的身影,可是,刚才还穿梭于企业家中间的他,这会儿早不见了踪影。
楚天舒微微冷笑,心中暗骂道:唐逸夫,你他妈的也太卑鄙无耻了,身为市长级的领导,这种见不得人的小伎俩也使得出來,如果伊海涛连个即席讲话的水平都沒有,那还当什么市委书记。
果然,伊海涛心情极其的不爽,但是在这种场合不可能流露出來,所幸他当过常务副市长,有和企业家们打交道的经验,足以应付这样的场面,他走上讲台侃侃而谈。
伊海涛首先肯定了企业家为青原经济建设作出的成绩,然后简要阐述了青原市新一届领导班子的执政思想和理念,并号召在座的企业家们为推动青原经济发展建言献策,为青原早rì建成小康社会作出新的更大的贡献。
伊海涛的演讲博得一阵阵掌声。
明亮的聚光灯照在他方方正正的脸庞上,挺直的鼻梁、优雅的唇形和下颚,一双充满魄力的眼神,冷凝肃练的五官,透露出一股不可抵挡的感染力。
这时,楚天舒的手机震动了起來。
掏出來一看,是梁宇轩发來的信息,他说:楚主任,我已经到了。
楚天舒这才想起來,下午散会之后,梁宇轩又來催问拜见伊海涛什么时候可以安排。
楚天舒正在市府办忙着督办下发定编定岗方的事,编制办的主任唯唯诺诺的还担心被唐逸夫误解,磨磨蹭蹭地还想拖延。
这边正烦的不行,又被梁宇轩sāo扰,楚天舒沒时间和他多纠缠,想着伊海涛晚上沒有安排,就随口给他回话说,晚上吧,你等我消息。
说完了,又去找黄如山协调发文手续,签发之前又与唐逸夫的秘书小马磨了一回嘴皮子,搞得心里很不痛快,后來又冒出要出席酒会的事,这一忙一乱一心烦,就把梁宇轩忘到了脑后。
沒想到梁宇轩当了真,不等楚天舒的消息,自己先跑到青苑宾馆等着去了。
楚天舒正沒好气,便回了个信息,说,伊书记还有个宴请,你等着吧。
外面寒气逼人,梁宇轩怕招人耳目,既不敢走远,更不敢进去,只好躲在僻静处,站在寒风中跺着脚,呵着手,不断地看手机,冻得清鼻涕直流,靠不停地抽烟取暖。
活该,楚天舒想象得到梁宇轩的惨状,沒好气地骂了一句。
楚天舒把手机放回口袋的时候,一位身穿旗袍的服务员走了过來,碰到了他的胳膊。
楚天舒抬头,诧异地看着她。
小丫头挺漂亮,腮边的两个小酒窝煞是可爱。
对不起,“小酒窝”微笑着微微一躬身,低声说,卫总在外面等您,说完,目不斜视地袅袅而去。
楚天舒愣了一下,随即跟着“小酒窝”的后面走出了宴会厅。
在宴会厅隔壁的一个包房里,楚天舒见到了衣冠楚楚的卫世杰。
卫世杰一见楚天舒,便说,老楚,他们要看伊书记的笑话。
楚天舒说,哼,他们想看就看得到吗。
卫世杰着急地说,老楚,你别不当回事,我听他们在悄悄议论,一会儿要在酒桌上围攻伊书记。
啊,楚天舒吃了一惊,他以为卫世杰说的“看笑话”指的是临时让伊海涛讲话的事,沒想到唐逸夫他们还打算在酒桌上算计伊海涛。
伊海涛的酒量不是太好,放开量來喝也只能应付一般的场面。
这一点楚天舒非常清楚,他马上反应过來,唐逸夫让伊海涛讲话的突然袭击只是一个铺垫,他试图先搞坏伊海涛的情绪,然后在酒桌上让伊海涛出洋相,以败坏伊海涛的公众形象。
妈的,唐逸夫这帮家伙竟然使出这种下三滥的yīn招,真是卑鄙无耻到了极点。
第780章 以牙还牙
人或许可以通过训练等方式,让自己的情绪得到高度控制,比如沉重应对突发事件。
但有些东西,并不是强大的意志力所能控制的,比如酒量。
一个人的酒量,基本上取决于遗传,很难通过后天的锻炼得到大幅的提高,而且受情绪的影响很大,心情不好的时候,酒量可能会大幅度降低。
在一般的应酬酒桌上,伊海涛的地位相对较高,他说不喝沒有人敢使劲劝。
可是,今晚上和企业家们在一起,人数很多,有分量的人物也不少,如果这些人得到了唐逸夫的授意都來给伊海涛敬酒,他恐怕不能摆官架子说不喝,更不能有选择地跟谁喝,不跟谁喝。
宴会厅里,伊海涛的讲话已接近尾声。
“青原市委市zhèng fǔ将按照整体规划、分步实施、整合资源、协调发展的思路,以高质量建设、高水平运作为原则,坚持zhèng fǔ与企业共赢的方针,为各位企业家在青原的发展壮大提供优质服务,我的讲话完毕,谢谢大家,请大家共同举杯,为青原市的繁荣发展,为,干杯。”
不好,酒宴开始了。
楚天舒从包房快步走出來,站在宴会厅的一侧,替伊海涛暗暗捏了把汗。
伊海涛喝了第一杯,马上就有服务员上來给他倒了一杯。
唐逸夫率先过來敬酒,伊海涛不好拒绝,只能干杯。
紧接着,林海峰起身,双手端着杯子,毕恭毕敬地來给伊海涛敬酒。
南湖区是青原市最大的商业区,林海峰是区委书记,理论上还是市委这个系统的干部,伊海涛不能不给面子,又干了一杯。
服务员立马又倒满了。
闫志勇也不甘落后,也端着杯子來了。
楚天舒看得暗暗着急,心想,老闫,你怎么也跟着凑热闹呢。
伊海涛对自己的酒量心里有数,平时把握得比较好,下属來敬酒,领导可以随意,他一般只浅浅地喝一点,意思到了就行了。
官员们的敬酒好办,沒有谁敢为了喝多喝少与伊海涛纠缠。
青原企业家协会的主席笑眯眯地來给伊海涛敬酒,伊海涛就不好只抿一小口,又干了一杯。
紧随在一旁的服务员又给伊海涛倒上了一满杯。
协会主席带了头,一大帮的老板们蜂拥而上,围拢在伊海涛的身边。
作为主持人的唐逸夫反倒像是成了看客。
在往年,参加联谊会的老板们宁可冷落常务副市长伊海涛,也绝对不敢冷落还是副市长的唐逸夫,仅凭这一点就可以断定,今天的酒会从一开始就存在yīn谋。
伊海涛一天的情绪都不好,再这么一个个地喝下去,就算酒量不减恐怕也顶不住。
林登山在一旁急得团团转,第一次以市委办公厅主任的身份陪书记出來,如果就让领导当场出了洋相,怎么对得起伊海涛的信任和栽培。
林登山干着急也沒办法,总不能莫名其妙地抢上前去说,老板们,书记的酒我來代,这成何体统呢。
事不宜迟,楚天舒招过來卫世杰,低声说:“老卫,想办法换掉那个斟酒的服务员,给伊书记用小杯,每次不准倒满,只能倒一半。”
卫世杰一笑,转身离去。
很快,“小酒窝”端着一个托盘來到了伊海涛的身边,替换掉他身边跟着的那位服务员。
可是,让楚天舒惴惴不安的是,“小酒窝”当着众人的面打开了一瓶五粮液,也沒有按照楚天舒跟卫世杰特别交待的给伊海涛换小杯子,而且还一杯杯给伊海涛的杯子倒满。
回头用目光去寻找卫世杰,更让楚天舒气歪了鼻子。
这小子混在老板们的人群里,也乐呵呵地给伊海涛敬酒。
“小酒窝”照例给伊海涛斟了一满杯。
伊海涛与卫世杰碰杯之后,毫不迟疑地干了。
卫世杰从人群中退了出來,还悄悄向楚天舒做了个“OK”的手势。
随后,伊海涛主动出击,在“小酒窝”的陪同之下,一个个回敬了在座的老板们。
楚天舒看直了眼睛,不知道卫世杰玩了什么巧,居然让伊海涛的酒量大增。
后來才得知,“小酒窝”上场带到伊海涛身边的五粮液,是卫世杰专门改装的,外包装用的是原装空酒瓶,里面装的全是矿泉水,猛一看和真酒并无二致,而且是当着众人打开的,谁敢怀疑书记的酒有问題。
酒会散时,伊海涛还是有了微微的醉意。
离开宴会厅,林登山忐忑不安地跟过來。
伊海涛说,小楚陪我回去就行了,登山,你忙了一天,早点回去休息吧。
上了车,伊海涛的脸sè顿时难看起來。
唐逸夫在今天一天的工作上处处设置障碍,总还是在会场上公开的表现,多少还算得上光明正大,可是在酒会上玩了两个小yīn招,实在是令人不齿和气愤。
车开出去,伊海涛靠在座椅上闷闷不乐。
看老板的心情不好,楚天舒不敢做声,万国良的车开得也是小心翼翼,起步刹车的动作都比平时小了许多。
这时,楚天舒的手机震动,掏出來一看,是梁宇轩发过來的好几个信息。
刚才宴会厅里十分嘈杂,楚天舒在替伊海涛着急,根本沒有注意到有短信发过來,他从后视镜里看了看伊海涛的脸sè,心想,梁宇轩这不怪我,你愿意触这个霉头我正好成全你,于是,便给梁宇轩发了短信,叫他继续在青苑宾馆门外等着。
车到宾馆门外,楚天舒特意留心了一下,在门口的yīn暗处看到了一个身影和一个亮点,仔细一算时间,这梁宇轩在寒风中已经等了快两个小时了。
回到房间,苏幽雨跟了进來。
楚天舒吩咐她给伊海涛放热水。
苏幽雨扶着伊海涛在沙发上坐下,既带关切又带责怪地对楚天舒说,怎么喝这么多酒。
伊海涛说,沒事,醉不了,洗个澡就好了。
苏幽雨去放热水的时候,楚天舒替他沏了一杯浓茶。
水放好了,伊海涛进去洗澡,苏幽雨便坐到楚天舒身边,问,伊书记平常不怎么喝酒的,今天怎么喝了这么多。
楚天舒说,一帮起哄的老板,不能不喝呀。
苏幽雨说,你就眼睁睁地看着,就不知道想点办法。
楚天舒上下打量了苏幽雨几眼,心想,你个小丫头,才在伊书记身边帮了几天忙,就敢用教训的口吻跟我说话了。
苏幽雨这才发觉失言,忙笑道,领导,你别介意啊,我也是替你着急呢,要是老板喝高了,回來不得批评你呀。
楚天舒一想也对,苏幽雨说得有道理,如果伊海涛在酒会上出了洋相,这也是秘书的一大失职,自己难辞其咎。
苏幽雨进到卧室整理床铺。
楚天舒的手机又震动了,还是梁宇轩來催问,只得又回复了两个字:稍等。
把手机放回口袋的时候,楚天舒突然灵光一闪,暗道:nǎinǎi的,既然唐逸夫不要脸,我能不能以牙还牙,利用梁宇轩來给他也玩点yīn的。
为什么不能,楚天舒马上拿定了主意,心里稍稍有点不爽:妈的,这么一來,就是太便宜梁宇轩了。
伊海涛洗过热水澡,又喝了一杯浓茶,情绪好了很多,他靠在沙发上养了养神,让楚天舒把带过來的文件袋拿过來,准备再处理一些公务。
回到隔壁自己的房间,楚天舒给梁宇轩发了一则短信,只有几个字:给我打电话。
刚刚把文件袋拿到手上,梁宇轩的电话打进來了。
楚天舒一边接听,一边往套房里走。
伊海涛已经进了书房,苏幽雨把茶杯端了过去,又打开了桌上的台灯。
楚天舒对着手机说,你等一等,我请示一下,说着,挂断了电话,进了书房,对伊海涛说,老师,纪委的梁宇轩说他在宾馆门口,想要见见您。
伊海涛不耐烦地问,梁宇轩,他不好好在家反省,到处乱跑什么。
楚天舒说,老师,我答应过郞书记的,要不,就见一见吧。
伊海涛想了想,说,那好,你让他到客厅等着。
伊海涛洗完澡后穿的是睡衣,他要进房间换衣服。
苏幽雨跟进去服侍他。
楚天舒出门,來到宾馆门口,才打开门,一股冷风扑面而來,不由得打了一个冷战,他站在门口,向前望去,不远处的树下,有一个人影走來走去,面前有一星光亮闪动着,在抽烟。
见门开了,楚天舒出來了,梁宇轩立即扔掉烟头,快步走了过來。
楚天舒见梁宇轩脸冻得通红,鼻子底下还流淌着清鼻涕,缩着脖子,形象十分的狼狈,他对着双手哈了几口热气,才把手向楚天舒伸了出來。
尽管如此,握手的时候,楚天舒还是感觉到了从他手上透过來的一股寒气,同时,也从梁宇轩的身上闻到了一股很浓的烟味。
楚天舒把手缩了回來,问,怎么抽这么多烟,你知道伊书记不抽烟,最讨厌烟味。
梁宇轩搓着手,一下子傻了,说,哎呀,我把这事忘了,那怎么办。
楚天舒说,那你把外衣脱了,围巾解开,再在外面呆几分钟,把烟味散一散再进來,免得伊书记反感,有些话不好说。
梁宇轩把外衣脱了,哆嗦着说,楚主任,太……太谢……谢你了,话还沒说完,就很响亮地打了一个喷嚏。
第781章 诡异一笑
楚天舒转身进了宾馆,把梁宇轩一个人留在了外面。
梁宇轩跺着脚在冷风中转了几圈,虽然冻得直哆嗦,但心里还是非常的激动。
过了几分钟,看着梁宇轩的一副狼狈相,楚天舒又动了恻隐之心,有点于心不忍。
差不多就算了,让他在外面转悠时间长了,见了伊海涛过于狼狈,让伊海涛对他产生了厌恶心理,反而影响自己实施以牙还牙的计谋。
楚天舒招手让梁宇轩进來,把他领到了套房里,接过他脱下的外衣和围巾,挂在旁边的衣帽钩上,又替他倒上茶,说,梁主任,你先喝口热茶,我去请伊书记,说着,便进了里面的房间。
进入书房,将书房里的文件清理了一番,听到卧室里有声响,楚天舒知道伊海涛已经换过衣服,便从书房里出來,恰好见穿戴整齐的伊海涛迎面过來。
苏幽雨非常明事,知道这个时候有人來找伊海涛,多半是要谈一些私事,她在楚天舒出去领梁宇轩的时候就已经出去了。
楚天舒对伊海涛说,梁主任已经來了,在客厅里等着。
伊海涛一边整理衣服,一边对他说,小楚,反正是闲聊,你也一起坐坐吧。
楚天舒明白了,这是一次非常正式的会见,完全公事公办,且不希望梁宇轩在此逗留太长时间。
楚天舒转过身,领头往外面走,给梁宇轩的感觉,伊海涛是被他请下來的。
见到伊海涛出來,梁宇轩从沙发上站了起來,毕恭毕敬地站在那里问好并且作恭迎状,双手摆在身体的前侧,手肘已经微微弯曲,做好了与伊海涛握手的准备。
伊海涛却沒有和他握手,而是很淡漠地说,宇轩同志來了,坐吧。
梁宇轩显得很尴尬,有些不知所措,坐又不是,不坐又不是。
伊海涛径直走到沙发边,坐了下來。
梁宇轩在楚天舒请了一次后,才坐到了伊海涛的对面。
楚天舒趁着这个机会,从包里掏出笔记本和笔,坐到了两人的侧面,打开笔记本,做好了记录准备。
伊海涛说,听郞书记说,最近纪委的工作很忙啊。
梁宇轩更是手足无措,他已经有些rì子沒上班了,对纪委目前的工作根本就不清楚,只得陪着笑,附和道,是啊,很忙,郞书记非常辛苦。
伊海涛瞟了他一眼,懒得和他多啰嗦,便说,谈谈你自己的事吧。
梁宇轩的思维,还停留在纪委忙不忙的事上,伊海涛突然主动问起他自己的事,知道不能不回答,否则,今晚的冻就白挨了,可因为思维是乱的,最初想好的表达方式,现在无法接上來,只能匆忙应对,显得有点语无伦次。
他说,伊书记,我过去的工作沒有做好,给您和您的家庭带來了不少的麻烦,我向您检讨。
对此,伊海涛仅仅只是从鼻子里出了一口气,并且在出气时发出一点点声音,谁也不知道,他这个声音代表了什么意思。
梁宇轩搞不清楚伊海涛是什么意思,心里慌张起來,只能按照想好的思路继续说下去,他说,既然工作有差错,就应该承担责任,我不找任何的客观理由,市委和伊书记对我怎么处理,我都心服口服。
伊海涛说,你有这个认识就好。
梁宇轩说,伊书记,我听说,最近要大力推进定编定岗工作,各级机关和干部都要进行调整。
伊海涛说,不错,这是必须的,能者上,庸者下,充实基层,jīng简机关,这是最基本的原则
梁宇轩显然沒料到伊海涛会直接肯定此事,再一次显得慌乱,那一瞬间,他不知该说什么了,有点冷场,同时,他大概也知道,该说的话,一定要说,这一次不说,很可能再不会有机会了。
伊书记,工作沒做好,调整是应该的,梁宇轩偷偷看了看楚天舒,小心翼翼地说,不过,我想向伊书记汇报一下我个人的想法。
伊海涛说,你说吧。
梁宇轩说,我参加工作以來,一直从事机关管理工作,有一点点机关工作的经验,我希望伊书记和市委考虑一下,能把我留在市直机关,在领导身边做点我熟悉也力所能及的事,好有机会让我将功补过。
楚天舒明白梁宇轩的如意算盘,他现在是纪委监察室主任,情况和姜昊岳非常类似,享受正处级待遇,若是放到下面县区去,正处级的职位只有书记、县长、政协主席、人大主任或者专职副书记等几个。
这几个位置,恐怕都落不到他的头上,他就只能像姜昊岳一样,以正处职担任副处级职位,比如区县的政协副主席,人大副主任等等,都属于副处级的职位,相反,如果留在市直机关,可以安排的位置就会多一些,活动余地也就大了很多。
在市直机关,平级调动的话,可能安排的职位有组织部的副部长,宣传部的副部长或者市委市zhèng fǔ办公厅的副秘书长,这些职位,显然比去区县担任人大副主任、政协副主席之类的要强得多。
退一步來说,就算要享清闲,去市工会、市关工委等这样清闲的单位混个职位,也显然要比下到县区去要强多了,万一被发配到像南岭县这样的穷地方,人生地不熟,升官发财沒指望不说,rì子都过得很简单,那就太不划算了。
梁宇轩说这番话的时候,伊海涛一言未发。
伊海涛是个外表温和内心极其强硬的人,他很反感向组织讨价还价的干部,更反感跑官要官。
楚天舒深知伊海涛的脾气,也清楚梁宇轩非要求他安排见面的目的,最开始,他是想给梁宇轩使点坏的,后來想到了要利用他,便有心替他打圆场了。
见气氛显得尴尬,楚天舒便向梁宇轩使眼sè。
梁宇轩会意,站起來向伊海涛告辞,离开的时候,悄悄地将一个信封,放在刚坐过的沙发上面。
伊海涛自然知道这一套,早已经注意到了,见梁宇轩向外走,便说,你等一下。
梁宇轩只好停下來,问,伊书记,您还有事吗。
伊海涛指着沙发说,梁主任,你把你的东西拿走,说过之后,也不理梁宇轩,转身向里间走去。
梁宇轩看了一眼沙发,显得非常尴尬,却又不甘心收回來,站在那里,走不好留也不好,直到伊海涛进去了,才对楚天舒说,楚主任,谢谢你,我走了。
楚天舒立即拿起那个信封,暗暗试了试分量,估计是一张卡片,恐怕不是购物卡,几千块钱的购物卡,怎么拿得出手,搞不好是银行卡。
楚天舒说,你把这个带走。
梁宇轩说,这是我的一点意思,你帮我……
楚天舒打断了他,说,这个我帮不了你,你是纪委干部,应该知道这里面的厉害关系,我如果把这个东西留下來,可能彻底害了你,也会害了我,你还是拿走吧。
送礼永远是一件尴尬的事。
人家如果收,倒还好说,如果拒收,这礼就像沒有扔出去的炸弹。
楚天舒的话已经说到了这个份上,梁宇轩不得不将信封收了起來。
到了门外,梁宇轩又拉着他说话,说一千道一万,还是求楚天舒一定在伊书记面前替自己美言几句,能落一个好一点的下场。
楚天舒站住了脚步,示意他不要做声,悄悄把他带回了自己的房间。
梁宇轩心头暗喜,蹑手蹑脚地跟着楚天舒进了门,还回过头來,小心地把门带上,唯恐弄出声响來,惊动了隔壁的伊海涛。
楚天舒压低声音说:“梁主任,说内心话,我真不想帮你。”
梁宇轩哀求道:“楚主任,你一定得帮帮我啊,你要不帮我,我这回就死定了。”
楚天舒无可奈何,说:“唉,我要不帮你,郞书记又要批评我,我真是好为难哪。”
“对呀,对呀。”梁宇轩抢着说:“我当初做那些对不住你和伊书记的事,也是听领导的话,被逼无奈呀。”
楚天舒瞪着他,问道:“你怎么说话呢,这是一回事吗。”
“不一样,不一样,我那是害人,你这是帮忙,完全不是一回事。”说着,梁宇轩抬手“啪”地扇了自己一个嘴巴子,说:“看我这张臭嘴,一着急,话都不会说了。”
楚天舒紧张地看了侧门一眼。
梁宇轩陪着笑,紧张地问道:“嘿嘿,伊书记应该听不见吧。”
楚天舒稍稍等了一会儿,见隔壁套房里沒有动静,这才认真地说:“梁主任,我以为,要想取得伊书记的理解和谅解,光靠张嘴打哈哈恐怕不行喽,得有点实实在在的表示才靠谱啊。”
听楚天舒这么一说,梁宇轩又去掏口袋里的信封,被楚天舒用目光制止了。
梁宇轩苦笑着,信誓旦旦地说:“楚主任,帮人帮到底,送佛送到西,你说该怎么办,我尽力去办,一定办得让伊书记满意。”
楚天舒问:“梁主任,想不想去市府办当主任。”
“想啊。”梁宇轩喜出望外,但马上又泄气地摇着头说:“不行,不行,黄秘书长是唐市长的心腹,我哪里搬得动他。”
楚天舒诡异地笑笑,向梁宇轩招了招手……
第782章 合作愉快
等着梁宇轩把耳朵凑过來,楚天舒压低声音说:“我听说,黄在乐腾市有一个私生子。”
“真的。”梁宇轩两眼放光,他有一个良好的职业习惯,听到官员的丑闻就像瘾君子吸了大麻,浑身都來了jīng神。
楚天舒笑道:“呵呵,你梁主任是干什么的,这真的假的,还难得住你吗,去实地访访不就知道了,乐腾市mín zhǔ路的步行街,你抽空可以去跑一趟嘛。”
“好。”梁宇轩摩拳擦掌,跃跃yù试,问道:“然后呢。”
“然后。”楚天舒不满地瞪了他一眼,说:“然后你应该去问唐市长,怎么能问我呢。”
梁宇轩能混到现在这个地步,绝对不是傻瓜,而且长期与被调查人员斗法,智商也不低,听楚天舒提示他去找唐逸夫,心里大致有数了,就是用黄如山的私生子丑闻作为交换条件,让唐逸夫主动提出让梁宇轩來当市府办的主任。
梁宇轩眼珠子转了几转,试探着问道:“如果唐市长肯帮我这个忙,拿到会上能通过吗。”
“这个……应该沒问題吧。”毕竟事态会如何发展,一时半会儿也不好把握,所以楚天舒也沒有把话说满,只说:“如果唐市长提出來,郞书记肯定会帮你说话,伊书记这里我帮你去疏通疏通。”
梁宇轩欢天喜地。
他预期的目标定位是留在市直机关,沒想到楚天舒给他指了条明路,还有机会当市府办的主任,这虽然是平级调动,但几乎相当于提拔,如果运作成功,简直就是捡了一笔意外之财,至于黄如山怎么安排,那就跟我沒球毛关系了。
梁宇轩喜出望外地告辞。
楚天舒说,外面太冷了,我就不送你了,有进展了再说,说过之后,拉开门把梁宇轩放了出去,也不等他回头打招呼,迅速把门关上了,敲了敲通往套房的侧门,开门进去了。
伊海涛在书房里,说是看文件,实际上根本沉不下心來。
不过,被梁宇轩这么一打扰,酒劲儿也还沒下去,又联想到一天來被唐逸夫闹的一系列不痛快,哪里还有心思处理公务,提起笔來往往不知道批示该怎么斟酌词句,心里还在想,楚天舒是怎么回事,送个梁宇轩还去了这么长时间,是不是为了那个信封还在拉拉扯扯。
正想着,楚天舒敲门进來了。
伊海涛问:“怎么,你和梁宇轩还挺亲热的嘛,是不是把他送到家了。”
楚天舒说:“嘿嘿,老师,送佛送到西嘛。”
伊海涛的椅子转过來,指点着楚天舒,说:“说得比唱的还好听,你故意让梁宇轩在外面冻了两个多小时,你以为我看不出來,哼,太小家子气了。”
楚天舒不好意思地挠挠头,叹口气说:“唉,什么都瞒不过您。”
“少拍马屁。”伊海涛沉着脸,问道:“你又背着我动了什么心思,赶紧老实交代。”
楚天舒说:“唐逸夫喜欢在背后搞小动作,我也想恶心恶心他。”
伊海涛问道:“你什么意思。”
楚天舒便把刚才暗示梁宇轩去做的事情说了一遍。
伊海涛听了,皱起了眉头,批评道:“小楚,这种做法,实在不够光明正大,失之于心理yīn暗、手段卑劣。”
楚天舒有点小小的自责,不知道自己何时才能修炼得有政治家的度量。
他不好意思地解释说:“老师,我发自内心的不想帮梁宇轩,不过,如果真能把黄如山从市府办弄出去,至少砍了唐逸夫一条臂膀,另外,放过了梁宇轩,可以起到稳定安抚朱系人马的作用,又给了郞书记很大一个面子,对于将來控制常委会,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伊海涛想了想,脸sè和缓了一些,问:“那你认为唐逸夫会放弃黄如山吗。”
“当然不会,他要这么做,以后谁还跟他混。”楚天舒胸有成竹地说:“唐逸夫要保黄如山,您就用提拔简若明作为交换,让黄如山再回国资委当主任。”
“你小子,尽想美事。”伊海涛站了起來,抱着臂膀在书房里转了一圈,说:“拿一个副市长换一个国资委主任,你以为唐逸夫会轻易就范吗。”
楚天舒不以为意地说:“嘿嘿,他不肯就范就当什么也沒发生过,对您來说,又有什么损失呢。”
“政治斗争,牵一发而动全身,必须通盘考虑得与失。”伊海涛严肃地说:“既然我们已经牵动了这一发,沒有受益便是损失。”
是啊,政治利益的交换,主动权总是掌握在后发制人的一方,你开出了交换的条件,对手便有成交和不成交两个选择,而你只有被动地等待对方的选择。
就事论事地分析,唐逸夫凭什么一定会为了黄如山的一个国资委主任來和伊海涛交换一个副市长,他为什么不可以选择放弃掉黄如山,而顺势把梁宇轩扶上位,送给郎茂才一个大人情。
楚天舒不由得一阵惭愧,暗道:看來自己在政治上还远称不上成熟,还需要不断地磨砺啊。
想到这,楚天舒略带歉疚地说:“老师,我这么做,不会影响您的大局吧。”
“还不至于那么严重。”伊海涛微笑着摇了摇头,说:“这些天以來,我也一直在思考如何在这场政治利益的交换中找到合适的突破口,也许,我有点过多地考虑利益的得失而忽略了其他方面的因素。”
伊海涛坐下來,抓起书桌上的笔把玩了起來。
这是他在思考时的习惯动作,也预示着他要下决心做出决断了。
楚天舒紧张地看着他。
过了一会儿,伊海涛扔下了手里的签字笔,果断地说:“小楚,你这么做也挺好,这层窗户纸早晚要捅破,还不如早点打开窗户说亮话,利用好梁宇轩这颗棋子,至少可以给我们争取到时间,从目前状况來看,时间或许比利益更宝贵。”
伊海涛这么快就作出了权衡决断,足以见得他平时确实花费了很多的jīng力思考过这个问題。
任何一个谋取利益的行为,时间是一个不得不考虑的成本。
就目前的形势來看,唐逸夫可以拖住伊海涛的意图在市zhèng fǔ这边贯彻下去,拖的时间越长,对伊海涛的负面影响就越大,那么相应的损失就会越大,想要保住的利益就越保不住。
既然楚天舒利用梁宇轩刺破了这个早晚要破的脓包,那就顺水推舟,尽快完成这场权力的交换。
不得不佩服梁宇轩的办事效率,也不得不佩服他在办案中积累起來的经验,他只花了半天的工夫,就根据楚天舒给出的提示摸排出了黄如山“包养二nǎi”和并育有一子的证据。
从乐腾市赶回來,梁宇轩又马不停蹄跑到了市委大院,找到马大宝,要求见唐逸夫。
见面很快就结束了,唐逸夫主动给伊海涛打來电话,假意客气了几句之后,提出当前百废待兴,各方面都需要有得力的人手开展工作,是不是在大规模的“定编定岗”之前,把各个方面的干部先敲定下來,以利于各项工作的有序开展。
伊海涛说,逸夫,你这个考虑很周到,也很及时啊,这方面我也有了一些意见和想法,正打算抽个时间和你统一一下思想,要不我们先碰一碰,如果沒有太大的分歧,就提交常委会讨论。
唐逸夫同意了,拿了笔记本就出了办公室,和马大宝交代了一声,便从市zhèng fǔ大楼跑到了市委大楼。
楚天舒忙着给唐逸夫沏了茶。
伊海涛说:“小楚,你忙去吧,这儿不用你了,我和唐市长谈点事。”
这相当于挂出了一块“谢绝打扰”的牌子,不光是楚天舒自己不能打扰,还得保证其他的任何人都不得打扰。
楚天舒悄声退了出來,又顺手将门严严实实地带上,然后坐在秘书办公室里,竖起耳朵來听着外面的动静,以防有市委常委级领导直接去敲书记办公室的门。
一般來说,其他人來找伊海涛谈工作,多半会通过楚天舒來安排。
但是,唐逸夫、郎茂才、齐连山、金坐佳等市委常委,如果认为他们要汇报的工作比较紧急、重要,或者不适宜让其他人知道,也有权不通过楚天舒,直接向伊海涛汇报。
楚天舒掐着表计算了时间,两位领导足足谈了一小时四十二分。
这期间,郎茂才打來电话,感谢楚天舒昨晚上安排梁宇轩和伊书记见了面。
从说话的口气來分析,楚天舒感觉到,梁宇轩似乎已经向郎茂才汇报过了昨晚上见面谈的情况,也汇报了今天上午的工作成果。
撂下电话之后,又有林登山和金坐佳前來请示汇报工作,全都被楚天舒挡了驾。
终于,楚天舒听到了书记办公室的门开了,他赶紧快步走了出去。
伊海涛亲自将唐逸夫送了出來,并破天荒地送到了电梯门口,两位领导才热情地握手话别。
从他们轻松的表情和开怀的笑容上,楚天舒分明看出了四个大字:合作愉快。
楚天舒暗暗松了一口气,心想:他们到底谈出个什么结果呢。
第783章 旧爱新欢
再进入书记办公室,伊海涛告诉了楚天舒与唐逸夫会谈的初步结果。
增补青北县委书记靳洛冰、南湖区委书记林海峰为市委常委,郝建成任市政法委副书记、公安局长,增补为市委常委,简若明出任副市长,黄如山接任国资委主任。
不过,关于梁宇轩的安排唐逸夫似乎有意回避,因此只达成了既往不咎的意向,并沒有谈得十分的具体。
楚天舒第一感觉就是这个交换伊海涛这边吃亏了。
唐逸夫方面增补了林海峰和郝建成两名常委,伊海涛方面只增补了靳洛冰一名常委和简若明一名副市长,相比较而言,虽然都是增加了两名副市级干部,但重大决策都由常委会讨论决定,这等于增强了唐逸夫在常委会上的力量。
两相权衡,一进一出,似乎还是唐逸夫收获更多。
见楚天舒半天沒有说话,伊海涛猜出來他的想法,说:“小楚,你是不是觉得这个交换有点不划算,呵呵,我争取到了常务副市长的推荐权,这么來算,我还是赚了。”
哦,楚天舒恍然大悟。
伊海涛将叶庆平请來当青原市的常务副市长,叶庆平是一定要进常委的,这么一來,在常委的数量上各自增加了两个,而伊海涛这边还多了一个副市长简若明,在zhèng fǔ方面有了叶庆平和简若明,就大大削弱了唐逸夫对zhèng fǔ的控制力。
政治利益的交换,有些停留在表面上,一眼就看得出來,有些则是隐含着的,需要从发展的态势上來判断得失。
在常务副市长的问題上,唐逸夫失算了,他以为伊海涛会推荐廖有朋,这对他來说并沒什么损失,他吃准了廖有朋就是当了常务副市长,也沒有胆量和魄力只听伊海涛这个市委书记的,不听他这个市长的。
唐逸夫和伊海涛达成了一致,拿到常委会上讨论只是走个过场,而且像增补市委常委、提拔副市长等副地市级干部,青原市只有推荐和建议权,最终的决定权还在省委,会不会有变数谁也说不准。
如果有变数,省委只会征求和听取市委书记的意见,从这个角度上來理解,这场政治权益交换的主动权仍然牢牢掌握在伊海涛的手上。
临下班的时候,楚天舒照例在整理晚上要带到青苑宾馆去处理的文件材料。
伊海涛推开了侧门,说:“小楚,别忙乎了,彭老师回來了,今晚上你跟我回家吧。”
什么,彭慧颖回來了。
楚天舒坏笑着想,伊海涛回家和彭慧颖见面,估计也会有小别胜新婚的一番亲热,我跟着凑什么热闹呢,于是,便说:“老师,我晚上还有点私事,正想向您请假呢,我改天去看彭老师,您看行不。”
伊海涛笑笑,算是默认了,转身回了他的办公室。
下班之后,楚天舒安排万国良将伊海涛送回家。
连rì來,楚天舒跟着伊海涛沒rì沒夜的忙工作,每天像打仗冲锋一般,时间简直不够用,突然轻松了下來,竟有了一种空落落的感觉,发动车子,却不知该上哪儿去,这个晚上又该怎么度过。
最想见的自然是向晚晴,可惜她还在千里之外的běi jīng,抽身不得,沒法见你。
楚天舒掏出手机,给向晚晴发了条短信,只两句话:“我想你了,何时回家。”
发完短信,楚天舒一踩油门出了市委大院,下意识地就往丹桂飘香的方向开去。
正值下班的高峰时间,路上人多车多红灯多,车行进的速度缓慢。
刚好遇到个红灯,手机响起了短信提示音,楚天舒抓过來一看是向晚晴发來的,短信上说:舅舅已回,我等云朵來京办签证,最后是一个表示笑脸的符号,不用说,她和舅舅林国栋在京城的一切都很顺利。
云朵办签证,楚天舒这才反应过來,最近忙的一塌糊涂,把白云朵马上要出国进修的事给忘记了。
真不像话,楚天舒狠狠地拍了一下方向盘,不小心碰响了喇叭,惹來旁边车里的司机几双白眼。
楚天舒拨通了白云朵的手机。
白云朵惊喜地说:“哎呀,真巧,我正想和你联系呢,晚上有沒有空,一起吃个饭。”
楚天舒问:“呵呵,我们这算不算心有灵犀,不谋而合啊。”
白云朵说:“哈哈,这点默契我们还是有的吧。”
楚天舒问:“小朵朵,你在忙啥。”
白云朵兴奋地说:“我刚收拾完行李,刚把手机掏出來要给你打电话,你的电话就打过來了。”
楚天舒愧疚地说:“对不起,云朵,我……”
“老楚,咱俩谁跟谁呀。”白云朵打断了他的话,说:“我这些天忙着办各种手续,也沒顾上跟你打个招呼呢。”
“好吧,梦幻咖啡厅,行不。”楚天舒得到了白云朵的同意,一打方向盘,调转车头往梦幻咖啡厅而去。
楚天舒赶到梦幻咖啡厅时,白云朵已先到了,可见,她想见到楚天舒的心情是多么的急切。
咖啡厅里人不多,服务生懒洋洋地坐在吧台里。
昏暗的灯光下,白云朵神sè娇慵地倚在桔黄sè的吧椅上,俏脸上泛着一抹cháo红,静静地聆听着缓缓流淌的钢琴曲,仿佛已经入了迷,那是美国乡村音乐家约翰?丹佛的《Take Me Home Country Roads》。
当音乐到了高cháo部分,楚天舒心绪一时难以平复下來,而白云朵的眸中更是隐约有泪花闪动,这就是音乐的力量,不知不觉中,就能左右人的情绪。
音乐结束,楚天舒和白云朵进了包间。
包间不大,但很温馨。
还沒落座,楚天舒就问:“云朵,怎么來得这么快。”
白云朵一点儿也沒掩饰,她说:“想早点见到你呗。”
楚天舒说:“为什么。”
白云朵说了句:“因为我要走了。”
服务员进來问喝什么,白云朵抢着说,來瓶红酒。
楚天舒说:“酒就别喝了吧。”
白云朵说:“那怎么行,不喝点酒哪有情调。”
一番话说得楚天舒乐了,说:“好吧,我陪你。”
酒喝得随意,楚天舒给白云朵斟了一小杯,望着她白净美丽的脸,说:“云朵,一直沒机会对你说声感谢,要不是你,或许我这辈子就完了。”
白云朵说:“不会吧,我哪有这个能耐,你哄我开心吧。”
楚天舒说:“我哄你干吗呢,我被他们带走后,差点儿命都丢在里面了,进了医院见着你,才出现了转机。”
白云朵有些好奇,说:“真的吗,我太高兴了。”
两人碰了碰杯子,把杯中红酒一饮而尽。
楚天舒说:“当然,你知道吗,看到你的第一眼,我就看到了曙光:我有救了,换句话说,是你改变了我的一生,让我的政治生命得到了延续。”
对政治和官场白云朵历來沒兴趣,她沒有说话,白皙如玉的手里端着晶莹剔透的高脚杯,纤长的食指与中指恰恰夹在高脚杯最纤细的杯柱上,随着手指轻柔的撩拨,杯中玫瑰sè的红酒缓缓地转动着,抿着薄唇,静静地看着楚天舒。
楚天舒躲避着白云朵的脉脉目光,低头问:“云朵,什么时候走。”
“明天。”白云朵并沒有喝太多,神态里却带出一丝醉意,脸sè越发红艳艳的,眸光温柔似水,她将头偏向窗外,外面已经淅淅沥沥地下起了蒙蒙细雨。
马上就要远赴异国他乡,她才发觉自己是那样迫切地想见楚天舒一面,眼前的这个男人曾经多么的令她着迷,到要离开了,更是有一种难以割舍的感觉。
沉默,无语。
两个人再沒有说过话,只是安静地坐在那里,偶尔品尝下杯中的红酒,眸光飘忽不定。
不知道过了多久,大半瓶酒下去了。
楚天舒再次举了举杯子,说:“小朵朵,在外面自己照顾好自己。”
“我会的,你也一样。”白云朵想笑,却笑得很勉强,她说:“哦,不对,晚晴在你身边,会照顾好你的。”
楚天舒说:“我们都会记着你的。”
白云朵莞尔一笑,说:“其实,我更希望你能忘记我。”
这话从白云朵嘴里说出來,楚天舒一点也不觉得奇怪,他觉得她像是在为自己的远走高飞作辩解。
楚天舒说:“怎么可能。”
“怎么不可能。”白云朵认真地说:“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人们常说,想要忘记一段感情,方法有两个,一个是时间,一个是新欢,要是时间和新欢还不能让你忘记一段感情,原因只有一个:时间不够长和新欢不够好。”
楚天舒觉得跟白云朵讨论这个问題多少有些滑稽,所以马上问了另外一个问題:“云朵,这次进修有多长时间。”
白云朵轻轻晃着杯子,又很快抿嘴一笑,说:“短则两年,长则三五年,一切看在外面的情况而定。”
楚天舒望着她,一起回忆起了第一次与她邂逅撞个满怀的情景。
当时,两个人都以为转角撞上了爱,然后过了一段如胶似漆的rì子,知道白云朵强行从他的身边离去。
时间过得真快,一眨眼,快一年了。
第784章 因为爱情
白云朵的大眼睛对着楚天舒扑闪了几下,很快低下头不再望着他,说:“怀旧是是件很伤感的事情,我们应该向前看,对吧。”说着她轻轻地笑了,右边脸颊上露出了一个深深的酒窝。
这种谈话过于沉重,不符合白云朵与楚天舒见面的原旨。
楚天舒说:“其实也沒什么,你知道吗,我和晚晴都很感激你,尤其是我。”
“我知道。”白云朵说:“晚晴是我的好闺蜜,值得你珍爱一辈子。”
楚天舒说:“晚晴跟我说过,她很多的时候都感觉很彷徨,不敢面对这一切。”
白云朵说:“当时和你在一起的时候,我和她的感觉是一样的,她真的很爱很爱你,她只是沒我胆子大,藏在心里沒有表达出來而已。”
楚天舒笑一笑,说:“你呢,你爱过我沒有。”
白云朵说:“这句话也可以由我來问,你呢,你爱过我沒有。”
楚天舒说:“是呀,这个问題确实难以回答,有人说爱,是因为心里沒有爱;有人不说,是因为不能说;还有的人不说,是根本不需要说,因为每个人对爱的理解其实都不同。”
“讨论这个问題毫无意义,其实,爱是一个很虚幻的东西,不结婚的人才喜欢纠缠不休。”白云朵说:“一旦走向了婚姻,回归到现实琐碎生活中,无所谓爱与不爱,只有适合和不适合。”
“云朵,沒想到你想得这么远,也许你是对的。”楚天舒望着窗外的细雨,低声说:“不过,我还是要请求你的原谅。”
“好啊。”白云朵笑一笑,说:“那你单腿跪下來握着我的小手轻轻亲吻,然后用低沉浑厚的声音对我说,小朵朵,对不起,我错了,请你原谅。”
楚天舒回过头來,说:“沒问題呀。”说着便起身,拎了拎裤腿,准备按照白云朵的要求,來一个单膝跪地。
白云朵笑得花枝乱颤,把他推回到了座位上,边笑边说:“我想还是算了吧,我看你的裤子好高档,磨坏了,晚晴回來要揪你的耳朵。”
楚天舒笑了,说:“小朵朵,你总喜欢逗我开心。”
“是呀,我就是这么一个沒心沒肺的女人。”白云朵说:“我知道,那会儿你对我很好,我很感激你。”
楚天舒说:“云朵,你要是这样说,那我也要感谢你。”
白云朵一笑,说:“老楚,听你这么说,好像我们俩可以扯平了。”她轻轻叹了一口气,接着说:“你自己也许感觉不到,女人对你这种男人骨子里都会动心,无论是傻傻的,还是聪明的都一样,当然,我属于傻傻的那一类。”
楚天舒说:“女人,傻一点才更可爱。”
白云朵说:“是吗。”
楚天舒说:“是的。”
白云朵又是一笑,说:“我们可不可以不谈这个。”
楚天舒说:“好吧,不谈了。”
喝完了酒,两人出了梦幻咖啡厅,车不能再开了,只能踩着绰绰灯影,沿街口方向慢慢走去,沒走多远就到了南湖边。
湖水无声,微波荡漾,夜风习习,拂动着岸边垂柳。
两人在柳下缓缓穿行,步履闲适从容。
昏暗的街灯下,两人的身影被拉得细长。
细细的雨丝从脸颊上轻轻滑落,清凉湿润,令人心旷神怡。
白云朵忽然问道:“如果我不回來了,你会去国外看我吗。”
楚天舒想也沒想就说:“不会。”
白云朵停下步子,侧首望着黑暗里的楚天舒,说:“为什么呀,刚才喝酒时,还口口声声说不会忘记我,才过了几分钟呀,就变卦了,你什么意思嘛。”
楚天舒说:“我沒别的意思,因为我沒有签证啊。”
白云朵晃了晃脑袋,说:“你这个家伙,坏死了。”
楚天舒说:“伟人说,人固有一死,坏死了和好死了又有什么区别。”
白云朵说:“这话也对,人都死了还分什么好坏呢,不过,我是中国人,不会在国外做孤魂野鬼。”
楚天舒说:“嘿嘿,所以我不去看你是对的,这样,你才会归心似箭。”
望了眼河对岸明灭的灯火,白云朵悠悠道:“对,因为这里有你,有晚晴,所以,我一定会回來的。”
楚天舒笑了笑,说:“是啊,小朵朵,你要是不回來,国内少了一个有爱心又养眼的医生,病人们该是多么的痛苦啊。”
“我才沒有你说的那么伟大呢,我只是想,和你们在一起,生活才会铺满暖暖的阳光,才能活得更灿烂,更有意义。”白云朵不笑,说:“不过,我希望我回來的时候能看到你和晚晴爱情的结晶,对女人來说,孩子比爱更重要。”
这该是白云朵发自内心的肺腑之言。
楚天舒心头一动,手一伸,悄悄抓住白云朵的手。
白云朵身上一颤,手往外抽了抽,却沒法抽走,只得放弃努力,任凭楚天舒紧紧攥着。
就这么手牵着手,继续沿着湖岸,并排着往前走去。
手已拉在一起,心与心不再有距离,语言也就显得苍白和多余,两人都不再说话,只是用心感受着对方的存在,唯有微风细雨,抚着条条柳丝,撩拨着两人绵绵的情思。
身边的湖水在静静地荡漾,朝着远方,朝着黑夜的深处。
细雨打湿了白云朵的长发,两人才离开湖边,來到灯火辉煌处,招手叫了一辆的士。
楚天舒与白云朵并排坐在了后座上,告诉司机去中山路的“云晴美体”。
司机开动车子,在细雨中缓缓而行。
车载电台里放着一首熟悉的歌曲,那是王菲与陈奕迅对唱的“因为爱情”。
“有时会突然忘了,我还在爱着你……”
“虽然会经常忘了,我依然爱着你……”
白云朵紧紧握住楚天舒的手,依偎在他的身旁。
“因为爱情,不会轻易悲伤,所以一切都是幸福的模样;”
“因为爱情,简单的生长,依然随时可以为你疯狂。”
“因为爱情,怎么会有沧桑,所以我们还是年轻的模样;”
“因为爱情,在那个地方,依然还有人在那里游荡人來人往。”
不知不觉间,白云朵的头靠在了楚天舒的肩头,眼睛里闪过泪花。
“虽然会经常忘了,我依然爱着你……”
“有时会突然忘了,我还在爱着你……”
大约十分钟后,來到了中山路的“云晴美体”。
夜晚,原本是“云晴美体”最繁忙喧闹的时候,可这会让却静寂得有些瘆人。
白云朵出国进修,带有一定的自费xìng质,外方只为进修人员提供生活和工作上的便利,并根据其在进修医院的工作情况发放津补贴,进修人员要自行解决往返路费、食宿交通等费用,向晚晴决定出让“云晴美体”为白云朵凑足前期的费用。
转让的手续已经办好,只等着白云朵走了之后新主人到位。
新老板不再做美体健身的生意,所以,各种健身美体的用具成了废弃物,整个屋子里显得有些凌乱。
白云朵牵着楚天舒的手不愿松开。
楚天舒陪着她穿过过道,登上楼梯。
到了楼上,两人就都不约而同地停下脚步。
屋子里面顿时安静下來,楚天舒的心跳不知为何突然加快,呼吸也局促起來。
白云朵打开了那件大办公室兼卧室,回头说:“不进去坐坐吗。”
楚天舒迟疑了一下,说:“时间不早了,不影响你休息了。”
白云朵伸开手,笑笑道:“行,拥抱一下,告别。”
楚天舒猛然想起來,白云朵明天就要启程前往běi jīng,与向晚晴汇合,办理完签证手续就直飞国外了。
也就是说,今天是他们在国内见的最后一面。
楚天舒将白云朵紧紧拥在了怀里。
白云朵的眼睛里再次涌出了泪花。
拥抱了一阵儿,楚天舒松开了手,说:“云朵,你进屋吧。”
白云朵说:“不,我看着你下楼。”
楚天舒说:“我看着你进屋。”
白云朵坚持道:“我都到家了,我看着你下楼。”
楚天舒恋恋不舍地掉过头,抬腿下楼。
到了楼道转弯处,回头往上望,白云朵还站在门口,一动也沒有动,脉脉含情地望着他。
楚天舒突然感觉到白云朵的体香向他扑面而來的,他几步登回去,來到门边,按住白云朵的肩膀,要将她推进屋里。
白云朵身子一软,瘫在楚天舒怀里。
楚天舒将她拥进屋,门似乎也有了默契,轻轻的在他们身后自动地关上了。
在事后想起來仍然让楚天舒感到有点不可思议,白云朵离自己那么远,怎么就能嗅到她的体香呢,但在当时,却直接构成了两个人再次拥抱在一起的契机,那几乎是此前两个人缠绵的重演,却又有着完全不同的新情节。
白云朵从从容容地脱去了衣服。
她身穿着黑sè绣花吊带抹胸,前胸露出滑腻白皙的一大片,整个玉臂也都暴露在外面,目光下移,那雪白平坦的小腹上,浑圆漂亮的肚脐清晰可见,下身更是穿着一件肉sè蕾丝低腰内裤,周身上下都充溢着惊心动魄的诱惑。
这一刻,楚天舒想起了向晚晴,他开始犹疑和退缩。
第785章 哎呀嘿哟
但是,白云朵很快就让楚天舒心无旁骛了。
她紧紧地箍着他,就像一头发情的小母兽,她的脸奇怪地扭曲着,好像在隐忍着巨大的痛苦,却生动极了,也美丽极了,简直令他心痴神迷。
白云朵全身痉挛着,拼命地摇动着如瀑的长发,用战栗的哭腔大声喊出來,那声音仿佛是从灵魂最深处迸发出來的,带着无穷的魔力。
楚天舒只觉得全身血液沸腾,猛地冲了进去。
“哎呀。”她发出了一个奇妙的**。
“嘿哟。”楚天舒不由自主地唱和了一声。
白云朵完完全全地控制了场上的局面,一次又一次地把他带入漫无边际的快乐的彼岸,她秀眉颤抖间,脸上,身上香汗淋漓,不住地**着,那声音如此美妙,时而婉转低回,如雨燕掠水;时而清越嘹亮,似凤鸣九天。
楚天舒在白云朵急切的喊叫声中,一次又一次地像波浪一样摔打在柔软的沙滩上,稀里哗啦地展开和融化。
激情过后,分手时,他们再次拥抱,轻轻的,好像对方是一件珍稀的瓷器宝物,生怕稍一用力一碰就碎了。
好一会儿,才慢慢地分开。
楚天舒说:“明天我送你。”
“不用了,明天我乘坐高铁到běi jīng,办好了签证,晚晴会送我的。”白云朵停顿了片刻,缓缓地说:“再……见。”
“再见。”楚天舒出了“云晴美体”,再次上了一辆出租车,稍稍犹豫了一下,还是告诉司机去青苑宾馆。
车上,竟然还是那个熟悉的旋律“因为爱情”。
“虽然会经常忘了,我依然爱着你……”
“有时会突然忘了,我还在爱着你……”
楚天舒闭上眼睛,白云朵的脸庞依然在眼前浮现,直到泪眼朦胧。
深夜十一点,青苑宾馆里静悄悄的。
楚天舒推开旋转门,值班服务员微笑着向他点头,他大踏步地朝房间走去。
转过走廊的时候,楚天舒突然看见了一个熟悉的身影:苏幽雨。
他一闪身,躲在了大柱子的后面。
苏幽雨用房卡打开了大套房的房门,迅速钻了进去,然后,轻轻地关上了房门。
彭老师回來了,伊书今晚上不是回家了吗,这个时间苏幽雨摸进大套房干什么,难道……伊书记已经回來了。
楚天舒不敢往下想,他转身返回,又出了青苑宾馆,打车回了丹桂飘香。
车上,仍然是那首“因为爱情。”
楚天舒忍不住问,师傅,你们怎么都爱听这首歌。
的士司机说,我们一位的姐因劳累过度……走了,她为了挣钱给重病的丈夫治病,每天出车将近二十个小时,回家还要照顾丈夫和孩子,我们问她,姐,你这是为什么,她说,因为爱情……
楚天舒听了,不禁嘘唏感叹:女人啊,为了她心中守护着的那份爱情,可以不顾一切。
第二天一大早,楚天舒照例联系万国良,让他把车开过來一起去接伊书记。
万国良说,不用了,伊书记昨晚上就回了宾馆,我现在正在去宾馆的路上,小楚,你在哪,要不要我过來接你。
楚天舒犯了一会儿楞,才说,哦,算了,万师傅,我自己开车过去。
出门打车,先去梦幻咖啡厅,车里依然还是那首“因为爱情。”
取了车,一路上楚天舒有些心不在焉。
到了青苑宾馆,万国良的一号车已经停在了大门的侧面,见楚天舒的车开了进來,他从驾驶室里出來,站在了楚天舒的车旁,问道:“小楚,沒吃,你先去吃早餐,我來停车。”
楚天舒沒有熄火,从车里出來,问道:“万师傅,伊书记呢。”
万国良说:“正吃早餐呢,你快去。”
楚天舒笑着拍了拍万国良的肩膀,快步走进了宾馆。
万国良为伊海涛开了好几年的车,每天都在家里吃了早餐再过來,非常的自觉,一丁点儿的小便宜都不占,作为一名领导的司机,能坚持几年如一rì地做到这一点,真是不容易。
进到小餐厅,伊海涛正坐在桌子旁,看上去也是刚刚开始吃。
楚天舒问候了一声,伊海涛用手里的筷子点了点对面的位子,示意他坐下來一起吃早餐。
楚天舒端了盘子,装了两个小馒头,两截玉米,一碗小米粥,一碟咸菜,坐到了伊海涛的对面,若无其事地吃了起來。
领导的事,领导不说,秘书绝不能问,这是规矩。
伊海涛吃完了,用餐巾纸擦了擦嘴角,说:“小楚,上午我还有个会,一会儿你替我送送彭老师。”
楚天舒恰到好处地吃完了,把牙签盒推到了伊海涛的手边,自己也抓了一张纸巾擦了擦嘴,说:“老师,彭老师去哪。”
伊海涛右手捏着牙签,左手捂在嘴上,说:“běi jīng,十点半的飞机。”
楚天舒愣了一下,还是忍不住问了一句:“她昨天才回來,今天又走哇。”
伊海涛用餐巾纸包了牙签,扔进了盘子里,说:“是的,她是回來办调动手续的。”
楚天舒“哦”了一声,沒有再多问,端起两个人的盘子,送到了餐具收存处。
八点半左右,伊海涛去参加一个老干部座谈会。
新任市委书记到任之后,都会以这种方式与青原市老干部见面,这是一个约定俗成的惯例,也是新领导对老前辈表达尊重的一种方式。
林登山陪同伊海涛前往。
楚天舒开车去接了彭慧颖,送她去蓝山机场。
离开家的时候,彭慧颖显得很落寞,她站在门口,依依不舍地凝望了好一会儿,才猛然转身,钻进了车里,沒有说话,只轻轻地挥了挥手。
路上,彭慧颖一言不发。
楚天舒也不好多问,只默默地开着车。
一个小时左右,车上了临江绕城公路,蓝山机场已依稀可见了。
彭慧颖说:“小楚,谢谢你能來送我。”
楚天舒说:“老师,您太客气了。”
彭慧颖说:“老伊沒跟你说吗,我调běi jīng社科院工作了。”
楚天舒问:“老师,那您还会给我们上课吗。”
彭慧颖笑笑,说:“不会了。”
楚天舒一惊,犹豫了一下,又问:“老师,您昨天才回來,怎么不多呆几天啊。”
彭慧颖轻叹了口气,说:“小楚,这么个伤心之地,老师呆不下去了。”
楚天舒无语。
停顿了片刻,彭慧颖又说:“小楚,老伊就麻烦你多照顾照顾了。”
楚天舒说:“老师,您放心,这是我应该做的。”
彭慧颖说:“小楚,沒有应该不应该的,不错,老伊是你的领导,但是从感情上來说,是他欠你的。”
楚天舒笑笑,说:“老师,您不能这么说,伊老师沒把我当外人,他把我也看成了他的学生。”
“呵呵。”彭慧颖无奈地笑笑,说:“要我说,他根本沒有资格当你的老师。”
楚天舒说:“老师,您……真会开玩笑。”
“小楚,我这是心里话,不是开玩笑。”彭慧颖说:“或许他可以教你做官,但是,他教不了你为人。”
楚天舒说:“老师,您这是怎么了。”
彭慧颖望着窗外,过了好一会儿才说:“小楚,也许你已经觉察得到,我和你伊老师之间出问題了。”
“不会。”楚天舒不相信,马上说:“我听说,你们在一起生活了几十年,脸都沒有红过,我和晚晴说起來的时候,可一直把你们当作榜样呢。”
“嘿嘿,榜样。”彭慧颖摇摇头,说:“小楚,鞋合不合适只有脚知道,而且经历了几十年的风风雨雨,鞋会变,脚也会变,外人怎么看得出來哟。”
楚天舒说:“老师,我不明白。”
彭慧颖说:“小楚,实话跟你说,我这次回來,除了办调动手续,也是來和老伊谈谈心的,可是,我们已经谈不到一起去了。”
楚天舒说:“老师,不至于那么严重,有些事谈开了不应该有问題呀。”
“小楚,问題不是你想象的那么简单。”彭慧颖说:“我们的分歧不是家长里短而是失去了相互的信任和理解,老伊他责怪我在里面不够坚强,差点害他丢了官,可是,我坚持了那么多天,他在外面竟然无动于衷,这让我还怎么坚强。”
说到这里,彭慧颖抿住了嘴唇,眼睛里闪着委屈的泪光。
楚天舒经历过那段黑暗的rì子,非常能够理解彭慧颖的感受。
一个女人孤独地忍受着jīng神和**的双重折磨,她坚持了很多天却看不到一丁点儿的希望,崩溃只是早晚的事。
丢丢是这样,王少磊是这样,卫世杰也是这样。
如果不是用苦肉计摆脱了专案组的控制,最后,楚天舒同样会这样。
“唉,或许这就是命。”彭慧颖重重地叹了口气,那神情不像是一位有着教授之名的知识女xìng,与街头巷尾那些寻常中年妇女并无二致,在遭遇夫妻情感危机时,无能为力之下只能归结为宿命。
楚天舒感到了一阵痛惜。
车已经上了蓝山机场的送客通道,楚天舒不想再谈这个伤心的话題,只问道:“老师,您什么时候再回來,我來接您。”
“不知道。”彭慧颖摇摇头,说:“小楚,有机会去běi jīng,记得來看看彭老师啊。”
“老师,我会的。”楚天舒点点头,缓缓地将车停靠在进口处。
楚天舒将行李从后备箱里拎了出來,交到了彭慧颖的手上。
“谢谢你,小楚。”彭慧颖伸出手。
楚天舒握着她的手,说:“老师,一路顺风,您多保重。”
第786章 令人振奋
送走了彭慧颖,楚天舒抽空去了世外桃源。
冷雪去了青原主持龙虎武校的rì常事务,小聪聪在楚妈妈和谭玉芬的jīng心照料下,长得虎头虎脑,十分惹人喜爱,岳爷爷更是稀罕的不得了,时不时念叨着,我家欢颜把我的小外孙带回來让我看一眼,我就可以踏踏实实去见马克思了。
吃完午饭,楚妈妈哄小聪聪睡觉之后,又把楚天舒喊到了房间里,催他和晚晴商量一下,早点把婚事办了,趁着妈身体还好,可以帮着带几年孩子。
楚天舒笑着解释说,妈,我和晚晴还年轻,都想等工作有点成绩了再考虑结婚生孩子。
楚妈妈苦口婆心地说,天舒,你和晚晴二十六了,虚岁算二十七,不小了,你看那个三流子跟你是同学吧,人家孩子已经两个了,大的都快上学了,还有哇,得替晚晴想想,再拖两年,到了三十岁,生孩子受罪哟。
楚天舒故作神秘地说,妈,您这话可别让岳伯伯听见了,要不,他该为欢颜姐姐发愁了。
楚妈妈拍了楚天舒一巴掌,嗔道,说你跟晚晴的事呢,你少扯远了。
楚天舒“嘿嘿”一笑,只得说,妈,我知道,您是为我们俩好,行,我回去再和晚晴好好合计合计。
楚妈妈说,这就对了嘛,天舒,你要是不好开口,妈帮你去跟晚晴说,行不。
楚天舒笑笑,说,妈,这个……就不用了吧,过两天,我和晚晴去见见她舅舅,婚姻大事,总要听听长辈的意见,您说对吧。
楚妈妈说,那是应该的,可不能让人家说我们家沒有礼数。
母子俩正说着话,楚天舒的手机响了,掏出來一看,是伊海涛打來的。
楚天舒忙和楚妈妈打了个招呼,为了不打扰孩子和老人休息,他快步走出了房间,接通了电话。
伊海涛问:“小楚,你回來了吗。”
楚天舒说:“正准备返回,老师,有事吗。”
伊海涛显得有点兴奋,他说:“暂时先别回了,省里通知开会,我正在來临江的路上,晚上看有沒有机会,我们去拜访一下林部长,哦,不,现在应该是林书记了。”
楚天舒听了,一喜:林国栋出任省委副书记了,省委通知伊海涛他们來开会,估计是宣布任命的干部大会。
不过,他也沒有多问,只说:“好的,老师,那我回家看看妈妈,晚上等您的通知。”
伊海涛说:“行,你把那辆临江牌照的车准备好,等我的消息。”
挂了电话,楚天舒很有些激动,站在院子里愣了一会儿,给向晚晴发了条短信:“不够意思哈,有好消息也不告诉我一声。”
向晚晴马上回了电话,说:“楚天舒同学,你啥意思。”
楚天舒捂着电话,兴奋地说:“晚晴,舅舅高升了,你还对我保密呢。”
向晚晴说:“你少來啊,我又不是中组部的,这种消息我能从哪里知道。”
楚天舒想想也是,向晚晴陪着林国栋拜访了几位老领导,虽然谈得很愉快,但谁也不会告诉她确切的消息,想到这,楚天舒嘿嘿一笑,说:“我可是一听说,立即就告诉你了。”
“你们男人啊,整天脑子都惦记着升官发财,我可沒你那么大的兴趣。”向晚晴说:“天舒,你高兴归高兴,但我jǐng告你呀,舅舅的事你不许到处乱说,否则的话,我饶得了你,舅舅也饶不了你的,不说了,我接云朵去了。”
说完,直接把电话就挂了,把个楚天舒晾在院子了,举着手机发了好一会儿呆,才摇摇头,哭笑不得地回了房间。
“领导电话啊。”楚妈妈拍着小聪聪,低声问道,见楚天舒点头,便说:“那你忙着去吧,我这边挺好的,不用你惦记,天舒,还有,妈刚才跟你说的事,别不当回事啊。”
楚天舒说:“妈,您放心,忘不了。”
从“世外桃源”出來,楚天舒去了“名城嘉年华”,把岳欢颜留下的那辆途观车取出來,洗干净,加满油,又把房间整理和打扫了一番,然后靠在沙发上休息了一会儿。
不过,楚天舒休息得并不踏实。
得知了林国栋晋升为东南省省委副书记,而他又是自己女朋友向晚晴的亲舅舅,这对任何一个有志于官场的年轻人來说,都是一个令人振奋的好消息,说不激动一定是装13的假话。
此时此刻,楚天舒第一个要感激的人就是白云朵。
如果不是她的急流勇退,自己和向晚晴的关系可能就不会发展到现在这个地步,也许,白云朵作为向晚晴最亲密的姐妹,她不仅感觉出了向晚晴对自己的爱,也感觉到了向晚晴能给予自己事业上最大的帮助。
记得在大学里读到过这么一句话:爱到深处是放手。
当时楚天舒和卫世杰都觉得这话很是荒谬,既然爱得深,怎么肯放手呢。
现在再回过头來细细品味,楚天舒才体会出來,白云朵对自己的这份真情,称得上是大爱无私,真爱无限,爱到了深处。
想到这里,楚天舒真的觉得自己很幸运,能够遇到了这么多一往情深的好女人,同时,他也感到了一份沉甸甸的责任和压力,如果不能在仕途上有所作为,如何对得起她们的这份付出和期待。
乱七八糟地胡思乱想,两个小时就不知不觉地过去了。
下午五点左右,宣布省委班子调整的干部大会应该结束了。
楚天舒洗了把脸,把手机放在了茶几上,开始等伊海涛的电话。
这个时候,林国栋是抽不出空來接见别的人的,宣布省委班子的调整,中组部至少会來一位副部长级的领导,作为新任的省委副书记,林国栋怎么的都要全程陪同,要腾出空來,恐怕也要到很晚。
终于手机响了,楚天舒接过,是伊海涛的电话。
“伊书记,您好。”楚天舒问候道。
伊海涛说:“小楚,你把车开过來吧,我在省委家属大院附近的小餐馆,我们一起吃个饭。”
楚天舒开车到了伊海涛所说的小餐馆。
万国良等在门口,把楚天舒领进了一个小房间。
点了几道家常菜,三个人坐下來边吃边等。
楚天舒问:“老师,约好了吗。”
“现在还不好说。”伊海涛说:“许秘书答应我了,等林书记忙完了,他会抽空问一问,到时候再和我们联系。”
楚天舒听伊海涛说得不太肯定,但看上去似乎有几分把握,他估计伊海涛把有些意思透露给了许文俊,事关他个人的去向安排,许文俊自然会尽力促成林国栋接见伊海涛。
许文俊一直沒回话,说明林国栋还在陪领导,自然不好催问,只等耐着xìng子等。
三个人几道菜,居然吃了三个多小时,从六点吃到了快九点,别的房间里的客人早结账走人了,只有楚天舒他们这一拨还意犹未尽,餐馆的小服务员进來问了好几次,还有沒有什么需要服务的,问得楚天舒实在不好意思了,只好买单走人。
出來之后,竟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省委大院附近几乎沒有可供消磨时间的去处,有个把咖啡馆也不敢进去,担心遇见省直机关或其他地方的熟人,更不敢走远了,怕许文俊來了信息耽误了宝贵的时间。
沒办法,伊海涛只好让万国良把车开到名流大酒店,他和楚天舒坐进途观车里,关了灯,靠在座位上干等着。
又等了个把小时,终于等到了手机來了一个短信。
听见信息提示音,伊海涛从座位上弹了起來。
一看,竟然是一条垃圾信息,留了一个账户名,让把钱打入某个账号里。
骗子们无孔不入,童叟无欺,他才不管手机号是平头百姓还是市委书记,反正是自动群发,骗到一个是一个。
伊海涛低声骂了一个粗俗的字眼,狠狠地按了几下按键,把垃圾信息删除了。
折腾了几个來回,搞得伊海涛心烦意燥,可又不得不打起jīng神,唯恐错过了任何一条短信。
消停了一会儿,大概十点半左右,手机又想起了短息提示音。
谢天谢地,这回不是垃圾信息,是许文俊发过來的:速到莲花宾馆贵宾楼。
“小楚,快,开车,莲花宾馆贵宾楼,许秘书发來短信了。”伊海涛一边催促楚天舒开车,一边给许文俊回了两个字:谢谢。
熟门熟路,从莲花湖公园的后门进去,在武jǐng把守的门口登记,途观车直接开到了05号贵宾楼前。
不等楚天舒把车停好,伊海涛就下了车,按响了门铃。
很快,许文俊开了门,把伊海涛让进屋,还站在门旁等着楚天舒。
关上门,许文俊望了一眼楼上,说:“伊书记,林书记刚回來,正在洗澡,你们稍等一会儿。”
伊海涛轻声说:“谢谢许秘书。”
“林书记兴致很高。”许文俊一边给两人沏茶,一边交代说:“不过,尽量控制好时间,林书记今天忙了一天,晚上又喝了不少酒,不能太劳累了。”
伊海涛点头道:“知道,我就汇报一下青原市班子的情况,十來分钟就够了。”
几分钟之后,林国栋穿着睡衣出现在了楼梯口。
第787章 谆谆教诲
“林书记,您好。”伊海涛和楚天舒同时站了起來。
林国栋满面红光,神采奕奕,眼睛炯炯有神,即便是穿着睡衣,也透出一股强大的气场,他声音洪亮地说:“海涛來了,请上來吧。”
伊海涛端着茶杯上了楼。
坐下來,林国栋问:“海涛,各方面还顺利吧。”
伊海涛说:“林书记,青原市百废待兴,我一时还沒有太多的办法,有负省委和林书记的jīng心栽培和青原父老乡亲的殷切期望,原因主要在我个人能力有限,同时也与青原班子力量不够强有关,尤其是zhèng fǔ方面的工作,更是有些力不从心。”
林国栋说:“唐逸夫能力不是很强吗。”
伊海涛说:“逸夫同志的能力沒得说,可光他一个人,zhèng fǔ工作千头万绪,想实现新的突破,也不那么容易。”
林国栋搞了这么多年的组织工作,对省管干部的情况基本都心里有数,唐逸夫是什么样的人,他不会不清楚,唐逸夫这种人强势能干,真要踏踏实实地做事,应该可以有所作为,可他把心思用在琢磨人上,也非常难以对付。
林国栋知道伊海涛所说的不容易,其实就是唐逸夫不好好配合工作,所以,他不满地说:“唐逸夫他应该知道他这个市长是怎么來的,如果不是你顾全大局,他怎么能够当选,他有什么理由不好好支持你的工作。”
林国栋主动提及市长选举的事,说明他至今还耿耿于怀,想想也是,你推荐伊海涛当市长,却被朱敏文、唐逸夫合伙搞名堂,临时换唐逸夫做候选人,你还得亲自到场坐镇,把他给选上去,你心里堵不堵。
伊海涛暗暗高兴,只要林国栋心里还堵着,唐逸夫就不可能自在下去,也就是说,此行多少会有收获。
伊海涛说:“我这么晚打扰林书记,就是想请省委支持。”
林国栋毫不含糊地说:“有什么要求,就明确提出來,是不是要给青原班子安排人手。”
伊海涛说:“正是这个想法,我希望省委能给我安排一两个得力的人。”
林国栋说:“谁是得力的人,你说说看。”
伊海涛说:“我想把简若明用起來,她主抓市国资委工作期间,国企改革取得了重大突破,又有省直机关的工作经历,能力和水平都不错,正好青原班子还应该配备一位女同志,我推荐她來出任副市长。”
林国栋说:“若明同志是省委考察过的地市级女后备干部,你有这个想法,可以以青原市委的名义正式向省委提交报告。”
“好的。”伊海涛回答完,又笑着说:“我还想挖书记的墙脚,不知道书记会不会批评我。”
林国栋看着他,问:“我有什么墙脚可挖。”
伊海涛说:“我强烈要求庆平同志到青原任职。”
林国栋惊讶道:“海涛同志,我同意你把简若明用起來,你就得寸进尺了,打起我手下的人主意來了,庆平走了,组织部市县干部处谁來帮我把关。”
伊海涛说:“嘿嘿,林书记,小许跟随您已不是一天两天,又长期从事组织工作,完全可以独当一面,青原市是仅次于省城的人口大市,我希望庆平同志去青原担任常委副市长,主抓经济工作,助我一臂之力,把青原的事业干起來。”
别听伊海涛工作事业不离口,其实他要说的只有一个意思,就是设法缚住唐逸夫的手脚,叫他发挥不出能量來,从目前看,想一下子挪开唐逸夫不现实,把可靠的人安插到他身边,孤立他,制约他,还真不失为行之有效的妙招。
林国栋心里很认同,嘴里却不动声sè,说:“庆平和文俊是我身边的人,但到底是组织上的人,他们的去留还得听组织上安排,不是我一个人说话就算得了数的,好吧,先谈到这里,以后再说。”
伊海涛见好就收,起身告辞。
林国栋与伊海涛握手,说:“海涛,小楚陪你來的吧,你把他喊上來,我有几句话要和他说说。”
伊海涛只一愣,马上答应了,他想,林国栋坐镇青原市长选举,楚天舒给他帮了个忙,这会儿单独接见一下,也算是一种鼓励和认可,这也说明,林国栋是位恩怨分明的好领导,对于有用之才,一定会给予更多的关心和关怀。
楚天舒和许文俊寒暄问候了几句,还沒來得及找到政治之外的话題,伊海涛又从楼上下來了,前后大概花费了十分钟左右的时间。
楚天舒起身,拎起了伊海涛的包,以为可以告辞了。
伊海涛向楚天舒摆了摆手,说:“小楚,你上去吧,林书记有几句话要跟你说。”
楚天舒惊喜意外之余,也感到了一种前所未有的紧张:林书记专门找自己谈话,会谈些什么呢。
楚天舒整了整衣服,快步走向楼梯,然后放轻了脚步,登上了二楼。
书房的门大开着,林国栋坐在沙发上,笑着向楚天舒招了招手。
楚天舒走到门口,说:“林书记,您好。”
林国栋收起了笑容,严肃地盯着他。
楚天舒不好意思地笑笑,低声喊了声:“舅舅。”
“哈哈,这还差不多,坐吧。”林国栋拍了拍身边的沙发。
如果是寻常的下级來向林国栋汇报工作,只能坐在他侧面的沙发上,林国栋让楚天舒坐在他的身边,这是一个把楚天舒当做家人的举动。
楚天舒也沒有忸怩,直接坐在了林国栋的身旁。
林国栋拍了拍楚天舒的大腿,和蔼地说:“天舒,你來的正好,舅舅有几句话要跟你说说。”
楚天舒侧过脸來看着林国栋,说:“舅舅,您说吧。”
“关于你和晚晴的婚事,我有点个人想法,供你们参考。”林国栋说:“首先我声明一点,我不会干涉你们的婚姻自主,只是建议你们推迟两年再结婚,你是什么态度。”
楚天舒说:“舅舅,我和晚晴都是这么个想法,趁着还年轻,把时间和jīng力都用在各自的事业上,暂时不想受家庭和孩子拖累。”
林国栋问:“天舒,你父母会不会有意见啊。”
楚天舒回答说:“我爸爸是支持我们的,就是我妈……有点着急抱孙子。”
“呵呵,人上了年纪都会是这么个心态,其实啊,我心里也想早点当老舅爷呢。”林国栋开了句玩笑,又说:“不过,天舒啊,你正处在事业的上升期,我自然不会袖手旁观,建议你和晚晴推迟结婚,主要是为了避免一些不必要的麻烦。”
听到林国栋的亲口许诺,楚天舒心跳加速,他忙说:“舅舅,我明白,谢谢您。”
按照党政领导干部任职回避制度,亲属关系为夫妻关系、直系血亲关系、三代以内旁系血亲以及近姻亲关系,有上列亲属关系的,不得在同一机关担任双方直接隶属于同一领导人员的职务或者有直接上下级领导关系的职务,也不得在其中一方担任领导职务的机关从事组织人事、纪检监察、审计、财务工作,党委及组织人事部门讨论干部任免,涉及与会人员本人及其亲属的,本人必须回避,干部考察组成员在干部考察中涉及其亲属的,本人必须回避。
如果楚天舒和向晚晴结婚,林国栋作为近姻亲属,在涉及到楚天舒的考察和任用时应主动回避,楚天舒也不得担任与他形成直接上下级领导关系的职务,即便是楚天舒正常的晋升,也有可能会引起一些不必要的议论和猜测。
这对刚刚升任省委副书记的林国栋和有志于仕途奋斗的楚天舒來说,都不是太愿意面对的局面。
有些话不需要太多的解释,林国栋直接问:“天舒,对于今后的发展,你自己有什么打算。”
楚天舒如实汇报:“舅舅,我个人的想法是到基层去历练历练。”
林国栋说:“天舒,我支持你的想法,中国有句古话,‘宰相必起于州部,猛将必发于卒伍’,我们现在的干部遴选机制也是一级一级的,一个人如果沒有基层工作的经历,很难达到一个比较高的高度,干部有了丰富的基层经历,才能更好地了解百姓疾苦,了解中国国情,才能在实践中不断积累各方面经验和专业知识,增强工作能力和才干,才能学会把握住一个地方的大局。” 楚天舒听了频频点头,说:“可是,伊书记希望我能在他身边工作,说现在正是用人之际,不肯放我下去。”
“海涛这么做,有他自己的考虑,你还是安心把现在的工作做好吧。”林国栋说:“天舒,有些事强求不得,还要顺其自然,我相信,机遇总会眷顾有准备的人。”
“您放心,我会的。”楚天舒说:“有合适的机会,我再向伊书记提我的想法。”
林国栋点点头,从沙发上起身,站在了窗口,看着外面的几栋小洋楼和别墅群,笑问道:“天舒,我听晚晴说,你雄心勃勃地要让她住上小洋楼,有这么回事吧。”
楚天舒站在了林国栋的身边,挠了挠后脑勺,不好意思地说:“嘿嘿,我随口说说的。”
林国栋板着脸说:“那可不行啊,一个男子汉,对自己的未婚妻做出的承诺,哪能随口说说就算了,必须说到做到。”
楚天舒响亮地回答说:“是,舅舅。”
第788章 重新洗牌
从莲花招待所出來,开车來到名流大酒店,万国良早办好了入住手续。
在电梯上,楚天舒突然问:“老师,明天还有什么安排。”
“沒有。”伊海涛想了想,以为林国栋有什么事交代给了楚天舒,便说:“小楚,你是不是在省城还有事,有的话,你就忙着,我和老万先赶回去。”
“哦,我沒事。”楚天舒笑笑,说:“我想,如果您沒什么安排,我们去看望看望祝教授吧。”
伊海涛点头说:“应该的,应该的。”
第二天早上,楚天舒和伊海涛在二楼餐厅吃过自助餐,开车去临江大学。
路上伊海涛问:“小楚,有什么准备沒有。”
楚天舒说:“有点儿准备。”
伊海涛说:“有点儿准备是什么准备。”
楚天舒说:“我让靳洛冰在青北县里弄了几桶老式油坊榨的香油和几罐望城县的桂花米酒。”
伊海涛说:“分量是不是轻了点。”
为了能让伊海涛在乔明松面前获得好感,祝庸之帮了不小的忙,如今自己已经当上了市委书记,专程去看望,就只送点香油和桂花米酒,实在有点不好意思。
楚天舒说:“分量不轻啊,一桶油有五公斤呢。”
伊海涛瞪着他,说:“你这家伙,又跟我打马虎眼,谁跟你说重量了。”
楚天舒岂能不知伊海涛“分量”一词的意思,他笑笑说:“祝教授非常的正统,送太贵重的东西他不仅不会收,还会产生反感。”
伊海涛说:“我是觉得,才这么点东西拿不出手哇。”
楚天舒说:“香油确实不值几个钱,可不掺假的地地道道的香油越來越稀罕了,就是再有钱,并不是想买就买得到的,市场上的香油不少都是勾兑出來的,有些还是地沟油,表面上闻起來挺香,但都是香jīng,沒几天就挥发了,还不利于健康。”
伊海涛摇头道:“饮食环境如此恐怖,谁还敢在外吃饭,可怜我们这些地方干部,天天不是在陪人,就是被人陪,也不知道吃了多少地沟油。”
楚天舒说:“所以我们送真正的香油,才更有特sè,更显得真诚。”
祝庸之住在大学宿舍楼里,还是二十世纪九十年代的旧房,家里陈设也很简陋,装修也非常简单。
接过楚天舒提的香油和桂花米酒,祝夫人喜笑颜开,一个劲儿地夸奖楚天舒想得周到。
祝庸之正在准备新学期的课件,听说伊海涛是专程來省城看望自己的,也很是感动,谈到青原市的经济发展和新农村建设,祝庸之提出了许多好的建议,例如种植油菜制作纯正香油,经济作物只要认准了市场需求,就不愁沒有销路。
楚天舒趁机就把青原经济发展要请专家学者做调研的事跟祝庸之说了。
伊海涛恳切地邀请他出任调研组的组长。
祝庸之对此大加赞赏,并拍着胸脯说,我给你们提供一个名单,你们不好联络的话,我这个组长出面來请,一定要给伊书记和青原人民交出一份合格的调研报告。
根据祝庸之的建议,调研报告出來之后,还是希望能在《理论与实践》杂志上公开发表,所以,从祝庸之家出來,楚天舒和伊海涛又去拜访省委党校的陈金辉。
这次备的就不是香油,而是十分贵重的高档烟酒。
伊海涛说:“你这车里后备箱是个百宝箱,要什么有什么。”
楚天舒说:“老师您到省城來,总要拜访一些人,我提前准备些东西,就放在车上,随时可用。”
伊海涛说:“是不是小卫替你cāo办的。”
楚天舒沒回答,等于是默认。
伊海涛沒有再多问,只说:“这些烟酒应该价值不下五千吧。”
楚天舒说:“差不多。”
伊海涛说:“给祝教授才两桶香油,给陈金辉这么重的礼,是不是有些厚此薄彼。”
楚天舒不好说陈金辉与祝庸之的胃口不同,只能笑道:“也不能这么说,烟酒只要有钱谁都买得到,香油却未必,从这个意义上來说,倒是香油更金贵一些。”
年前,陈金辉搬进了临江最高档的“半山华庭”别墅,外带一个小花园,里面装修豪华,家具都是意大利进口货,与祝庸之家相比,简直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陈金辉当过市委宣传部的处长,伊海涛作为青原市的市委书记,亲自登门拜访,自然要热情接待,他老婆接过楚天舒手里的烟酒,只瞟了一眼,也是喜笑颜开。
伊海涛感叹道:“陈教授,还是当教授好啊,如果还在省委宣传部,恐怕很难住上这么好的别墅吧。”
这里面有卫世杰很大一部分功劳,可楚天舒不便明说,只道:“陈教授是经济学家,有经济头脑,只当个处长,实在是太可惜了。”
伊海涛说:“祝教授不也是经济学家吗,怎么还住在学校的普通楼房里。”
陈金辉的夫人接话道:“祝教授是学科带头人,全国著名经济学家,心事放在学问上,其余不屑一顾,不像我家老陈学问做不出來,只好搞点股票房产什么的,满足一下物质方面的yù望。”
楚天舒说:“陈夫人谦虚,陈教授是实践型经济学家,祝教授是理论型经济学家,都是国家需要的人才,两者缺一不可。”
伊海涛顺势就把青原市开展经济发展调研的事给陈金辉说了,力邀他作为专家组成员,为青原发展献计献策。
陈金辉满口答应了。
陈夫人在一旁则暗示,我家老陈很忙的,耽误一天损失不小呢。
楚天舒说,不会耽误陈教授很多时间,只需要出出主意,将來给调研报告把把关就行了,当然,辛苦费不会少的。
从陈金辉的别墅出來,伊海涛不解道:“都说官员是既得利益者,看陈金辉不当官了,反倒富得流油了。”
楚天舒笑道:“我听祝教授说,最有钱的是大学工科教授,利用手头技术和研究生的免费劳动力在外面办公司或与企业合作,有上亿资产和股份都不足为奇。”
伊海涛说:“早知道做大学教授能发财,我当初就应该留在大学,不该从政。”
“老师,大学教授也不是人人都能发财,发财的永远只是少数。”楚天舒想了想,故意把话題转移,道:“例如祝教授,还有彭老师……”
伊海涛摆手打断了楚天舒的话头。
楚天舒只得闭嘴,心里却在想,看來,伊海涛很不愿意听自己提到彭慧颖,他们之间的关系真的到了难以修复的地步吗,想到这里,他的脑子里突然冒出苏幽雨半夜溜进青苑宾馆大套房的画面。
拜访完祝庸之推荐的几位专家学者,伊海涛和楚天舒直接赶回了青原。
林国栋如愿以偿,成为了东南省委副书记,分管组织、人事、规划与发展、老干部等工作,常委排名仅排在省委书记南延平、省长乔明松之后,一跃升至第三位。
省委班子调整之后,各地市县的领导班子也随之发生了一系列的变动,青原市委和市zhèng fǔ组chéng rén员基本上按照伊海涛向林国栋汇报的设想调整到位了。
叶庆平出任市委常委,常务副市长,增补副市长廖有朋、青北县委书记靳洛冰、南湖区委书记林海峰为市委常委,常胜利任市委组织部长、郝建成任市政法委副书记、公安局长,同时增补为市委常委。
加上市委书记伊海涛、市委副书记、市长唐逸夫、市委副书记郎茂才、市委宣传部长齐连山、市委秘书长金坐佳,青原市委常委共计11人全部到位。
简若明作为女干部的代表出任青原市副市长,将在随后的市人大常委会上履行相关程序。
黄如山接替简若明担任市国资委主任,梁宇轩并沒有接任市zhèng fǔ办公厅主任,而是由郎茂才提议担任了市纪委的副书记。
这既是郎茂才的一个投桃报李之举,也是伊海涛与他的一个交换。
林登山调任市府办的主任,楚天舒得以接任了市委办的主任。
市府办以及市属单位和部门的负责人也相应发生了一些变化。
谭广德补楚天舒的缺,几十年的媳妇终于熬出了头,担任了市府办的副主任,唐逸夫的秘书马大宝出任市府办一处处长,苏幽雨出任二处处长,同时担任副市长简若明的秘书。
童丹元就任了市公安局的副局长,但还兼任着刑侦支队的支队长,等着市公安局干部调整的时候,好把杜雨菲从南岭县调回來接任支队长的职位。
市国土局的杜凭风扶正了,欧阳美美如愿当上了江北开发区的党工委书记,莫怀义提拔为市城建局的局长,沿江商贸圈指挥部撤销,闫志勇进了市城建局担任党组书记,上官紫霞则调入市审计局担任了局长……
当然,林国栋的秘书许文俊接替叶庆平担任省委组织部市县干部处处长也是水到渠成的事了。
伊海涛在青原政坛的谋篇布局暂时画上了一个句号。
在外界看來,这场权力的交换中,伊海涛和唐逸夫几乎打了一个平手,甚至有人认为,最重要的市委常委会组chéng rén员中,伊海涛不仅沒有取得绝对的优势,可能还稍稍处下风。
第789章 美女市长
市委常委十一人名单中,只有靳洛冰是伊海涛的人,而林海峰、郝建成是唐逸夫的人马;郎茂才与叶庆平两人分别属于林国栋和何天影这两条线上的人,关键时刻会分别倒向唐逸夫和伊海涛;
齐连山、金坐佳、常胜利是朱敏文的老班子,长期在青原经营,他们需要照顾的利益与唐逸夫有更多的交集,在具体事项上,利益会让他们做出有利于唐逸夫的选择;
廖有朋沒有当上常务副市长,对伊海涛已心存不满,在无关他个人痛痒的决策上,未必会支持伊海涛。
如今的官场中还有一个奇特的二把手现象。
一把手干好了容易升官,干不好就会调离,二把手往往顺理成章会变为一把手。
因此,二把手会在这个地方多干好几年,这就意味着你跟着二把手,可以多得到几年的关照,倘若是跟一把手走得不是太近的人,往往会自然而然地成为二把手的心腹。
这么仔细一分析,局外人当然要认为唐逸夫在青原政坛上仍然形成了对伊海涛的微弱优势。
还有一个不容置疑的事实是,因为唐逸夫在青原经营了几十年,他对于青原市所属区县的控制力明显强于伊海涛。
顺着这个思路想下去,倘若以后书记与市长之间能够和睦相处也就罢了,要是还像过去那样出现分歧,唐逸夫极有可能联手区县的负责人向伊海涛发难,把他从市委书记的位置上推下去。
毕竟,青原所属区县不能保持和谐稳定,经济不能取得长足发展,民生得不到较大的改善,首先要承担责任的是市委书记伊海涛。
这样看來,班子调整虽然结束了,但博弈仍未停止,领导班子经过重新洗牌后的青原市,将來的政治格局仍旧扑朔迷离。
归根到底,官场是一个大棋盘,要想在博弈中获胜,不仅在中宫要有仕象的拱卫,还需要有车马炮等冲锋陷阵,最后决定胜负的可能还是小卒子。
因此说,官场斗争比拼的是综合实力,上面要有人,下面也要有人,上面有人固然能够帮着遮风挡雨,下面有人才是立足之根本,只有根基稳固,才能枝繁叶茂,不至于被人轻易地连根拔起。
这一天下班之后,楚天舒照例准备了晚上需要批阅的文件材料,将伊海涛送到了青苑宾馆。
吃完饭,伊海涛说:“小楚,向记者出差回來了吧,以后你不用每天都在这陪着我熬夜了,回去好好陪陪向记者吧,要不然,向记者该埋怨我这个领导只知道使唤人,太不懂得体恤下属了。”
楚天舒说:“老师,怎么可能呢,晚晴她非常支持我的工作。”
伊海涛说:“向记者越是理解和支持,我就更沒有道理白天黑夜的强行把你留在身边了,去吧,我这边有小苏帮忙就够了。”
楚天舒感觉有些怪怪的,苏幽雨已经是简若明的秘书了,怎么还留在青苑宾馆负责伊海涛的rì常起居呢。
算了,领导关心你,你还胡思乱想些什么,楚天舒摇了摇头,走出宾馆,就在外面的树影中时看到两个熟悉的身影,是新任副市长简若明和她的秘书苏幽雨。
“简市长。”楚天舒走过去,喊道。
“哦,小楚啊。”简若明回过头來一看到是楚天舒,便对苏幽雨说:“小苏,你忙着去吧,我让小楚送我回家。”
苏幽雨向楚天舒微微一笑,点点头,又和简若明打了个招呼,转身朝宾馆里走去。
上了楚天舒的凌云志,简若明笑问道:“小楚,这次班子调整,一定是你给海涛书记出的主意吧。”
楚天舒装糊涂说:“我出这主意干吗,又沒我的好处,何况,我也只是个小秘书而已,人微言轻,就是出主意,书记也不一定非要听我的。”
简若明笑道:“其他人不会听,可伊书记和林书记一定会听。”
楚天舒已经,问道:“若明姐姐,你是不是听到了什么说法。”
简若明说:“小楚,你别以为我不知道,海涛书记有一个习惯,他有什么动作之前都会听听你的意见。”
楚天舒从后视镜里望了望宾馆大门,说:“若明姐姐,小苏告诉你的吧。”
简若明突然饶有兴致地问道:“是啊,天舒,你觉得小苏怎么样。”
“什么,小苏啊,嘿嘿,很好啊,她在指挥部的时候,帮了我很多的忙。”楚天舒觉得简若明的笑容有点怪怪的。
“那你喜欢她吗。”简若明继续问道。
“喜欢,我们是很好的朋友。”楚天舒说这句话的时候有点心虚。
“一听你这说话的语气就知道是底气不足,有什么关系呢,一个男生喜欢一个女孩子又不是什么不得了的错误,我告诉你,小苏可是喜欢你的哟。”简若明哈哈大笑道,特别是看到楚天舒心虚的样子。
“她跟你说的。”楚天舒瞪大着眼睛不敢相信的问道。
简若明说:“沒有哇,我感觉得出來。”
“我说若明姐姐,您现在可是堂堂的副市长,怎么像婆婆妈妈的关心起了这些这东西啊。”楚天舒开着玩笑道,他此时已经忘记了简若明副市长的身份,倒像是跟一个大姐姐开着玩笑。
“怎么呢,你不就是想说我八卦吗,八卦可是女人的专利,虽然我有个副市长的头衔,但我还是个女人啊,再说了,一天到晚都作出一副领导的样子,你说累不累。”简若明突然感叹道。
楚天舒笑道:“嘿嘿,若明姐姐,你要觉得累,我替你当好了,唉,只可惜,我沒那个本事。”
一句话把简若明逗笑了,她说:“你还年轻着呢,什么急呀,姐姐这市长椅子还沒坐热乎,你就惦记着抢了去,这也太不像话了。”
“怎么就不像话呢。”楚天舒说:“若明姐姐,你可是省里最年轻的副市长,你知道网上大家都喊你什么吗。”
“喊我什么。”简若明问。
楚天舒说:“美女市长,东南最美女市长。”
“真的。”简若明高兴的问道。
女人沒有谁不喜欢听男人夸奖年轻和漂亮的,简若明贵为副市长,也逃脱不了这么规律。
“当然,不信你可以上网查去。”楚天舒非常肯定地说。
“嘿,你是不是经常拿这种话去骗小姑娘啊。”简若明确实很开心,自从楚天舒离开国资委之后,她已经很长时间沒有跟人这么轻松的聊过天了。
在官场里说话做事,即使是自己做出任何一个不经意的动作都会先考虑后果,考虑到别人会怎么想,尤其是女官员,还是美女官员,这一点让简若明感觉特别累,所以,与楚天舒这么毫无心计的闲聊让她觉得非常的放松,心里的那份沉重也不知不觉的消失了。
车缓缓地驶入了城市的夜sè之中,在五颜六sè的灯光照耀之下,这一幕显得另有一番意境。
“若明姐姐,你这话可就真的冤枉我了,说心里话吧,我当秘书养成了习惯,喜欢看领导的脸sè说话办事,但是,我从來沒有把你看成领导,而是一个关心体贴我的大姐姐。”楚天舒也突然间有点感触。
“这还差不多。”简若明脸上不自然的露出一抹羞红,她忘了自己有多少年沒有这种感觉了,自然而然地就想到了当时酒后失态的那一幕,一股小甜蜜,很舒心的感觉莫名其妙涌了上來。
楚天舒注意到了简若明的娇羞之sè,只好假装着专心开车,紧抿着嘴,沒有再说什么。
简若明突然道:“天舒,说实话,有时候我真不想当这个副市长,因为官职越高越沒有朋友,比你级别低的会想方设法巴结你,想从你身上得到好处,比你级别高的会注意你的一言一行,会以为你时时刻刻在讨好他,想从他身上得到好处,同级之间互相猜忌,互相防范,整天都在算计着前程利益,这种生活过得很沉重,很沒有意思。”
说完之后,简若明便发觉了自己的失态。
这种话在一个领导干部嘴里说出來就是一种不成熟不稳重,简若明沒想到自己一直守在心里的话会在一个下属面前不由自主地说了出來。
对于简若明的话楚天舒深有感触:官场,真是一个只有利益的圈子。
“若明姐姐,不说这些了,你要这么说,会大大打击我的上进心。”楚天舒又开了个玩笑,转移了话題,问道:“你觉得,苏幽雨这个秘书怎么样。”
“在回答这句话之前我先问你,你觉得她是个怎样的女孩。”简若明好奇的问道。
“你想问哪方面。”楚天舒感觉有点突兀,问道。
“哪方面都行。”简若明笑了笑,眼睛却望着车窗外的灯影。
楚天舒想了想,说:“她很有心计,很会察言观sè,也更迫切希望能有进步。”
简若明点头,又问:“所以,你就推荐她來给我当秘书。”
楚天舒如实回答说:“这个嘛,第一、你沒有选择,整个市府办只有她一个女同志,从别的机关去调很麻烦,也不懂做秘书的一些规则,第二,每个人都会想往上爬,这算是给她一个机会,第三,她还是一个称职的秘书。”
“呵呵,你不是亏欠了人家,这是在还愿吧。”简若明突然问道。
第790章 膝间朝圣
“若明姐姐,你这么认为吗。”楚天舒大惊失sè,是简若明看出了什么,还是苏幽雨向她说了什么。
“不错,我对她的工作很满意。”简若明看了楚天舒一眼,沒有直接回答他的问话,而是说:“你还沒有回答我呢,这次班子调整,是不是你给伊书记出的主意。”
楚天舒沒有再装,便把他和伊海涛的谈话以及一起去找林国栋的经过简单说了说。
简若明听了,微微笑了笑,一语道破了楚天舒的心机。
简若明说:“这一招还真有杀伤力,够唐逸夫受的了,要说,你比他高明多了,他整你,使的是下三滥的手段,沒一点儿艺术xìng;你整他,不露痕迹不说,还深得人心,让他有苦难言。”
楚天舒掩饰道:“我从沒想过整谁,只是给伊书记汇报我的想法,再说了,人家是领导,也不是我想整就整得了的,我不过是从工作大局出发,跟在伊书记身边做了些应该做的事,若明姐姐却笑话我,以为我在整人。”
“你看,姐姐夸你呢,你还埋怨姐姐。”简若明笑道:“大家都很佩服你呢,不仅把市委办主任的位子让给了林登山,也沒有对梁宇轩都沒有公报私仇,又怎么会在别的事情上故意泄私愤呢,不过,事实上你点到了唐逸夫的穴位。”
楚天舒说:“点唐逸夫穴位的,其实是他自己,伊书记想干点实事,唐逸夫不愿意配合,非逼着让伊书记來点他的穴位,这又怪得了谁呢。”
简若明说:“我们在一起分析过唐逸夫的心态,他仗着自己上面有人帮他说话,便可以把伊书记不当回事,沒想到伊书记现在成了青原的一把手,有关青原的事情,省委还是会首先考虑他的意见,唐逸夫再这么执迷不悟,不识时务,他的市长早晚有一天会做不下去的。”
“嘿嘿,他市长做不做得下去谁也说不准,不过,叶市长和你到任之后,他肯定会很不爽。”楚天舒说了这么一句,看着简若明。
两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不觉笑起來,笑得意味深长。
说着话,车已到了简若明住的“天逸小区”。
看着简若明上了楼,开了窗户,探出头來向楚天舒笑了笑,挥了挥手。
楚天舒也挥了挥手,钻进了车里。
简若明看着楚天舒的背影站在窗口发呆,直到楚天舒的背影完全消失在昏暗的灯光下才回过神,心里暗道,自己怎么像个小女孩一样突然变得多愁善感了呢,随即自嘲似的摇了摇头,关上了窗户。
楚天舒开着车回到了丹桂飘香,痛痛快快的洗了个澡,开了电视,靠在沙发上一边看向晚晴主持的节目,一边看着手表,估摸着她下班的时间。
大概九点左右,楚天舒开始忙饭菜,他很清楚向晚晴的生活习惯,上节目之前只稍稍吃点水果,等下了节目之后再吃正餐,不过,向晚晴这么晚吃东西,愣是不长胖,令冯紫辰等人很是羡慕嫉妒恨。
楚天舒正忙得热火朝天的时候,向晚晴回來了。
一开门就听见楚天舒在厨房里忙碌,向晚晴的心里涌起几分温情和感动,她放下包包,换了拖鞋,走进厨房,从后面抱住了煤气炉前的楚天舒,踮着脚尖,伸出嘴巴在他的脸上亲了一口。
楚天舒握着锅铲,笑着说:“痒死我了,快走开,菜要烧糊了。”
向晚晴还不肯松手,说:“不嘛,菜烧糊了,我也爱吃。”
楚天舒只得把火关小了点儿,回头來吻向晚晴。
缠绵了一会儿,楚天舒催向晚晴去洗澡。
不一会儿,饭菜做好,向晚晴开了瓶红酒。
楚天舒端着最后一道菜放在桌子上,说:“晚晴,这么晚了,酒就别喝了吧。”
向晚晴一边把酒往高脚杯中倒,一边说:“红酒是液态胭脂,养颜养心,女人多喝红酒,你好我也好。”
楚天舒忍不住笑了,用**的目光望一眼向晚晴,说:“是不是红酒厂商來你们卫视台做广告,请你做代言人了。”
向晚晴说:“这倒沒有,不过,今天接到观众报料,南岭县的一位干部在国际饭店喝多了撒酒疯,我们赶到的时候,问他为什么要喝酒,他面对镜头,说得可是头头是道,好可笑啊。”
楚天舒解下围裙,坐下來,问道:“南岭县喝酒成风,沒想到笑话都闹到市里來了,他说什么了。”
向晚晴说:“他说,领导干部不喝酒,一点儿威信都沒有;中层干部不喝酒,一点信息都沒有;基层干部不喝酒,一点希望都沒有;纪检干部不喝酒,一点线索都沒有;政法干部不喝酒,一点好处都沒有……”
楚天舒忿忿然,说:“这帮家伙太可恶了,公款大吃大喝,还替自己找理由。”
向晚晴说:“别打岔,人家还沒说完呢。”
楚天舒端着酒杯,洗耳恭听般地看着向晚晴。
向晚晴学着醉汉的样子,摇头晃脑说:“平民百姓不喝酒,一点快乐都沒有;兄弟之间不喝酒,一点感情都沒有;夫妻之间不喝酒,一点干劲都沒有;男女之间不喝酒,一点机会都沒有。”
话还沒说完,向晚晴就已经乐不可支了。
楚天舒说:“哈哈,怪不得你要喝酒,你是想找机会。”
向晚晴笑止不住,她端起杯子说:“老楚,你这话不对,我们已经过了找机会的阶段,我们是……”
楚天舒举起杯子來,抢着说:“我们呀,是夫妻之间不喝酒,一点干劲都沒有,來,干了这一杯,我们鼓足干劲,力争上游。”说完,一口就干了。
向晚晴沒他这么勇猛,只轻轻地抿了一口,说:“你这干劲儿太足了,悠着点好不好。”
楚天舒说:“我们又有好多天沒见面了,我能不干劲儿十足吗。”
向晚晴一脸娇羞,便也举了杯子,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闲聊着,半瓶红酒就下去了。
向晚晴的脸上泛起了红晕,越发的光彩照人,楚楚动人。
楚天舒看得痴痴的,一副醉眼朦胧的模样。
向晚晴伸出手,在楚天舒的眼前一点点叉开,见他眼睛一眨不眨的,奇怪的问道:“哎,你在酒桌上白酒喝半斤八两都沒事,这么点红酒就醉了,不会吧。”
楚天舒痴望着向晚晴,慢吞吞地说:“酒不醉人人自醉。”
向晚晴笑着拍了他一巴掌,突然想起了什么,说:“你等着,我送你一样好东西。”说完,起身去了客厅。
待向晚晴再回到餐桌上,手里多了一个花里胡哨的小盒子,轻轻地放在了楚天舒的面前。
楚天舒拿起來一看,盒子上是一大堆的英文字母,最醒目的字体是RU-21,jīng致的包装盒上,别出心裁地设计了一条黄sè带子,上面印着一行有趣的口号:“健康生活的哲学”。
楚天舒问:“这是什么。”
向晚晴说:“这是一种特效解酒药。”
楚天舒又仔细看了看包装盒上的文字,才知道这种药能减缓酒jīng在人体消耗过程中产生的有毒副产品乙醛,同时,它还能加速一种酶的生成,这种酶能够将乙醛转化为无毒酸,因此服药后,人体能够极快地使酒jīng产生代谢变化,加速毒xìng物质转化为乙酸,水和二氧化碳,从而降低酒jīng对人体的伤害。
向晚晴解释说,绝大多数服过这种药的人都不会大醉,超量喝酒后服用也可以迅速减缓酒jīng氧化为毒xìng物质的过程。
这种药物最早只供苏联特工人员在执行非常任务时使用,后來被一家美国jīng神科学研究所把药方从俄罗斯引进到美国,成了一条生财之道。
楚天舒大喜,问道:“晚晴,哪來的。”
“我找史密斯女士要的。”向晚晴说:“她的身份是记者,但她还为米国特情局服务过,我听她提到过RU-21,就找她要了这么一盒。”
楚天舒转动着小盒子,说:“她应该知道你不喝酒,你怎么开口问她要呢。”
向晚晴娇嗔了看了他一眼,说:“我跟她说,我为……我先生要的。”
楚天舒将向晚晴拥进怀里,梦呓般说:“谢谢你,晚晴,你真好,我欠你的越來越多,一辈子都还不清了。”
向晚晴说:“不,我们谁也不欠谁的,你为了我,连生命都可以不顾,你就是我这一生一世爱着的人。”
楚天舒说:“为自己心爱的人付出,都是理所当然的,包括生命。”
两人紧拥着,嘴里说着情话,脚下开始移动,不知不觉就移进了卧室,倒在了大床之上,衣服也在互相的撕扯中脱了个干净。
渐渐的,向晚晴全身瘫软,嘴里轻唤着楚天舒的名字。
楚天舒回应着,用舌尖在向晚晴的身上行走,寻找那熟悉而又陌生的细腻,吸吮那诱惑而又迷人的芬芳。
最后,楚天舒的舌尖到达了那块幽幽草地。
这是他千呼万唤的乌凤。
他用舌尖向乌凤倾诉,一遍遍感激它带给自己的好运,准确地说,这是他梦里的福田,命里的生地,他想,他不是來占领这块福田和圣地的,是來朝圣的,怀着十二分的虔诚和敬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