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6章 包藏祸心
吃完晚饭,楚天舒百无聊赖地躺在病床上看电视,可拿着遥控器把台换过来换过去,除了一大堆又臭又长的电视剧,剩下一个又臭又慢的中超直播,根本没有值得一看的节目。..
楚天舒让电视开着,穿着病号服来到走廊里转悠了一下。
这段时间,**特护病房病号不多,国庆期间,原有的几个住院的老领导都被家属接回家过节去了,整个楼层空荡荡的,大多数的病房都没有灯光,值班台里面只有一个小护士在整理病历。
楚天舒下意识地看了看走廊尽头的那个病房。
病房的客厅里还亮着灯,隐约还有电视的声音传出来。
看来,简若明说约了朋友并不是方文达。
楚天舒回了病房,再次躺在病床上,眯着眼睛在想,简若明在升迁的压力之下会不会改变态度?简若明真的接替了关浩宇的职位,对仪表厂竞购的影响力更大了,要是她倒向了唐逸夫,又该如何是好?
楚天舒本想和王少磊打个电话探听一下消息,想想又作罢了。
接通了电话又说什么呢?
难道说,简若明为了升官有改换门庭的迹象?
这种毫无根据的胡乱猜疑,是典型的政治上不成熟的表现。
市里领导对关浩宇不求有功但求无过的工作作风多有不满,这种关键时刻的临时xìng调整,或许正是伊海涛暗中cāo控的结果呢。真要是这样的话,自己在王少磊和伊海涛的心目中,岂不是成了卖主求荣背后告黑状的卑鄙小人。
更何况,简若明开诚布公地对自己毫无保留,自己又怎么能辜负了她的一片信任呢?
楚天舒迷迷糊糊地胡思乱想,突然被手机铃声惊醒了。
电话是宁馨打来的,她说她已经回到了学校,正在建筑学院的女生宿舍里,但是没有找到闻芳,同宿舍的女生说,闻芳国庆期间在打工挣学费,在人民医院接了一个陪护的活,听闻芳说,病人还是一位大干部,出的价钱高,人还很亲切和蔼。
宁馨马上联想到下午在与小护士争执的时候遇到的小姑娘,把大致外貌一描述,同宿舍的女生认为,这个人很可能就是闻芳。
楚天舒听了,很是吃惊,照宁馨这么说,方文达请的大学生陪护就是闻芳了。
几个月前,简若明刚调到市国资委的时候,方文达曾经专程跑到青原市去看望,那猥琐下流的表现让楚天舒极其的反感,这种家伙突然会变成了一个亲切和蔼的长者,打死楚天舒也不肯相信。
这家伙一定另有图谋!
想到这里,楚天舒激灵打了个冷战。他告诉宁馨:“谢谢你,小师妹,你明天早上再去宿舍看看,我现在到病房去找找。”
挂了电话,楚天舒握着手机走出了病房,侧身朝方文达的病房看去,从门上开的一个磨花玻璃窗口上,可以看见有一个苗条的模糊身影在忙碌着。
楚天舒看看手表,已经是晚上九点多了,方文达还把闻芳留住没有走!
他蹑手蹑脚地来到了方文达的病房门口,侧着耳朵听了听,里面传出了一个男人与一个女孩子的对话声。
宁馨和楚天舒的判断没错,方文达请的大学生陪护正是闻芳。
暑假的时候,闻芳提前到了临江市,就在人民医院做过护理工,国庆期间正赶上方文达来住院,在电梯上偶尔碰见了来找临时护理工作的闻芳,眼睛一亮,便向医院提出要请她做自己的陪护。
能在**当陪护,闻芳当然乐意,至少工作环境比在普通病房里好很多。
而且,方文达是位大干部,出的价钱高,待人还亲切和蔼,不像有些难缠的病人和家属横挑鼻子竖挑眼的,所以,闻芳干起活来很开心,做事也勤快,想着能遇上这么一位好的雇主,真是太幸运了。
闻芳是从穷山沟里走出来的女孩子,内向单纯,社会阅历几乎是一张白纸,哪里看得出方文达斯文亲切的外表下所包含的祸心。
吃完晚饭,闻芳洗碗,收拾衣物。
方文达坐在客厅的沙发上,手里拿着遥控器,漫不经心地看着点数,眼睛却在忙碌着的闻芳身上瞟来瞟去。
简若明下午的来访让方文达想入非非,一股子的邪火在体内积攒升腾。
“小芳,现在像你这样踏实肯干的女孩子真的不多了。”方文达和往常一样,便看着闻芳干活,边和她扯些闲话。
闻芳心里喜滋滋的,头也没回地说:“方叔叔,像您这样好的大干部,我还真是头一次见到呢。”
“哈哈,”方文达笑笑,把电视的声音调小了一点,说:“小芳,毕业了想不想到省直机关来工作啊?”
“想啊,我做梦都想考公务员。”闻芳没有回头,专心致志在熨方文达换下来的病号服。
“好,有志气。”方文达盯着闻芳翘起的粉臀,喉咙里不由自主地一动,吞下了一口口水。他赶紧假装咳嗽了一下来掩饰,又说:“小芳,报考的时候要是有困难,可以来找你方叔叔啊。”
“哎呀,太好了。”闻芳高兴得身子扭动了几下,弹xìng十足的腰肢勾勒出完美的流线,胸前的两座高峰也随着跳动了几下。
方文达再次借着咳嗽,咽了一口口水。
“方叔叔,你是不是不舒服了?”闻芳回头问。
方文达忙掩饰说:“哦,没有,好像……有点口干。”
“嗯,我马上就熨完了,我给您泡茶。”说着话,闻芳弯下腰去拔电熨斗的插头,露出了一小块腰肢上的粉嫩和白皙,还有一小条粉sè的内裤。
方文达情不自禁地又咳嗽了一声,关切地说:“小芳,忙了一天了,累了吧。”
闻芳把病号服叠好,整齐地摆放在床头,说:“方叔叔,我不累,我给你把洗澡的水放好,一会儿我就回学校了,再晚公汽就收班了。”
“哦,还早嘛,喝杯咖啡再走吧,你看,这几天送来这么多,我一个人怎么喝得完啊。”
闻芳在卫生间里说:“方叔叔,我不爱喝。”
“呵呵,我原先也不爱喝,喝着喝着就习惯了。”方文达放下遥控器,从桌子上抓起一个jīng致的包装盒,从里面拿出了几个小包装的咖啡。
闻芳听见了动静,便说:“方叔叔,您要喝呀,我马上给您泡。”
“这泡咖啡还有点讲究,我自己来吧。”方文达转身到了玻璃柜子前,一边冲着咖啡,一边笑道:“咖啡这东西提神,像我们这些工作忙的人,有时候还得靠咖啡提神。”
方文达说着用眼睛扫了一下卫生间,右手从口袋里摸出一包白sè的粉末放在咖啡杯里,搅拌均匀后,把两杯咖啡放在了沙发的茶几上。
闻芳放好了洗澡水,从卫生间里出来了。
“来,小芳,歇会儿,喝杯咖啡。”他端起那杯没放东西的咖啡,自己先抿了一小口,点着头说:“嗯,不错,真香啊。”
“方叔叔,谢谢您,味道怪怪的,我真不爱喝。”闻芳开始收拾东西,准备返回学校了,看都没看茶几上的咖啡。
“那好吧。”方文达现出一丝失望,他笑了笑,指着桌子上的一个果篮说:“小芳,这些水果送来有几天了,我一个人也吃不完,你带回学校去给同学们吃吧。”
确实,尽管方文达刚晋升比较低调,但得知消息的人还是有不少,送来的鲜花、果篮、营养品等等差不多堆满了桌子,昨天回学校的时候,方文达还让闻芳带了一个果篮回去,惹得同宿舍的女生很是羡慕,逼着闻芳老实交代了在**病房做特护的情况。
闻芳也没有多想,穿好衣服,拎着果篮,和方文达打声招呼,就拉开了房门,准备离开。
刚拉开了一条缝,方文达突然从后面两手搂住了闻芳的小蛮腰,蒜头鼻子贴到了闻芳的脸上,低声说:“小芳,我喜欢你,今晚上就别走了,陪我喝杯咖啡吧。”
“什么?”闻芳惊呆了。
见闻芳没有反抗,方文达以为她答应了,连忙又说:“小芳,以后你的学费和生活费我全包了,将来还可以帮你考公务员,只要你听话,你和你们家里人马上就可以过上好rì子了。”
“不!”闻芳终于明白了方文达的企图,她虽然很需要钱,也很想考公务员,但还没有想到要出卖**这种程度,她很坚决地拒绝了他这个无耻的要求,同时,尽力挣脱方文达的拥抱。
方文达紧紧地搂着不肯放手,嘴巴在闻芳的脸上啃来啃去。
“放开我,放开我,方叔叔,您再不放手,我就喊了!”挣扎的过程中,手里的花篮晃动了几下,水果散落了一地。
看见闻芳不肯就范,方文达发出了一声冷笑,说:“你喊吧,把jǐng察喊来,你看看,你手里的果篮里有什么?”
方文达松开手,用手机拍下了闻芳拎着果篮的画面。
闻芳低头一看,脑袋嗡地一响,整个人都呆了。
第147章 调戏流氓
果篮里的水果堆里,还有一个大大的红包,从形状上看,里面应该有不少的钞票。..
闻芳手一松,果篮掉在了地上,红包翻滚出来,果然露出了钞票的一角,刚才鼓起的勇气和力量瞬间都消失了。
方文达再次搂住了闻芳的腰,将蒜头鼻子凑到她散发着沁人香味的秀发上,深深地吸了一口。“好香啊。你一定还是个处女,小芳,只要你肯乖乖地陪我一晚上,我不会亏待你的。”
“方叔叔,您不要……”闻芳拼命地挣扎,还在苦苦地哀求,从方文达嘴里传出来的恶臭让她感觉恶心,想到要陪这么一个猥琐下流的男人上床,她不由得全身起了一堆的鸡皮疙瘩。
方文达冷笑起来,完全暴露他骨子里的的流氓本sè。
他威胁道:“闻芳,你真不原意也没关系,那我就报jǐng,说你偷了我的钱。你说,jǐng察会相信你还是相信我呢?嘿嘿,证据可在我的手机里。一旦被jǐng方抓起来,学校肯定要开除你,那你这辈子就完了。你好好想想吧,我可不喜欢强迫人。”
闻芳彻底的绝望了,她下意识地拼命摇头,哀求道:“方叔叔,求求你,求你放过我吧。”
“没问题呀,我可以放过你,只要你肯陪我一晚上。完事之后,这个红包就是你的,当然,如果你愿意,我们还可以继续保持下去,我刚才的承诺还有效。”方文达得意地笑了起来,笑得极其猥琐,他认定已经搞定了闻芳,正做着和她在床上**的美梦。
闻芳yù哭无泪了。
方文达扯着闻芳要往病房的床上拖,闻芳不甘心,手抓着门把手不肯松开。
“那好,我报jǐng了。”方文达终于恼羞成怒了,他拿出手机就要拨号。
门,突然被人从外面推开了!
推门进来的是楚天舒,他站在门外听了好一会儿了,手机已经录下了方文达胁迫闻芳的对话。
“你?什么人?竟敢擅闯**病房?”方文达sè厉内荏地叫道。
楚天舒穿着一身的病号服,方文达认为他是普通病房的病人,一定是乱窜乱撞跑到**病房里来了。
楚天舒反问道:“怎么啦?**病房就你住得,别人就住不得吗?”
虽然方文达与楚天舒在简若明的住房里见过一面,但是,他还真没把这么个小角sè放在心上,更不会想到小小的楚天舒,会有机会住进省人民医院的**病房。
闻芳见来了人,如同看见了救星一般,猛然挣脱方文达的搂抱,躲到了楚天舒的身后。
楚天舒抱着双臂站在了方文达的面前,冷笑着问道:“住**病房很了不起是吧,就可以随便欺负小女孩子。”
“关你什么事,我没有欺负她,是她偷了我的钱,被我抓住了。”方文达指着地上的果篮,大声地反驳道。
“真的吗?”楚天舒看了看地上果篮里的红包,拿起手里的手机拍了一张照片,转头对闻芳说:“这钱可不少啊。小姑娘,拿不属于你的东西,这个习惯可不好啊。”
闻芳面红耳赤,低声辩解道:“我……我没有拿他的东西,是他要我把果篮带回学校给同学们吃的,我没想到里面会有这么多的钱。”
方文达冷笑道:“哼,你借着干活的机会,早看出这里面有钱了,要不,你怎么不带别的果篮呢?要不是我发现得及时就被你偷跑了。”
“你……冤枉好人。”闻芳的眼泪在眼眶里打转。
“小伙子,你来得正好,jǐng察来了,你可以给我做个证。”方文达气势汹汹的,又要拨打电话报jǐng。
楚天舒伸手拦住了他,笑眯眯地说:“我看你也是位大领导,小姑娘也挺可怜的,要不,您给我哥面子,高抬贵手,饶了她这一回吧。”
方文达不屑一顾地说:“你?你是什么人,我凭什么要给你面子。”
楚天舒假装吃惊地问道:“哎,方文达,方大书记,你不认识我了?”
方文达一下被楚天舒喊出了名字,反复打量了几眼,觉得有点面熟,但还是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这个年轻人。
楚天舒走到了客厅的灯光下面,微笑着看着方文达,说:“方书记,你真是贵人多忘事啊,我要是穿上一套劣质的睡衣,你就应该想得起来了吧。”
“你……你这个无赖。”方文达终于想起来了,这个家伙是简若明的下属,那个不知天高地厚的楚天舒。
“我要报jǐng!”他气得脸sè惨白,举着电话刚要拨号,手机却被楚天舒劈手夺去了。
方文达喝道:“楚……天舒,你想干什么?”
楚天舒犀利的眼睛盯住了方文达,凛然问道:“方文达,我倒是想问问你,你对一个女孩子搂搂抱抱的,又到底想干什么?”
方文达被楚天舒的目光震慑住了,他看了闻芳一眼,说:“她想跑,我当然要抓住她。”
“哼,她要不跑就要被你祸害了。”楚天舒看了一眼放在茶几上的两杯咖啡,其中一杯喝了一大半,另外一杯一口未动,他眉头微蹙,问身边柔弱无助的闻芳:“你喝过这杯咖啡?”
闻芳站在客厅门口,摇了摇头,说:“是他给我准备的,我不喜欢就没有喝。”
楚天舒笑了起来,不怀好意端起一杯咖啡,放在鼻孔底下闻了闻。“嗯,味道好香啊,不过,似乎有点沉淀物啊。方书记,要不你喝一口尝尝如何。”
“不!”一听到要喝那杯咖啡,方文达连考虑都没考虑,脱口而出。
“你自己泡的咖啡,你自己都不喝,那就说明这杯咖啡有问题,方书记,你说呢?”
“一起泡的咖啡,我喝都喝过了,能有什么问题?”
楚天舒把手机还给了方文达,说:“方书记,你还是报jǐng吧,等jǐng察来了,让他们把这杯咖啡带回去检测检测,看有没有问题?”
“你这是威胁吗?你既然知道我是谁,就不要不识好歹,我告诉你,就是你们简主任在我面前也不敢放肆,你如果还想在国资系统干下去,就乖乖地给我滚出去。”方文达被楚天舒逼到无路可退,索xìng豁出去,sè厉内荏说道。
“方书记,我好害怕呀。”楚天舒装出一个害怕的样子,戏谑地说完,突然又换了一副面孔,大声地说:“方文达,我又不等着你提拔我,我怕你个求毛。”
方文达哑口无言了。
楚天舒把手机打开,将刚才的录音放给方文达听,然后笑道:“听清楚了吗?你采取卑鄙的手段胁迫这位女孩子意图不轨,人证物证俱在,方书记,你还有什么需要说明的吗?”
“你这……这是栽赃陷害,你们一定是一伙的。”方文达举着手里的手机,翻出里面闻芳拎着果篮的照片,果篮里的红包赫然在目,他怒吼道:“她偷了我钱,我也有证据。”
“是吗?”楚天舒捡起了地上的红包,举到方文达的面前,问道:“方书记,你敢确定这是你的钱吗?”
方文达毫不迟疑地回答说:“当然是我的。”
“确定?”
“确定。”
“不变了?”楚天舒始终面带笑容在和方文达对话。
方文达突然从楚天舒诡异的笑容里读出了可怕的内容,他的脸sè唰地变得惨白,冷汗从后背冒了出来。
“怎么?方书记,你有疑问了?”楚天舒摆出一副很热心的样子说:“要不要我请几个记者朋友来帮忙探究一下这钱到底是谁的?”
这可不是方文达的钱包,而是探视者送来的红包,这事儿要闹到好事的记者手里,沸沸扬扬的恐怕难以收场。方文达的心理防线终于崩溃了,如同一只斗败的公鸡,低垂着头,有气无力地说:“我,我可能搞错了。这钱不是我的。”
楚天舒在沙发上坐了下来,跷起了二郎腿。
“方书记,你真是一位好领导啊。来拉来,坐吧,我还有几句话要和你商量。”楚天舒拍了拍沙发,示意方文达坐下。
方文达垂头丧气地坐在了楚天舒。
“这钱不是方书记的,当然也不是我的,那这钱是谁的呢?”楚天舒抖了抖手里的红包,一脸的疑惑。他一抬头,像是突然看见了闻芳,一本正经地说:“这房间了除了我和方书记,就只有你了,那不用说,这钱是你的。方书记,你说对吧?”
方文达连忙随身附和:“对对对,小芳,这钱是你的。”
“拿去吧。”楚天舒站起来,把红包塞到了闻芳的手上,他看了看方文达难看的表情,笑嘻嘻地说:“你要不拿着,方书记都要生气了。”
闻芳拿着红包,不知所措。
“是啊,你要不拿着,我真的生气了。”方文达yīn沉着脸,心里痛苦得要命,却又不得不按照楚天舒意思说着言不由衷的话。
楚天舒步步紧逼:“方书记,那你手机的照片还留着有什么用呢?”
“哦,哦,没用,没用。”方文达掏出手机,将拍摄的照片翻了出来,反过来头问楚天舒。“小楚,你手机的录音是不是也没什么用了。”
“哈哈,都没用了,删了吧。”楚天舒和方文达互相盯着对方的手,几乎在同时按了删除键。
第148章 贵客临门
事实上,楚天舒心里也清楚,凭借这一个模糊不清的录音,几乎没有可能整垮方文达,而且,在简若明的升迁问题上,方文达成事不足可败事有余,楚天舒也不得不替简若明当前的处境着想。..
方文达见楚天舒删除了录音,便把悬着的心放下了,又恢复了一副高高在上的领导模样。
楚天舒顺手端起桌子上的咖啡递给了方文达,毕恭毕敬地说:“方书记,辛苦了,来,解解渴。”
方文达见楚天舒换了一副恭敬的态度,心里正洋洋得意,也没有在意,接过杯子,一口喝了下去。可他一喝下去,就发现上了当,楚天舒递给他的是那杯放了东西的咖啡,他捂着嘴,直接跑到卫生间里,拼命地呕吐起来。
他心里最清楚,这咖啡里面有他亲手掺进去的粉末:chūn药。
“走吧。”楚天舒拉着闻芳的手,将她带回了自己的3号病房。
方文达在卫生间里吐得天翻地覆,眼泪鼻涕都一起流出来了,他在心里痛骂道:“楚天舒,你***等着,早晚有一天,老子要让你身败名裂!”
进了病房,楚天舒把手机给了闻芳,让她和家里通了电话,当她得知是爸爸委托楚天舒关照她的时候,激动得热泪盈眶。
闻芳打完电话,楚天舒给宁馨通了电话,告诉她自己已经找到了闻芳,又拜托宁馨rì常多多关心闻芳,有什么困难可以直接给自己打电话。
闻芳捏着红包有点不知所措,楚天舒说:“你放心,他不敢找你麻烦的,你拿去交学费,就当是付给你的工钱。”
把闻芳送走之后,楚天舒躺在床上,心里也在骂:***,我要是当了官,一定要将像方文达这样的败类清除出干部队伍。
等到宁馨发来信息,闻芳已经到校了,楚天舒放了心,美美地一觉睡到了大天亮,直到一阵刺耳的汽车喇叭声将他从美梦中吵醒。
“什么人哪,还让不让病人好好休息嘛。”楚天舒从病床上爬起来,伸了个懒腰,穿上鞋嘟嘟囔囔就往客厅里走。
因为声音是从客厅的窗户口传上来的。
拉开窗帘,外面阳光普照。
哦,原来是昨天向晚晴几个在客厅里聊天,把窗户打开了忘记关上。
抬手看看表,已经八点了。
看来昨晚上睡得真够踏实的,像这样舒服的觉,楚天舒自打上小学以来,好像就没有再睡过。
楚天舒把窗户全部推开,朝窗外望去。
院子里有几棵树,光秃秃的树枝上还有几片顽强的黄叶在随风飞舞。
三辆车停在了医院的大门口,刚才刺耳的喇叭声就是最前面的那辆车发出来的,似乎是在抱怨医院的门卫没有及时打开院子门口的电动门。
第一辆是一辆黑sè的霸道越野车,车如其名,霸道,粗犷,坚实,用来开道绝对是适得其所。这种费油又费车道的车型在城区里并不少见,由此也可见,车主是个特立独行个xìng张扬的主儿。
第二辆是一辆纯白sè的奥迪a69,富贵,大气,招摇,黑sè的奥迪车临江市随处可见,但是,这种白得耀眼的奥迪车估计整个临江市不会超过三辆,很有可能就是独此一辆,这也说明,车主是个有钱还不肯低调的主儿。
第三辆是一辆黑sè的奔驰,单独看这车挺有气派的,但是,跟在霸道越野车和白sè奥迪车的后面,倒显得像是一个跟班的,一点儿也神气不起来。
这么一个豪华的车队,到医院来干什么?楚天舒脑海里闪过了第一个疑问,紧接着又闪过了第二个疑问:会不会是来看望方文达的?
**特护病房里目前只有这么一个大人物,昨天夜里似乎没听到什么动静,应该不会有更大的人物住进来。
闲得无聊的时候,人的好奇心都会比平时钟一些,楚天舒也不例外。
在他胡思乱想的时候,第一辆霸道车已经开进了院子,车还没有停稳,前后两边的车门同时打开,两个身穿黑sè西装的高大男人从车子里跳了出来。
然后,这两个男人站在白sè奥迪车旁边,其中一个一只手拉车门,一只手遮在车门沿上,恭候着车里面的人钻出来。
最后的那辆黑sè奔驰车也停了下来,从车子里又跳出两名黑衣男子,径直向住院部的大门走去,背对着大门分列在两旁,保持着jǐng戒审视着四周。
从车里下来了一个三十多岁的年轻男子,高大斯文帅气,穿一套灰sè的休闲西服,头发浓密,一丝不苟,不经意间透出一种发自内心的自负、自信、矜持与大度,周身散发着一股咄咄逼人的气场。
这可能就是所谓的财大气粗吧!
楚天舒摇摇头,关上了窗户,走进卫生间方便与漱洗。
刚刚收拾停当,正准备按呼叫器叫早餐,门外响起了敲门声。
“笃,笃笃。”声音不大,却挺有节奏。
楚天舒皱了皱眉头,心想:还没吃早餐呢未必就要查房,小护士也太xìng急点了,难道是想看一看本人裸睡的尊容?
楚天舒懒洋洋地说了一声:“门没锁,进来吧。”
“笃,笃笃。”有节奏的敲门声再次响起。
真是太有礼貌了。
楚天舒无可奈何,只得走出病房来到客厅,拉开了房门。
他先是眼前一亮,紧接着又是眼前一黑。
首先看到的是刚才从车里下来的年轻男子,他微微叉开着两腿,背着手,微笑着站在门前。
随后看到了他身后站着的四个黑衣男子。
“你们,找谁?”楚天舒一愣,身上的肌肉顿时紧张了起来,他的第一反应是,这伙人可能是方文达找来报复自己的。
年轻男子依然保持着微笑,问道:“请问你是楚天舒,楚先生吗?”
“是的。”楚天舒毫不示弱地回答。
现在的流氓也有文化了,不再是以前那种莽撞的小混混,只知道不分青红皂白见人就动手,想要收拾谁,必须首先搞清楚被收拾的对象,而且还要让被收拾的对象知道自己为什么被收拾。
楚天舒已经做好了应战的准备。
他站在门口没有丝毫的退缩,至少在气势上并不输给人多势众的这伙人。他想,只要不被他们堵在了房间里,真要动起手来,很快就会惊动整个楼层,应该很快会有人来劝阻,自己就算是招架不住也不会吃太大的亏。
年轻男人似乎看出了楚天舒的意图,依旧很有礼貌地笑着问:“怎么?客人来访,楚先生也不请进去坐坐,这好像不是该有的待客之道吧。”
楚天舒心想:哼,你当我是傻瓜,还会欢迎来收拾自己的人。他双手抱在胸前,也很客气地问道:“请问,先生尊姓大名?”
“王、致、远。”年轻男子伸出了手,笑道:“冒昧来访,还请楚先生多多原谅。”
王致远?鲲鹏实业的老板,凌云集团的主要竞争对手!
楚天舒比刚才看见有人堵在门口更吃惊。
他怎么知道我在这里住院?一大早亲自跑来想干什么?
“久仰,久仰。”由不得楚天舒细想,他握住了王致远的手,笑道:“王老板亲自登门有何指教?”
“呵呵,听说楚主任受伤住院,王某前来探望,也算是略表地主之谊吧。”王致远一挥手,身后的黑衣男子送上来一大捧鲜花,王致远接过来,递到了楚天舒的面前。
“谢谢。区区小伤,还劳动王老板大驾,实在是不敢当。”楚天舒接过鲜花,侧过身子,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王致远迈步进门,身后的四个黑衣男子上前几步,守在了门口。
“楚科长,好大的气派啊。”王致远随手关上了房门,扫视了一眼客厅和病房,感叹道。
楚天舒不卑不亢地说:“让王老板见笑了。”
“呵呵,”王致远还真不客气地笑了。“以楚科现在的级别,恐怕还住不进这么高级的病房吧。”
楚天舒笑道:“惭愧,惭愧,托朋友之福,才有幸开个眼界。”
王致远转身盯住了楚天舒,单刀直入地说:“凌云集团的吴梦蝶,对吧?”
“不错!”楚天舒没有回避王致远锐利的目光。
王致远微笑着拍了拍巴掌:“好!闻名不如见面。楚科,果然是爽快人。”
楚天舒说:“我想王老板亲自前来,不是仅仅为了见我一面吧。”
“当然不是。”王致远反客为主,拉了把椅子坐了下来,笑问道:“楚科,看样子你还没来得及吃早餐吧。正好,我也没吃,能不能招待我一顿早餐呢?”
“没问题!”楚天舒按响了呼叫器,订了两份早餐。
早餐很快就送来了。
两个人一边用餐一边扯着一些闲话。
很显然,王致远掌控局面的能力非凡。
两个并不熟悉甚至怀有敌意的人,总那么站着说话,永远也改变不了话不投机的尴尬。但是,如果能坐下来边吃边聊,那双方都会放松下来,渐渐就有了亲切感,等到气氛轻松自然了,就很容易切入正题。
当然,王致远有备而来,他是话题的主导者,整个过程主要是他在说,楚天舒在听。
第149章 唇枪舌剑
王致远说:“电视台有位副台长为了扶正,把自己如花似玉的老婆送到了文化厅某位领导的床上,结果被另一位副台长告诉了领导老婆,把两人堵在了被窝里,搞得鸡飞狗跳,赔了夫人又折兵。..。!你说,可笑不?”
“可笑。”楚天舒说:“不仅可笑,而且可耻!”
王致远又说:“交通厅下面一位处长家里被盗了,小保姆多事,报了案,结果这位处长不敢说出被盗的物品和金额,牵出了好几个处级干部的受贿案。你说,这几个处长冤不冤?”
“冤。”楚天舒说:“也不冤。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嘛。”
王致远笑了:“这年头,每个人都在忙忙碌碌,其实说到底,追求的也就那么两个东西,一个升官,一个发财。”
楚天舒也笑了:“人有追求并不是什么坏事,否则,社会怎么发展进步。”
“这话我赞同。”王致远说:“不过,现如今已经不是单打独斗跑单帮的时代了,仅仅依靠个人自身的力量很难成功。你再聪明,再有能力,就是一条龙也会让你变成一条虫。反过来讲,人帮人却能够使虫成为龙。”
“俗话说得好,一个好汉三个帮。”楚天舒说:“不过,话还得说回来,像那个电视台的副台长,看错了人,走错了路,到头来还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对!”王致远说:“官场上的权力就像市场上的财富,总是处在一种不确定的流动状态,财富不是永恒的,权力也不是永恒的,谁也不能保证依靠某一个人就可以永远给你带来权力或财富。也可以换句话来说,随时随地都要认识清楚,谁才是能给你带来最大权力和财富的人。”
楚天舒抬头看了王致远一眼,听懂了他的话外之音:王致远可以比吴梦蝶给自己带来更大的利益,希望自己认清形势,选择与鲲鹏实业合作。
这才是王致远不惜屈驾造访的真实意图。
楚天舒心里像明镜儿似的,如果不是仪表厂的竞购趋于白热化,以王致远的身份和势力,对一个非省会城市里的副科级干部,他连正眼都不会瞧一眼,更不会屈尊到要亲自拜访的地步。
楚天舒不紧不慢地说:“王老板是不是想告诉我,官场如商场,没有永恒的敌人,更没有永恒的朋友,只有永恒的利益。”
“呵呵,楚科真是聪明人。”王致远也抬起了头,笑着说:“我还想补充一句,官场也好,商场也罢,在利益面前,任何的敌人都可以转化为盟友。当然,你我现在还算不上朋友,但也绝对不是敌人。楚科,你说呢?”
楚天舒说:“据我所知,王老板是东南省呼风唤雨的人物,我巴不得能有王老板这样的朋友,就是再借几个胆子,也不敢与王老板为敌呀。”
“呵呵,楚科过奖了。”既然已经步入了正题,王致远便放下了餐具,用纸巾擦了擦嘴角,说:“最近我看了一本经济学的专著,说的是龟兔赛跑的故事,我觉得很有道理,不知道楚科有没有兴趣听一听。”
楚天舒也放下了餐具,摆出一副洗耳恭听的态度:“愿闻其详。”
王致远饶有兴趣的娓娓道来。
龟兔赛跑的第一场,兔子输了很不服气,第二场比赛的时候再不敢大意,自然很轻松就赢了。但是,第三场比赛兔子又输了。为什么呢?因为在兔子的运作下,组委会改变了比赛的线路,中间有一条很小的河,乌龟游过去了,兔子却只能绕着河边跑,走了不少的弯路。
讲到这里,王致远总结说:“比赛应该讲规则。但是,中国人的讲规则,往往停留在口头上,只要求别人讲规则而自己讲变通。所以,要赢得比赛的胜利,除了自身有实力,更要看谁能影响制定规则的人。商场上如此,官场上也莫不如此。”
楚天舒点头,表示他听懂了王致远的暗示:他有能力影响官场和商场上制定规则的人。
不过,楚天舒还是慢悠悠地说出了自己的看法:“正所谓,没有规矩不成方圆。比赛不仅要制定规则,还得规定谁破坏了规则就将被踢出去,让所有的参赛者都必须遵守规则。”
“是的。”王致远没有和楚天舒纠缠规矩与方圆的辩证关系,而是继续讲他龟兔赛跑的故事。
第四场比赛,兔子与乌龟都拼命地运作,搞得组委会争执不下,便搞了一条复杂的线路,既有乌龟爬不上去的陡坡,还有兔子绕不过去的河流。这就是中国特sè,实在难以摆平了,就把参赛者全部搞死,让他们都只能哑巴吃黄连,无话可说。
在这种情况下,兔子和乌龟是不是就只有死路一条呢?
不,兔子与乌龟商量,咱们俩为什么要做死对头?不如我们联手,爬陡坡的时候我驮着你,过河的时候你驮着我,我们优势互补一起冲过终点,平分冠军奖金总比一分钱也拿不到强。
楚天舒不得不承认王致远是一个阐明观点的高手,他把一个深奥的道理通过一个龟兔赛跑的故事浅显化了,也等于是向楚天舒伸出了一根橄榄枝:你帮我求财,我帮你升官,合作共赢,皆大欢喜。
讲到这里,王致远还不失时机地说了一句歌德的格言:“不管努力的目标是什么,不管干什么,单枪匹马总是没有力量的。临江不是有那么一句俗话,叫一个跳蚤顶不起一个被窝。”
楚天舒笑道:“呵呵,兔子和乌龟的选择确实够jīng明。但是,如果还有既能爬坡又能涉水的参赛者,他们却未必能得到并列冠军。”
没想到,王致远站了起来,语出惊人:“如果做不了领头羊,就只好做害群之马。想方设法,把所有的竞争对手都排挤出去。”
楚天舒也站了起来,说:“呵呵,王老板好气魄。不过,我还听说过这么一句话,纸是包不住火的。”
“不,你错了。”王致远摆了摆手,说:“纸怎么就包不住火呢?灯笼不就是用纸包住了火吗?关键在于纸和火之间要有一个相对安全的距离。”
楚天舒笑着反问道:“王老板,这个灯笼不挂起来也许是安全的,但是,如果灯笼越挂越高,谁又能知道什么时候会刮起一阵风呢?到时候,岂不是玉石俱焚,悔之晚矣。”
王致远一愣,随即大笑道:“哈哈,我听说楚科有一句挂在嘴边的话,叫做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真是奇怪啊,楚科怎么突然变得前怕狼后怕虎了呢?”
楚天舒也大笑了起来:“王老板,我还有一句话可能俗了一点,叫君子好sè,也要取之有道。”
王致远的脸sèyīn沉了下来,他冷冷地说:“我是个商人,只知道挣钱,或许比你更俗。请问,这个社会谁会嫌钱多?谁不认为钱越多越好?不是还有这么一句话,撑死胆大的,饿死胆小的。”
楚天舒也正sè道:“不错,这个社会谁都不能没有钱。关键的问题是,必须要搞清楚,挣什么样钱和怎样挣钱。如果一个人把该挣和不该挣的钱都挣去了,剩下的人又该怎么活呢?”
房间里的气氛本来已经松弛下来了,但随着这一轮唇枪舌剑的交锋,又紧张了起来。
王致远原以为自降身份屈尊造访和巧舌如簧能够打动和说服楚天舒,没想到楚天舒竟然咬定青山不放松,任你费尽口舌,他自岿然不动。
这令自信而且自负的王致远颇为失望,他决定不再绕弯子,直接挑明了话题,说:“男人的所谓气质、气势、气派,都是要靠金钱财富支撑和装点的。如果没有吴梦蝶替你出钱,我们根本不可能在这个病房里对话。”
“这一点我承认。”楚天舒坦诚地说:“正因为如此,我更能体会到那些拥挤在简陋病房里等待救治的贫困人群是多么的需要关爱和帮助。”
王致远说:“楚科,我开诚布公地跟你说,吴梦蝶能够给你的,我同样给得出,请原谅我的大言不惭,金钱美女豪宅豪车,这都算不得什么,我或许还可以让你的仕途走得更加的平坦和顺畅。”
“王总,既然你选择了开诚布公,那我也就无须隐瞒了。”楚天舒义正词严地说:“也请原谅我的大言不惭,我的选择没有考虑我个人的得失,谁能替仪表厂几千名下岗工人的权益着想,我就全力支持谁。”
“看不出来,老弟还是个有信仰的人?”王致远诧然道:“看来是我低估了老弟的志向和境界。”
听着王致远话语中明显的嘲讽味道,楚天舒不以为然,他自我解嘲道:“我可没有王兄想象的那么高尚,我经历过没有钱的痛苦,不敢假装清高视金钱如粪土。不怕你笑话,我做梦都在想如何升官发财泡美妞。”
“好,够坦率。”王致远再次拍了拍巴掌,笑道:“老弟,你只要跟我合作,你的美梦很快就会变成现实。”
楚天舒摊开手,作无能为力状:“呵呵,王兄,这是交易吗?你可要知道,我只是个小人物,手里没有足够的交换筹码啊。”
第150章 功劳不小
“可以这么理解。..,”王致远却一点儿没有隐晦。他说:“其实,官场说白了和商场一样,也是一个交易场。权与利,权与sè,甚至权与权的交易。谁在交易中掌握了更多的资源,谁就能占据主导地位,谁才会有更大的交易权。我的手上就有你需要的资源,而且可以稍稍夸张一点地说,需要这些资源的不仅是你,还包括比你地位更高的人。”
楚天舒问:“比如说……”
“简若明。”王致远轻描淡写地说:“过完节,她可能就要扶正了。”
惊诧!楚天舒极力想要掩饰但也掩饰不住了。
简若明的升迁未必和王致远有关?
如果真是这样的话,那她态度的转变似乎就好理解了。
王致远注意到了楚天舒的表情变化,他又恢复了自信,侃侃而谈:“老弟,我是生意人还说做生意。有的生意往往应该先考虑如何把蛋糕做大,再来考虑怎么分,如果先考虑怎么分,多少人分,很多的生意可能就没法做了。比如,仪表厂的竞购……”
王致远没有把话完全说透,有意留给楚天舒去品味。他相信以楚天舒的聪明应该能明白,仪表厂这块大蛋糕,不能先考虑几千名下岗职工来分,那样的话,这块蛋糕做得再大也不够分。
楚天舒却说:“可是,这块蛋糕本来就不是哪几个人的,而是国家的,应该属于大多数人。”
王致远笑了:“我知道我知道,老弟,你这个人太实在了。话说回来,这也是我最欣赏你、最钦佩你的地方。其实,你不妨这么来想,如果你利用这一次的放弃能进步能升迁,你就可以在更高的平台来忧国忧民,为更多的人民服务,这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对不对?”
一个能把歪理邪说表述得冠冕堂皇的人,确实一个人才!
王致远能在短时间里把鲲鹏实业做大做强,足以证明他不是一个等闲之辈。
楚天舒没有说话,他在思考如何将王致远的歪理邪说一击而垮。
王致远把楚天舒的沉默当成了默认,继续夸夸其谈。
王致远洋洋得意地说:“老弟,你睁眼看看,谁不是在千方百计想把国家的钱变成自己的钱?你敢说,凌云集团的竞购目的,不是为了追逐利益的最大化?庄子同学就说过,‘彼窃钩者诛,窃国者为诸侯;诸侯之门而仁义存焉。’”
楚天舒故意避开凌云集团,王顾左右而言他:“王兄,我有一事不明还请指教。这窃钩也好,窃国也罢,总摆脱不了一个窃字。这偷偷摸摸的事情,有何仁义可言呢?”
王致远大笑起来,自负的人多好为人师,既然楚天舒要请教,那他当然会不吝赐教。
“老弟,《水浒》看过吧,宋江上梁山干的依旧是打家劫舍的勾当,但是他竖起了一面大旗叫‘替天行道’,一下子就把他从一个盗贼变成了一个英雄。这就是他的政治才干。换一句不恰当的话来说,要做就做大盗而不做小偷,前者有理论支持,干起来理直气壮;而后者是盲目的,偷起来自己都心虚。”
楚天舒频频点头,却冒出来一句让王致远都有点匪夷所思的话:“这么一来,就不怕舆论监督,不怕民众辱骂,不怕党纪国法吗?”
但是,王致远没有任何的愧sè,他早已建立了一套属于他自己的理论体系。
“有一句话叫罚不责众。严格推敲起来这站不住脚,但你不得不承认,这是一种普遍的社会现象,也是一种普遍的社会心理倾向。我不说官场,那样犯忌讳,还是来说做生意。试问,现在做得好的企业,哪一家没有偷税漏税?哪一家没有违规行为?”
谈理论,楚天舒也不输于王致远,他接过话头说:“马克思说过,资本如果有百分之五十的利润,它就会铤而走险,如果有百分之百的利润,它就敢践踏人间一切法律,如果有百分之三百的利润,它就敢犯下任何罪行,甚至甘冒被绞死的危险。”
“这不就结了吗?”王致远完全陶醉在他自己的那一套理论中,他说:“做生意做什么?一个是做市场,一个是做关系。前者同行竞争激烈残酷,获利少,见效慢。后者赚钱多,来钱快。你说,生意该怎么做?”
“那不就是官商勾结吗?”楚天舒笑着说:“这等于是在钱堆里埋上了一颗手榴弹,不知道什么时候一爆炸,钞票全都变成了废纸,还可能吧赚钱的人一起炸得灰飞烟灭。”
“利益总是和风险成正比的。”王致远鄙夷地瞟了楚天舒一眼,说:“老弟,你总不可能因为有被车撞的危险而放弃过马路吧?”
楚天舒顺水推舟:“呵呵,王兄,你的意思是不是想说,在大多数人都不愿意遵守交通规则的情形下,被车撞了的人还是极少数。”
“太对了。”听到楚天舒终于明白了,王致远似乎有点得意忘形了,他继续大言不惭地说:“打一个不恰当的比喻,与我们合作的人,个个都像一只一条腿上被缠了细绳的蚂蚱,如果要逮你,一逮一个准。但是,被逮的蚂蚱毕竟是极少数,它不会因为存在一种概率极小的危险而放弃生存。怎么办?当然是一边蹦一边祈求上天保佑自己运气好。”
“可是,这么做的话,我会良心不安,夜夜都睡不着觉。”
楚天舒就这一句话,彻底摧毁了王致远所有夸夸其谈建立起来的生意经。
经过一番唇枪舌枪,又重新回到了原点,这顿口水早餐吃得王致远异常的郁闷,在他的记忆中,似乎还没有遇到过说服不了的对手。
楚天舒虽然一次次对王致远的观点表示了认同,但自始至终都没有放弃他所坚持的原则。他不是那种认死理的固执,而是严谨中不失变通,对抗中懂得进退,这种人物,无论是在官场还是在商场,都会是一个难缠的可怕的对手。
尽管王致远对楚天舒拒绝与自己合作心怀不满,但是,对楚天舒整个交谈过程中表现出来的理智和委婉,还是心存欣赏和钦佩的。
这种蕴藏着巨大潜力的年轻人,即使做不成朋友,也不能变成敌人!
王致远不甘心就此无功而返,他转而关心起楚天舒的伤势来了。
“老弟,你这腿伤是怎么回事?要不要紧哪?”
楚天舒轻描淡写地说:“哦,受吴总之托,陪同她的一位朋友上秀峰山旅游,不小心摔了一跤,大腿被树枝挂了一下?经过治疗检查,应该没什么问题。”
“呵呵,那就好。”王致远用怀疑的目光上下打量了楚天舒一眼,一语双关地笑道:“老弟,以后还是要小心为好啊?”
国庆当天的雨夜,秦达明告诉王致远他拿到了一个可以逼退凌云集团的重磅炸弹,正要以此讨价还价时,突然接到一个电话,惊慌失措地告辞了,随后的几天,却再无音讯,这说明,秦达明所谓的重磅炸弹得而复失了。
昨晚上,王致远又得知擎天置业的保安队长万志良涉嫌与近期非常猖獗的流窜抢劫团伙相勾结,因为开枪拒捕已经在秀峰山被jǐng方击毙。
楚天舒在秀峰山受伤住院,手续和费用由凌云集团全部负责,应该和秦达明所谓的重磅炸弹有关。
既然王致远没有追问,楚天舒也无须多解释,只抱拳拱手说:“多谢老兄的关心和提醒。只是我有点纳闷,王兄是如何得知我受伤住院的消息,还麻烦亲自前来探望。”
王致远慨然一笑:“呵呵,鲲鹏实业和凌云集团在仪表厂竞购项目上是竞争对手,但在房地产市场上还有过多次的合作,我这个人做事公私分明,我和吴总生意上是对手,生活上还是朋友。既然你是吴总的师弟,我来看望一下也不为过嘛。”
楚天舒作钦佩状,说:“王总的一片好意,我铭记在心。王总满腹经纶,胸怀宽广,今天小弟说话如有不当之处,还请老兄见谅啊。”
“客气,客气。”王致远笑道:“有道是,生意不成仁义在嘛。”
楚天舒蓦地抬头,直视王致远,趁机问出了他一直很想问的问题:“王总,你我素昧平生,就凭我是吴总的师弟,值得你亲自登门探望吗?”
王致远淡淡一笑,道:“哈哈,老弟,你这个xìng格我喜欢,有话直来直去,不装逼,不隐瞒,这么说吧,做生意和你混官场有异曲同工之妙,要想做大做强,多一个朋友多一条路,更何况,我也要感谢你无意中助了鲲鹏实业的一臂之力。”
“王总,你这么一说,我更糊涂了。”楚天舒尴尬地笑了笑,说:“说句心里话,对于王总我仰慕已久,只是有心高攀,却实感力不从心。”
王致远大笑了起来:“哈哈,擎天置业因涉嫌违法活动正在接受有关部门的调查,青原市委市zhèng fǔ已经决定,暂停了它参与全市重点项目的资格,也就是说,仪表厂竞购无形中减少了一个强劲对手,鲲鹏实业也是受益者之一。这其中,你老弟的功劳不小哇。”
原来如此!
第151章 刺刀见红
“这个……王总所说的功劳,我恐怕受之有愧吧。..”楚天舒一愣,这恐怕是追查笔记本被盗所获得的意外之喜吧。
擎天置业的竞购资格被暂停,鲲鹏实业至少可以省去一千万的出场费,王致远所说的感谢,也算不得言不由衷。
“我得到消息,韩光被捕现场还有一个叫薛凯的人,此人是凌云集团的司机,他与万志良交易的是从他凌云集团偷出来的一台笔记本电脑,据他交代,你曾经在搜捕现场出现过。如果没有猜错的话,老弟的受伤应该与这台笔记本电脑有关。”
“王总果然神通广大。”楚天舒变相地默认了。
“哈哈,”王致远得意地大笑起来:“我还可以给你透露个秘密,由于对竞购企业审核把关不严,关浩宇负有领导责任,已经被责令辞职,青原市国资委走马换将已成定局,简若明很有可能成为其中最大的受益者。”
以王致远的城府,本用不着在没有深交的楚天舒面前如此炫耀他在官场上的活动能量。但是,一向高傲的他那颗虚荣心被楚天舒深深地刺激了,还是忍不住想要告诫一下这个桀骜不驯的年轻人,愿意和鲲鹏实业合作的大有人在,而且还不乏高级别的官员。
楚天舒震惊了。
他震惊的不是王致远所显示出来的能量,而是他提到的简若明。
“楚科,谢谢你的早餐。”王致远很满意能看到楚天舒震惊的表情,他笑着伸出了手,信心百倍地说:“告辞之前,我还想提醒一句,考虑考虑我的建议,我重申一下,在我拿下仪表厂之前,先前的承诺依然有效。”
楚天舒握住王致远的手,不置可否地回答:“王总厚爱,感激不尽。”
三辆豪车开进医院,四个保安在一个病房前站岗,这个阵势早已惊动了被chūn*药折磨了一夜的方文达,当他看见王致远与楚天舒并肩而出时,蒜头鼻子上渗出了汗水。
这小子不是凌云集团吴梦蝶的座上宾吗?他怎么又勾搭上了鲲鹏实业的王致远呢?
方文达与省纪委副书记何天影来往密切,多次听何天影提到过王致远,也有幸列席过某一次的宴请,从何天影对王致远的态度上来看,方文达品味得出王致远在东南官场的影响力,有心巴结过好几次,却都是热脸贴了冷屁股。
心高气傲的王致远虽然非常热衷于编织官商勾结的关系网,但是,在心底里还是很瞧不起像方文达这种无才无得又没多大利用价值的官员。
楚天舒一直把王致远送到了医院的院子里,并亲自帮他拉开了车门,恰到好处地表现出了恭敬与仰慕之情。
王致远对楚天舒的好感倍增,暗暗叹息:如今的官场上,爱钻营想投机的年轻人比比皆是,但是像他这样固守原则又懂得变通的年轻人实在是不多见了。只可惜啊,道不同不相为谋!
楚天舒与王致远的想法基本类似,像王致远这号人物得罪不起,即使不能做朋友,也决不能做敌人!
目送着王致远的车队驶离了医院,楚天舒才在众人惊叹羡慕的注视下返回了自己的病房。
一推门,却看见吴梦蝶端坐在沙发上。
楚天舒诧异地问:“师姐,你什么时候来的?”
“我来了有一会儿了,见你有客人,就在医生值班室坐了坐。”吴梦蝶说完,问道:“他走了?”
吴梦蝶没有指名道姓,但是,楚天舒知道她指的是王致远。
“刚走。”楚天舒笑着问道:“师姐,你怎么知道他是来找我的?”
“他那辆招摇的奥迪,临江市稍有点身份的人都认得出来。”吴梦蝶肯定地说:“刚刚传出消息,擎天置业因卷入了韩光一案正在接受调查,已经被暂停了参与市重点项目的资格,也就是说,秦达明弄巧成拙被淘汰出局了。王致远突然造访医院,他没有去找方文达,那就是来找你了。”
“呵呵,师姐,你都看见了。”楚天舒问道。“我这么有用吗?”
“当然。”吴梦蝶站了起来,接过楚天舒泡的茶,说:“凌云集团现在是唯一有实力与鲲鹏实业竞争的对手,如果你肯和他合作,王致远将稳cāo胜券。”
“我有这么大的利用价值吗?”
吴梦蝶笑了:“呵呵,天舒,不是你有这么大的利用价值,而是王致远认为,利用你的代价最低。当然,他自己也觉得有十足的把握。”
“师姐,你认定我会拒绝他,对不对?”楚天舒盯着吴梦蝶的眼睛,追问道。
“对!他这回失算了。”吴梦蝶正视着楚天舒的眼睛,丝毫没有躲避的意思。“我相信,你愿意用生命去捍卫的原则,不可能会为了一己私利去违背。”
“可是,我不与鲲鹏实业合作,王致远能找到比我更有能力的合作者。”楚天舒不无担忧的说。
“不错,”吴梦蝶点头:“但是,他要付出更高的代价。”
楚天舒问:“你认为,他下一个目标会是谁?”
吴梦蝶毫不犹豫地说:“简若明。”
“为什么?”楚天舒再次震惊。
“呵呵,还是代价最低的逐利xìng原则。伊海涛要趁机拿下了对唐逸夫言听计从的关浩宇,自然不肯扶关浩宇的嫡系黄如山上位,那么,从省国资委派下去的简若明是两个人都可以接受的最佳人选。”
楚天舒的第一反应是,凌云集团与鲲鹏实业是旗鼓相当的两个对手。王致远和吴梦蝶对于青原市国资委的研究都非常透彻细致。
楚天舒试探着问道:“简若明是凌云集团竞购方案的最早支持者,应该不会答应帮鲲鹏实业吧。”
“这一点我不敢肯定。”吴梦蝶的眉头稍稍跳了一下,问道:“天舒,换做你在简若明现在的位子上,你又会如何选择呢?”
“我……”楚天舒没来得及细想,不知该如何回答。
王致远开出的金钱美女之类的条件,楚天舒可以毫不迟疑地予以拒绝,但是,如果给出一个正处级的官位,自己能抵御得住这个诱惑吗?
难说,真的很难说。
想到这里,楚天舒的手心开始冒汗。
他问道:“师姐,假如说简若明动摇了,凌云集团又将如何应对呢?”
“以不变应万变。”吴梦蝶微微一笑:“竞购方案中追加一千万作为下岗工人的培训基金,就是我的应对之策。我想,你这一条无理的要求,简若明不会知道吧?”
“这是我突然冒出来的想法,她当然不知道。”楚天舒显得有些激动,如果凌云集团能够竞购成功,那么,仪表厂的下岗工人接受培训之后,完全可以重新再就业。他忍不住问道:“师姐,你是怎么说服集团里那些老古董的?”
“很简单,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吴梦蝶兴奋地说:“他们不是用迷信来对付我吗?那好,我跟他们说,我最近找了一位风水大师卜了一卦,大师说,凌云集团要想拿下仪表厂,必须多做善事,普度众生。之后,我抛出了追加一千万培训基金的方案,这帮老古董就无话可说了。”
楚天舒难以置信地说:“不会吧,这也行?”
“怎么不行?”吴梦蝶收起了笑容,冷冷地说:“哼,老古董们说我克男丁的迷信说法只不过是对付我的一个借口,他们也会算账,拿不下仪表厂,这一千万的许诺又不用兑现,凌云集团什么损失也没有,他们正好有理由将我赶下总裁的位子。”
楚天舒又问:“拿下了呢?你又上哪去给他们找出一个大师来?”
吴梦蝶反问道:“哎,你手上不是有一个现成的吗?”
楚天舒说:“谁?你是说那个闻家奇?他哪是什么风水大师,一个山野村夫而已。”
“为什么不行?他能从一个雪字中推算出你们有一个大雨推倒了山的劫难,就说明他有这方面的灵感和机巧。”吴梦蝶很坚决地一挥手,说:“只要包装到位,他就可以成为一名风水大师。”
楚天舒从吴梦蝶果然的行事风格中看得出她的决心和自信。
送走了吴梦蝶,楚天舒陷入了沉思。
仪表厂竞购形势已不再扑朔迷离,随着康尔泰科技、擎天置业的相继淘汰出局,从群雄混战到三足鼎立最后变成了鲲鹏实业与凌云集团的两强相争,可就在即将进入刺刀见红的白刃战之前,却依然是一波三折,瞬息万变。
既然王致远和吴梦蝶两方面的信息都证实了关浩宇要下课,那么简若明上位的可能xìng就存在。但是,官场上的官位是稀缺资源,黄如山第一个便不肯放过,更何况仅仅只说一个青原市,还有几百名副处级干部眼巴巴地等着升迁,在机会面前,谁都不会轻易放过。
简若明作为非青原市的本土干部,在市委市zhèng fǔ的根基尚浅,要想成功上位,必须要借助外部的推力。国资委是唐逸夫的分管范围,在市委书记和市长没有最后拍板之前,他的意见能起到关键的作用。
这一点,简若明不会不清楚,她这几天赶到省城临江,无非就是想借助省里的人脉和资源,助其一臂之力。
换言之,官场的拼搏也到了刺刀见红的关键时刻。
第152章 花痴护士
此时此刻,楚天舒的心情极其复杂矛盾,他既盼着简若明能把握住机遇成功当上国资委的主任,又担心她会在压力面前作出妥协。‘..
如果真的出现了这种最不愿意看到的局面,楚天舒实在是太左右为难了。
正胡思乱想,外科主任亲自带着一行人来查房,在仔细询问了楚天舒的伤势之后,摘下口罩,笑吟吟地说:“楚领导,工作真忙啊,住院也不得闲哪。”
楚天舒奇怪地看着他,不知他是何意。
只见主任神秘一笑,说:“刚才来的两位,可都是临江市赫赫有名的人物。他们脚跟脚地都来向楚领导汇报工作,尤其是吴总,刚才还亲自过问你的伤势,会不会影响节后上班……”
哈哈,王致远的高调来访与吴梦蝶的悉心关怀给他们造成错觉了。
楚天舒这才反应过来,不由得哈哈大笑。
主任也跟着大笑,很有把握地说道:“我已经告诉吴总,完全没有问题!我对她说你的体质非常好,我们会全力保证不留后遗症,不影响工作!”
说完,他表功一般笑着看定楚天舒。
楚天舒只好报以微笑,说:“不瞒主任啊,这些天我还真有点忙,你看,我能不能出去办点事?”
“不行,不行,不行。”主任连连摆手,作惶恐状。“我们是医生,要对领导的身体负责。”
楚天舒笑道:“呵呵,是这样的。放假还没回家呢,我想抽空去看望一趟父母。不远,青莲江对面的望城县,过了临江大桥就到了。”
“这个……嘛。”主任摸着下巴沉吟了片刻,看了楚天舒的大腿一眼,说:“可以是可以,不过,一,你不能自己开车,二,晚上要回来。”
刚好冷雪进了病房,把主任的一番话全听在耳里,马上就说:“那好,我开车送他去,保证晚上把他送回来。”
主任带队走了之后,那个胸平腿粗的小护士留下来给楚天舒清洗伤口、换药和重新包扎,她手脚麻利地忙乎着,嘴里还在唠唠叨叨地与楚天舒套近乎:“领导,刚才那位是什么人哪?好大的派头啊,豪车一下子来了三辆,保镖都带了四个,还长得跟你一样帅。”
现在的小丫头们多信奉“干得好不如嫁得好,”见了极品高富帅,自然而然地要花痴般地表示关注。
楚天舒顺口答道:“哦,他是鲲鹏实业的老板。”
“哇!”小护士捏着镊子的手抖了一下,碰到了大腿上刚结痂的伤口,疼得楚天舒倒吸了一口凉气。
小护士根本没注意到楚天舒皱了眉头,紧接着发出一连串的惊叹:“鲲鹏实业的老板?……王致远,对,就是他!好眼熟哟,看上去比电视里还年轻哦!”
一旁的冷雪看着小护士口水都要流出来的样子,心生鄙夷,终于忍不住揶揄一笑,说:“小妹妹,很不幸,他已经有老婆了。”
小护士瞪大眼睛看着冷雪,很认真地说:“有老婆了?我看还挺年轻的。”
冷雪又好气又无奈地摇了摇头,指着楚天舒,逗道:“喏,这位爷还名花无主。”
“真的呀?”小护士看着楚天舒,毫无来由地红了脸,又好像猛然醒悟过来,扭捏着说:“不对呀,姐姐,你骗我的,昨天来看望他的小姑娘就说是他的女朋友呢。”
冷雪在一边撇嘴,说:“你只看见一个小姑娘啊,你看没看见两个结伴来的大姑娘?”
“看见了,一个个都好漂亮哦。”小护士眼睛一亮,马上又黯淡了下来,轻叹了口气,说:“嗨,我要是有她们的一半就好了。”
冷雪没好气地说:“她们还不是这位爷的老婆,只能给他当二nǎi。”
“啊?”小护士住了手,看着楚天舒,呆住了。
楚天舒也忍不住笑了,说:“护士小姐,你别听她瞎说,她逗你玩呢。”
小护士低下头,不再说话,很快就将伤口包扎好了,收拾完器械和残余物,还偷看了楚天舒一眼,急急忙忙地走了。
楚天舒跳下病床,开始换衣服,笑道:“小丫头挺单纯的,你逗她干什么?”
冷雪在一旁帮忙,不满地说:“你看她那花痴样,我估计,你再多住几天,她能让你在她屁股上签名留念。”
楚天舒很诧异地看着冷雪,说:“冷雪,你变了。”
“怎么了?”冷雪问道:“变哈了?”
楚天舒说:“你变坏了。”
冷雪一愣,猛地在楚天舒的胸口捶了一拳,说:“那也是跟你学的。”
楚天舒捂着胸口,说:“轻点轻点,真把我打残废了,我就要在这里长期住下去了。”
冷雪冷笑道:“哼,打残废了正好。”
楚天舒皱着眉头问:“为哈?”
冷雪说:“那样,你就使不了坏了。”
楚天舒怪笑:“嘿嘿,那你就得伺候我一辈子。”
“去,你想得美。”冷雪脸一红,转身去收拾这两天几个人带过来的礼物。
这时,方文达敲门进来了,手里还提着几件东西。
楚天舒回头,一脸坏笑地问:“方书记,昨晚上休息得还好啊?”
冷雪见是楚天舒的熟人,忙热情地接过方文达手里的东西,招呼他坐下,又忙着去泡茶。
方文达说:“小楚,要出门啊?”
冷雪把茶杯递到方文达的手上,替楚天舒回答说:“是的,准备回家看看父母。”
“应该的,应该的,百事孝为先。”方文达没话找话地说。“小楚,刚才好像是鲲鹏实业的王总过来看望你了吧?”
“是啊,”楚天舒假装很诧异地问道:“方书记,他没去看你?”
“没有,”方文达尴尬地笑笑,说:“嘿嘿,我是搞纪委工作的,私营老板们都不太敢跟我来往。其实这也说明了一个问题,身正才能压得住邪气嘛。”
楚天舒看着方文达恬不知耻的嘴脸,不以为意地说:“恐怕还是方书记德高望重,王致远不敢高攀吧。”
方文达忙四下看看,说:“小楚,这你就错了!鲲鹏实业是省里重点扶持的民营企业,实力相当雄厚,在房地产、制药、电子很多领域都有实体和业绩,近几年市中心的几个大楼盘都出自他们的手笔。本来它的大本营建要设在京都,省zhèng fǔ动了不少脑筋,才让它落户临江的。现在王致远在东南省的风头正劲,但凡开业奠基剪彩,出场的不是省部委领导,就是国内一线明星……”
让冷雪听了很是反感,听方文达滔滔不绝地吹嘘鲲鹏实业,不由得有点悻悻然,便催促道:“老楚,该出发了,再晚就赶不上中饭了。”
方文达听出了冷雪要送客的话外之音,忙起身告辞。
楚天舒提醒说:“方书记,记得把你带来的东西拿走。”
方文达客气道:“哈哈,小楚,这些都在医院里接的,我也用不上这么多,你帮我带回家,算是孝敬你父母的吧。”
楚天舒看了一眼方文达放下的东西,是相当贵重的长白山参和野生鹿茸,他一弯腰拎了起来,毫不客气地说:“方书记,这种东西适合给你补肾,我父母消受不起。”说完,把东西往方文达手上一塞,连推带搡地把他送出了门。
带了向晚晴等人送过来的鲜花和水果,冷雪开了杜雨菲的那辆车,一路过了临江大桥,很快就抵达了望城县。
放假前,楚天舒给父母通过电话,说好了有事不能回家,现在突然出现在父母面前,着实给了老爸老妈一个惊喜,还带回来一个高高大大的冷雪,引起了邻居大妈们的极大兴趣,更让老妈格外兴奋,一个劲儿地把带回来的水果往大家手里塞。
儿行千里母担忧!
父母最需要的不是儿女的钱物,只要能经常看上一眼,就心满意足了。
楚天舒的老爸老妈,一个是县中学的老师,一个是县医院的护士长,收入不算高,但完全可以保证生活无忧,现在最大的愿望也就是楚天舒能事业顺利,早rì成亲,趁着身体好硬朗,抱着孙子享受天伦之乐。
楚天舒陪着老爸说话。
这位教书育**半辈子的父亲问了问楚天舒的工作情况,得知他当上了副科级干部,又一板一眼地给他上了一趟思想教育课,无非是要踏实做事,老实做人,不管当了多大的官,都为老百姓造福之类的老生常谈。
但是,在楚天舒听来却无比的亲切和温暖。
冷雪是东北姑娘,经过了与楚天舒的一场患难之后,终于走出了过去的yīn影,恢复了开朗豪爽的xìng格,在厨房里陪着楚天舒的老妈做饭,聊天。
一家人其乐融融吃了一顿喜气洋洋的午饭,老爸一高兴,还让楚天舒陪着喝了几杯小酒。
吃完饭,冷雪抢着起洗碗。
老妈看着她的背影,偷偷问楚天舒:“天舒,什么时候办喜事啊?”
“什么?”楚天舒一时糊涂,马上反应过来,含糊地说:“妈,还早呢。”
老妈说:“我看这姑娘身子骨结实,肯定能生儿子。”
老爸笑道:“切,你还是个医护工作者呢,搞得像是个算命先生。”
“去!”老妈白了老爸一眼,说:“这个你不懂。”
老爸却很认真地说:“天舒,别听你妈的,事业为重。”
楚天舒点头,老妈不做声了。
第153章 立正敬礼
亲人相见,总有说不完的话,时间过得飞快,不知不觉就到了下午四点多。..:
看天sè不早了,深明大义的老爸主动提议让楚天舒和冷雪早点回去,免得走夜路,老妈虽然舍不得,也不得不依依惜别。
回去的路上,冷雪像是不经意地说:“老楚,你妈跟我说,催你结婚呢。”
楚天舒偷眼看了她一眼,说:“我爸说,要我以事业为重。”
冷雪再没说话,将车子开得飞快。
车很快过了临江大桥,楚天舒让冷雪停车。
“干哈?”冷雪踩了刹车,靠边停了车。
楚天舒说:“冷雪,你下来,让我来开车。”
“不行!医生说你的伤还没好,不让你开车。”冷雪没动地方,问道:“老楚,你到底想干哈?”
“冷雪,听话,我没事。我不回医院了,我要回青原。”楚天舒不顾冷雪的劝阻,掏出手机给吴梦蝶打了个电话,表达了谢意之后,告诉她自己要回青原。
吴梦蝶知道楚天舒是放心不下仪表厂竞购的事儿,也没多挽留,只嘱咐了几句注意身体的话,便同意了。
冷雪见吴梦蝶没有意见,只好下车,与楚天舒交换了位置。
楚天舒把冷雪送回了半山华庭的别墅区,吴梦蝶还在集团总部没回家,特意安排凌锐在家门口迎候。
楚天舒与凌锐交谈了几句,开车离开了半山华庭,直奔青原而去。
上了高速,楚天舒给杜雨菲打了个电话,问她有没有空,把车交换一下。
杜雨菲听到楚天舒的声音,非常惊喜,忙问楚天舒在什么地方。
楚天舒高速他自己正在回青原的路上。
杜雨菲就说,车在国际饭店,让他开车直接过来,正好一起吃个饭。
楚天舒就问还有什么人。
杜雨菲很神秘地说,你来了就知道,保证能让你喜出望外。记住了,桃花厅,别走错了。
正值深秋季节,碧空万里无云,大雨过后的城市,空气难得的透明如洗,在夕阳的辉映下,湖光秀丽,楼宇尽染,楚天舒的心情也随之爽朗起来,对于杜雨菲故作神秘的喜出望外充满了好奇与期待。
赶到国际饭店的停车场,楚天舒果然发现了自己的那辆凌云志车,在它的旁边还停了两辆jǐng车。
停好车,进了国际饭店的大门,楚天舒问了一下迎宾小姐,桃花厅在哪边。
迎宾小姐很热情,伸手躬身做了一个请的手势,领着他往二楼的一个包房走去。
一路都又服务人员“欢迎光临”的问候。
“先生,请!”迎宾小姐再次伸手躬身。
桃花厅到了。
楚天舒刚一推开门,炸雷般的“立正、敬礼”的口令,把迎宾小姐吓出了一声尖叫。
一排jīng神抖擞的刑jǐng,齐刷刷向楚天舒举起了右手。
队列排头的是杜雨菲,旁边喊口令的是一个中年jǐng官。
“怎么回事?”楚天舒反应过来,故作疑惑地左右看看,问身边的迎宾小姐:“你是不是领错路了,这不是饭店,是公安局吧。”
迎宾小姐捂着耳朵,摇了摇头,眨巴了几下大眼睛,从惊恐中缓过神来,激动得满脸通红。
杜雨菲带头鼓起了掌,走出队列将不自在的楚天舒拉了进来。
迎宾小姐带上了厚重的包房门。
中年jǐng官走过来,握住了楚天舒的手,说:“楚主任,我们又见面了。”
楚天舒这才想起来,他是刑侦支队的童副队长,在咖啡馆的现场见过一面,就是他命令杜雨菲收缴了向晚晴的纽扣式微型摄像机。
楚天舒不好意思地说:“童副支队长,你这场面也搞得太隆重了。”
杜雨菲纠正说:“不对,不对,马上就不是副支队长,而是童支队长了。”
楚天舒连忙说:“祝贺,祝贺。”
“谢谢啦!”童队长拉着楚天舒在沙发上坐下来。
聊了几句才知道,由于成功破获了系列抢劫杀人案,还生擒了越狱在逃多年的魔头韩光,市公安局局长龙啸天终于可以长出一口气,他也在一夜之间成了公安系统的明星人物,一大群的新闻记者追着他进行采访。
不过,最成功的专题策划还属于青原卫视第一现场栏目的美女主播向晚晴。
她的优势得天独厚,不仅与杜雨菲熟悉,而且还是咖啡馆击毙绑匪的现场目击者,她对童丹元及其专案组成员来了一次专访,全面再现了他们从咖啡馆击毙绑匪到闻家岭擒获韩光的全过程,尤其是楚天舒在咖啡馆冒着生命危险偷*怕下来的真实画面,更是让观众们看得惊心动魄,专题片一播出,继“卖身救母”节目之后再次刷新了青原卫视“第一现场”栏目的收视率。
青原市公安局和童丹元可都出了大名,公安部特地发来了祝贺信和嘉奖令。
有功绩,加上宣传到位,专案组的骨干成员个个立功受奖,刑侦支队的童副支队长已经公安局党委讨论上报荣升支队长,杜雨菲也将由重案大队的大队长晋升为刑侦支队的副支队长。
今天晚上,楚天舒正好赶上了童丹元出面私下组织的庆功宴会。
童丹元是部队的副团职干部,转业进了青原市公安局,由于没有关系和门路,被分到北湖区的一个派出所当了个正科级的副所长,侦察兵出身的他很快熟悉了业务,将鱼龙混杂的辖区治理成了一个全市平安示范社区。
所长凭此业绩高升了,雄心勃勃的童丹元原以为可以顺利接任,没想到另外一个副所长打通了郝建成的关系,抢到了所长的职位。
为人正派、嫉恶如仇的童丹元与这位新所长闹得很别扭,在派出所里呆不下去,正好市局刑侦支队缺人,就调进了刑侦支队担任了重案大队的大队长,五六年来,破获了不少的大案要案,却也只升到了副支队长,再也升不上去了。
公安局的干部属于高配,刑侦支队长级别是副处,属于市管干部,像童丹元这种只会埋头破案不会钻营投机的人,要想跨越从正科到副处的这级台阶,势比登天还难。
这一次,韩光抢劫团伙案流窜到青原市之后,连续作案几起,市公安局局长龙啸天的压力剧增,按照市委市zhèng fǔ的要求成立了专案组,刑侦支队把副支队长童丹元推出来担任了副组长,具体负责侦破工作,表面上是说他经验丰富,能力过人,实际上说得难听一点,多少有点预先准备好替罪羊的味道。
从咖啡馆击毙劫匪,到闻家岭擒获韩光,将犯罪团伙一网打尽,屡次都得到了楚天舒的暗中相助,又有向晚晴的一番宣传,童丹元终于在公安部嘉奖的光环之下,即将荣升为刑侦支队的支队长,实现仕途上一个质的飞跃。
楚天舒边听边点头,对这位耿直的汉子更多了几分敬佩。
说话间,向晚晴和白云朵到了,童丹元又率领刑jǐng们重演了一回立正敬礼的场景,给了两位美女一个大大的惊喜,连见识过许多重大场面的向晚晴也激动得泪光闪闪。
抓捕韩光的时候,那位和杜雨菲一起埋伏的男刑jǐng被匕首划伤了,送到第一医院,正赶上白云朵值班,按照杜雨菲的说法,她也算是破案有功人员。
逐一介绍完了,客人是楚天舒、向晚晴和白云朵,其他全是刑侦支队的jǐng察,童丹元、杜雨菲两位支队长,还有就是治安大队长戴勇等各大队的五位正副大队长,再就是负责内勤的宋姐和女jǐng小袁。
这场私底下的庆功宴,童丹元本打算等楚天舒出院正式任命之后再组织,可架不住杜雨菲和戴勇等几位大队长的鼓噪,正在犹疑不决的时候,杜雨菲接到了楚天舒正在返回的电话,童丹元立即就让宋姐预订了国际饭店的包房。
杜雨菲放下电话又邀请了向晚晴和白云朵。
童丹元一看有女客人,就通知了宋姐和小袁参加。
大家有说有笑气氛热闹喜庆。
向晚晴和白云朵与宋姐、小袁等人也是笑语盈盈,很快打成了一片。
杜雨菲吩咐服务员上菜,不一会儿,菜肴上齐,酒杯斟满。
童丹元要拉楚天舒坐首席。
楚天舒死活不肯,与童丹元推让了起来。
治安大队的大队长戴勇,是个耿直豪爽讲义气的河南汉子,见他们两个拉拉扯扯的推让,就抢着说:“哎,你们两个不坐,那我就坐了。”
童丹元眼睛一鼓,吼道:“你凭什么?”
戴勇笑嘻嘻地说:“我坐了,今天的客就由我来请。”
童丹元再不推让了,一屁股坐在了首席的位子上,说:“哈,你这家伙,想抢我的生意,忒不仗义了!”
众**笑,这才一个个分别落座。
“大家静一静,我先说几句。”童丹元端起了酒杯,站了起来,说:“我童丹元是个粗人,那些感谢的话我就不说了,我只说一句大实话。从今往后,楚主任就是我童丹元的哥们,大家记住这张脸,就像记住犯罪嫌疑人一样,无论在什么地方看到了,都跟今天一样立正敬礼。”
“是!”戴勇等在座的男女刑jǐng们同时起身回答,他们浑身都带着破了大案后的胜利喜悦,再次齐刷刷地举起了右手。
楚天舒、向晚晴和白云朵连忙也站了起来。
“好,我先干为敬,大家一起走一个。”童丹元说完,一仰头干了一杯。
众人举杯,都干了,不管杯子里是白酒还是饮料。
第154章 晴空霹雳
听了童丹元发自内心的肺腑之言,楚天舒十分的感动.
论级别,论年龄,论资历,童丹元都高于自己,能真心实意地把自己当哥们,楚天舒必须拿出行动来,证明他对这位兄长的尊敬。..:
像童丹元、戴勇这类xìng情中人,证明友情深厚的最好方法就是与他一醉方休。
虽然,几条汉子举着酒杯轮流敬酒的场面十分的恐怖,但是,楚天舒没有一丝半点的迟疑,几乎都是一饮而尽,博得了童丹元等人的一片赞扬。
“楚科长,好酒量!”
“老楚,够兄弟!”
“好样儿的,哥们!”
越喝越高兴,越喝越尽兴。
就连白云朵也被感染了,连声道:“好!好!我这个白衣天使还没跟人民jǐng察拼过酒呢,今天豁出去了,跟你们喝个痛快。”
不胜酒力只喝了饮料的向晚晴想劝都劝不住。
一听有美女应战,一桌子的男子汉全撸胳膊挽袖子的叫起号来。
包房里顿时气氛热烈。
童丹元喝得兴起,先脱了jǐng服,又脱了毛衣,最后说了声对不起,把衬衣的扣子都解开了,露出了结实硬朗的胸膛。
男刑jǐng们也一个个不甘示弱,如法炮制,开始脱jǐng服,脱毛衣,解纽扣,结果整个桌子上就鼓荡起一股雄浑的阳刚之气。
楚天舒转圈一看,好生羡慕地说:“哎呀,真不愧是干刑jǐng的,个个健壮,叫我等书生们自惭形秽啊!”
杜雨菲也喝了不少,她指着楚天舒说:“你就装吧,我看你块头也不小。”
宋姐大笑:“杜队,人家还没脱衣服呢,你怎么就知道他块头不小呢?”
没有喝酒的小袁笑倒在桌上,杜雨菲并不以为意,笑靥如花地指着白云朵说:“让他二nǎi把他的衣服扒了,大家不都看清楚了吗?”
一桌子刑jǐng的目光都看向了白云朵。
“不错,我是他二nǎi。”白云朵居然坦然承认了,可她也不肯放过杜雨菲,指着她说:“她是他大nǎi,要扒衣服也得她先来。”
这一下,包括童丹元在内,几位刑jǐng们的眼珠子就差掉酒杯里了。
杜雨菲在广场派出所冒充楚天舒的女朋友,这事儿被韩立酒后传了出来,童丹元等人也没觉得有什么太惊奇,毕竟是朋友,撒个谎帮个忙也错不到哪里去。
现在突然听说杜雨菲是楚天舒的大nǎi,而且还有一位本人都承认的二nǎi,这实在是匪夷所思了。
楚天舒端起酒杯,笑道:“童大哥,都怪我,平时跟她们开玩笑习惯了,她们这是合起伙来在大哥面前告我的黑状呢。”
童丹元大笑道:“老弟,不用怕,包二nǎi这种事儿我们刑侦支队不管,只要纪委不查办你,你爱包几个包几个吧。来,干一个,哈哈。”
宋姐听到这里,突然吼了一嗓子,说:“小楚,你这话宋姐我不爱听了,我们杜队是我们局里数一数二的jǐng花,哪一点配不上你呀?你竟然敢吃着碗里看着锅里,明目张胆地包二nǎi,童队他们几个爷们答应,我和小袁坚决不答应。”
宋姐的直率引来男刑jǐng们的一片哄笑。
小袁大声附和:“对,我们姐妹不答应。”
楚天舒苦笑。
宋姐还不罢休,拿出大姐的气概指着楚天舒说:“杜队,他要敢包二nǎi,你把他甩了,大姐我给你找个既老实又疼你的,让他后悔一辈子。”
“哎呀宋姐,有你这么做媒的吗?”治安大队的大队长戴勇笑她:“宋姐,是不是姐夫不老实了,还是嫌姐夫不疼你了……”
宋姐立即转移了斗争方向,端着杯子去收拾找个多嘴的戴勇。
向晚晴说:“说起这个,我倒想起来了,雨菲现在成了大名人了,我们栏目组这几天每天都要接到好几个电话,都是询问雨菲基本情况的,有胆子大的,直接就是要求交朋友了。”
白云朵真是喝得有点多了,她听向晚晴这么一说,马上予以反击:“哎,你干吗?你想把雨菲推出去,自己来当大nǎi呀?”
向晚晴脸一红,推了她一把,说:“去,什么话到了你嘴里,都变味了。”
杜雨菲也说:“云朵,你老老实实地当你的二nǎi,大nǎi的事儿不用你cāo心。”
众人又是一片哄笑,借机掀起了向楚天舒敬酒的新**。
楚天舒眼见着要招架不住,刚好手机响了,就借故扔下酒杯跑到一旁去接听,才算躲过了这一轮的进攻。
电话里传来一个女声:“小楚吗?我是玉芬,你来帮我劝劝你伟哥吧……”话还没说完,谭玉芬在电话里就开始啜泣了。
楚天舒忙问:“嫂子,伟哥他怎么啦?你们吵架了?”
谭玉芬说:“小楚,一句话两句话我也讲不清楚,你能不能来家一趟?”
“这个……”楚天舒有些迟疑:“我正和一帮朋友在喝酒呢。”
是啊!童丹元等人如此的热忱,酒正喝到兴头上,自己中途逃跑了,楚天舒怕他们产生误会。
谭玉芬再次抽泣了起来,断断续续地说:“小楚,……嫂子我没有兄弟,是真把你当亲兄弟了……你要不来,嫂子可怎么办呀……”
楚天舒这才感觉事态严重,便悄声说:“嫂子,你别急,我马上就过来。”
挂了电话,童丹元主动问道:“老弟,有事儿啊?”
“是的,一位兄弟家里出了点问题,恐怕我不能陪大哥尽兴了。”楚天舒简单地把自己与张伟、谭玉芬一家的关系讲了讲。
童丹元听了,很豪爽地一挥手,说:“没事儿,解决兄弟家的问题,那是必须的。老弟,来rì方长,最后走一个,我们改rì再聚!”
众jǐng察再次起立,又一起与楚天舒干了一杯。
向晚晴没喝酒,主动提出要给楚天舒开车,这是理所当然的。
白云朵见楚天舒和向晚晴都要走,她也坐不住了,说劝女人还是当医生的比较合适,而且在郑小敏妈妈的病床前,与张伟等人见过一面,也算是老熟人了。
杜雨菲客气了几句,见留不住,童丹元也就同意了。
确实,刑jǐng支队的弟兄们喝起酒来既凶猛又放肆,多了两位不太熟悉的女白领,多少有点放不开,既然她们要随楚天舒一起走,强留下来也没意思。
杜雨菲与楚天舒交换了车钥匙。
向晚晴开着车,在楚天舒的指引之下,很快到了仪表厂的简易宿舍。
张伟家的门反锁着。
楚天舒拍了拍门,说:“嫂子,是我,开门啊。”
屋里传出哇地一声,随即门开了。
一股浓浓的烟雾扑面而来。
谭玉芬披头散发哭得两眼通红,娇柔的身体紧紧地靠在门框边,手里抓着一把剪刀,脸sè苍白,胸口在急剧地起伏。
楚天舒从她的手里抢过了剪刀。
谭玉芬身子一软,向晚晴和白云朵同时伸手,一人架住了她的一条胳膊,才没有让她瘫软在地上。
楚天舒进了门,惊讶地看见,张伟虎着脸坐在破旧的沙发上,眼窝沉陷,目光凶狠,显得十分的暴躁。
面前的烟灰缸里烟头堆成了一座小山,好几个烟头都掉到了外面。
茶几上扔着一把匕首。
张盈盈缩在床头,瞪着两只水汪汪的眼睛,像一只受了惊吓的小鸟,在无声地抽泣,小脸蛋红红的,满是泪痕。
凭直觉,楚天舒可以肯定他们家发生了大事。
向晚晴和白云朵架着谭玉芬坐在了床边,张盈盈很乖巧地钻到了妈妈的怀里。
白云朵倒了一杯水,递给了谭玉芬。
谭玉芬接了,却没有喝,轻轻地放在了张伟的面前。
楚天舒坐到了张伟的身边,把匕首用报纸包了几下,装进了口袋。
在楚天舒一再追问下,张伟眼圈开始发红,他端起杯子喝了一大口水,才难过地说:“小楚,我被人骗了。”说完,又咬牙切齿地吼道:“我要去宰了那***。”
原来,仪表厂改制转让之后,整个厂区都要拆除,张伟租赁经营的临街门面房也将被收回,五金小卖店关闭之后,一家人的生活来源马上都快成了问题。
这时,张伟老爸有个远房亲戚,在一家信用社当代办员,长期以来都在亲朋好友中拉存款,信誉一直不错。
张伟老爸的退休费一直交由他存着,每年都能把比银行高的利息给送到家来,偶尔有个头疼闹热看病要花钱,取个千八百的,也是很方便。
这一次,这个亲戚又告诉张伟老爸,他们信用社主任拉来了一个贷款项目,急需一笔款子,半年的利息就给15%,张伟老爸见机会不错,就来与张伟和谭玉芬商量。
张伟本来不是很在意,家里的财政大权一直由谭玉芬掌管。
谭玉芬送张盈盈在学钢琴,老师说女儿的天赋和乐感不错,很有培养前途,她就合计着这半年的利息可以给张盈盈买台钢琴,心里一动就同意了,把家里所有的钱凑拢来,与老爷子积攒下来的退休金一起交给了那个亲戚,办理了存储手续。
可就在国庆节那天,突然传出那个信用社的主任和储蓄人员合伙作案,卷款潜逃。
zhèng fǔ和人民银行暂时冻结了信用社的存款,准备分期分批地让储户凭存单提取。
这消息,张伟老爸听了,仿佛晴空霹雳,头一个就急了。
第155章 无济于事
老头心急火燎赶到了张伟的家,让谭玉芬拿存单赶紧去把钱取出来.
当时谭玉芬心里也慌来,但表面上还强作镇静地安慰说:“我们家也不急等着钱用,爸,您别急,国家信用社不会让老百姓吃亏的。‘..”
讲到这里,张伟低垂着头,难过得说不出话来。
楚天舒等人也觉得谭玉芬的话在理,纷纷向她投去的赞同的目光。
可谭玉芬的眼泪开始噼里啪啦往下掉:“小楚,不是呀,张伟去查询了一下,信用社那儿根本没有我们这笔存款。”
说到这里,谭玉芬拿出了一张信用社开具的存单。
向晚晴接过来一看,马上反应了过来:“不用说,这是他们伪造的。”
楚天舒始觉事态严重,问:“你爸的那个亲戚呢?”
张伟摇头:“已经找不到了,受骗的储户向公安局报了案。”
楚天舒想了想,尽量用不刺激的语气轻轻问:“伟哥,那一共有多少钱呢?”
谭玉芬一把搂住了小盈盈,大放悲声:“八万哪!我们这几年的积蓄,还有他爸爸退休攒下来的一万多块,全在那儿了!怎么办啊,这可是我们留着给盈盈将来上学用的钱啊。”
楚天舒小心翼翼地问:“那这剪刀和匕首是怎么回事?”
张伟继续说,他这几天守在那亲戚家附近转悠,终于打听到了那亲戚的踪迹,他一时冲动,回家把退伍时带回来的匕首找了出来,和谭玉芬说,他要去宰了那***!
谭玉芬死活不让他出门,后来被张伟逼急了,拿了把剪刀顶在了脖子上,死死地抵住房门。
谭玉芬哭着说:“张伟,你傻呀,你杀了他,我和盈盈怎么办?你家老爸又怎么办?你今天要是敢出这个门,我死给你看。”
张伟被谭玉芬的举动吓坏了,坐在沙发上抽闷烟。
谭玉芬趁机给楚天舒打了电话。
向晚晴和白云朵两个人轮番安抚了好久,谭玉芬才哭泣渐止。
这种时候,任何的语言都无济于事。
楚天舒给童丹元打了个电话,说了张伟一家遇到的骗局,问他抓到了骗储的人,能不能把钱追回来。
童丹元大声说:“如果你兄弟提供的线索没错,抓住他们肯定没问题,但是,这种以高息为诱饵非法揽储的案件在其他省市发生过多起,从破案之后的结果看,赃款多半被犯罪嫌疑人挥霍殆尽,全部返还的希望渺茫,能追回一半就不错了。”
楚天舒听了,哑口无言。
无论如何,不能给伤心的张伟和谭玉芬火上浇油了。
楚天舒说:“伟哥,我刚才给公安局的朋友打了电话,根据你提供的线索,他们很快就会抓住那几个骗子。嫂子,你们的钱还是有希望追回来的。”
尽管是违心之语,楚天舒还得装出一副很有信心的样子。
谭玉芬抹了一把眼泪,说:“小楚,不管怎样我倒挺得住,只是担心盈盈她爷爷会受不了。”
是啊!老爷子刚过六十岁,这辈子命很苦,很晚才结婚生子,张伟八岁那年,妈妈不幸患上了胃癌,家里贫困无钱医治,早早就辞世了。
老爷子一个人又当爹又当妈的把张伟拉扯大。
高中毕业之后张伟没考上大学,老爷子就把他送到部队当了兵。
张伟退伍回厂里没两年,厂里经营不善,举步维艰,老爷子就办理了提前退休手续,孤苦伶仃地住在厂里分的五十多平方的房子里。
老爷子一生要强,身体还算硬朗,生活上一直坚持自理,从来不给张伟和谭玉芬他们添麻烦,得空还能帮着照看一下盈盈。
张伟和谭玉芬对老爷子也很孝敬,虽然经济条件不是太好,但隔三差五地谭玉芬总要做点好吃的给老爷子送去,每个星期两口子也会带着盈盈去看望爷爷,一家人其乐融融,倒也过得开开心心。
可是,两家的积蓄全部被骗,老爷子的心里一直过意不去,琢磨着如果不是他乱参合,至少谭玉芬不会把钱存到那个信用社里去。这两天,老爷子着急上火,愁眉苦脸,一下子憔悴了不少。
看着老爷子难过伤心,发誓要让老爸度过幸福晚年的张伟是心如刀绞,他按耐不住怒火,才一时冲动要拼了命去宰了那个骗人的亲戚,为老爸出这一口恶气。
楚天舒听了,手放在张伟的腿上,诚恳地说:“伟哥,你可不能做傻事啊。嫂子,盈盈,还有老爷子,他们可都指望着你呢。”
张伟重重地叹了口气,闷声闷气地说:“唉,兄弟,厂快子没了,门面房也要拆除了,我……一个大老爷们,连老婆孩子都养不起,真是没脸见人啊。”
楚天舒心里猛地一沉,说来说去,又说到仪表厂的改制上来了。
如果按照凌云集团的竞购方案,厂子异地重建作为凌云志汽车配套生产厂,又拿出一千万元来作为培训基金,那么像张伟、谭玉芬他们这一大批具有一定经验和技术的中青年职工,重新上岗一定会成为厂里的生产骨干。
以凌云集团经营思路和管理水平,实现盈利指rì可待,从楚天舒了解到的集团员工收入体系来分析,生产一线骨干们的工资待遇不低,完全可以让一个家庭过上相对优裕体面的生活,各项保险和福利也有了保障。
但是,如果按照整体转让的方案,下岗工人们只能拿到一次xìng补偿,像张伟他们工龄短的,要想到了退休年龄能领到养老金,享受医疗保险,就得个人缴纳剩下二十多年的各项保险,拿到的补偿款可能还不够交这些年的公积金和保险的。
楚天舒不敢多解释,只安慰说:“伟哥,大家要有信心,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张伟眼巴巴地看着楚天舒,说:“吴总带着几位车间主任们一直在向zhèng fǔ相关部门反映下岗工人们的难处,他们的答复也是快要有结果了,可是,这结果到底是福是祸,谁又说得清楚呢?”
谭玉芬也是一声长叹:“唉,我听老万等几个议论,说这厂子要是卖了,几千号人连哭诉都无门了。”
懂事的张盈盈趴在妈妈的怀里,亮晶晶的大眼晴也盯着楚天舒看。
楚天舒站了起来,大声地说:“伟哥,无论如何你都不能做傻事,骗子会有公安机关来处理,被骗的钱他们也会帮着追回来。你这股子劲儿,还要用到团结带领下岗工人们维护自身权益上来。”
向晚晴也对谭玉芬说:“嫂子,我们电视台也会跟踪报道仪表厂改制的全过程,我相信会有一个好结果的。”
谭玉芬搂着张盈盈,一个劲儿地点头,可眼泪却还在止不住地流,既为积蓄被骗而伤心,也为今后的rì子而担忧。
张伟也站了起来,拍着楚天舒的肩膀,说:“好,兄弟,我听你的。”
楚天舒感觉肩上的压力猛然沉重了起来。
他从谭玉芬手里拿过那张存单,说:“嫂子,你把存单放我这,我给公安局的朋友们说说,看破了案能不能把你家的钱优先发放一部分。”
临走之前,向晚晴和白云朵还是不太放心,又劝慰谭玉芬千万别发愁了,不能叫钱憋屈坏了身体,一定要坚强起来,把张盈盈带好,把老人安抚好。
张伟和谭玉芬抱了孩子,强颜欢笑地送楚天舒等人出了简易宿舍。
楚天舒说:“伟哥,嫂子,外面风大,快回去吧。案子和厂子有什么消息我都会及时和你们通气的。如果有什么困难,你们也别客气,直接跟我说,我们会尽力而为的。”
上了车,一直没怎么说话的白云朵问:“老楚,伟哥他们的钱,雨菲他们追得回来吗?”
“够呛!”楚天舒把童丹元的回答说了一下。
白云朵问:“那你把存单拿过来了,回头怎么跟嫂子他们交代呢?”
开着车的向晚晴在后视镜里白了白云朵一眼,说:“你傻呀,天舒这么做是为了宽他们的心,如果张伟他们家真急需用钱了,我们得把这钱先垫出来,懂吗?”
“哦,我明白了。”白云朵恍然大悟。“老楚,你真够哥们。”
“不是我够哥们,是他们实在太苦太难了。”楚天舒缓缓地摇了摇头,说:“伟哥和嫂子都是很要强的人,如果他们遇到了困难,也不一定肯接受别人的帮助,我拿着这个单子,说是公安局追回来的钱,他们就算是有疑问也好接受了。”
白云朵用钦佩的目光看了楚天舒一眼,暗想:还是他想得周到。
车缓缓地行使在灯红酒绿的大街上。
向晚晴又主动问:“天舒,放假前听你说,仪表厂竞购节后可能就要正式启动了,为了保障下岗职工的权益,我能帮上什么忙吗?”
楚天舒开玩笑说:“呵呵,你不怕再次从‘第一现场’栏目下岗啊?”
向晚晴笑了笑,说:“怕,怎么不怕?你知道吗,待在老年节目组里,和一大帮老头老太太打交道,我都快憋闷死了。”
楚天舒不解地问:“那你怎么还想搅合进来呢?”
第156章 果不其然
向晚晴正sè道:“你看看伟哥他们家,家具是破旧的,电视是老式的,小盈盈连台钢琴都买不起,rì子过得多难啊。..上次给郑小敏做节目,我还体会不到他们的难处,今天见了,灵心不安啊。如果他们的权益都有人要去侵害,真是天理难容!”
楚天舒想了想,说:“晚晴,那你能不能向台里申请做一个专题,全程跟踪报道仪表厂竞购的全过程。”
“可以。”向晚晴点头,说:“国企改革,舆论监督不可或缺。”
楚天舒说:“不!你不能把这个作为报选题的理由,那样很有可能通不过。我觉得,你可以从国企改革破冰之旅这个角度去策划,或许更有说服力。”
向晚晴兴奋地说:“天舒,没想到,你的新闻敏感xìng比我还强啊。”
楚天舒忙说:“哪里?我列席过好几次改制领导小组会,听过市领导多次的重要指示,也听懂了仪表厂这次改制的重要意义。所以,就能更准确地理解和把握领导们所需要的宣传口径。”
两人紧接着又讨论起一些策划的细节和视角,似乎忘记了后座上还坐着一个白云朵。
听楚天舒和向晚晴说得十分投机,白云朵心里有点不太舒坦,同时,她也感觉到,她的这个不舒坦,似乎并不是单纯的嫉妒在作怪,而是带有自卑和失落。
无论是从事业支持上还是从思想默契上,白云朵不得不承认,向晚晴与楚天舒之间有着更强烈的共鸣,他们如果生活在一起,可以互相促进共同进步。
白云朵在心里暗暗叹了口气:看来,自己真的只有做二nǎi的命了。
节后第一天上班,一个个都显得有几分兴奋又有几分疲惫。
大概因为是放假之后的头一天,委领导都到齐了。
楚天舒到各位领导的办公室转了一圈,一是问候,二是看看有什么要交办的事情。
关浩宇黑着一张脸,对于楚天舒的问候,连眼皮都没有抬。
楚天舒没多在意,反正主持了办公室的工作之后,也没见过他有多少的笑脸。
黄如山在办公室里踱步,看到是楚天舒站在门口,不耐烦地挥了挥手,连口都没让楚天舒开。
一转弯,楚天舒又去了段青山的办公室。这位平时不苟言笑的纪委书记,今天却很热情地和楚天舒打招呼,脸上也多了几分笑容,说了几句鼓励和关心的话。
最后,楚天舒到了简若明的办公室。
简若明虽然穿着和往rì没什么不同,但脖子上多了一条天蓝sè的纱巾,就这么简单地一点缀,却起到了画龙点睛的效果,整个人顿时生动了许多。
见了楚天舒,简若明说:“小楚,你来得正好,我正要找你呢。”
“有事吗?”楚天舒问。
“当然有。”简若明眉头跳了一下,说:“通知各部室,九点开全体大会。”
“什么?”楚天舒几乎要叫了起来。
简若明脸sè严峻了起来,说:“有什么大惊小怪的,让你通知你就去通知。”
自从为了传达“入乡住村”的文件jīng神之后,国资委已经有好几个月没有召开全体大会了。
一般来说,需要全体人员参加的大会只有三种可能:第一种,学习传达市委市zhèng fǔ的重要文件jīng神;第二种,各部室职责分工和调整;第三种,重大的委领导人事任免。
节后第一天,市委市zhèng fǔ似乎不可能会有重要的文件jīng神要学习传达,各部室的负责人也不可能在不开委党组会的情况下做出调整,唯一的可能就是委领导有变化了。
即便是要开全体大会,按照惯例,也应该是一把手关浩宇让办公室通知啊。
楚天舒联想到住院期间王致远透露的消息,他想,只有第三种可能了。
关浩宇被勒令退居二线,他自然没有颜面也没有兴趣去管你开不开会呢。
看来,简若明真的成了受益者,否则,怎么也轮不到她来命令楚天舒去通知开全体大会。
“还有什么问题吗?”简若明在办公桌后坐下来,冷冷地问。
“没,没有了。”楚天舒转身要走,欧阳美美敲门进来了。
她兴致勃勃地问:“简主任,市委组织部常部长马上就要到了,请你下楼迎接一下吧。”
简若明立即起身,满面chūn风地与眉开眼笑的欧阳美美商议起会议的程序和细节来。
很显然,会议的筹备没有通过办公室,而是由欧阳美美一手cāo办的。
楚天舒更是奇怪,这两个平素不太对眼的女人怎么突然一下子像是成了亲密姐妹似的。
简若明略带不满地瞟了楚天舒一眼。
楚天舒知趣地告辞,召来了秘书科的齐大光,让他逐个通知各部室负责人,九点到会议室开全体大会。
会议通知下去了之后,楚天舒泡了一杯茶,坐在椅子上,思考起简若明这上班之后的变化。
正思忖间,外面响起了几声汽车喇叭声。
楚天舒抬头一看,九点差十分。
简若明和关浩宇、黄如山、段青山等人迎在办公楼门口,与前来参加会议的市委组织部常委副部长常胜利握手。
楚天舒突然发现,欧阳美美也出现在了迎接常部长的队列中。
欧阳美美这个人,仗着和唐逸夫的关系,凡是有领导来,她都比较喜欢凑热闹,但那都是非正式场合,作为人事组织处处长的她想要跟领导们混个脸熟也不足为怪。但今天是市委组织部来宣布委领导班子调整,她应该没有资格出面迎接,做了这么多年的机关工作,这点常识xìng的规矩她不会不懂啊。
楚天舒突然闪过一个不祥的念头:欧阳美美高升了。
来不及细想,楚天舒快步来到了大会议室。
一进门,就看见了主席台上的桌牌。
常胜利居中,左边是简若明,右边是关浩宇,依次是黄如山、段青山,果然在最后多出了一个欧阳美美。
远远的看到了欧阳美美的桌牌,联想到她那张眉开眼笑的脸。
这一刻,楚天舒的心里竟微微一痛。
当下,他便被自己的这个奇怪的感受怔住了。
但旋即便清醒过来,简若明的上位与唐逸夫有关,欧阳美美也是这次政治博弈中的受益者之一。
“物以类聚,人以群分”。
人们相近的境遇和相同的情绪爱好聚集到一起了,形成了一个个的“圈子”,有穷人圈子、富人圈子、平民圈子、男人圈子、女人圈子、还有工作圈、生活圈、娱乐圈、麻将圈等。
官场更不例外,从古至今官场都是讲究圈子的,在古代投门生贴便是寻求圈子接纳的方式之一,现代也有跟对了人跟错了人之说,都说明了圈子的存在。
当然,这个圈子没有正式的名称、章程和组织机构,但绝对等级森严,分工明确,运作有序,且有内外之分,讲究远近亲疏。
大凡进入这个圈子的干部,彼此形成了默契,利益均沾,风险共担。
楚天舒略收神绪,夹紧手里的笔和本子,低头往办公室所在的人群中走,眼角的余光却扫到了诸多关注的眼神。
简若明的桌牌换到了市委组织部领导的左边,这意味着她的地位现在已经高过了主任关浩宇,很多的老机关都猜测到了这其中变化的一些奥秘,自然会认为楚天舒将会国资委内部的受益者,至少升任办公室主任是水到渠成的事儿。
楚天舒神sè略紧,双眼如无物一般空洞,在第二排空着的椅子上坐了下来。
此时,会场响起了一阵掌声。
坐在前排的部室负责人纷纷站了起来,欢迎市委组织部的领导入场。
这个时候,别看楚天舒主持着办公室的工作,但他的级别是副科,还没有资格站起来鼓掌欢迎市里的领导。
会议开得很隆重,但气氛却有点儿沉闷。
这在国资委素来是这样,大家也都见惯不怪了。
只是常胜利宣布的结果,却让大多数**跌眼镜,倍感意外。
市委市zhèng fǔ还是给关浩宇留了面子,只是说他因为年龄和身体的原因,请求辞去国资委主任的职务,退居二线。任命简若明为国资委主任,党组书记,段青山改任国资委副主任,不再担任党组副书记,任命欧阳美美为党组副书记兼纪委书记。
楚天舒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虽然心里早已猜到了结果,但依然有些震惊。他眼睛不由自主的朝简若明看去,仿佛在疑惑,她为什么没有提前把这个消息告诉自己。
理论上说,简若明要升职,事先完全不知情是说不过去的。
常胜利宣读完了文件,退居二线的关浩宇作了一个象征xìng的表态,便轮到简若明发表就职演说。
从打扮、表情和语言上都看得出来,简若明是做了jīng心准备的。
一朝天子一朝臣。
范亦兵、刘chūn娜等人打心底里在替楚天舒高兴,简若明主持了国资委的工作,下一步重用楚天舒是显而易见的。
可是,楚天舒的心里却一点儿兴奋的感觉都没有。
第157章 逆转直下
简若明热情洋溢的就职演讲赢得了一阵热烈的掌声。..:
最后,常胜利代表市委组织部讲话,无非是对关浩宇的工作表示肯定,对简若明给予高度评价,要求新班子加强团结,努力工作等等诸如此类的例行公事,但最后还是要被简若明称作重要指示,会在今后的工作中认真贯彻执行云云。
散会之后,简若明热情挽留常胜利与新班子共进午餐,但是,常胜利说还安排了到其他单位宣布班子调整,今天实在太紧张了,以后还有机会。
送走常胜利之后,关浩宇立即就走了,连最基本的交接程序都没有履行,甚至没有收拾一下办公室里的私人物品。
后来,楚天舒从值班的小雯那里得知,放假期间,关浩宇来过了办公室,已经悄悄地将私人物品搬走了。
上任伊始,简若明的第一项工作就是逐一找中层干部谈话。
欧阳美美早给她拟就了一个谈话的名单和顺序,是按照级别和资历排的,但是,简若明没有按欧阳美美拟定的名单来,她第一个约谈的就是楚天舒。
对外来看,这是一个重用楚天舒的信号。
不过,简若明不仅需要向楚天舒传递这个信号,她还要给他指明工作方向。
“明姐,祝贺你。”楚天舒带上门,笑容满面地说。
“小楚,请坐吧。”简若明嘴角泛起了一丝丝的微笑,但是她还是很严肃地提醒道:“请注意,这是办公室,我在和你谈工作。”
官场是一个是非圈子,人的地位变了,相互的利益关系也会随之改变。
简若明从一个几乎连建议权都没有的副职,摇身一变成为了一位具有决策权的正职,“明姐”这个以前的亲密称呼确实不太适合再在办公场所出现了。
楚天舒很响亮地回答:“是,简主任。”
简若明似乎觉得这个转变来得太快,于是,她示意楚天舒在办公桌前的椅子上坐下,用亲切地口吻说:“小楚,我刚接手国资委的全面工作,千头万绪,还需要你多多支持啊。”
楚天舒站了起来:“请主任指示。”
简若明笑了,她摆了摆手,说:“小楚,你别搞得紧张兮兮的好不好?”
楚天舒不好意思地笑着坐下了。
简若明坐直了身子,双手支在办公桌上,手里习惯xìng地把玩着一支签字笔,开诚布公地说:“小楚,目前的情况你应该很清楚,黄如山不会太尽力了,段青山业务上还不熟悉,欧阳美美暂时指望不上,只有你帮我多挑些担子了。”
这既是一个提拔重用的暗示,也是掏心窝子的真心话。
楚天舒一扫刚才的不快,很爽快地回答说:“主任,你放心,我会尽力而为的。”
简若明直截了当地说:“当前最重要的有两件事。对外是仪表厂的改制,这已经箭在弦上,刻不容缓;对内是理顺人事关系,保持平稳顺利的过渡。你觉得,你来主抓哪件事比较合适?”
楚天舒心里一阵抑制不住的激动。
简若明没有拐弯抹角,也没有虚情假意,而是直言不讳,这应该是她对自己的最大信任。
楚天舒明确表态:“主任,我服从你的安排。”
简若明略带不满地说:“小楚,如果我拿定了主意,又何必征求你的意见呢?”
“我……还真没考虑过。”楚天舒含糊地说着,脑子却转得飞快。
简若明摆在他面前有两个重要的选择。
一是接替欧阳美美担任组织人事处的处长,从目前委领导班子的组成来看,党组成员只有四个人,那么,人事组织处处长列席党组会议是惯例,也是顺理成章的事。能够顺利地进入决策的核心层,这也意味着rì后的升迁排在了前列。
二是升任办公室主任,继续负责仪表厂改制的rì常工作,在国资委的地位明显不如组织人事处处长高,还存在着得罪领导的风险。
按照官场趋利避害的基本原则,楚天舒应该毫不犹豫地选择组织人事处处长。
但是,谁又来负责仪表厂改制的rì常工作呢?
想到这,楚天舒心里暗暗地打了个冷战。
他抬头看了看简若明。
简若明微笑着看着他。
楚天舒猛地明白了过来:简若明在诱使自己主动扔下这个烫手山芋!
这是出于关心还是另有意图?
迟疑了一会儿,楚天舒作出了他的选择:“主任,仪表厂改制的rì常工作一直是我在cāo办,突然换人接手,恐怕会影响快速推进的工作要求,我想,这个难题还是由我来继续完成吧。”
“我料到你会这么选择。”简若明低垂着眼皮说:“本来我是有意把这个烫手山芋甩给欧阳美美的。”
“什么?”楚天舒瞪大了眼睛,他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欧阳美美能胜任这项工作吗?
如果站在简若明的角度去思考,楚天舒又不得不承认,这是一个相对稳妥和高明的选择。国资委主任的位子已经到手了,完全必要再卷入到仪表厂竞购这个政治博弈的漩涡中去!
简若明想到了他会惊讶,她收起了笑容那个,严肃地说:“前天市委市zhèng fǔ召开了一个国企改制的专题会议,通知我列席了。会上讨论了仪表厂的改制问题,鉴于擎天置业涉黑事件,暂停了他们的竞购资格。同时,唐副市长分析了当前的财政情况,希望能从仪表厂转让中尽可能回笼资金,在年前解决好拖欠乡村教师的工资问题。”
楚天舒心里开始着急,如果按照回笼资金的想法,相当于完全否定了凌云集团异地重建的方案,又回到了整体收购的轨道上去了。
这种前提下的竞争,鲲鹏实业就处于相对有利的地位,王致远的前期运作已经获得了银行的支持,可调度的资金比凌云集团更宽裕,也就是说,急功近利的方案重新抬头,下岗工人的权益和全市经济发展的长远利益都难以得到保障。
“简主任,你没有发表你的看法吗?”楚天舒的声音因为激动而有点儿颤抖。
简若明的脸上露出有点儿尴尬又有点儿自我解嘲的笑:“我只是列席会议,并没有发言权。”
“那么,你是要打算牺牲下岗职工们的利益了。”楚天舒压不住心头的火,质问道。
简若明的脸上也有点儿挂不住了,好歹她是个女人,又是个女领导,虽然楚天舒是她所看重并将要倚重的男人,可他毕竟还是一个下属,任何一位领导被下属当面质问,心里都会不舒服。
“楚天舒。”她直接喊出了他的名字,严厉地说:“我们所掌握的信息是片面的,局部的,领导们站得高看得远,决策通盘考虑了全市的财政状况和各种矛盾与问题。你说,下岗职工的权益要维护,乡村教师的权益就不要维护吗?”
简若明显露出一个女领导的真正面目,在楚天舒看来,她这是在打官腔,是在强词夺理。
形势逆转直下!
楚天舒心里郁闷极了。
他豁出去一切,甚至不惜舍弃政治生命去帮助简若明扳倒关浩宇,只是为了让官场上能多一点正气,多几分清风,可没有想到简若明在权力的诱惑面前,到头来还是选择了向权势低头屈服!
什么感情、什么良心、什么权益,那都是官场上可以用来交换的筹码,在权力面前,统统都狗屁不如。
楚天舒冷眼的看着简若明那张原本漂亮生动的脸渐渐模糊起来,变成了官场里领导们常见的脸谱,他心里暗骂了一声“cāo”,腾地站起身,双眼狠狠地瞪了简若明一眼,转身头也不回的走出了简若明的办公室。
走在走廊上,一阵轻风吹过,机关大院里盛开的桂花香沁人心扉。
楚天舒从刚才的愤怒中游离出来,头脑越发的冷静,渐渐恢复了理智。他回到了办公室,带上门,泡上一杯茶,静静地坐在椅子上,对刚才的一时冲动产生了强烈的悔意。
是啊,简若明的做法,不正是官场最普遍的做法吗?
仪表厂的竞购不是单纯的一项业务,已经演变成了一个政治利益集团的博弈。
任何利益集团都不是一个人,背后都是一个团体,一个派系。
在简若明面临着提拔的关键时刻,通知她去列席专题会议,她能提反对意见吗?
会议形成的决定并不是哪一个人的意见,市委书记郭子chūn,市长朱敏文,常务副市长伊海涛都出席了会议,对于唐逸夫意图借仪表厂转让解决财政困难的建议,不是也表示了同意吗?
如果简若明像你一样鲁莽冲动,最后让黄如山上位接手了国资委的工作,他就会不牺牲下岗职工的利益吗?形势难道会比现在还好吗?
一连串的反思让楚天舒产生了深深地自责。
楚天舒啊楚天舒,现在是简若明最困难的时候,你不想方设法去帮助她渡过难关,反而还要冲动赌气耍小孩子脾气?
你有什么资格、有什么理由指责她?
难道就因为你曾经可以称呼她为“明姐”吗?
第158章 再次升迁
望着楚天舒掉头而去的背影,简若明也是心绪难平,委屈和伤感一起涌了上来,将她从升职的喜悦中剥离了出来,心里霎时空落落的。..,
放在办公桌上的手机“嘀”地叫了一声。
心情不好的简若明懒得去看。
这几天,表示祝贺的短信源源不断,应接不暇,回复吧,烦不胜烦,不回吧,又有失礼貌。
万一是哪位领导发来的呢?
简若明无奈地摇了摇头,还是拿起了手机,点开了信息键。
竟然是楚天舒发来的。
“对不起,明姐!”
简若明的眼前一片模糊,心里涌上来一股欣慰与甜蜜。
傻小子,你又怎么知道明姐心里的苦啊!
那天从楚天舒的病房里出来,简若明急急忙忙去见的是:王致远!
这个该死的冤家,被简若明在心底里千刀万剐了不知多少回。
但是,分别了几年之后,再一次接到了他的邀约,简若明犹豫再三,怨恨最终还是没有敌过往rì的美好记忆,她赴约了!
说什么父命难违?
说什么旧情难忘?
说什么悔恨交加?
说什么梦里魂牵?
说什么……
剪不断,理还乱。
一切的一切都已经是过眼烟云!
原以为天各一方可以相忘于大洋彼岸,没曾想世事弄人,生命的轨迹又难以避免要发生交集。
王致远绝口没谈及他的鲲鹏实业,绝口没有提他的家庭妻儿,只是一个劲儿地忏悔,发誓要为伤害了简若明的感情予以补偿,要帮助她铺平官路坦途。
王致远声泪俱下,情真意切,让简若明柔情再起。
她也是一个有血有肉有情感有泪腺的女人啊!
王致远没有食言。
第二天,简若明就接到市zhèng fǔ秘书处的通知,邀请她作为国资委的负责人列席市国企改革专题会议,关浩宇自此出局。
从官方渠道传出来的信息,这是分管副市长唐逸夫的提议,常务副市长伊海涛表示赞同,市长朱敏之无异议,市委书记郭子chūn点头同意。
会上,简若明保持了恰到好处的沉默。
市委书记将在年后调任外省任副省长,市长朱敏之要顺利接任市委书记,这似乎都没有太大的悬念。
两位主要领导当前最关心的事情是维护换届之前的大局稳定。
如果能利用仪表厂整体转让的资金来解决乡村教师拖欠的工资,既是尊师重教的实绩,也是维护稳定的一大举措,然后再拿出一部分资金来安抚仪表厂的下岗工人,他们有了既得利益也不至于闹出太大的乱子来。
唐逸夫分析得有条有理,郭子chūn和朱敏之予以默认,有意着眼于长远的伊海涛自然没有话说。
官场上,残酷的角力往往都发生在幕后。
对手之间的官阶越高,越不会发生面对面的激烈碰撞。
在这种大的形势下,别说简若明还只是一个候任的国资委主任,就算是老资格的关浩宇,恐怕想提也提不出反对意见来。
专题会议之后,市委书记郭子chūn主持召开了市委常委扩大会,讨论了全市部分干部的调整方案。
简若明出任国资委主任,党组书记,欧阳美美出任国资委党组副书记兼纪委书记。
同时还讨论调整任命了几位市管干部,其中北湖区公安分局局长郝建成升任市公安局副局长,原市公安局刑侦支队支队长接任了北湖区公安分局局长,童丹元升任市公安局刑侦支队支队长。
权力分配是一个平衡的艺术。
据坊间人士分析,唐逸夫在这场微小的调整中策略灵活,进退有度,有得有失,得失基本相当。
关浩宇退居二线早有动议,由于在竞购企业的审核中存在过错,借坡下驴也是明智之举。简若明上位略显突兀,殊不知这背后是王致远运作的结果,欧阳美美的升迁则是平衡中的意外收获。
这一进一出,唐逸夫略有所失。
但是,心腹郝建成借破案有功荣升市公安局副局长,这才是唐逸夫蓄谋已久的最大收获,童丹元等人的升迁,只不过是权力分配中所必须的陪衬而已。
简若明暂时没有理会楚天舒的道歉。
这个傻小子,如果马上就给他好脸sè看,恐怕他还不知道从中吸取教训,今后还会犯这种鲁莽和冲动的错误,必须通过这个事例,让他学会什么叫冷静与沉稳。
简若明的心情开朗起来,她一个电话找来了欧阳美美,商议一下内部的人事调整。
在地位还没有彻底稳固之前,欧阳美美是一只应该利用好的棋子。
可以想见,失意了的黄如山不太可能好好配合了,段青山由党务改行政,级别没升,待遇没变,要调动他的积极xìng还有待时rì,欧阳美美本来就是个爱管闲事的女人,取得了她的支持,也相当于间接地获得了唐逸夫的首肯,无论如何,在目前的情形下,不能让她站在自己的对立面。
欧阳美美chūn风得意,终于升到了梦寐以求的副处级,暂时还没来得及生出得陇望蜀的**,听说简若明要与自己商议委里的人事调整,更是十分得意:嘿嘿,简若明还算知趣,我家老唐能帮你把位子弄到手,也能把位子从你屁股底下弄出来。
听说楚天舒不来接自己组织人事处处长的位子,欧阳美美吃惊之余还是喜出望外,她提出暂时没有合适人选的话,可以由自己先兼着。
简若明竟然同意了。
欧阳美美马上给予了一个投其所好的回应,提拔楚天舒为办公室主任,落实正科级。
对此,简若明没有意见。
保住了自己的利益,又安排好了简若明的人,欧阳美美眼珠子一转,她认为该对不良势力实施清洗了,她说:“齐大光是关浩宇和黄如山的人,不能让他留在办公室。”
简若明表示赞同,问道:“欧阳书记,那他该怎么安排呢?”
欧阳美美想了一下,说:“把他下派到造纸厂去当支部副书记。”
国资委的干部交流到国企去,一般是要高升的,平调基本上等于是弃用。
简若明没有表示反对。
紧接着,欧阳美美提出来让范亦兵改任秘书科科长,综合科交给赵平原,都解决副科级,他们得到了提拔,一定会死心塌地地为新班子卖命,楚天舒也可以腾出jīng力来主抓国企改革的大事。
这个欧阳美美,还真没有白和唐逸夫睡了几年,玩人的手段得到了一点唐逸夫的真传。
业务处室的负责人也来了一个大轮换,原先得到关浩宇重用占据重要岗位的,统统被挪到非重要岗位任职,原先被压制的轮换到重要岗位上来,搞这一套,欧阳美美更是轻车熟路,因为她此前也替关浩宇选人用人,谁是怎么上来的,她一清二楚。
简若明的言听计从,让欧阳美美兴奋得简直要来**了。
这个凭身体搏出位的女人缺乏足够的政治智商,她的冲锋陷阵令本来打算给简若明制造点难题的黄如山无计可施,等到大家看到人事调整的文件,都认定是简若明新官上任的三把火,连黄如山都不敢说一个不字,谁还敢不服?
这最初的立威,简若明假借欧阳美美之手,在无声无息中就完成了。
遭遇了简若明冷落的楚天舒,从这一系列眼花缭乱的调整中窥探出了一些端倪。
简若明还是将仪表厂改制的具体工作落到了自己的头上,这说明她的有意冷落不是真的生气了,而是在告诫自己要学会冷静。
在国资委班子调整之后,唐逸夫又召开了一次改制领导小组会议,宣布简若明接替关浩宇担任领导小组成员,领导小组办公室的主任改由楚天舒担任。
在这次会议上,唐逸夫传达了市国企改革专题会议的jīng神,强调了筹集资金缓解财政压力的重要xìng。可出乎意料的是,他没有再提快速推进的工作要求,而是以国资委班子刚刚调整为由,提出了一个稳中求进的新理念。
这正是唐逸夫的狡猾之处。
他认为,在这一次权力分配的过程中,他已经送给了王致远一个人情,谋划运作简若明成功上位,那么,帮助鲲鹏实业获得仪表厂竞购的重任应该交给简若明,而不应该是我唐逸夫。
唐逸夫的想法很简单:既然你王致远要求我帮你在市国资委安排简若明作为你的代言人,我唐逸夫又何苦要与伊海涛展开正面的对抗呢?
这让楚天舒看到了逆转的希望,他相信,简若明绝不是唯利是图之辈,只要在国资委站稳了脚跟,她会以大众利益为重,以全市经济发展的长远利益为重的。
可是,他没有想到,王致远与简若明之间曾经有过一段刻骨铭心的感情纠葛。
人都是讲感情的!
楚天舒与仪表厂的下岗工人朝夕相处了两年多,彼此结下了深厚的情谊,深知他们的疾苦,想要通过仪表厂的改制,维护他们的权益,帮助他们彻底摆脱困境,这既是良心所使,也是人之常情。
同样,简若明又怎么忍心眼睁睁地看着昔rì的恋人,今rì的恩人在仪表厂竞购项目上一败涂地呢?
第159章 退无可退
在办公室主任任命文件下发的当天,楚天舒再次坐在了简若明的办公桌前。..
不过,此时的办公桌非彼时的办公桌。
国资委主任的办公室远比副主任办公室宽敞得多。
所有与关浩宇有关的东西全部彻底的清理干净。
办公桌、办公椅、书柜、电脑、台灯、沙发、茶几、文具盒、文件夹等全部换了新的,窗帘在刘chūn娜的干预下没有放过,就连照明灯的开关也被细心的范亦兵挑出了毛病,根据钱美华的建议,楚天舒还特意去花鸟市场jīng心挑选了两盆白玉兰。
这一天阳光明媚,太阳透过窗户照进来,温暖而又明亮,一如简若明的心情。
楚天舒不好意思地问:“主任,你还在生我的气吗?”
“当然!”简若明面无表情,手里依旧把玩着一支签字笔。
“对不起,领导,我错了。”楚天舒低头,认错。
简若明不屑一顾:“哼,别假惺惺的了,在你心里,根本没有把我当领导。”
“是,领导批评得对。”
“不许油嘴滑舌。”简若明把签字笔扔在了办公桌上,郑重其事地说:“楚天舒,我再次提醒你,在工作上你我就只有上下级关系。”
“知道了。”楚天舒忍不住又问了一句:“工作之外呢?”
“还是上下级关系!”简若明斩钉截铁地说:“还是我领导你!”
楚天舒站了起来,双腿并拢,双手贴着裤腿,猛地一点头,大声地说:“明白了,请领导训示。”
简若明扑哧一笑:“呵呵,你这动作,怎么看都像是电影里的汉jiān。”
“嗨!”楚天舒再次一并腿,答应了一声,也不由自主地笑了起来。
“好了,好了,坐下吧。”简若明微笑着示意,随即收起了笑容,说:“根据委党组决定,你近期的工作重点仍然是加快推进仪表厂的改制。这项工作牵扯了太多的jīng力,必须尽快完成,否则的话,其他方面的工作都无法正常顺利的开展。”
办公室的rì常事务有范亦兵和赵平原,这两个人业务熟悉,工作努力,确实用不着楚天舒cāo太多的心。
“可唐副市长的指示是……”
“稳中求进,对吧?”简若明打断了楚天舒的话,说:“不,时间拖得越长,不稳定的因素就越多,尤其是到了岁末年初,各种矛盾和问题将rì益尖锐,造成的政治影响也更大,我不希望在元旦chūn节期间还给领导们添堵,添乱。”
官场上,向来是屁股指挥脑袋。
简若明在担任一把手之前,当时与楚天舒商量的策略是以时间换空间,最后,拖垮了关浩宇,并抓住一个稍纵即逝的机会当上了国资委主任。现在位子变了,想法也马上就变了。
新官上任,谁都希望能把前任没有干好的工作干得漂漂亮亮,让领导放心满意,这是表达不辜负领导培养和信任最好方式,也是体现能力和水平的最佳方式。
“好!”楚天舒没有再多解释,直接提出了按照原计划往前推进的工作设想,在一个月之内完成各项文件资料的准备、评审专家的邀请、竞购程序公示等所有相关筹备工作,本月底下月初组织竞购。
对于楚天舒一个月的间安排,简若明略微感觉稍长了一点,因为此前的大多数准备工作基本完成,如果不是出现走马换将的变故,应该在一到两周内就可以启动竞购程序了。
不过,简若明还是同意了,毕竟唐逸夫有过“稳中求进”的指示,太过明目张胆地冒进,似乎也不太合适。
当然,楚天舒也有他自己的考虑,他需要时间来做最后的努力,诸如说服简若明,寻求王少磊的帮助,等待吴梦蝶的运作等等都不是一两天便能做得到的。
在谈到邀请评审专家的时候,楚天舒还是试探着问道:“主任,评审专家的名单要不要及早敲定?”
“当然!”简若明看了他一眼,说:“小楚,你拟定一份专家组大名单,将各位专家的详细资料整理汇总,我报唐副市长审定。”
楚天舒有些惊异,但这回学会了冷静,没有立即提出异议。
这年头,大多数的专家少了几分学者的刚正不阿,多了几分媚上的官方sè彩。
评审专家最后由唐逸夫来审定,那么,挑选出来的专家就多半会带有特定的倾向xìng,评审意见也会与领导意志趋于一致。
也就是说,一次xìng整体转让的方案将会成为主导xìng意见!
简若明自然看得出楚天舒的疑虑,她十分坚决地说:“作为国资委的主任,我必须不折不扣地执行市国企改革专题会议集体讨论作出的决定。”
简若明明确了她与领导保持一致的态度,楚天舒无话可说了。
回到办公室,楚天舒重新拟定了一份仪表厂改制工作的推进计划,又收集整理了拟邀请专家的各项资料进行了汇总,在下午下班之前,两份资料同时送到了简若明的案头。
对于楚天舒这种雷厉风行的工作态度,简若明是满意的,她一点儿也不怀疑他的能力与执行力,这也是她最看重楚天舒的一点:说得出便做得到。
下班之后,楚天舒拒绝了白云朵聚会的邀请,回到了丹桂飘香,他想要一个人静一静,理清思路。
简若明的妥协已现端倪,那么,自己还要不要坚持下去?
楚天舒出现了从未有过的彷徨。
他摸出一颗烟,点上,趴在阳台的窗户栏杆上,凝望着夜空中的明月,心情久久不能平静。
当一颗烟燃为灰烬时,楚天舒将烟蒂按熄在手边的烟灰缸里,下定了决心:不到水落石出,决不放弃努力!
首先需要确认的是,在这种形势下,吴梦蝶会如何选择。
楚天舒拨通了吴梦蝶的电话,将形势正在悄然逆转的消息告诉了她。
吴梦蝶正在宴请地方银行方面的几个头头,她喝了一点儿红酒,双颊嫣红,清眸生辉,接到楚天舒的电话,她向酒桌上的几个男人表示了一下歉意,走到了包房外的客厅里。
听了楚天舒的消息,吴梦蝶并没有表现出太大的震惊,青原市国资委班子的走马换将她也提前获悉了消息,对这种可能出现的变化有预感,也有思想准备。
吴梦蝶偷眼看了一下包房里几个酒足饭饱的男人,发现他们也在不时地偷瞥她,她举着手机来到窗前,打开了窗户,好让外面的嘈杂掩盖她与楚天舒通话的声音。
明亮的月光,斜撒在吴梦蝶jīng致的脸上,泛起了圣洁的光亮。
吴梦蝶告诉楚天舒,凌云集团的竞购方案不会改变,她坚信只要这个方案在竞购现场公布出来,一定能引起评审专家的共鸣,也一定会得到相关领导的重视。
别看吴梦蝶在电话里说得信心百倍,实际上,她这也是无奈之下的鼓气之语。
现在更改竞购方案与鲲鹏实业硬碰硬地拼资金,凌云集团的胜算估计不会超过三成。
这其中的主要原因有二:其一,鲲鹏实业得到了大型国有银行的倾向xìng支持,资金筹划已占得先机;其二,临时调集资金难免要影响其他产业的正常运营,凌云集团不敢轻易地牵一发而动全身。
更要命的是,刚才在饭桌上,与地方银行的头头谈得并不十分的投机。
这帮玩钱的家伙个个都jiān诈狡猾,早看出了凌云集团正在与鲲鹏实业拼资金,都生出要趁机讹诈一把的觊觎之心。
但是,吴梦蝶已退无可退!
与凌锐爷爷一同创业的凌家的老古董们一直对外姓女子掌控着凌云集团耿耿于怀,他们联手逼宫的戏愈演愈烈,这一次更是演得jīng妙绝伦。
他们对于吴梦蝶提出来的异地重建的竞购方案给予了支持和响应,甚至同意了追加一千万培训基金的补充建议。现在如果退出竞购或竞购失败,吴梦蝶都只能拱手让出总裁的宝座。
一旦凌家的旁系子侄抢占了凌云集团的制高点,也就意味着凌锐的接班人地位产生了动摇。
吴梦蝶可以不当凌云集团的总裁,但绝对不能接受凌锐的未来遭到威胁或侵犯。
倾尽全集团之力破釜沉舟与鲲鹏实业血拼到底,别说老古董们一定不会同意,吴梦蝶也不肯做这种孤注一掷的赌博,即便最后取得了竞购的胜利,那也只会是一场惨胜!
毕竟仪表厂的竞购只是凌云集团发展战略中的一部分,如果这一个战役就打得元气大伤,鲲鹏实业完全可以在其他的领域轻而易举地挤占凌云集团的市场份额,从而实现对凌云集团的超越,一举奠定东南省最大民营企业的龙头地位。
吴梦蝶只有按照既定方案背水一战,她表现出来的勇气和决定,不仅是在对楚天舒鼓劲打气,更是是在给自己鼓劲打气。
可是,吴梦蝶说得越坚决,楚天舒便越是不踏实。
因为他心里很清楚,吴梦蝶不是王致远,她不习惯高调张扬,她骨子里是一个内敛沉稳的女人。
第160章 濒临崩溃
楚天舒很快明了了吴梦蝶的处境。..
一个女人在最困难的时候都没有选择退缩,我一个大男人有什么理由临阵脱逃。
做人要有诚信,当官要讲良心!
虽然不可否认,对仪表厂下岗工人的现金安置补偿也是一种可选择的补偿方式,但是,他们的将来怎么办?
难道就因为要解决当前的财政困难,就可以竭泽而渔,杀鸡取卵吗?
冷静下来,楚天舒不想去责怪简若明,她现在是国资委的主任,选择执行市委市zhèng fǔ的决定,这不是他的错。
楚天舒多少有些怨恨王致远。不错,他是一个商人,追求利益最大化是他的天职,他可以去利用一些人对权力的渴望来达到赚钱的目的,但是,他不应该触碰一个做人做事的底线:损人利己。
想到这里,楚天舒不由得要痛恨那些只顾自己升官发财而全然不管百姓死活的贪官污吏。
如果不是有权势的yin威,简若明不可能妥协屈服;
如果不是有官场的资源,王致远的图谋难以得逞;
如今这年头,要想办大事,必须当高官。
所面临的困境更加激发了楚天舒要在官场上不断攀升的斗志,只有掌握了更大的权力,才有可能实现为更广大的老百姓谋福祉谋利益的宏愿!
想到了官场,楚天舒也就很自然地想到了王少磊,他的背后还有一个常务副市长伊海涛,这也是楚天舒目前唯一有可能间接求助到的最高级别的官员。
王少磊曾经亲口对自己说过,伊副市长对凌云集团的方案很感兴趣!
楚天舒没有迟疑,拨通了王少磊的手机。
接通了,响了几声,被掐断了。
再拨,通了,还是被掐断了。
再拨,仍然是通的,这一次没有掐断,等来的却是提示音:您拨打的电话现在无人接听,请稍后再拨。
楚天舒很是失望,也许王少磊根本就没有存储自己的手机号码,只把这当做是一个不屈不挠的sāo扰电话。
他沮丧地把手机扔在了客厅的餐桌上,转身来到阳台上,心头泛起一阵落寞与茫然,鬼使神差般点着了第二颗烟。
夜,寂静无声。
才闷头抽了几口,嘴里涩涩的苦,楚天舒把剩下的大半截子烟狠狠地按在烟灰缸里,由于用力过猛,烟灰缸也被挤压得发出了痛苦的呻吟。
这时,手机“嘀”地响了一声。
楚天舒一个健步从阳台冲进了客厅,一把抓起了手机,王少磊回了短息:半小时后,青莲会所见。
楚天舒如获至宝,欣喜若狂,像一个溺水者看见了一根稻草!
半小时之后,楚天舒在青莲会所见到了匆匆赶来的王少磊。
一见面,王少磊没有接楚天舒递过来的茶水,而是点了一颗烟,美美地抽了一口,说:“啊,湖边的空气真新鲜,会议室里污浊的空气我真是受够了。小楚,有什么话快说吧,我只有二十分钟。”
王少磊推开了窗户,看着湖面上悠闲而过的游船,思绪似乎和他的眼神一起飘向了看不到边际的湖边,面无表情,沉默不语。
楚天舒急于想见到王少磊,但见到了之后,却一时不知道从哪儿说起。
王少磊几口就抽完了一颗烟,他冷不丁地问了一句:“前几天,你见过了王致远?”
楚天舒想了想,回答说:“是!”
这种敏感的时刻,绝对不能有任何的隐瞒,失去了信任就失去了一切。
王少磊仍然望着窗外,淡淡地说:“是王致远亲口告诉我的,因为他也见过我了。”
“是吗?”楚天舒强作镇静,鼓足了勇气说:“我拒绝了与他合作。”
“我很佩服你!”王少磊转过头来,大有深意地看了楚天舒一眼,说:“他也给我开出了合作的条件,我还没来得及拒绝。”
楚天舒瞬间毛骨悚然,暗暗庆幸刚才没有直接说竞购的事,否则后果不堪设想,如果王少磊与王致远已经达成了默契要沆瀣一气,自己向他救助岂不等于是与虎谋皮?
“为什么?”楚天舒不由自主地问道。
话一出口,楚天舒马上就后悔了,王少磊应该清楚自己和他联系的意图,他这番话无非是委婉地告诉自己不要自讨无趣。
王少磊轻轻一笑:“因为他开出的条件对我很有诱惑力。”
是啊!楚天舒暗暗冷笑,简若明不也是在王致远的诱惑之下改变了她的立场,看来,你王少磊也不例外。不过,让楚天舒纳闷的是,既然如此,王少磊又为何要同意和自己见面呢?
见楚天舒没说话,王少磊突然又问:“楚主任,你对凌云集团和鲲鹏实业竞购之争怎么看?”
王少磊忽然喊他的职务,楚天舒先是楞了楞,然后苦笑道:“现在说这些还有意义吗?”
王少磊笑了:“呵呵,你找我,难道不是想和我谈谈这件事吗?”
“是的。”既然王少磊捅破了这层窗户纸,楚天舒觉得也无须再装模作样了,他毫不客气地反问一句:“王处,你认为谁会是最后的胜利者?”
王少磊作为常务副市长伊海涛的秘书,兼任了市zhèng fǔ的副秘书长,级别是副处。
“从感情上来说,我和你一样,希望凌云集团能够胜出。”王少磊再次将目光转向了窗外。
事已至此,楚天舒已经毫无顾忌了,他咄咄逼人地问道:“但是,你认为鲲鹏实业已经占据了上风,对吗?”
王少磊似乎一点儿也没有受到楚天舒不良态度的刺激,依然很平静地说:“既然是竞争,那么,所有的竞争者都有权利利用他能够掌握的任何资源,这就是竞争的法则,无可厚非。”
楚天舒有些琢磨不透了,王少磊这是在装逼,还是在替自己开脱?
“王处,我可不可以冒昧地问一下,王致远给你开出了什么样的条件?”楚天舒豁出去了,不就是被王少磊视作政治上的不成熟吗,无所谓了!
“呵呵,没问题,反正现在还只是一张空头支票。”王少磊再次点了一颗烟,冲着窗外重重地呼出了一串烟圈,轻轻地说:“给未来的省纪委书记何天影当秘书。”
从一个副地市级领导的秘书摇身一变成为地省级领导的秘书,级别升为正处肯定毫无悬念,地位自然也不可同rì而语。
怪不得王少磊会动心!
“那我真要祝贺你了,王处?”楚天舒本来是想说一句恭喜的话,可听上去却怎么都有一股怪怪的味道。
“祝贺就免了吧,”王少磊将手里的烟头狠狠地弹了出去,手在空中一挥,大声地说:“这种成天点头哈腰替别人拎包开车门的滋味,我已经受够了。”
楚天舒震惊了,对王少磊的豪气心生敬意。
他刚要说话,王少磊的手机忽然响了。
王少磊抬手做了个表示歉意的手势,接通了电话,刚才的豪气不见了,下意识地恢复了一副点头哈腰的模样,脸上堆满了笑,连声说:“好,好,秘书长,我十分钟一定赶到。”
收起了手机,王少磊说:“抱歉,我得走了。”
“没关系!”楚天舒笑笑,说:“我送送你。”
王少磊没有推辞。
楚天舒在前台扔下了两百块钱,说了句“不用找了”,随着王少磊走出了青莲会所。
湖边,微风习习。
王少磊快步走着,边走边说:“小楚,我说句不装逼的话,给领导当秘书,我真的已经厌烦了。三十五岁过了,还不能做点实实在在的事情,这辈子就算废了。我向王致远提出了另外的要求,明年初换届之后,我希望外派一个实职,哪怕是最贫困的地区。”
“嗯,王……大哥,谢谢你的信任。”楚天舒与王少磊并排走着,感慨良多,对王少磊又有了更深刻的认识,他也是一个不甘寂寞的实干家。
“既然你喊我大哥,那兄弟之间就用不着这么客气。若明主任不止一次地夸奖过你,说你思维缜密,踏实肯干,具备每临大事有静气的潜质,也擅长处理复杂事件。”王少磊顿了顿,继续往前走,说:“所以,我建议你考虑换个平台发展发展。”
楚天舒一愣,紧接着苦笑道:“只要能有发展,我何尝不想换个平台呢,但是,我的命运我自己也决定不了。”
“我记得一位前辈说过,混官场,要么狠,要么忍,要么滚。狠不过,忍不住,还有最后一招:滚!”王少磊自嘲地笑笑,突然问:“小楚,如果我被发配到一个穷山僻壤,你愿不愿意跟我走?”
楚天舒明白了,这才是王少磊与自己见面的真是意图。他稍稍犹豫了片刻,答应了:“行吧!”
王少磊放慢了脚步,他有把握相信楚天舒会选择跟他走。
对于今后的前途与命运,楚天舒也看得很清楚。
在仪表厂竞购上的暗斗尘埃落定之后,楚天舒就会变成一根食之无味的鸡肋,继续留在简若明的身边,最大限度的发展,顶多能做到国资委的副主任,然后就在机关里不冷不热不温不火地混成一个官场老油子。
王少磊停住脚,看了楚天舒一眼,说:“小楚,仪表厂的事,就顺其自然吧。”
楚天舒默默点头,心里却没有了被王少磊看重的喜悦,而是涌起一阵濒临崩溃的悲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