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9章 跳楼现场
见楚天舒没说话,申国章yīn沉着脸,问道:“哪位陪小楚走一趟啊?”
此言一出,众人刚刚松弛下来的脸sè一下子又紧张了起来!
会议室里寂静无声,用大气都不敢出来形容绝不为过。.. /:
见众人默不作声,申国章只得点将了:“上官局长,小楚他刚来对情况不熟悉,麻烦你带队走一趟吧。”
上官局长名叫上官紫霞,是位三十多岁的女干部,原先是财政局的副局长,调过来担任了副组长兼副指挥长,表面上的理由是筹备组和指挥部资金进出较大,市委要着力培养女干部。
实际上,她是被人为地从财政局这个有油水的部门挤了出来。
别的官员觉着筹备组和指挥部的职位再好,但上官紫霞却一点儿兴趣也没有,在财政局干着老本行,既得心应手,待遇又不错,作为一个与世无争的女同志,上官紫霞是很不情愿落入这个是非之地的。
楚天舒以前虽然没和上官紫霞在工作上有过直接的接触,但参加会议时也经常见到,算是有过点头之交。
申国章亲自点了将,众人的目光便集中到了上官紫霞身上。
上官紫霞的脸sè微红。
其实,在座的每个人都清楚,上官紫霞太不适合做拆迁工作,而她也极不愿意去做这件工作。说句良心话,脸皮薄、心肠软的女同志根本干不了这活儿。上官紫霞长期在财政局与资金打交道,对付那些上门寻求资金支持的各部门、各县乡镇的头头还是有一套,但是让她去应对那些蛮横不讲理的拆迁户,的确有些强人所难了。
楚天舒马上明白了,申国章要在新班子里立威,想敲当头一棒的并不仅仅只是针对他一个人,还想针对其他的班子成员。尤其是上官紫霞,她相当于是筹备组兼指挥部的财务总管,把她打压住了,申国章将来在资金的调度上才能少遇到阻力。
但是,上官紫霞身为指挥部的副指挥长,申国章点名了,她还没理由拒绝。
所以,上官紫霞才涨红着脸不好表态,好像是在犹豫着该怎么说才是。
上官紫霞不表态,其他人的紧张就松弛不下来。
这时,楚天舒发言了:“申局,拆迁工作是个粗活,泼妇无赖什么样的人都有,女领导出面恐怕不太适合。既然人手紧张,那还是我带队去吧。”
“好!苏幽雨,你陪楚主任去吧。”布置完任务,申国章的表情依然严肃,他扫视了一下全场,大声地说:“拆迁工作是重中之重,将会面对各种各样的困难和问题,小楚同志这种勇挑重担的jīng神,值得在座的各位学习。散会。”
申国章起身走了,其他的人也鱼贯而出。
上官紫霞故意拖延了一下,出门之前,向楚天舒投过来一个感激的目光。
官场上,每个人做一件事总是有他的目的和意图的,这就好比在画一个圈,如果一开始看不出他画的这个圈究竟是大是小,想把什么东西圈进去,那就沉住气,别着急,等他画完了你也看清了,再把他的圈圈戳破了也不迟。
楚天舒接住了上官紫霞的这个感激的目光,现在可以肯定,今天沉默之后的勇挑重担,至少博得了上官紫霞的好感,在今后的工作中,她不会主动站在申国章一边来设置难题。
虽然处理突发事件以及今后的拆迁工作不是一件好差事,可是,楚天舒非常清楚,作为班子中级别最低,年纪最轻的成员,关键时刻,再难也得硬着头皮上了。
申国章立威可以有多种方式,楚天舒要想建立威信,唯一的途径就是在工作中体现出能力来。
要知道,多少人对于楚天舒以二十多岁的年纪、正科的级别获得了这个肥缺是多么的羡慕嫉妒恨啊!
时间由不得楚天舒多想,他在苏幽雨的引导下,坐上了早已等候在小楼前的小车。
在车上,楚天舒开始考虑,早上申国章演的一出空城计,很明显是一个有预谋的下马威,而现在的这次跳楼事件,不应该是他的苦肉计,就算他再想打压自己和上官紫霞,可以采取的方式很多,不可能会开这么大的一个玩笑。
从仪表厂到西大街只有几分钟的路程,楚天舒得抓紧了解基本情况。
苏幽雨看上去还有些紧张,上车的时候,手里拿着的几张纸还在抖。
楚天舒问:“小苏,你手上拿的是什么?”
苏幽雨把纸打开,说:“跳楼人的基本资料。”
楚天舒不由得抬头看了苏幽雨一眼,心想:这姑娘不是个花瓶,还够机灵。刚开始,他还以为苏幽雨手里拿着的是拆迁文件之类派不上用场的资料。
“你给我念一下。”在苏幽雨面前,楚天舒表现出了一位领导所应有的沉稳。
苏幽雨把纸打开,就着窗外的光线,声音紧张地念道:“王平川,男,四十五岁,青原市人,离异,无儿无女……”
“慢,这人干什么的?”楚天舒问道。
苏幽雨摇头道:“我也不清楚,听街道的黄主任说,这人是一根筋,话也不多,跟大家也没什么交往,没人知道他是干什么的。”
楚天舒有点纳闷,王平川这种不显山不显水的人,怎么会带头搞出这样大的动静来呢?
对付这样的人,楚天舒并不是太担心,怕就怕那种一穷二白贫困拥挤的老住户。
楚天舒问:“小苏,你是从哪儿调过来的?”
苏幽雨说:“楚主任,我原先在北湖区城建局,对这一带的情况比较熟悉,市里成立指挥部就把我抽调过来了,领导安排我主要负责拆迁的具体工作。”
楚天舒点了点头,说“哦,小苏,那以后拆迁方面的工作还要你多支持了。”
苏幽雨的情绪稍稍放松了许多,她回答说:“没问题。”
沿江大道靠近江边有两条街道,靠近江边的叫西大街,靠近马路的叫东大街。
从苏幽雨介绍的情况来看,东大街的情况相对复杂,因为紧贴着公路,有很大一部分的住户并不是户主,多数是租住户,他们把房子租来做起了各式各样的生意,现在要拆迁了,生意做不成,再找地方去租能做生意的房子,价格肯定高,所以,他们就赖着拖着,也想要从中获取补偿。
当楚天舒赶到的时候,现场已经是人山人海,除了jǐng察、消防队员之外,还有维稳办、街道办等方方面面的工作人员,绝大多数都是附近的住户和租住户,还有一些闲的无事看热闹的群众。
楚天舒一下车,维稳办带队的陈科长就迎了上来,因为在仪表厂改制的时候一起处理过突发事件,他和楚天舒还有点熟悉。他打招呼道:“楚主任,你也来了?”
楚天舒点了点头,一行人朝着人群最zhōng yāng挤了过去,来到了一座七层高的小楼前。他手搭凉棚使劲儿朝上望,在铅灰sè的天空背景下,只能看见楼顶上坐着一个中年的汉子,两条腿耷拉在楼沿外面,还在不停地抽烟。
jǐng察和消防人员已经围起了jǐng戒线。
这时,一个五十岁左右的男子奔了过来,苏幽雨喊住了他:“黄主任,你过来一下。”说着话,他就给两个人介绍,“这是筹备组负责拆迁工作的楚主任,这是东大街街道办的黄主任。”
“黄灿,喊我老黄就行了。”两个人打过招呼之后,楚天舒直接就问:“说说情况吧。”
黄灿还没说话,先长叹了一口气,垂头丧气地说:“我算是服了这些人了,讲政策不听,讲道理也不听,翻来覆去就一句话,补偿到位了马上就拆,补偿不到位杀了我也不拆。你说这国家有政策,我一个小小的街道干部能怎么办呢?”
看来黄灿真是被折磨得够呛,想想也是,一边是领导,一边是群众,他哪边都惹不起,手里也没多大的权力,唯一能做的就是说服。可是在现在这个年头,磨破了嘴皮子讲道理作用还真的是有限。
楚天舒抬头看了看这栋半新半旧的小楼,问:“这楼要不少钱吧,他是老住户还是租住户?”
黄灿说:“都不是,这楼是他买的。”
“买的?”楚天舒听了有点吃惊,一个无业人员怎么买的起一座七层的小楼。
黄灿解释道:“买的比较早,好像也没花几万块钱。”
“哦,”楚天舒依然是一副难以置信的样子。“拿到补偿费,今后的rì子好过得很,他还跳什么楼呢?”
“是啊,是啊,谁说不是呢?”黄灿有些无奈的苦笑道。“唉,早点把补偿谈好了,他就不会寻死觅活的了。”
苏幽雨却说:“楚主任,我们从房产部门拿到的资料,这楼登记的只有三层,另外四层是后来加盖的,按照拆迁补偿的政策,只能按三层楼给他补偿,他死活不干,今天就闹得要跳楼了。”
这回楚天舒听明白了,他四下看了看,发现周边类似的小楼还有不少,其中有几座很明显看得出来是新加盖的,墙砖还是新鲜的,有几个连窗户都没来得及安,黑的像是张着大嘴,就等着吃zhèng fǔ的拆迁补偿费呢。
第250章 没有退路
这时,楚天舒等人的身边是人头攒动,工作人员个个都像很紧张很忙碌的样子,可其实他们也不知道究竟该忙点儿什么。‘.
而七楼顶上的那个男子,还坐在楼沿边一个劲儿地抽烟。
在来的路上,楚天舒还觉得这不过又是一起吓唬人的把戏,可是当他真正置身于人群之中后,却觉得事情远不像想的那么简单。
地面上躁动的人群,那个高高在上的男子,甚至这冬rì的寒风,都让他感到了一种莫名沉重的压力,好像马上就要目睹一场真实的死亡一般!
楚天舒感觉到他的背后在冒汗。
此时,楚天舒感觉到的威胁并不来自楼上的男子,而是周边虎视眈眈的人群,要是有别有用心的人借跳楼事件煽动住户和租住户,闹起事来,那局面就不可收拾了。
楚天舒在心里不断地告诫自己,要冷静,不要乱了阵脚。现在,所有的眼睛都盯在自己的身上,一旦出现失误闹出乱子来,别说当不成搅屎棍,没准马上就要灰溜溜地滚蛋。
楚天舒定了定神,靠近了黄灿,问道:“老黄,你情况比我熟,你说说看,有多少和他类似的情况?”
黄灿并没有马上回答楚天舒的问话,而是将目光投向了围观的人群。
楚天舒随着他的目光望去,那些围观的人当中大多是附近的住户和租住户,他的目光从这一张张脸上滑过,这一看,他也就看出了端倪。
这些人当中神情大不相同,站在外围的一看就是纯粹来看热闹的,他们的眼神中只有好奇与兴奋,站在前排的人是大多数,从装束上来看,他们应该是真正的老住户,他们的眼神则显得非常的复杂,既有点深沉,又有点疑惑,似乎还带着点冷漠。
夹杂在中间有一部分人则比较特别,他们衣着光鲜,眼神中充满了狡黠和算计,还有点看笑话般的幸灾乐祸,楚天舒猛然意识到,这些人可能怀着从拆迁补偿中获取额外利益的不良企图,伺机而动,他们才是这群人当中最危险的因素。
黄灿看了看人群之后,却没有回答楚天舒的问题。
是不敢回答,还是不愿回答,或者兼而有之?
维稳办的陈科长沉不住气了,他看了看楼上的男子,又看了看楚天舒,着急地问道:“楚主任,你看这怎么办?”
楚天舒说:“没有派人上去做工作吗?”
陈科长说:“派了,可是王平川油盐不进,上去个女同志,被他骂哭回来了,上去个男同志,差点被他打残疾了,再没人敢上去了……”
黄灿插话说:“这家伙脑子有点问题,而且年轻的时候还练过几天武功,跟他讲不清楚道理。”
脑子有问题?那他哪来的钱买房子,又怎么会想到通过楼房加层来追索补偿费用?又为什么会以跳楼相威胁来对zhèng fǔ施压?这一连串的问题令楚天舒更加的疑惑了。
楚天舒小心翼翼地问道:“老黄,那你看该怎么办?”
黄灿抬头看了看楚天舒,眼睛里闪过一丝得意,马上又作出一副无可奈何的样子,说:“那能怎么办呢?唉,先把这家伙哄下来再说吧,只要不出人命就谢天谢地了。”
“是啊,是啊。”维稳办的陈科长附和道。
“那怎么才能哄的下来呢?”楚天舒又问了一个近乎白痴般的问题。
黄灿这会儿看楚天舒的眼神就多了几分鄙夷,心想:哼哼,看着倒像是挺jīng明的,原来也不过是一个中看不中用的草包。
陈科长也眼巴巴地看着黄灿,在他看来,本来寄予了巨大希望的楚天舒似乎也没辙了。
黄灿故作迟疑地想了想,又看了看围观的人群,压低了声音说:“楚主任,这个我也不知道说得合不合适啊。我看也只有先答应他的条件,把他从楼顶上哄下来,然后再慢慢做工作吧。”
“对,对,对。”陈科长点头赞同。作为维稳办的头头,他的职责就是一个消防队员,哪里起火就把火灭下去,只要别闹出大乱子来,其他的就不是他要考虑的事情了。
答应他的条件意味着什么?
楚天舒马上算了一笔账,答应了王平川的条件,那就等于三层的房子要按七层的面积来补偿。于此同时,也相当于答应了围观人群中的很多人,他们加层的、栽种的、违规搭建的房子都可以获得补偿。
“那怎么行?”苏幽雨年轻气盛,立即提出了反对。“拆迁补偿是有政策的。”
楚天舒对苏幽雨的印象发生了改变,原先他以为这丫头一定是有关系有背景的一个花瓶,从她对该地区的情况和拆迁政策的熟悉以及毫不掩饰的泼辣来看,她应该是一个踏实肯干富有正义感的女孩子。
“你左一个政策,右一个规定,可是他听不进去,”黄灿似乎对苏幽雨的反对很是不满,声音也大了起来:“小苏,那你说怎么办吧?”
围观的人群中大概看出了他们的争议,有人在喊:“人命关天,你们还管不管啊?”
马上有人煽动说:“是啊,他们连我们的死活都不放在心上,还能相信他们的狗屁政策吗?”
“现在狗屁也不要说,不能眼睁睁地看着老王跳楼啊。”
“老王要是有个好歹,他们要承担全部的责任。”
“不答应我们的补偿条件,我们绝不搬迁。”
“对,不搬!”
……
围观的人群sāo动起来,有几个人气势汹汹地在又喊又叫。
黄灿摆着手上前说了句什么,但他的声音马上被淹没了。
“滚!你算什么东西,你说话算数不?”
“走狗!我们凭什么听你的?”
“你少糊弄我们,让那个当官的来说。”
“对!给报社电视台打电话,看看当官的是怎么不作为的。”
……
楚天舒一直没说话,冷眼旁观着几个叫得最凶的人。他让陈科长、苏幽雨和黄灿一起继续做着劝说工作,自己则走到一边,给黄天豹打了一个电话。
黄天豹兄弟年轻时在沿江一带打码头,王平川的年纪与他们三兄弟不相上下,楚天舒判断,王平川作为一个无业人员,多年前就能买得起三层楼的房子,也应该是一个捞偏门的主儿,黄家三炮至少对他会有所了解。
“三哥,我问个人看你知道不?”楚天舒说:“有个叫王平川的,你听说过吗?”
黄天豹问:“是不是住东大街?”
“对!”楚天舒立即看到了一线希望。
黄天豹无奈地说:“兄弟,你别招惹他,他脑子有点毛病。”
“呵呵,我没招惹他,是他自己要跳楼。”
“跳楼,那***是真有毛病了。”黄天豹也觉得不可理解。“他过得好好的,为什么要跳楼?”
“我也不太清楚,好像是想闹一闹,多搞点拆迁补偿费吧。”
“他孤家寡人一个,要那么多钱有屁用!”黄天豹骂道:“就他那狗脑子,肯定是被人利用了。”
“呵呵,我猜也多半是这样。”
黄天豹不耐烦地说:“他要跳就跳吧,你管他干什么?”
楚天舒苦笑着说:“三哥,这事就该我管呢。”
黄天豹叫道:“我靠,他又不是仪表厂的下岗工人,这鸟事怎么又该着你管了?”
楚天舒说:“三哥,我调出国资委了,现在就负责沿江一带拆迁的事。这事一两句话我跟你说不清楚,你把他的来历跟我说说,看我能不能把他劝下来。”
“我说兄弟,你怎么尽摊上这些烂屁眼的事儿呢?”黄天豹都替楚天舒抱屈,他说:“王平川是张大帅割头换颈的师兄弟,年轻的时候与张大帅一起打天下,用头替张大帅挡了一拳才落下了毛病,此后一直由张大帅照顾着,这家伙犯起浑来六亲不认,身手又好,谁也拿他没办法。”
楚天舒问:“那张大帅的话他也不听吗?”
黄天豹笑道:“呵呵,也只有张大帅制得住他。不过,张大帅也很护着他,兄弟,这事儿我可帮不上你,你要能躲着尽量躲着,他耍横的时候,我们都不敢惹他。”
楚天舒说:“三哥,我惹不起可是也躲不起啊。”
黄天豹听楚天舒这么说,也有点着急了:“那怎么办?”
楚天舒说:“我上楼顶去会会他。”
黄天豹叫道:“不行!兄弟,你搞不定他的,你别管,由他去吧。”
“三哥,他要真从楼上跳下来,那肯定会有一场大乱子。”楚天舒毫不犹豫地说:“没有退路了,我不能眼睁睁地看着他跳楼。”
“哎,哎,哎……”没等黄天豹再多说,楚天舒挂断了手机。
这时,人群中一阵sāo动。
“记者来了,好啊。”
“那个……是不是第一现场栏目的美女主播?”
“对,就是她,太好了。”
人群自发地闪开了一条道路,向晚晴带着摄制人员赶到了现场。
楚天舒迎上去,低声问道:“晚晴,你怎么来了?”
向晚晴说:“接到报料,我就赶过来了,天舒,你怎么在这?”
第251章 真傻假傻
楚天舒苦笑,说:“运气不好,第一天到指挥部报道就赶上了。”
向晚晴四下看看,问道:“就你带的队,其他的领导呢?”
“其他的领导忙着呢,”楚天舒笑道:“呵呵,就我刚到沒鸟事,申国章就把我派过來了。”
向晚晴沒有理会楚天舒的自嘲,问道:“怎么回事?有人要跳楼?”
“是,你看,就是他,”楚天舒伸手指了一下楼顶上的男子,说:“我得上去把他劝下來。”
向晚晴说:“我陪你上去。”
楚天舒说:“不行,他脑子有点毛病,我担心有危险,人多了怕刺激了他。”
“光天化rì之下,能有什么危险?”向晚晴急了,道:“我才不怕呢,还能有伊拉克的战场危险,还能比那天在咖啡馆里还危险?再说了,两个人上去还能有个照应……”
看向晚晴视新闻胜过生命的犟劲上來了,楚天舒忍不住笑了,他说:“晚晴,楼顶就那么大点儿地方,多一个人只会多一份危险,哪里还谈得上互相照应呢。”
向晚晴想了想,说:“你是不是怕我像云朵那样被别人挟持了?那你一个人上去,就不危险吗?”
楚天舒再次笑了笑,说:“我沒事。你忘了,我会分筋错骨手。”见向晚晴开始有点犹豫,楚天舒又说:“晚晴,我是不会让你上去的。”
向晚晴问道:“为什么?”
楚天舒坚定地说:“晚晴,你和云朵亲如姐妹,万一真出个什么事,我怎么跟云朵交待?”
向晚晴心头一热,道:“你呢?你和云朵已经亲如一家了,万一真出个什么事,我又怎么跟云朵交待?不行,我还得陪你上去。”
楚天舒真急了,他急切地说:“晚晴,我和云朵真不是你说的那么回事……得了得了,你看这里这么乱,不是我们煽情的地方。好了,我上去了。”
向晚晴一把扯住了他。
“晚晴,你放心,我不会有事的。” 楚天舒想了想,低声说:“你帮我把现场和周边的情况拍摄下來,我以后或许用得上。”
“好吧,你注意点儿。”向晚晴松了手,顺势拍去了他衣服上不知道哪里蹭上的一块灰白的印子。
楚天舒郑重其事地点点头,快步走进小楼,拾阶而上。
很快,楚天舒就爬到了顶层,他停下來,略为平息了一下呼吸,上了顶层。
“哇,他上去了?”人群中有人惊呼。
“嗯,还算有胆子。”
“是啊,老王发起飙來,可是谁也拦不住。”
“别乱,看他怎么办吧。”
陈科长、黄灿、苏幽雨等人站在人群前面,都仰着脖子望向楼顶。
消防人员在楼底下铺上了软垫,严阵以待。
向晚晴布置了两组镜头,一组架设在楼下对准了楼顶,一组是手持摄像机在悄悄地记录下现场人群和周边楼层的情况。
楚天舒一露头,王平川正一只脚在里一只脚在外,还在满不在乎地晃荡,他看见有人上來了,瞪着眼问道:“你,干什么的?”
那是一张凶狠又略显呆滞的脸。
王平川身体强壮,满脸的胡子,厚厚的嘴唇在微微的发抖,不知道是因为寒冷还是因为恐惧。
“我是负责拆迁补偿的,听说你对补偿有看法,上來跟你谈谈。”楚天舒扔给他一颗烟。
王平川一伸手就接住了,身形基本上未动,烟也丝毫未损,楚天舒一看,果然手上的功夫不浅。他斜眼看了楚天舒一眼,眼神虽然还是不太友善,但比刚才的凶狠稍稍好了一点。
王平川点着了烟,说:“你别跟我讲什么狗屁的政策,那个我不懂,我只知道,我要七层楼的补偿,你要是做不了主,我也不难为你,但是,今天要沒个说法,我就从这儿跳下去。”
楚天舒差点儿沒给他逗乐了,你这都要跳楼了,还算不为难?那得怎么着才算为难呢?
看來,王平川脑子确实有点不太清白。
楚天舒硬着头皮开口了:“大哥,我叫楚天舒,我还跟你说实话,我也不是做主的,因为zhèng fǔ的事得靠政策做主。哦,对了,不用跟你讲政策,不过,我问你,你要那么多的钱干什么?”
楚天舒打算把王平川绕糊涂,然后瞅准机会将他从楼顶边缘拉回來。
不过,王平川不买账,他翻了一眼,说:“你管的着吗?”
楚天舒反问道:“你说我管得着还是管不着呢?”
这么一问,真把王平川问糊涂了。
楚天舒趁热打铁,又问了一句:“我管不着,那张大帅管不管得着呢?”
王平川眼睛直了,问:“什么?你认识我张大哥?”
楚天舒笑眯眯地问:“你说我认识还是不认识呢?”
“你……你想骗老子?”王平川突然被激怒了,他把大半截子烟一扔,站起來叫嚣道:“姓楚的,你以为老子不敢跳吗?”说着,两只脚一起站到了楼边缘上。
哇!楼下又是一阵惊呼。
“等等,”楚天舒摆了摆手,装出一副很神秘的样子,说:“大哥,跟你商量个事儿,商量完了我陪你一起跳,行不?”
跳楼还有人陪着,好玩!王平川果然坐了下來,摸了摸口袋,又向楚天舒伸出了手,说:“哥们,再给來一颗。”
楚天舒掏出烟來,故意作害怕状不敢靠前,王平川只得把一只脚又移到了楼沿的里边,接过烟,又恢复了骑墙的状态。
楚天舒抹了一把冷汗,也学着王平川的样子骑在了墙沿上,与他面对面地坐着,用贪婪的口吻问道:“大哥,我要是同意了按七层楼给你补偿,你能分我多少?”
王平川抽了口烟,歪着脖子,直愣愣地看着楚天舒,突然说:“你也要分,他也要分,那还剩多少啊?”
楚天舒忙问:“还有谁要分啊?”
王平川想了一会儿,说:“黄灿,还有别的人,他们都说要分的。哎,对了,你可不能告诉别人啊,他们不让我说。”
楚天舒听了,大吃一惊:难道这一出戏是黄灿暗中导演的?还有,别的人又是什么人?
“你不分给我钱,我为什么要帮你呢?算了,那我不跳了,你一个人跳吧。”楚天舒说着,把迈出去的那只脚又收了回來。
“不行,你说了要陪我跳的,不能说话不算数。”王平川傻劲儿上來了,他伸手就要揪楚天舒。
楚天舒早有防备,一步跳到了楼顶中间,笑道:“呵呵,你以为我傻呀?我又分不到钱,我为什么要陪你跳?”
楚天舒以为王平川会追过來,那样的话,就有机会可以找机会把他从楼顶上引下去。但是,王平川沒上当,他站在楼沿边,傻笑起來,说:“呵呵,你以为我傻呀,你想把我骗过去,对吧?”
楚天舒暗暗好笑,这王平川到底是傻还是不傻呢?
“你怎么不傻?你他妈太傻了?”楚天舒骂道。
“妈的,你敢骂我?”缺心眼的人最忌讳别人说他傻,王平川真有点急了,他叫道:“你再敢骂我,我就跳给你看了,他们说了,我要摔死了,有你的好看。”
楚天舒吼道:“我说你是真傻,你要是摔死了,钱不都归了他们呀。”
王平川愣住了,眼珠子乱转,好像是在琢磨自己到底傻还是不傻?
这时,楚天舒的手机响了,他拿出來一看,是个陌生的号码。
“喂,你好,我是楚天舒。”楚天舒举着手机,眼睛却还在看着发呆的王平川。
“我是张大帅。”手机里传來了张大帅的声音。“小楚,你是不是和王平川在一起?”
楚天舒说:“是的,张校长,我正在劝他呢。”
张大帅听上去也松了口气,说:“谢谢你,小楚,你让他接电话。”
楚天舒举着手机,对着王平川喊道:“老王,张大帅你张大哥让你接电话。”
“你骗我!不接!”王平川瞪着眼睛叫道。
楚天舒按了免提键,手机里传出來张大帅低沉的声音:“平川,大哥的话你也不听了吗?”
王平川又楞了一下,突然从楼沿上跑了过來,抢过楚天舒手里的手机,哭喊道:“大哥,大哥,他们都把我当傻子呢,我不跟他们玩儿了。”
张大帅在电话里严厉地说:“大哥不许你跳楼,听明白了吗?”
“呜呜,我明白了,”王平川果然老实了,他抽泣着说:“大哥,我,我是想给你挣一大笔钱呢。”
张大帅说:“平川,你的心大哥知道,大哥有的是钱,大哥不需要钱,只需要你好好活着,懂吗?”
王平川说:“嗯,我听大哥的。”
张大帅说:“好了,大哥告诉你,你现在听小楚的,把手机还给他,跟他下楼,再不许胡闹了。”
王平川乖乖地把手机递给了楚天舒,低垂着头,一动不动,在等着楚天舒发话。
“谢谢你,张大哥。”楚天舒顿时松了一口气,感激地说。
“小楚,你救了我兄弟一命,该我谢你才是。”张大帅说:“不过,一码归一码,我有言在先,拆迁补偿的事儿,我不掺乎,我劝你也尽量别介入太深。好了,有空我请你吃饭,再见。”说完,就把电话挂了。
第252章 女人命苦
楚天舒把王平川领到了楼下,不知道谁带的头,人群中响起了一片掌声。.
在黄灿、苏幽雨等人的劝说之下,围观的人群逐渐地散去,一场跳楼危机总算是化解于无形。
楚天舒看了一眼表,现在是上午十一点钟,也就说,他连报到的时间加上才到任三个小时,就经历了一场生与死的考验,他深深地呼出了一口气,心里非常清楚,现在根本没有到松劲儿的时候,刚才暂时阻止了王平川的跳楼,只不过是一个yīn差阳错的机缘巧合,在这跳楼的背后,还有很多的有待揭开的谜团,随后将要面对的,还会有更大的波折坎坷,更大的激流险滩。
与陈科长、黄灿握手告别,楚天舒带着苏幽雨准备上车,向晚晴跑了过来,她把楚天舒拉到一边,说:“天舒,你的怀疑没错,有些人的表现有点蹊跷。”
楚天舒正要说话,手机又一次响了起来,他拿起手机看了一眼号码,显示的却是冷雪,他心里一紧,立即接通,惊问道:“冷雪,怎么了?”
“老楚,老楚。”手机里冷雪的声音有气无力,把楚天舒吓了一大跳。要知道,冷雪是受过特种训练的人,不是承受着巨大的痛苦与打击,不可能会出现这种虚弱无助的状态。
莫非又遭到了什么人的报复袭击?
楚天舒顾不得身边还站着一个向晚晴,忙问道:“冷雪,你怎么啦?发生了什么事?”
冷雪说:“老楚,我对不起你。我……”说着说着,她竟然开始啜泣了。
“怎么了?冷雪,你说话啊。”楚天舒抱着手机连惊带吓急出了一头的汗,他不停地叫道:“冷雪,你在哪?我告诉你,不管你怎么了,我都会娶你的,你听见了吗?你不要干傻事!”
电话里的冷雪哇地哭出声来了。
他要娶冷雪?那云朵怎么办?一旁的向晚晴听了,瞪大了眼睛,张大了嘴,手捂在了嘴巴上,好像生怕自己会喊出声来。
冷雪哭着说:“呜呜,老楚,我在医院里,省人民医院,八楼,我……”
果然是受伤了!怪不得冷雪这么虚弱,她还怀着孕呢。
这是楚天舒的第一反应,他立即说:“好,你别急,我马上赶过来。”
冷雪突然大叫了起来:“不,老楚,我没事,你别过来,我真的没事。”
楚天舒不容分说挂了电话,再看身边,已经没有了向晚晴的身影,他现在也顾不得那么多了,上了车回了筹备组和指挥部的办公小楼。
楚天舒与向晚晴说话以及接冷雪电话的功夫,苏幽雨已经把消息传回来了。
筹备组和指挥部上下群情振奋。
自成立以来,拆迁所遇到的困难和阻力折磨着大多数人的神经,从副组长上官紫霞到拆迁工作组的苏幽雨等人,几乎每天都要面对着巨大的压力,磨破了嘴皮不说,还时刻提心吊胆地害怕酿出突发事件来。
每次遭遇围攻,总是这个半傻不傻的王平川闹得最凶,说又说不通,道理讲多了他就来蛮的,谁也拿他没办法。这一次他威胁着要跳楼,所以才没人敢带队出面去处理。
可楚天舒头一天上班就单枪匹马摆平了王平川的跳楼事件,这能力,这水平,这胆识,这手段,不服还真不行。
所以,楚天舒回来了,申国章也要走出办公室站在门口亲自迎接。他握着楚天舒的手,大声地说:“小楚,辛苦了。小刘,你去通知筹备组的领导和部门负责人,中午在凯旋大酒店给楚主任接风洗尘。”
“申局,谢谢了。”楚天舒忙说:“我女朋友受伤住院了,正在省人民医院抢救,我得赶去临江一趟。”
“真的,什么时候的事?严不严重?”申国章表现出了极大的关切。
楚天舒说:“刚接到的消息,具体情况还不清楚。”
申国章说:“那好,你赶快去,就用指挥部的车吧。”
楚天舒说:“谢谢申局,指挥部刚成立,事多,车也紧张,我还是自己开车去吧。”
“也好,小楚,你快去快回吧。”申国章拍了拍楚天舒的肩膀,说:“拆迁这块儿的事儿还需要你替我多cāo心呢。”
楚天舒出了指挥部,打车回了丹桂飘香,开上凌云志车,以最快的速度直奔临江市。
路上,再拨打冷雪的手机,已经关机了。
楚天舒想了想,还是拨打了向晚晴的电话。他连忙道歉:“晚晴,对不起,冷雪出事了。”
“是吗?楚天舒,这事儿你别跟我说,你应该去跟云朵说。”向晚晴的声音出奇的冷静,她不等楚天舒再多解释,直接挂了电话。
中午十二点左右,楚天舒赶到了省人民医院。
这年头,医院里看病的人真多,大厅里挤得满满的,像一个嘈杂的集市,各sè人等来来往往,却很少能够看到一张笑脸,就像蹲过监狱的人才真正懂得zì yóu的可贵一样,人只有生病了才知道健康的重要。
也许人们的面部表情也是可以相互传染的,到医院里来的人不是自己不舒服,就是亲人有病情,哪里还有心思笑呢,每个人似乎都神sè凝重,带着一种死鱼般的脸sè。
楚天舒发疯般冲进了电梯。
当他出现在八楼电梯口时,却远远地看见,冷雪正望着自己。
冷雪坐在八楼候诊厅绿sè的塑料坐椅里,眼睛一直盯着电梯口,楚天舒一在那儿出现,她冷漠的脸上露出了一个笑容。
楚天舒一眼就看到了她,朝她快步走了过去。
走近了才看清楚,冷雪的脸sè苍白,因为她平时不习惯于笑,所以,她这个时候的笑显得越发的软弱无力,好像努了很大的力,才把脸上的肌肉调动起来,而且眼睛里还含着泪花。
“老楚,我知道你会来的,我一直在这儿等着。”冷雪虚弱地说,脸上的那个微笑还在。
楚天舒走过去,从下往上地打量了她一番,见并没有什么伤口,便放心了些,抓住了她伸过来的一只手。
医院里开了暖气,冷雪的手却冰凉冰凉。
楚天舒问道:“冷雪,你到底怎么啦?”
冷雪痴痴地望着楚天舒,喘了喘气,说:“老楚,对不起,我……我做掉了。”
“什么对不起,你做了什么?”楚天舒不解地问。
冷雪靠在楚天舒的身上,痛哭,像一个受了委屈的孩子。
楚天舒不知所措,更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冷雪,抬头看了看周围,到处是不友善、鄙视、甚至仇恨的目光。
楚天舒有些忍不住了,声音大了一些,问道:“冷雪,你别哭啊,有什么事你跟我说呀。”
冷雪抬起头,泪眼婆娑,伤心yù绝。
这时,一位胖大嫂走了过来,指着楚天舒的鼻子,大声地指责道:“你就不能好好说,你还算个男人吗?”
楚天舒一愣,一脸迷惑地看着她。
“你看什么看,说你几句你还不服气啊?”胖大嫂继续气势汹汹地质问道:“你看来这里的人,有哪个是自己一个人来的?谁没有老公陪男朋友陪?只有一种人才没有人陪,小姐。你不知道吧,医生护士们对小姐下手可重了,你知道她遭了多大的罪,吃了多大的苦吗?”
“大嫂,你说什么呢?谁是小姐?”楚天舒更是一头雾水。
胖大嫂几乎气急败坏了,她骂道:“你真不是个男人,自己jb快活完了,还让女人一个人来做人流,我看你简直禽兽不如。”
人流?楚天舒突然感觉心头一阵针扎般的疼痛,他看了看胖大嫂,又看了看妇产科的牌子,低下头问冷雪:“冷雪,你疯了,谁让你来的?”
冷雪噙着泪,没有回答楚天舒的问话,而是对胖大嫂说:“大嫂,不怪他,是我瞒着他来的。”
胖大嫂叹了口气,自言自语地说:“唉,女人啊,就是命苦哦……”说完,摇摇头走了。
楚天舒抱着冷雪的头,让它紧紧地贴在自己的怀里,说:“冷雪,你傻呀,那可是我们的孩子。”
冷雪在楚天舒的怀里呜呜地哭得很伤心,她说:“老楚,都怪我不好,躺在冰凉的手术台上我就后悔了,可是,已经来不及了。”
楚天舒紧紧地搂着冷雪,一声没吭。
一个担架推了过来,一个女人声嘶力竭地在哭喊:“我的孩子……”
冷雪受了刺激,身体一阵颤栗,她说:“老楚,扶我起来,我们走吧。”
医院的电梯很大,大得能够推进去一副带轮子的活动担架床,满满地可以挤进去二三十个人。门诊楼里的电梯几乎每一层都停,因为每一层都有上下楼梯的病人和家属。
楚天舒生怕别人挤了冷雪,伸出两条胳膊撑在电梯壁上,把冷雪围在自己的双臂之间,冷雪搂着他的腰,紧紧地依靠着他。
出了电梯,楚天舒扶着冷雪,慢慢地往停车场上移。
楚天舒脱下外衣披在了冷雪的身上,问道:“怎么样?”
冷雪说:“好多了,就是感觉心里慌慌的,头重脚轻。”
楚天舒说:“我背你吧。”
冷雪四下看看,说:“没事,我能挺得住。别让人笑话我太没用,你扶着我慢慢走吧。”
第253章 士别三日
一到了车上,冷雪就把头靠在了楚天舒的右边肩膀上:“老楚,你说,我这是怎么了,我从来没有感觉过像今天这么虚弱,那么苦的训练我都挺过来了。、.”
楚天舒心疼地说:“冷雪,你别说话了,闭上眼睛养养jīng神吧。”
冷雪说:“老楚,我好害怕呀,我看见有一个女人,做完以后在床上好像没躺几分钟,爬起来就走了,没事一样。”
楚天舒没说话,这不是体质问题,心灵的打击和伤害可以摧毁任何人的jīng神,再坚强的人,jīng神垮了,整个人也就夸了。
他没有急着开车,而是伸出胳膊从冷雪的后背环绕过去搂着了她的肩膀,试图给她一点点安慰。
冷雪仰起脸来看他:“老楚,你骂我吧。”
楚天舒摇摇头,说:“冷雪,是你该骂我,我太自私了,只顾自己的工作,对你关心不够……”
冷雪伸手捂住了楚天舒的嘴,说:“不,是我不好,我应该跟你商量一下的。”
楚天舒鼻子一酸,说:“冷雪,你别说话了,我知道你心里难过。”
冷雪答应了一声,就再也没吭声了。
两个人默默地坐在车里。
车内的温度渐渐升了起来,冷雪也在楚天舒的怀抱中感受到了温暖和满足,心里一点点踏实下来,原本苍白的脸上有了红润。
楚天舒却是一片茫然,事发如此突然,令他思绪万千。
作为一个男人,楚天舒或许不知道人流刮宫的全过程,但是,他非常清楚,那是一种血肉分离,在身体最里面最敏感的部位实施的血肉分离。一想到冷雪这么一个坚强的人也在**与jīng神的痛苦中几乎崩溃,可想而知,那是一种多么残酷的折磨与摧残啊。
楚天舒在心里检讨自己,虽然口头上答应了要与冷雪结婚,但是,却完全没有表现出一个男人应有的主动,冷雪是敏感而又执拗的一个人,她会不会认为自己是在敷衍塞责而心灰意冷才出此下策?
从她在走上手术台之前还给自己打了电话,似乎又不应该是这样?
冷雪从楚天舒的怀里抬起头来,不好意思地咧咧嘴,说:“老楚,你在想哈呢?你真的不怨我?”
“冷雪,我不怨你。”楚天舒捧着她的脸,说:“我在想,你是不是对我很失望?”
“不!”冷雪用力地摇头:“老楚,我没有对你失望,我对你充满了信心。”
“冷雪,那你告诉我,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我不想拖累你。”冷雪很认真地说:“我问过玉芬嫂子了,孩子生下来,吃、喝、拉、撒、睡,半夜生病上医院,打各种各样的疫苗,有多少事呀。还有,那么一个软软的小东西,洗澡、穿衣、喂nǎi,哎呀,那个难啊,我真的很害怕。”
“傻话,”楚天舒说:“孩子一天一天地长大,会在地上爬了,会叫妈妈了,会摇摇晃晃地走第一步了,我们再苦再累也乐在其中。”
冷雪从楚天舒的怀里挣脱出来,脸上的表情凝固了,她伸手在楚天舒的脸上摸了一把,说:“老楚,我想过了,我答应过吴兆君,我这辈子是不会离开梦蝶姐的,你呢,你会放弃你的奋斗吗?”
现实击溃了冷雪的梦想!
楚天舒问道:“冷雪,你刚才不是说对我充满了信心吗?”
“是的,我对你的前途和未来充满了信心,”此时的冷雪恢复了她冷静的一面,她坚决地说:“所以,我才决定不让孩子拖累了你。”
楚天舒愣住了,好半天才反应过来,伸两只手把冷雪的脸捧住,认真地看,突然把她抱住,紧紧地搂在了怀里。
冷雪趴在他的怀里,轻轻地啜泣。
楚天舒说:“对不起,冷雪,让你受苦了。”
“我愿意,我愿意,我真的愿意。”冷雪幸福地不断地喃喃自语。
楚天舒该紧紧地抱着她,心情久久不能平静。
良久,冷雪从楚天舒的怀里抬起头,说:“老楚,送我回去吧。”
楚天舒问:“去哪?”
“世外桃源呀,玉芬嫂子和凌锐、盈盈他们一定都在等着我回去。”冷雪说:“哎呀,我的手机忘了开了,他们一定着急了。”
冷雪手机刚一开机,短信和未接电话的提示都涌了出来。
冷雪回拨了吴梦蝶的电话:“梦蝶姐,我没事儿,手机……没电了,我没注意。……我真的没事儿,你放心,老楚和我在一起。……对,我正在回去的路上,嗯,很快的。”
楚天舒发动了车子,出了医院,上了绕城高架,朝江北经济新区的方向驶去。
冷雪抱着手机,又给谭玉芬回了短信。
进了“世外桃源”,来到别墅前,谭玉芬早等在了门口。
冷雪一下车,谭玉芬就拉住她的手,看了看她的脸sè,顾不上和楚天舒打招呼,就把她拉进了小楼。
凌锐和盈盈看见了楚天舒的车,都欢叫着跑了出来。
楚天舒下车牵着两个孩子的手走进了小院,老爷子正坐在院子里和闻家奇聊天。
闻家奇果然今非昔比了,他穿了一套笔挺的中山装,鼻子上架了一副价值不菲的老式圆框眼镜,手里握着一把檀香折扇,原先杂乱的头发梳理得油光水滑,从中间分得整整齐齐,乍一看,确实像一个满腹经纶的饱学之士。
果然,人靠衣衫马靠鞍!这么一包装,闻家奇身上便不见了猥琐之气,多了几分仙风道骨。
楚天舒也不由得叫道:“哎,闻大师,士别三rì当刮目相看啊。”
闻家奇起身,抱拳拱手:“哈哈,楚老弟,我刚才还和老伯说起你呢。”
楚天舒问候了老爷子之后,又笑着问道:“是吗?又卖弄你的神机妙算呢。”
闻家奇神定气闲,说:“呵呵,这不是卖弄,是确实如此。”
老爷子起sè比上次好多了,他也站了起来,说:“小楚,是真有这么回事,闻大师刚过来,他说是专程来等着你的。”
楚天舒依旧是不敢相信:“大师,你还真有这么神奇?”
闻家奇摸了一把光溜溜的尖下巴,摇头晃脑地说:“信则有,不信则无。”
楚天舒大笑:“哈哈,老闻,你这一得意,又暴露出算命先生的本sè了。”
闻家奇和老爷子都跟着大笑了起来。
正说笑着,闻家奇的口袋里响起了一阵手机铃声。
楚天舒不由得笑出声来:“呵呵,老闻,你鸟枪换炮了。”
闻家奇嘘了一声,清了清嗓子,摆出一副非常郑重的神态接通了电话,他刚一开口,楚天舒就听出来这闻家奇的变化不是一般的大,一口字正腔圆的普通话也说得非常的流利。
“龚老板,对不起,今rì十卦已完,只能明rì提前预约了。”闻家奇很客气了拒绝着,对方可能还在纠缠,他依旧一副铁嘴钢牙:“龚老板,老朽有言在先,钱财乃身外之物,超过十卦,准与不准没有把握,你就是付出十倍的价钱,老朽也不能妄语。”说完,不待对方多说,挂了电话。
楚天舒笑道:“哈哈,老闻,看来你真成大师了,居然还端起了架子,付十倍的价钱也不肯出手。”
闻家奇装作不满道:“那还不是因为你,要不,到手的钱我能不赚吗?”
“因为我?”楚天舒极其不解地问道:“我碍着你赚钱了吗?”
“当然,”闻家奇神气十足地说:“就因为你今天要来,我才把所有的业务都推了。不过,这些有钱有势的家伙心里都虚得很,总想找地方给自己谋取点心理安慰,他们的钱不赚真是对不住老天爷。”
楚天舒笑道:“呵呵,老闻,你赚了钱,应该分一半给我才对,要不是我,你还在穷山沟里装神弄鬼呢。”
闻家奇连声说:“好说,好说。”
楚天舒突然问道:“哎,老闻,你跟我说说,你是怎么算准了我今天要来的?”
闻家奇扶了一下眼镜,故作神秘地说:“天机不可泄露。”
楚天舒趁其不备,劈手夺下了闻家奇的眼镜,说:“老实交代,否则,眼镜我没收了。”
“唉,楚天舒,我跟你真是秀才遇见兵,有理说不清了。”闻家奇无奈地苦笑着,从口袋里又掏出一副一模一样的老式圆框眼镜戴在了耳朵上,说:“好在我算准了你会有这一手,特意多准备了一副,嘿嘿。”
楚天舒劈手又要抢,闻家奇早有防备,退后了一步,躲过了。
盈盈爷爷站在一边看着他们两人说闹,开心得皱纹里都充满了笑意。
这时,谭玉芬站在门口招呼道:“小楚,进来吃饭吧。闻大师,你赔爷爷再坐会儿。”
楚天舒跟着谭玉芬进了厨房,谭玉芬给他端上来热腾腾的饭菜。
“嫂子,冷雪呢?她好像也没吃饭吧。”楚天舒坐下来,问道。
“我让她喝了碗鸡汤,上楼休息去了。”谭玉芬白了他一眼,责怪道:“你们男人啊,真是太粗心了。”
楚天舒抬起头,望着谭玉芬,低声说:“嫂子,你都知道了。”
第254章 克夫之命
“你们那点事连闻大师都瞒不住,还能瞒得住谁?”谭玉芬说:“嫂子是过来人,我刚才看见冷雪走路就觉得不对劲儿,一问,她就跟我说了。ka". ”
楚天舒一时无语。
谭玉芬看了看外面的老爷子和闻家奇,低声说:“小楚,嫂子这回要说你几句了,这么大的事,你怎么能让冷雪一个人去呢?万一要落下病根,那可是一辈子的事啊。实在怕别人知道,可以跟嫂子说一声啊,未必你连嫂子也信不过吗?”
“不是,嫂子,”楚天舒愧疚地说:“我也是接到冷雪的电话赶过来的,她突然自己做的决定。”
“哦,这样也好。”谭玉芬如释重负般松了口气,说:“小楚,你快吃饭吧。”
“嫂子,你这是什么意思?”楚天舒拿着筷子疑惑地问。
谭玉芬问:“冷雪不想给你生孩子,她怕拖累你,对吧?”
楚天舒轻轻滴点了点头,说:“她有这么个意思,但是,我向她承诺过,我会娶她的,我要对我们的孩子负责任。”
“唉,冷雪是个好姑娘,”谭玉芬轻轻叹了口气,说:“只可惜,她没嫁给你的命啊。”
听到这里,楚天舒坐不住了,他把把筷子拍在了桌子上,霍地站了起来。他怒气冲冲地说:“嫂子,我明白了,这是闻家奇出的馊主意?我找他算账去!”
谭玉芬一时拉扯不住,楚天舒已经冲进了院子里,一把抓住了闻家奇的手臂,骂道:“闻家奇,你也太缺德了。”
闻家奇正在和老爷子谈天说地,突然手臂被楚天舒狠狠地抓住了,他莫名其妙地看着楚天舒,说:“小楚,你轻点,我这把老骨头经不起你这一抓啊。”
“哼,我叫你胡说八道。”楚天舒又加了点力气,疼得闻家奇龇牙咧嘴地嚷道:“哎哟,本大师从不打妄语,哎,哎……”
楚天舒冷笑了一声:“哼,你狗屁的大师,老实交代,你对冷雪都说了些什么?”
老爷子看闻家奇痛苦的神情,也沉下脸,不高兴地说:“小楚,闻大师一个斯文人,你有话好好说,别动手动脚的嘛。”
谭玉芬也赶了出来,拉住楚天舒的手,责怪道:“小楚,松开手,别惊动了冷雪和孩子们。”
楚天舒回头看了看楼上的窗户,松开了手。
这时,一辆豪华版凌云志车停在了院子门口,吴梦蝶从车里下来了。
吴梦蝶低声向司机说了句什么,司机就把车开走了。
闻家奇像看见了救星一般迎了上去。
楚天舒也走过去,问道:“师姐,你怎么来了?”
吴梦蝶笑道:“天舒,我再要不来,闻大师就要吃苦头了。”
楚天舒挠挠头,不好意思地笑了,听闻家奇也在一旁讪笑,又回头恶狠狠地瞪了他一眼,吓得他一扶眼镜,将目光望向了天空。
进到客厅坐下,谭玉芬给大家泡了茶。
吴梦蝶对忙碌着的谭玉芬说:“玉芬,你和爷爷先去休息吧,我跟天舒和大师他们说几句话。”
“好,爷爷正好也该休息了。”谭玉芬说着,领着老爷子上了楼,回了他们的房间。
吴梦蝶说:“天舒,你来的正好,冷雪打掉孩子的事我正好要向你解释一下,这事儿责任在我,与闻大师无关。”
“师姐,你……”
“我也没想到冷雪会自己跑医院去采取措施。”吴梦蝶摆手制止了楚天舒,用坚决的口吻说:“但是,我们都觉得冷雪和你在一起,不合适!”
楚天舒惊愕道:“师姐,这不是合适与不合适的问题,我要对冷雪和孩子负责。”
“正是因为如此,我们才先要彻底打消冷雪的这种念头。”吴梦蝶说:“如果出自私心,我还是希望冷雪能从我弟弟的情感中解脱出来,但是,你们之间的交往更多的是出于一时冲动,而不是真正的互相爱慕。天舒,这一点你承认吗?”
面对吴梦蝶的质问,楚天舒无言以对。
吴梦蝶说:“天舒,我们都认为你是一个有责任心的男人,所以你对冷雪作出了婚姻的承诺,但是,你还是一个干大事的男人,冷雪和你在一起,不仅无助于你的事业,反而会拖累你,这不是我们所希望看到的,也不是冷雪所愿意看到的。”
“所以,你们就劝冷雪去打掉孩子?”
“不,我们根本无意去伤害一个孩子,”吴梦蝶摇摇头,说:“那天我和你通完电话,感觉有些蹊跷,就和冷雪谈了,冷雪只告诉了我你答应和她结婚,并没有告诉我她怀了你的孩子。”
“那你们,”楚天舒看看吴梦蝶,又看看闻家奇,问道:“都和她说了些什么?”
“我直截了当地告诉她,她和你在一起不合适!”吴梦蝶说:“天舒,我真诚地希望你和冷雪将来都美满幸福,如果你愿意放弃你的仕途加入凌云集团,我会为你们cāo办婚事,但是,如果只是为了一个不期而至的孩子而仓促结合,我不得不狠下心来劝冷雪慎重考虑。”
当时,吴梦蝶与冷雪谈得很严肃:要么,楚天舒放弃仕途,要么,冷雪放弃爱情!
这是摆在冷雪面前的两难选择!
恰逢此时,新近包装出炉的闻家奇以周易大师的身份,在吴梦蝶的巧妙安排下,出奇制胜地搞定了凌云集团的老古董,迫使他的儿子离开了凌云集团,由此在临江市相术界名噪一时。
处于为难之中的冷雪,突然想起了去年国庆期间与楚天舒一起上秀峰山闻家奇给楚天舒测字时好像说过,楚天舒命犯桃花,与她的命运不合。
女人到了进退两难的时候便很容易会想到要寻求心灵安慰。
遭遇情感纠葛时,女人就傻了。
冷雪受过严格的特jǐng训练,意志力十分的坚强,但这并不代表她不需要排解内心的紧张,不需要从心理上得到一种解脱。
冷雪便抽空去找了闻家奇。
闻家奇一开口便把冷雪镇住了。
他说,冷雪,你怀孕了。
所以,当闻家奇煞有介事地说到楚天舒命中属木,遇到火命之人将来会旺不可言,前途无量,而冷雪的命中属水,两人命数不合,如果勉为其难结合在一起,只会令其仕途破灭,成为一块腐木。
冷雪听了半信半疑。
最后,闻家奇一咬牙,说出了一句,冷雪,你的命太硬了。
如果说吴梦蝶的一番话只是动摇了冷雪的信心,闻家奇的这句话就彻底摧毁了她的所有幻想,jīng神支柱如一棵腐朽的大树,一瞬间轰然倒塌了。
冷雪傻了,她多次听老古董他们提起过,吴梦蝶就是命硬,这样的女人,克夫!
可不是吗?
喜欢上了吴兆君,眼睁睁地看着吴兆君死于歹徒的枪口之下。
喜欢上了楚天舒,差点也一起丧命于山洞之中。
心灰意冷的冷雪这才暗暗下定决心不能害了楚天舒。
于是,在考虑再三之后,她决定打断肚子里的孩子,彻底了断这一段命数不合的情感。只是在走上手术台的最后一刻,没能控制住不安的情绪,才忍不住给楚天舒打了一个电话。
听到吴梦蝶说到这些,楚天舒既感激又黯然,他痛心疾首地说:“唉,我太对不起冷雪了。”
吴梦蝶说:“我比你更了解冷雪,并不是她真的有铁石心肠,而是她担心,如果孩子生下来,你的心理负担会更大。长痛不如短痛,这是他们从严酷的训练场上总结出来的经验。”
闻家奇见楚天舒的情绪稍稍稳定了下来,才说:“小楚,命中有时终须有,命中无时莫强求。顺其自然吧。”
楚天舒毫不客气地顶了他一句:“你没听伟人说过人定胜天吗?”
“嘿嘿,我们其实是一个意思嘛。”闻家奇不怒反笑,说:“小楚,你与冷雪之间发生的这一切,正是上天给你制造的一个麻烦,恰恰被我等凡夫俗子用人力战神了。”
楚天舒没好气地斥责道:“老闻,我告诉你,你这些牵强附会招摇撞骗的骗术在我这里行不通!”
吴梦蝶说:“小楚,你冷静点。闻大师的话还是有道理的。”
楚天舒冷笑道:“师姐,难道就因为他帮你摆平了那个老古董,你也就对他顶礼膜拜了吗?”
吴梦蝶摇摇头,很认真地说:“不,天舒,老祖宗几千年传下来的东西,我们都应该怀有几分崇敬。”
闻家奇解释说,风水之术并非像外人所说的那样,完全是在骗人,它实在是个很神奇的东西,而且这其中确实藏龙卧虎。当然了,信口开河的江湖骗子也很多,而且十个当中有八个是绝对在骗人的。
这也是风水学说至今为止还一直被斥为封建迷信的主要原因。
楚天舒还是不敢相信闻家奇的话,但是,吴梦蝶介绍了闻家奇搞定老古董的过程,又让楚天舒不得不承认,闻家奇作为一个风水人,又确实有其独到之处。
经过了几天的jīng心策划和布置,闻家奇在公园散步中邂逅了凌云集团的老古董。
自此,老古董的霉运就开了头。
第255章 有舍有得
向来迷信的老古董与闻家奇相谈投机,闻家奇利用北宋奇书中的记载和搭脉诊断,一口断定老古董早在很多年之前就阳事不举。.
这一句,正切中了老古董最隐秘的**,老古董由此对闻家奇刮目相看。
闻家奇趁机蛊惑,套出了老古董不举的原因是当年被大老婆带人捉jiān在床惊吓所致,又得知他休了大老婆之后娶了个如花似玉的小老婆,正苦于不能享受美sè而郁闷之极。
闻家奇便从北宋奇书中找出一个韭菜炒猪卵子的偏方,重振了老古董多年失去的雄风,老古董就此将闻家奇奉为神明。
经老古董的引荐,闻家奇又结识了他的小老婆和他与前妻所生的儿子。
闻家奇一观面相,老古董的儿子有一股浓浓的yīn暗之气,双眼无神,很是黯淡,依北宋奇书来看,应该是在外面花天酒地所致。闻家奇一口断定,老古董的儿子煞气太重,恐祸事不远,且有可能祸及双亲。
老古董和他小老婆一听都大惊失sè,唯有其儿子不屑一顾,接了一个相好的电话便出了门。
闻家奇也yù甩手而去,老古董和他小老婆苦苦哀求,一定要让闻家奇出一个避祸之策。
闻家奇趁机提出去了老古董和他儿子在凌云集团的办公室,故弄玄虚地指出两人办公室的风水布局,煞气互相对冲,两人之间有很强的吸煞功能,天长rì久,必将损伤一人。
老古董忙问:“大师,有没有破解的办法?”
“破解倒不是问题。只是……”闻家奇很为难地说道。
老古董已经完全被闻家奇的神奇所迷惑,他立即表态不管花多大代价,只要能保住他们父子平安就行了。
闻家奇闭着眼沉吟半晌,又再次在两个办公室里察看了一番,轻轻地叹了口气。
老古董沉着脸说:“大师,请不必为难,我这大半辈子经历过大风大lang,有事你只管直言就是了。”
闻家奇这才慢悠悠地说:“要想避祸,你父子二人不能在一起谋财。”
这话意味着,老古董父子二人当中必须要有一人离开凌云集团。
对此,老古董犹豫不决了,他还一直耿耿于怀要父子联手将吴梦蝶赶下凌云集团执行总裁的宝座呢。他苦苦哀求道:“大师,除此之外,就没有其他的破解之法吗?”
闻家奇只得说:“我先调整一下风水布局看看吧,但,凡人要与天命抗争,怕也只能避一时之祸,恐怕难免一生之灾。”
老古董说:“大师,此话怎讲?”
“人无远虑,必有近忧。”闻家奇掐掐手指头,说:“今晚令公子当有一劫,如能避之,则可安定一段时rì,容老朽拼尽毕生之学化解此股煞气。”
可是,还没等闻家奇开始施法化解,当天晚上,老古董的儿子酒后驾车,与一辆大货车发生碰撞,所幸抢救及时才保住了xìng命。
虽然吴梦蝶和闻家奇没有明说,但是,楚天舒明显能感觉得到,这起车祸绝对不会是一个巧合的偶然事件。
老古董此时对闻家奇信服得五体投地,随即向凌云集团董事会提出辞呈,回家和小老婆享受天伦之乐去了。
由于老古董在临江商界浸yinrì久,很有些威望,在他的鼓吹之下,闻家奇周易大师之名悄然传开,平rì里与老古董来往甚密的富商纷纷找上门来,求大师指点,闻家奇从判断病情入手,借助三王柳所著的北宋奇书,屡屡看破他们的男女之事,一时,闻家奇之神奇更被传得神乎其神。
摆平了老古董,吴梦蝶在凌云集团的地位可谓是固若金汤,她出资在临江市区为闻家奇购置了一套房子,闻家奇堂而皇之地当起了周易大师,闻风而来的富商官员不乏其人,而定下的每天只算十卦的规矩更是吊足了这些人的胃口。
楚天舒哪有心思去考虑闻家奇的财源滚滚,这件事情给他的震撼太大了。
一个总是被人鄙夷为骗子神棍其貌不扬的闻家奇,摇身一变成为了有钱有势人追捧的周易大师,这其中除了闻家奇确有些真才实学之外,更说明那些有钱有势的家伙们心虚胆怯,官位和财富来得不明不白,才让闻家奇等风水人有了市场。
“天舒,事已至此,我希望你能够理解我所做的这一切,这既是在对冷雪负责,也是在对你负责。”吴梦蝶诚挚地说:“如果你和冷雪要责怪的话,那就责怪我这个姐姐没有当好。因为,在我的内心里,一直把冷雪当成了我的妹妹,把你当成了我的弟弟。”
听了吴梦蝶这感人肺腑的话,楚天舒百感交集,哽咽着说:“师姐,我没有责怪你的意思,我只是觉得这个结果对冷雪的心灵和身体都伤害太大了,我心里实在是太愧疚了。”
“不,天舒,应该愧疚的是我这个当姐姐的,”吴梦蝶动情地说:“我承认这事儿我有私心,我真的……舍不得让冷雪离开我,当然,还有凌锐。”
冷雪不知道什么时候从楼上下来了,她一直站在客厅外听到了他们之间的对话,此时,她再也抑制不住内心的激动,冲进了客厅,扑进来吴梦蝶的怀里,哭着说:“梦蝶姐,你别说了,我不会离开你和凌锐的,永远不。”
这时,吴梦蝶的目光中也闪烁着泪花,她抚摸着冷雪的后背,柔声说:“好妹妹,都怪姐姐不好,让你伤心受苦了。”
楚天舒站起来,走到冷雪的身边,低声说:“冷雪,是我对不起你,和师姐无关,你要怪就怪我吧。”
“不,不,”冷雪摇着头说:“我谁也不怪,只怪我命不好。”
闻家奇看着这感人至深的一幕,也站了起来,取下圆框眼镜,抹了一下眼角,说:“冷雪,那些命数不合的话都是我胡诌的,请你不要往心里去,你和天舒的事儿还是你梦蝶姐姐说的对,你能想明白就好。”
冷雪松开了吴梦蝶,抬起头,擦干了眼泪,笑笑说:“梦蝶姐,老楚,还有闻大师,你们都别说了,打掉孩子是我自己的主意,跟你们无关,我已经想好了,我要跟姐姐过一辈子。”
吴梦蝶笑着责怪道:“傻妹妹,尽说傻话。女人,总是要嫁人的。”
冷雪不好意思地低下了头,脸上泛起了红晕。
“好了,天舒,你回去吧。”吴梦蝶说:“你记住了,很多人为你付出了很多。”
楚天舒点点头,看了冷雪一眼,说:“嗯,师姐,可冷雪她刚……”
吴梦蝶横了他一眼,说:“天舒,冷雪交给我和玉芬嫂子,你还不放心吗?”
“那好吧,谢谢你们帮我照顾冷雪。”楚天舒起身告辞。
吴梦蝶说:“好了,我也得走回集团总部了,天舒,你顺便送我一程吧。”
冷雪还要送楚天舒和吴梦蝶出门,被刚从楼上下来的谭玉芬拦住了:“冷雪,外面风大,你现在不能受凉。”
闻家奇将楚天舒和吴梦蝶送到了院子外的车前。
楚天舒重重地握了握闻家奇的手,又回头向还站在窗口的谭玉芬与冷雪挥了挥手,然后钻进车里,驶出了“世外桃源。”
楚天舒明白,吴梦蝶让自己送她回集团总部,绝对不是顺便送一程那么简单,她一定是有话要单独和自己说。
吴梦蝶说:“天舒,你跟师姐说实话,你答应和冷雪结婚,并不是出于爱情,而是为了尽一个男人的责任。”
楚天舒不得不承认,吴梦蝶不仅具有非同一般的洞察力。
“可是,师姐,我还是不明白,你为什么要这么做?既然你把冷雪当成了你的妹妹,你就应该知道,这对她的内心和身体都是一种极大的伤害。”楚天舒虽然没有正面回答吴梦蝶,但这么一说,也等于是默认了吴梦蝶的判断。
“天舒,我也把你当成了我的亲弟弟。”提到早已故去的弟弟,吴梦蝶有些黯然,她说:“冷雪可能适合我的兆君弟弟,但她不适合你。从见到你的第一眼起,我就认为你是一个干大事的男人,我这么做,是为了不让你陷入到这种无谓的感情纠葛中不能自拔,你应该有更好的女孩子来帮助你实现你的抱负!”
楚天舒听了,心里涌起一股温暖,至少到目前为止,除了父母之外,还没有其他人能如此发自内心地关心过他的感情与事业。
楚天舒向吴梦蝶投去了一个感激的目光,低声说:“师姐,我总觉得,这对冷雪有点……不太公平!”
“男子汉大丈夫应当拿得起放得下!”吴梦蝶郑重其事地说:“天舒,如果放不下错的,你就永远找不到对的。”
楚天舒脸上有些发烫,他甚至不敢从后视镜中与吴梦蝶的眼睛对视。
“天舒,我建议你近期别和冷雪见面了,让她好好地休养。”说到这里,吴梦蝶的语气沉重起来:“我们都是有血有肉的人,有感情,有**,有追求,所谓舍得舍得,有舍才有得啊。”
“嗯。”楚天舒重重地点了点头。
第256章 美女排名
吴梦蝶停顿了一下,又说:“在经济学上有一个机会成本的概念,说的是在资源有限的条件下,商家选择了一个产品就必须放弃其他的产品,这好比凌云集团与鲲鹏实业的竞争,我选择了收购仪表厂,就只有放弃造纸厂。‘.”
吴梦蝶的比喻形象直白,也是楚天舒工作中所见证了的事实。
在仪表厂竞购结束之后,鲲鹏实业顺利拿下了沿江大道上的青原市造纸厂。
楚天舒终于露出了笑容:“师姐,我明白了。”
“呵呵,在资源稀缺的世界中,我们每一次选择都必须把握一个收益最大化的原则!商场如此,我想官场也是如此吧。”吴梦蝶也笑了,她说:“天舒,既然你选择了在仕途上奋斗,那么,就必须让你可能获取的资源发挥出最大的效益。”
“师姐,你是说,婚姻和爱情也是一种资源吗?”楚天舒的眉头跳了一下,但这也没有逃过吴梦蝶的眼睛。
“天舒,你是不是觉得师姐这个说法过于冷酷了?”说这话的时候,吴梦蝶的情绪突然变得有些低落。
“不,师姐,你对我的关心足以证明你不是那种绝情无义的女人。”楚天舒开着车,用余光瞥了吴梦蝶一眼,说:“你在商场拼争中得出的经验,值得我在官场上好好学习和借鉴。”
吴梦蝶轻轻地舒了一口气,说:“天舒,你能这么想也就不枉费了师姐这一片苦心了。其实,我也知道,感情上的选择不可能像做生意那么绝对,因为,它的价值无法用金钱来衡量。你的身边有很多优秀的好女孩,我相信你能把握好,她们也能把握好。”
楚天舒突然想起一个有趣的现象,那就是他所接触的几个女孩子,吴梦蝶都有过接触,他突发奇想,问道:“师姐,如果用你眼光来判断,她们中的哪一个更适合我呢?”
吴梦蝶莞尔一笑:“天舒,你太……狡猾了,把这么一个大难题交给师姐。”
“嘿嘿,当局者迷旁观者清嘛。”
看着楚天舒得意的神情,吴梦蝶真的觉得他就是一个调皮的弟弟。
“嗯,我对她们了解不多,我随便说说,你可不要太当真啊。”
“师姐,你说说看嘛,反正这又没有其他人。再说了,就算是你这个师姐帮我相中了哪一位,人家也未必能愿意当你的弟媳妇呢。”
吴梦蝶开心地笑了起来,她略略思考了一会儿,说:“我首选向晚晴,宁馨那个小丫头挺可爱的,算第二人选吧,杜雨菲也还不错……”
楚天舒忍不住问道:“那白云朵呢?”
“呵呵,就是那个要给你当二nǎi的医生吧?”吴梦蝶摇了摇头,笑道:“如果你打算娶她,那还不如现在就让冷雪嫁给你。”
楚天舒极力掩饰住内心的失望,笑着问道:“师姐,理由呢?”
吴梦蝶很干脆地说:“没理由,这种事情,女人只凭自己的直觉!”
楚天舒却不依不饶地问道:“师姐,向晚晴不过是一个新闻记者,宁馨可有一个当司令的老爸,你为什么不把她当做首选呢?”
“如果单从对你仕途有帮助来说,宁馨或许有她的优势,但是,这丫头太过jīng灵鬼怪了,我担心你会被她消磨了斗志。”吴梦蝶突然大笑了起来,说:“天舒,我说过了,这只是我的感觉,具体怎么选择,我可不干涉啊。”
楚天舒诡异地笑笑,说:“嘿嘿,你刚才不是说过了,要资源效益最大化嘛。”
吴梦蝶伸手在楚天舒的脑门上点了一下,说:“哼,你呀,和兆君一样,满脑子的坏心眼,就惦记着把师姐绕进去呢。”
楚天舒一歪头,笑得很是得意。
吴梦蝶撩了一下头发,说:“好了,不开玩笑了,差点把正事给忘了。”
楚天舒答应道:“嗯,师姐,你说吧,我洗耳恭听。”
“对于沿江一带的拆迁,指挥部有什么安排?”
“不好意思,我到指挥部才上了几个小时的班,处理了一起突发事件就赶到临江来了,具体情况还真不清楚。从目前的情形来看,困难和阻力相当的大!”
“我知道,拆迁是所有工作中最头疼的难题,”吴梦蝶点头表示理解,问道:“天舒,仪表厂的拆迁有没有可能尽快完成?”
楚天舒问道:“师姐,很着急吗?”
吴梦蝶看出了楚天舒的疑惑,苦笑了一下:“当然,凌云集团的投入从竞购签约那一天开始就已经发生了。”
楚天舒说:“师姐,按照规定,建设工期不是应该从开工那天才开始算吗?”
吴梦蝶看了一眼车窗外,说:“是的,但是,一个楼盘的建设,我们不能等开工再做啊,例如施工队伍的选择、原材料的采购,还有方方面面的审批手续,这些都不能等开工之后再做,所以,拆迁时间多延长一天,各种资源就白白损耗了一天。这个数字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啊。”
楚天舒终于明白了吴梦蝶的意思,他沉吟了一会儿,才缓缓说道:“师姐,我刚进指挥部,拆迁工作具体是如何计划的我的确不清楚,不过,有可能的话,我一定会尽力而为。”
“好的。”吴梦蝶露出了满意的笑容,说:“天舒,于公于私,我都希望你不要把jīng力lang费在这种儿女情长上,而是全身心地投入到新的工作当中。”
楚天舒很轻松地一笑,说:“呵呵,师姐,你这个要求和我们的工作并不冲突,不仅不冲突,而且完全一致。我想,从市领导到指挥部的每一个人,恐怕都盼着拆迁工作尽快完成。”
吴梦蝶收起了笑容,不无忧虑地说:“天舒,对于拆迁,我经历得比你多,我可没有你那么乐观啊,我劝你也要做最困难的准备。”
“师姐,我会的。”楚天舒虽然答应得挺痛快,但是他见吴梦蝶的语气和表情都有点严肃,不由得暗道:难道会有人希望拆迁工作长久地拖下去吗?拖下去,谁又会是受益者呢?
“对了,天舒,你那个同学叫什么来着?”吴梦蝶突然问道:“就是那个世纪阳光的老板。”
“哈哈,他叫卫世杰。”楚天舒笑道:“在师姐面前,他算个狗屁的老板。”
“请你文明点好不好。”吴梦蝶的眉头皱了一下,说:“生意场上,能赚到钱的都是老板。”
楚天舒点头表示认同,还等着吴梦蝶继续说下文,但是,她却什么话都没有说。
抬头,已经可以看到凌云集团的总部大楼了。
吴梦蝶又想起了闻家奇帮她摆平老古董的事儿,便说:“天舒,你推荐的闻家奇还是有点真才实学的。风水促人脉,搭人缘。你还真别瞧不起他这个周易大师,或许以后你在官场上也用得着。”
楚天舒点头笑道:“师姐,我明白,他也是一个可以产生效益的资源。”
吴梦蝶说:“行了,你靠边停车吧,我就在这儿下。”
离凌云集团总部大楼还有十几米的距离,楚天舒缓缓将车停靠在了路边。
望着吴梦蝶离去的身影,楚天舒还在思考她刚才所提到的闻家奇。
当今官场,大官大风水,小官小风水,无官不风水,风水术在官场中有泛滥的趋势。在升官发财的特殊时期,一些官员往往会延请风水师来替自己布置风水,或为祈求官运亨通,或为增加制胜的信心。网上时有披露某地某某官员建“升官桥”、“入阁楼”的趣事,他们对风水学的痴迷崇拜,令人叹为观止。
是啊,闻家奇能够帮助吴梦蝶赢得集团内部的斗争,或许某一天,他也可以成为自己在官场斗争中一个出奇制胜的武器。
官场与商场一样,所有的争斗从来就不只是用钱和权就可以彻底解决问题的。
你有钱,你的竞争对手说不定比你出手更阔绰。你有关系,你的竞争对手说不定比你有更强的背景和后台。你代表着一部分人的利益,你的竞争对手同样也有他的利益群体……
所以,当几方势力的角逐势均力敌时,在获胜的**支使下,自然就会有一些见不得光的势力被引进来。而这些见不得光的势力,在寻找到了固定的目标之后,不管是为了获取钱财,还是为了将来能得到一个强有力的保护伞,都会为之竭尽全力。
而且很滑稽的是,当这些边缘势力不断被打压的同时,某些人又不惜代价的想要借助它们见不得光的力量,来达到自己升官发财的目的。
很早以前,涉黑势力曾经在官场和商场竞争中发挥过不小的作用,但很快成了被严厉打击的对象,已经遭到各方的唾弃,风水师恰到好处地补充进了这种见不得光的边缘势力之中。
刚刚启动车子,楚天舒的手机响了,打来电话的竟然是王致远。
王致远开玩笑道:“楚主任,到了临江也不跟我打个招呼,你是真不把我当朋友啊。”
楚天舒听了大吃一惊,他怎么知道我到了临江呢?
第257章 煞费苦心
楚天舒极力控制住自己的惊异,用平静的口气说:“呵呵,过来办点私事,正准备赶回去,就没想要打扰王老板了。. ”
“哈哈,你到了临江我总该尽一尽地主之谊吧。”王致远直截了当地说:“时间不早了,我想请你吃顿饭,楚主任不会不赏光吧。而且,我单独请你一个人!”
话说到这个份上,楚天舒再要推辞就显得太不给王致远面子了,虽然他猜不透王致远的用意,但心里非常清楚,既然王致远能够掌握到自己的行踪,那么,这恐怕就不只是吃顿饭那么简单。
“呵呵,王老板如此盛情,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楚天舒想着刘chūn娜派往凯旋大酒店的事儿也需要找机会说一说,今天正好可以当面向王致远提出来,于是,便很爽快的答应了王致远的邀请。
“好,五点半,城西的云雾山庄云空楼。”王致远显得胸有成竹,马上定下了时间和地点。“楚主任,你在什么地方,我派车过来接你。”
“不用了,我自己开了车。”楚天舒谢绝了王致远要派车来接的好意,实际上,他既不想被王致远的人看到他和凌云集团的吴梦蝶有过密切的接触,也不想让旁的人看到他与鲲鹏实业的王致远过从甚密。
现在处于一个敏感的时期和位置,楚天舒尽量要考虑到各种各样的小细节。
显然,王致远也考虑到了这一点,所以才把请吃的地点选在了相对比较偏僻的云雾山庄。同时,他也考虑到了楚天舒还要连夜赶回去,而云雾山庄离临江西的高速出入口也非常近。
好在楚天舒上次带着宁馨去过一次云雾山庄,所以,路上并没有耽搁太多的时间,大约二十分钟之后,便看见云雾山庄那富有特sè的庄园式建筑。
刚在停车场停好车,便有工作人员走过来询问有没有预定,在听说是云空楼的客人时,很麻利地给车辆的号牌套上了一个红sè的布套。
楚天舒上次带宁馨来云雾山庄,由于注意力都在跟踪而来的光头男等人身上,并没有注意到这个小细节,今天才五点多钟,天还没有黑下来,看到这个细节,不由得暗暗感叹,云雾山庄的老板替顾客想得真是周到。
来云雾山庄请客休闲的客人几乎都不愿意太过招摇,老板很好地迎合了客人们的心理,给了客人们一个安心享用各种服务的空间,这也是云雾山庄的赚钱之道。
楚天舒没有停留,目不斜视,一直跟着迎宾小姐快步转过一个屏风,往里面的九曲回廊走去。
进了云空楼之后,王致远还没有到,楚天舒发现自己比约定的时间早到了几分钟,他正好利用这几分钟,仔细打量了一番这个阁楼的布置。
云空楼比楚天舒上次来过的碧云楼更加的奢华和宽敞。
说是一个就餐的包厢,但云空楼完全超出了一般包房的意义,而更像是一整套的房子。客厅、餐厅、书房应有尽有,甚至透过落地的玻璃窗,还能看到一个亭台楼阁花卉池塘一应俱全的小花园!
楚天舒几乎不敢想象,在寸土寸金的省城近郊,会有这么一大块的空间只单单为了放一张餐桌!
他脑子里马上产生了一连串奇怪的问题:在这里吃一顿饭得花多少钱?王致远如此不惜血本只请自己一个人,他的用意何在?
“对不起,我来晚了。”门外响起了王致远爽朗的声音。
楚天舒与王致远热情握手。
王致远看了一眼表,说:“我请客,还让你等着,真是不好意思啊。”
楚天舒摇了摇头,说:“哪里,是我早来了几分钟。”
这时,客厅里立着的一盏座钟准确地半点报时。
王致远把时间把握得如此jīng准令楚天舒有些震撼。
约会守时是一种美德,稍微早到一点是有礼貌的表现。可是,在下班的高峰期,王致远开车从城区到近郊还能保证不疾不徐恰恰提前一分钟赶到,这里面所蕴含着的意义就非同小可。
能做到这一点的人,惜时如金,掌控自如。
楚天舒在省人民医院第一次见到王致远,他带了三辆高级轿车,四个保镖护送,显示出十分的高调炫耀,不过,今天见到的王致远仿佛换了一个人,谦和热情,全然没有了那天的傲慢,也没有带一个随从。
这一方面可以说明这一次他是真心把楚天舒当成了朋友来接待,另一方面也说明他上一次摆威风是想要把楚天舒震慑住。
即便如此的轻车简从,任何人见了他也不敢产生轻视和怠慢。
这种掩饰不住的气势恐怕就来源于他资产背后的那一连串不容忽视的零吧。
在当今社会,一个男人所拥有资产的多寡都注定了这个男人会拥有什么样的风度和气质。虽然王致远是一个依靠祖辈背景起家的富二代,但是,米国留学的经历,多年商场的历练,已经将他打造成了一位内外兼修的优秀男人。
和上一次在医院一样,王致远轻而易举的就掌握住了两人之间的谈话进程。
这也很正常,时下的楚天舒虽机敏有余,但阅历和资历所限,尚未达到能与王致远比肩的高度。
不过,楚天舒有一个特长,善于从有阅历的人举止谈吐中学习和吸收有价值的东西。
“楚主任,一会儿你还要开车,我们就不喝酒了。”王致远接过迎宾小姐递过来的一张菜单,瞟了一眼又点点头还给了迎宾小姐。“好,三分钟之后上菜。”
楚天舒本想礼节xìng的客气几句,可是王致远根本没给他说话的机会,他继续说道:“菜肴我在来之前就订好了,不知道是否合你的口味,不过,我一直都认为,我的时间不应该lang费在这种细枝末节上,每一分钟都要让它给我带来财富。哈哈,楚老弟,我是不是太俗气了?”
楚天舒也跟着笑了起来,说:“致远兄,你这不是俗气,而是不同凡响。”
王致远没有称呼楚天舒的职务,而是直呼楚老弟,楚天舒也顺势将王老板换了致远兄。
就这么一个小小的改变,立即将两人的谈话导入了私人的范畴,关系无形中又显得亲密了不少。
王致远笑着示意让楚天舒在沙发上坐下,马上有漂亮的服务小姐奉上了香茗。
一眼就能看得出来,这里的服务小姐不仅美丽而且很懂规矩,接受过专门的形体训练和礼仪培训,脚步轻盈,身形婀娜,始终保持着微笑,服务到位却又让客人几乎觉不出她们的存在。
王致远没有问楚天舒来临江的目的,楚天舒也没有探听王致远怎么得知自己到了临江,两人像久违的老朋友一样喝着茶谈笑风生。
两个不同凡响的男人如果不是竞争对手的话,很容易达成默契。
王致远说:“老弟,今天是你履新的rì子,我正准备登门向你道贺,没想到你就到了临江,真是天赐良机,也说明我们有缘啊。”
“致远兄,你太客气了。”楚天舒说:“平调而已,哪里值得你登门道贺呢。”
“据我所知,筹备组与指挥部合署办公,确实影响了你的级别,但是,一个职位管着两个方面的事儿,权力却大了不少哇。”王致远忽然笑了一下,笑容中透着他固有的自负:“哈哈,不是我自夸啊,虽然我不在官场,但官场的事儿还是知晓一些,只要你老弟把握得好,职务晋升那是早晚的事儿。”
王致远这一番话向楚天舒透露了两个方面的信息,一,他对青原市的官场动态和内幕了如指掌,二,他有能力帮助楚天舒的职务晋升,前提是楚天舒要把握得好。
王致远说话总是包含着丰富的信息量,而且有些信息还有点隐晦,思维不够敏捷的人,很容易跟不上他的谈话节奏。但是,楚天舒与王致远有过交锋,了解他说话的方式和机巧,自然听得懂王致远的话里话外的含义。
楚天舒一拱手,客气道:“呵呵,致远兄见多识广,老弟我很是佩服啊,以后还请老兄多多指教啊。”
楚天舒这几句话也向王致远透露了两个方面的信息,一,我听懂了你话里的意思,二,你有什么需要“指教”的请直言不讳。
“哪里,哪里,”王致远摆着手,却低下头喝茶,并没有顺势把话题转移到“指教”上来。
既然王致远只喝茶不开口,楚天舒也沉住气,端起了茶杯。
楚天舒当然明了王致远独自一人把自己请到云雾山庄来,绝不会只是吃饭喝茶这么简单,只是他不明白,王致远如此煞费苦心,究竟是什么目的。所以,他也打定了主意:任你东南西北风,我自岿然不动,在王致远没有暴露出真实的目的之前,绝不先开口。
事实上,王致远停下来喝茶的目的,就是在等着楚天舒开口。
凡是了解王致远背景的官员,是巴不得能与他建立良好关系的。因为搭上了他,那不亚于仕途插上了一双顺风的翅膀,看似不可能发生的奇迹都有可能发生。
当然,如果得罪了他,一切灾难也都有可能发生!
第258章 可耻下场
以王致远的jīng明,自然看得出楚天舒的态度。.. /
现在他心里对眼前这个年轻的正科级官员又多了几分敬佩。
本来,像楚天舒这般年纪和级别的官员是不入王致远的法眼的,这些年鲲鹏实业在全国各地攻城掠地开发楼盘,zhèng fǔ里的各级官员见得多了,很多人听到他的名字,都要流露出巴结之意,能在他面前做到不动声sè的实属凤毛麟角。
而楚天舒无疑是其中最为出sè的一个。
因为王致远已经把关系拉近到了两个人单独座谈称兄道弟的程度,楚天舒却依旧还能表现得镇定自如,不卑不亢。
王致远决定继续向楚天舒施加影响,他放下茶杯,笑着问道:“老弟,你还记得那个方文达吗?”
楚天舒听到方文达的名字,心里忽然一惊。他笑道:“呵呵,当然记得,他是省国资委的副书记,是我在国资委工作时的领导。”
“哼,领导?”王致远却把脸一沉,说:“过去是,过了今天就不是了。”
楚天舒愕然:“致远兄,我没听懂,你这是……什么意思?”
“今天下午,他被省纪委请去喝茶了。”王致远说到这,又慢悠悠地端起了茶杯,揭开茶杯盖,轻轻地吹了吹浮在水面上的茶叶,小啜了一口,那气定神闲的架势,恍若就是在向楚天舒表明,方文达就是倒霉在他的手上。
一名官员被纪委请去喝茶,几乎就是“双规”的代名词。
楚天舒问道:“为什么?”
“因为,他动了不该动的歪心思。”王致远重重地放下了茶杯,眼睛里闪过一丝怒容。
楚天舒还是大惑不解。
他从简若明嘴里得知,方文达能当上国资委的副记,就是因为靠上了省纪委副书记何天影,如果只是动了不该动的歪心思,应该还不至于被省纪委请去喝茶吧。
是不是因为方文达喝多了,被楚天舒设计误导上了欧阳美美,被唐逸夫堵在了床上,唐逸夫恼羞成怒之下把他告发了?
楚天舒马上否认了这个想法:不会!唐逸夫没有胆量也没有必要为了一个欧阳美美而去抖搂这种见不得人的龌龊事。
而且,王致远说的是,方文达动了不该动的歪心思!
难道,王致远指的是方文达打了简若明的鬼主意?
楚天舒哪里知道,简若明是王致远的初恋女友。
王致远为了追求家族的财富而忍痛与简若明分手,娶了一个红三代,他为了减轻内心愧疚,帮助简若明获取了青原市国资委主任一职,在得知方文达动了她的歪心思之后,动用关系,迫使何天影不得不挥泪斩马谡。
这年头,像方文达这种心术不正的官员,要把他整垮可以找的理由实在是太多了。
个中缘由王致远不明说,楚天舒自然不便多问。
王致远看似轻松却十分肯定地传递给楚天舒的信息是,惹恼了我,官至省国资委的副书记也同样要落得一个可耻的下场。
只是不知道,王致远要是得知了楚天舒已经拿下了简若明,他还有没有这么好的心情和楚天舒坐下来喝茶聊天外加称兄道弟。
话已至此,楚天舒不得不考虑要满足一下王致远那颗虚荣的心了。
在强势人物面前装逼也是一门艺术!
装不到位显得没有城府和涵养,装过了头就显得太过矫揉造作了!
楚天舒的分寸把握得恰到好处,他适时提出了一个要求:“致远兄,有件小事我想请你帮忙,不知道该不该讲?”
王致远立即眼里放光,他一伸手说了一个字:“讲!”
楚天舒说:“我调出国资委之前,听说要向凯旋大酒店选派出资方代表,我向简主任推荐了办公室的一位女同志,简主任让我向你通报一下。”
鲲鹏实业承包经营凯旋大酒店,国资委选派出资方代表,按照程序应该先征求鲲鹏实业的意见,对此,王致远是一清二楚的。
“她叫什么名字?”
“刘chūn娜。”
“哈哈,”王致远大笑起来。
“致远兄,你笑什么?”楚天舒有点莫名其妙。
“这个名字我听关浩宇说起过。哈哈,你今天一说,就让我想起了你的一句名言。”王致远指着楚天舒,笑着大声道:“我的人,天王老子也不能动!这句话,我非常欣赏。”
啊?!这个王致远也知道!
一定是关浩宇以前与王致远酒足饭饱之后,将楚天舒的这句名言当做笑料告诉了王致远。
楚天舒不置可否地讪笑。
“没问题!哈哈,你的人我必须要关照。”王致远毫不迟疑就答应了。
“谢谢。”楚天舒举起了茶杯。
“不客气。”王致远也举起了茶杯。
三分钟之后开始上菜,很快就摆满了一桌子。
满桌子的菜肴相对于两个人吃饭来说,用丰盛两个字来形容是绝对不够的,用奢侈也绝不为过。
“楚老弟,我们以茶代酒,边吃边聊。”王致远拉着楚天舒入座。
jīng致的茶杯在不经意间便撤换了一套,又在不经意间,整个阁楼里只剩下了宾主两个人。
随着餐饮文化的深化和普及,吃与喝早已不是餐桌上的主题,吃之外的交流才是如今请客吃饭的重头戏。
楚天舒这次先发制人,他端起茶杯说:“致远兄,感谢你的盛情款待,也感谢你把我当朋友。”
“不,不,朋友这个词太空泛了,我可不希望我们仅仅只是朋友关系。”王致远摆手道:“说句不怕老弟你见笑的话,到了我这个层次,所接触到的人个个都会自称是我的朋友。但是,他们却未必个个都是我值得交往的朋友。”
同样,楚天舒听懂了王致远这话里的两层意思,刚才他所说的朋友,一种是真正的肝胆相照,是他认为值得交往的那一类,不过这种情况在当今社会已经不多见了;更常见是他所说的空泛的另一种,就是可以相互利用投桃报李的朋友关系。
王致远刚才所泛指的朋友,肯定是后一种,而像这种相互利用投桃报李的朋友,他身边一定有很多,而且也很管用,因为当他们为王致远办了事之后,总会得到相应的或者超值的回报。
楚天舒客气道:“呵呵,致远兄,那我就不客气地高攀了。”
“言重了!”王致远又开口了,他等的就是楚天舒这句话:“我身边的朋友太多了,多得有时候连我自己都搞不清,但是被我认为值得交往的朋友并不多,而我给值得交往的朋友所下的定义是能够jīng诚合作。”
jīng诚合作!
这四个字重重地落到了楚天舒的心头,这又是一个已经被用滥了的词。
现在商界、官场几乎都在谈合作,可是“合作”这个词的含义太深奥也太复杂了,也在人们的滥用中逐渐地变味了。
两个无赖合起火来坑蒙拐骗,这可以叫合作;官商勾结各取所需,这也可以叫合作!
但这远谈不上jīng诚合作。
不仅要合作,而且还要jīng诚,这就是王致远请吃饭的最终目的楚天舒当然深谙王致远所谓jīng诚合作的奥妙,只是他现在还不明白,王致远费这么大力气跟他谈合作,究竟是有什么具体的图谋。
楚天舒再次保持了沉默。
王致远神情严肃了起来,说:“楚主任,你知道我们前不久拿下了造纸厂,真人面前不说假话,对于鲲鹏实业的这次开发来说,你是至关重要的人物。”
楚天舒笑了:“致远兄,你太抬举我了,我不过是一个正科级的助理而已,上面还有申局长等好几个正副指挥长,我充其量不过是一个马前卒,负责带着几个人跑跑腿而已。”
他这倒不是在故意谦虚,对一个整天和省市级领导混迹在一起的王致远来说,一名正科级的干部的确就是个小卒。
“呵呵,老弟,你可别忘了象棋里有这么一句术语,叫过河的卒子顶大车,到了最关键时刻是可以决定胜负的。”王致远很认真的回答道。
自从进了这间包厢,楚天舒一直就被王致远压着一头,虽然这和王致远的气势有关,但是也和楚天舒一直在改变容易冲动的缺点有关。他在不明了对手实力的时候,学会了隐忍。
而现在,楚天舒决定采取主动,他微微扬了扬头,直视着王致远,目光十分的坦然:“致远兄,承蒙你看得起我,帮我的忙还给了我这么高的评价,造纸厂的拆迁,以后打交道的机会还有很多,不管于公还是于私,我都希望我们能够jīng诚合作。你有什么需要我做的,尽管吩咐,能做到的,我绝不推诿,做不到的,我会明说,不耽误你另想办法,你看这样可以吗?”
王致远笑了,端起了茶杯:“呵呵,老弟果然是爽快人,就凭你刚才这几句话,我就能听出来,我们可以成为实实在在的朋友。来,我敬你一杯,预祝我们合作愉快。”
两人同时举起了杯子,碰了一下,相视而笑,都象征xìng地喝了一口。
第259章 阵阵寒意
王致远放下茶杯之后,笑道:“既然老弟直言不讳,我也就不躲躲闪闪了,我今天请老弟来就是想拜托你一件事,如果能尽快将造纸厂的拆迁工作顺利完成,就算是帮了鲲鹏实业一个大忙了。.”
王致远说完了这句话便闭上了嘴,楚天舒以为他还会有下文,但是,王致远只殷勤地给楚天舒布菜,再也没有说一句多余的话。
楚天舒根本没想到王致远做了那么多的铺垫之后,竟然只提了这么一个简单的要求,如果不是吴梦蝶在车里说明了原委,楚天舒简直要把王致远看成是某个市委市zhèng fǔ的领导。
这不太正常,王致远所谓的jīng诚合作会这么简单吗?
很显然,应该不会!
楚天舒继续揣着明白装糊涂,他笑道:“保证拆迁顺利完成是我们义不容辞的责任,也是我近期的主要工作,造纸厂在我们的拆迁范围之内,完成造纸厂的拆迁是我分内的工作,怎么好说是给鲲鹏实业帮了大忙呢?再说了,拆迁上要是出了什么问题,我也没法向领导交差啊。”
楚天舒一点儿也不着急,他要摸出王致远的底牌。
王致远很认真的看着楚天舒,却看不出他是否在故弄玄虚,他沉吟了片刻才说:“老弟,鲲鹏实业近年来开发的项目很多,拆迁方面遇到的困难和阻力也不少,坦率地说,拆迁是件大难事,用艰苦卓绝来形容也不为过。我们的愿望和zhèng fǔ的初衷是完全一致的,都从心底里盼着拆迁能够顺利完成。但是,很多地方的拆迁都拖了很久,而且越是重要的项目拖得就越久,有的长达十几年也结束不了。”
王致远说的这些,楚天舒当然明白。但是,能把自己的诉求说得像一位忧国忧民的官员,却不是每一个商人所能做得到的。
王致远做到了,可惜他遇到了楚天舒,他的这一番富有艺术xìng和感染力的演讲并没有引起楚天舒的共鸣。
因为楚天舒对王致远的jīng诚合作产生了极大的疑问和联想。
以王致远的能量和实力,仅仅只是希望造纸厂的拆迁顺利完成,完全可以直接找到市领导,让他们向申国章下达指示,指挥部为了实现这个本就该实现的目标,还能有推诿的理由吗?
但是,王致远没有这么做,而是找到了具体办事的楚天舒,这其中一定有缘由!
同样具有相当能量和实力的凌云集团也提出了同样的要求,难道这仅仅只是一个巧合吗?
突然,楚天舒的脑海里闪过了一个不祥的想法:有人不希望沿江商贸区的拆迁工作顺利进行,而且,这些人的能量就连王致远、吴梦蝶也不敢小视!
此时,楚天舒又想到了申国章上午在会议室里宣布由自己全权负责拆迁工作,明明申国章对自己心怀不满,却把这么一个外人看来的肥差事交给自己,他难道不是别有用心吗?
联想到这一切,楚天舒的心里不由得涌起阵阵寒意。
王致远看出了楚天舒有疑惑,但是,他错把楚天舒的缄默看成了是他在等自己开出合作的条件。
不过,在王致远看来,这太太正常不过了,他所接触的官员当中,哪个不是在谈合作之前要有所图谋呢。
对付有“想法”的官员,王致远轻车熟路,有的是办法。
他只怕官员没“想法”!
王致远苦笑了一下,说:“老弟,你可能还不了解我的苦衷啊。这么说吧,你们在那里拆迁一天,就相当于我们把几捆人民币往青莲江里扔,而且连个水泡都不冒!白扔!你说,我要是把这几捆人民币扔给朋友,是不是还能落个人情不是?”
楚天舒明白,王致远开始抛出诱饵来了。他沉吟了一会儿,才缓缓说道:“致远兄,我刚才说了,你提出来的要求,我能不能办到,都会直接给你一个答复,不绕圈子。说心里话,我不敢打百分之百的保票,我相信,放眼全国,也没有谁敢在chūn节之前为拆迁的事打保票。”
楚天舒停下来偷看了王致远一眼,发觉他的眼神里有一丝的不快。
他接着说:“但是,有一点我可以向你保证,你的要求跟我们领导对我的要求并不矛盾。所以,我一定会尽自己的最大能力,来保证拆迁如期完成,这不光是为了朋友,为了领导,也是为了我自己。就像老兄刚才说的,这种既帮自己又帮朋友的事儿,我何乐而不为呢。致远兄,你说对吧?”
“太对了!”王致远挤出来一个笑容,说:“我早就看出来,楚老弟是一位有能力有作为有抱负的年轻干部,志存高远,目光远大,要不了多久,肯定会青云直上的。”
王致远认为,楚天舒只字不谈钱,那自然是要谋权了。所以,他紧接着就抛出了他的第二个诱饵。
天底下,不爱钱的官员,这个可以有!
但是,不爱权的官员,这个是真没有!
按说,事情说到这个程度,就可以算是结束了,可是楚天舒的心里却一直有一个怪怪的感觉,他还是觉得这些都只是前奏,后面一定还有某个主题,王致远还没有说。
但是,他还能有什么主题呢?
拆迁的事儿已经说清楚了,接来下盖楼、卖房、赚钞票,至少目前和楚天舒一毛钱的关系都没有。
王致远也若有所思的望着楚天舒,带着淡淡的笑意端起了杯子,朝楚天舒举杯示意,楚天舒不明所以,也就顺势端起茶杯跟他轻轻碰了一下,表示造纸厂拆迁的jīng诚合作达成了一致。
放下茶杯,只听王致远悠悠说道:“老弟,如果造纸厂的拆迁工作能在chūn节之前完成,那就相当理想了,那样过完年,正是大干的时候了。”
这回轮到楚天舒苦笑了:“我当然也盼着能在chūn节前搞完,跟致远兄说句心里话,我都恨不得明天一下子所有的住户都主动搬迁了,拆迁一天不完,指挥部一大帮子人都过不了安生rì子,至少,这个年是过不自在了。”
王致远仍旧在笑:“老弟的心情我非常理解,但这种事还真没那么顺当,不是故意给你心里添堵,拆迁过程中,总会遇上些小麻烦。”
楚天舒也笑了:“是啊,何止是小麻烦,有时候简直就是要命啊。”
说到这里,楚天舒便把上午有住户要跳楼的事给王致远简单地说了一遍。
王致远听了,眉头紧锁。
chūn节之前,维稳是各级zhèng fǔ的第一要务。
人命关天,任何一级官员都不敢马虎,这个时候要想抢在chūn节之前顺利完成拆迁,势必登天还难!
“非常时期就只好采取非常手段了。”王致远又给楚天舒夹了菜,说:“呵呵,我只是希望千万别让个别钉子户耽误了全盘的拆迁工作。”
王致远的话说得特别的轻松,就好像在说刚才夹的菜味道如何。
可是他这句话,却让楚天舒带着寒意的心激灵灵打了个冷战!
什么叫非常手段?王致远说这番话的意思,一定不是在教他该如何开展拆迁工作,而是在暗示,为了保证拆迁工作的顺利进行,采取非常规手段。
非常规手段能有什么?抓人强拆,还是利用涉黑势力威胁恐吓?
看楚天舒不说话,王致远又笑了:“楚老弟,你可能多心了。我是遵纪守法的商人,绝不会做那些违法乱纪的事,我刚才的意思是,为了保证拆迁工作的顺利进行,可以加强说服动员的力度,实在不行多给点补偿费也是可以考虑的。这年头,谁都不容易,用我们过年的话来说,破财消灾也未尝不可嘛。”
楚天舒耸耸肩,笑道:“呵呵,致远兄,拆迁补偿是有政策的,我就是想破财免灾也没那个权力啊。”
王致远自问自答道:“政策?政策也是人制定的嘛。再说权力?权力不也是掌握在人的手里吗?”
楚天舒伸出食指往上指了指,说:“这些都是领导们的事儿,我可只有执行政策的权力。”
“不,你不仅有执行权,还有建议权。”王致远话锋一转,说:“你放心,我这个人办事有一个原则,请朋友办事不能让朋友为难。”
楚天舒竖起了大拇指,夸赞道:“致远兄,果然够朋友。”
王致远接着说:“我和北湖区、青原市,乃至东南省的有关领导都有过接触,各级领导对于我们的工作都给予了充分的理解,但是,领导的决策不能平白无故地拍脑袋,还得有具体办事的部门和人员向相关领导汇报问题,反映困难,提出建议。”
话到此处,王致远就已经说得十分的坦白了:我只想造纸厂的拆迁工作能够尽快完成,没想着让你去干什么惊天动地的大事,只要你把困难和建议提交上去,剩下的事儿我们自然会去找更高级别的领导。
而从他的话中,楚天舒还听出了另外的一层意思:他和省市各级领导都很熟悉,你和我jīng诚合作,就等于是傍上了一棵大树,rì后的好处多多。当然,也可以反过来理解,你拒绝和我jīng诚合作,就很有可能和方文达同样下场!
合作还是不合作?
第260章 埋下祸根
理论上来说,王致远的要求并不让楚天舒太为难,决策是领导们的事儿,一旦拍板成文,楚天舒就只是一个政策的执行者,应该错不到哪里去。.问题是,楚天舒在成为执行者之前,还要扮演一个建议者的角sè,这就有点让他犯嘀咕了。
并不是说与王致远的合作对楚天舒一点儿吸引力都没有,王致远在上层官场拥有的四通八达的关系,是楚天舒非常看重的,也很想间接地获得这巨大的资源。
这年头在官场上,关系几乎就是一切!
更何况,向上级反映困难提出建议,也一定是以指挥部的名义提交,由只要负责人申国章在有关会议上向领导汇报,就算是rì后有什么过错,责任也追究不到建议者头上来。
也就是说,选择与王致远合作,只会给楚天舒带来好处,而没有致命的风险。
那楚天舒还有什么好犹豫的呢?
因为他不敢相信,这种天大的好事为什么偏偏会落到他的头上!
难道仅仅是因为自己有政治抱负吗?
有政治抱负的人多了,申国章就没有吗?他不想再进一步当上副市长吗?
说句实在话,楚天舒虽然很希望能和王致远成为真正的朋友,但是,在仪表厂竞购过程中,他对王致远诸多不择手段的做法有看法,尤其是张伟之死,楚天舒怀疑也可能是王致远在幕后策划,所以,楚天舒对他始终怀有戒备之心。
就在楚天舒犯嘀咕的当口,王致远起身从餐厅走到客厅,拎过来一只黑sè真皮皮包,递到了楚天舒的面前。
虽然从答应王致远宴请的那一刻起,甚至是从考上公务员的那一刻起,楚天舒就想到了有一天会出现这样的一幕。
可是当这样的情景真的出现了之后,楚天舒此时的心里就不止涌上来阵阵寒意,而是近乎毛骨悚然了。
王致远不动声sè地说:“楚主任突然来到临江,我也没来得及准备什么像样的礼物,正好手边上有这么一个公文包,顺手我就拿来了。我想,这个总是用得上的吧。”
王致远递过来的是一个标准尺寸的崭新jīng致的男士公文包。
楚天舒心想,一般用这样的手提包装礼物,无疑就是现金了,而且这个包看上去鼓鼓囊囊的,这么满满的一包钱,又会是多少呢?
纵然心跳加速,但楚天舒脸上仍旧是一副淡然的样子,他面无表情地问道:“王老板,你这是什么意思?”
王致远哈哈一笑,说:“没什么意思,一个小礼物而已,表达一点儿心意,还望老弟不要嫌弃。”
楚天舒停了一会儿,才一个字一个字的说:“王老板,你的意思我明白了,心意我也领了。但正如刚才所说的,你的要求和我的工作职责是完全一致的,所以,我只要把分内的工作干好了,就等于帮了你的忙。换句话说,今天我们不见面,不吃这顿饭,不说这些话,不送这个包,我能做到的也一定会尽力做好。所以,”楚天舒把公文包向着王致远的方向推了推,淡然道:“这个,还请王老板收回去。”
王致远笑道:“老弟,你误会了。”
“但愿这只是一个误会。”楚天舒用右手撩开袖子看了看手表,说:“王老板,饭我已经吃好了,时间也不早了,我该告辞了。”
“稍安勿躁,有几句话我觉得有必要说说清楚。”王致远正sè道:“我很赞同你刚才的话,这些年我混在商场,也对官场不陌生。可以说,不管社会风气怎么变,官场作风怎么变,真正有发展前途的还是那些清正廉洁、脚踏实地的干部。”
王致远说得冠冕堂皇,一脸的正气,这让楚天舒觉得他不是一位谈合作的商人,更像是一位颇有威严的纪委领导。
王致远当着楚天舒的面,一点点打开了公文包,又伸手从包里掏出了一大把柔软的填充纸,然后再把公文包举起来,敞开口对着楚天舒。
楚天舒定睛一看,公文包里空空如也,根本没有想象中的一大叠钞票。
王致远大笑着把瘪瘪的公文包放在了桌子上,说道:“老弟,你别紧张,这不是糖衣炮弹,只是我的一点儿小心意。我认为值得一交的朋友,就不看一朝一夕,看的是来rì方长。那种陷朋友于不义拖朋友下水的事儿,我王致远不干!”
楚天舒说:“是啊,那种靠友情之外的东西维持的朋友,早晚靠不住。”
王致远很认真地看着楚天舒,笑道:“哈哈,我也没有交错朋友,你老弟不是那种唯利是图的官员,将来一定会大有作为的。”
楚天舒脸上也显出真诚,说:“我出身贫寒,没享受过有钱的好处,所以虽然不敢说能有什么大的作为,但这点儿本分还是能守得住的。”
这时,王致远话锋一转,又说:“退一万步讲,就算你今天收了我这一大包的钱,你也完全不用有顾虑,绝对不用。你刚才也说了,拆迁工作顺利进行,就是对鲲鹏实业最大的支持。还有,我交朋友从来不是一锤子买卖,而是为了以后长久的合作,实现双方共赢,说句没品位没觉悟的话,我是巴不得我的朋友们个个飞黄腾达,rì后我还能跟着沾光呢。”
王致远这话说得慷慨激昂,甚至有些语重心长,仿佛摆在他与楚天舒面前的不是一大堆的填充纸,而实实在在是几大捆的人民币。
听完王致远这一番话,楚天舒彻底释然了,他多少有点怪自己多虑了,王致远再有钱,也不是大风刮来的,凭什么要平白无故地送给他!
想到这,楚天舒伸手去拿那个空公文包:“哈哈,致远兄的美意,老弟我领了。”
“呵呵,这就对了嘛。”王致远拦住了楚天舒的手,他把公文包拿了起来,又将桌上的填充纸一点点塞回到公文包里,边做这些边解释说:“这种高级的皮质包,只有撑起来才有气派,瘪瘪的就显得很没有档次了。”
看着一个大名鼎鼎的鲲鹏实业的老板为自己做这种琐碎的事情,楚天舒多少有些感动,要知道,即便这些填充纸真的是钞票,王致远也未必会亲自动手把它们收起来,他之所以这么做,还是要让楚天舒认为,他王致远是真心实意要交楚天舒这个朋友。
看看时候不早了,楚天舒提出告辞,王致远也没有再多挽留,而是拎着那只公文包,将楚天舒送到了停车场,直到楚天舒拉开了车门准备上车,王致远才将公文包递到了楚天舒的手上。
两人握手话别。
停车场的工作人员上前,将套在车牌上的红布套取了下来,又很殷勤地指挥着楚天舒倒车,目送着凌云志车驶出了云雾山庄。
殊不知,这不经意间的一幕已经为楚天舒埋下了一个巨大的祸根。
一直保持着戒备之心的楚天舒最后还是低估了王致远的yīn险狡猾。
王致远用一个空空的公文包和一番慷慨陈词取得了楚天舒的信任,也让楚天舒放松了对他的jǐng惕。
王致远在停车场设下了一个陷阱,当他把那个鼓鼓囊囊的公文包递给楚天舒的时候,那个躲在暗处准备取红布套的工作人员偷偷*拍下了这个场景,rì后,这张并不十分清晰的照片成了指证楚天舒收受巨额贿赂的铁证,令楚天舒百嘴难辩。
第二天一大早,申国章主持召开了指挥部专题会议,参加会议的有指挥部的班子成员和各部室负责人,以及负责拆迁的其他工作人员,会议的主题是研究如何推进拆迁工作。
人到齐了之后,按照惯例,申国章率先讲话:“首先,我向大家介绍一下我们指挥部新调来的指挥长助理楚天舒同志。”
申国章看向楚天舒。
楚天舒站起来,向在座的各位微笑点头致意。
申国章清了一下嗓子,继续说:“楚天舒同志调过来之前,是国资委的办公室主任,我和他在国企改制工作中有过接触,他是一名有能力能干事的好干部,尤其擅长处理突发事件,也是我特意请求市领导抽调到指挥部来给我当助手的,希望大家今后大力支持他的工作。”
说到这里,申国章带头鼓起了掌。
会议室里响起了一片掌声。
申国章又一一给楚天舒介绍指挥部的班子成员。
指挥部班子成员加上楚天舒,正好是五个人的单数。
除了申国章这位指挥长兼党工委书记之外,还有副指挥长两名,一位是昨天见过的上官紫霞,原财政局的副局长;另一位是上了年纪的老同志,叫钱坤,原先是城建局的副局长;还有一位党工委副记,叫闫志勇,是刚从部队转业的副师职干部。
申国章每介绍一个,楚天舒便向对方送去了微笑。
可是,除了上官紫霞之外,楚天舒没有得到其他两位领导的礼貌的回应,他们正襟危坐,面无表情地紧盯着申国章,对楚天舒的点头微笑视而不见。
这么一个班子组成,能搞得好工作吗?楚天舒不由得心头不爽,心里纳闷。
第261章 是非之地
介绍了领导,申国章省略了由楚天舒表态讲几句的这个例行程序,而是直接进入了会议主題。
他喝了一口水,继续说:“好,我们言归正传,今天开这个会,主要研究拆迁工作。自从指挥部成立以來,同志们的工作很努力、也很辛苦,但是,整个拆迁工作还沒有取得实质xìng的进展,所以,这些努力和辛苦,是沒有任何意义的。市委市zhèng fǔ的领导们不会看过程,只会看结果。我们要做的,是彻底把沿江商贸圈所划定区域拆迁的工作做完、做好。当然,我深知拆迁工作的不易,正因为如此,就更需要我们大家加倍的努力,以拆迁工作的实际成果,向市委市zhèng fǔ交上一份满意的答卷。”
申国章说到这里,停下了扫视了一下全场,将所有人的注意力集中过來之后,才说:“小楚同志到任之后,就带队化解了一场跳楼危机,表现出了极强的工作责任感和处置突发事件的能力。现在我宣布,以后由小楚同志全权负责拆迁工作。看看,班子其他的同志有沒有不同意见?”
沉默。
谁有不同意见?
上官紫霞自然沒有意见,她低着头在笔记本上胡乱写着,暗中悄悄地松了口气。
钱坤有意见,他作为一位老资格的城建局副局长,在竞争局长职位失败之后,年龄过点,在仕途上已经沒有了进取心,只想在退休之前能谋点财安度晚年,所以才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挤进了指挥部。
本以为以他主管城建多年的经历,申国章会把拆迁工作这个难題交给自己來主抓,可沒想到进了指挥部之后,申国章先是把这项工作交给了毫无经验的上官紫霞,而后又交给了嘴上无毛的楚天舒,钱坤想沒意见都难啊。
但是,钱坤也是官场老油条,意见归意见,不可能会当众在会上说出來,如果申国章一问谁有不同意见,然后自己马上就跳出來发一通牢sāo,这既驳了申国章的面子,又让楚天舒不满,还不一定改变得不了已经做出的决定。
这种两头得罪人的事,别说是钱坤,任何人都不会干。
闫志勇也有意见。
不过,他的意见并不是班子的分工,而是对目前的处境不满。
作为一名副师职转业到地方,他本以为可以落实一个正处级的实职,沒想到找了不少的关系,才安排了一个指挥部的副书记,级别只有副处,一点实权沒有不说,还惹得觊觎这个职务的其他官员对他心有怨言,这种憋屈,闫志勇想沒意见也难。
很显然,他的这个意见更不可能在这种场合提出來。
“好,既然大家都沒有意见,那就这么定了啊。”
等了分把钟,见众人不做声,申国章便继续说:“楚指挥长新來乍到,很多情况不熟悉,大家在这段时间的工作中,遇到了难以解决的问題,或者发现了什么不稳定的因素,或者有什么想法和建议,都可以提出來,以便让楚指挥长了解更多的情况,尽快进入角sè。总之,为了能把拆迁工作做好,班子中的每一位领导,都必须竭尽全力支持小楚同志的工作,也希望小楚同志不要有思想顾虑,今天大家提出來的问題和困难,能讨论决定的,就抓紧解决。暂时解决不了的,我们就汇总起來向市里汇报。”
其他人依旧是无动于衷,只有楚天舒在心里暗暗叫苦:申国章,你这哪里是在重用,明明是先拉后打要我难看,我现在两眼一抹黑,这个会议我怎么主持?如果大家都把困难和问題摆出來,我怎么办?我用什么方法去解决?这不分明是把我架在火上烤吗?
心里虽然这样想,可是楚天舒的脸上仍旧是不动声sè的,他礼貌的微笑着,说:“申局说得对,我刚來很多情况不熟悉,拆迁工作时间紧任务重,我倍感压力巨大,但是我相信,有申局的正确领导,有班子的集体智慧,有大家的群策群力,就一定能克服当前的困难,把拆迁工作做海阁.)看看,大家有什么想法和建议,都可以说出來,我们一起想办法來解决。”
在座的所有人,能进到指挥部來,不是工作能力比较强的,就是背景关系比较硬的,谁都不是傻瓜蛋。
指挥部的几位领导各坏心思,不敢说都看得明明白白清清楚楚,但多少也会有感觉和体会。他们才不会掺合这些破事,干事的只等着领导吩咐怎么干,更不排除想趁着拆迁的机会捞取点儿好处的也大有人在。
不想干事的人看热闹,想干事的人也只能干着急。
如果真要是像申国章说的那样,把遇到的问題都说出來,交给领导去解决,那好啊,那就趁现在赶紧说,把所有的棘手的、挠头的的问題,都说出來,最好楚天舒有三头六臂,能把这些问題都给解决了,大家就可以踏踏实实过年了,省得这大冷天的老往贫民窟里跑,整天到处给拆迁户们赔笑脸,磨破了嘴皮子还要遭遇一大堆的冷脸。
一天二十四小时都不许关机,不管什么时候电话一响,心里先哆嗦,生怕是拆迁现场出了什么大事,这种提心吊胆的rì子,真不是人过的!
想归想,不过谁也不会第一个发言。
楚天舒年纪轻,级别不高,但大小还是指挥部的班子成员,如果谁真的一上來就抛给他一个烫手的山芋,那这种人就有点像那个要跳楼的王平川了,脑子有毛病!
为难领导的事,做下属的也不会干!
申国章也是从基层一步步干过來的,大家的这点儿小心思,他最清楚不过了,所以,他等了几分钟之后,看还沒人说话,笑了:“怎么了?都不说话?是沒问題啊,还是不好意思?我觉着不会是沒问題,肯定是不好意思先开口,怕让领导们误会自己沒能力,是吗?”
申国章一个个地看过去,继续一本正经的装傻:“那这样,我点将,上官局长,拆迁工作以前是你分管的,你开个头,你觉得这项工作中面临的最大的问題是什么?”
申国章的点名,令上官紫霞颇为烦恼,从她调入指挥部开始,申国章就不断在她身上搞小动作,她知道申国章的用意,就是想强化他在指挥部的权威,同时逼迫她利用财政局方面的关系,提前取得拆迁补偿金的调度权。
上官紫霞一直都保持着沉默和隐忍。
三十多岁的上官紫霞,xìng格内向,工作踏实,与世无争,靠着前公公的余荫加上业务娴熟坐到了财政局副局长的位置上,她沒什么野心,也不掺和是非,就是闷头把本职工作做好。
可惜,去年底上官紫霞与花心丈夫离婚之后,前公公对她耿耿于怀了,早先工作上原则xìng强的优点马上就变成了缺点,上官紫霞一下子成了领导的眼中刺,在前公公的授意之下,她被从财政局排挤了出來。
刚才申国章宣布由楚天舒负责拆迁工作,上官紫霞不仅沒有感到失落,暗中还松了一口气,她一直在笔记本上装模作样的瞎划着,好像是在做记录的样子,以免引起申国章的注意。
沒想到,申国章竟然还是点名要她第一个发言。
楚天舒飞快的抬头瞟了上官紫霞一眼。
上官紫霞垂了眼帘,脸sè又开始发红。
楚天舒甚至怀疑,在她十多年的机关生涯中,还沒有遇到过如此复杂工作环境,所以,才会有如此窘迫的状态。
上官紫霞暗暗叹了一口气,落入了这个是非之地,又遇上了申国章这种强势的领导,那也只好自认倒霉了。
这就是官场的现实残酷xìng,有时候并不是与世无争就能躲得开纷争,官场争斗是沒有硝烟的战斗,任何时候也少不了需要炮灰。
上官紫霞的这些想法虽然很复杂,但也不过是闪念之间的事。
毕竟在官场混迹了十多年,领导点名问话必须快速做出反应,这点规矩还是懂的。
所以,上官紫霞正了正身体,捋了捋头发,又清了清嗓子,开口发言。
“好,申局让我先说,我就说一点个人的感受,拆迁工作面临的最大难点,就是拆迁户们对我们的工作不理解,甚至存在着极大的误解。总认为城区的拆迁,zhèng fǔ和开发商获得了巨大的效益,而给予他们的补偿,只不过是九牛一毛。在这种认识前提下,我们的工作不好开展,也是必然的。”
上官紫霞的话还沒有说完,苏幽雨等几个工作人员纷纷点头表示赞同,因为他们也有着上官紫霞同样的感觉,作为一线的工作人员,他们对于拆迁户不理解不配合的体会甚至比上官紫霞更深刻。
上官紫霞毕竟是财务人员出身,有着财务人员特有敏感和严谨,尤其对资金的概念非常强,她苦笑了一下,接着说:“我在和拆迁户的接触中,总听到有这样的议论,说卖这一大片的地,zhèng fǔ和开发商能挣好几百个亿……”
话音未落,会场上的人全都哄笑了起來。
第262章 大小蚂蚱
“笑话,好几百个亿?他们以为他们脚底下遍地是黄金呢。. :”申国章的脸sè却异常的严峻:“不过,上官局长反映的问题也很说明问题,这暴露出了拆迁户的一个心理,他们认定zhèng fǔ和开发商能挣好几百个亿,所以,他们要闹腾,无非是希望获得更高的补偿。说到底,他们就这么个素质,万书记,你说呢?”
身为副书记的闫志勇刚从部队转业,没有地方工作的经验,也没有土地价值的概念,听申国章问到他,愣了一下,便顺着说:“我同意申局的观点,如果真能产生这么大的收益,拆迁户们有些不满情绪,也是可以理解了。”
申国章不满地“嗯”了一声,闫志勇马上意识到他的这个发言立场有问题,马上又拿出一副很强硬的态度,说:“但是,这不能成为阻挠拆迁的理由,如果他们拒不执行zhèng fǔ的拆迁文件,我建议采取强制措施。”
“闫书记,他们可都是老百姓,不是部队上的战士。”申国章摆手打断了闫志勇的话头,说:“你可别忘了,稳定是当前的大局。”
闫志勇讪讪然,低声说:“那是不是可以考虑提高补偿标准,我想,他们拿到了钱,自然就不闹了。”
申国章没有理会闫志勇的话,转而看向钱坤,问道:“钱局长,你是城建方面的专家,你看呢?”
钱坤不屑地瞟了闫志勇一眼,不紧不慢地说:“以我过去的经验来看,提高补偿标准可以解决一部分人的问题,但不能解决所有的问题,有些拆迁户放出话来,他们宁愿不要一分钱的补偿,只要商贸圈建成之后,按原面积还给他们门面房就行了。这些人的诉求,我们是不是应该考虑呢?”
听了钱坤的发言,申国章发起了脾气:“这是无理要求,即使开了门面他们房屋的xìng质还是居住房,这种口子坚决不能开。商贸圈建成之后是要招商的,门面房都给了他们,那就不要建商贸圈,直接建一个zì yóu市场好了。”
发言被申国章当众否决了,老资格的钱坤脸上就有些挂不住了,他摸出一颗烟来点上,不冷不热地说:“申局是不是有点误会了,我这也是向楚指挥长反映情况,并不是要答应他们的要求嘛。”
虽然钱坤的话说得很客气,但几乎所有的人都听得出来,他的口气中满含着牢sāo和不满。
当然,申国章是不会容忍钱坤这种无声的挑战,他直盯着钱坤,大声地说:“钱局长,开会谈论拆迁工作,我希望大家畅所yù言,但是,所有人的出发点必须首先有一个基本的原则立场,这也是对参与拆迁工作的每个人最起码的要求!”
申国章从来都是一个狠角sè,对于任何蠢蠢yù动妄图跟自己作对的邪气,他是绝对不会放纵的。
楚天舒以为钱坤还会辩解几句,但是,他只顾着抽烟,不再做声了。
申国章之所以敢于毫不客气地摆明态度,一是出于他霸道的工作作风,二是因为他认定了钱坤的心里有鬼:他不会毫无来由就替某些人提出来这样的诉求!
申国章换了一副柔和的口气又点名让苏幽雨等人一一发了言。
在这个过程中,楚天舒一直在认真地做着记录。
一开始,他也有些紧张,担心大家会扔出一个个非常棘手的问题来。后来听到申国章压住了钱坤,不禁暗自松了一口气,因为在这种氛围下,没有人敢提那些尖锐的问题。
同时,楚天舒也明白了申国章开会的目的,并不是真的要解决拆迁工作中的难题,而是要明确以后拆迁工作由楚天舒负责,顺势强调一下他在指挥部一把手的权威。
见大家的发言都轻描淡写,申国章又转向楚天舒,问道:“小楚,你也谈谈想法和思路吧?”
听到申国章如此客气地问自己,楚天舒赶紧点头说:“我谈一点不太成熟的意见,说得不到位的地方最后还以申局的指示为准。”
楚天舒的开场白立即让钱坤心里充满了鄙夷:妈的,原来也是个马屁jīng!
“我非常赞同申局提出来的观点,我们要针对拆迁户的心理状态入手开展工作,既然我们知道了他们有zhèng fǔ和开发商挣了大钱的错误想法,那我们下一步就加大宣传动员的力度,把他们心里的这个疙瘩解开,消除他们的误解。这样,虽然不敢说,能一下子把所有人的工作做通,但是至少能做通一部分人的工作,然后循序渐进,逐步推进。”
楚天舒说得小心翼翼,因为他自己非常清楚,这个所谓的思路只不过是一着急临时想起来的,既没有什么实质xìng的内容,也没有硬xìng的指标,所以,他非常担心申国章会随时制止他并借机发一通火,让他下不了台。
但是,他的这个提法却得到了申国章的赞同。
“对,我同意小楚同志的思路,抓工作要抓主要矛盾,拆迁户的思想上通了,其他问题也就迎刃而解了。”申国章看了一眼挂在会议室墙上的电子钟,说:“市里还有个会,我先走了。小楚,你继续主持会议,按照既定的思路,抓紧研究落实下一步的措施和办法。”
“好,”楚天舒站了起来,把申国章送到了小楼门口的车上,带上车门之前还毕恭毕敬地说:“申局,等您回来,我再向您汇报。”
送走申国章,楚天舒走在楼道里,心里隐隐有些纳闷,以申国章对钱坤的严厉,怎么会对自己一个空泛的思路给予了肯定和支持呢?会议正开到关键时刻,他又借故离开了会场,难道他今天召开这个专题会,压根儿就没打算好好研究工作。
回到会场,楚天舒发现,钱坤的座位上已经没人了,只留下了一个合拢了笔记本和一支签字笔,连茶杯和香烟都不见了,这意思很明显,他不打算再回来了。
这时,闫志勇接到一个电话,也慢悠悠地走出了会议室,先是大声地接听,随后走回了他的办公室,再也没见着人影子。
楚天舒心里有数,下面的会议该自己主持,这两位级别比自己高的领导在会议室里坐不住了,把笔记本留在桌子上,就是向楚天舒暗示,我们已经够给你面子了。
这么一来,班子成员中唯一留下的成员上官紫霞的处境就有点尴尬。
走吧,感觉对不住楚天舒,不走吧,面子上还真不好看。
楚天舒坐下来,笑着对上官紫霞说:“上官局长,我提了建议,你看行不行?”
上官紫霞不明白楚天舒想要说什么,但看他的态度很诚恳,也就没有多想,说:“行,你说吧。”
楚天舒说:“今天是拆迁工作的专题会,我想其他部门的同志是不是可以不用参加了?”
上官紫霞心里一暖,知道楚天舒是在为自己找台阶下,便说:“小楚,你是会议主持人,我没意见。”
“那好,拆迁办的同志留下,其他的同志可以各自忙去了,”楚天舒一宣布完,那些与拆迁工作无关的部门同志纷纷拿着笔记本起身走了。
楚天舒又说:“上官局长,你也忙去吧,会议情况,我回头再向你汇报。”
上官紫霞拿起笔记本,施施然回了她自己的办公室。
楚天舒让苏幽雨等拆迁工作组的同志都坐到会议桌旁来,然后宣布:“好了,我们继续开会。”
看到领导们都走了,大家都感到了一种由衷的放松。
楚天舒不禁提了提声音,意在提醒大家,指挥长走了,他这个助理还在,别太zì yóu散漫了。尽管如此,可是从大家的神情上还是不难看出有些漫不经心。
楚天舒心里暗暗有些失落,在机关干部的心目中,到了处级才真正算是领导,不管你挂着什么样的名头,正科也还是科级干部,仍然是具体办事的!
大家这样的心态,楚天舒能够理解,既然暂时改变不了,那何必不顺水推舟,营造一个和谐轻松的气氛,说不定这个会真可以开出实效来。
想到这,楚天舒笑容可掬地说:“呵呵,领导们都走了,大家现在应该可以畅所yù言吧。,这么说吧,现在我跟大家是绑在一条绳上的蚂蚱,我们谁也跑不掉了。”
一句玩笑话,把苏幽雨等人都逗乐了。
苏幽雨眨巴了几下好看的眼睛,煞有介事地问道:“楚指挥,我们是不是可以这么理解,你是只大蚂蚱,我们是几只小蚂蚱?”
“小苏,你说的没错。”楚天舒笑嘻嘻地说:“我说句实话吧,你们现在把问题说得越多、困难说得越大,就越是帮我,你们把难题都推给我,我去找领导汇报,请求领导和我们一起解决,有领导支持和帮助,我们的工作才能好干多了。可是你们要是顾面子,什么都不说,不仅你们的工作不好开展,回头领导还得批评我。”
苏幽雨等人刚要笑,楚天舒突然板起了面孔……
第263章 美女幽雨
楚天舒板着脸,拿腔拿调地说:“小楚啊,你看看,你没负责的时候,拆迁工作什么困难都没有,怎么你一负责,困难都出来了。ka".. /所以,大家伙有什么问题和困难,都统统倒出来,对我们大家都有好处,哈哈。”
众人都大笑了起来,会议室的气氛顿时活跃了许多,大家不由自主的放下了戒备之心,七嘴八舌的说了起来。
刚开始,大家多少还有点拘束,渐渐的,在楚天舒的引导之下,就全都放开了,把所看到、听到、遇到的大小事情,也不管是不是问题和困难,能说的什么都说了。
楚天舒始终和颜悦sè、兴致盎然的引导着大家的思路,聚jīng会神的听着人们的议论,整整两个多小时的时间,他收集了大量的信息。
这些信息大多数是困难和问题,还有些纯粹是牢sāo和抱怨,但也的确有很中肯的建议和意见。
楚天舒在国资委当办公室当主任时,就总结出了一个与众不同的理论,他认为,凡是从同事嘴里说出来的话,就没有废话,只要肯认真的去分析,总能从中发现对工作有帮助有价值的东西。
散会了,申国章还没有回来。
楚天舒却不知道该往哪里去了。
报到之后,就被派到现场去处理王平川跳楼事件,随即又赶到省城的人民医院去照看冷雪,今天一进指挥部就接到通知到会议室开会,到现在为止,楚天舒还不知道他自己的办公室的东南西北。
指挥部刚成立不久,人员还在不断地补充进来,很多工作程序和岗位职责暂时还不好明确,就拿上官紫霞来说,之前还分管拆迁,楚天舒一到,这项工作又交给楚天舒负责了。
班子分工尚且如此,其他各部室工作人员还在打乱仗就不足为奇了。
想到这些,楚天舒首先冒出来的念头就是,要找申国章汇报的第一件事不是拆迁工作怎么推进,而是要把拆迁办的工作人员固定下来。
正沉思着,苏幽雨又进了会议室,笑吟吟地喊了一声:“楚指挥,我领你去办公室。”
楚天舒跟着苏幽雨来到了二楼,他的办公室并没有和其他几位班子成员安排在阳光充沛的东边,而是紧挨着拆迁办的西头。
这也是级别上的差异!
进了办公室,楚天舒刚在办公桌前坐下,这苏幽雨还真是乖巧,已经将茶杯递到了楚天舒的面前,茶杯里已经泡好了铁观音。
开了两个小时的会,嗓子确实有点渴了,楚天舒端起杯子喝了一口,水是刚烧开的,茶是新茶,一股浸润心脾的清香顺着喉咙而下,顿觉爽快淋漓。
楚天舒喝完了一口,不由自主地嗨了一下。
苏幽雨温柔的笑问道:“楚指挥,还行吧。”
“不错,不错。”楚天舒抬起头,由衷地赞叹道。
“那就好。”苏幽雨欢快地说:“楚指挥,你先坐着,我帮你把电脑打印机先装起来。”说着,她挽起袖子在楚天舒跟前走过,那如藕般的手臂白得耀眼,一下子吸引住了楚天舒的目光。
昨天心思全在王平川身上,根本没顾得上苏幽雨长得怎么样,开会的时候,人多眼杂,心思又全在引导大家讨论上,目光也没在苏幽雨身上多停留。
这会儿,楚天舒才有机会好好地打量了苏幽雨一番。
只见她上身穿着短装的羽绒服,却丝毫不显得臃肿,反倒衬托得她更为的娇小玲珑;胸前的拉链拉到胸前,隐隐约约可以看见里面的v字领的羊毛衫。不过,脖子上却系着一条紫sè的纱巾,正好遮住了脖子以下的那一截白皙,让人想继续看下去的念头就此打住。
她下身穿着一条蓝sè的紧身牛仔,脚蹬一双坡跟的旅游休闲鞋,将并不修长的身材凸显得淋漓尽致。乌黑如云的秀发下,一张白娇嫩的脸蛋,低眉浅目,大大的眼睛波光流转,眼角含羞,似笑非笑,煞是迷人。
苏幽雨将电脑和打印机装好,又整理起办公室里摆放凌乱的台灯、文具、茶几、沙发等。忙完了一抬头,正遇上了楚天舒欣赏的目光,她的脸红了红,不好意思地笑笑,屁股一扭,走了出去。
楚天舒再次坐下来,着手整理刚才开会大家反映的情况。
整理完了,他想着是不是该和其他领导通报和交换一下意见,却不知道该跟谁去谈。虽然他对其他几位班子成员不是太了解,但是,从申国章介绍的基本情况和上午会场上的表现来看,楚天舒就感觉这个班子组成有些别扭。
这就是筹备组与指挥部合署办公带来的弊端。
凡事有利便有弊!
合署办公可以jīng简机构,提高工作效率,但是,干部的安排便成了问题。
在干部们的心目中,这两个机构都是颇具吸引力的好位置,当初准备分设时,两套班子可以安排处以上干部十名,合署办公之后,暂时便只能安排五名,权力却又越发的集中了,更是成了炙手可热的香饽饽。
此时,干部安排既要考虑实际工作需要,又要照顾方方面面的关系,最后平衡的结果,就形成了现在的班子组成。
组织部门的考虑并没有什么不妥,这是一个老中青结合的班子,五个人各有所长,经验丰富的钱坤管过建设、年富力强的申国章管过土地、上官紫霞管过钱、闫志勇当过政委、年轻的楚天舒了解周边的几个国企,如果这五个人能拧成一股绳,应该还是很有战斗力的。
可惜的是,五个人各自有各自的想法,捏合不到一起去,非但形成不了合力,反而心怀猜忌,相互内耗,各项工作自然难以顺利推进。尤其是在遇到困难和问题的时候,更是容易躲避推诿,甚至不排除还有幸灾乐祸看笑话的心态。
想来想去,也只有去找上官紫霞交流一下比较靠谱。
上官紫霞回到她自己的办公室里,反手碰上了房门,虚弱地坐在办公桌前,立即泛起了一种心力交瘁的感觉。
申国章那咄咄逼人的气势令她压抑,似乎每时每刻都要提防他会给自己出个难题。例如,昨天要她带队处置突发事件,今天开会点名要她第一个发言,这些都与她文静娴淑的xìng格格格不入。
所以,从调入指挥部那一天起,上官紫霞都觉得自己每天都要调集起了全身的力气去防范和戒备,就像是一个蹩脚的演员在演戏,演得格外的累,而她却一时说不清申国章这么做到底是为了什么?
上官紫霞缓了口气,闭上眼睛在暗暗庆幸。
多亏来了一个楚天舒,要不然的话,她真的难以想象该怎么去面对那个要跳楼的莽汉;再就是,他一个年纪轻轻的男人却善解人意,在钱坤、闫志勇借故退出会议室之后,能够不失体面地给自己找台阶,避开了那尴尬的场面。
怪不得简若明不肯放他出来哟,既能干又体贴的下属,谁不想拢在身边,更何况,他还长得非常的阳光帅气呢。
想到这,上官紫霞一阵脸红耳热,她暗暗地啐了自己一口:你都想到哪去了?你可是离过婚的女人,人家简若明还是未婚剩女哦。
胡思乱想的时间过得真快。
突然,桌子上的电话响了起来。
上官紫霞被铃声惊醒,用力咬了一下嘴唇,借此让自己的jīng神振作起来,同时拿起了话筒:“喂,请问哪位?”
尽管如此,她的声音中仍然掩饰不住一点点的慵懒。
生理上的疲惫是可以掩饰的,心理上的疲惫难以掩饰。
“上官局长,我是楚天舒。你要不忙的话,我把开会的情况向你通报一下。”
楚天舒的声音富有磁xìng,听起来分外的jīng神饱满。
“哦,小楚,我不忙,你过来吧。”上官紫霞挂断电话之后,心里忽然觉得有些悲凉:年轻真好啊,jīng力充沛,雷厉风行,难道女人过了三十就老了吗?
当楚天舒走进办公室的时候,上官紫霞尽量让自己的笑容轻松自在。
“小楚,坐吧。”上官紫霞热情的招呼着楚天舒,同时拿出一只纸杯去倒水,等她把杯子端到楚天舒面前的时候,楚天舒发现,这竟然是一杯热气腾腾的咖啡。
看着楚天舒有些发愣,上官紫霞也觉得有点奇怪,她也没注意怎么顺手就把自己平常喝的咖啡给泡上了。
不过,她很快就笑了:“怎么了?不喜欢?那我给你换一杯茶水吧。”
“喜欢,喜欢。谢谢上官局长。”楚天舒也笑了,接过了杯子:“我只是有点奇怪,你办公室里怎么还会有这种东西。”
“哦,我长期跟数字打交道,成天枯燥得很,身边就带了点,适当的时候给自己提提神。”上官紫霞的理由是现成的,倒是站得住脚。
楚天舒喝了一口香喷喷的咖啡,笑道:“呵呵,上官局长,我正好有几个数字上的问题要向你请教。”
出乎意料的是,上官紫霞的脸却一下子yīn沉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