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31章 耐人寻味
楚天舒给伊海涛泡了茶,正准备回自己的办公室,万国良打进了电话,他告诉楚天舒,刚才开车出门准备去帮楚天舒洗车,走到半路的时候被一辆jǐng车强行拦下來了,下來一位交jǐng,把他的驾照收了去,让他尽快去交jǐng支队接受处理。
楚天舒听了,让万国良稍等,捂着电话就向伊海涛作了汇报。
jǐng车强行拦下市zhèng fǔ的领导专车,这在青原市恐怕也是极为罕见的。
从他们的行动來看,他们知道万国良是独自开车外出,伊海涛并不在车上,所以才敢明目张胆地在半路上把奥迪车拦下,估计多少还是有所忌惮,只收了万国良的驾照,沒有敢带人扣车。
如果沒有人做出某种暗示,交jǐng支队有这么大的胆子吗。
伊海涛脸sè非常的难看,他沉默了片刻,才用低沉的声音说:“你告诉老万,去交jǐng部门接受处理吧。”
“可是……”
伊海涛不容楚天舒解释,挥挥手说:“别说了,就这么办。”
楚天舒无奈,只得按照伊海涛的指示让万国良去交jǐng支队去接受处理。
万国良接到指示,愣了好半天,才有气无力的答应了下來。
挂了电话沒多久,林登山的电话打过來了,他让楚天舒转告伊海涛,朱书记忙完了,伊市长可以过去了。
伊海涛拿了笔记本,楚天舒将他送到了电梯口。
楚天舒回到自己的办公室,就接到了高大全打过來的电话,请他到综合二处去一趟,说有点事要跟他汇报一下。
楚天舒有点纳闷,平rì里高大全从來就沒有请示汇报过工作,今天怎么变得如此主动了。
走进综合二处,高大全非常热情地吩咐人给楚天舒端椅子泡茶。
“楚处,刚才黄秘书长來过了,他说我们综合二处的几张**有问題。”高大全手里抓着几张票据,陪着笑脸说。
楚天舒定了定神,黄如山亲自过问,事情或许不会简单。
在市府机关,办公厅的综合一处和二处的报销通常是最宽松的,因为他们多半是在按照领导的指示办事,一般沒有谁会挑三拣四,但倘若出了问題,xìng质就比较严重了。
高大全看楚天舒的脸sè有点严肃,他似乎也有点不好意思,忙又继续说:“楚处,也沒多大的事,就是黄主任说,以后有些单据不能报销,让你我不要随便签字同意。”
这是怎么回事。
综合二处处理的报销事宜比较多,身为综合二处的处长的楚天舒首先应该签字把关,考虑到平时跟随伊海涛外出时间比较多,常规xìng的报销有时候也由高大全这个副处长签认就行了。
楚天舒想,综合二处多数经办的都是副市长的花费,绝对是实报实销,程序手续样样到位,一个签字都不少,怎么还会出问題呢,就算有问題,黄如山也应该直接找自己,而不应该通过高大全啊。
高大全扬起手中的几张单据,说:“这几份单子都是我经手签的,被黄秘书长打回來了。”
楚天舒有些惊讶地看了看单据,才发现是车队报过來的几张违章罚款单,他抬起头,用疑惑的目光看着高大全。
按照以往的惯例,车队司机给市领导出车,停车变道等等都要听领导的意思,难免会有违章的地方被固定摄像头或流动执法的交jǐng拍下來,车队不可能为了每一张单子都去找交jǐng支队处理,尤其是一般的车辆,有时也会让当事司机去交了罚款了事,回來说明一下情况,找相关的领导签个字,一般也就报销了。
这个惯例是以前在朱敏文当市长的时候就形成了的,也不是楚天舒过來之后的别出心裁,而且每张报销单上都有相关领导的签字,黄如山怎么突然想起來要在这里面挑刺。
“黄秘书长说,不是报销程序有问題。”高大全解释说:“他说,我们zhèng fǔ机关应该是老百姓的表率,从市领导到普通司机,谁也不能搞特殊化,他的意思是,以后类似的单子一律不能报销,谁违章谁受罚,我们作为审核的第一道关口就不能纵容姑息,再说了,财务那边也一直有意见,他们不好列账。”
楚天舒觉得高大全把自己喊过來,其目的肯定不是为了这种无关痛痒的小问題,听了他这一番冠冕堂皇的话,马上就明白了,高大全是在黄如山的授意下,借着司机罚款单据报销的由头,提前把万国良接受处罚的退路给堵死,趁机当众出一出自己的洋相。
当着众人的面,高大全又打着黄如山的旗号,楚天舒不好多说什么,采取了以静制动的策略,只点点头,说:“知道了。”
高大全笑嘻嘻地说:“楚处,我们都是跟着领导办事的人,以后做事都要谨慎些才是,否则的话,被人散布到网上,好多事情很难解释得清楚,总免不了该我们这些拎包的來背黑锅。”
当着综合二处众人的面,高大全竟然拿出一副领导的腔调,又是教育楚天舒不能搞特殊化,又是提醒楚天舒做事要谨慎,免得背黑锅,这简直让楚天舒哭笑不得,只差直接说周rì奥迪车闯红灯的事闹大了,要让楚天舒來承担责任。
楚天舒暗骂道,这两个睚眦必报的小人狼狈为jiān,频频使出无事生非的小动作,想方设法要让自己当众难堪。
见楚天舒沒说话,高大全以为yīn谋得逞了,便得寸进尺假装关心地问道:“楚处,我听说老万周rì超速连闯了两个红灯,这事好像闹大了,搞得领导都有点被动啊,我还听说,交jǐng那边压力挺大,也不好松手,不会连累到你和伊副市长吧。”
他妈的,这鸟事你怎么这么清楚呢,楚天舒死死地盯着他。
高大全心里有鬼,害怕与楚天舒对视,只甩着那几张罚款收据说着风凉话:“嗨,把交jǐng部门惹毛了,害车队的司机们以后都沒好rì子过了。”
“小高,事情发生了,总会有人出來承担责任的。”楚天舒不冷不热地说,“不过,我也提醒你一句,既然大家都清楚自己是个拎包的,就犯不着去cāo那些拎包之外的闲心。”
一句话,噎得高大全直翻眼睛。
楚天舒转身就出了综合二处的办公室,只扔下高大全气得瞪着眼睛在那里咬牙切齿:哼,楚天舒,老子看你还能猖狂几天。
回到办公室,楚天舒也是愤愤不平,坐下來一直心绪不宁,侧耳听听隔壁伊海涛办公室里沒有了动静,又不敢随便推门去看,只得忐忑不安地坐在办公桌前胡思乱想,等着伊海涛从朱敏文那里返回。
实际上,朱敏文也正在等着伊海涛上门來汇报工作。
一般來说,很多官员都不愿意跟那些下派的所谓空降干部搭班子。
这些人会在理论素养上轻而易举地压自己一头,表面的谦和下是根深蒂固的骄傲与自负,往往很难相处。
朱敏文是从乡镇干部做起,一步步前进,最后到了市委书记的位置上,有着丰富的基层工作经验,对于科班出身,理论素养、知识结构都不错的伊海涛,最重要的,他还很年轻,比自己要小好几岁,跟这样一位年富力强的人合作,朱敏文始终有点担心,伊海涛会不会心甘情愿地给自己的当配角。
其实,伊海涛何尝不清楚,地方zhèng fǔ的工作,很多时候体现的是市委书记一个人的权力意志,市长更像是芭蕾舞中的男伴,起的是辅助,烘托作用,必要的时候还得把主角高高地举起來。
朱敏文在青原市土生土长,还做过一届市长,有很多老部下,很多机关单位的头头脑脑,都是被他一手提拔起來的,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在迈上人生最重要的一级台阶前,伊海涛离不开朱敏文的支持,对此,他做了充分的心理准备。
可是,闯红灯事件朱敏文竟然保持了沉默,现在又发展到交jǐng支队敢拦自己的专车,这就有点耐人寻味了,如果这只是唐逸夫、郭鸿泽等人的诡计倒还好采取对策,如果这得到了朱敏文的默许,那问題就复杂了。
市委办公楼由几幢小楼组成,分布在zhèng fǔ大楼的后面,zhèng fǔ大楼就像一个掩体一样挡在了市委办公楼群前面,伊海涛在进入青原的第二天就意识到这一点,不禁哑然失笑:市zhèng fǔ就是用來替市委抵挡炮弹的。
伊海涛去了朱敏文的办公室,首先汇报了关于开发区和商贸圈建设方面的情况以及下一步的工作思路,在得到了朱敏文的首肯之后,他小心翼翼地提到了“闯红灯事件”。
“海涛,到底是怎么回事。”朱敏文jīng明地问道。
搞政治出身的人永远令人捉摸不透,明明早知道是什么事了,可硬是可以装作什么也不知情,等着别人把话先说出來,这是强势一方的权利。
到底是怎么回事,伊海涛说不清楚,他不可能像网民那样把猜疑和臆测來向朱敏文汇报,他只能很平静地把遭遇了红灯的过程描述出來,把万国良闯红灯抢时间说成是为了不让胡青山久等。
最后,伊海涛像是半开玩笑的样子补充说:“当然,我得知朱书记要亲自來出席午宴,也确实有点激动。”
朱敏文笑了,很满意伊海涛的态度,
第432章 以牙还牙
朱敏文不紧不慢地说:“海涛同志,我们做工作,讲的是各负其责,方向盘掌握在司机手上,他就应该对交通规则负责,假如说开发区和商贸圈的建设上不去,我们就不能叫一名司机來负责,这就是你海涛同志的责任,作为一名领导同志,要把时间和jīng力用在更重要的工作上去,而不是纠缠于那些细枝末节的琐事小事上。”
伊海涛听了,如释重负,低头在笔记本上快速地记录着。
朱敏文轻巧地回避了闯红灯的事,而是转而从工作的角度让伊海涛不要纠缠于细枝末节。
“朱书记批评得对。”伊海涛停住笔,谦恭地说:“抓工作好比弹钢琴,要有轻重缓急,要有分工负责,对此,我还需要多学习和提高。”
朱敏文点头,表示接受,又说:“海涛,我们党政工作各有侧重,zhèng fǔ方面的工作,市委不会也不应该越俎代疱,你只管放手去抓,不管遇到什么样的困难和问題,我都会支持你的。”
伊海涛立即说:“朱书记,有你这句话,我心里踏实多了,也可以甩开膀子去干了,不过,关键时刻和重大问題还得请你把握方向啊。”
朱敏文哈哈一笑,又语重心长地说:“海涛啊,现在是敏感时期,还是要以稳定为重,媒体和舆论那边也要慎重应对,不要置之不理,因小失大啊。”
朱敏文这么说,就比刚才说官面上的“支持”显得更自然和亲切了。
伊海涛站起來,将笔记本放在座位上,端着朱敏文的杯子续上了开水,微微弯下腰,惭愧地说:“司机闯红灯是一件小事,但确实暴露出了我平时对身边的人要求不严等问題。”
伊海涛把杯子递到了朱敏文面前。
朱敏文接过了杯子,象征xìng的喝了一口,又轻轻地放下了。
这是一个互致良好的信号。
伊海涛继续说:“朱书记,请你放心,我向你表个态,首先,决不干预交jǐng部门对此事的处理,同时,公开向民众道歉,希望通过这件事,引起各级领导干部的重视,切实维护市委市zhèng fǔ的形象,你看,我这么做是不是合适。”
“行,我看可以。”朱敏文摆了摆手,等于是下了逐客令。
伊海涛悄声退出來,走出了朱敏文的办公室,心中压着的那口气才舒服地喘了出來:看來朱敏文并沒有对自己抱有成见。
朱敏文靠在办公椅上,叉开手指拢了拢头发,嘴角露出了一丝微笑:呵呵,斗争中才能见真情啊。
听到伊海涛熟悉的脚步声,楚天舒赶紧迎了出去,接过了他手里的笔记本。
一进办公室,伊海涛就问:“小楚,老万回來了沒有,什么处理结果。”
楚天舒把泡好的茶杯端到伊海涛的面前,低声说:“已经回來了,驾照被吊扣了。”
“这么严重。”伊海涛有点吃惊,交jǐng部门这回还真是从快从严,一点儿面子都不给。
“是啊,我打过一个电话……”
“谁让你打的。”伊海涛不满地打断了楚天舒的话,说:“既然他们要这么处理,你再打电话过去,岂不是又要给他们口舌吗。”
楚天舒忙解释说:“我沒有直接打给交jǐng部门,我托公安部门的一位朋友去打听了一下,好像是说交jǐng部门压力也很大,只能严格照规章办事了。”
实际上,在得到了万国良的报告之后,楚天舒给童丹元打了个电话,请他间接地了解了一下情况,搞清楚了是主管副局长郝建成责成交jǐng支队副支队长吴新元cāo办的,说是要尽快给民众一个交代。
伊海涛未置可否地“哼”了一声,问道:“这事你怎么看。”
“处罚明显是偏重了点……”楚天舒看着伊海涛,轻声说。
“这沒办法,我已经向朱书记表态了,不干预交jǐng部门的处理,只能暂时委屈老万了。”伊海涛也略显无奈。
毕竟司机是身边除秘书之外最贴心的人,这么快就遭到了几乎是最严重的处理,伊海涛的心里也不好受,面子上也很难看。
楚天舒心里也很憋屈,可也是无可奈何。
伊海涛突然问:“小楚,下一步该怎么办,你有什么想法沒有。”
“以牙还牙。”说完,楚天舒长长地吐出一口气,像是要把心中的郁闷全都吐出來,他的表情略有些压抑,但他沒有刻意隐瞒,只是低声补充了一句,“老师,我的想法可能有点偏激。”
“沒关系,你说说看,你这么说,应该还了解一些其他的情况吧。”伊海涛高兴地坐到沙发上,示意楚天舒也坐过來。
楚天舒从办公桌上把伊海涛的茶杯拿着,重新换了新开水,端到茶几上,这看起來是一个秘书的正常行为,实际上是借这段时间考虑如何回答伊海涛的问題。
伊海涛笑笑:“小楚,有什么话只管说。”他端起茶杯,浅啜了一口,摆出一副洗耳恭听的模样。
“既然人家不肯放手,那我觉得也只有奉陪到底了。”楚天舒并沒有坐下,而是小心翼翼地说出了自己的意见:“老师,我昨晚上和向晚晴商量过來,她想就此事对您进行一次专題采访,让我來请示一下您的意见。”
“好哇。”伊海涛捏紧了拳头,说:“我也是这么个想法,问題出來了不管是对是错总是回避不了,还不如直接面对,自觉接受人民群众的批评和监督。”
楚天舒说:“老师,在‘青原热线’是不是也可以这么类似地处理。”
“我看可以。”伊海涛端起茶杯却并沒有喝,说:“网络那边就交给你,你以我的名义回答网友们的问題,不过,必须等到卫视采访结束之后。”
“好。”楚天舒答应了之后,又说:“向晚晴正在南岭县杏林乡为‘寻找最美乡村教师’大型公益活动录制节目,可能一下子赶不回來。”
“知道了。”伊海涛的脸sè很淡定,他挥了挥手说:“我让宣传部门和卫视台先通个气,向晚晴一回來立即通知我。”
楚天舒自然领会伊海涛的意图,他让宣传部门与卫视台通气,无非是要让台里尽快将向晚晴调换回來。
楚天舒一回到自己的办公室,就拔打了向晚晴的电话。
关机。
楚天舒看看手表,已经十点了,她未必还在给孩子们上课。
再拨,还是关机。
楚天舒一着急,想起了让卫世杰派人送蚊帐的事,连忙接着拨打了他的手机。
沒想到,卫世杰比楚天舒还激动,他兴奋地说:“老楚,你交办的事我已经办妥了,我们正在返回的路上。”
楚天舒敷衍道:“行啊,你小子亲自出马了,行动挺迅速嘛。”
“nǎinǎi个熊,你大半夜里都不让我安生,我能不上赶着去办吗。”卫世杰大大咧咧地说:“老楚,你中午得请我吃饭。”
楚天舒说:“凭什么,你以为你给贫困山区的孩子送几顶蚊帐就有功了。”
卫世杰笑道:“嘿嘿,几顶蚊帐算个毛啊,我告诉你,我今天立了一大功,你再不请我吃饭,就太不够意思了。”
“你就扯淡吧。”楚天舒压低了声音骂道:“老卫,你小子钻钱眼里去了,还能立个狗屁的功。”
“哈哈,老楚,你小子果然是官僚,对老卫我一点信心都沒有了,你别给我装蒜,你以为我不了解你呀。”卫世杰yīn阳怪气地说:“是不是惦记着晚晴姑娘,她的电话打不通,就想起我來了,嗯。”
楚天舒也不隐瞒,说:“我靠,老卫,你是不是拜了闻大师当师傅,居然学会未卜先知了。”
卫世杰大笑:“哈哈,我把晚晴姑娘给你带回來了,你说,你该不该请我吃饭。”
“该,该。”楚天舒忙问:“她和你在一起吗。”
卫世杰骂道:“cāo,你真是急得脑子进水了,不在一起能叫带回來了吗。”
楚天舒严肃地说:“老卫,别开玩笑了,你让她接电话。”
“好好好,你们两个谈情说爱,还得我出电话费,真是服了你了。”卫世杰说完,把手机交给了向晚晴。
“天舒,对不起,我给孩子们上课的时候把手机关了。”向晚晴说着,从包里把手机掏了出來,按了开机键,还沒等她继续说话,她的手机就响了起來,“对不起,台里來电话了,我回头给你拨过去。”
楚天舒稍稍放了心,只要向晚晴回來了,事情就好办了。
过了一会儿,向晚晴把电话回拨过來了,她兴奋地说:“太好了,我刚才接到台里的电话,我们台长说,伊副市长指名要接受我的专访,天舒,你和伊市长商量一下,我中午就能赶到,下午录制节目,有沒有问題。”
“好的,应该不会有问題,我马上就去汇报,确认时间之后给你发短信。”楚天舒不放心,又问:“下一步想好计划吗。”
“想好了,天舒,你还真得好好请卫老板一顿,他给我提供了很多非常有价值的新闻线索,这样吧,你先忙着,我们下午见面再谈。”向晚晴说完了,又问:“你和老卫还有话要说吗。”
第433章 美记采访
卫世杰根本沒等楚天舒答复,立即从向晚晴手上抢过电话,大声地说:“老楚,你听见沒有,晚晴姑娘的话你总要相信吧,哈哈,天天是你宰我,这回我得好好宰你一回。”
楚天舒满口就答应了:“老卫,沒问題,你把刀子准备好就行了。”
卫世杰的刀子是准备好了,而且早已高高举起,但是,却沒有捞到好好宰楚天舒一回的机会。
本來中午楚天舒有意给卫世杰和向晚晴接风洗尘,但是遭到了向晚晴的拒绝,她说要和卫世杰一起去准备下午的采访,沒时间奉陪。
这让楚天舒好一阵子纳闷,就卫世杰那思想、那品行、那文化,向晚晴就是要找人帮忙做节目,也不该看上这个沒觉悟的家伙啊。
下午三点左右,在伊海涛的办公室里,向晚晴对伊海涛进行了专访,时间只用了短短的十几分钟。
对伊海涛來讲,记者采访是常见的事,沒有什么奇怪的,问題是,过去都是谈成绩,面对镜头说问題却是头一遭了,而且,当着青原卫视最漂亮的主持人向晚晴,还有宣传部挺有气质的女副部长舒一凡,伊海涛多少有些不太自然。
男人当再大的官,潜意识里的那点虚荣就像身子底下的那条命根子,当着漂亮女人的面,总是会不自觉地有那么一点点sāo动的。
对于向晚晴和舒一凡,伊海涛过去都接触不多。
向晚晴主持的“现场在线”栏目,大多针对时弊,偶尔参与拍摄大型会议,也很少直接和领导打交道。
舒一凡是市委系统的干部,身为常务副市长的伊海涛和她一起出席过会议,但还真沒有如此近距离接触过,只知她是从市团委副书记转过來的,市团委是出美女的部门,舒一凡就是一个标准的美女,白净的肤sè,摇曳的身姿,在市委机关无疑是一道靓丽的风景。
向晚晴主持的节目,彭慧颖更喜欢看,伊海涛看得比较少,在电视中欣赏欣赏,也觉得挺好的。
不过,伊海涛一直以为,荧屏与现实的差距很大,听běi jīng的朋友讲,央视很多的节目主持人在电视上看着挺靓丽,走到了王府井的大街上,和现实中的女子们比肩摩踵,非但显不出鹤立鸡群來,反而相形见绌,甚至要用惨不忍睹來形容。
向晚晴不是那种依靠化妆技术才能出镜的主持人,现实中的她比电视里的更生动,更活泼,更好看。
她一进门,就像一朵盛开的花朵向伊海涛笑起來,不等舒一凡介绍,她就甜甜地笑着说:“伊市长好,我是青原卫视的主持人向晚晴,非常荣幸接受了采访您的任务,希望我们合作愉快。”
伊海涛以前也遇到过美女级的媒体记者,不是妖媚有余,就是开朗不足,沒有一个能做到像向晚晴这般不卑不亢泰然自如的。
伊海涛站起來,笑着说:“欢迎欢迎,向记者,在我的印象中,似乎还沒有和记者发生过不愉快。”
向晚晴也笑了说:“伊市长,您是贵人多忘事,您刚來青原的那年chūn节前,有十几位民工为讨要欠薪前來市zhèng fǔ上访,您在大门外做疏导工作,我们台一位新來的记者要采访您,被您狠狠地批评说,请把话筒拿开,这样的事能报道吗,沒有一点政治头脑,我们那个记者回去哭了鼻子,再也不敢采访您了。”
伊海涛“哦”了一声说:“向记者,你不提我都差点忘了,那种事儿负面影响太大,那个记者怕是电视连续剧看多了,其实现实中这类事情很多,一般都是不能报道的,舒部长,你说是不是啊。”
舒一凡忙点头说:“是的,是的,就算是要报道,宣传部门也是要审核把关的。”
向晚晴说:“她后來也认识到了自己的错误,可就是再也不敢见您了。”
伊海涛呵呵一笑说:“我有那么可怕吗,再说,几年过去了,我早都忘了他是男是女,就是见了面我也认不出來了,他还怕我做什么。”
向晚晴说:“她是个女记者,胆子比较小。”
伊海涛心想她大概长得沒有你漂亮,如果有你这么耀眼,我心里再急躁也不会对她发脾气,这样想着,便不好意思地笑笑说:“女孩子脸皮儿薄,怕是吓着了她,你回去代我向她表示歉意,那天我心里可能比较急躁,说话沒有注意方式,请她不要记在心上。”
向晚晴说:“好,我一定转达到,有伊市长句话,她肯定不会再放在心上了,我先代表她向您说一声谢谢。”
伊海涛说:“不必这么客气。”
向晚晴呵呵笑着说:“我无法不客气,因为那个记者不是别人,就是我。”
伊海涛一怔,马上反应过來说:“不可能,怎么会是你,我和你这应该是第一次见面呀。”
向晚晴就灿烂地笑了说:“那天下很大的雪,我穿着厚厚的羽绒服,打扮得像个小男生,当然和今天不一样了。”
伊海涛忍不住在心里窃笑了起來,那就怪不得我了。
其实,那天是伊海涛刚上任的第二天,一点儿情况都不了解,就被唐逸夫等人逼到了现场,心里本來就不痛快,根本看都沒看采访的记者是谁,直接就把话筒推开了。
想到这里,伊海涛哈哈大笑着说:“向记者,几年前的事你竟然还记得这么清楚,今天是不是要找我算旧账啊。”
向晚晴也就玩笑说:“伊市长真幽默呀,我哪來的胆子跟您算旧账啊,我今天的任务就是采访您,早知道您这么随和亲切,我应该早点找机会來采访您才对呀。”
伊海涛突然叫道:“哎,小楚,楚天舒,你躲到哪里去了,怎么,一个大男人还学会害羞了。”
楚天舒从隔壁办公室进來了,手里拿着几张纸,笑着说:“报告市长,不是我不肯过來,是向记者和舒部长非要让我先看看采访提纲。”
伊海涛说:“小楚,我不得不要批评你了,你以为这是部门和区县递上來的报告,还非得你个小秘书过目啊。”
楚天舒赶紧把手里的采访提纲交给了向晚晴,嘟囔道:“你看你,我说不看吧你还非逼着我看,这不,害我犯错误了。”
大家这么一说笑,气氛马上活跃了起來。
扛着摄像机的男记者也放下了肩膀上的摄像机,咧着阔嘴不出声地笑了起來。
向晚晴沒有和楚天舒多啰嗦,她说:“伊市长,我们今天來采访,主要就是想请您就您的专车闯红灯的事谈谈看法,这是我列的采访提纲,请您先看看,准备一下我们就开始工作了。”说着就把提纲递了过來。
伊海涛接过提纲,低头扫了一眼,上面楚天舒确实标注了几点意见,回答问題更符合他平时说话的习惯和语气了。
舒一凡拉了楚天舒,说:“伊市长,向记者,你们忙着,我和小楚就不打扰了,我们在隔壁等了,有事喊我们就行了。”
楚天舒和舒一凡退了出去,來到了楚天舒的办公室。
楚天舒给舒一凡到了茶,便和她随意地聊了聊,话題总还是离不开闯红灯这件事,舒一凡闪闪烁烁地替自己开脱,说出來去《青原都市报》下所谓的封口令是郭鸿泽的指示,并不是她自作主张,希望楚天舒有机会向伊海涛解释一下。
舒一凡是市委宣传部的副部长,从事团的工作时,也主要跑的是宣传口,对媒体这一块相当熟悉。
楚天舒沒有和舒一凡多谈闯红灯这个不太愉快的话題,而是跟她谈起了市里几位比较出名的女干部,说自己很荣幸,跟市直机关的美女干部都有过直接共事的机会,例如简若明、欧阳美美、上官紫霞等等,说得舒一凡美滋滋的。
说到了女干部,自然要说女干部在提拔任用过程中的艰辛苦难,很容易就引起了舒一凡的共鸣,便感叹说,女同志要想取得和男同志一样的成功,必须要付出好几倍的努力才行,更重要的是,还得遇到像伊海涛这样亲切正直的好领导。
楚天舒听出了她的话外之音,已有消息在传,宣传部的常务副部长很有可能要调任乐腾市任市委常委兼市委宣传部长,这个位置空出來,舒一凡是有竞争力的,只是她隐隐提到,郭鸿泽对她不是太感冒,希望伊海涛能帮她说说话。
楚天舒当然不可能作任何的承诺,但是,他很随意地向舒一凡发出了暗示,伊海涛是个很重感情的领导,无论是谁,只要能为伊海涛顺利当选市长出力,总是会得到回报的。
外面相谈甚欢,里面的采访也进行得非常顺利,十几分钟的过去了,向晚晴就喊了OK。
舒一凡和楚天舒忙起身进了伊海涛的办公室。
伊海涛热情地挽留向晚晴和摄影师共进晚餐。
向晚晴说:“伊市长,今天就不打扰了,按照台里的要求,晚上就要播出,我们还得抓紧时间补充相关资料,完成剪辑等后期制作工作。”
伊海涛就说:“舒部长,抽空约向记者出來坐坐,这个任务就麻烦你來完成了。”
舒一凡抿着嘴笑道:“伊市长,楚秘不是比我更方便吗。”
第434章 解读真相
“呵呵,这事儿还真不能交给他來办,我还担心他假公济私呢。”伊海涛开了一句玩笑,又说:“舒部长,以后新闻媒体方面的事还得请你多多费心了。”
舒一凡忙说:“伊市长,您太客气了,用得着我,您指示就是了。”
楚天舒和舒一凡将向晚晴和摄影记者送到了楼下。
舒一凡很有女人的细致,她故意和摄影记者走在了前面,让楚天舒有机会和向晚晴说几句私房话。
楚天舒问:“晚晴,你和伊市长真有那么一段过节。”
向晚晴白了他一眼,说:“嘻嘻,那是冯紫辰的悲惨遭遇,你真够粗心的,那一年,我还沒到青原卫视呢。”
楚天舒笑道:“你这个做法,严重违背了新闻的真实xìng嘛。”
向晚晴得意地说:“我看伊市长稍稍有点不太自然,只好灵机一动,先把气氛搞轻松了再说。”
楚天舒笑了,之后他又担心地问道:“晚晴,节目就这么播出來,是不是有点单薄。”
向晚晴侧头张望了一下,神神秘秘地说:“楚天舒同志,请你不要怀疑我作为一名新闻记者的能力。”
“你那意思是……”
“你就等着瞧好吧。”
送走了向晚晴,楚天舒与舒一凡分手。
舒一凡去了后面的市委办公大楼,楚天舒则上了市府办公大楼。
回到办公室之后,伊海涛兴致很高,连连夸奖向晚晴既聪明又能干,非常具有亲和力,让楚天舒一定要好好珍惜。
楚天舒沒有多说什么,将伊海涛批转的文件分送到综合一处和二处之后,上了“青原热线”,实名注册了“伊海涛”的ID,就专车闯红灯一事向广大市民道歉,并与理智发言的网民互动交流,一时引起了网民们的种种猜测和议论。
青原卫视“现场在线”栏目适时在“青原热线”上发布了消息,伊海涛副市长刚刚接受了本**家专访,将在电视屏幕上正式向广大市民道歉,并表示要在“青原热线”上实名与网民互动交流,接受网民的批评和监督。
这一消息的发布,相当于证实了正在网上与大家互动的“伊海涛”就是常务副市长本人,有好事的网友也通过IP地址搜索查询,证明“伊海涛”确实來自市zhèng fǔ专用网络。
在相对保守和封闭的青原官场,如此高级别的官员在网络上实名与网民互动,还真是破天荒地第一回,此举一下子赢得了大多数网民的理解和支持,为市长实名上网鼓掌欢呼,几个还在叫嚣辱骂的ID一下子成了被攻击的对象,很快销声匿迹了。
网上的反响大大超出了伊海涛的预期,他指示楚天舒,以后要经常以他的名义在“青原热线”上回答网民的问題,了解民众的需求,力求在青原老百姓当中树立一个清正务实开明时尚的官员形象。
临下班前,卫世杰打來电话,邀请楚天舒共进晚餐,顺便观看晚上向晚晴主持的“现场在线”节目,并说大刀已经准备好了,让楚天舒把脖子洗干净等着挨宰。
楚天舒不敢直接答应,就想去向伊海涛请假。
伊海涛沒等他说话,就笑眯眯地说:“小楚,今晚上跟我回家吃饭,我已经和彭老师说过了,炒几个小菜,我们吃完了正好看向记者的节目。”
伊海涛兴致如此之高,看來向晚晴的采访非常成功。
楚天舒拎了包,和伊海涛到了楼下,奥迪车依旧在门口等着,开车的却换了人,机关车队的队长老刘坐在了万国良每天坐的位置上。
伊海涛坐了进去,感觉很不习惯,不由得愣了一下。
老刘解释说:“老万这几天有点事,我替他几天。”
以往这种情况也发生过,领导的专职司机请了假,一般都是队长老刘亲自顶班。
不过,楚天舒心里清楚,万国良的驾照被交jǐng部门吊扣了,再开车就是无证驾驶,已经不具备开车的资格了。
一路无话,楚天舒给卫世杰发了短信,说晚上有安排,不能让他宰了。
卫世杰只得懒洋洋地回了两个字:“好吧。”
老刘对几位市领导的家也不陌生,很快就开到了伊海涛的家门口。
伊海涛默不作声,下车就往家走。
楚天舒这回沒有紧跟着伊海涛进去,而是特意留下來问了问万国良的情况。
老刘说:“楚秘,老万这人我了解,是个很要强的人,这一次的事情搞得有点大,我看他的心理负担有点重,有空你开导开导他吧。”说完了,又把悍马车的钥匙交还给了楚天舒。
楚天舒谢过了老刘。
老刘问清楚了楚天舒要留下吃饭,又问了他在丹桂飘香的住址,开着车就走了。
进房间换了鞋,楚天舒就去厨房给彭慧颖帮忙。
彭慧颖问:“小楚,老伊怎么了,下班前打电话的时候兴致还挺高的,怎么一回家就不开心了。”
楚天舒不敢隐瞒,就把万国良驾照被吊扣的事说了一遍。
彭慧颖哦了一声,又说:“这种事,肯定是老伊同意了老万才敢干的,怎么把责任都让老万一个人背了,老伊也是的,也不帮着说说话。”
楚天舒不好多解释,只说:“老师,你放心,我会想办法的。”
饭菜做好了,受到万国良驾照被吊扣的影响,吃饭的气氛也不是太好。
所幸,青原卫视“现场在线”栏目在央视《新闻联播》之前播出,吃完饭喝了一会儿茶,节目就开播了。
首先播出的还是几条和朱敏文相关的时政新闻,随后向晚晴出场了,她手持话筒,面向镜头说:
“观众朋友们,近rì來,市长专车超速闯红灯一事受到了广大市民和网络媒体的广泛关注,市长专车如何成为了违章特权车,怎样避免类似的事件再次发生,如何让权力得到有效的制约和监督,带着这几个问題,我们采访了伊海涛同志。”
向晚晴一番开场白过后,镜头切到了伊海涛的身上。
伊海涛面对电视镜头,十分诚恳地向公众正式道歉,主动对专车闯红灯及其带來的不良影响承担责任,感谢媒体和民众的批评,表示坚决支持交jǐng部门的严格执法,并希望以此为鉴,欢迎广大市民对各级领导干部的作风和行为进行监督。
伊海涛的谈话言简意赅,意思明确,沒有一丝矫揉造作的成分。
向晚晴一反此前咄咄逼人的提问方式,访谈始终在亲善和煦的气氛中进行,在她的调动和引导之下,伊海涛诚挚的态度,朴实的语言,纠错的决心都在电视镜头前展露无遗。
最后,他用这么一段话作为了本次访谈的结束语。
“这个事件,给我个人敲响了jǐng钟,同时也值得我市广大领导干部jǐng醒,我们手中的权力是人民赋予的,不能用來搞特权,更不允许用來以权谋私,而只能用它來为人民谋福利,为青原市两百七十万人民谋福利。”
伊海涛对于自己在镜头中的表现很是满意,他以为节目就这么结束了,可是,当他准备起身的时候,却发现屏幕的上方打出了一条字幕:“市长诚挚道歉,背后疑问重重”。
向晚晴还在继续说话:“观众朋友们,市长专车为什么会成为违章特权车,事件的背后又有着怎样不为人知的情节,请不要走开,广告之后我们为您继续解读。”
伊海涛看了楚天舒一眼,又重新坐了下來。
画面上出现了一个少女蹦蹦跳跳的在给一个儿童食品做广告。
彭慧颖给伊海涛递了个削好的苹果,说:“老伊,你这样做是不是对老万不太公平啊,沒有你的默许,他怎么会擅自闯红灯呢,他跟了你好几年了,一直勤勤恳恳的,这么一弄,以后谁还敢给你开车呀。”
伊海涛的心情本來就有点不爽,经彭慧颖这么一说,仿佛一个人穿了一套光亮的衣服,刚出门就被人从头泼了一盆脏水,心情一下子糟糕到了极点,便沒好气地说:“老彭,你不了解情况就不要跟着添乱了。”
楚天舒忙出面解围说:“万师傅闯红灯是我让他干的,当时伊老师在后座上休息,我看时间有点紧张,就直接让万师傅冲过去了。”
彭慧颖轻轻叹了口气,说:“不管怎样,老万都有点冤枉,你们不能坐视不管,要不,他该多寒心啊。”
伊海涛说:“老彭,官场上的有些事不像你搞研究和教学,一是一二是二,其中的错综复杂,一两句话也解释不清楚。”
彭慧颖还想说什么,这时候,广告结束了,向晚晴又出现在了屏幕上,不过,此时的她不在演播厅里,而是举着话筒在一辆停着的别克车前,开车的小伙子正在接受她的采访。
这位小伙子也受到了交jǐng部门的严厉处罚,驾照同样遭到了吊扣,他正有委屈沒处诉说,听说青原卫视的当家花旦來采访自己,心情无比的激动,他不仅大倒了一把因为迟到而被女朋友抛弃的苦水,还提供了现场用手机拍摄的录像,提出了当天中午好几个路口红灯时间过长的异议。
第435章 如坐针毡
此时,画面切换到了两张并列的对比图。
一张是小伙子拍摄的当天红灯的时长,一张是青原卫视记者拍摄的今天红灯的时长,对比显示,当天的红灯足足比今天的长了20秒。
向晚晴说:“为什么东西道路方向的红灯会在这一天延长20秒呢,带着这个问題,我们走访了当天的值班交jǐng。”
当天的一名值班交jǐng正好今天也当班,他站在红绿灯控制箱旁边接受向晚晴的采访时说,那天中午他接到了领导的电话,说南北道路上有领导车辆通行,让他控制东西道路的红绿灯,给南北方向的让路。
“果真如此吗,我们找到了当天值班的交jǐng支队副支队长吴新元。”画面再一次切换,向晚晴來到了交jǐng支队办公楼前,她对着镜头说:“但是,他拒绝接受我台的采访。”
之后是一阵摇摇晃晃的画面,很明显是吴新元在阻止摄影师对他的拍摄,但还是能听见他在强调说,重要领导出行属于机密,不便向任何人透露。
镜头又切回到了机关车队,万国良出现在了画面当中,不过,脸上被打上了马赛克。
他说:“我是当事司机,当天中午常务副市长伊海涛有一个重要的接待任务,我因为怕耽误了领导的行程,才自作主张强行连闯了两个红灯,事后,伊副市长严肃地批评了我,他说,交通法规面前人人平等,延误了接待时间可以向客人解释,违反了交通法规就无法向市民们交代,为此,他专门要求我主动到交jǐng部门接受了处罚。”
万国良出示了交jǐng部门开具的处罚通知书和罚款单据。
看到这里,彭慧颖又轻轻叹了口气。
向晚晴再次提出了一个疑问:“如此说來,难道是交jǐng部门搞错了领导车辆行驶的方向吗。”
看到这里,伊海涛微微一笑。
楚天舒这才明白,向晚晴在采访伊海涛前后,还做了大量的资料收集工作。
抽丝剥茧还在继续进行。
屏幕上出现了“青原热线”论坛上的那张热帖。
奥迪车和别克车闯红灯的图片和视屏被剪辑出來。
向晚晴说:“我们通过网络地址找到了发布图片和视频的两位网友,他们是两名逃学上网的中学生,两位学生均承认事发时他们并沒有在现场,图片和视屏都是由一位青年男子提供的,他们按照青年男子的要求发完贴之后,各自获得了100元的报酬。”
脸部被打上了马赛格的两名中学生正背对着镜头在说话,声音也进行了特殊的处理。
伊海涛皱了皱眉头,就连彭慧颖也看出來了,原來这是一个有人暗中策划的yīn谋。
楚天舒心里暗暗佩服,向晚晴不仅抓住了要害,而且采取了倒推的方法,利用一个个的疑问,一点点地迫近了真相。
向晚晴又卖了一个关子,扔下了一句话:“请大家不要走开,广告之后,jīng彩继续。”
画面上,那个可爱的小女孩又出來蹦蹦跳跳了。
伊海涛喝了一口茶,突然问:“小楚,你不是说向记者一直在南岭县制作节目吗,她手头上哪里來的这些信息和资料。”
楚天舒便说:“我听晚晴说,好像是卫世杰通过调查公司帮她收集了一些吧。”
伊海涛问:“卫世杰,哪个卫世杰。”
彭慧颖说:“老伊,你真是的,记xìng不好,忘xìng挺大,你说是哪个卫世杰,就是小楚來我们家那天被你拒之门外的那个小伙子。”
伊海涛拍了一下脑门子,笑道:“呵呵,是他呀,还有点本事嘛。”
彭慧颖责怪道:“老伊,你不能戴着有sè眼镜看人,人家小卫是小楚的同班同学,不是那种不靠谱的生意人。”
“对对,夫人批评得对。”伊海涛笑着说:“小楚,哪天把他约出來,我们一起坐坐。”
楚天舒答应了下來,暗暗替卫世杰高兴,这比他在彭慧颖身上做工作來得更直接,更有效。
广告结束,向晚晴的采访并沒有就此结束,她们通过《青原都市报》报社,找到了那位发稿的实习小记者。
小记者回忆说,当天他是接到了一个爆料电话之后才去现场进行采访的,他只是如实报道了此事,并不知道闯红灯的车辆中会有市长的专车。
此时此刻,唐逸夫正在腾达休闲度假村的高级沐足中心包房内,带着黄如山、申国章等几位心腹爱将,也正兴致勃勃地看着“现场在线”栏目的播出。
下班之前,唐逸夫得到了黄如山的报告,说伊海涛主动接受了青原卫视“现场在线”栏目记者的采访,就专车闯红灯事件公开向广大市民道歉。
自以为得计的黄如山建议聚一聚,吃完饭找个地方放松一下,顺便集体观看伊海涛在电视上公开道歉的“光辉形象”,谈论下一步的工作策略。
唐逸夫只说了一句:“如山,你去安排吧。”
于是,申国章等一行人等就如约赶到了秀峰山上的明达庄园,由于本次活动中高大全有立功表现,才得以随行参与服务工作。
吃饭的时候商议吃完饭去哪里看电视,莫怀义还提议去棋牌室,说正好边看电视边摸几圈。
申国章、郝建成不同意,欧阳美美也不赞成,但是,他们并沒有直接表示反对。
黄如山则是一百个不情愿,这可是显示他运筹帷幄水平的好机会,他说,怎么能让稀里哗啦的麻将声把伊海涛的道歉掩盖了呢。
最后,还是唐逸夫说,这两天挺累的,就去洗个脚,休息一下吧。
高大全忙放下筷子,屁颠屁颠就去找值班经理,预订了最宽敞的一个包房。
节目开播,刚开始看到伊海涛接受向晚晴采访,唐逸夫就问:“欧阳,这位美女主播是谁呀,我怎么沒见过。”
欧阳美美还沒回答,黄如山抢着说:“老板,她是青原卫视的当家花旦,名叫向晚晴,不过,我听说她很少跟时政新闻,跟市领导接触不多。”
“哦。”唐逸夫点上了一颗烟。
黄如山献媚道:“老板,要不要哪天我來安排,让她给您也搞一场专访。”
唐逸夫看了一眼欧阳美美,只嘿嘿地笑了一声,沒有表态,眼睛紧盯着画面上的伊海涛,听着他表情严肃声音低沉地向广大市民道歉,含着烟的嘴角咧开了。
看到这里,几个人眼睛就不在电视上了,开始议论纷纷。
莫怀义嗤地一笑,说:“市领导上电视道歉,伊海涛还是头一个吧。”
申国章说:“嘿嘿,老黄这一招听奏效啊。”
黄如山说:“哪里,我只是按照老板的指示在办事,建成局长那边也配合得很到位,只可惜,我本來是想把楚天舒搞住的,只可惜,伊海涛见势不妙,把万国良推出來做替罪羊了。”
郝建成得意地说:“呵呵,老黄,你可以称得上是我们当中的小诸葛了,要说,司机也是伊海涛身边最亲近的人,把他搞住了至少可以让楚天舒收敛一点,也算是给他们一个jǐng告。”
突然,唐逸夫恼怒地制止了他们的互相吹捧。
电视画面上一个好看的小妞正在蹦蹦跳跳地做广告。
莫怀义根本沒怎么用心看,就问:“结束了,小高,那还不快去安排技师啊。”说着就把袜子脱了,一股异味就冒了出來。
唐逸夫横了他一眼,欧阳美美用手在鼻子底下扇了扇。
莫怀义却沒看见,他低下头,用力地扣他的臭脚丫子。
站在一边的高大全走到莫怀义身边,轻轻地碰了他一下。
莫怀义抬头,不满地说:“小高,让你去安排技师,怎么还沒动呢,非要老板发话啊。”
坐在他身边的郝建成暗中朝唐逸夫躺着的沙发那边努努嘴。
莫怀义一看,唐逸夫的脸sè有些yīn沉,忙把袜子又穿上了。
开别克车的小伙子正在接受采访,当他对红绿灯的时长提出异议时,郝建成的目光就有点发直了。
值班民jǐng说接到了领导通知才有意人工cāo控了红绿灯的时长,吴新元态度蛮横拒不接受采访,这一组画面过后,唐逸夫就拍着沙发扶手,对郝建成怒目而视:“建成,你的人是怎么搞的,办事能力不强沒关系,可怎么一点随机应变的能力都沒有,还搞公安的呢,我看你这局长是当得太舒服了。”
郝建成一脸苦笑地躺在沙发里,唐逸夫的批评令他如坐针毡,不过,他似乎早就做了挨批的准备,等到唐逸夫数落完了,喘了两口气,他才笑着说:“老板,这个姓吴的刚接手交jǐng支队的副支队长,我还沒來及给他培训好,这是我的责任,回去我就关他的禁闭。”
听到唐逸夫的一通臭骂,郝建成悬着的心反而放了下來。
这帮人当中,谁都知道唐逸夫的脾气,拿你当自己人,才骂你,骂得越狠越是信任。
这种情况似乎在官场屡见不鲜,却似乎有它的道理,如果领导对你不闻不问,那才是最危险的,这说明你在领导的心目中已经成了可有可无的人物,哪里还会有进步的希望。
第436章 如临深渊
唐逸夫眼一瞪,似乎又要骂人,看着郝建成那副逆來顺受,蒸不烂煮不熟的惫赖模样,又好气又好笑,用手指指:“你啊,老郝,你要是这么带队伍,还真只能当副手。”
“报告老板,老郝始终追求进步,请老板栽培。”郝建成居然光着脚从沙发上站了起來,双脚一并,做了立正敬礼的架势。
“栽培,栽培个屁。”唐逸夫骂了句粗话,坐在沙发里,抬手指了指电视屏幕,骂道:“老郝,兵熊熊一个,将熊熊一窝,我一直让你注意抓队伍,你就根本沒放在心上,如果你手下的人一点小事都办不好,将來能指望他们办大事吗。”
“是。”郝建成大声答应着。
这时电视画面出现了向晚晴对两位中学生的采访。
高大全一见这两个人,虽然他们背对着镜头,但还是认出來了,正是当天他在网吧里找的两名网迷,天知道向晚晴是怎么把他们也挖出來了。
果然,中学生的话还沒说完,黄如山先盯上了高大全。
高大全立即有了一种如临深渊的感觉。
“这两小子是谁找的。”唐逸夫眼皮耷拉着,问道。
高大全战战兢兢不敢做声。
郝建成总算找到了解脱的机会,忙抬头四下张望,看见了高大全窘迫的样子,顿时松了一口气,暗道:嘿嘿,这回是你带的队伍不咋的了,看你又怎么说。
唐逸夫皱起了眉,沉吟片刻,才有气无力地说:“如山,你这出戏演砸了。”
“好像还沒有吧。”黄如山自然不肯认账,但见唐逸夫脸sè难看,立刻改了话头:“老板,是我失策,沒想到伊海涛会有这一手。”
“不,伊海涛这些天忙得满头冒烟,这种挖祖坟的法子他想不出來,我跟你说过好几次了,要防范楚天舒,你们就是不太当回事。”唐逸夫挥挥手,用手指了指脑子,不满地说:“你们呀,比起楚天舒來,这里还是有差距啊。”
“老板,这小子是个不讲规则的家伙,什么乱七八糟的事他都干得出來。”申国章在楚天舒手上吃过暗亏,反应很快,立即就发表了看法。
“哼,规则,你们讲规则。”唐逸夫斜了申国章一眼,摇摇头说:“不按常理出牌需要智慧,你们有吗,沒有。”
“是啊,伊海涛是个书生,应该不是个厉害角sè,我打听过,他在省交通厅的时候也是事做得多,话说得少,官做得中规中矩,为人低调保守,如果不是楚天舒跟着瞎捣乱,他……”黄如山小心地斟酌用语,说着自己对于伊海涛的评价。
“但是,人都是会变的。”唐逸夫冷冷地打断了他,站起身,走到窗口俯视外面别墅群里的一片灯火,慢悠悠地说:“话少的人,并非他不喜欢说话,而是不愿让人看到他的内心思想,这样的人往往城府很深,难以对付,而那些话多的人多半是小丑,那些喜欢嚼舌根子的人,又有几个厉害角sè。”
“对,我们家乡就有一句话,说能叫的狗不咬人。”莫怀义不合时宜地多了句嘴,但马上意识到这句话似乎不太恰当,有自己骂自己之嫌,及时住了嘴。
唐逸夫无奈地摇了摇头。
“老板,我看您多虑了,就算我们这次沒成功,也沒有什么损失嘛。”郝建成解释说:“青原是我们的地盘,就算他伊海涛加上一个楚天舒,还不是孤掌难鸣,能折腾出什么來呢。”
唐逸夫沒有说话,转过身來继续看电视。
电视画面已经转移到了《青原都市报》的报社,实习记者正在接受采访。
报社工作人员调出了当天接到的爆料电话录音……
高大全顿时脸sè煞白,额头冒汗,两腿像筛糠一般抖个不停。
只要是熟悉的人,都能从声音里听得出來,那个打爆料电话的人就是高大全。
唐逸夫勃然大怒了,他强压着火气对黄如山说:“老黄,以后这种小儿科的游戏就不要在玩儿了,他妈的,一点技术含量都沒有,还得我给你们擦屁股。”
郝建成跳起來,光着脚跑到电视机前,一下把电源给拔了。
唐逸夫脸sè铁青,抬腿就往外走。
黄如山用力捅了高大全一下。
还在犯傻的高大全猛醒过來,拎着包跟了过去。
唐逸夫停下脚步,将包从高大全的手里夺了过去,呵斥道:“你跟着我干什么,你还有脸跟着我。”
高大全像掉进了冰窟窿里一样,整个人僵在地原地,一动不敢动,直到唐逸夫摔门而出,他再也坚持不住了,扑通一下跪在了地上。
黄如山从他的身旁跨了过去,追赶着怒气冲冲的唐逸夫。
申国章、郝建成、莫怀义面面相觑了一下,纷纷对倒在地上的高大全投去了鄙夷的目光,也跟随着黄如山的脚步,一个个出了包房。
欧阳美美走在最后,扶起了瘫软在地的高大全。
高大全站起來,哭丧着脸,哀求道:“美姐姐,救救我啊。”
欧阳美美说:“小高,我救不了你,能救你的只有楚天舒。”
看完了电视节目,楚天舒从伊海涛的家里出來,走在大街上,连rì來的郁闷一扫而光。
青原的夜晚,灯火通明,小车穿梭,霓虹灯在建筑物的显著位置上有规律的闪烁着,街边的公园里、广场上到处散落着休闲的市民,他们无忧无虑的坐着、站着,或zì yóu地散步着,调皮的小孩在大人们的周围你追我赶的玩耍,逗得周围一阵阵笑声飘向远方。
远远望去,直刺夜空的广播电视塔今晚上显得格外的醒目。
楚天舒忍不住,掏出手机给向晚晴发了一条信息:“刚看完电视,为你的jīng彩主持喝彩。”
向晚晴刚从演播厅出來,收到楚天舒的信息,开心得小嘴抿得紧紧的,好像怕一张嘴那股兴奋劲儿就会从嘴里冒出來一般。
冯紫辰在一旁见了,笑问道:“嗨,晚晴姐,是帅哥表扬你了吧。”
向晚晴一挥手,说:“去,别捣乱。”
冯紫辰做了一个鬼脸,跑远了。
向晚晴马上回信息说:“谢谢。”
楚天舒信息马上又來:“晚晴,我请你宵夜,有空吗。”
向晚晴的心一下热了起來,她写道:“你等着,我过一会就到。”刚要发,突然想起还要开总结会,等到开完会再去宵夜,估计又要到深夜了,想着昨晚上楚天舒在车里就沒睡好,又忙乎了一整天,今晚上就别打扰他了,以后的时间还长着呢。
这样想着,向晚晴就删除了刚写好的内容,重新写道:“不客气了,我们还要开总结会,今晚上就免了,你早点休息吧。”
发完信息,向晚晴微微闭了眼,头仰靠在椅背上,甜蜜和幸福在心头荡漾。
“开会了。”冯紫辰蹑手蹑脚地跑过來喊了一声,把向晚晴吓了一大跳。
她跳了起來,追打着冯紫辰,快步向会议室走去。
楚天舒打了个车回到了丹桂飘香,洗完澡躺在床上,给卫世杰打了一个电话,告诉他伊海涛对他很满意,打算抽出时间來,约在一起坐坐。
卫世杰喜不自禁,忙问需要做什么准备。
楚天舒只说到时候再看吧。
随后,王少磊电话打进來了,他兴奋地说:“小楚,干得好啊。”
不用说,他肯定是看到了向晚晴主持的节目,特地來表达喜悦之情的。
苏幽雨也发來了短信,不过,她沒有发文字,只发过來一个用符号组成的笑脸。
欧阳美美的短信也挤了进來:“高大全自不量力,要倒霉了。”
回复完这些信息,楚天舒刚准备熄灯睡觉,手机又进來一条短信:“我睡不着,你干嘛呢。”
瞧瞧发信人的名字,他有些头疼地摸了摸下巴。
短信是岳欢颜发來的,楚天舒手上玩弄着手机,不明白她今晚上又会闹出什么妖蛾子來。
不回复肯定是不行的。
楚天舒想了想,开玩笑地回复了一句药品的广告词:“白天吃白片不瞌睡,晚上吃黑片睡的香。”
“你才有病呢。”岳欢颜刚刚洗完澡,披着浴巾靠在床上,看到楚天舒这条信息,气得把手机狠狠地摔在了床头。
蹲在床头的小狗吉娃娃,吓得支楞起小耳朵,可怜兮兮地看着岳欢颜。
岳欢颜伸出手,温柔地说:“毛毛,别怕,妈妈不是说你。”
毛毛似乎听懂了岳欢颜的话,敏捷地走过來,用鼻子蹭了蹭她的手指头,然后爬上她的手心,脑袋在她的大拇指上乖巧地靠着,眼睛里闪着亮光。
“真乖啊,毛毛,妈妈太喜欢你了。”岳欢颜说着,抱起床头乖巧可爱的毛毛,轻声细语地和它说着话,早把那个可恶又可恨的楚天舒忘到了九霄云外。
楚天舒笑了笑,把手机放在床头,躺下很快就睡着了,并且做了一个美妙浪漫的梦。
他梦见自己和向晚晴奔跑在杏林乡新修的水泥大道上,站在讲台上教孩子们唱歌,唱着唱着,场面转换到了rì出的时刻,孩子们不见了,只剩下他们两人面对着冉冉升起的旭rì在深情对唱,给他们伴奏的竟然是手机的闹铃声。
楚天舒一骨碌爬了起來,新的一天又开始了。
第437章 政治交易
第二天刚上班不久,楚天舒落实了伊海涛一天的rì程安排,刚在办公室坐下,高大全愁眉苦脸地溜进來了,他返身把门带上,扑通跪在了楚天舒的面前,可怜巴巴地哀求道:“楚处,以前都是我错了,这回,求你放过我一次。”
楚天舒起身走过去,要将高大全扶起來,说:“小高,你这是做什么,有什么话起來说。”
高大全拽着楚天舒的胳膊,死活不肯起身,一把鼻涕一把泪地说:“楚处,你要不答应,我就不起來了。”
“胡扯。”楚天舒压低声音却很严厉地说:“伊市长就在隔壁,一会儿还有人要來,你跪在这里像个什么样子,你爱起不起的,我这办公室的门必须得开着。”
楚天舒扔下高大全要去开门,高大全抱住了他的腿,说:“楚处,我起來,我起來,你听我说。”
楚天舒抽出几张纸塞到了高大全的手里,等他擦干净了脸上的鼻涕和泪水,还在把办公室的门打开了。
高大全坐在楚天舒的对面,承认是他故意制造了闯红灯时间并雇人在网上炒作,犯下了严重的错误,今天一上班就挨了唐逸夫严厉的批评,说要把他从身边赶出去,一撸到底,严肃处理。
说着说着,高大全委屈得眼泪又要往外流了。
高大全苦苦哀求道:“楚处,看在我们都是做秘书的份上,你一定要拉兄弟一把呀。”
楚天舒心里一软,说:“小高,你说吧,你要我怎么帮你,做得到的我尽力去做,做不到的你也怨不得我。”
高大全总算挤出一丝笑容來了,他强塞给楚天舒一颗烟,又恭恭敬敬地帮他点了火,说:“楚处,唐市长刚才骂我的时候说,要想处理得轻一些,只有求得伊市长和楚秘书的原谅,楚处,你能不能原谅我呢。”
早知如此,何必当初。
楚天舒厌恶地看了他一眼,冷冷地说:“我原不原谅你有用吗,研究处理意见我又参与不了,你说,你到底想怎么样吧。”
高大全忙说:“楚处,我沒别的要求,只要别撤了我的副科,怎么处理都行。”
官场上不少男人都这份出息,为了保住芝麻大的一个官职官位,什么低三下四的事都做得出來。
“好吧。”楚天舒真不愿意和高大全多啰嗦,只得先答应了下來:“小高,我会把你这个意思向伊市长汇报的,能不能保得住你的级别,那就看你运气了。”
高大全喜不自禁,起身给楚天舒鞠了个躬,又递上一颗烟來,也不管楚天舒接不接受,强行放在了办公桌上,忧心忡忡地走了。
过了沒一会儿,唐逸夫端着太空杯过來了,他走到楚天舒的办公室门口,很亲热地问道:“小楚,海涛同志那边有人吗。”
“唐市长,您好。”楚天舒忙起身,说:“应该沒有吧,我给您通报去。”
“不用了。”唐逸夫摆摆手,走到伊海涛的办公室门前,敲了敲门,听到伊海涛的声音,推门就进去了。
伊海涛站了起來,批评跟在后面的楚天舒:“小楚,怎么搞的,唐市长來了也不赶紧通报。”
唐逸夫说:“这不怨小楚,我有点事要和你商量一下,就沒有预先打电话,直接过來了。”
楚天舒看见了唐逸夫手里的太空杯,知道用不着泡茶,就轻手轻脚地退了出來,顺手把门带上了。
唐逸夫和伊海涛只谈了五分钟左右就告辞了。
楚天舒听见动静,忙走了出去,就看见伊海涛亲自将唐逸夫送了出來,并站在走廊上,目送着他走远,才返身回到了办公室。
楚天舒很机敏,并沒有跟着伊海涛进他的办公室。
刚回到自己的办公室,伊海涛已经将侧门打开了,轻轻向楚天舒招手。
楚天舒走过去,伊海涛示意他坐下。
伊海涛开门见山地说:“唐市长为了闯红灯的事來向我道歉了,并让我转达对你的歉意。”
“什么。”楚天舒听了还是一惊,他想到了唐逸夫來找伊海涛会和昨天的访谈节目有关,但沒有想到他会如此的毫不遮掩,直接上门來把事情挑明了,因为唐逸夫在青原官场的强势是出了名的。
同样,在面对问題的时候,强势的人不会选择回避而会选择面对,这也是一个强势者惯有的行事风格。
撇开市长之争來说,唐逸夫做人为官还是很有一套的,否则,他也混不到副市长这个位置上來。
如果说楚天舒此前有机会选边站队的话,也不排除会选择唐逸夫,例如在国资委工作的时候,唐逸夫要是选择楚天舒做了自己的秘书,那么楚天舒的命运就必然会跟唐逸夫联系在一起,把自己的前途寄托在他的身上。
官场上小人物的命运,往往都不是自己能掌控的。
楚天舒暗想,这个唐逸夫,看來不仅会玩yīn谋同样会玩阳谋。
混官场,就要yīn谋阳谋两手抓,两手都要硬,能够爬到相当职位的人,不用问,玩yīn谋肯定一流,但到了一定程度,就到了瓶颈,再仅仅靠yīn谋,吃不开了,此时就需要阳谋手段的运用娴熟。
这种情形,很有些像卫世杰常常挂在嘴边的生意经,叫做无商不jiān。
卫世杰说,如果我成天坚持所谓的公平交易原则,肯定只能当个小老板,甚至小老板都当得艰难,耍一点jiān诈的手段,小老板便能当得有滋有味,却一定做不大,真正能够做大的,都是那些有毒辣手段的人,为了赚钱,可以无所不用其极。
有一句电影台词说得好:当人们看到你成功的光芒,就会忘记你手段的黑暗。
官场也是如此,县级及以下的官员,有时候需要的就是霸蛮,运用不讲道理的硬手段,到了市这一级,很可能就是强权和智权的分水岭,此时,强权会显得很无力,许多事,必须借助智慧來完成,一个只会使用强权的人,很可能无法迈过这一关。
很显然,唐逸夫懂得并善于运用官场的这个智慧。
伊海涛笑笑,说:“唐市长说,看了电视节目才知道,这件事完全是高大全打着他的名义做下的,其动机就是对你调入市府担任综合二处处长不满,他还说,沒有管好身边的人,他负有不可推卸的责任,他表示会主动去向朱书记作检讨,并建议对高大全严肃处理,决不姑息纵容。”
楚天舒问道:“老师,既然他都想好了,又來找您商量什么呢。”
“呵呵,他说得倒是很清楚,一是赔礼道歉,二是提前通个气,免得到了碰头的时候意见不统一产生争议。”
“什么意见会不统一呢。”
“对高大全的处理意见。”伊海涛看着楚天舒,问道:“小楚,我想听听你的意见,你打算怎么处理他。”
此时,在楚天舒的内心深处,两个自我在激烈斗争。
一个说,高大全处心积虑地陷害你,你不应该帮他,应该抓住机会狠狠地报复他,让他永世不得翻身。
另一个说,你现在是伊海涛的秘书,应该站在官场争斗的高度來思考问題,要盯住长远的目标,不能只盯着眼前的个人恩怨。
想到这里,楚天舒头脑清醒过來,当前最重要的目标是市长的职位,个人恩怨暂时可以放到一边,等到伊海涛真的当上了市长,什么样的个人恩怨还不能了断呢。
楚天舒略略思考了一下,说:“我个人的想法是,从轻发落。”
伊海涛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茶,平静地看着他,问道:“理由呢,他可是冲着你來的,你不记恨他吗。”
“我恨他,但毫无疑问,这并不仅仅是我和他两个人之间的个人恩怨。”楚天舒说:“老师,我不知道想得对不对啊,小高怎么说也是唐市长身边的人,唐市长亲自來向您道歉,应该还是有给他求情的意思吧。”
“小楚,你这个想法也有点道理。”伊海涛满意地点了点头,说:“总的來说,小高同志还年轻,犯了错误可以理解,我们不能一棍子把他打死嘛。”
很显然,这是一句冠冕堂皇的话。
官场上,很多的想法只能私底下想,而不能直接拿到场面上來说,必须转换一个说法才能表达得到位,才站得住脚。
就像唐逸夫说要严肃处理,决不姑息纵容等等,这是他必须要说的,其实,他的心里想要表达的是,打狗也要看主人,把狗打狠了,疼在狗身上,伤在主人的面子上。
换句话说,黄如山念念不忘借刀杀人,要杀的只是楚天舒,针对的却是伊海涛。
要的效果就是向外界表明:一个官员连自己身边的秘书都保不住,还能指望他保住谁呢。
只不过,唐逸夫阵营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如果伊海涛非要赶尽杀绝,顺水推舟來一个“决不姑息纵容”,反而会激起唐逸夫的反抗,将矛盾提前公开化尖锐化,以当前的实力对比,伊海涛未必有绝对的胜算。
刚才伊海涛的故意一问,就是在考察楚天舒的大局观。
楚天舒的答复令伊海涛相当满意,他这才下了决心利用这一事件作一次政治交易,为楚天舒创造了一个升迁的机会。
第438章 摇摆不定
回到办公室,楚天舒坐在办公桌前清理文件,将当天的报纸、信函和简报等一一过目并逐一分类。
报纸要立即送给伊海涛,楚天舒会利用这点时间简要浏览一下,看有沒有值得提醒伊海涛抓紧阅读的新闻,信函、简报和文件,楚天舒需要先整理归类,将那些必须由伊海涛处理的挑出來,写上内容提要后再送到伊海涛的手上。
正忙着,听见外面有脚步声。
楚天舒出去一看,是黄如山在敲伊海涛办公室的门。
黄如山看见楚天舒,略略一点头,说:“小楚,你忙去吧,伊市长找我有事。”说完,推门进去了,顺手又把门带上了。
见此情形,楚天舒沒有跟进去,又退回自己的办公室,继续进行文件归类等工作。
大概谈了五六分钟的样子,黄如山就走了。
楚天舒起身将归好类的文件信函和报纸送过去。
伊海涛问:“小楚,今天有哪些安排。”
楚天舒回答说:“今天上午沒有特别的安排,下午两点半要召开书记办公会。”
“哦,书记办公会。”伊海涛沉吟了一下对楚天舒说:“小楚,你给组织部的常部长打给电话,让他有空到我办公室來一趟。”
“好的。”楚天舒将报纸、信函和文件等分门别类地摆在了伊海涛的办公桌上,回到自己的办公室,翻开手机通讯录上的联系人,找到市委组织部常务副部长常胜利的办公室电话,确认无误后便拨了过去。
“喂,常部长,您好,我是小楚,楚天舒。”楚天舒压低了声音,尽量使自己的声音变得恭敬。
“小楚,你好,你好。”常胜利对楚天舒比较熟悉,沿江商贸圈指挥部成立的时候,就是他亲自送楚天舒去赴任,吃了申国章的一个闭门羹,“小楚,你调到市府办公厅,还是头一次给我打电话吧。”
“对不起,常部长,我应该早点去像常部长报到的,可我对秘书工作不熟悉,手忙脚乱的就把这事儿给耽误了。”楚天舒谦恭地说:“一会儿我当面向常部长赔罪。”
“呵呵,言重了。”常胜利马上听出了楚天舒的话外之音,“小楚,是不是伊市长有召唤。”
“常部长,伊市长问您今天上午有沒有时间,有时间的话想请您到办公室來一趟。”伊海涛是市委常委,理论上是常胜利的上级,但他召集zhèng fǔ工作,并不能直接领导组织部,所以,楚天舒必须把话说得委婉和客气。
“有有有,有时间,麻烦你向伊市长汇报一声,我马上就过去。”常胜利听说是伊海涛找他,态度恭敬了许多。
“常部长,您太客气了。”放下电话,楚天舒进去向伊海涛通报,常部长马上过來。
伊海涛只抬了抬头,答应了一声。
楚天舒回到办公室却在细细地思索,伊海涛找常胜利干什么。
如果有哪方面的工作要布置,按照程序伊海涛也应该先通过主管组织工作的副书记郭鸿泽啊。
难道是私事,不可能,楚天舒马上否定了自己的猜测,伊海涛绝对不会在办公室谈私事。
难道是和干部提拔任用有关,可最近似乎并沒有听伊海涛提及过说有人事方面的调整啊。
思來想去,楚天舒觉得唯一的可能xìng还是高大全的处理问題。
这时走廊上传來了脚步声,楚天舒忙跑出去,便见常胜利抓着个笔记本笑呵呵地站在了门外。
“小楚,我沒有迟到吧。”常胜利作为一名组织干部,平时比较严肃,今天见了却是满脸笑容。
“常部长,您好您好,伊市长正等着您呢,回头我再向您作检讨。”楚天舒伸出手和常胜利握了一下,然后引着常胜利推开伊海涛办公室的门,说:“伊市长,常部长。”
伊海涛抬起头,对楚天舒说:“好,请常部长进來吧。”
楚天舒知道伊海涛主动把常胜利找來,自然是有要紧事要谈,他请常胜利进去,给他泡了一杯茶,自己便退了出來,轻轻关上了门。
“胜利,请坐,请坐。”伊海涛起身,亲自给常胜利让座。
“伊市长,您客气了。”常胜利很恭敬地坐在了伊海涛的对面。
“本森同志调离之后,担子很重吧。”伊海涛并沒有直入主題,而是亲切地问了一句,他提到的本森同志,是市委组织部的部长钱本森,前不久刚调整为国家发改委某局的局长,现在常胜利以常务副部长的省份主持市委组织部的工作。
“还好,就是压力有点大,感谢伊市长关心。”常胜利客气道。
“呵呵,胜利,你主要还得靠朱书记和郭书记关心,我想关心你可就是有点心有余而力不足啊。”伊海涛不着边际地开了句玩笑,随即又说:“胜利啊,本森同志调离之后,你主持组织部的工作还是很得力的,我在常委会上也是这么说的。”
常胜利忙说:“伊市长,您这就是最大的关心啊,工作中还有不少的不到之处,还请伊市长批评指正。”
“呵呵,扯远了。”伊海涛终于回到了正題,“哦,我今天找你來是关于市府办公厅的人事调整要跟你商量一下。”
“请市长指示。”常胜利打开了笔记本,准备作记录。
伊海涛摆摆手,说:“胜利,我沒有什么指示,主要是想听听你的意见,用不着记录。”
常胜利合上了笔记本,说:“市府办公厅的人事调整迫在眉睫了,登山去了市委那边,少磊去了开发区,市府办公厅这边一下子走了两员大将,如山秘书长也多次跟我谈起过,说他的工作压力很大,感觉有点周转不开呀。”
常胜利还摸不清伊海涛的意图,话说得就相当的圆滑,一口气把朱敏文的秘书林登山、伊海涛的秘书王少磊和唐逸夫的心腹黄如山都提了出來,几方面都不得罪。
伊海涛心里清楚常胜利的想法,便不再绕弯子,直截了当地说:“唐市长刚才过來跟我商议,他的秘书小高不太适合在市府办公厅工作,让我跟你商量一下,看怎么调整为好。”
常胜利不愧是搞组织工作的老手,他昨天看电视的时候就想到高大全这次在劫难逃,今天听伊海涛只说调整沒说处理,心里就明白两位领导达成了一致,是有意要放高大全一马,但是,如果一点惩戒的意味都沒有,恐怕也难以服众。
于是,常胜利就试探着说:“大全这个小伙子能力还是有的,要不当初唐市长也不会把他要到身边当秘书,据我个人的观察,就是缺乏基层工作经验,如果能在艰苦的环境下锻炼一段时间,应该还是一个可造之材。”
伊海涛暗暗地也要赞叹一声,常胜利领会和揣摩领导意图的能力确实很强,将來升任市委组织部长的机会很大,市委常委也是顺理成章的事,这个人有必要跟他摊牌,争取拉到自己这边來。
“哦,胜利,你看人很准啊,适合做组织工作,将來可以挑更重的担子。”伊海涛毫不隐晦地亮明了观点。
在这个时刻,市委市zhèng fǔ的局势走向扑朔迷离,即使在组织部门干了很多年的常胜利也有点琢磨不透。
市长的宝座最终会落到谁的屁股底下,常胜利也有过盘算。
伊海涛的机会最大,这是勿容置疑的,但是,作为一名在组织系统工作多年的同志,常胜利的敏感xìng比其他部门的官员要强得多,有两个信息又让他举棋不定。
其一是朱敏文任市委书记之后,省委宣布的伊海涛召集市府工作而不是主持;其二是前不久传出來放宽了市长候选人的学历和年龄限制,尤其是后一条,据传是省里为唐逸夫量身定做的,这就更令常胜利摇摆不定了。
常胜利不是唐逸夫的心腹,这一点从申国章敢于对他耍态度就可以看得出來。
副书记郭鸿泽是常胜利的顶头上司,最近也在蠢蠢yù动,yù培植自己的势力,也有过类似的暗示,但常胜利对他的能力和实力都不太看好。
在这眼花缭乱的局势面前,常胜利还在犹豫观望,而伊海涛刚才的话多少有点摊牌的意味,这令毫无思想准备的常胜利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才好。
将來可以挑更重的担子。
这话常胜利当然听得懂,伊海涛潜在意思就是你常胜利要是跟着我走,以后会帮你往上走,虽然话说得很开,但是常胜利却不敢立即在伊海涛面前表态,至少当前唐逸夫在常委会上的话语权比伊海涛更大,所以对于跟不跟伊海涛常胜利还是下不了决心,只有尴尬地说:“谢谢伊市长的信任,我一定会好好干的。”
“嗯,胜利,你这个态度很好。”伊海涛喝了一口茶,脸sè严肃了起來,问道:“关于市府办公厅方面的人事调整,你说说你的意见吧。”
虽然伊海涛说的是肯定的话,但常胜利看到了他的脸sè变化,就能猜得出來刚才自己对伊海涛发出的招揽信号沒有明确表态,伊海涛不太满意。
常胜利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压力,心情不由得有点紧张了,
第439章 突然提议
常胜利端起杯子喝了一口水,让自己冷静下來,然后笑呵呵地说:“伊市长,我是这么考虑的,高大全同志可以放到南岭县去锻炼一段时间,职务嘛,正好县计生委有个副主任的空缺。”
伊海涛可以同意不动高大全的级别,但是把高大全从市府办公厅赶出去,这是必然的,否则就不足以体现出对他的惩戒。
把高大全放到南岭县去,对他这个一直在市府机关混的人來说已经是不小的打击了,还被安排到如今县乡最困难的计生工作岗位上,常胜利这一招够yīn够狠的。
这也可以理解为,这是常胜利在变相地表明态度,他不跟唐逸夫。
“嗯,你这个意见可以考虑。”伊海涛依然未动声sè。
常胜利停顿了一下,又说:“我还有个想法,不知道该不该讲。”
说这种话都仅仅是一种礼貌,伊海涛点点头,示意他继续讲下去。
常胜利说:“伊市长,考虑到市府办公厅目前人员的实际状况,我建议增配一名副主任。”
“这个我同意,也非常有必要。”伊海涛虽然名义上不叫主持zhèng fǔ工作,但是从职责分工上來讲:他对市府办公厅的干部调整还是有很大的发言权的,他紧接着问道:“胜利,组织部门有具体的人选吗。”
“嘿嘿,人选是现成的。”常胜利看了看通往秘书办公室的侧门。
伊海涛心里暗喜,常胜利在压力之下终于明确了态度,不过,他并沒有把这种喜悦流露出來,而是说:“胜利,组织部门对于干部的选拔任用有专门的考核程序,市府方面不会过多的参与更不会干预,你们可以按照组织程序推荐人选。”
常胜利说:“好,我们一定会严格按组织程序办事的。”
对于常胜利的这个表态,伊海涛是十分满意的。
增配一名办公厅的副主任,如果现在开始走组织测评和考核程序,最快估计也要半个月,而楚天舒是上一次拟提拔任用的人员,已经走过组织程序,只是因为绯闻事件被暂时搁置了下來,如果有动议的话,只要在常委会上通过一下就OK了。
该谈的都谈了,常胜利告辞了。
伊海涛将常胜利送到了门口,握手之后,吩咐楚天舒送一下常部长。
楚天舒将常胜利送到了电梯口,抢先按了下行键,一直等到电梯门关上了,才回到了自己的办公室。
而就在这短短的时间里,伊海涛拨通了唐逸夫办公室的电话,说:“逸夫,我是海涛,我同意你的意见,年轻人要给他们机会,小高、小楚他们都一样……”
下午两点半,伊海涛去参加书记办公会。
书记办公会原本就不能算是正式会议,只是议事会议,所以,也不能说谁有出席资格谁只有列席资格。
尤其像现在这种情况,zhèng fǔ一把手一般是兼职市委副书记的,但是市长沒有确定下來,就缺了一名兼职副书记,故此,名义上能出席书记办公会的只有书记朱敏文和副书记郭鸿泽两人。
很显然,两个人开不了会,只能算是碰头。
好在书记办公会也不是一个决议会,真正的决议,需要在常委会形成。
正因为书记办公会属于临时xìng会议,既可以由书记提议临时召集,也可以由某位常委向书记提议,再由书记召集,所以列席会议的人员,便由书记指名,议題也具有临时xìng,通常是一事一议,可以务实,也可以务虚。
考虑到目前的实际情况,朱敏文干脆将书记办公会的规模扩大,他和郭鸿泽是当然的出席者,伊海涛和唐逸夫也成了固定的参加人员,再需要参与的,就由朱敏文來指定。
书记会还有一点不同于常委会。
常委会是正式会议,参加的人多,常委们如果沒有足够重大的理由,是不能缺席的,除非极少数特殊情况召开临时常委会,一般都是以例会的形式召开。
既然是例会,时间不可能太长,所以,每次常委会,都由市委办公厅详细列出所议事项,提前将议題以及开会时间通知常委们,以便有足够的酝酿时间,也便于担任县区主要领导的常委安排好手头上的工作。
这次书记办公会的议題,名义上是贯彻落实省委省zhèng fǔ文件要求,各级zhèng fǔ和机关单位在明年两会召开之前,开展自公务员人事制度改革以來的第一次复查、审定机关单位公务员编制数工作,将“定岗定编”落到实处。
因为目前还处于学习动员阶段,因此,本次书记办公会就属于务虚的xìng质。
由于涉及到机关的“定岗定编”工作,市委组织部常务副部长常胜利、市委秘书长金坐佳和市府副秘书长黄如山被指名列席会议。
“定岗定编”工作太复杂,不是一句话两句话说得清楚的,但本质上还是一次利益大调整,一方面,要通过这次“定岗定编”解决许多无编、临时人员的编制问題;另一方面,对于一些无足轻重的单位,要取消一部分编制数。
收到文件后,整个青原市的机关单位从上到下轰动了一阵。
在zhèng fǔ机构或其他职能部门,因为编制限制,临时工已经成为普遍现象。
一般说來,机关单位的临时工有两种,一种是领导配偶或亲属;一种是属于本单位的机动岗位,有些实际工作很需要固定人手,但纳入正式编制又太浪费,一般就以临时工的形式招聘了。
表面说是定编,实际上是有选择地增编、减编,对于每一个机关单位而言,包括市委市zhèng fǔ内部,当然是希望有增无减,编制越多越好,重新“定岗定编”,许多单位就能趁机解决部分临时工的编制问題。
可是,为了体现改革的成效,体现zhèng fǔ的高效务实,正式上报的编制数一定是有减无增的。
朱敏文介绍了此次人事改革的由來和意义,最后,他说:“延平书记和明松省长都明确指示,全省zhèng fǔ机构将推行大部制,原则是把一些类似的市属局合并,进一步减员、分流,着力解决zhèng fǔ机关单位机构臃肿,效率低下的问題。”
这个改革政策,与放宽市长候选人学历和年龄条件有异曲同工之妙,省委书记南延平和省长乔明松都希望把干部人事工作这一潭死水搅活,以最大程度地挖掘和发现人才,从各自的方面促进领导人员和机关工作人员转变工作作风,做出更大的业绩。
按照分工,召集zhèng fǔ工作的伊海涛自然是牵头负责人。
但是,这对他而言,实在是一块烫手的山芋,他心里很清楚,人事改革是所有行政工作中最难处理的一块,如果这个时候拿下面的市属局开刀,就等于在自己头上也放了一把刀子。
实行大部制,说穿了就是两个局级单位合并,那么,肯定会有人的乌纱帽难保,得罪的人多了,难说在人大会上的投票不会有变数。
所以,伊海涛便提议说:“鉴于我市目前的实际情况,此项工作最好能在两会后正式实施。”
对此,唐逸夫、郭鸿泽当然不会表态。
常胜利、金坐佳、黄如山更沒有资格表态。
伊海涛当前的身份的确也有些尴尬,今天本來就是学习动员xìng质的务虚会,所以朱敏文也沒有太过坚持,只说会通过一定的途径向省委省zhèng fǔ领导反映青原市的实际情况,最后由省委省zhèng fǔ定夺。
会议开到这里,基本上就算结束了。
按照例行程序,朱敏文便询问大家还有沒有要拿到会上议一议的事项。
唐逸夫就说:“今天会议的主題是人事改革工作,我有一个提议,看合不合适啊,前一段时间,市府办公厅的人员变动挺大,为了工作方便起见,也为了避免今后被动,是不是在‘定岗定编’工作正式启动之前将相关人员调整到位。”
这个提议应该并不违背今天的会议主題,而且理由也很恰当。
现在市府办公厅的情况是有岗位未确定人员,如果等到“定岗定编”工作启动之后,再來增加市府办公厅的人员和编制,肯定会遭到被jīng简部门和人员的非议。
这个提议得到了召集zhèng fǔ工作的常务副市长伊海涛的赞成。
郭鸿泽是不愿意的,他不好出面反对,就问列席会议的常胜利,这个时候调整是否符合组织工作程序,其目的就是想利用组织程序來设置障碍。
常胜利却说:“由于客观原因,市府办公厅的人事调整未能及时开展,对办公厅的工作形成了不同程度的影响,主要责任在我,我向各位领导检讨。”
黄如山也说:“登山同志和少磊同志走了之后,办公厅缺了两位副主任,我一个人主持几个方面的工作,确实有点力不从心,而且,综合一处暂时还沒有处长,综合二处的副处长高大全也不太适合在市府办公厅工作,我个人觉得,调整比不调整更有利于市府办公厅的工作。”
郭鸿泽就去看市委秘书长金坐佳。
但是金坐佳装着沒看见,一言不发,他沒有理由也不应该对市府工作指手画脚,更不愿意为了郭鸿泽的利益去同时得罪伊海涛和唐逸夫。
郭鸿泽只得去看朱敏文,
第440章 意外收获
朱敏文说:“今天是书记办公会不是常委会,我们可以不拿决策xìng意见,既然逸夫同志把问題提出來了,大家就讨论一下,具体调不调整,怎么调整,可以到常委会上再说。”
“这个问題是我提出來的,还是我先发个言吧。”唐逸夫立即就说:“目前,市府办公厅的人事工作,主要存在几个方面的问題,有的同志不太适合继续留在办公厅工作,需要及时调整岗位;有的岗位长期缺员,有些工作沒有具体人來抓,产生了一定的负面影响。”
唐逸夫习惯xìng地摸出一颗烟來,刚要点上,朱敏文敲了敲桌子,指了指禁止吸烟的标牌,提醒他这是在会议室,不能抽烟。
唐逸夫不好意思地笑笑,将烟在鼻子底下闻了闻,继续说:“具体來说吧,我的秘书高大全同志,心胸狭窄,缺乏锻炼,我建议进行调整;还有,原先市府办公厅副主任王少磊主抓机关车队的管理,他调离之后,这方面的管理有所削弱,车辆违停、闯红灯的事件时有发生,我建议市府办公厅尽快增配一名副主任,加强后勤方面的管理。”
唐逸夫说到的,毫无疑问与昨晚的电视节目有关,也和伊海涛直接相关,所以,朱敏文转头问:“海涛同志,你召集zhèng fǔ工作,你是什么意见。”
伊海涛说:“我同意逸夫同志的意见,市府办公厅目前确实有些岗位需要提前调整,将來不管谁來牵头主抓‘定岗定编’工作,做起其他单位和部门的工作,都可以理直气壮一点。”
把市府办公厅的人事调整和将來的“定岗定编”联系起來了,朱敏文还真沒有太好的理由反驳,rì后不管是伊海涛还是唐逸夫上位,都要主抓这个工作,他们的想法能够达成一致,多半都是考虑到今后工作的方便。
市府方面的主要领导都同意提前进行市府办公厅的人事调整,就是上了常委会也会获得多数支持,朱敏文顺水推舟,就让常胜利和黄如山商量拿一个建议方案,到常委例会上再正式讨论。
市委秘书长金坐佳赶紧做了记录,因为下一次的常委例会过两天就要召开了,会议议程已经安排好了,突然增加了这个动议,需要提前以书面方式告知每个常委。
常委们收到了常委例会的议程,都打听到了市府办公厅人事调整是伊海涛和唐逸夫联合动议的,常胜利拿出的建议方案,他们两人沒有意见,自然都举手通过了,就连郭鸿泽也沒有投反对票。
常委会一开完,市府办公厅人事调整就公布、公示了。
楚天舒升任市府办公厅副主任兼综合二处的处长,行政级别从正科升到了副处。
谭广德出任了综合一处的处长,综合二处的副处长高大全调任南岭县计生委办公室副主任,苏幽雨调综合二处任副处长。
至此,一出由黄如山一手导演的借刀杀人的闹剧最终以市府办公厅人事调整而告终。
稍微想一想,楚天舒就明白了,高层讨论人事问題并不像自己过去想象的那么神秘,说到底就是一种权力的平衡与交换,这一次市府办公厅的人事调整之所以进行得如此顺利,无非就是伊海涛同意了不降高大全的级别,唐逸夫同意楚天舒出任办公厅副主任。
另外的受益者是谭广德和苏幽雨。
这其中的奥妙在于,唐逸夫提出谭广德长期以副代正主持综合一处的工作,不利于调动他的工作积极xìng,才动议给谭广德扶正,以达到不让楚天舒兼任综合一处处长的目的,防止在官员中造成伊海涛铁定出任市长的错觉。
伊海涛乐得顺水推舟,用苏幽雨出任综合二处副处长作为交换,一举两得,既解决了谭广德长期未能落实的待遇,又扶持了苏幽雨。
这一场交锋下來,以唐逸夫阵营的失败而告终。
虽然楚天舒还兼任的是综合二处的处长,但他的晋升与高大全的被贬所形成的巨大落差,在青原官场还是产生了极大的震撼,一些处于观望和摇摆状态的官员开始纷纷与楚天舒暗中接触,悄悄伸出橄榄枝,作出了选边站队的姿态。
正是通过这场战役的胜利,伊海涛在青原县处级官员中所获得的支持率基本可以和唐逸夫持平了,而公安局长龙啸天向伊海涛表明了立场,这无形中又给了唐逸夫阵营沉重一击。
伊海涛如约与卫世杰见面,楚天舒安排在了相对隐秘的湖心岛农庄,就是张大帅的师弟,那个爱好果园种植的庄敏开的。
三个人在玻璃亭子里边吃边聊。
卫世杰沒有提任何生意上的要求,只说了去南岭县杏林乡给山顶小学送蚊帐、送风琴等等捐资助教的事,这更让伊海涛刮目相看,改变了他在省交通厅主管工程项目时对民营老板一贯的看法。
谈來谈去,最后还是归结到了要改变杏林乡贫困落后的面貌,必须首先解决乡亲们上下山的道路,对此,伊海涛深表赞同。
卫世杰就说:“通过大致匡算,如果在现有道路上稍加拓宽,只修一条两车道的水泥路面,有个五十万左右就差不多了。”
楚天舒说:“老卫,你说的倒是轻松,对南岭县來说,五十万就是天文数字了,县长付大木这些天还一直在找伊市长,吵死吵活的要扶贫款呢。”
伊海涛听了,问卫世杰:“小卫,你这个预算准不。”
卫世杰笑道:“应该大差不差吧,伊市长,要是交给我们世纪阳光來做,实在不够的话,我们公司垫上。”
“好。”伊海涛对楚天舒说:“小楚,你明天上班给付大木打个电话,让他把拨付扶贫款的报告交上來,我这回不扣他的,但他必须保证拿出五十万來给杏林乡修路,专款专用。”
三个人正谈得兴起,玻璃亭外急匆匆來了一个人。
楚天舒一看,來人是市公安局局长龙啸天,他身着便服,在湖心岛农庄庄主庄敏的陪同下,直接朝他们所在的玻璃亭而來。
龙啸天推门而入,庄敏就站在了亭外。
一进门,龙啸天就大声地说:“伊老板,我來讨杯酒喝,沒有吵扰您吧。”
龙啸天从小习武,又是军人出身,还保持着一股子豪爽之气。
“老龙,请坐,请坐。”伊海涛客气地给龙啸天让座,楚天舒忙着给龙啸天倒酒。
伊海涛开玩笑说:“老龙,我本來是想找个清静地方坐一坐,沒想到还是沒有躲开你这个公安局长的视线啊。”
“哈哈,保护首长安全,这是我义不容辞的责任嘛。”龙啸天说完,起身端起酒杯仰头就干了,然后亮出杯底,说:“伊老板,我问候來迟,先自罚一杯。”
“哪里,哪里,快请坐下说话。”伊海涛摆摆手,笑着问道:“老龙,未必你的监控摄像头装到了这湖心岛啊。”
“那倒沒有。”龙啸天一指玻璃亭外的庄敏,说:“报告伊老板,他是我小时候练武的师兄弟,您几位进來的时候,他看着眼熟,就给我说了一声,哈哈,我一听伊老板光临,那我得亲自來负责jǐng戒。”
“那我得谢谢你啊。”伊海涛端起杯子來要敬龙啸天。
龙啸天又站了起來,说:“不敢,不敢,哪有老板敬我的道理,我还是先干为敬。”说完,一仰脖子又干了。
伊海涛也干了一杯。
龙啸天端着杯子要敬楚天舒:“小楚,这杯酒算是老哥我给你道贺了。”
楚天舒连忙站了起來,双手端着杯子与龙啸天碰了一下,赶紧先干为敬了。
伊海涛说:“老龙,坐下坐下,我们今天是朋友小聚,你别一來,搞得像是公务接待一样。”
“接受领导批评。”龙啸天嘴里说着,又走向卫世杰,说道:“这位小兄弟,你是伊老板的朋友,就是我龙啸天的朋友了,來,我也敬你一杯。”
卫世杰早站了起來,托住了龙啸天的手,说:“我叫卫世杰,久仰龙局长大名,这一杯必须得我敬您。”
卫世杰端起酒杯,恭恭敬敬地与龙啸天碰杯,然后一饮而尽。
龙啸天又干了一杯,笑道:“呵呵,小卫老板,我听说过了,楚主任的同班同学,沒错吧。”
世纪阳光承接了龙虎武校的扩建工程,想必是张大帅跟龙啸天唠叨过。
龙啸天这一番表现,让楚天舒甚为诧异。
作为一名市局的局长,龙啸天完全沒有理由要对卫世杰和楚天舒这般客气,他这么做,只有一个解释,那就是來向伊海涛表明立场的。
再次坐下來,龙啸天从口袋里掏出一本驾照,轻轻放在了桌子上,说:“对不住啊,交jǐng支队的那帮家伙胆子也太粗了,居然敢吊扣老板司机的驾照,真是不知天高地厚,今天我专门送过來,当面给伊老板赔罪。”
伊海涛说:“老龙,这我就还要批评你了,法规面前人人平等,我的司机违反了交规,也得依法处理嘛。”
“伊老板,您今天要不批评我,我还真是浑身不自在呢。”龙啸天怒气冲冲地说:“吴新元等人瞒着我搞老板的小动作,老板可以不跟他们一般见识,我不能和他们一样不知好歹,要不是老板宽宏大量,我非扒了他们的衣服不可。”
伊海涛看了楚天舒一眼,端起杯子说:“小楚,那我们替万师傅谢谢龙局长。”
卫世杰也趁机说:“好啊,我买个码,龙局沒意见吧。”
四个人起了身,干了一个大团圆,
第441章 重大分歧
连rì來,上班的大多数时间都在人來人往的官员走动中过去。
在市府领导里面,伊海涛的办公室是人气最旺的。
此前,在市府办公楼里,到唐逸夫办公室汇报工作的官员更多一些,很多人名为汇报,实际上就是联络感情,并不是真正有多少大事需要请示报告。
这其中有两方面的原因。
其一,高大全被发配到南岭县当计生委副主任去了之后,黄如山安排综合一处的处长谭广德协助唐逸夫工作,这多少有点自欺欺人的味道,因为按照惯例综合一处的处长多半由市长的秘书兼任。
但如此一來,原先与唐逸夫來往比较密切的官员以往多不太瞧得起谭广德,现在要通过他來安排与唐逸夫见面的时间,多少有些尴尬,只好慢慢适应之后再看。
其二,诸多犹豫摇摆的官员看到了楚天舒与高大全的一升一降,原本与伊海涛來往不多的也要找个借口來坐一坐,也有以祝贺楚天舒高升的名义过來的,磨磨蹭蹭地非要等到与伊海涛见了一面才肯告辞,打个招呼,先混个脸熟在做打算。
卫世杰承接了南岭县杏林乡的道路工程,虽然工程造价只有区区的五十万,搞得不好还可能要贴上十來万,但是,其意义却非同一般。
世纪阳光作为一家新公司,以前沒有道路工程的业绩,不能参与开发区道路工程的投标,杏林乡的盘山公路竣工之后,世纪阳光就具备了在青原市范围内承揽道路工程的资质,便一举拿下了开发区主干道的施工任务。
不仅如此,通过青原卫视“寻找最美乡村教师”公益活动的宣传报道,卫世杰接连在电视上露脸,为世纪阳光公司赢得了良好的社会美誉度。
楚天舒升官了,卫世杰自然要摆酒为他庆贺。
这一次出席的人员除了上次王少磊、简若明、童丹元、闫志勇等人之外,又增加了靳洛冰、吴国远、龙啸天、常胜利、杜凭风等人,可谓是人才济济,热闹非凡,从阵容上來看,完全具备了与唐逸夫相抗衡的实力。
虽然最近一段时间,办公室里人來人往,但是楚天舒要做的主要事情也仅仅只是端茶倒水而已,大多数來访的官员都会婉言谢绝楚天舒的送行,毕竟他现在的身份不仅仅是伊海涛的秘书,还兼着市府办公厅的副主任,用付大木的玩笑话说,大小也是市领导了。
基础加强和稳固之后,伊海涛的工作重心转移到江北开发区尽快达到申报省级开发区的条件上來了。
伊海涛的考虑是,目前青原市的经济水平在东南省处于落后状态,这跟青原市是东南省面积最大人口最多的地级市地位极不相称,他希望借助于招商引资,一方面迅速扩大开发区的产值规模,拉动整个青原市的经济发展水平,另一方面,也可以满足使江北开发区满足申报省级开发区的条件。
因此,伊海涛亲自率领王少磊、楚天舒等人南征北战,开始频繁与省外、境外及港澳台财团与企业联系,希望以优惠的条件吸引他们來江北开发区投资,但由于缺乏较好的人脉关系,谈得倒是不错,但实际收效不佳。
因此在市长办公会议上,伊海涛向众位副市长提出要大家共同努力,做好招商引资工作,但他的话刚说完,就遭到了唐逸夫、廖有朋等人各种方式的反对,他们作为本地的关系大户们,非常不希望外來企业分一杯羹,这与当初仪表厂改制时“肥水不流外人田”的思路如出一辙。
副市长廖有朋分管教育卫生,他首先强调:“现在广大市民非常关注教育和卫生资源的配置,城市的有限资源应该致力于改善本市的民生,而不应该白白送给省外甚至国外的企业。”
临近退休年龄的女副市长沈梦芸说得更难听:“招商引资明明是一个经济行为,怎么可能当做政治任务來完成,现在各地一窝蜂地搞开发区,找到一个投资商,大家一涌而上,条件都差不多,那就比优惠政策,抢着割肉,争着向外商抛媚眼,最后受损失的还不是要靠当地的财政收入來消化。”
道理人人会说,各有各的道理。
伊海涛窝着火,心中笑着摇头,他无法想象以朱敏文的jīng明老练怎么会把这样一位口无遮拦,近乎“政治白痴”的女人放在副市长的位置上。
“这种借船出海的方法,对于正在发展中的城市來说,确实非常迅速,但不太利于可持续发展,很多开发中的城市甚至由此背上了沉重的债务。”唐逸夫说得相对委婉些,“当然,海涛同志是科班出身,在追求GDP方面,谁也沒有你在行。”
伊海涛沒想到自己的意见竟会遭到其他副市长的公开反对,忍不住以严厉的语气说:“民生工程当然要有保障,但是发展才是硬道理,沒有经济规模的发展,怎么去谈保障民生,要发展经济,顾忌这顾忌那,发展又从何谈起。”
伊海涛毕竟是召集zhèng fǔ工作的常务副市长,大家见他真动了怒,也就闭嘴不说什么了,但是,从神情上看得出來,他们几乎都沒把伊海涛要共同努力搞好招商引资的要求放在心上。
沈梦芸更是翻翻白眼,冷哼一声,以示仍然表示不服气,她明年下半年才满五十五岁,年初换届要退居二线等待退休,她对沒有安排在政协人大再过渡一届很是不满,所以根本不在乎影响。
散会后回到办公室,伊海涛回想起刚才的一幕,仍然怒气不平。
正好楚天舒进來给他倒茶,他招招手,问楚天舒对刚才会议上的一幕有什么看法。
楚天舒作为办公厅的副主任负责做会议记录,完整地目睹了讨论的全过程,他向伊海涛解释道:“老师,这几位副市长在青原市的根基很深,恐怕还是地方保护主义的思想在作怪。”
伊海涛听了,微微摇摇头说:“固步自封,坐井观天,这是经济发展之大忌,从这个意义上來讲,我倒是可以理解省委这次选拔干部的政策变化了,就是要打破地域界限,加强干部交流,进一步解放思想,锐意进取。”
楚天舒能体会到伊海涛此刻的心情,忙安慰说:“老师,最近许多可喜的转变都显而易见,肯定有人不愿意看到,您曾经说过,官场上总会有一些人,自己干不成的事,也不想让别人干成,从这个角度來说,也是可以理解的。”
伊海涛频频点头,以示楚天舒说得有道理,随即又苦笑了一下,调侃道:“小楚,在他们眼中我是一个外來户,恐怕也要被他们看成是來抢他们的官位资源的。”
楚天舒看伊海涛说得有些无奈,忙又从另一方面劝解道:“老师,外來户也有好处,就是可以放得开,他们几个在本地关系复杂,都有各自的利益,别看他们现在好像是在联手反对你,遇到利益冲突的时候,他们一样会反目成仇的。”
伊海涛本來只是因为郁闷之极向楚天舒宣泄一下,听了楚天舒这几句,突然脑中闪过了一个不祥的念头:“对呀,投资商还沒有引进來,并沒有特别明确会损害谁代表的利益,他们怎么会如此心齐呢,一定是得到了某种信号。”
现在的伊海涛非常清楚,如愿当上了青原市的市长,很可能会在政治台阶上继续攀登,但是如果失败了,那青原也就可能成为自己政治生涯上的滑铁卢,为此,他既要努力做出政绩,又不得不谨慎小心,丝毫不敢松懈。
楚天舒也有伊海涛类似的疑问,他通过谭广德,从朱敏文的秘书林登山那里摸到了一点口风,原來真不单单是几位副市长在与伊海涛抗争,而是在青原市建设和发展的大方向上,伊海涛与市委书记朱敏文存在着重大分歧。
伊海涛主张“先外后内”,也就是先集中jīng力把江北开发区建设好,通过规模效应提高整个青原市的经济发展水平,然后再來着力实施沿江商贸圈的建设;而朱敏文主张“先内后外”,要求先将市区的沿江商贸圈建设完成之后,再來发展江北开发区的建设规模。
这其中的先后关系并不是纯时间概念,而是强调当前工作的重心和着力点。
伊海涛这么考虑的另外一个因素就是,沿江商贸圈建设指挥部是申国章在当家作主,工作推动起來难度较大,每每都是敲打一次推进一点,所以,伊海涛更愿意把工作重心放在江北开发区的建设上。
但是问題恰恰就出在了这里,棚户区的改造和沿江商贸圈的建设是朱敏文当市长的时候主抓的政绩工程,而江北开发区的建设则是伊海涛召集zhèng fǔ工作之后提出來的,虽然现在这两项工程都由伊海涛在主抓,但主次关系和侧重点的不同,让朱敏文对伊海涛的做法有了不小的意见。
这种猜测很快也在书记办公会上得到了证实.
第442章 委曲求全
朱敏文对伊海涛像无头苍蝇似的到处带队招商引资意见很大,他在书记办公会上对此提出了比较隐晦的批评。
“zhèng fǔ是干什么的。”朱敏文沉着脸问:“你们大家都会说,zhèng fǔ就是要发展经济,这种观念现在非常流行,以至于大家不假思索就接受了,但是,我有不同的看法,我一直认为,zhèng fǔ是经营管理城市的,这也是市长们的首要职责。”
“敏文书记。”既然朱敏文说到了zhèng fǔ和市长的职责,召集zhèng fǔ工作的伊海涛就不得不解释说:“zhèng fǔ以经济建设为中心,应该也是在经营和管理城市吧。”
“海涛同志,以经济建设为中心,并不是要让你这个常务副市长成天去外面拉投资。”朱敏文毫不客气地说:“经营管理城市,着眼点应该在城市本身,人人上阵招商引资,城市谁來经营管理,省外的投资最后究竟能落实多少也值得怀疑。”
“敏文书记,那你说我们应该怎么办呢。”伊海涛不能和朱敏文争辩,只能虚心请教。
“zhèng fǔ的正当经济职能就是为企业、个人从事经济活动、展开公平竞争创造一个良好的制度框架和平稳和谐的社会环境。”朱敏文有些激动地说,“zhèng fǔ也好,市长也罢,要有所为,有所不为,城市只能由zhèng fǔ來管,如果zhèng fǔ的兴趣不在城市而只在企业,这个城市就会因疏于管理而荒废,一个脏乱差的城市,怎么谈经济发展,一个城市沒有一些拿得出手的亮点,光有优惠政策,投资商也未必愿意來投资。”
朱敏文的讲话很具煽动xìng,也不能不说是发自肺腑,他在青原干了大半辈子,他热爱这块土地,热爱青原人民,他认为沿江地区棚户区改造,沿江商贸圈的建设就是在为青原老百姓造福,就是在繁荣青原经济。
他在担任市委书记的就职演讲中,明确提出了这届班子一定要在青原老百姓面前树立“创新、亲民、务实、廉洁”的形象,改善民生,建设文明幸福和谐的新青原。
这么一个执政理念,大方向上肯定是沒有错的。
但是在理解和执行上,朱敏文和伊海涛之间又存在着差异。
朱敏文认为,要适当调整城市建设指导思想,由原來重视大广场、大马路改造,逐渐转为重视中小马路改造,当前应当集中力量抓好“民心工程”,即棚户区改造,小街小巷维修,小区庭院美化,低洼地区雨后积水整治和中低档楼房翻新。
伊海涛则认为,一个城市要上档次、上形象,必须扩大经济规模,提升整体实力,这样才有可能解决好青原老百姓最关心的就业、收入,以及失业保险、养老保险、医疗保险等等这些与他们生活生存密切相关的难点问題。
江北开发区与沿江商贸圈孰轻孰重,谁先谁后的次序安排,仅仅只是两者观念冲突的一个导火索而已。
这个时候,伊海涛不敢和朱敏文关系搞得太僵。
他心里知道,当前的局势非常的微妙,朱敏文虽说还沒有完全成为青原的权力核心,但是,他的态度完全可以左右市长之争的走势,这一点伊海涛极为的清醒和jǐng觉。
而唐逸夫又是一个极难对付的对手,这个人政治斗争经验非常丰富,能屈能伸,能软能硬,一旦时机成熟绝对不会给对手留下任何的机会,有这么一个对手环伺在侧,伊海涛只能对朱敏文委曲求全。
伊海涛避而不谈江北开发区的招商引资,表示要大力推进沿江商贸圈的建设,将其打造成青原城市的亮点,继而简要通报了指挥部送交的报告,说本市龙头企业擎天置业有投资开发的意向,希望得到zhèng fǔ的政策扶持。
朱敏文放缓了脸sè,表态说:“zhèng fǔ方面的具体工作,由海涛同志牵头负责,我就不过问了,沿江商贸圈和江北开发区都是青原是的形象工程,也是有利于提升城市经济发展空间的好项目,既然指挥部的报告拿出來了,就不要一拖再拖了,尽早研究落实。”
伊海涛接着话題说:“好的,我來安排相关部门论证跟进,适当的时候,我亲自和相关方面谈一谈。”
至此,原本一言不发的郭鸿泽、唐逸夫等人纷纷表示,会按照朱书记的指示,全力支持海涛同志的工作,为沿江商贸圈和江北开发区的建设提供有力的保障。
散会之后,朱敏文刻意拖到小会议室里只剩下他和伊海涛两个人的时候,才十分郑重其事地说:“老伊啊,我知道你是很有抱负的,也想大展一番拳脚,和我们这些青原土生土长的干部不同,你更希望开辟出一片新天地來,这方面我这个班长肯定是举全力支持你的。”
伊海涛抓着笔记本,说:“朱书记,你过奖了,我沒有主政工作的经验,还请你这位老市长多多指点。”
“呵呵,指点谈不上,适当提醒一下还是有必要的,干工作总有轻重缓急,各自的角度不同,看法也会有差异,这是很正常的,这些年來,大起大落,我们也都经历过,能走到今天这一步,不就是希望在位期间能为老百姓做点实事,只要有利于城市发展,符合国家的大政方针,有利于改善群众生活,都是可以下大力气去抓的,我市的不少干部都是在一个地方发展起來的,难免会有局限xìng,你來了之后,给班子带來了活力,我不支持你还能支持谁。”
两个人一边说,一边向外走,伊海涛虽然由衷感谢朱敏文能和自己推心置腹地说这番话,但是在这个节骨眼上,怎么听着都好像有言外之意、弦外之音。
朱敏文临近办公室的时候,还特意停下脚步叮嘱伊海涛:“海涛,我的提醒也只不过是一些言传身教的经验,具体决策还得靠zhèng fǔ班子集体研究决定,青原不同于临江,底子薄,问題多,发展不可能那么均衡,。”
伊海涛不断地点头称是,目送着朱敏文进了办公室,然后往回走,进了电梯心里还在盘算,朱敏文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态度呢。
回到办公室,伊海涛去了休息室,痛痛快快地放了一次水。
楚天舒过來请示,说王少磊又约了一个投资商來开发区考察,问老板有沒有时间晚上一起吃个饭。
伊海涛想了想,说:“算了,你告诉少磊,以后沒有太确定的投资意向,我就不出面接待了。”
楚天舒转身要走,伊海涛又喊住了他:“小楚,最近和省商务厅的岳处长有沒有过接触。”
“沒有。”楚天舒有些纳闷,伊海涛怎么突然会问这个问題。
“你顺便也跟少磊说一下,还是要加强联系。”伊海涛示意楚天舒坐下,又说:“小楚,这几天我也在反思,这种遍地撒网的招商方式有点像碰运气,声势造的大,效果却不是很好,还是有必要通过岳处长这条线,有的放矢地开展工作。”
听了这番话,楚天舒感觉得出伊海涛要转移工作重心了。
果然,伊海涛端起杯子喝了一口水,说:“最近一段时间,申国章那边的工作我还是得重点推动一下,但是,江北开发区的招商引资工作也不能停顿,我希望你能帮我多关注关注。”
刚开完书记办公会回來,就和自己说这么一番话,虽然伊海涛沒有明说,但是楚天舒能够理解他一定有他的苦衷。
经过这么一段时间的磨合,楚天舒之于伊海涛,也许已经不再是简单的秘书与领导之间的关系了。
用唇齿相依,休戚与共來形容绝不为过。
一位秘书在不同的时间和场合,分别具有不同的功能和作用,可以他是领导的代言人、经纪人、拐杖、权力家丁、枪手、替罪羊、智囊、保健医生、饮食顾问、美容师、服装参考等等等等,从政治的角度來说,其亲密关系甚至不亚于婚姻伴侣。
由此也附带着要承担诸多的义务,比如秘书必须完全服从领导并且维护领导,领导的思想就是他的思想,领导的爱恨就是他的爱恨,如同王少磊比喻的太监,他的思想和个xìng完全被阉割,而且还是自愿的。
这也是副科级的高大全被贬给唐逸夫带來的损失,为什么会远远超过了一名副处级干部的主要原因。
此时此刻,伊海涛不得不将主要jīng力投入到沿江商贸圈去,但又不甘心减缓开发区的建设步伐,他希望楚天舒在江北开发区的工作上能够成为他的代言人。
楚天舒沒有推辞,甚至连一句谦虚的话都沒有讲,便立即答应了下來,同时也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压力。
因为这个任务完成了,他一点儿功劳都沒有,但要是失败了,他就会下一个高大全。
很显然,伊海涛布置楚天舒去关注江北开发区的招商引资完全属于“狐假虎威”的xìng质,既不能大张旗鼓,更不能虚张声势,正因为如此,他只能指示楚天舒去加强与岳欢颜联系,希望楚天舒能另辟蹊径,暗度陈仓。
第443章 妖女缘分
还沒等楚天舒抽出时间和岳欢颜联系,东南经贸政法大学在职研究生班的开班通知发下來了,本周六的上午十点将举行开班仪式,下午和周rì就正式开课了。
周六一大早,楚天舒开了凌云志车到伊海涛住的小区接了彭慧颖,一起前往省城临江,参加研究生班的开班仪式。
考虑到学生们大多是省直机关的正处级以上领导干部,人数也之后三十人,所以开班仪式就沒有在经贸政法大学的大礼堂举行,而安排在了图书馆里的学术演讲厅,学校领导和专兼职教授们共同出席。
楚天舒和彭慧颖到得比较早。
彭慧颖被以前的老同事们接到了办公室,临分手时告诉楚天舒,说她这两天和老同事们在一起,不用楚天舒cāo心了,让他自行安排,周rì上完课接她一起回家就行了。
楚天舒便先去了学术演讲厅,在负责服务接待的女大学生的引导下,在靠近一个比较偏僻的位置上坐下,等着开班仪式开始。
不断有学员们陆续进來,楚天舒一个也不熟,因为将來大家都是同学了,坐在前面的就回头点头微笑一下,算是打了个招呼。
学员们越來越多,演讲厅里渐渐热闹了起來,大家都是有身份的人,不可能像大学生同学见面那样大呼小叫,多是握手寒暄几句便坐下了。
楚天舒与他们不熟,只能正襟危坐地候着,由于座位靠后,可以观察到整个演讲厅的全景,他怀着一种惊奇盯着演讲厅的门口,看下一位进來的又会是什么样的人。
突然,他眼睛一亮。
一个女子正被两个男士一左一右地簇拥着进了门。
谁呀,岳欢颜。
楚天舒心中暗喜,过來之前,伊海涛和王少磊都叮嘱过,让他抽空去拜访一下岳欢颜,沒想到天上掉下个欢颜姐姐,他们竟然会成为了在职研究生班的同学。
不少的学员sāo动起來,纷纷起身相迎,与岳欢颜握手寒暄,演讲厅的气氛一下子出现了一个高cháo。
楚天舒看见岳欢颜笑逐颜开,与前排的学员握过手后,又扬手朝不远处的其他学员打了个招呼,动作优雅大方,风情万千。
岳欢颜身材高挑,身体曲线舒展流畅、凹凸有致,原本飘逸的头发整齐地卷在后面,脑后打了个大发髻,看起來清爽干练,jīng致的脸部沒有作过分修饰,鼻唇显的柔和了许多,和以往的散漫随意眸光不同,今天的她,眸光明亮中透着通幽,流动出自信和温静的光芒。
她今天穿上了那天在乐腾市买的裙子,又在脖子上系了一条淡红sè的丝巾,这使她上了淡妆的俏脸上好像凭添了一抹似有似无的鲜活的红云,其实,那一抹丝巾如果是淡蓝sè的,可能更养眼,但那会显得有点冷,会缺乏现在这种虽不示张扬却尽显活泼的动感与张力,这不符合岳欢颜的xìng格。
这身打扮,再配上一个大大的手提包,使得她整个人显得异常的生动,仿佛一股流动的景sè,让演讲厅顿时熠熠生辉。
楚天舒的目光一直围着她在转。
他看到她不知道因为和谁开了一句玩笑,很快活地笑了,笑得腰枝一扭一扭的,等到她一只手掩着嘴,眼光一顾盼,就看到了一直盯着她看的楚天舒,她跟身旁的大学生引导员说了句什么,扔下两个陪同前來的男学员,自己径直朝楚天舒走了过來。
她在楚天舒旁边的位子上坐下了,顺手把大包放在了旁边的空座位上。
大概楚天舒是学员中级别最低的一个,他的座位被安排在了最后一排,还与中间的位子隔了一个过道,这么一來,倒是方便了他与岳欢颜的窃窃私语。
沒办法,怀有羡慕嫉妒恨的学员不想失了领导干部的矜持,不可能总是回过头來向楚天舒报以红眼。
他微微一笑,说:“嘿。”
她也微微一笑,说:“嘿。”
他望着她,她也望着他。
他说:“是不会有点巧。”
她说:“不,是很意外。”
楚天舒嬉笑道说:“昨天我在街边无意中捡到了一张开班通知,就混进來了。”
岳欢颜说:“呵,胆子不小,不怕姐姐我举报你。”
楚天舒说:“别,当着这么多领导的面被赶出去,多丢人现眼。”
岳欢颜马上说:“那中午你请姐姐吃饭。”
楚天舒反对,说:“不对吧,我來临江,你是主人,应该请我吃饭,怎么好意思让客人请你吃饭呢。”
岳欢颜说:“切,你真好意思说得出口,哪有女士请男士吃饭的。”
楚天舒说:“你是姐姐,当然该你请弟弟吃饭。”
她斜了他一眼,说:“你怎么回事,总跟我对着干。”
他怪笑了一下,说:“那你让我怎么干。”
楚天舒的重音落在了“干”字上,搭配一个坏笑,很容易令人产生不良的联想。
“讨打。”岳欢颜微微一愣,然后秋波一横,把手慢慢地抬了起來,作势要敲他的头。
楚天舒便一把把它抓住,坏坏地一笑,说:“对了,我们还沒有握手呢。”
她不干,把手抽出來,在他手背上重重地打了一下,说:“讨厌。”
楚天舒嬉笑道:“讨厌,是不是就是讨人喜欢百看不厌的意思。”
岳欢颜不屑地说:“你这话是跟向晚晴学的吧,她有沒有告诉你,可爱就是可怜沒人爱的意思。”
楚天舒笑着摇了摇了头,还是望着她。
她也还是望着他。
两个人好像在比赛,看谁先把眼光挪开,好像谁先挪开谁就输了。
最后还是岳欢颜熬不住了。
比耐xìng和毅力,外加一点点脸皮厚,她还是略逊楚天舒一筹。
她叉开了五根玉葱似的手指头,伸在他的眼前,轻轻的晃了一下,又一根一根把它们慢慢地收拢,就像是戏剧演员在舞台上演戏,划出了一道优美的弧线,最后遮挡住了楚天舒的目光。
岳欢颜问:“看够了沒有。”
楚天舒说:“刚才已经说过了,讨人喜欢,百看不厌。”
“好啊,你这是说我讨厌。”岳欢颜把手收回來,眼睛望着别处,手却在楚天舒的胳膊上用力掐了一般,恶狠狠地低声说:“我掐死你。”
楚天舒作无比痛苦状,岳欢颜得意地笑了。
这种气氛是楚天舒所愿意看到的。
刚才见她走过來的那一刻,他多少还有点胆怯,当着这么难多的陌生人,真担心这个妖女又会让他难堪。
两个人见面之后,跟电话和短信里的斗嘴不一样。
打电话也好,发手机信息也好,因为互相之间看不到对方的面部表情,脸皮就可以厚一点,话也可以放肆一点,但面对面的斗嘴,就不一样,稍微一过头,表情就会不自然,一闪一闪的灵光,就会像水里受惊的小鱼儿一样游走,气氛就会显得非常尴尬。
岳欢颜潇洒而又妩媚地轻弹玉指,说:“你太坏了,姐姐懒得理你。”
楚天舒说:“如果我沒记错的话,好像是你主动过來理我的,对不对。”
岳欢颜说:“对你个大猪头。”停了一会儿,岳欢颜看了看旁边座位上的大包,嘴角上翘,根本看都沒看楚天舒,好像在和那个大包说话一般,笑道:“沒想到某些人还挺能自作多情哟。”
楚天舒真沒听懂岳欢颜这话是什么意思。
嘲讽,不像,她笑眯眯的不像是生气的样子。
楚天舒问:“姐姐,你是在跟我说话吗。”
岳欢颜嘻嘻笑了,反问道:“你自作多情了吗。”
楚天舒说:“姐姐这么厉害,我哪里敢对姐姐动情。”
岳欢颜轻轻地“呸”了一声。
楚天舒手指放在唇边,说:“姐姐,这可是高等学府的演讲厅,请注意个人素质。”
岳欢颜一撇嘴,皱起眉头瞪了楚天舒一眼。
楚天舒摇摇头,做了一个痛苦的表情,说:“姐姐,这有损你的光辉形象。”
岳欢颜问道:“我的形象是否光辉跟你有关系吗。”
楚天舒立即说:“当然有关系,放学了我和你一起去吃饭,你形象太差了,别人会责怪我太沒有品位。”
“咦。”岳欢颜奇怪地说:“你这个小气鬼,居然还舍得请姐姐吃饭。”
楚天舒摇头说:“不,我郑重声明,我只说我们一起吃饭,可沒说要请你,要不这样,谁收入高谁买单,这总公平吧。”
岳欢颜气鼓鼓地不答话了,她的眼波在盯了他一下之后,跳开了。
楚天舒侧下头來,目光像一只执着的跟踪仪似的,紧紧地追踪着她,又把她的眼波牵引了回來。
楚天舒笑问道:“姐姐,你不觉得我们俩很有缘分吗。”
岳欢颜jǐng告说:“别沒正经儿啊。”
楚天舒伸出两根手指头,在他与岳欢颜之间优雅地划了一个來回,认真地说:“我很正经儿的,我们俩真的很有缘分。”
“我是猿,你是粪,我们两个碰到一起就叫缘分。”岳欢颜眨了眨长长的睫毛,笑了,说:“这回你总该满意了吧。”
楚天舒轻轻地摇了摇头……
第444章 吉娃毛毛
楚天舒学着赵本山的腔调,用东北话说:“唉,悲哀,我感觉真悲哀。レwww.uu234.com♠思♥路♣客レ”
“活该。”岳欢颜妖媚地一笑,说:“难受啊,一边墙角蹲着哭去。”
楚天舒一脸的无辜和委屈,上上下下地打量着岳欢颜。
岳欢颜被他执着的眼光看得心里发毛了,她低头看了看身上的衣服,笑了:“哈哈,你这个小气鬼,不就是给姐买了套衣服吗,还可怜兮兮地一个劲儿哭天喊地的悲哀悲哀。”
“姐姐,这才是真正的缘分。”楚天舒也笑了,说:“你不知道我会來吧,可是,你为什么会把这套衣服穿过來,这说明在你的内心深处,潜意识中,你就是在盼着我來呀。”
岳欢颜把小拳头扬起來,却沒有落到楚天舒的身上,她把拳头松开,然后垂下來,无奈地说:“你这个人真是太讨人喜欢,百看不厌了,很容易引起别人的暴力倾向。”
楚天舒说:“姐姐,你干脆说想亲我不就得了。”
“切。”岳欢颜说:“又來了,我看你今天真的是皮痒痒了。”
楚天舒说:“不是吗,都说打是亲骂是爱,你想打我,约等于想亲我。”
岳欢颜说:“晕死。”
楚天舒说:“别,我又沒怎么着你。”
岳欢颜气不过,只能再次掐了他胳膊一把。
这时,学校领导和教授们缓步步入了演讲厅,他们的窃窃私语被一阵礼节xìng的掌声打断了。
楚天舒朝岳欢颜挤了一下眼睛,意思是吵闹到此结束。
可是岳欢颜却沒有看他,她的目光略显紧张地盯着旁边座位上的大包,一只手还轻轻地放在上方,那姿势像是在呵护着什么。
校长在致辞,他的讲话很jīng彩,旁征博引,挥洒自如,妙语连珠,不仅生动地讲述了东南经贸政法大学百年光辉历程,也对在座的专兼职教授们的学术能力和教学水平给予了高度的评价,最后还对首次开办的在职研究生班学员寄予了殷切的期望。
底下坐着的人在各种场合经常自己要讲话,也听过很多领导的讲话,但是,校长演讲的jīng彩超乎了他们的预期和想象,一个个都目不转睛地望着讲台上那张儒雅飞扬的脸。
校长的致辞结束,演讲厅里爆发出一阵热烈的掌声。
意外的一幕出现了,在大家的掌声中,从岳欢颜的大包中探出一个毛茸茸的小脑袋來,小家伙四下张望了一番,眼睛露出了惊恐之sè,冷不丁发出了两声“汪汪”的叫声。
这两声叫唤夹杂在热烈的掌声里,坐在前排的校领导和教授们倒是听不见,但是,挨得近的学员们就觉得有点刺耳,不少人转头往楚天舒和岳欢颜坐着的方向看,纷纷投过來不满的眼神。
岳欢颜右手放在毛茸茸的小脑袋上,左手却放在了楚天舒的嘴巴上。
过道边上的一位年龄稍大的学员低声怒斥道:“太不像话了。”
“你干吗。”楚天舒恼怒地把岳欢颜的手扒拉开了。
岳欢颜这么做,不是明摆着告诉其他人,这两声狗叫是从他嘴里发出來的吗。
一个在职研究生班的学员,在开班仪式上学狗叫,这也真是太不像话了。
这确实让楚天舒太难堪了。
“嘻嘻,替姐姐受过,应该是做弟弟的责任嘛。”岳欢颜不以为然地小声说:“当然,也是你的一个荣幸。”
“可是,它……”楚天舒一指那个毛茸茸的小脑袋。
“它什么它。”岳欢颜凶巴巴地制住了楚天舒,“你别吓着我的毛毛。”
讲台上,一名教授代表老师们在发言。
楚天舒忍不住探头看了看毛毛。
毛毛长着一个苹果型的小脑袋,黑溜溜的眼睛也盯着楚天舒在看,像是一个犯了错误的孩子,一副无辜的模样,非常的可爱。
楚天舒的气一下子就消了,他冲着毛毛咧了咧嘴。
毛毛好像也看出了楚天舒的友好,伸出舌头舔了鼻头,很乖巧地向他眨巴了两下眼睛。
岳欢颜担心毛毛还会叫唤,轻轻地拍了拍它的小脑袋,轻声说:“毛毛,乖,听妈妈话,进去老实呆着啊。”
毛毛果然很听话,小脑袋拱了拱岳欢颜的手,乖乖地缩进了大包。
“可爱吧。”岳欢颜得意地问楚天舒。
楚天舒点头,向岳欢颜竖起了大拇指:“嗯,你这狗妈妈当得不错。”
岳欢颜说:“嘿嘿,你这个狗舅舅当得也还行。”
两人无声地笑了。
教授的讲话完了,掌声又响了起來。
毛毛又偷偷摸摸地探出头來,不过,这回却很老实,再沒有发出叫声。
岳欢颜满脸笑意地看了看毛毛,脸上充满了温柔与疼爱。
楚天舒这才明白了岳欢颜刚才的“自作多情”是在和毛毛说话,她选择坐在自己的身边,更多的原因是看中了这个位置比较偏僻,可以更方便地照顾毛毛。
楚天舒倒沒怎么留意讲台上的发言。
他的注意力都在岳欢颜的身上,不过,此时吸引他的不是她那细致的脖子,腴白感xìng的锁骨,甚至不是逐渐隐入裙子里面的波澜壮观和随着而下的蜿蜒起伏,而是岳欢颜脸上那放shè出來的母xìng之光。
他禁不住想,这样一个充满女xìng魅力的女人,为什么在官场上驾驭男人时,会毫不留情痛下狠手,身上的女人味又到哪里去了呢。
学员代表的发言完了,带班的老师宣布了一些纪律和要求,时间也到了中午的十一点半,开班仪式就算结束了。
由于下午两点就要正式上课,学员们都安排在学校的小食堂吃自助餐。
不管多大的年龄,多高的身份,进了校园当了学生,大多数人都会恢复年轻时的本sè,大家嘻嘻哈哈地端了餐具,挤挤挨挨地排队打菜打饭,场面热闹又有点乱哄哄的。
岳欢颜小心地呵护着她的大包,站在了一旁。
楚天舒忙着打了两份饭菜,两个人坐在角落里就餐。
岳欢颜简单地扒拉了两口,低声催促道:“快点,吃完了我们去喂毛毛。”
楚天舒看了看大包,点点头,狼吞虎咽地吃完,将餐具放到了指定的水槽中,陪着岳欢颜走到了食堂外面。
省直机关來的男学员看着两人并肩而出的背影,个个心里都在纳闷,岳欢颜什么时候和一位外地來的年轻人打得如此火热呢,他们中有的人是嫉妒,更多的人是在幸灾乐祸,暗道,这小伙子恐怕是不知道妖女的厉害,就等着被她玩残废吧。
正中午,太阳有点毒辣。
一出门,岳欢颜和楚天舒顺着林荫道快步朝停车场走去。
岳欢颜开來的是一辆白sè途观,她用车钥匙遥控开了锁,刚一拉开门,一股热浪扑面而來,她呀了一声,不由自主地伸出手挡住了脸,但马上又放在了大包的开口处,以免热浪侵袭到了正在往外冒头的毛毛。
由于她到的比较晚,车沒有停到yīn凉的车位上,在太阳底下晒了一上午,车内热气腾腾,连座椅都热得烫手。
楚天舒一看,轻轻地扯了岳欢颜一把,说:“走,到我车里去。”
“在哪。”岳欢颜护着毛毛的小脑袋,回头看着楚天舒手指的方向,然后几步小跑朝楚天舒的那辆凌云志车跑过去。
楚天舒到的最早,当时停车场还沒几辆车,考虑到上午会有太阳照shè,就将车停在了一棵大树底下,车内自然yīn凉了许多。
开了车门,楚天舒准备发动车开空调,被岳欢颜制止了。
“别开,毛毛着凉了又会感冒的。”岳欢颜拉开车门坐到了后座上,用手背试了试座椅上的热度,觉得放心了才把大包的拉链全都拉开了。
毛毛探出了小脑袋,两只小爪子也扒拉了出來,搭在了包包的边缘上,冲着岳欢颜欢快地叫了两声,在包里憋了好几个小时,终于可以畅快地撒欢了。
岳欢颜从包里掏出了一个小保温杯和一包狗粮,还有一个木制的小食槽,嘴里还不断地在念叨:“哦哦,毛毛,饿了吧,别急,别急,妈妈喂你吃饭饭了。”
毛毛听明白了岳欢颜的话,两只小爪子拼命抓挠了几下,小身子用力一挺,整个儿就从包里钻出來了。
这是一只非常漂亮的吉娃娃,体长只有二十厘米左右,脑袋和背上的毛是褐sè的,中间有一小块月牙白,腿和腹下的毛却是纯白,两只小耳朵直立着,双眼明亮有神,体格匀称,体型较小,十分活泼可爱。
楚天舒忍不住伸出手去想摸一摸毛毛的小脑袋,沒想到毛毛竟然抬起前爪,放在了他手心。
“咦,你们俩才叫有缘分呢,平常的时候,我的毛毛可是很傲娇的。”岳欢颜欢快地说。
“那是,我是它狗舅舅呢。”楚天舒抓着毛毛的前爪,逗道:“毛毛,握握手,好朋友。”
毛毛兴奋起來,轻轻一跳,从大包上蹦了下來。
“哎,毛毛,别乱动,听话啊。”岳欢颜手里抓着狗粮和小保温杯,又担心毛毛从座椅上掉下去,忙用狗粮袋子拦在了毛毛面前。
毛毛以为岳欢颜和它逗着玩呢,又扑腾着要从她的手上翻越过去。
岳欢颜手忙脚乱的喊道:“楚天舒,别傻逗了,快过來帮忙。”
第445章 姐弟之恋
吉娃娃属于小型玩具犬,体态优雅、动作灵敏,xìng格活泼可爱,匀称的体格和娇小的体型,还有着坚韧的意志,聪明伶俐,极其忠诚,十分勇敢,是世界上最受欢迎的伴侣犬之一,颇得单身女士的宠爱。
岳欢颜一个人住着一套两室一厅的房子,毛毛陪伴她有一年多了,是她排解寂寞的小jīng灵,成为了她生活中不可缺少的一部分。
楚天舒绕到后座的另一个车门,刚把门打开,毛毛就竖起耳朵,身子往后一顿,猛地一窜朝着他就蹦了过去。
在岳欢颜的尖叫声中,楚天舒张开双手接住了它。
毛毛在楚天舒的怀里拱动着,小尾巴甩得欢欢的。
楚天舒坐进了后座,带上车门,轻轻将毛毛放在了座椅上,两只手呵护着它。
岳欢颜腾出手來,将狗粮从袋子里倒出几颗在食槽里,又从小保温杯里倒出几滴水來,让狗粮湿润了一点,然后用食指轻轻敲了敲食槽,说:“來,毛毛,开饭了。”
毛毛从楚天舒的手里跃过來,先是用鼻子蹭了蹭岳欢颜的手,像是在表示一种感谢,然后才将头伸进了食槽,小舌头一舔一舔的,吃得津津有味。
岳欢颜看着毛毛进食,幸福和满足洋溢在脸上,眼睛里满是柔情和慈爱。
此时的岳欢颜全然沒有了传说中的妖女形象,浑身散发出母xìng的光芒,那专注的神情,几乎可以和圣洁美丽的希腊女神阿佛洛狄忒相媲美。
毛毛吃完了食槽里的狗粮,眼巴巴地看着岳欢颜。
岳欢颜将它抱了起來,用心相印纸巾仔细擦拭了毛毛的小嘴巴。
楚天舒说:“它好像沒有吃饱呢。”
“你们男人都馋,永远都是喂不饱的。”岳欢颜开了一句玩笑,又说:“不能喂太饱了,它的小胃会受不了。”
楚天舒不好意思地笑笑,问道:“你上班也把它带着吗。”
岳欢颜说:“不,它很乖的,我上班之前给它留足口粮,它就会老老实实地在家呆着,等着我晚上回來。”
楚天舒摸了摸毛毛的小尾巴,毛毛扭头看了他一眼。
他问:“你出差了呢。”
她说:“交给我家老爷子。”
他接着问:“今天怎么带出來了呢。”
岳欢颜握着毛毛的小爪子,说:“因为每个周末,我都会带它出來见见阳光,今天我出门和它告别的时候,我看见它很委屈的样子,心里一软就把它带出來了。”
楚天舒笑道:“呵呵,沒想到,你也会有心软的时候。”
“哼。”岳欢颜抓着毛毛的两只爪子,对着楚天舒比划了一下,说:“毛毛,他说妈妈的坏话,你替我教训它。”
毛毛看了看岳欢颜,又看了看楚天舒,汪汪地叫了几声。
“哈哈。”岳欢颜高兴得不得了,搂抱着毛毛啪的在它的鼻子上就亲了一口,笑道:“毛毛,你真是妈妈的乖宝宝。”
又逗了一会儿,岳欢颜觉得差不多了,就让楚天舒从包里翻出了一件漂亮的小马甲,帮毛毛穿上之后,她轻抚着毛毛肚皮上柔顺的毛,柔声说:“睡觉啰,妈妈带毛毛睡觉了。”
说着,岳欢颜闭上了眼睛,长长的睫毛在微微的抖动。
毛毛抬头看了岳欢颜一眼,也把眼睛闭上了。
毛毛真的是累了,几分钟之后它就睡着了。
岳欢颜睁开了眼,示意楚天舒从大包里拿出了一个类似于棉靴子的狗窝,一点点的把毛毛装了进去。
毛毛轻轻地睁开了眼,稍稍动了动小身子,找到了舒适的体位,又进入了梦乡。
岳欢颜把狗窝放进了大包,轻手轻脚地将拉链拉上了一部分,低声说:“我也眯一会儿。”
楚天舒靠在了座椅上,不敢乱说乱动,唯恐惊醒了小憩中的狗妈妈和狗宝宝。
这时,手机震动了一下。
好在开班仪式之前,楚天舒已经将手机设置为震动,否则,不知道手机铃声会不会惊扰到这一对可爱的“母子俩”。
电话是宁馨打來的,楚天舒不敢接,就按了红sè键,然后给宁馨回了信息:“在上课呢,不方便接电话。”
很快宁馨就回了信息:“哥,下课我过來看你。”
楚天舒回复:“行,晚上一起吃饭。”
昨晚上楚天舒去军区大院看望了李萍,顺便把悍马车还回去了,他跟李萍说,以后周末要上课,恐怕來看望的时间就少了。
李萍说,年轻人要多学习,到了临江,替我看看你妹妹,让她好好学习。
自从认了干妈之后,楚天舒与宁馨就以哥哥妹妹相称了。
临江市的高校几乎都集中在市区的东面,宁馨所在的临江大学与经贸政法大学相距不远,走路大概也只要十几分钟的时间。
楚天舒上大学的时候,陪着卫世杰多次來过经贸政法大学,因为经贸政法大学的女生比临江大学多不少,漂亮的女生自然就更多。
看看快到两点了,楚天舒轻轻碰了一下岳欢颜的胳膊。
岳欢颜从梦中惊醒,手不自觉的就护住了大包,睁开眼看看沒有意外的状况,才轻声问:“到点了。”
楚天舒点头。
岳欢颜问:“你沒休息会儿。”
楚天舒摇头。
岳欢颜抱住大包,刚准备拉门,被楚天舒用手势制止了。
楚天舒轻轻地从他自己这一侧推开车门,又绕到另一面,轻手轻脚地帮岳欢颜打开了车门,先把她手里的大包接了过來。
楚天舒的细致令岳欢颜颇为感动,她冲楚天舒感激地一笑。
岳欢颜从车里出來,接过楚天舒手里的大包。
楚天舒等着她走出了一段距离,才把车门关上了。
下午的课程是一位老教授讲授经济法概论,旁征博引,深入浅出,对当前经济法规剖析得十分到位,讲得非常的jīng彩,三个小时的课程中间只休息了十五分钟,不知不觉就到了五点。
下课之后,在一位年纪稍大一点的学员召集之下,又开了一个班会。
大家相互简单地介绍了一下,选举了班长和副班长。
楚天舒这才发现,其他的学员大多來自省直机关,少数几个是省内大型国企的老总,级别都在正处以上,只有他一个人來自青原市,副处的级别也是最低,要不是前不久刚刚被任命为市府办公厅的副主任,以一个正科级别坐在这个班上,就更加的显眼了。
班会开完之后,学员们各自开车回家。
岳欢颜说:“谢谢你替毛毛承担了责任,晚上我请你吃饭。”
楚天舒含糊地说:“哪里的话,当然该我请你。”
岳欢颜突然盯住楚天舒,问:“你是不是已经约了饭局。”
楚天舒也不否认,反问道:“你怎么知道。”
岳欢颜一脸暧昧地看着楚天舒,说:“看你一点也不坦然的样子,肯定是约了女生。”
楚天舒惊讶道:“这你也知道。”
岳欢颜不悦地说:“姐姐的眼睛是雪亮的。”
楚天舒淡淡一笑,说:“我妹妹,在临江大学上大二,你要是不介意的话,一起坐坐呗,反正你回家也是一个人。”
岳欢颜当即就答应了:“行啊,姐姐倒要看看,你到底有个什么样的小妹妹。”
楚天舒对这一带的地形也不陌生,只是有几年沒來了,街道上多了不少的商铺,许多风格温馨雅致、装修温情浪漫的小餐馆应运而生,非常适合男女大学生谈情说爱。
凌云志和途观一起停在了临江大学与经贸政法大学之间的街道上,楚天舒征求了岳欢颜的意见,挑选了一家相对档次更高一点儿餐馆,要了一个雅间,坐下來等着宁馨的到來。
“先生,请点餐。”穿着大红衣服的服务员把菜单递给了楚天舒,然后从背后拿出了一朵玫瑰送到了岳欢颜的眼前,笑盈盈地说:“小姐,我们餐厅今天有活动,贡喜你们成为光临本店的第九对幸运恋人,祝你们的天长地久,真爱永远。”
岳欢颜苦笑着把玩着手上的玫瑰,看着服务小姐,问道:“小妹妹,你看我们像是大学生吗。”
服务小姐含笑道:“姐姐,我知道,你们是研究生。”
楚天舒和岳欢颜不约而同地笑了起來。
岳欢颜不甘心,又问道:“我们是研究生你都能看得出來,难道你就看不出來,我可以做他的姐姐吗。”
“沒有,真看不出來。”服务小姐显然见识过各种各样的男女搭配,她接着就说:“其实,年龄不是问題,身高不是距离,真爱才是主題,再说了,姐弟恋是现在最时尚最流行的爱情。”
“哈哈。”岳欢颜和楚天舒再次不约而同地笑了起來,而且这一次声音比上一次大了不少,把个小服务员笑得莫名其妙,忐忑不安地看着他们。
楚天舒笑道:“姐姐,既然送來了,你就收下吧。”
岳欢颜将玫瑰花举在手里,说:“好,姐姐替你先收着,等你的小妹妹來了,你再献给她。”
楚天舒把菜单交给了岳欢颜,很有绅士风度地说:“欢颜姐姐,不知道你什么口味,你想吃什么就点。”
岳欢颜用夸张的表情惊奇地看着楚天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