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十七、痛,并且郁闷着
先回来的是时间感,然后就是重新意识到自己身体的存在……以酸痛的形式!
“呜,肩膀好痛,**更痛!希望大腿骨没断吧?阿嚏!”
菲里呻吟着翻了一下身子,感觉自己似乎正躺在一张松软的大床上。他试着睁开眼睛,却现眼前一片模糊,一股淡雅中带着微弱腥味的香气随即钻入鼻腔,刺激得他打了一个喷嚏。
直到这个时候,他才觉一个非常严重的事实:女神的内裤还套在自己脸上!
“该死,居然是以变态猥琐男的形态从天界回来,脸都要丢光了……这骚狐狸,真是害人不浅哪!”
菲里小声咒骂着,三两下扒开内裤,刺眼的光线立即射入眼帘,还没他的眼睛从白花花的眩晕中适应过来,耳畔便传来了几下清脆的掌声。
“啪、啪、啪!佩服!真是佩服!一醒过来就开口亵渎神灵,有胆量!不愧是我的男朋友!”掌声之后,一个熟悉的,刚毅中带着几分温和的声音骤然响起,“唉,我看你这个候补选民是永远没希望转正了!”
听到这声音的那一瞬间,菲里的脑袋“轰”地一声炸开了。
“蕾妮!”他惊喜地挣扎起身,冲着声音传来的方向猛地一扑,将一个温软的身躯拥进怀里,然后贴上脸蛋拼命磨蹭。
“蕾妮!我亲爱的蕾妮!你没事真是太好了!你知道那时候我有多担心你吗?嗯?你什么时候做了隆胸手术?以前也就是跟荷包蛋差不多的说……”
“咳咳,小菲里啊。虽然用一个温暖地拥抱来和恋人打招呼是很不错,而且我也不想打击你的积极性,但是你至少应该先看清楚是谁再扑上来吧!”
菲里愕然地从那一对尺寸惊人的山峰之间抬起头来,现美艳的黑暗精灵熟女正尴尬地看着自己,墨玉般的黑脸上泛起了一阵红晕。
“非常抱歉,泽娜主席小姐。”他慌乱地松开了手,“那个……蕾妮呢?”
“我在这里,小笨蛋!你还是和以前一样缺乏方向感呢!”
菲里艰难地挪过僵硬的脖子,在泽娜右边找到了蕾妮含着煞气的粉脸,那一对闪着寒光的眼眸立即令他产生了不妙的预感。
“很抱歉哦。我的身材是不怎么样,让你抱着荷包蛋睡了半年,以至于要去向密斯特拉女神讨内裤来泻火!”
“这个……亲爱地,你恐怕是弄错了什么。”菲里结结巴巴地辩解,但是还套在头上的小熊内裤让这说词显得非常缺乏说服力。
“没关系的哦,小菲里。你为了我做出那么大的牺牲,这真是太让人开心了。”蕾妮露出一副诡异的笑容。走上前来,温柔地把菲里的脑袋搂进自己怀里。她今天只穿了一件轻薄的丝绸睡袍,滑腻地肌肤微微有些凉,还混合着许多不知名的熏香,让刚刚清醒。神志还有些迷糊的菲里顿时有些心猿意马起来。
“这里是不是太小了一点?亲爱的?”蕾妮微微敞开睡袍的领口,让菲里地脸蛋贴了进去,那细嫩的触感让菲里不由得一阵陶醉。
“亲爱的,现在就做这种事情,似乎不太好吧!”话是这么说,但是他的眼睛里明显已经充满了*和渴望。俗话说小别胜新婚,更何况是生离死别呢?菲里体内的欲火早就已经积累到快要爆炸了,只是顾虑到一旁还有人。所以不敢过于放肆。
“别在意别在意,你们小俩口在这里好好叙叙旧吧,我该出去巡视了!”泽娜非常善解人意地笑着摆摆手,一边伸手掩嘴。一边转身退了出去,为他们创造两人空间。
直到这个时候,菲里才抽空打量了一下所处的环境,现自己正呆在一顶宽大的行军帐中,帐篷的做工很精细。还绘制着装饰性地水彩画。但是内部陈设却非常简单。除了自己**底下的大床,几乎是别无它物。
不过。有床就足够了。见碍事的对象已经离开,菲里喘着粗气,迫不及待地使出传说中的饿狼扑羊推倒式,不料却撞上了铁板——蕾妮地双臂如同铁箍一般,把菲里紧紧圈住,任凭他怎么挣扎都动弹不了半分……她的力气什么时候变得那么大了?这让菲里隐约有些不妙的预感。
“不要急嘛,小菲里,你刚才是不是嫌我胸部太小,抱起来不过瘾?”蕾妮的嗓音还是那么的柔和,却让菲里如坠冰窖——没胸部、重和狐臭,乃是男性面对女性时地三大禁语,自己却不小心犯了最严重地一项,还是在有其他人在场的情况下……
“没那回事,绝对没那回事……这样地形状刚刚好,非常适合你的体型……”
“哎呀,你就不用再口是心非了啦!咱们之间还客气什么?”蕾妮娇笑着扯掉菲里脑袋上的内裤,然后在他的光头皮上弹了弹,看似力道不大,但却立即肿起了一个大包。
“既然你有这样的想法,我也会想办法让胸部进一步育的啊!不过这样一来,就需要更多的营养……啊呜!”
帐篷里立即出一阵仿佛杀猪般的难听嚎叫。
“嗷嗷嗷!痛死我了!亲爱的,你什么时候变的吸血鬼啊!”
“就是你去和女神约会的时候啊!你的血真是特级补品呢,蕾贝卡才吸了几口就恢复成大奥术师了呢!然后,她就给我进行了初拥仪式,把我从死国度里拯救了出来。现在,你的女朋友已经是蕾贝卡的后裔了哟!”
“蕾贝卡……你是说卡尔萨斯吧,那坏家伙怎么用这个方法来救你,这不是要我的命吗?啊——你怎么还咬!”
“没办法啊!人家已经好几天没吸血了!我又不像蕾贝卡那么有毅力,美食在前还忍受得住诱惑。”
“美食……有这么称呼男朋友的吗?呜呜——你这是在吸血还是活剐啊?想谋杀亲夫吗?”
“抱歉抱歉,人家这还是第一次嘛,难免有些不熟练,多试验几次会慢慢好起来的……”
“还要再这么来几次……我要抗议!我要起诉!家庭暴力啊!啊——痛死人啦!”
“不好意思,亲爱的,我刚才似乎有些用力过度,把你的骨髓都吸出来了……咦,怎么昏过去啦?”
听着帐篷中那一阵阵悲愤的惨叫,正在门帘外偷听的两个身影交换了一下颜色,流露出会心的微笑。
“这个毛头小子,也不晓得女神到底看中了他哪一点,居然一下子提拔到这么高的位置。为什么我就没有这样的运气呢?”泽娜主席略有些愤愤不平地抱怨,但马上就变得眉开眼笑,“哼哼,不过一想到他未来每天要受的罪,我心里可就平衡多了!”
完全知道内幕的卡尔萨斯,或说蕾贝卡有些不自然地笑笑,“哎,这也是他的命啊!你也不用嫉妒什么,如果不是他的奋战和好运,我们现在根本没有机会站在这里……嗯,好诱人的味道!”
随着帐篷内无麻醉无消毒无行医执照的“三无”手术的进行,几丝微弱的血腥气息慢慢地飘散到了外面。卡尔萨斯忍不住扇动了几下鼻子,眼神中渐渐露出迷茫的色彩。
“咕噜——”女教授的肚子突然不争气地响了起来,她尴尬地朝正在窃笑的泽娜主席望了一眼,又深深地闻了一下空气中的血液甜香,终究是熬不过诱惑,轻轻一跺脚,下定了决心。
“抱歉,我得去指导一下后裔如何有效率地吸血,失陪了。”
话音刚落,女教授的身影已经消失在了门帘的另一边。几分钟后,一阵音量更高,也更加凄惨的嚎叫在帐篷中猛然爆,那声势真的是直冲云霄,堪称吓死耗子,惊落飞鸟,几乎可以当作最原始的声波武器来使用。
“啊啊啊啊!一个就够我受的了,怎么又来了第二个啊!你们还让不让我活了!”
“放心放心,小菲里,吸了你的血之后我的法力就完全恢复了,连复活术都准备了足足一打,你完全不用为自己的小命担乖,把脖子伸出来,让前辈咬一口,只要一口就好。”
“……那就给我用个麻醉术吧,我都快要痛得精神崩溃了!”
“抱歉,那个法术太低级,我从来不准备的。”
“……我恨这不公平的命运!啊——”
六十八、不合时宜的和平(上)
“再这么搞下去,怕是真的要**干了……”
望着小镜子中那憔悴枯燥的面容,菲里真的是欲哭无泪——因为严重失血,他已经濒临脱水,实在是不敢再浪费多余水分了。
卡尔萨斯在吸了足有半升的“一口”血之后,终于心满意足地离开了。蕾妮则忙着替菲里止血疗伤——不幸中的大幸,他到底没用上复活术。
论所吸血液的数量,蕾妮还在卡尔萨斯之上,而更加恐怖的是,根据她的说法,这还是体谅到菲里刚刚苏醒,身体不佳,所以才只吃了个半饱……一想到未来自己将要天天喂饱这两只饿狼,菲里就感到头皮一阵麻。
在此之前,他才刚刚满腹心思地从魔法女神密斯特拉那里回来,在狠狠挨了一记闷棍,得知自己将成为特种吸血鬼食物的悲惨命运之余,也着实捞到了几个甜枣:战斗女仆装一套、神器级扫帚一把、女神专用内裤一条、纯属光杆司令的教会武装新大陆负责人头衔一个,还有一项永远不能转正的候补选民资格。
总体上看,他这回是抱上了魔法女神密斯特拉的粗腿,以后可以打着女神的招牌混饭吃。但同时也并没有受到女神太大的重视,还是被踢了回来,在地上担任一个不上不下的职务。不过好歹救回了女朋友的命,并且有了一个虽然日薄西山,却无倒台之虞的级靠山,应该还算是赚了。
人生最得意之处,莫过于醒掌天下权,醉卧美人膝。遗憾的是,他刚刚满怀着憧憬醒来,准备同女友亲热亲热,不想预定中的艳情片竟然变成了恐怖片。经受了两只吸血鬼的轮番进攻之后,尽管已经进行过反复多次的高级神术治疗。他的脖子上还是留下了一对深深的牙印,而脸色更是苍白比两只正牌吸血鬼还像吸血鬼。
“我怎么这样倒霉啊!”摸着脖子上的伤痕,菲里仰天哀叹。可惜还没叹息上两句,就被蕾妮重重地打了一下脑袋。
“倒霉?哼!人家为了你连命都丢了,不过是吸这点血液,你还有什么好抱怨地?实在不乐意,那就当成是被蚊子咬上一口好啦!”
“……你这只蚊子的饭量也太大了吧!”
“小菲里,你又皮痒了是不是?我正好还想来些点
“……饶命啊!亲爱的!”一去,再扣掉昏迷地时间,总共花掉了三天……那现在我军的位置在哪里?”
勉强披好衣服。菲里在女朋友的搀扶下站了起来,走出帐篷。外面是一片茂密的针叶林,大大小小的帐篷错落其间。由于视线被高大的松树遮蔽,他一时无法找到合适的地标,自然也弄不清所处的方位。
“北极港郊外。沙丘之战爆前的旧营垒。”蕾妮打着饱嗝说,看着她獠牙上地血丝,菲里顿时感觉有些冷,不由得拉紧了一下外套。
“那么……这几天有什么战事爆吗?我军有没有试着进攻北极港?”
“这几天一直很平静,敌人固然是近乎全军覆没,我军也是完全崩溃,光是收拢溃兵的工作,就一直忙到现在都没有完成。”蕾妮的表情显得有些沮丧。“至于进攻北极港……这种事情,到了现在已经完全没必要去做了!”
“没必要?”菲里愣了愣,随即露出了喜色,“精灵军放弃北极港撤退了?”
蕾妮摇了摇头。“还没有,他们的舰队仍然盘踞在那里。”
“那为什么……”
“因为战争已经结束了啊!”蕾妮长长地叹了一口气,“就在这个最不恰当的时候,莫名其妙地结束了!”她地语气中既带着几分无奈,也带着几分愤慨。
虽然在沙丘之战中。乌合之众的殖民地联军死伤累累。并且成批成批地逃亡,但是仍然保持了大约三万的庞大兵力。五颜六色的帐篷绵延一里多远,人声嘈杂得仿佛闹市。
在军营中央,矗立着一间由新砍伐的原木搭建的木板屋,四周还环绕着用树枝和木棍临时搭建的栏杆。这里是殖民地联军的指挥部,此刻,一场规模相当大地军事会议正在这间大木屋中进行,参与围攻北极港行动的殖民地文武官吏几乎全体到场,但是尽管刚刚打了胜仗,会议室内的气氛却似乎相当之不对头。
外面阳光普照,室内烟云缭绕,一大群军人和官僚垂头丧气地坐在板凳上,一言不,只是一个劲地大口大口吸着卷烟,某些人的身上还泛着酒气。就连坐在主持人位子上地泽娜主席也不例外。这位从不抽烟的黑暗精灵女政治家,现在手上却夹了根点燃的高级雪茄,眼睛愣愣地盯着正在燃烧的烟头,不知在想着什么。屋里的气氛只能用愁云惨淡来形容,全无半点胜利地喜悦。
“……为停止造成双方巨大痛苦与流血地军事冲突,并杜绝将来的纷争,兹由耐色瑞尔帝国与精灵王国全权特使就两国和平事宜,经平等协商,达成如下协议。”
“一、从即日起,耐色瑞尔帝国与精灵王国在全世界范围内停止一切敌对行为,并成立和平协调委员会。关于停战情形,遇有疑问生时,由委员会代表商讨解决。“二、从dR1991年6月起,双方恢复海域通航,任何一方战舰不得攻击对方地商船和战舰,关于具体细则,留待日后共同商讨解决。”
“三、在费伦大陆,精灵军应于dR1991年5月20日之前完全退出月影岛和海盗群岛,放弃在坠星海北岸和西岸全部独立城邦的宗主权,并且承认卡林珊和泰瑟尔为耐色瑞尔帝国固有领土。”
“四、在新大陆殖民地,精灵王国永久性放弃北极港,并且在dR1991年6月前移交各类战舰80艘,充抵赔偿军费,具体舰只参看附件。”
“五、为表示善意,耐色瑞尔帝国应于dR1991年5月15日前,向精灵王国无偿提供大麦、小麦、玉米3000万磅,具体接收工作由北极港的精灵军负责……”
会议室里冷场已经很长时间了,只有传讯法师那听不出音调起伏,毫无感*彩的朗读声,为这间气氛沉闷的会议室提供了几分生气。但与会众人大多心不在焉,他们早就在这之前将和约内容反复看过无数遍。当这个消息刚刚传到前线的时候,还有很多人不肯相信,而现在传来的和约全文,则彻底打破了众人的最后一丝幻想。
在经历了漫长的战乱之后,能够重新恢复和平当然是好事,但这条约签定得实在太不是时候了——正好在沙丘之战爆的两天前!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坐在会议室内最靠近门口的地方,从不抽烟的菲里一边捂着鼻子抵御呛人的烟味,一边小声向身边的蕾妮询问,“为什么这样的大事会被耽搁了?我们不是有远程的即时魔法通讯吗?”
同样不吸烟的蕾妮叹了口气,随即被浓重的烟雾呛得连连咳嗽,“咳咳,都是后方那些官僚害的。咳咳,不过是抓了敌军的几条杂鱼,就了一大堆洋洋洒洒的捷报过来。结果硬是把连续三个中继站的传讯法师累到魔法反噬,连接后方的魔法通讯线路就这么断啦!等到留守人员现不对,用快马把文件送来的时候,这一仗都打完了……咳咳!”
菲里不由得露出了苦笑;“那些捷报……唉,简直成了全军上下的催命符啊!当初要不是这些捷报的刺激,泽娜主席也不至于被逼得打上这一仗……”
他总算是明白了,为什么密斯特拉女神对他所提出的战略建议似乎完全不感兴趣,原来一切都已经尘埃落定。而新领地的划分多半也已经有了成算,此时再要指手画脚,纯属是马后炮,基本没有可能付诸于行动。在耐色瑞尔帝国,魔法女神虽然影响极大,但也谈不上一手遮天。对于得到其他诸神和各势力承认的既成事实,她也是很难再加以推翻的。
但是,坏消息还远不止于此。
“另外,从现在起,我们怕是要失业了。”蕾妮非常之郁闷地说。
六十九、不合时宜的和平(下)
“失业?!怎么回事?”菲里一下子跳了起来。作为两世的失业,他对失业这个名词的反应可要比正常人严重许多,嗯,基本上已经出了正常范畴。
由于他的动静实在是太大了,尽管坐的位置比较偏僻,还是招来了许多不满的目光。主座上的泽娜也停止了对手中雪茄的把玩,朝菲里瞪了一眼,目光中似乎含着责怪、怨愤,还有一丝……嫉妒?
蕾妮轻轻咳嗽了一声,站到菲里面前,“抱歉,诸位,我家的菲里刚刚从昏迷中恢复过来,对新生的事情还不太了解,所以未免有些反应过度,还请见谅。”她恭敬地弯腰朝众人鞠躬道歉,顺手一巴掌还在愣的菲里按回了座位。
泽娜的脸色很不好看,嘴唇皮上下翻动了几下,似乎是想要作,但是最终还是只出了一声轻叹。
“唉,大家的心情已经够糟了,请你好好看住你的男朋友,不要让他再说出什么不该说的东西来刺激我们的脆弱神经,好吗?”
“是是,我一定会管好他的嘴巴。你说是不是,菲里?”蕾妮忙不迭地答应,同时用力上下按动菲里的脑袋替他表态。遗憾的是,由于蕾妮才刚刚变成吸血鬼,还控制不好突然变强的力道,结果菲里的下巴都差点被她卸了下来。
“这战后裁军来得也太快了吧,才刚刚签定和约啊!难道泽娜主席要咱们带头脱下这身军装,给其他人做个表率?”刚一坐下,下巴恢复正常的菲里就迫不及待地向蕾妮小声打听,脸上满是急迫之色。
“泽娜主席?嘿嘿,她现在已经不是主席了。”事先得到内幕消息的蕾妮非常郁闷地说。在菲里露出惊讶的表情之前,她又抛出了一个更具震撼性的消息,“不光是她。还有其他很多倒霉鬼也一起丢了饭碗!从法理上讲。来这里开会的人大半都已经成了平头百姓啦。”
“啊?!”
“咱们地处分似乎还没有下来,不过恐怕也都逃不过强制退役,你这个内裤选民或许还可以到魔法女神的教会混饭吃,而我大概只好重新回埃蒙港开五金店了,不晓得原来的店铺还在不在……”
“怎么会这样?我们明明是打了胜仗地功臣啊!”菲里感到非常之不可思议,尽管这一战打得非常之不象样,但好歹还是赢了,哪有因为得胜而受处罚地道理?
“错!是破坏和平的战犯!”卡尔萨斯不知什么时候插了进来。搬了个板凳坐到菲里身边,“本次会战是在和约缔结两天之后爆的,和平协调委员会对于此事非常不满,没有追究责任就不错了,哪里还有什么功劳呢?”
“这应该说是意外事件吧!而且是敌人先动进攻的啊!”菲里涨红了脖子,强声抗辩。
“所以精灵军的指挥官也将受到严厉处分,起码是革职,甚至有可能被流放。尽管他们并没有远程魔法通讯装备。按道理根本不可能收到信息,!”卡尔萨斯慢条斯理地说,“敌人那边都为此做出了表示,帝国也不能不相应地释放一些善意,以示公平。而且。通讯系统的损坏说到底也是我方自己的责任……”
“切,精灵军那边本来就是败军之将,即便处死都不为过,可是咱们明明是打了胜仗。这完全就是故意找茬……”菲里越说越激动,却没有注意到传讯法师已经念完了冗长的条约。他地声音虽然不算大。但在寂静一片的屋内却显得那么突兀。
“够了!菲里-泰勒,你给我住嘴!”泽娜大声喝道。“这里没有谁喜欢听选民大人的唠叨!如果管不住自己的嘴巴,就给我出去!”
“……非常抱歉,我又失态了,很对不起。”菲里低下了头,“只是这个消息实在叫人太难以接受了。”
“在这里的人,有谁心里好受呢?”泽娜有气无力地挥挥手,示意菲里坐回去,“诸位,今天恐怕是我最后一次主持会议了。和刚才那份条约正文一起过来的,还有解散大陆会议和殖民地联军的通告,并且已经得到了各州议会的批准。哼哼,从现在起,再也没有一个讨厌地老太婆骑在你们头上号施令了!”
这个冷笑话造成了严重的冷场。众人都沉默不语,难堪地互相对视。最后还是新埃诺奥克州议长路德维希带头站了出来,打破了这令人窒息的空气。
“算了,在危机结束后以最快度抛弃本国的英雄,也是强国之民的共同表现。而且我这残病疲惫之人,也不适合继续待在领导岗位上了。”路德维希摸摸身上地绷带,强笑着说,“不过,帝国政府对于此事的最终处分到底是什么?可否详细地说了一下?”
尽管他表现得好象不怎么恋权,但最后那句话中依旧充满了期盼。会议室里的众人闻言,都一起把目光投向了主座上的泽娜。
“不适合继续待在领导岗位上?哼哼,我们中间似乎只有阁下还能继续保住官位了!”黑暗精灵女政治家扬了扬手中的文件,顺便把燃烧了一半地雪茄往地上一丢,用脚碾了几下,“根据国会地决议,出于对现实情况的考量,对殖民地方面于和约缔结后动地战事,帝国政府不予追究,但也不承认其功绩。”“那不是还好吗?”众人顿时松了一口气。
“还好?还好个屁!厉害的还在后面哪!”泽娜从鼻孔里哼了一声,又点了一根雪茄,“在依照条约向北极港的精灵军所部移交第一批粮秣之后,作为战时机构的大陆会议就地解散,所有人员回归本职……我们哪里还有本职可以回去上任?今年的地方选举早就结束啦!”
众人一愣,随即脸上都露出懊丧的神色。在成为大陆会议代表之前。他们大多是各州地州议员。由于进入了上一级的大陆会议,原本的州议员资格自然被取消了。而且就在前线打得如火如荼之际,后方又进行了dR1991年度地换届选举。每个州地议会早就补上了新人。并且重新组建了自保用的民团。此次回去之后,想要他们再让出位置来真是千难万难,最起码在明年的竞选之前,自己是只好安心做个小老百姓了。
想想年初时为了挤进大陆会议而争得头破血流的样子,每个人的心里都感到荒谬和懊悔。而望向路德维希议长的眼神也充满了嫉妒——由于辖地靠近前线战区,他是这屋子里唯一一个参加了换届选举的人,战后还能接着做他的新埃诺奥克州议长,运气好地话。还有可能兼管北方州和北极港。
这世上最容易引起心理不平衡的,莫过于在大家都倒霉的时候还有一个幸运儿了。面对这几十道足以把钢铁融化炽热的目光,路德维希的额头上渗出了密密的汗珠。他现在总算是明白什么是众矢之的,什么叫好奇心足以杀死一只猫了。
他一边掏出手帕擦汗,一边试着岔开话题。
“那么,我们召集起来的军队该怎么安置呢?各州都已经有新地民团了。”
不得不说,路德维希的话题的确是很能转移别人的注意力,众人的目光一时间又回到了泽娜身上。这个幸运儿终于松了一口气。解开衣襟拼命往里面扇起风来。
听到这个问题,泽娜吐出了一个大大地烟圈,神色显得更加疲惫,“按上面的意思,各州议会派来的义勇军。立即返回辖地,由所属的州议会自行处置。至于用大陆会议名义组建起来的部队……”她沉吟了一下,但还是找不出更加委婉地说辞,“全部就地解散!”
仿佛一块大石头被丢进了油锅里,剧烈地波澜随即在人群中散布开来。会议室的空气似乎一下子沸腾了。
“混蛋!当初是谁一个命令接着一个命令逼迫咱们出兵北极港地啊?等到仗打完了。居然就这么把咱们给一脚踢开!这不是让立志报国的战士们流血又流泪吗?我要对此提出强烈抗议!”一个脑满肠肥的议员拍着桌子大声叫嚷,根据他那身毫无伤的肥肉。就可以确定这胖子绝对没有上过战场,或上了战场也是第一批逃亡的家伙。
他的话音刚落,就响起一片应和之声。
“对啊对啊!我们的人长途跋涉,血战一场,结果却连个说法都没有就被赶了回去,这让我们怎么向议会交代?怎么向战死士兵的家属交代?”一个细皮嫩肉的小白脸扶了扶鼻梁上的眼镜,嗓音甚是尖利,“上面如此苛责功臣,我们岂不是成了让本州子弟无故送命的罪魁祸?下次再有战事,还有谁肯出兵?”
“是啊,当初为了进这支狗屁北伐军,我把新科米尔州民团总办的位置都让给老对头了,怎么能就这样灰溜溜地回去?今天非得给我拿出一个象样的说法不可!否则老子就要下令放纵军纪,一路抢回去了!”一个满脸落腮胡子的大汉气冲冲地拔出了自己的马刀,在屋子里胡乱挥舞,吓得旁人纷纷走避。奇怪的是,他在战场上似乎很擅长隐匿踪迹,在座的没有一个人看到过这位猛士奋战的英姿。
“嗷嗷嗷嗷!嗷嗷嗷!”这是大德鲁伊维尼少将。
“你们这些只会逃跑的义勇军至少还有地方回去,我的浣熊军团可怎么办?这个月的军饷还没有付呢!”吊着一只胳膊的夏洛特跳到桌子上,焦急地大叫大嚷,“他们在战斗中死伤累累,正等着喝庆功酒和犒赏。现在却叫他们两手空空地回家去,我……我该怎么向将士们开口啊!”
他的话立即引来一片嘘声。
“你说我们只会逃跑?当初你的中央阵地还不是第一个被精灵军突破的?”
“就是,你手下那些黄鼠狼可是熏翻了我的不少弟兄哪!怎么不见它们把这份勇气撒到敌人头上去?”
“闭嘴!都给我闭嘴!”泽娜被这么多只嗡嗡乱叫的苍蝇搅得头大如斗,终于气急败坏地作了,她用力拍了一下面前的桌子,震得桌面上的茶杯纷纷掉落到地上。
“呵呵,诸位在这个场合倒是很威猛啊,怎么在战场上却逃得比兔子都快?哼!你们这些人在这里威胁我又有什么用呢?在下已经是无官无职之人,日后还要拜托各位照应呢,哪里敢再乱说乱动?有这个功夫朝我撒气,倒不如给中央政府几道抗议信来得实在。真要有本事去玩兵变,我也没资格反对,大家想干什么就干什么去吧!”
众人默然,他们其实也就是说说气话,如果真的要他们动一场叛乱,先不说这些官场油条有没有这样的魄力,就是他们手下的士兵多半也是不会跟从的。不然怎么说书生造反十年不成呢?只是这一肚子邪火憋在心里实在难受,想要找个出气筒罢了。
“帝国政府在善后的问题上如此作为,也实在是太胡来了吧。”沉默了片刻,菲里小声地开了口,提出自己的建议,“原本驻守殖民地的新大陆军团,在一年前就已经被歼灭了。如果把我们残余的兵力整编一下,就可以补上这个缺口,大家也不用丢掉饭碗。我觉得这也不失为一条出路,为什么一定要把军队就地遣散呢?”
诸位失业顿时眼睛一亮,正要蹿促泽娜向上面进言,不料黑暗精灵女政治家却长长地叹了一口气,神情显得更加萎靡不振。
“唉!这个办法还用你说?我早就想到了,并且也向上面反映过,国会方面原本似乎有些意动,可是……唉!”泽娜又一次气哼哼地拍了桌子,“全都被伊尔明斯特那个老不死的给搅黄了。千不该万不该,他这老东西怎么偏偏就在那个眼节骨上醒过来了呢?”
七十、胜利者一无所获(上)
“……所谓地方义勇,名为献身报国,实以圈钱求名为业。军中可战之兵至多不过一、二成,而官佐常过半数,皆为地方政客充任,且大半仅存于册上,根本未至前线……沿途滥军票、非法募捐、勒索地方、强征民夫,诸多劣行,不一而足,所幸尚未勾结盗贼……每每号称千人,临阵则不足一百,且不战自溃。核对名册,竟校官多于尉官,尉官多于士兵,真不知此等怪异之军如何编练……”
“……所谓中枢主力,即巨熊、浣熊二军,素称善战,曾擒获击杀精灵将帅若干。然亲眼所见,则名不副实……行军作战全无章法,全军官佐竟无一出身军校之人,且坐吃空饷、任用私人之事屡见不鲜,两军主将亦是如此……炮兵不通炮术,步兵全无勇力,每遇危急之时,皆驱狗熊与黄鼠狼上阵,外人竟嘲笑我国已成狗熊国……以吾观之,此军战绩若非捏造,即为偶得天幸,可一而不可再。若放纵此等欺世盗名之辈容身于军旅,将来必致亡国之祸……”
黑暗精灵女政治家神色镇定地站在自己的位置上,大声念着伊尔明斯特给国会的紧急报告。随着抑扬顿挫的朗读声,会议室里的诸位官员脸色一会儿红一会儿青,简直成了变色龙,又仿佛在沸水中翻滚变色的龙虾。几个高级官员更是把牙关咬得咯咯响,做出一副苦大仇深的样子——如果说出这种话的是某位百战百胜的名将,或许大家也就心平气和地接受了,但偏偏大放厥词的是个刚刚吃了大败仗的糟老头,这叫人如何能够服气!
当听到“坐吃空饷、任用私人之事屡见不鲜,两军主将亦是如此”的时候,菲里和蕾妮这对情侣互相交换了一个眼色,不由得面露苦笑:这老头真是个包打听的!
“……以吾愚见,此等乌合之众,空费钱粮。平日扰民有余,征战则全无用处。先前海路阻断,不得已而暂时任用。今战事已定,海路已通。当尽数裁汰。不可姑息放纵。并另遣能战之军接替镇守,以防其生乱……”
“哗啦!”夏洛特终于忍耐不住,伸手掀翻了桌子,怒气冲冲地跳了起来,“欺人太甚,真是欺人太甚!当我们在前线浴血奋战的时候,这老头还在阴影谷的别墅里享福,等到战争结束了。却又来编排我们地罪过!再说了,他自己又咱们强上多少?我们这些乌合之众好歹前后消灭了三支精灵军,平定过一次叛乱,抓了一个少将,杀了一个元帅,总计杀敌数量将近三万!而他这个狗屁大贤呢?几乎没有给敌人造成象样的杀伤,就折腾光了第十一军团、安姆舰队和半个近卫军团,还有那么多支本土杂牌部队。这可是足足五万多人啊!现在居然还有脸来说我们?要是按照军法行事,他现在早就应该枪决了!”
其他人也是气得满脸通红,纷纷大声喝骂,指责伊尔明斯特嫉妒心过甚,想拉别人一起倒霉。并且替大贤罗列了包括指挥失当、临阵脱逃、越级上书等等一系列罪状,但是却没有哪怕一个人说大贤造谣生事的——他们手下的军队确实是那副德行。
在一片狂暴地气氛中,丢失饭碗地人们不屈不挠地谴责着这个乌鸦嘴,满足于一次又一次的意淫。泽娜冷眼旁观良久,最终还是不耐烦地打断了他们的乱嚷乱叫。
“枪决伊尔明斯特?给这位诸国度最著名的大贤判处死刑?有哪个法官敢下这样的判决!还是想想更加现实一些的事情吧。诸位尊敬的先生们!”
她冷冷地扫视了众人一圈。屋子里的气温仿佛一瞬间下降了好几度,几十个叫嚷得面红脖子粗地家伙不约而同地缩了缩脖子。然后互视一眼,脸上都露出了尴尬的神色。
“看看,啊,看看你们现在都像个什么样子!”泽娜毫不留情地大声骂道,完全没有半分卸任下台之人的感觉,“都是多少岁的人了,怎么还和受了同学欺负的小学生一个德行?就知道在背地里胡说八道,谁要是有胆子,就拿着手枪去找伊尔明斯特,对他说,我代表被你害死的人惩罚你!谁有这个胆子啊?你们怎么一个个都不说话啦!”
屋子里的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耷拉下了脑袋,一声不吭。看着这些说大话起来慷慨激昂、洋洋万言,实际行动时却全都变成缩头乌龟的活宝,泽娜长长地叹了一口气,在心底里彻底熄灭了那个疯狂地念头。
“既然你们都不说话,那我就来说两句吧。”她敲了敲桌子,示意大家注意听讲,“由于伊尔明斯特通过远程通讯过去的报告,国会最终通过了全面遣散我军的决议。现在再要提出抗议已经来不及了,所以希望大家冷静地面对这一现实,并且安抚好各自的部下,不要让他们做出什么过激事件来。”
“阁下,我们这些人倒是无所谓,反正家里还有产业,丢了官职也饿不死,最多心情郁闷一点罢了。可是士兵们怎么办?”沉默了片刻之后,一位军官站了起来,面色凝重地言。
“就像刚才那位先生说的一样,他们为了保卫国家而抛下自己地工作,远征千里,浴血奋战,结果却在胜利之后被当权一脚踢开,这叫他们怎么想得开?再说了,我们的家乡距离这里最远的足足有两个月路程,如果就在这里遣散他们,那么回家的路费由谁来负责?总不能让战士们一路乞讨着回去吧!”
众人纷纷点头附和,声称这样草率的遣散根本就是逼迫士兵沦为盗匪。另一位军官也站起来表示,先前所地军饷和民夫补助金中有很大一部分是自行印制地军票,在大陆会议解散后,军票自然也就成了废纸,想不让士兵和民夫闹出乱子来都不可能。针对如何解决这个问题,屋子里的众人迅展开了热烈地讨论。
听到大家已经不再大骂政府的不公正待遇,而是商量起了具体遣散事宜,坐在门口角落里的卡尔萨斯不由得轻轻叹了一口气。
“唉,就这么认栽了吗。殖民地的人也太没种了吧!”
由于环境太过嘈杂,她的话只有旁边地菲里听见,这让他惊讶地眨了眨眼睛,“那你觉得还能怎样?阁下。事情都展到这地步了!”
“对策很多啊!集体上报抗命、威胁放纵军纪、动军事政变……”女教授扳着手指。说出了一个个令人心惊肉跳的词语,末了又总结了一句,“某个人越是好欺负,别人就越是忍不住要欺负他,要是你们就这么乖乖从命,接下来还不知道会怎么样呢!”
“……阁下,您就不要再考验我的心脏承受能力了。”菲里的表情有些扭曲,“咱们哪里做得出这样地高风险行当?”他拍着自己地胸口说。“没有那个本钱啊!”
“整个殖民地一大半的军队都在这里,粮草可以支撑四个月,军械弹药堆积如山,还说没有本钱?”女教授叹息道,“你们还真是一群乖宝宝啊!”
“乖宝宝?”菲里感到有些哭笑不得,“这里的每一个人都是心黑手辣,脸皮比**还厚的家伙,你和我不也是这样的吗?如果有机会。那真的是什么无法无天的事情都干得出来。问题是人心不齐啊!”
“人心不齐?我看应该已经算是同仇敌忾了!”女教授不以为然地说,“毕竟大家都是一块儿倒了大霉,而且手里有兵有枪,就算没有造反的能力,先来个武装抗命。然后通报全国寻求舆论支持,总是可以地吧!在帝国本土,那些被欠饷和期服役的军队就经常这么干,无论结果如何,也比束手待毙要强。”
“同仇敌忾?哈哈哈哈!”菲里忍不住干笑起来。差点笑出了眼泪。“阁下,您真的这么认为?”
“难道不是吗?”女教授奇怪地眨眨眼睛。
“当然不是了。阁下,打个比方吧,假如某个城市的十几家商行同时将他们的经理和副经理无故降级,这些不幸的家伙会不会聚集在一起牢骚?可是他们有那个本领去拉拢伙计向老板示威抗议吗?小心从降级变成失业啊!再说了,这个领头人也不是那么好推举的。”
“可是你们已经失业了啊!”
“那只是官方的公职,但这不过是大家地其中一个身份。”菲里解释说,“政客即便上了战场,依旧成不了军人。这里除了极少数几位之外,其他人的背后都有各自的政党或宗教团体撑腰,即使丢失了官职,还有党内或教内的职位,我现在不就是还有一个选民的头衔吗?另外在这里地军队也不是某些人的私兵,而是通过政党和宗教团体的关系拉起来的,其中的关系错综复杂,决不是一两个领导几句话就可以随便支使地。”
“至于失业……纵使错过了今年地选举又怎么样,他们完全可以等到明年嘛。而且到了选举的时候,受到不公正待遇地英雄这个招牌可是很能拉到一些感情票的哟!要是选择了过激反应,”他双手一摊,“很可能就什么都没有了!”
“即便如此,我觉得还是应当抗议一下来得比较好!”女教授摇头说,“人善被人欺,马善被人骑,没有血性的人,是不会有前途的。”
“军人才需要血性吧!可是在这里的家伙只能说是武装政治家,政治天生就是一门妥协的学问。”菲里无奈地说,“即便有人想凭借武力铤而走险,还是会遇到那个问题,人心不齐,没有领头人。嗯,还要加上一点,那就是士兵不会从命。”
“……泽娜不就在上边坐着吗?怎么能说没有领头人!”
“她?”菲里望了主座上的黑暗精灵女政客一眼,脸色十分古怪,“泽娜才不会第一个出头呢!她才上任三个多月,根本没有那个威望统合全军。否则在战场上也不会被人彻底无视,弄到命悬一线的地步。至于其他人就更不用说了,每个人都在等别人提出那个可怕的建议,但是却又不愿意自己开这个头。因为谁也不知道其他人是会群起响应,还是选择把提议的人送到上面去邀功请赏!”他叹息着说。
兵变计划是一颗皮球,在这些老谋深算的政客脚下踢来踢去。
谁都不想当出头鸟,每个人都在等待别人、怂恿别人开第一枪,而自己则躲在暗处,事成则皆大欢喜,事败却与我无关。
这是一个典型的囚徒困境:每个人都想采取利益最大化、损失最小化的策略,可到头来每个人的利益都会落空。
遗憾的是,尽管人人都清楚这一点,却没有一个人能够从困境中跳出来。这就是利己主义的悲哀。
“就算军官有重重顾虑,那士兵呢?”卡尔萨斯又抓住了下一个问题,“他们难道能够平静地接受这样的结果:在取得胜利之后,却一无所获地回家去!我不相信他们的觉悟能高到这种程度!”
“要回答这个问题,我得先反问你一件事。”菲里看了她一眼,“为什么军队会在遣散的时候哗变,他们真的那么喜欢战死疆场吗?”
“因为士兵在长期征战之后,往往失去了谋生技能,如果随便遣散回乡的话,很容易生活无着……还不如拼死一搏,或许能有个更好的结果。”女教授想了想说。
“按道理来说是这样没错。”菲里点头表示承认,“但是,你知道我的巨熊军团组建了多长时间吗?”
七十一、胜利者一无所获(下)
“嗯,我记得巨熊军团是在去年五月成立,到现在应该已经差不多一年了吧。”面对菲里的反问,卡尔萨斯有些摸不着头脑,“这和我们要讨论的话题有什么关系?”
“从官方的报告上看,确实是这个样子。”菲里叹了口气说,“但是您知不知道,在今年一月的新魔索布莱城保卫战中,就是击毙精灵元帅索非亚-利亚顿的时候,我的部下几乎死伤殆尽。眼下的部队里尽是后来招募的新兵,十个里面有九个从军不过两个月。而且他们大多是被强行征来的,基本上没有把从军作为自己的人生选择。最多只能说是军营里的临时工,或更惨,是钟点
说到这里,他叹息着耸了耸肩膀,“区区两三个月时间,既不能把他们训练成合格的士兵,也不能培养出他们的凝聚力更不能让他们彻底忘掉以前的谋生手段。这些家伙彼此之间也就是刚刚混了个脸熟,什么同袍之情根本还是没影子的事!而且在这样一场血战之后,我估计肯定有很多人会得战场恐惧症,正把咱们这些逼迫他们送死的长官恨得牙痒痒呢!又怎么能和咱们一条心?现在放他们回去,全军上下至少有九成的人会举双脚赞成,最多在一路上四处勒索敲诈。相反,如果硬逼着他们一起玩兵变,倒是有很大的可能会导致炸营!”
“这……还真是没有一点军队的样子呢!”女教授地神情显得有些恍惚,“那其他的部队又怎么样?我是说南方几个州派来的志愿兵和义勇军。”
“他们?他们比我们更惨。这些家伙压根不是来打仗的,而是来组织战地旅游的!”菲里对此嗤之以鼻,“南方几个州大多都把稍微象样一点的士兵扣下来看守门户,再派了几个不得志的政客带了些地痞流氓或乞丐来前线装装样子,其中很多人连枪都不会放!为地不过是弄顶战争英雄地光环,以便于替日后的拉选票赚形象分而已。”
他越说越激动,“总而言之。我们这支军队的历史就是一部四分五裂争权夺利的历史。就是一部内斗的历史!说白了就是一帮彻头彻尾的乌合之众!”
卡尔萨斯被彻底噎住了。
“……这么说来,伊尔明斯特写得还真是一点都没有错:此等乌合之众,空费钱粮,平日扰民有余,征战则全无用处。”女教授的语气甚是古怪,“面对如此不公平的待遇,居然连反抗地勇气都没有,这种绵羊一样的军队还是裁掉为好。”
菲里对此只能苦笑。伊尔明斯特说的是真话没错。但是说真话也得看场合啊!而且……您怎么动不动就鼓励我们走上反社会的道路?
“虽然是乌合之众,但乌合之众也有乌合之众的好处啊。如果殖民地真的拥有了一支强兵,帝国政府才不放心呢!”听着两个人你来我往交流了这么长时间,坐在菲里另一边的蕾妮也忍不住插了进来。
“哦?为什么这样说?”卡尔萨斯饶有兴味地问道。
“我们的军队都是地方官员自行招募组建,和中央政府,特别是正规军组织搭不上什么关系,所在位置又同本土远隔大洋。如果我军是一支在地方大员掌控下地强悍职业军队,那在战后很有可能会变成地方军阀。”熟知殖民地情况的蕾妮侃侃而谈。“只有像现在这样号令不齐,指挥系统紊乱,连抗命都做不到,国会方面才会放
“然后以战斗力不佳的名义,把我们从军队里一脚踢出去。”菲里补充了一句。
“也就是用牺牲战斗力来保证对军队的控制能力……”女教授咂咂嘴。“代价似乎大了一点。”
“站在中央的角度上看,其实也没有牺牲什么。”菲里接口说,“不受掌控地军事力量总是越少越好。即便实在迫于无奈,不得不借重它们,也要设法把这些军队弄得很容易整编打散。而不是聚拢成团。以便于日后整顿。而且,别看我们的人打起野战来很不象样。但要是让他们保卫自己的家乡,打打巷战或游击战,还是很有些战斗力的。”
“那不是民兵吗?”女教授奇道。
“谁说不是呢?”菲里叹了口气,“如果说职业军队是狼,那民兵就是兔子,不逼到极点不会狠命咬人。反过来说,民兵一旦被逼到了极点,咬起人来比狼还狠!问题是……想要靠一群兔子来拥兵自重,要挟政府,那简直就是白日做梦啊!”
“对于力图掌握一切的政府来说,最理想地编外部队就是不会打仗地部队,这种境遇还真是悲哀呢!”蕾妮也叹了口气,“胜利一无所获,说的大概就是这种情形吧。”
说到这里,三个人都感到有些悲凉,不由得沉默了一会儿。
屋子里依旧是一片乱哄哄地吵闹景象,除了他们之外,其他人都在为了剩余的军用资金的分配而吵得你死我活,试图从大陆会议这头行将消亡的巨兽身上切下最后一块肉来,非常形象地体现了什么叫做树倒猢狲散。耐心地听了一会儿他们花样百出的反复哭穷之后,卡尔萨斯突然露出了一丝诡秘的笑容。
“军队被解散固然很遗憾,不过这也是你的机会,不是吗?亲爱的内裤选民。”“哦,请您能不能别再提起那条内裤了!即便它是女神穿过的,还是同样丢脸啊。”菲里虽然苦着脸,眼中却流露出了然于胸的神色。
“我算是明白密斯特拉殿下的意思了,神秘之火骑士团的新大陆支部负责人,哼哼,还真是一个好职位啊!空口白牙就把这么多装备完整的军队划拉到了自己盘子里!就是不晓得魔法女神的教会能拿出多少资金来,一下子要养活这么多人,哪怕仅仅是负责军饷和伙食费,也不是什么小数目啊!”
“哦呵呵呵呵,对于士兵的素质,我们自然要严格把关,不可能好的坏的一把抓。另外,如果光靠教会的拨款,那是绝对是要饿死的。”女教授掩嘴笑道,“反正军队自有军队的生财之道,不是吗?”
“没错,不过这第一桶金可不好弄啊!最好能得到前主席小姐的帮忙。”菲里同样露出了不怀好意的笑容,“在剩余资产的处理上,应该还有不少文章可做。另外,北极港的精灵军那边不是还有一批战舰要接收吗?咱们是不是也可以在那上面动动脑筋?”
“哦呵呵呵呵,小菲里,你还真是贪得无厌啊。放心吧,泽娜从一开始就是自己人,再说了,还有伟大的魔法女神替我们撑腰呢!像侵吞国有资产这样的高难度工作,怎么能没有圈内人领路呢?哦呵呵呵呵……”
两只老狐狸小狐狸对视一眼,再次嘿嘿冷笑。看得相对纯洁的蕾妮一阵冷:太邪恶了,真是太邪恶了,不过,貌似很有前途的样子……
于是,出冷笑的由两只狐狸变成了三只狐狸……
“阁下,有一件事情我一直觉得非常奇怪,您身为密斯特拉殿下的耳目,怎么会同样没接到停战的消息?该不是刻意隐瞒了什么吧!”菲里喝了一口热茶,似乎漫不经心地说。
“你是说我和女神之间的通讯?拜托,凡人向神祈祷还相对容易一些,神要向凡间神喻可就太耗费神力了。一般来说,我和女神之间的联络只能是从我这边出去,却不能女神那里收过来。”女教授摸着自己的下巴,非常苦恼地回答。
“也就是说,您是一台单向报机?”
“……很贴切,但是能不能换一个词?不然的话,别人万一把我这么一位高贵的美女误会成一台冷冰冰的机器,那可就不好玩了!”
“……您不就是一只冷冰冰的吸血鬼吗?”
听到这句极富攻击性顺便侮辱人格还带有种族歧视嫌疑的话,女教授脸色微变,随即亮出狰狞的獠牙,皮笑肉不笑地转移了话题。
“……哎呀,亲爱的小菲里,你瞧瞧这北方的天气可真冷,让人觉得连内心都空荡荡的,似乎需要一点热热的鲜血来滋补滋补……”
“我也要,我也要!”站在同一立场的蕾妮也兴奋地嚷着凑热闹,“你瞧瞧,我的脸都冻得青了。刚才只吃了个七分饱的说……”
“……两位大美女,我现在认错行不行,饶命啊!”菲里赶紧用双手护住脖子,忙不迭地道歉。嗓音中不住地打着哆嗦。
“哼,暂时先饶你一命,散会之后再找你算帐!”两位吸血鬼美女杏眼一瞪,各自揪住菲里的一只耳朵,异口同声地威胁说。菲里顿时感觉未来一片黑暗。
由此可见,无论在什么时候,客套话可以乱讲,不合时宜的真话却是千万不能乱说。否则一定会付出血的代价……
七十二、大义凛然的黑暗精灵女政治家
“好了,好了!大家都安静下来!”
在又一次静坐了将近半个小时之后,泽娜终于站起身来,双手往下虚按,示意大家停止讨论,“对于士兵的安抚工作,诸位讨论出结果了吗?有什么困难请现在就提出来!如果现在不提出来,等到以后再出了什么乱子,就得要各位自行负责了。”她环视了一圈,语调严厉地说。
“阁下,我们面临的困难很多,但是归根结底就是这么几个字:钱!钱!钱!还是钱!”
一番推让之后,同泽娜关系最好的夏洛特勉为其难地站了起来,代表众人提出了要求。
“战死的士兵需要抚恤金,立功的士兵需要犒赏和补军饷,伤员需要治疗和休养,让他们回去还要补路费和遣散费,已经下去的军票也要兑换成现金。”他苦恼地搔了搔头,“如果没有钱,很难说他们会不会自己动手去劫掠民财……国会和后方那些人这回做得也太不地道了!”
黑暗精灵女政治家的脸顿时垮了下来,流露出哀婉之色,“这些天来,大家跟着我在冰天雪地里跌爬滚打,流过血、负过伤,作出了巨大的牺牲,不想却是这样一个结局……我也很想和大家好聚好散,让每一位战士都带着满口袋的金币回家,可是……唉!”
她仰天长叹一声,嗓音中充满了无限的凄凉和怨愤。
“南方各州的混蛋在大陆会议成立的时候,就对应当上缴的税款百般拖延。现在战争结束了,这些躲在后方不上战场地懦夫又来过河拆桥!我刚刚得到了最新消息。各州议会在得到停战消息的同时就通过了决议,把大陆会议存在贸易与财富女神渥金的神殿里的资金帐户全部冻结了!这群混蛋不但坐视我们流血牺牲,还要抢走我们的钱!”
一石激起千层浪,片刻的沉寂之后,会议室里立即爆出歇斯底里的怒骂声,音量之高简直能刺破人的耳膜。如果那些投票赞成冻结帐户的议员就站在这里的话,想必每一位财梦落空地军官都会大吼一声,端起刺刀扑上去吧。
唉,假如他们在战场上也有这样勇猛就好了,菲里不负责任地想。要是在这里地每个人都能像保卫自己的财产一样保卫国家。沙丘之战也不会打成那副模样……
“静一静。静一静!”泽娜竭力挥舞着手臂,想要稳住骚动的人群。无奈这些由政客转职的军官虽然在行动能力上非常欠缺,但在语言天赋上实在是令人叹为观止,能把骂人话滔滔不绝讲上半个小时还不带重复的。黑暗精灵比人类敏锐上许多倍的听觉在此刻成了严重的灾难,可怜的女政治家被吵得头脑炸,最后决定用行动来解决问题。
随着她地一个手势,一队强壮的矮人立即扛着几只箱子走进了会场,箱子才半尺见方。但是根据搬运那吃力的样子,可以看得出分量不轻。
他们硬是挤开人群,把箱子摔在桌上。由粗木板临时拼凑的桌子显然承受不了这样的重量,在吱呀吱呀地呻吟了几下之后,随即轰隆一声塌了半边,腾起一阵烟尘。
众人呼地一声跳了开来,惊疑不定地将视线在泽娜和箱子之间来回打转,屋子里一时间安静了下来。
泽娜仿佛没事人一般。将几个箱子一一打开,璀璨的金光顿时扑入众人的眼帘。不少人面露贪婪之色,但更多的人只是静静地站在那里,等着泽娜地解释。
“目前,在我的手头还有大约八千金币的现款。已经全都摆在这里了。”黑暗精灵女政治家微微一笑,朗声宣布说。
她将手伸进其中一只箱子,抓起一把金币,然后让这些可爱的小东西一枚接着一枚地落回箱子里,那一下接着一下的清脆响声仿佛砸在每个人地心里。屋子里的人都屏住了呼吸。期待着这些东西的最终归属。
“诸位从遥远南方赶来的勇们!”泽娜的声音柔和悦耳。充满了磁性地诱惑,“你们为了保卫我们共同地家园。自费组织部队北上参战。虽然你们的同僚一直在后方拆我们地台,但这并不妨碍我对诸位的感谢!这些金币就全部交给诸位了,也算是临别纪念吧。”
几个义勇军领相互看了一眼,眼中都流露出犹豫之色。八千金币看起来很多,但他们都有一大堆部下要养活,这点钱摊分到每一个人头上,就没有多少了。而且从这里到南方故乡千里迢迢,路费、抚恤和犒赏都要自己掏腰包,实际上还是亏了。
不过,他们也都清楚,自己在战场上并没有立下什么功劳,而且眼下这个局面也都是议会同僚害的,实在不能对泽娜要求太多。为了以防万一,其中一个人还暗中朝泽娜施放了一个测谎术,结果证明这位黑暗精灵女政治家说的是真话。
收起金币之后,其中的一个军官还是硬着头皮站了出来,“泽娜小姐,非常感谢您的慷慨。”他非常恭敬地鞠了一个躬,“可是,请问先前的军票怎么办?我们应该找谁兑现?”
其余的人立即对这个贪心不足的家伙怒目而视:现金都被你们这些废物拿走了,居然还不知足!夏洛特为此差点跳了起来,结果被菲里一把拉了回去,咬着耳朵嘀咕了几句之后,这位前警备队长顿时露出了恍然大悟的神色,随即平静地坐回了位置上。
黑暗精灵女政治家嗓音还是那么地柔和:“在战后兑现军票,确实应该是大陆会议的责任。但是大陆会议已经被强令解散,而且您也看到了,我这里现在是一个子儿也不剩了……”
她的脸上露出一丝苦笑,声音也变得逐渐激昂起来。“是谁在战事激烈的时候按兵不动?是谁在前线饥寒交迫的时候放任粮食霉烂?是谁在年初地时候对战备工作百般阻挠?是谁在战争结束后化身为贪婪的秃鹫,抢夺将士们应有的福利?”
站在一群怨气冲天的军官中间,泽娜高昂着她的头,用富含情感的语气,义正词严地数落着各州议会的党同伐异、落井下石,巧妙地调动着人们的情绪。众人被她的话语所感染,会场内安静得连落一根针在地下都可以听见。
“……在这场漫长而艰苦的战争中,我们在寒冷地前线浴血奋战,死伤累累。而这些家伙除了争权夺利,给自己人找麻烦。他们还做过什么?”
义勇军领们略带羞愧地低下了头。他们这些人除了在战场上添乱,实际上也没做什么好事,现在却又厚着脸皮来向去职地老上司伸手要钱。如果说冻结大陆会议帐户的议员是撕扯尸体的秃鹫,那他们就是秃鹫飞走之后赶来啃食残渣的食腐虫了。
不过,羞愧归羞愧,假如要他们把落了袋的金钱再拿出来,那同样是不可能的。刀枪不入的厚脸皮和高度退化的道德是全世界大多数官员地基本素质,唯一的区别就是掩饰手段的高下而已。
“……既然他们不仁。那我们也就不义!拿上来!”泽娜威风凛凛地一挥手,几个卫兵忙不迭地扛进来一个大麻袋,倒翻在塌了半边的桌子上,成捆崭新的军票顿时滚得到处都是。
“这是……”军官们纷纷露出了疑惑的神色,少数几个机灵的则大惊失色,“阁下,这么做似乎过于激烈了吧!这,这简直是把各州往死路上逼啊!”
“那些秃鹫在后方整治咱们的时候。难道考虑过你我地死活?”泽娜一句话就顶了回去,她抓起军票,向还没反应过来的众人扬了扬,“这里是八十万金币的军票,待会儿按人头分。无论士兵、军官还是民夫,也不管隶属于哪个系统,总之每人二十个金币!伤残人员加倍!各州议会既然冻结了我们的帐户,那就应该负担起军票的兑现和战后地犒赏抚恤!”
她打了个手势,立即有人上前收起麻袋。然后扛到了外面。几个军官有心制止。却被膀大腰圆的卫兵们按回了座位。没过多久,军营中就响起了海啸般的一阵阵欢呼声和怒骂声。
“诸位。”黑暗精灵女政治家得意地微笑着,而几个义勇军领已经是面色如土,“我已经替大家把军票了下去,并且在全军面前说明了原委,相信大家一定会作出正确的选择,认清某些家伙的真面目……”
“泽娜小姐。”一个军官再也坐不下去,站起来大声驳斥,“您这么做,不是逼着大家和州议会翻脸吗?”
“哦?阁下以为我们还和他们是朋友?”泽娜眉毛一扬,“还是说,在侵吞军用资金地事情上,阁下和那些秃鹫站在同一立场上?”
“……”这位仁兄还能说什么,如果承认自己支持议会冻结帐户,恐怕连这间屋子也别想离开,就要带着满身子弹上阵亡名单了。
“这么大地一笔钱,州议会是绝对不会做好人的……”另一名军官也表了自己地意见,“我担心士兵在回乡之后要不到钱,会闹出乱子来!”
“哼哼,闹出乱子又怎么样?”泽娜冷笑道,“我们之所以会在和约签定之后莫名其妙地打上这有过无功一仗,说到底还是后方的议员们因为抓了几个残疾精灵就乱捷报,硬生生搞垮了通讯线路的缘故!可是他们对此有半点歉疚吗?没有!”她用力地在桌子上砸了一拳,“至少我是一点都没有看出来!”
“我只看到,他们躲在安全的地方拍手称快,罢黜我们的职位,抹黑我们的功劳,蚕食我们的金钱……”听着如此悲愤的指责,许多人都是心中戚然,连带着对泽娜先斩后奏的做法也少了几分恶感。说到底,大家都是被同一阵台风扫到地倒霉蛋。谁也不比谁好过。
“……吃了我们的要吐出来,抢了我们的要还回来!做海盗就要有上绞刑架的觉悟,喝兵血就要有被活活打死的觉悟!”失去职位的黑暗精灵女政治家在会场中环顾了一遍,眼神凶狠得宛如被抢走幼崽的母狮子。
“各州议会既然红了眼睛敢动将士们的卖命钱,那就要有丢光民意的觉悟!诸位不是都丢了职位吗?那正好,就让这执政党的宝座变成一个最最烫手地玩意儿,看看上面地人的**有多耐热!大家一起努力,把各州议会冻结军队帐户的丑事宣扬开去,然后鼓动军属和遗孤上门去要钱!如果执政党赖帐,那就可以顺理成章地起弹劾。把诸位的政敌赶下台!”
“那要是他们咬着牙给了呢?”有人不死心地反问。
“如果他们打落牙齿往肚里吞。把军票给兑现了……”泽娜的脸上露出了狐狸得逞般的笑容,“只要你们在活动串联的时候积极一点,民众就只会记得是你们带头替军属和遗孤讨回了公道,而不会对执政党留下任何好印象。等到下次竞选的时候,这想必会对诸位拉票很有帮助吧。”
说到这里,她地脸色为之一正,“至于未来到底何去何从,各位还请自便。我这个过气之人就不加干预了,诸位还有什么问题要提出来的吗?”
在一番千恩万谢之后,诸位脑满肠肥的义勇军领拿着目前还是废纸的军票,怀着让政敌在唾骂声中倒台的憧憬离开了会场。而黑暗精灵女政治家也心情舒畅地违背医嘱,点上了今天的第四根雪茄,美滋滋地吐出了一串大大的烟圈,浑然不觉自己刚才煽动了一场何等严重的*运动。
凡是被死对头赶下台地政客,无论是仅仅为了出气。还是为了证明自己只是运气不好,在能力上其实没有问题,大多都喜欢给后任留下一个越烂越好的烂摊子。如果后任比自己干得更烂,以至于让自己有了卷土重来的机会,那就真是再美妙不过了。论起卑鄙无耻的程度。貌似大义凛然的泽娜小姐实际上也不比后方地蛀虫们干净多少。
遗憾的是,并不是什么人都可以用一堆名为军票的废纸以及一个虚无缥缈的前景轻轻松松就打掉的。“泽娜小姐,您可不能给我一堆破纸就了事啊!您让那些义勇军去找州议会要钱,可是我这个议长又该找谁去要钱呢?”路德维希议长用他那粗短地手指扯着几张军票,在黑暗精灵女政治家面前晃来晃去。满脸都是愁苦地皱纹。
“这个……唉。我就做一回好人吧!”
黑暗精灵女政治家露出了尴尬的笑容,她搔搔银色地长。最终咬了咬牙,从口袋里摸出一本支票簿,刷刷刷写下几行字,然后撕下来塞进路德维希手里。
“喏,你把这张支票拿去吧,用这个可以从我的私人帐户上提出四千金币,就算是我的个人捐款吧!我军的金库实在是已经空空如野,拿不出一块铜币了。”
路德维希接过支票看了看,脸上的愁容更甚。
“泽娜小姐,非常感谢您的慷慨。我也知道这事情不怨您,可是……”他支支吾吾了片刻,最后还是狠狠心开了口,“这点钱实在是不够啊!”
泽娜顿时面露不愉之色,但还是耐心地开口询问,“既然四千金币不够,六千如何?”
路德维希在原地犹豫了半天,最终还是说了实情,“至少也要十万金币!”
十万金币!听到这个数字,大家都是吓了一大跳:就算是狮子大开口,这种吃相也太难看了吧!要知道,新大陆殖民地的农牧业达,生活物资产量极大,价格比费伦大陆那边的本土低廉许多。即便是正常年份,小麦的价格也不过是一个铜币三磅。近来由于战争导致海路断绝,农产品无法输出,一个铜币足足可以买到十磅上等小麦,而优质的耕牛也不过三个金币一头。
一个金币等于十个银币,一个银币等于十个铜币,十万金币就是一亿磅小麦的价钱,足够一百万人在新大陆以最低生活标准过上一年。刚才泽娜遣散掉两万多民夫和义勇军,总共也就花了八千多枚金币。所谓八十万金币的军票不过是个画饼,具体能拿到多少还要看各人的本事。即便从最最乐观的角度来预测,到头来能拿到其中的两三成,已经算是得到幸运女神保佑了。
可是路德维希麾下不过是六千民兵,并且已经死伤失踪了大约一半。而且他们的家乡就在战区边上,路费基本可以忽略不计。就这副样子,居然要十万金币的遣散费!平均摊到每个士兵头上,都可以分到三十个金币,或说十头牛了!这帮子民兵的身价也太金贵了吧。
眼下正是后方翻脸不认人,公费冻结,人人手里都没有余粮的时候。而路德维希又是军中唯一没有失去官职的。他兼管两州之地,也就控制着这两个州的税收,虽然地方穷了点,但多少也能有些进项。而泽娜却已经丢官去职,完全是本着一份责任感在勉强善后,做得再好也没有半分功劳可言。大家并肩作战了这么久,你不去帮忙接济就已经够没有人情味了,居然要落井下石,勒索巨金,这……这还有没有半点良心啊!
只是路德维希议长心中自有一本帐,泽娜还没来得及质问,他就已经一把鼻涕一把眼泪地哭诉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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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ps:与人斗,其乐无穷。我有个熟人,他们单位老总因为私生活问题被赶下来之前,就是用差不多的办法摆了后任一道,结果硬是把那个位置变成火坑,谁都不愿意坐。还有某个中学同学,上大学后竞选学生会长失败,也用类似的办法把对手搞的名声扫地,拖出一堆贪污,做假帐的,水平堪称专业。唉,现在的人在学校里就开始*了。
七十三、政坛之上无好人
“……刚刚收复的北方州,从去年开始就一直处在战乱之中,村庄尽数焚毁,生产几乎全耽搁了,今年的收成实在是没办法指望……眼下差不多有六万名难民全靠着救济款项过日子,但是大陆会议一解散,救济也没有了着落。即便现在向中央政府提交申请,等到专款拨下来,人也饿死得差不多了……”
“……新埃诺奥克州稍微好一点,但是府光荣城依旧是一片废墟,牧民的牲口有好多没能熬过这个冬天,几处矿山也大多没能复工。即便能够免掉向中央上缴的税款,今年的财政收入还是少得可怜。而去年为了战争向贸易女神神殿借的款子,又快到还款期了……”
“更要命的是,您刚才遣散的民夫中间,大概有七千人来自我辖下的北方州或新埃诺奥克州!再加上三千士兵,按每人最少二十个金币的军票来算,那就是二十多万金币。即使我仅仅打一折兑现,也要耗费金币两万枚以上。而且还有伤员要治疗,死亲属要抚恤,家园要重建,生产要恢复……大家都嫉妒我保下了官职,但这根本不是什么美差,而是味苦如胆汁……”
路德维希愁容满面,絮絮叨叨地讲述着新埃诺奥克州和北方州民众的苦难。奈何他虽然说得声情俱茂,催人泪下,可惜从一开始就找错了对象。听他哭穷的人并不是同情心泛滥地天使,更非不知世事的大家闺秀。而是一个彻头彻尾的利己主义,一个经历了数个世纪宦海沉浮,在官场这个泥沙俱下、鱼龙混杂地大染缸里。把心肠泡得比皮肤还黑的黑暗精灵女政治家。
“既然如此,那你为什么不索性辞职呢?”在皱着眉头勉强听了一阵子之后,泽娜终于忍无可忍,非常干脆地撕下了大义凛然的假面皮,拍着桌子大骂起来,“喜欢要上战场的勇士不容易找,想当议长的官迷可是遍地都是,又不是天塌下来只有你顶着!”
“……我既然被两州的民众选为领头人。自然不能辜负他们的信任和期待。”面对泽娜的诘问,路德维希议长那真是满脸地正气,“为了让信任我的人民能够顺利度过这个难关。无论未来再怎么艰难困苦,我都要把这副担子挑起来!所以……”
他对着黑暗精灵女政治家深深地一鞠躬,“虽然十万金币的数目实在有些不近人情,但还是希望您能伸出援助之手,新埃诺奥克州和北方州地数十万民众永远都会牢牢记住您的恩情,日后必有百倍的回报……”
“哼哼!说得比唱得还好听!都把话说得这么清楚了,你还给我装可怜!难到真的把我当成了天真无邪的小姑娘吗?”泽娜从鼻孔里冷冷地哼了一声,打断了路德维希的话语,“刚才你说的都是支出,现在我给你算一算收入。看看你这个职位到底苦不苦!”
“先,是战争时期的各界捐款和补助经费。”她伸出了第一根指头,“从战争开始到结束,各地、各宗教团体派往战区的慰问团从来都没有断过。在大陆会议成立以前,中央政府也曾经多次下训令。要求战区以外的地方政府接济你一些经费。虽然大多是为了营造正面形象而在走秀,但是也确实捐助了大量金钱和实物。按照我得到地数字,把它们零零总总加起来,至少能够折合八万金币。这些钱最后全部都进了你这个战区议长的口袋里,我领导的大陆会议可是一枚铜币都没有分到。”
“泽娜小姐。这一年来。战区民众和游击队的花费也全是我在掏腰包啊!”路德维希议长还是一脸的苦相,“整整一年啊!八万金币要让数十万民众过上一年。又要打仗,还要用于战后重建,根本就是杯水车薪!”
“好吧,就算你都用在了难民生活上。”泽娜无所谓地挥挥手,然后竖起了第二根手指,“其次,战争期间,你曾经以新埃诺奥克州地土地为抵押,多次向贸易与财富女神渥金的神殿借贷,总计金额过七十万金币!”
“泽娜小姐,这些钱我可是全部都换成了军火,而且还是向您家里的军械厂下的定单,后来在光荣城的几次大战中用得精光。您都忘了吗?”路德维希非常委屈地说,“而且,现在已经到了贷款协议上地还款期。别说是本金,就是利息我也拿不出来啊!”
“哼哼,你真地打算还钱吗?我可是听说你早就把被抵押土地上的居民全部迁走,等着渥金神殿来接收了!反正战乱之后土地不值钱,又不是自家产业,交出去也不心疼!”泽娜毫不留情地揭穿了路德维希地小算盘,“而且在我的军械厂里,还有你打的一大堆白条呢!是不是想拖到你卸任了再说?”
“这……”
“第三,战乱固然造成了极大的破坏,但是也使得许多东西没了主人变成官产。现在这两个州的总督空缺,所谓官的产还不是你路德维希一个人说了算?”泽娜竖起了第三根手指,“这国难财起来可真是不得了啊!嘿嘿,光是我知道的,就有两座金矿,六座铜矿,十六个伐木场或盐场,肥沃农田三万多顷,牧场、房产更是不计其数。而我不知道的应该还有更多!即使再怎么折价贱卖,也能换到两百多万金币!”说到这里,黑暗精灵女政治家的脸上满是羡慕之色,话语中明显可以听出浓浓的酸味。
“第四,大陆会议成立以来,为了照顾第一线的战士,我给你那六千民兵拨地军饷可是一分不少。而且全是真金白银,没有掺过一次军票。在战前还有一大笔开拔费、服装费和军属补助金,加起来也该有六万金币了吧!而你却搞出个什么国难薪。全部打六折放,剩下的都到哪里去了?”
“第五,由于战乱的影响,在这两年里,北方州和新埃诺奥克州半点税款都没有上缴,全都到了你这个议长地口袋里……”
“第六,停战之后,在北方州和新埃诺奥克州的各处兵站里。我军还有不少粮食、布匹、烧酒和药材来不及转运到前线,不要告诉我你没派人去接收!”
随着黑暗精灵女政治家一句紧接着一句的厉声数落,路德维希起先还辩驳两句。到后来就只有不停地拿手帕擦冷汗的份了,而菲里、夏洛特和蕾妮等几个小年轻更是在一旁听得目瞪口呆。望着仿佛正在法庭受审的路德维希议长,一个个满脸都是不可置信的神色。
一直以来,路德维希在菲里心中的形象都是相当之正面的。从去年六月地北极港溃败以来,这位火线提拔的议长就领着一帮从没摸过枪的泥腿子,一边在广阔地大草原上同精锐的精灵军苦苦周旋,一边千方百计地为流离失所的难民筹集粮食和生活物资,同时还要应付后方拆台的明枪暗箭。不过三十几岁的年纪,他就已经操劳得鬓角斑白,身子骨瘦弱得仿佛一阵风就能吹跑。
光荣城苦战结束之后。菲里等人都撤回后方休整过冬。而路德维希却率部北上,在覆盖着皑皑白雪的松林中同当地游击队一起爬冰卧雪,始终活跃在同精灵军交战的第一线。当别人为了大陆会议中的名额争得头破血流之时,路德维希正带着一帮缺粮少弹的部下,在敌人的凶狠打击下疲于奔命。承受了最多地战争压力。
虽然他吃的苦头最多,在前线坚持的时间最长,但是由于远离政治中枢,反而在历次政坛大洗牌中都没有捞到什么象样的好处,始终只是一个州议长。在新大陆殖民地的政坛上。路德维希一贯扮演着乐于奉献地老好人角色。
但是此刻听了泽娜的一条条指责。得知这个老好人的真实面目之后。菲里不由得苦笑摇头,原本自认为已经算是心黑皮厚之辈。想不到和“老好人”路德维希相比,自己那点小手段已经称得上无伤大雅了!在内心强烈震撼之余,那个古道热肠,一心为民的光辉形象也轰然倒塌——政治家中确实是没有真正的好人啊!在活了五百多岁地黑暗精灵女政治家面前,年龄不足对方十分之一地路德维希议长简直是如同一个无知顽童在和圣骑士比武,被尖锐准确到不可思议的语言武器打得丢盔弃甲,最后彻底崩溃了。在卡尔萨斯施法布设下隔音结界之后,他终于叹息着说出了这十万金币地真实用途。
原来在战争结束之后,北方州这块久乱之地在官场中顿时身价暴涨,一下子从烫手炭团变成了香饽饽。在没有了生命威胁之后,政客们现这里不仅有大批无主产业可供侵吞,而且按惯例最少可以免除一两年的上缴税款。如果能够兼管北极港的话,还可以从海关和毛皮贸易上狠狠上一笔大财。如此一来,路德维希这个兼管两州的议长就成了许多贪婪之辈的眼中钉肉中刺,非得拔掉不可。
耐色瑞尔帝国和精灵王国的停战条约刚一布,就有许多躲避战乱的前北方州议员从南方的安乐窝跑了回来,声称路德维希虽然在换届选举中成功连任,但是他一个人兼任两个州的议长职位,严重违反了选举法和相关法律,因此只能作为战时特例处理。鉴于眼下已经恢复和平,大家应该立即动全民公决推翻选举结果,将他赶回新埃诺奥克州,由本地议员出任议长才是正理。有几个比较激进的家伙甚至公然喊出了“北方州是北方州人民的北方州,新埃诺奥克州的人滚出去”的口号。
这些人在议会和民间百般蛊惑,而且似乎得到了南方财团的支持。在短短几天里就收买了不少北方州官员和民间士绅。偏偏路德维希这时候正待在前线,魔法通讯又因为技术原因中断了几天,结果得到消息迟了一步。等到留守地亲信用快马递来情报的时候。全民公决的议案已经在议会通过,再过不到一周就要开始投票了。
这件事情是绝对不能答应地!
要知道在这世界上,能够纯粹的为国为民抛头颅洒热血的圣人毕竟是万中无一。路德维希这一年来爬冰卧雪,同精灵军打生打死,还不是为了有朝一日,可以将这里的矿产、林木等等收益丰厚的产业收入囊中。他盼望这笔外快已经盼望很久了,如今好不容易熬到战争结束,却冒出一帮战时蹲在后方的屑小之辈前来摘果子。这叫路德维希如何受得了。
可是眼下战争已经结束,他也就无法用军管条例约束这些来摘果子的政客。如果擅自动用武力镇压,只能被扣上一顶叛逆的帽子。而且全民公决地议案已经通过。路德维希想要挽回局势,就只有走正当路线,争取在公决中拉票了听到这里,泽娜突然插口问道,“这回的普通票多少钱一票。”
路德维希苦着脸答道;“两个金币一票。”
泽娜倒吸一口凉气,赶紧又问道,“那特别票是什么价钱?”
路德维希叹了口气,“最便宜的四百金币一票,最贵地要三千金币一票!”
泽娜感到大为不解:“我那时候普通票才两个银币,眼下怎么通货膨胀到了这个地步?”
路德维希双手一摊。满脸都是无奈之色:“没办法,恶性竞争啊!”
会议室内的众人听到这个惊人天价,顿时小声地交头接耳,言语中颇多羡慕。只有不知内情的菲里感到一头雾水,蕾妮见状便俯过身去。咬着男友的耳朵轻声解释起其中的黑幕:“这就是所谓的竞选成本……”
原来耐色瑞尔帝国虽然是民主政体,但是自建国以来贿选之风始终是屡禁不止,小到选举村长,大到选举席执政官,多多少少都有些权钱交易。而所谓的全民公决更是烧钱的游戏——其他的选举。由于投票的不过是那么几十几百个议员。多半可以使用威逼利诱地间接手段。但全民公决的投票人太多,通常只能明码标价。价高得,弄得跟拍卖官职似的。唯一比君主国家进步的,只不过是收钱由昏庸君王变成了全体大众而已。
所谓普通票的价格,是指每个有投票权地公民的卖身钱,通常是全选区统一价。而特别票则是民间有声望人士的专利,他们或是族长、或是宗教领袖,或是有名的美女、英雄以及学,一个人可以带动一大群,这身价也就根据各人的影响力而上下波动。
依照近年来地行情,新大陆各州全民公决地价目虽然因时因地而有所不同,但大抵普通票都在半个金币以下,特别票最多不过两千。只是这回北方州接收大员的油水太过丰厚,来摘果子地人以及他们背后的财团都是豁出了大本钱,力求虎口拔牙,一击必中。再加上若干丧尽天良的票贩黄牛上下其手,居然炒出了如此天价。
这样一来,路德维希顿时就有些弹药不足了。他虽然在这一年里征战敛财两不误,很是从军费和救济款中克扣下了一些私房钱。但是他一向精于理财,趁着战乱导致的房地产市场疲软,把这些灰色收入全部用于购置各地有升值潜力的房屋商铺,一时无法变现。因此手头反倒是没有多少流动资金可用,在烧钱方面居然比不上新来的搅局。
由于时间紧迫,路德维希也没有地方可以拆借。但是要他就此放弃,灰溜溜地被人踢回新埃诺奥克州,又实在是不甘心。万般无奈之下,他只好抱着最后一线希望,扭扭捏捏地朝泽娜这个身边唯一的富豪来了个狮子大开口,期望对方能拉自己一把。
只是这种事情虽然大家基本上都是心知肚明,但是要是放到明处去说,那任谁也都会有点不好意思。因此路德维希也就说了一堆官场套话,期待泽娜能从中领会一二,然后私下再仔细详谈。可是偏偏他正赶上泽娜心情不好,又没有预先沟通,弄得两人互相会错了意,到头来路德维希还是只好挑破了那层窗户纸,明明白白地说了出来。
为了得到急需的竞选资金,路德维希在众人面前大宏愿,许诺在选战得胜之后将一大堆矿山庄园拿出来作为谢礼,泽娜对此倒也有些心动——国难财总是最丰厚的。
只是眼下毕竟是征战之时,她随身所带现金有限,不要说十万,就是一万金币都凑不出。如果开上十万金币的支票,又没有哪座渥金神殿能一下子提出这许多现款来,非得等上十天半个月不可。到那时候,路德维希早就卷铺盖回家了——选战不接受支票,也不接受欠条。这是多次生黑心政客用空帐户滥开支票透支竞选的恶*件之后,在全帝国范围内通行的铁则。
正当黑暗精灵女政治家满脸遗憾地打算放弃之时,菲里却突然灵机一动,猛地从座位上站了起来。
“路德维希阁下,泽娜小姐。”他带着自信的微笑开了口,“两位既然身边的现金不足,那为什么不多找些人商量一下呢?”
“你是说那些义勇军领?那是不行的!”路德维希把头摇得像拨浪鼓,“他们几个出身南方各州,很可能同来摘果子的财团有些联系。如果我们找上门去,他们不但不会愿意借钱,反而很有可能会倒过来支持我的对手。这条路行不通!”
“即使他们愿意借钱,会不会提出过于苛刻的条件先不讨论,普通人出门在外的时候也不会带那么多沉重的现金,多半和我一样用的是旅行支票,同样来不及提出钱来。”泽娜补充了一句,她也认为这么做是不可行的,“即便现在我们在全军之中集资,也搞不出十万枚黄澄澄的金币。所以虽然很遗憾,但还是算了吧。”
“抱歉,我刚才说得过于含糊了,两位似乎会错了意。”面对两位大佬的质疑,菲里并没有退却,而是继续说了下去,“这里还有一帮人的身边拥有大量现金,却不会和我们争未来的收益,就看两位肯不肯向他们开口了。”
众人全都面露茫然之色,显然不明白这话的意思。菲里只好朝某个方向指了指,虽然大多数人还是摸不着头脑,但黑暗精灵女政治家却立即眼光一闪,随后神色凝重地开口问道。
“这法子可行吗?我们该怎么向他们借贷……”
“不是借贷,是交易。”菲里纠正说。
“交易?可是……拿什么东西去交易呢?我们这次是来打仗的,不是来做生意的。”泽娜还是有些举棋不定。
“呵呵,放心吧,我们这里正好有他们感兴趣的东西。”菲里笑得像只狐狸,又仿佛善于诱人堕落的魔鬼,“虽然多少有些风险,但只要我们预先做好准备工作,成功的机率应当不小。即使事情没办成,我们也不会有什么损失……”
七十四、利己主义者的聚会(上)
在收到以军票为主的高额遣散费之后,殖民地联军中的义勇军和民夫运输队在当天就先后开拔南下,返回各自的家乡,两天之后,北极港前线的帝*就只剩下了巨熊军团以及浣熊军团的若干残部,另外还有路德维希议长从新埃诺奥克州带来的几百名骑兵,连北方州民兵和巨熊军团中的黑暗精灵s*m女郎也都得到了回师的命令,连同一些随军牧师护送着伤员登上了撤退的马车,庞大的营地一时间变得空空荡荡,门可罗雀。
在外面多呆上一天,就要多出一天的花费,而且条件简陋的前线也不适合伤员休养。以这些冠冕堂皇的理由,泽娜和路德维希等人打走了所有不可靠的兵力。只留下极小一部分可靠的亲信,以履行和约,接收北极港为名,继续滞留在前线。对于这个差使,其他人也没有怎么眼红——谁都知道,这一回又不是受降,精灵军在撤退之前肯定会把城市搜刮得一干二净,哪里有什么油水可捞。说不定还要自掏腰包去赈济城里被丢下的平民呢!
而大德鲁伊维尼少将也不得不挥泪告别了他那些一口蜂蜜都没有吃到的狗熊小弟,并且祝福它们不要丧生在猎人枪下——战争结束当天,专门针对狗熊的动物保护法案就被全部十三个州的议会火联合撤消。正如路德维希议长先前所说地:在危机结束后以最快度抛弃英雄,是强国之民的共同表现啊!
而且由于持续半年多的禁猎令,熊皮、熊胆和熊掌等东西在黑市上已经炒到了天价。不晓得有多少红着眼睛的士兵正在打军中这上千头狗熊同僚的主意,有的人甚至已经付诸与行动。例如落到丧葬队手里的战死“熊兵”尸体,到最后总是不知去向。估计这些被用完后抛弃的可怜虫只要一出营门,背后就会有昔日战友追上去打黑枪……同袍之情,并肩作战之恩,似乎还是比不上黄澄澄的金币有说服力。
黄鼠狼德鲁伊邓肯地下场更加凄惨,沙丘之战前后。他和他那帮黄澄澄的小家伙可没少坑害同袍战友。至少上万人被他害得永远失去了嗅觉,路德维希所部驻守地左翼的崩溃多半也是他地功劳。停战之前。大家还指望着让他和他的小伙伴去祸害精灵军,尚能勉强忍让。等到停战条约得到确认之后。所有人积压的怒火都在一瞬间爆了……于是,在上司的刻意纵容下,回乡的士兵脖子上往往多了一条臭烘烘的黄鼠狼皮围脖。而邓肯本人也接到了无数双拳头和臭脚丫子的亲密问候,在急增肥成猪头状态之后,和满满一麻袋的慰问金一起被丢到了森林里——当然,给的全是军票。
如此一来,前线就没有多少人了,再算上战争中的损耗之后,菲里担忧地现,营地里总共只剩下了不到两千名士兵。还不断有人私自脱队。虽然这些人地武器都被留下来了,但是战斗力的衰退还是太过严重。公允地说,只要对面的精灵军调动一千人打个反冲锋,自己这边就铁定是个全军覆没的局面。
菲里犹豫再三,还是忍受不住内心的惶恐。找个机会向泽娜提起了这件令人担忧地事情,不料黑暗精灵女政治家却用看乡下土包子一样的眼神望着菲里,非常惊讶地反问道:“你是真的不知道还是装糊涂?如果停战条约可以随便违反,那还签订它干什么?”
“可是……这未必不是敌人的计谋。再说了,现在的我们在精灵军眼里。简直就是一块油得不能再油地肥肉啊!万一他们把咱们洗劫一空。再报个兵变失控什么地理由上去,那咱们可就亏大了!”
“你放一百个心吧。小菲里。”泽娜非常轻松地说,“这种情况是绝对不会生的。为了这份和约,双方地神都对着永恒流淌的冥河过誓言。我们这些做手下的没收到消息倒也罢了,要是在明明知道消息的情况下还要违约,就很可能导致己方神的成批陨落!哼哼,如果精灵军的统帅真的如此愚蠢而又狂妄的话,那受害的咱们就是立下了惊天动地的大功劳啊!足够颁一枚一万镑重的大勋章!嗯,说不定还有资格封神呢!”
如果说在这个混乱多变的世界上,还有什么是能让人彻底相信的东西的话,那么就是冥河誓言了。冥河誓言是所有誓言之中最为严格苛刻,同时也是约束力最高的誓言。无论是神、魔鬼还是恶魔,都无法欺骗最为公正的,有着神奇力量的冥河。任何一个不遵守冥河誓言的家伙,都将被剥夺掉一切地位和实力,然后自动转移进烈炎深渊中囚禁五千年。在漫长的五千年里,这个倒霉鬼将时刻承受灵魂灼烧之苦,往往不等刑期结束就已经彻底崩溃。
即便背誓熬过了五千年,他原本的职位多半也已经被别人占去了。他自己也不再是不朽之身,而是将会化身为凡人。除非有什么特殊的境遇,否则他将只能以这样的状态过完余生。因此无论是何等强大的存在,都没有胆量挑战这一誓言的权威,即使想要自杀的疯子也不例外——自杀的根本目的是为了逃避痛苦,哪里有傻呼呼地再去承受五千年痛苦的道理?
虽然明白了其中的道理,但是菲里转念一想,又有了新的疑问。既然神们过冥河誓言,难道这次的和平会一直持续下去吗?以前我国和精灵王国应该也签定过和约吧,怎么到后来还是说打就打?”
“永远地和平?怎么可能会有那种不可思议的东西!这份停战条约的有效时间只有三个月而已。你难道没有看过条约正文吗?”泽娜把她那对宝石般的红眼睛瞪得比铜铃还大,“小菲里,看东西要仔细一点啊!”
“……很抱歉,非常感谢您的提醒。但是条约的正文实在看不懂啊!”菲里苦笑着说。
确实,他之前只听过并且翻看过由传讯法师汇总整理出来的通讯简报,里面的条约内容不过是寥寥几句话而已。至于那份用数千年前的古代耐色瑞尔文字写地条约正文……先不说艰深繁复的语法,光是多达两百多页地序言,就足以让人望而却步了!
用海量的名为修饰实为垃圾地艰深辞藻,把为数不多的核心内容彻底淹没。似乎是任何官僚组织的通病。想要从那么多乱七八糟的语句之中淘出一两句有用的信息,实在是和探矿工人寻找金矿一样艰苦。菲里自认为没有这样的探索精神。加上事不关己,也就放弃了。不想竟弄出如此没有技术含量的笑话。
“对了。那边的事情联系好了吗?”泽娜回头看看,见四下无人,便使了个眼色,神情诡秘地向菲里问道。
“总体上问题不大,毕竟金钱的威力是无穷的。”菲里咬着泽娜地耳朵回答道,“不过有个事情得由您来下决定,到底是我们过去,还是让他们到这里来?这事情不预先弄清楚,接下来的步骤就根本没办法安排。”
“还是我们主动一点算了,毕竟伊尔明斯特那个老顽固还赖在军营里。”黑暗精灵女政治家想了想说。“夜长梦多,而且路德维希那边也实在等不及了,就定在明天早上吧!”
“遵命。”
天色渐晚。
落日透过远山的山峦,撒下缕缕余晖,天空和大海都被染成了绚丽的橘红色。街道两侧新搭建的简陋木屋中。一间接一间地亮起了橙红色地灯光。袅袅炊烟在小小的城市上空升起,食物的香气随着晚风飘散开来。一同飘散在空中的,还有隐约的音乐声和嬉闹声。
一名军官穿着撕掉肩章地旧军装,在装有铁栅栏地窗口前,怔怔地望着外面温馨的黄昏景象。微微带着寒意地冷风从外面吹进来。刺激得他那对尖尖的长耳朵一阵颤抖。但是这位精灵军官只是略微皱了一下眉头。随即又一次把目光投向了外面的风景,神色无限惆怅。
他就是北极港精灵军曾经的副统帅。陆军中将丹尼尔。
在沙丘之战那场戏剧性的惨败之后,丹尼尔便成了可耻的败军之将,受够了士兵们鄙视的白眼。之后又多了一顶更加可耻的罪名——“破坏和平的战犯”!
因此,当永聚岛的和谈特使骑着飞龙赶到北极港之后,丹尼尔便被顺理成章地解除了职务,投进了禁闭室。他只能无所事事地望着铁窗外的景色呆,以此打无聊的时光。
禁闭室不大,估计只有五尺见方。只有一桌一椅以及一张小床,样子都很简陋,连油漆都没有刷,露出了木材本身的淡黄色。好在中央城堡的禁闭室是设在高高的塔楼之中,地板和空气倒是不怎么潮湿,还不至于让囚犯有得关节炎的危险。
随着太阳落下山峦,外面的光线越来越暗,景物渐渐变得模糊,最后什么都看不清了。丹尼尔终于从窗台前起身,打着哈欠点亮了油灯。随即百无聊赖地往床上一蹦,在蓝白相间格子条纹的床单上打了几个滚,然后摸着瘪瘪的肚子,耐心地等待起了迟到的晚餐。
对于自己的解职入狱,丹尼尔并没有什么看不开的。虽然这场战役中存在太多的偶然因素,但败了就是败了。不仅一下子损失掉了过六千名精锐士兵,还让尊贵的弗莱雅公主尸骨无存,连骨灰都不能返回故土。一回想起弗莱雅那稚嫩中带着英武之气的面庞,还有丹尼尔大叔”这个曾经让自己哭笑不得的称呼,他就感到心如刀绞,为当时自己没有拼命阻止这场多余的战役而感到悔恨不已。至于趁着拥兵在外对抗王命,或投敌求生,甚至聚众谋反等等大逆不道的念头,丹尼尔是想都没有想过。
何况,他根本就没有抗命和投敌的本钱。
丹尼尔虽然在精灵陆军中任职多年,曾经培养起一支班底。但是最近十几年里,他一直被闲置在外交部,过去的关系早就断了个精光。新近复起之后,接手的又是完全不熟悉的王家卫队和海军陆战队。不仅一切都要从头开始,而且部下对他的骤然上位是一点都不服气——虽然有在军事政变中的功劳,但丹尼尔更多的还是靠着金精灵的优良血统,才得到了精灵王室的越级拔擢,坐上了这个与功劳和资历都不匹配的位置。
说的难听点,丹尼尔就是王室养的一条狗,平时可以借着王室的威望指使桀骜不驯的群狼。但是一旦办砸了事情,却绝对不可能像真正的头狼一样,凭借狼群反过来威吓主人,而是只有俯待宰,顺便给狼群咬上几口的份。至于投敌……他留在永聚岛上的父母兄弟怎么办?
所以在被关进禁闭室之后,丹尼尔是彻底想开了,整天除了写遗书就是吃吃睡睡。至于最后到底是绞刑、斩、枪毙,或稍微奢侈些,浪费大批木柴弄个古典的火刑,他都认了。
既然有了死的准备,那还有什么可担忧的呢?
所以,禁闭室中的丹尼尔非常坦然。
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而肠子演奏的频率也越来越频繁。正当丹尼尔忍不住要叫唤看守的时候,门外的石阶上终于传来了低沉的脚步声,他也就安心地躺回去了。
随着一阵清脆的金属碰撞声,囚室的铁门吱呀一声被推了开来,丹尼尔歪过脑袋瞟了一眼丢在枕头边的怀表,随口抱怨起来。
“今天到底是怎么了?晚饭居然迟了一个半小时才送来!”
但是回答他的不是看守那副沙哑的破喉咙,而是一个柔媚悦耳的女声。
“哟,那还真是不好意思呢,丹尼尔将军。作为赔罪,阁下有没有兴趣和我一起共进晚餐,顺便商量一些事情?”
丹尼尔惊愕地抬头向门口望去,现一位身材欣长的丽人正笑吟吟地看着他。纯金色的披肩长,淡金色的冰冷瞳孔,修长的尖耳朵,微微泛着金光的滑嫩肌肤,紧凑的女士猎装上布满了繁复的花边和刺绣,头顶上戴着镶嵌有祖母绿的银色公主冠。一瞬间,他仿佛看到了放大一号的弗莱雅公主重新出现在自己面前。
当然,这种事情是绝对不可能生的。
“艾伦妮塔长公主殿下!”
七十五、利己主义者的聚会(中)
灯光迷离,觥筹交错。酒是陈年佳酿,菜是山珍海味,只是用餐的人却是食不知味,心思完全没有放在餐桌上。
“……关于阁下的最终处分,我已经骑着飞龙带过来了。”艾伦妮塔公主眯缝着眼睛,将高脚玻璃杯中的琥珀色酒液一饮而尽,然后打了一个充满酒气的饱嗝,“这场在签订和约后生的多余战斗,使得我国在外交上陷于被动。阁下作为全军的副统帅,将承担连带责任。故连降六级,以中尉军衔流放马兹卡大陆殖民地,配军前效力!”
“啊?!”丹尼尔大惊失色,连手中的银餐叉当啷一声掉落地面都没有留神。
这处分实在是太令人震撼了——轻得令人震撼!精灵军的传统一向是“覆军杀将”,除非之前立下过天大的功劳,否则败军之将唯有一死而已。他这回折腾光了远征军差不多六七成的陆地兵力,还搭上了王室第二顺位继承人的性命,居然就这么轻轻松松地被放过了?
望着丹尼尔傻愣愣的样子,艾伦妮塔酡红色的俏脸流露出一丝略带讥诮的微笑。
“这里只有你我两人,我也就不说什么客套话了。”她放下空杯子,伸出一根修长的手指在杯口边沿上弹了弹,“女王陛下之所以用破坏和谈而不是作战失利的罪名惩办阁下,就是为了保全阁下的有用之身——按照军律,败军之将十有*是要杀头的。而我们金精灵一族中的可用之将实在是太少,在初步整合永聚岛的全部兵力之后就更是感到匮乏,所以母亲和我都对阁下很看重,希望阁下能继续为国效力。至于我妹妹的死……”
艾伦妮塔长长地叹了一口气,“也要怪她自己贪功心切,脾气又太过执拗,不听阁下劝阻,硬是强行更改预定计划动了这场多余的会战。即使得胜。也是毫无益处。说起来,弗莱雅确实是咎由自取,而且还害死了大批忠勇将兵。阁下能在大败之后保住作为交易筹码的北极港,我和母亲就已经非常满意了,并不打算责怪阁下回天无力”
“陛下和殿下如此宽宏大量。臣不胜感激,惟有效死疆场,以图报答其中万一。”丹尼尔慌忙滚落地上,连连磕头,作出一副诚惶诚恐的样子。
艾伦妮塔满意地点了点头,“爱卿地忠心,我一向是清楚的。希望丹尼尔不要因为这一次打击而就此成沦。来日方长,我和母亲都非常期待你的表现!”
说实在的,对于自己这个唯一的妹妹地死。艾伦妮塔虽然多少有些悲伤,但更多的还是一种如释重负的轻松,甚至隐隐有些欣喜——如此一来。她就成了精灵王室唯一的继承人,再也不存在有资格和她争夺王冠的亲戚了。
其实身在王室之中,也有许多普通百姓所不知道的苦。越是历史悠久的王室家族,其光鲜表象之下的实质往往越加污浊,绵延万年的精灵王廷同样不例外。
在优雅温和、高贵精致地外衣下,精灵的宫廷之中实际上处处都是永无止境的倾轧与阴谋。谁也不知道在柱子或回廊后面会不会突然冒出一把淬毒地匕,早餐的红茶中会不会多出几滴致命的毒剂,貌似忠心的秘书会不会在你的办公桌里塞上通敌卖国的罪证,同床共枕的女子会不会在欢好之际化身为杀手……论起耍阴谋诡计的手段,这些自诩为“纯洁”、“善良“、“正义”的精灵。也不见得比他们曾经窝在地下自相残杀的黑皮肤亲戚差上多少,而且在隐蔽和虚伪地程度方面还犹有过之。
由于身处权利旋涡中心,精灵的王位更替相当频繁。除了少数几个盖世强和幸运儿之外,大部分的王都很难在宝座上呆满30年——这还是在精灵平均寿命过500岁,并且有着种种延长寿命的魔法的情况下。华丽地殿阁楼台之中。精致而优雅的茶会、宴会、舞会之间,享受这一切的金精灵王室却常常毫无亲情可言,每一代的王族成员中都有许多死得不明不白,而幕后黑手通常和被害人流着同样的血液。
说来也是讽刺,这种辉煌外幕下地黑暗。一直持续到近两个世纪以来。精灵王室渐渐被薛佛拉斯教会彻底架空之后,才最终消散。沦为傀儡地精灵王室在生活窘迫、风光不再之后。反而是重新出现了正常家庭中的那种温情脉脉。既然王位已经不再代表着荣耀和权势,那么谁还乐意用生命为赌注去争夺它呢?
长期地边缘化之后,当前的精灵王室人丁异常稀少。现任女王阿克迪娜只有一子二女,而她的王夫已经去世。其中布雷泽王子排名最末,并且早就被薛佛拉斯教会折磨成了疯子。另两个女儿就是艾伦妮塔和弗莱雅。在大权旁落的时候,她们或许可以和睦相处。但是等到光荣革命成功,王权得以复兴之后,即便过去再怎么亲密的姐妹,也会为了王宫里那张椅子上演一出宫廷斗争的老套戏码。弗莱雅这次自请领兵出征新耐色瑞尔殖民地,未尝不是在为了日后的王位之争而积攒战功和声望。对这一点,姐妹俩都是心知肚明,却又无法回避。亲情在权势面前,往往脆弱得不堪一击。
现在好了,弗莱雅战死疆场,姐妹之间的王位之争还没有开始就已经夭折。艾伦妮塔虽然对生离死别有些伤感,但总比日后骨肉相残要强上百倍。
她摇晃着斟满红酒的杯子,用一种复杂的眼神看着这个自己妹妹一手提拔的亲信。王室所在的金精灵一系之中盛产文官和神棍,但能上战场的勇将着实不多。眼前这个号称“破城锤”的攻坚专家,已经算是其中的佼佼,就此罢黜实在可惜。如果能够招募到麾下,然后利用手中权势,让其为自己领兵征战,倒也不失为上策。
不过……在这之前,还需要一个投命状。
“丹尼尔卿。”艾伦妮塔微笑着弯下身去,亲手将跪在地上的丹尼尔扶了起来。“在你前往马兹卡大陆殖民地之前,我有一件任务需要你的协助。无论如何,只要阁下好好地为我尽力,我就会保证你地前途永远光明!”
艾伦妮塔重重的咬了一声那个我字,丹尼尔立即听明白了:总有一些活儿是我不方便自己动手地,你愿意替我干吗?”
看来这绝对是一件散着腐臭味道的脏活。丹尼尔露出了无奈的苦笑。只是……眼下这种情况,他还有的选择吗?
何况,愿意把脏活交付给自己去办,也是上位地一种信任。
“臣,不胜荣幸!”“很好!”艾伦妮塔夸赞道,“那么,吉尔伯特上校!”她转头朝门外大声喊了起来,“快过来,把叫你负责的事情跟丹尼尔卿说一下!”
随着公主的召唤。穿着军礼服的吉尔伯特立即从门外走了进来。尽管前来北极港的大人物是换了一拨又一拨,但无论是谁都离不开他这个地头蛇的指引。艾伦妮塔公主刚刚作为和议特使抵达这里,就恢复了他北极港警备司令的职务。吉尔伯特自然也投桃报李。想尽一切办法替公主稳定混乱的民心军心,以便于履行和约内容。
他走上前来,先是非常拘谨地向艾伦妮塔公主鞠了个躬,然后转身对着丹尼尔敬了个军礼。尽管论军衔,现在的吉尔伯特已经远在丹尼尔之上,但是做惯副官地他依旧是非常地客气。
“丹尼尔阁下,对面的新耐色瑞尔殖民地前不久派来了秘密使节,希望同我们谈一笔私下的交易……”
当吉尔伯特离开之后,房间里一时间寂静无声。良久,丹尼尔才长叹一声。小声地问道。
“殿下,这么做真地不要紧吗?区区几箱金银宝石倒是小事,反正也是从这边抢过来的。可是那种特殊交易就……唉,实在是太烫手啦!”
“我也知道这么做传出去名声不好,但又有什么办法呢?”艾伦妮塔无奈地摊了摊手。“在我过来这边之前,永聚岛的粮仓就已经空空如野,都的市民正在用橡子面甚至野菜充饥。只要三十磅的小麦,就能换一个漂亮的大姑娘!而我们按照和约用土地向来的的粮食,耐色瑞尔帝国多半要拖到规定日期的最后一天才会拨付。再加上运输所消耗的时间……我担心都地局势坚持不到那个时候!”
说到这里。她眼珠突然一转,悲天悯人的神情一扫而空。变得眉飞色舞起来。“不过这也是赚取差价的最好时机!根据和约弄来的粮食都预先有了分配方案,我们没办法从中捞到什么好处。但是如果能抢在这批粮食抵达之前,设法弄一批私货投放到永聚岛……那绝对可以大赚特赚!有了这笔钱,母亲就能够把王家卫队再扩充一倍!我也可以有能力收买更多的部队,然后组建自己地嫡系。为了扩充兵权,稍微担上一些风险和污名也就算不得什么了。”
丹尼尔看着眼睛里仿佛有金币在跳动的艾伦妮塔公主,一时间目瞪口呆。
果然是最毒妇人心啊!这位长公主不过是和自己差不多的年纪,看上去也是个文静柔弱的大家闺秀,可做起违法生意来却是如此的肆无忌惮,为了巨额利润可以藐视一切道德和法律!在他地眼中,美丽端庄地艾伦妮塔公主仿佛变成了地狱里的魔鬼,从头到脚每一个毛孔中都散着邪恶,而皮肤上则流转着金币地光泽。
对眼前的丽人有了新的认识之后,丹尼尔不禁担忧起了他的未来:万一事情败露,自己铁定会被当成替罪羊丢出去,那不仅是小命不保,还要让整个家族永远钉在耻辱柱上,而艾伦妮塔公主却可以开开心心地躺在金币堆里……这投命状的分量可真是够沉的啊!
他忍不住无限怀念起先前追随弗莱雅公主的美好时光,虽然这位小公主的脾气倔强了一点,做事情不经过大脑了一点,为人处世缺乏经验了一点,遇到问题喜欢不懂装懂了一点……但至少她的心肠没有黑到她姐姐的那种程度,既不会做那种头上流脓脚底长疮的缺德买卖。也不怎么喜欢让下属背黑锅。虽然有可能因为她不经过大脑的冲动被活活连累死,但至少不会在死了之后还要背上一堆骂名。
不过,依据他所知道地国内状况,艾伦妮塔公主如此作为,似乎很有可能会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殿下。据我所知,前不久的对决中,王室已经压倒了各大教会组织,完全控制了政治局势,继续扩充王家卫队似乎并无必要,同时对政府形象也有一定影响。”丹尼尔低着头,絮絮叨叨地问道,“而且这一次停战的消息也过于突然了,我们事先一点准备都没有……总之。您能否跟我说一下,这次和谈到底是怎么回事,还有永聚岛上现在究竟是怎么一副模样?”
一听到这话。艾伦妮塔脸上的笑容便僵住了,房间里地气氛顿时有些尴尬。隔了好一阵子,公主殿下才缓缓地开口,打破了沉默。
“嗯,丹尼尔卿听到的消息似乎有些不太准确。在名义上,我的母亲确实已经做到了大权独揽,但问题是……”她怨愤地哀叹了一声,“事情没那么简单啊!”
原来就在丹尼尔和弗莱雅率领远征军出的同时,阿克迪娜女王便派出了亲信秘使,同耐色瑞尔帝国就停战事宜进行磋商。而谈判最重要的核心,就是用割让土地来换取粮食。
“……这一次远征新耐色瑞尔殖民地的行动,实际上主要还是为了给和谈创造更多的筹码。”艾伦妮塔公主如是解释说,“战争打到了眼下这个地步,无论是我们还是耐色瑞尔帝国。都已经没有能力再坚持下去了:我们掌握着海上运输线,却没有地方可以搞到物资;耐色瑞尔帝国空有丰饶的物资,却被我们切断了运输线。如果继续硬撑下去,只能是双方一起崩溃,让国内外的其他势力占便宜。例如我们地图卢斯海军元帅之所以强烈主战。就是打着让王室因此倒台。他好从中渔利的主意!”
但是割地求和毕竟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情,而且军中和民间也有许多狂热地主战派。一旦消息泄露。很有可能在有心人的煽动下再生变乱。所以阿克迪娜女王将保密工作做得滴水不漏,甚至连弗莱雅公主都完全不知道情况。
“……谈判起初进行得很不顺利,耐色瑞尔帝国的本土毕竟也处于饥荒之中,不愿意支付太多的粮秣。但是等到你们成功夺回北极港,并且将伊尔明斯特大贤统帅的五万海陆军士兵打得全军覆没之后,帝国方面的代表顿时彻底慌了,谈判价码一下子就降了下来。”艾伦妮塔微笑着说,仿佛回忆起了帝国特使前倨后恭的丑态。
这场胜利的作用还不止于此,阿克迪娜女王果断地挟战胜之威全力动,同岛内各大势力彻底摊牌。在一系列的幕后交易之后,女王陛下终于成功地收编了全部的民兵组织,结束了光荣革命以来岛内分裂割据地局面。
出于让国家恢复正常的考虑,精灵诸神大多默认或支持了王室的集权要求,只有精灵的流浪之神费马罗莫斯德林坚决反对王权的复兴和秩序地恢复,结果被其他众神联手击败,只好灰溜溜地去投奔被赶走的精灵憎恨之神薛佛拉斯。
事情展到这一步,貌似所有的问题都解决了。整个永聚岛都回到了精灵王廷的金色旗帜下,而停战条约也在这之后迅通过,国家从此得以喘息。但是,真正的较量其实才刚刚开始。
“……为了争取各大教会组织地支持,母亲不得不重开长老院,与各方势力分享权利。结果长老院刚一开张,那些代表就嚷嚷着战争已经结束,应当设立宪法以规范君主职权……岛内混战地风险是消除了,但这不过是变军事斗争为政治斗争而已。教会的神棍和军队地老牌将领还是天天想着如何架空王权,而战争的结束使得他们更加的肆无忌惮……所以,我们必须抢在他们之前筹集足够的金钱,以便于组建可靠的新军,并且拉拢驻扎海外的各路军队和地方势力,否则王室还是会有成为傀儡的危险——众神只是想要一个统一的,足以抵御外寇的王国,但是统一之后的政权到底掌握在谁手里,他们并不十分在意。所以,我们必须同时间赛跑。”艾伦妮塔公主脸色凝重地说,“现在,阁下应该明白我为何要这么做了吧!”
“听起来,您的意思似乎是只管让士兵财,其他的一律不用理会!”丹尼尔低着头叹了口气,“感觉上有失偏颇啊!”
“让都市民早日得到救命的粮食,难道有什么错吗?”艾伦妮塔见自己说得口干舌燥,而对方还是一副拽拽的样子,不免有些火大,“这些事情不用你多想,你只要明天去帮我把交易办妥就可以了!”
但是这些粮食的价钱将会高昂得吓人。丹尼尔在心里补充了一句。不过他也清楚,这恐怕是艾伦妮塔给自己的最后一次投靠机会了。丹尼尔虽然有时候会同情心泛滥,但大多数时候还是明哲保身的识时务之辈。略微思量一番之后,他还是咬咬牙应承了下来。
“遵命,臣这就去准备。只是不知殿下想给对方开出个什么样的价钱?”
七十六、利己主义者的聚会(下)
望着眼前的热闹景象,菲里心中不禁升起一股荒谬的感觉。
北极港坍塌了一大半的城墙下,出现了一个个帆布和木棍搭建起来的棚子。上百辆马车和近千辆手推车在帝*营地和这些棚子之间忙碌地来来回回,将堆积如山的货物卸载下来,而精灵军也在不断地将交易品搬出城市。这片不久前还散着血腥和硝烟的土地,眼下俨然成了热闹的集市,而交易的买主和卖主,则是几天前还在放枪放炮的军人……这个场景还真是奇妙。虽然这一幕是在他自己的建议下促成的,可事到临头,菲里还是隐约有种不真切的感觉。
不过底下的人可没有心思理会长官的胡思乱想,尽管正规的大宗交易还没有开始,但是双方的士兵已经开始偷偷地交换起了自己夹带的私货。帝*士兵拿出来的主要是烟草、咖啡、可可、茶叶之类,而精灵军士兵则是很大方地拿出了真金白银和珠宝工艺品——彻底的配给制之下,这些东西在永聚岛的黑市很不容易脱手,远不如茶叶烟草之类的高档消费品来得好用。双方的长官由于心里有鬼,对于这种事情也只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满是弹坑和焦黑痕迹的城墙下,语言不通的人类、精灵、黑暗精灵、半精灵、矮人甚至兽人们夸张地打着手势,或是为了表达不出意思而憋得满脸通红,或是为了交易成功高兴得勾肩搭背。在无所不能的金钱之光的照耀下。这些世代敌对地家伙仿佛成了多年不见的老朋友,一个个亲热无比,完全没有某些理想主义那种“在同敌人握手的时候,也不忘了朝他们脸上吐唾沫”的高尚情操。
一阵挽马和骡子的嘶鸣打断了菲里的沉思,他回身一看,现运输队已经把最后一批货物也拖进了交易场所。菲里赶紧整了整衣服,抬步向棚子中间的谈判场所走了过去。
在无数堆满货物的棚子中央,摆放着一圈淡黄色的藤编桌椅。卡尔萨斯正一边悠闲地喝着红茶,一边品尝着精灵风格的精美糕点。今天地她依旧是一身女学打扮,穿着淡蓝长衫。戴着皮手套,手里夹着那本永不离身的厚重书籍。见菲里过来,她便招了招手,示意他过来坐下。
“嘿,小菲里,这些精灵做的薄荷蛋糕可真是相当不错,我刚才一下子吃了整整一盒呢。喏,就剩这一块了,你也尝尝吧。”说着。她伸手递来一只篾片编织的点心盒子,里面那块浅绿色的小蛋糕正散着诱人的清香。
菲里接过卡尔萨斯递来的点心盒,随手把小蛋糕丢进嘴里。一股沁人心脾的清凉感觉立即在口腔中弥漫开来。他在心中暗暗称赞了几声,然后便开口问起了正事。
“卡尔萨斯阁下,精灵军那边的主事人出来了吗?”
“还没有过来……”女教授皱了皱眉头,“另外,请不要再称呼我为卡尔萨斯了。我现在地名字是蕾贝卡。”
“啊?”
“请叫我这一世的名字,魔法女神殿下没有告诉你吗?”女教授奇怪地眨了眨眼睛。
“说是说了……可是我以前不是一直称呼您为卡尔萨斯的吗?为什么现在突然要改回来?”菲里感到有些莫名其妙。
“要低调啊,低调地重要性你知道吗?”女教授指指自己的脑门,“像我这样的名人,一举一动都要注意影响。精灵那边听说前来干走私这种事情的居然是大奥术师卡尔萨斯,难保不会起什么疑心。万一因此把生意弄得做不成。那问题可就严重了。”
菲里无可无不可地点点头,心中却是不以为然:你在前世连背叛神明的事情都干过,眼下做一回走私贩子又有什么好怀疑的呢?更何况人一死茶就凉,你都死掉两三千年了,除了对魔法史比较有研究的法师。还有谁会记得你的昔日威名?
“那么,卡尔……哦,不,是蕾贝卡,既然你不方便出面。那还跟着过来干什么呢?”
“给你当保镖啊!”
“有那个必要吗?”菲里感觉更加莫名其妙了。“不是有冥河誓言的保证吗?精灵军应该不会乱来的。”
“确实是有冥河誓言地保证。但是请注意,现在的精灵王国正处于分裂之中。我国只是同掌握着永聚岛的新政权签订了和约而已。原本掌握大权的精灵憎恨之神薛佛拉斯和新近被打败的精灵流浪之神可不在签约范围内。”女教授解释说,“精灵方面新政权才刚刚建立,控制能力有限。万一北极港地精灵军中有旧政权间谍潜伏着的话,说不定会冒出来破坏我们的好事,并且通过刺杀帝国大员之类的行动干扰和谈。所以最好还是小心行事,以防万一。”
菲里的嘴角抽搐了一下,怪不得在这次交易中,路德维希和泽娜这两位大佬都没有出面,只是把自己和夏洛特推出去作为谈判代表。而精灵这边地位最高地艾伦妮塔公主,也不打算出城谈判。原来是丢出几个替死鬼当探路石!好在自己身边还有这么一个空前绝后地魔法高手保驾护航,应该不会有什么危险。
“既然蕾贝卡你要隐藏身份,那么这次谈判就让我和夏洛特全权负责了喽?”
“理论上讲是这样,但其实你只要稍微亮个相,做做样子就好了。在商业谈判方面,夏洛特比你精通的多。”女教授回答说,并且抬手向某个方向示意,“你看,他现在已经开始工作了。”
顺着她地手指望去。菲里看到吊着一支胳膊的夏洛特正在精灵军地货物摊子中间转来转去,时不时还弯腰翻检一下,然后口述了一些什么,让跟在后面的书记员记录下来。而在帝*的货物摊子旁边,也有一个精灵军官在做差不多的事。
菲里知道,他们是在给货物评估价格,这是以物易物的交易中必不可少的步骤。接下来还要互相核对,讨价还价,直到彼此承认对方给出的价格之后,才可以开始互相搬走对方的货物。
殖民地联军这边的交易品主要是玉米、小麦、面粉、砂糖、干菜和食用油等等。另外还有一些茶叶、咖啡、烧酒之类的高档货,都是原先大陆会议为前线筹集地军需品。那些粮食足足堆成了几座真正的小山,完全抵得上一个大型仓库区。上千名士兵和几十个魔法师从清晨开始就如同蚂蚁搬家一样拼命转运,甚至连菲里都动用了那套神器级女仆装上的空间口袋,结果还是折腾到喝下午茶的时候才搬完。
当殖民地联军散伙的时候,大多数人都紧紧盯着帐面上那些显眼的现金,但却对堆积如山的主副食品不屑一顾。这一方面是因为这些东西运输不便,体积大而价值小。另一方面是因为殖民地的农产品长期积压,不容易脱手。从遥远的前线把它们带回后方贩卖。所得款项很可能抵不上运费,实在是吃力不讨好。
因此遣散地部队除了随身干粮之外,基本上都没有粮仓动手。在这几天里。路德维希议长又秘密派遣亲信,从北方州的各大兵站和救济处里紧急调拨了一批物资过来,这才凑到了眼前的规模——大陆会议解散后,补给线上几乎全部地辎重车辆都被路德维希议长这个地头蛇占为己有,除了他以外,再没有谁能在荒凉的极北之地搞到这样的运力。当然,路德维希也因为此事败露而又被泽娜狠狠敲了一笔。
精灵军这边的交易品,论规模远不如殖民地联军壮观,但看起来更加引人注目。几个装饰华丽的大箱子里塞满了亮闪闪的金币和银币,成堆的小盒子里则是各种璀璨的珠宝和饰。另外还有一些裘皮、丝绸和香料等等。这些东西大多有着体积小,价格高的共同点,属于居家旅行逃亡避难的上上之选,在必要地时候都可以充当硬通货使用。
以上物品没有一样是精灵远征军从永聚岛带来的,都是那位倒霉的科米尔王子及其狐朋狗友的遗产。针对这批赃物的定价。夏洛特和那名精灵军官爆了激烈地争吵。他对着衣物和珠宝上的破损、血迹以及焦痕指指点点,坚持只愿意出一个很低的价钱,而精灵军官自然不肯,双方很快就破口开骂起来。
菲里凑过去仔细一看,居然现了艾森-科涅夫王子的蓝宝石绶带和黄金细刺剑。当然。蓝宝石绶带已经被血染得黑变形。而黄金细刺剑也只剩了半截。如果不是上面篆刻的纹章和姓名,根本没办法辨别出来。至于它们原来地主人地下场。自然也就不言而喻了。
他不由得在心底叹息了一声,这些“战地旅游团”的纨绔子弟即便从军出征,依旧维持着如此奢靡地生活。而在作秀一般的“英勇远征”途中,又能够四处招摇撞骗,很是搜刮了不少民脂民膏。没想到在辛辛苦苦越过大洋之后,却是人财两空。于是这些沾血的财宝在精灵军的手里转了一圈之后,结果又落到了新耐色瑞尔殖民地的黑心政客手里。
在刚刚遇到“战地旅游团”的老爷们的时候,菲里还曾经对这些家伙颇为羡慕:别人在尸山血海里打死打活的时候,这些家伙却能舒舒服服地享受富贵,不用冒着枪林弹雨拼死冲锋,就能得到从天而降的功勋和名声。
但是看到这些沾染着血污的财宝之后,他才猛然醒悟:在绝对的暴力面前,那些爵位根本毫无意义,而那些财富不过是个数字,而富豪们也只不过是军队的提款机,什么时候想拿就什么时候拿。乱世之中,惟有强大的武力才是最可靠的保障……
除了这些璀璨夺目但却残缺破损地赃物之外,精灵军也拿出了自己携带的一些宝石和金属工艺品。甚至还有一小堆贵金属制造的军功章。只是数量很少,价值也不高。毕竟他们是来做强盗而不是来散财的,携带的金银非常有限。即便让北极港的军民倾其所有,也翻不出太多的东西来。
菲里稍微计算了一下,现精灵军这次准备交易的钱币和奢侈品,似乎不够换取己方的全部货物,心中不免有些疑惑。
很快,他的疑惑就得到了解答。
随着一阵辘辘地车轮滚动声,一群全副武装的士兵拥着几辆囚车从北极港的城门内出现,缓缓向着交易区驶来。顿时引了一阵骚动。许多人都丢下手头的活计,兴冲冲地凑上去看热闹。菲里皱着眉头用鹰眼术朝那边看了看,顿时愣住了。
三个用精铁打造的大囚笼里,总共关着十几个全身紧缚、脖子上套了项圈的精灵美女。她们大多穿着银色或紫色的牧师长袍,但也有几个穿了镶嵌金丝的军官服,看起来地位颇为不低。这些不幸的美女虽然已经被麻布堵住了嘴巴,但是依旧脸色铁青地向囚车四周地同胞们投射出愤怒的目光。
在囚车的后面,上百名形容枯燥地精灵被绳索串成长长一溜,在刺刀和长矛的驱赶下跌跌撞撞走出城门。这些家伙衣装杂乱。有的穿着普通平民的服装,但也有相当一部分穿着精灵军士兵的浅绿色作战服。他们有男有女,有老有少。脖子上戴着枷锁,脚上还锁着沉重的铁镣,眼中充满了怨恨和绝望,而脑袋上插的标价牌则很明确地介绍了他们最近的身份:奴隶。
看着这副惊人的场景,菲里顿时惊讶得眼珠子都快凸出来了。如果这是在人类或其他种族城市的奴隶市场,这种景象倒是司空见惯,只是精灵奴隶不容易进货罢了。可这里却是精灵控制地军事要塞,而背地里主持交易的还是精灵一族的公主!
“天哪!太不可思议了,精灵军穷疯了吗?居然把自己的同僚都拿出来卖!”
“他们现在已经不再是我的同僚了,只是背叛王国地罪人而已。”
一个平静的声音突然从他背后响起。菲里回头一看,现一名高大清瘦的精灵军官不知什么时候站在了他的身边,正微笑着朝自己伸出手来。
“您好,在下菲里泰勒,此次交易的负责人之一。”他赶紧握住对方地手。使劲摇了两下,“请问阁下是……”
“哦,原来阁下就是那位击败索非亚利亚顿元帅地粉红色死神,久仰久仰。在下丹尼尔,原本是这支军队的副统帅。”精灵军官也非常客气地作了自我介绍。从肩章上看。他是一位精灵地陆军中将。“请问这位小姐是……”
菲里回头一看,现女教授抱着她那本厚皮书跟在自己身后。正好奇地打量着丹尼尔,这个贴身保镖倒是做得挺称职。
“嗯,她叫蕾贝卡,是我的……”说到这里,菲里一下子卡壳了。自己同她应该算是什么关系?保镖和被保护人?一起为魔法女神工作的同僚?还是变种吸血鬼及其食物?
幸好,女教授及时替她解了围。
“我叫蕾贝卡,是他的秘书,很高兴能在这里见到将军阁下。”她上前同丹尼尔握了握手,然后抽空回头朝菲里使了个“一切听我”的眼色,“请问阁下有什么见教?”
“其实也没什么要紧的事情啦!”丹尼尔嘿嘿地笑了起来,随手搔了搔梳成狮子头的金,看得目前还是光头的菲里不由得有些嫉妒,“我只是一个人转来转去觉得很无趣,想找个人聊聊天罢了。两位似乎也很空闲吧,我从几个小时之前开始,就看到这位女士一直坐在那边喝茶了。”他指指交易区域中央的那圈藤编桌椅,几个精灵士兵正在换上新的点心盒子和冒着热气的茶壶,“一起过去边喝边谈怎么样?我请两位尝尝公主殿下赏的远东绿茶。”
菲里有些奇怪地眨了眨眼睛,“阁下不用去给货物评估价格吗?”
丹尼尔无所谓地挥挥手,“没关系的,我对做生意完全是个外行,具体事情都由吉尔伯特上校负责。”他指了指那位正同夏洛特吵得面红耳赤的精灵军官,然后自顾自向茶桌走了几步,又回头招了招手,“快过来吧,这地方天冷,茶凉了就不好喝了。”
被邀请的两人交换了一下眼色,见彼此都没有什么异议,便跟着走了过去。
七十七、小人物,大时代(上)
喧嚣闹市的一角,乱哄哄的人流和嘈杂的买卖声之中,漂散着缕缕茶香。一名人类、一只精灵和一只变种吸血鬼相对而坐,啜茶闲谈。看起来似乎与背景不怎么协调,却也有闹中取静的独特韵味。
“哦?阁下和一干同僚在此战得胜之后居然被解职了,成了平头百姓?贵国政府还真是……”听了菲里对战后编遣情况的大略描述,丹尼尔不禁啧啧惊叹,表情颇为怪异,“连我这个败军之将都只是降级而已,阁下这边倒是被一削到底了……这样的人生际遇,还真是奇妙啊!”
对于这种话题,菲里还真是不好回答,总不能在外人面前攻击己方政府吧。只是昔日曾是级大奥术师的变种吸血鬼却没有这样的顾忌。
“唉,明明打了胜仗,却成了破坏议和的罪人。不但要丢官罢职,之后还得将贵方动用武力也没有掠夺走的粮草双手奉上……”女教授摊了摊手,长长地叹了一口气,“有谁会觉得心里舒服呢?”
这话说的有些带刺,但丹尼尔似乎完全没有放在心上。他端起瓷杯,将已经有点变凉的茶水一饮而尽,又将一块糕点丢进嘴里,然后叹息着说道。
“是啊,胜败皆无所得,功名转眼云烟!实不相瞒,在下昨天还关在牢房里,今天才被释放出来。目的不过是推出个有分量的家伙来为交易压阵,免得让诸位看轻了而已。万一出了岔子,绝对会被上面第一个丢出去背黑锅。前一刻还是声名显赫的将军,下一刻就成了被人唾弃的囚徒,世事就是如此无常啊!”
此时菲里正拿着茶壶将丹尼尔的空杯子添满,闻言不由得手抖了一下,几滴茶水顿时溅落到对方的军服上。“以阁下的身份立场,把内幕消息就这么说了出来,真地没关系吗?”
“没关系的啦。”丹尼尔不以为意地摆摆手,掏出手帕将被弄湿的军服擦了擦,“这种事情稍微留心一下就能推测出来,而我的这身将官服也只能穿到今天而已。”他留恋地摸了摸肩膀上的金色流苏,“此事结束之后,在下就要被降级为中尉,流放到马兹卡大陆的蛮荒之地。听说那里的瘴气很重,每年都有许多倒霉鬼因为得了热带病死掉。而且还盛产毒蛇和毒虫。唯一的好处就是奇珍异兽和金矿挺多。到了那边之后,我可以去打打猎,淘掏金,顺便对付对付野蛮人。那个特库姆塞大酋长近来闹腾得挺欢呢!”
说到这里,他突然想到了什么,随口问道,“既然我把自己的事情都说了,那么就恕我多打听一句,请问战争结束之后,阁下打算到哪里去高就呢?”
菲里皱了皱眉。感觉这个事情似乎也算不得什么秘密,无所谓透露不透露,“在下得到魔法女神教会的赏识。在神秘之火骑士团谋了个差使。”他有些含糊地说。
“给密斯特拉殿下打工啊!”丹尼尔点了点头,“那也算是铁饭碗了,给教会干活虽然外快不多,但比较有保障,至少不会经常扣薪水。军队里虽然有战利品可捞,但平时就过得很苦了,军饷总是不下来啊!”
“军饷!你们精灵不是搞配给制地吗?哪里来的军饷?”菲里奇怪地问。
“真正把配给制贯彻下去的,只有都所在的永聚岛而已。其他的地方比较乱,只能给士兵军饷。”丹尼尔耐心地解释说,“而且即使是在永聚岛。也不过是把钱币变成了粮票、布票、肉票、水果票之类的东西罢了,本质上还是一样的。”
“拖欠军饷的事情,我在帝国本土也时常听说。”女教授突然插了进来,“耐色瑞尔帝国的中央政府权力有限,赋税时常收不上来。军饷供给自然也很紧张。不过贵国掌握着马兹卡大陆的大批金山银山,在费伦大陆地占领区也比寒冷的帝国本土要富庶许多,怎么也会拖欠军饷呢?”
丹尼尔的脸上露出一丝苦笑,“军饷这种东西,没钱地时候自然要拖欠。有钱的时候一样也要拖欠啊!”
原来精灵军虽然占据着大片富庶之地。还有许多被征服民族替他们做牛做马,但因为生育率的关系。纯种精灵的数量一直提不上去。构成军队主体的半精灵,大多是男性精灵用暴力掠夺女性人类产下的后代。因此既受歧视,又不够可靠,常常哗变脱逃,甚至有投靠敌国的事情生。而强征入伍的人类、矮人等等异族就更不用说了。
为了保证士兵的忠诚心,统帅多种族联军的精灵将领即使手里地款子再充裕,也不会把军饷全下去,而是只一点零用钱,大部分扣在自己手里。因为要是把军饷全了,士兵拿到钱就有可能逃跑。而欠着军饷,士兵就会一直盼着领饷,也就会一直待在部队里。这和另一个世界的包工头拖欠民工工资是同样的道理,你欠民工的钱越多,民工生怕你拍**走人,就越是要留下来给你卖命。无论在哪一边,欠钱的都是大爷,而借钱地都是孙子。
因此,精灵王国的军队一般只在临战之前拨积欠的军饷,而且都只一小部分。而士兵一领到军饷就知道要打仗了,于是赶紧出去花天酒地或寄给家人。如果能在战场上活下来,就继续领着那点可怜巴巴的零花钱,等着下一次再上战场。
这么做的好处有很多,最大地好处就是将领可以拿着士兵地军饷去四处投资赚钱,还不用向债主付利息。万一士兵战死了,积欠的军饷也就彻底进了将领地腰包。因此精灵将领大多不太在乎部下的伤亡:死的越多,赚的越多嘛!
同样的原因,精灵军队的医疗救护也往往要比耐色瑞尔帝国落后上一大截。纯种精灵固然可以得到完善的治疗,其他种族的待遇就要按着等级往下降,最倒霉甚至可能会被活埋掉……
当然,士兵的忍耐力都是有限的,拖欠军饷也不能太过分,否则很可能引起兵变。大部分军官只要不是见了钱财不要命,一般还是会把握好这个度的。把握不好的家伙,不是死于乱军之中,就是在战场上被人打了黑枪。
“但是到了这次战争的时候,掌握大权的薛佛拉斯教会垂涎于这笔灰色收入,居然让大本营也有样学样。平时直接把军饷卡在中央一级,除了少量嫡系以外,不再划拨到各部队。等到临战之时,才一点零头作为激励!可是这些在后方坐办公室的家伙,哪里会了解前线的实际情况?而且一个比一个抠门,拨的那点钱连给小孩子买糖都不够!”谈起精灵军中的一些秘闻,丹尼尔顿时是眉飞色舞,如数家珍,而两位听众也是瞪大了眼睛屏息倾听,还时不时地感叹上两声,表示一下自己的惊讶和孤陋寡闻。穷极无聊的丹尼尔的虚荣心得到极大满足,于是说得更起劲了。
“这样一来,军队不但从上到下全都没了外快,甚至还要饿肚子。军官们只好自己想办法搞钱,倒贴着维持部队。士兵则忙着哗变抢掠和盗卖军火,谁都没心思打仗了。不少军官在掏空腰包之余,还要被穷疯了的部下打黑枪。原本油水丰厚的肥差一下子成了火坑,这有谁受得了啊!”说到这里,他不由得啧啧感叹,“还好我那时候已经被强制退役,正在外交部吃闲饭,不然哪里受得了这样的罪。”
“外地的军队还可以勒索地方,或做些走私倒卖的生意,但留守永聚岛的部队就更苦了。由于不用打仗,大本营对他们的各类配给票证是拖了又拖。整整一年半的时间里,他们几乎全靠清水和黑面包过日子,不但个个营养不良,连衣服破了都没办法换。”提起这事,丹尼尔的脸上流露出一种哭笑不得的神色。
“你们知道这些倒霉蛋是怎么解决这个问题的吗?”他夸张地打着手势,以增强话语中的感染力,“他们无聊到派出一部分士兵整天手持剪刀在大街上转悠,一看到有穿长袍的就过去剪对方的衣服下摆,然后拿回去缝补破烂军服。遇到有女性穿长裙的,也是如法办理,结果都女子防狼术的培训班一时间遍地开花。而他们在官面上的借口居然是:为了提倡勤俭节约,帮助全体国民穿短衣和短裙!”
三个人同时沉默了一会儿,然后全都哈哈大笑起来。
七十八、小人物,大时代(中)
通过和丹尼尔的闲聊,菲里现这位刚刚同自己血战一场的精灵将领,不仅通用语说得非常流利,而且也实在是一个非常有意思的家伙。
他并不像菲里先前见识过的索非亚利亚顿元帅那样凶狠暴躁,死到临头还要反咬一口;也没有故作高雅深沉,摆出一副很拽的贵族派头;而是仿佛一个活力充沛的退休老大爷——不是说他的外貌,虽然这厮也有差不多两百多岁了,但看起来依旧是个奶油小生。而是说这家伙胡侃神吹的本事相当不错,从市井小民的生活趣事到精灵高官的桃色新闻,样样都能说得唾沫横飞、天花乱坠。更奇妙的是,在“秘书”的指点下,菲里现对方居然有着纯正的金精灵特征,那可是精灵贵族中的贵族!
看起来这家伙的人生阅历一定很丰富,不愧是做过外交官的综合性人材。不清楚精灵王国外交部实情的菲里在心中暗自赞叹。估计就算他丢了官职,也能靠嘴皮子活得很滋润。当然,因为“表煽动性言论”的罪名,被宪兵或警备队投入牢狱的风险似乎也不小。
与此同时,他也为精灵王国的种种黑幕而感到吃惊。从这些只言片语之中来看,帝国这边不完善的民主体制固然办事拖沓、效率低下,但精灵那边的独裁体制也同样好不到哪里去。没有一个高效率的官僚队伍和相对廉洁的监察体系,再贤明的帝王也没有办法让手下的贪官污吏洗心革面,更不能阻止新提拔的“能人”同流合污——天下乌鸦一般黑,偶尔钻进来一只白的,其他乌鸦也会逼着他染黑或离开。
虽然丹尼尔说地这些东西都不算什么机密,但是新大陆殖民地一向消息闭塞,菲里听着倒也新鲜。投桃报李,他也讲了一些新耐色瑞尔殖民地的奇闻怪事。比如千奇百怪的逃兵役手段等等,引得精灵将军连连惊叹。茶会的气氛一时间相当融洽。
“……听起来,薛佛拉斯教会是因为盘剥得太狠了,军队和民间都忍受不了,这才弄得一下子垮台的吗?”菲里一边咀嚼着甜美的糕点,一边有些含混不清地问道。
“是啊,他们千不该万不该,居然一下子把军队全都得罪遍了。结果政变生之后,外地几乎没有多少军队肯替他们撑腰的……薛佛拉斯教会可是整整控制了王国两个世纪啊!”丹尼尔喝了一口温热的茶水,感慨着回答道。“欲使其灭亡,必先使其疯狂!这话套到当今时事上还真是贴切。”
“曾经有一位古代暴君这样说过,最重要的是让士兵们财,至于其他人可以不管。”女教授插进来说,“薛佛拉斯教会忘记了这一点,等于是把做暴君的资格都放弃了,瞬间倒台也不奇怪。”
“蕾贝卡女士说得很精辟。”丹尼尔鼓掌表示赞同,“不过贵国在战后贸然解散殖民地军队,不是犯了同我国地薛佛拉斯教会一样的错误吗?这话似乎更应该说给贵国的主政听。”
菲里一时间有些尴尬。他可是很清楚,伊尔明斯特大贤那句“此等乌合之众,空费钱粮。平日扰民有余,征战则全无用处”的评语,实实在在是千真万确。但这又该怎么跟眼前的精灵军官说呢?难道对他说。自己的部下全是半吊子,被裁掉也是理所当然。由此推论,你的人连我们这些半吊子都打不过,所以更应该遣散掉……这不是没事找抽吗?
他只好尝试着岔开话题,“这么说,扫除薛佛拉斯教会恶政的新政府,一定很能得到贵*民拥戴了?”
话才一出口,菲里就感到后悔了:刚才对方是在攻击“前朝”,自然可以肆无忌惮。现在谈起新上台的最高当局,他又哪里敢违背主旋律乱嚼舌头呢?
果然。丹尼尔闻言顿时脸色一肃,随即歌功颂德之词如滔滔江水难以停息:“……女王陛下自然是英明无比,功德盖世。昔日薛佛拉斯教会当政之时,百姓卖儿卖女,犹不得温饱。而女王陛下扫清奸佞之后……”
“这么漂亮的女牧师才给五千磅小麦?你当这是兽人还是地精啊!”
一阵喝骂声如炸雷般突然暴响。打断了丹尼尔滔滔不绝地溢美之词。三人吓了一跳,回头看去,现押送精灵奴隶的囚车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停在了自己身边,四周还围了一大圈看热闹的人。针对这些特殊商品地定价,那位叫做吉尔伯特的精灵军上校正同夏洛特争得面红脖子粗。刚才的叫喊声就是他出来的。
“我觉得这个价钱很合理。”夏洛特很平静地说。“刚才那些货色,每个才换两千磅到三千磅小麦。你不是也没有什么异议吗?”他伸手指了指囚车的后面,在那里,一大群服饰杂乱、衣衫褴褛的精灵被绳索捆成长长一串,一个个脑袋上插着草标,正垂头丧气地坐在地上。
“那些货色能一样吗?”吉尔伯特激动地挥舞着双手,“栓在外边的不过是一些平民和杂兵,可是笼子里的都是侍奉神祗的女牧师和女武士啊!”
他打开笼门,拖出一个被绑得仿佛虫宝宝的精灵女牧师。这位女牧师地外貌相当火辣,一头棕色长波浪般随意飘洒在肩头,肌肤光滑柔润,虽然眼睛有些红肿,好像刚刚流过泪,但蓝宝石般的眸子和丰满亮红的嘴唇依旧散着冷艳的魅力。
“看看这身段!这曲线!这胸部!还有这边、这边,和这边!”吉尔伯特的双手在她地饱满*上乱捏,又在她的丰满**上乱拧,还伸手插进她的裙子里,在她的下体又抠又搓,搞得女牧师身体乱颤,泪水直流,被麻布塞住的嘴巴呜呜直响。
“我敢说。除了在这座北极港,你就是找遍整个世界,也没有别地地方可以一次搞到那么多气质高贵地精灵牧师!”他挑起女牧师天鹅般修长而洁白的脖颈,得意洋洋地宣布说,“每一个才换三万磅小麦,应该不为过吧!”
不得不说,这位吉尔伯特上校很有做人贩子地天赋,这一番话说下来,四周围着的帝*士兵纷纷点头,连菲里也听了也觉得这价钱挺公道。只是夏洛特依旧不屑地冷哼了一声。
“气质高贵?开什么玩笑!根本就是千人骑万人跨的*吧!”
虽然对方的现场演示很有冲击性。但显然骗不过夏洛特这个阅人无数的花花公子。只见他快步走了过去,一把撕掉了女牧师的长袍下摆,接着又一用劲,把她的内裤也扯了下来,将芳草萋萋的秘处暴露在了空气中,几个凑得比较近地家伙立即爆一阵惊呼。
“瞧瞧,瞧瞧!大家都看到了吧!”夏洛特大声宣布说,“那下面都搞得比乌贼墨汁还要黑了,居然好意思说什么气质高贵!呸!”他往地上吐了一口唾沫,“明明就是骚得不能再骚的贱货!还有剩下几个牧师也是一样。别说处女了,就连干净一些的都没有!”
吉尔伯特的额头上顿时沁出了汗珠,“嗯……这个……流浪之神费马罗和憎恨之神薛佛拉斯的教会……嗯……在那方面的风气上……确实是比较开放了一些。不过。这对她们的卖相应该关系不大吧!”
“关系不大?这关系大着呢!”夏洛特扯着嗓门反驳说,“花柳病是何等可怕的东西,你应该比我更清楚!去年在北方州的雾镇,你们不就因为花柳病报销掉了一整支军队吗?”
“那是两回事!她们就是那种运动做得勤快了些,把下边弄得黑了点而已,可是身体都很健康啊!”吉尔伯特在被剥掉内裤的女牧师身上捏了几把,又指了指囚笼中关着地那几名精灵美女,“你看看,她们哪里像是有病的样子?”
“问题是她们是精灵,而我们的买主多半是人类!”夏洛特答道。“很多花柳病对人类来说微不足道,但对精灵来说却是绝症,而反过来也是一样!如果我们要把这些*转手卖出去,必须用药剂和神术进行长时间地杀菌消毒,这些东西都要花大价钱。即使是这样。买主往往也会心存疑虑,不肯出高价。我还担心她们会砸在手里呢!能出六千磅小麦的价钱就已经很不错了!”
“那这个呢?这个总是处女了吧!”吉尔伯特气呼呼地再次钻进囚笼,拖出了一个同样绑得严严实实的精灵女军官,“不信的话,你可以检查一下!”
这位精灵女军官比前面的那个牧师还要漂亮。全身上下都充斥着野性与活力之美。她有着健康的小麦色肌肤、山峦迭起的身体曲线。以及灿烂的金色长。虽然全身紧缚,但依旧不断地挣扎蠕动。碧绿的双眼中闪动着屈辱而愤怒的光芒。
吸血鬼女教授眯着眼睛打量了一会儿这位被贩卖地精灵女军官,瞳孔中突然闪过一丝寒芒,但随即又平静下去,若无其事地品尝起了糕点和茶水。旁人对此一无所觉,只是关注着夏洛特的应对手段。
“确实是处女没错。”夏洛特凑过去看了看,又上下其手地摩挲了一番,这才不情愿地点了点头,“可是……”
“没有什么可是!”吉尔伯特生怕夏洛特又说出什么坏话,赶紧把女军官从他手边拉开,然后大声嚷嚷起来,“你瞧瞧,她拥有绝世的美貌,男人梦寐以求的身材,还喜欢狂野的叫喊。而且绝对没有经过任何调教,就像一块神秘地处女地,等待着充分的开……哎哟!”
话音未落,他就惨叫着摔倒在地,半个脸颊都肿了起来。原来女军官趁着吉尔伯特没有防备,猛地一个头锤撞了过去,顿时把他弄了个四脚朝天,过了好一阵子都没能爬起来。旁边的夏洛特见状,只好叹了口气,弯腰把吉尔伯特从地上扯了起来。
“未经调教的处女地听起来很诱人,可问题就出在她们没有经过任何调教啊!”他一边帮吉尔伯特上校拍打着衣服上的尘土,一边示意士兵把狂暴不驯地精灵女军官塞回笼子里,“一般来说,奴隶交易地流程分成三个步骤:捕捉、调教和贩卖,这其中难度最高的环节就在于调教了。只有完成了再教育地奴隶才能称的上是一名真正的奴隶,随便抓到的家伙作为奴隶还远远不够格。即使是美女,也要驯服温顺才有人喜欢。而你给我的这些货色,连最基本的服从性都不具备,暴力倾向又如此严重,怎么能卖得出高价呢?”
夏洛特惋惜地叹了一口气,然后拍了拍吉尔伯特的肩膀,“算了,再给你加一点,六千磅小麦一个怎么样?我把她们带回去之后,还要花高价雇佣调教师呢!”
“你当我是傻瓜吗?如果是调教完毕的精灵女奴,在你们的国家至少可以卖到数千金币,是你给的这点东西的十几倍!”吉尔伯特不领情地甩开了夏洛特的手,气哼哼地说。
“哼!既然如此,那我也就实话说了。”夏洛特顿时沉下了脸,“你别以为我不知道,在眼下的永聚岛,这样的货色能换几十磅小麦就很不错了,而且以她们的身份,又有谁敢去买?总之最多六千磅,愿意的话就卖,不肯就拉倒!”
“你……”吉尔伯特用颤抖的手直直地指着夏洛特,但最后还是无力地垂了下来。整个人仿佛泄了气的皮球一般,软软地靠在了囚车边上,“好吧,就这个价钱!你这混蛋真是比魔鬼还邪恶!”
“彼此彼此。而且比起我来,贩卖同胞的阁下似乎更当得起这样的夸奖呢!”夏洛特毫不客气地回敬道。
“切,你们人类还不是一样把同类往火坑里推?”吉尔伯特不屑地撇了撇嘴。
七十九、小人物,大时代(下)
被这场从任何角度看都充满丑恶的奴隶交易一打岔,丹尼尔满肚子的歌功颂德之词都堵塞在嘴里说不出来,只好闷着头一杯接着一杯地喝着绿茶,茶会的气氛顿时有些尴尬。
毕竟,无论薛佛拉斯教会的统治再怎么糟糕,至少没有让政府和军队出面,光明正大地把精灵同族作为商品卖到外国去。而他口中英明神武的阿克迪娜女王一上台,就把国民打包卖给前一刻还在彼此厮杀的敌人。尊贵的艾伦妮塔公主殿下居然还跳出来亲自主持这件丑事。和他刚才那些滔滔不绝的溢美之词联系起来一比较,实在是自己打自己嘴巴。
虽然看到对方脸色不善,但菲里实在是抑制不住自己的好奇心,犹豫了片刻,还是略带迟疑地开了口。
“那个……请问……这些货物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您是怎么搞来的?”
丹尼尔的表情阴晴不定,似乎是在做激烈的思想斗争。这让菲里觉得有些可笑:都已经在做奴隶贩子了,居然还抹不开面子,不好意思向顾客介绍“货物”的来源,实在是既想做婊子又想立牌坊,不对,是已经做了婊子还想立牌坊。
估计是也想到了这一点,丹尼尔在思考了一会儿之后,突然自嘲地笑了笑,“呵呵,不好意思,我这个人容易走神。”他非常不高明地掩饰说,同时伸手指向那些关押着精灵美女的囚车,“阁下是想问这些家伙的来历吗?”
“是的。”菲里点点头,“这些货物恐怕是富豪们最喜欢的东西了,但是从她们的服饰上看,似乎曾经是贵军的一份子。这个怎么说呢?”他犹豫了一下,但始终找不到比较妥帖的形容词,“感觉上……非常的怪异。您能满足一下我地好奇心吗?”
“这没有什么好避讳的。毕竟连做都做了,还有什么不好意思的说呢?”丹尼尔苦笑着耸耸肩,“没错,这些被卖掉的精灵之中,有很大一部分都是我之前的部下,还有一些是北极港的平民。但是在成为奴隶之前,他们就已经成为王国的叛逆了!”
原来在今年的精灵内战中,精灵王室先是通过二月的“光荣革命”打倒了精灵憎恨之神薛佛拉斯地教会,之后又在前不久的集权行动中击败了不识时务的精灵流浪之神费马罗。这两地教会骨干都远奔海外。但在民间和军队中还残留有不少分支。为了斩草除根,新政府对他们动了残酷的大清洗。
丹尼尔所在的精灵远征军在从永聚岛出的时候,后一次内斗还没有生。因此混有不少流浪之神费马罗地牧师和虔诚信徒。而原本留在北极港的精灵军民,更是两个教会的成员都有。于是远征军刚一抵达北极港,丹尼尔就下令关押了信仰憎恨之神薛佛拉斯的牧师。等到艾伦妮塔公主骑着龙赶到北极港之后,又将信奉流浪之神费马罗的倒霉鬼全部抓捕了起来。为此还闹出过一场小规模的巷战。
就在抓捕行动刚刚结束的时候,菲里派去的使来到了北极港,向艾伦妮塔公主提出了走私粮食的意向,公主殿下一向经济拮据却花销很大,自然对此大为心动。但是却苦于北极港的金银有限,又不想错过商机,最后只好把主意打到了这些被政治斗争波及地倒霉鬼身上,非常缺德地将他们推出来代替硬通货使用。
“……流浪之神费马罗的信徒大多是盗贼、间谍和游侠,所以我这边存活下来的侦察兵中,有几乎一半都在这里面了!”指着那些穿着残破军装的精灵奴隶。丹尼尔的面容异常苦涩,“唉,他们跟着我长途跋涉,远征万里。好不容易熬到战争结束了,却被自己人搞得家破人亡。到最后连身体和灵魂都保不住……命运就是这么地不公平啊!”
说到这里,丹尼尔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你看到刚才那个女军官了吗?就是把吉尔伯特撞了个大跟头,特别凶悍的那个。”他指了指其中一个囚笼,菲里定睛看去,现那位狂暴的精灵美女又被多捆上了一条铁链。还在脚上加了脚镣和铁球。处境显得更加凄惨了。
“她的名字叫做莉拉,原本是个上校大队长。从军之前就是有名的半精灵游侠,一向以武技高强而著称。当我军登陆北极港地时候,就是她率部潜入城内,预先夺取了各个要害之处。在前不久地那场战役中,又是她指挥着不到五百突击队,率先突破了贵军的中央阵地,将拥兵数万地贵军彻底击溃……啊,非常抱歉,我不是想嘲讽你们,只是在阐述一个事实罢了。”丹尼尔猛然觉自己说错了话,赶紧连声道歉,结果却是越描越黑。
菲里对这话倒是无所谓,反正被突破的又不是巨熊军团。他随意地摆摆手,表示完全不介意,同时催促对方继续说下去。
“……等到要扣押莉拉的时候,因为忌惮她的勇猛,艾伦妮塔公主殿下假意宣布要授予莉拉少将军衔,还举办了隆重的授衔仪式。就当莉拉满心欢喜地接受公主敬酒的时候,突然伏兵四出,把她那班险死还生的部下砍杀大半,而她自己也因为酒中预先下的药而动弹不得,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亲信部下的头颅被抛到面前……唉,有了如此跌宕起伏的经历,她能接受现实吗?”丹尼尔叹息着摊了摊手,又指指自己的鼻子,“而我这个做上司的,还要亲手把她卖掉!呵呵,这世道啊……”
望着丹尼尔比哭还难看的笑容,菲里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回复,只好沉默地坐在位子上。而吸血鬼女教授却插了进来,没头没脑地问道,“那个叫莉拉的,在从军前当过游侠吗?”
“是啊。”
“在什么地方?”
“好象是在哈鲁阿王国……”丹尼尔有些不确定地回答,然后又问了一句,“怎么了?您和莉拉以前认识吗。蕾贝卡小姐?”
“没什么,只是她看起来有点像我过去的一位故人。”女教授很平淡地说,“对了,如果没有这场交易,那么这些家伙会有怎样的下场呢?”她指了指不远处的精灵奴隶,向丹尼尔问道。
“嗯,高级牧师全部处死,低级牧师和虔诚信徒流放到边远之地服苦役,一般信徒则是强制放弃信仰。不肯放弃信仰的同样要处死或流放。”丹尼尔仔细思考了一番,这才作出了答复,“虽然比较残酷。但信仰斗争就是这个样子,一向都是你死我活,容不得半点仁慈。”
菲里听了之后点点头,这个道理他也清楚。牧师是神祗在人间的仆从。因为得到神祗赐福,才能够使用神术。越高阶的牧师,或越虔诚地信徒,同所信奉的神祗的契合度就越高。但同时也就越难以放弃信仰——因为他们已经被信仰“改造”成只适合某位神祗的形态了。除非神祗已经陨落,否则几乎不可能出现大规模的转变信仰。诸神之间平时相互争夺信仰的,主要还是数量众多的一般信徒。
“那么,这一次拿出来卖掉的,都是牧师和虔诚信徒吗?”女教授又问道。
“基本上应该都是的。”丹尼尔答道。
“既然如此,您还有什么需要叹息呢?”女教授微笑着,将两手一摊。“将这些站错了队地可怜虫卖作奴隶,看起来是很野蛮,但实际上还是对他们有好处的。至少那些预定要砍头的高级牧师可以不用死了,而原本要流放地低级牧师和虔诚信徒……服苦役和做奴隶有什么区别吗?”
“事实上,服苦役的囚犯往往还不如做奴隶过得舒坦。”菲里也插了进来。“苦役犯是国家的财产,看守根本不把他们的死活放在心上。哪怕被折磨到只剩下一口气,也会被看守地鞭子驱赶着去劳动。”
“相反,相貌俊美的精灵和半精灵奴隶在帝国和其他人类国度全都售价极高,死了一个就会造成相当大的经济损失。所以无论是商贩还是买主。大多都会小心翼翼地伺候这些娇贵的特殊商品。虽然他们通常会成为富豪的玩物。但总是比被丢进暗无天日的采石场或矿井里要强上一些吧。”
女教授赞许地看了菲里一眼,随即又接过了话头。“没错,通过这笔交易,我方和艾伦妮塔殿下得到了利润,可以做彼此想做的事;永聚岛的饥民提前得到了急需的粮食,免于因饥谨而死;而奴隶们有的因此保住了性命,其余地也没有过得更坏。表面上我们做的交易似乎很不道德,但是实际上无论对谁都有极大的好处。所以这桩交易应该值得大家赞美才对,又有什么值得您长吁短叹的呢?”
丹尼尔听得目瞪口呆,想要反驳,却又找不到合适的突破口。蕾贝卡地逻辑是那么地完美流畅,无懈可击。他憋了半天,最后只挤出了一句非常无力的辩驳,“可是,被卖作奴隶的家伙未必乐意吧。”
“哦?”女教授眉毛一扬,“您的意思是说,把这些可怜虫该杀头的杀头,该流放地流放,然后让您地同胞在帝国履约交付粮秣之前饿死掉一大堆,最后弄得我方和您侍奉的艾伦妮塔殿下都赚不到钱,这才是更好地选择?”
听了女教授如此直白的驳斥,丹尼尔的脸上一阵青一阵白,正当菲里担心他会爆的时候,精灵将军却长长地吐了一口气,脸色也恢复了正常。
“唉,本来我虽然对做这样的事情已经认命了,但心里多少有些负罪感。但是听两位这么一开导,感觉上倒是轻松了很多。”他非常诚恳地说,“谢谢啦!”
“没什么,我只是阐述了一件事实罢了。”女教授大大咧咧地回答。
“事实上,艾伦妮塔殿下有一件事情吩咐我同贵方沟通一下。只是我刚才感觉有些不好意思,所以一直没有说出口。”丹尼尔自嘲地笑了笑,伸手搔了搔头,然后探手入怀,掏出一封装裱精美的信笺,郑重其事地放在桌子上。
菲里接过信笺一看,现封面上赫然盖着精灵王室的专用纹章。
“这个事情呢……是这样的……有针对性的大清洗范围很广……因此殿下在永聚岛和其它地方还能弄到一些特殊商品……所以想问问贵方,有没有把这种生意继续做下去的可能。”丹尼尔弯下身子,把脸凑到菲里面前,非常小声地解释说。
“这是艾伦妮塔殿下关于此事的亲笔信,希望您能转呈给泽娜小姐和路德维希阁下……”
当太阳落山的时候,这场名为走私,实际上近乎于光明正大的非法交易终于落下了帷幕。精灵一方得到了过三百万磅的各类粮食和副食品,而殖民地一方则获得了大量的钱币、宝石和金银器皿,还有更加有获利空间的一百多名精灵奴隶。无论在哪一方看来,自己都是大赚特赚了。
在这场交易中,两位名义上的最高负责人,菲里和丹尼尔,实际上都只是做了一回看客。但通过这场背景特殊的茶会,倒是都给对方留下了一个深刻的印象。在谈天说地之余,也初步探讨了继续合作的可能性。
结果两个昨日敌手之间,气氛还弄得挺融洽。
散场的时候,丹尼尔坚持把菲里等人送出了很远一段距离,一直走到看得见帝*营地的地方之后,他才同众人挥手道别。
直到走进营地的时候,女教授还在兴致勃勃地回忆在刚才的茶话会。
“那个叫丹尼尔的精灵还真是有意思,从来没见过这样的家伙。明明是第一次见面,偏偏没事情就拉着你要跟你聊个没完,真是个自来熟……不过和谈得来的陌生人聊天确实不错,既不用瞻前顾后,也没有什么心理负担,可以把心里的话都说出来……咦?你有没有在听啊!”
“啊……抱歉,我正在想丹尼尔道别的时候讲的一句话,所以有点走神了,很对不起。”被女教授推了一下之后,终于结束了愣的菲里赶忙道歉。
“哪一句?”
“我们都是这个大时代中的小人物,跟随着大人物们朝令夕改的指挥棒,在生与死的边缘跳着滑稽的舞蹈。”菲里叹了一口气,把精灵将军的话又复述了一遍,“从英雄到奴隶;从功劳到罪状,往往只有一线之隔。希望我们未来都能得到想要的命运,不求一路飞黄腾达,只求避开飞来横祸。”
这话说得实在有些伤感,又能同当下的境遇搭得上边。两人之间顿时安静下来,只是默默地向前迈着步。
过了一会儿,女教授终于开口打破了沉默。
“哎呀,年纪轻轻的,想这么多有的没的干什么?就算一时走了背运又怎么样呢?未来的路还长着呢!而且,如果不嫌弃的话,你就专心当我的食物吧!”她豪爽地在菲里的肩膀上拍打了两下,“我包养你!”
菲里彻底绝倒。
八十、狐狸们的分赃会(上)
黑咕隆咚的房间里,每一扇窗户都被厚厚的帘子遮得严严实实,惟有桌子中央摆放的水晶球散着柔和的白光,五双眼睛正在黑暗中全神贯注地盯着它。伴随着嘶嘶的噪声,一团迷雾状的虚象在水晶球的上方扭曲跳动,渐渐形成了清晰的影象和声音。
“……各位应邀前来的贵宾,各位北方州的父老乡亲们,大家好!”
闪烁跳动的魔法影象中,路德维希正穿着一身笔挺的大礼服,站在讲坛上神气活现地大放厥词。透过他演讲的间隙,还可以听到浪潮般的阵阵欢呼声。
“……此次全民公决的投票率创下了历史新高,带来了历史性的胜利!在此,我要感谢全州上下成千上万名支持,感谢你们想方设法地打出标语,呼吁邻居前去投票。正是由于你们付出了惊人的努力,我在今天才能庆祝胜利……”
“……在此次全民公决中,北方州做出了明智的选择。对于同胞们的信任,我很感激。这种信任意味著我将承担为所有公民服务的义务,无论他生活在北方州,还是在新埃诺奥克州。作为你们的议长,我每天都将竭尽全力……”
“有句谚语说,不要祈求能力所能胜任的任务,要祈求能胜任任务的能力。在当前这个重要历史关口。我们已经度过了最艰难地战乱岁月,进入了充满希望的新时期。我们将整顿混乱地局势。重建我们的家园。我们将尽量帮助那些在战火中失去一切的不幸,让每一个**都能找到工作,让每一个孩子都能上学……”
“在和平降临的同时,有一些在战争中抛弃职责的家伙,迫不及待地赶回这片满目创痍的土地。想要用卑劣的手段,谋夺大家的胜利果实……幸运的是,人民的眼睛是雪亮地。你们用手中的选票,给了阴谋家一个响亮的耳光。对于这份沉甸甸的信任,我感到非常的欣慰……”
“……前途是坎坷的,未来是光明的。在未来的日子里。我将带着黎明般的希望,充满自信地履行自己的职责。各位亲爱地父老兄弟姊妹们,我们要从此刻开始,心连心、手牵手,大家一起来奋斗!卷起袖子,重建美丽家园,为子孙奠定百年繁荣的基础……愿诸神保佑人民!”
“啪,啪!”就在影象结束的同时,恢复黑暗的房间中突然响起了一阵清脆的掌声,“说的不错。人民的眼睛是雪亮的,两枚金币一票还是三枚金币一票,他们都看得清清楚楚!”黑暗精灵女政治家略带嘲讽地说,“不过,我更加关心地是,阁下的承诺要到什么时候才能够兑现?”
“泽娜小姐也太心急了吧,等一会儿再说这事难道不行吗?”路德维希划了一根火柴,点燃了桌子上的油灯。并不宽敞的房间里立即笼罩在了昏黄的灯光下。
“看了录象之后,诸位觉得我的公决贺胜演说怎么样?我觉得这是从政以来讲得最漂亮的一次了。”他颇有些自恋地说。
“马马虎虎吧!有些措辞过于煽情,让人听了觉得肉麻。”泽娜打着哈欠回答道,顺便打击了一番这位搭档的自信心,免得他把尾巴翘到天上去,“再说了,你这次选战地胜利还不是我们凑钱堆起来的,和演讲水平似乎没有多少关系吧。”
由于没有听到预想中的赞美。路德维希显得有些沮丧,但作为脸皮比墙壁还厚的中年政客,这点打击对他来说实在算不得什么。他沉默了几秒钟,便打开手中的公文包,取出了厚厚地一迭文件。文件地封面上都打着帝国的六芒星国徽。
“这是北方州议会对于将北极港划为魔法女神教会所属领地地承认文书。另外还有靠近北极港的两座庄园。一处金矿,以及四个伐木场的地契和转让文书。都是得到议会审核通过的,用的是向你偿还军械厂的采购欠款的名义。”路德维希伸手在文件上拍了拍,“我这边算是额完成任务了,你们的工作开展得如何?”
“情况还可以,我同那位艾伦妮塔殿下见了几次面,初步确定了下一次交易的方式、规模和大概时间。南方各州正因为先前的军票兑换案被搞得焦头烂额,短时间内是没有闲心来关注这块边荒之地。”黑暗精灵女政治家随口应道,顺便把几张写着精灵文字的信笺纸给众人传看。
“不过,我说路德维希啊。”她似乎不经意地说,“听说你直接拿精灵奴隶去换特别票,而且送出去的还是精灵女牧师和女军官,真的有这样的事情吗?”
“是这样的。”
“那你是怎么分配的?一张票一个精灵美女?哪有这么贵的票啊!要是把她们调教一段时间再卖出去,每一个至少也能换上近万金币!咱们这下可真是亏大了!”泽娜提高了嗓门,非常不悦地说。
“有什么办法呢?来不及变现啊!”路德维希无奈地耸了耸肩膀,“交易得来的钱币和金银,再加上你我手头的现钱,全部加起来还不够买普通票的,三枚金币一票啊!这批精灵女奴的来源毕竟见不得光,而在这点时间里又根本联系不到地下买家。我只好把她们捆上铁镣,直接送出去了。”
“就算是这样,你也不能拣最贵的送啊!不是还有一百多个精灵杂兵和平民吗?里面少也有不少长相还过得去的!”泽娜反驳说。
“那种货色,人家根本看不上啊!”路德维希叹了口气,向泽娜解释道,“北方州是同精灵交战的前沿,而有资格算得上特别票的,不是有影响力的地方士绅,就是手头有人有枪的民兵领袖。在持续一年多的拉锯战中,这里的地方实力派多多少少总能弄到几个俘虏。如果不是身份高贵的特种货,他们才不稀罕呢!”
“可是我这边刚刚联系上了买主,顺便雇佣到了奴隶调教师……”泽娜叹了口气,“而精灵军那边一时也筹措不到新的货源……上次买来的全部奴隶都交给你保管了,现在还有多少存货?”
“还有十几个,但都是挑剩下的老弱病残,拿去卖估计还抵不上调教的花销。”路德维希有些不好意思地回答说,“为了筹措选举费用,我把那些精灵杂兵和平民都卖给了一个叫什么白银骑士团的奇怪商队,结果被那帮奸商狠狠宰了一刀……”
“你……唉,怎么傻呼呼地去和那帮无冬城的武装商队打交道?”泽娜懊丧得直跺脚,“这些家伙的底细,我比你清楚!今年年初的时候,他们就打着义勇军的招牌在帝国本土上蹿下跳,以筹办军需为名偷逃税款无数。后来又在远征军出兵前夕大肆囤积军需物资,把伊尔明斯特那个老家伙宰得差点当了裤子,作为远征军出地的深水城,差不多被这帮所谓的白银骑士团搜刮得天高三尺!你和他们做买卖,简直就是把货物往水里扔啊!”
“没办法,那时候只有他们拿得出现钱。”路德维希摊了摊手,“所以只好对你那些客户说抱歉了,或……”他回头看了看坐在角落里的卡尔萨斯。
感觉到对方的目光,女教授啪地一声,用力合上了手中的厚皮书,脸色顿时冷得不能再冷。
“别打莉拉的主意,我留着她自有用处!再说了,就她区区一个,也顶不上什么用吧!”
“没错,路德维希。”泽娜也赞同女教授的说法,“还是等下一批吧。对了,卡尔萨斯,你那边怎么样了?”
“一切顺利!”女教授打了个响指,“在精灵军履约撤兵的时候,一部分教会成员将以观礼的名义前来北极港。至于进一步的安排,还是等到那时候再说吧!”
“我们这边也还算顺利。”在和夏洛特交换了一个眼色之后,菲里起身答道,“精选之后的部队还剩下大约九百人,都是经过多次战火考验的老兵,或某方面手艺突出的技术型人材。更重要的是,他们不是虔诚地信仰着魔法女神密斯特拉殿下,就是她的亲密盟友,黑暗精灵主神伊利丝翠殿下的信徒。如果我们能够打出神秘之火骑士团的旗号,相信一定能得到他们的效忠。”
“这么说,除了某人办事过于浪费之外,就没有什么问题了。”泽娜瞟了路德维希一眼,随即在桌上摊开了一份地图,“那么,为了北极港教会领的开张,让我们再交换一下意见吧。”
八十一、狐狸们的分赃会(下)
凡是有利益的地方,就会形成团体。而已经形成的团体,在利益驱动下将会变得更加紧密。
几乎就在收到艾伦妮塔公主的信笺的同时,一个小团体就在即将解散的殖民地联军营地中诞生了,而推动它出现的直接动力,就是贩卖精灵奴隶的巨大利润。
路德维希代表着北极港附近区域的地方势力,泽娜则拥有几个世纪宦海生涯积累下来的政商两界人脉,菲里和卡尔萨斯的背后是魔法女神密斯特拉的教会,而菲里和夏洛特还实际掌握着前线最后一点兵力。
政府、商业、宗教、军队,这四方如果能有效地结合起来,就能比较容易地为贩卖人口生意保驾护航。而黄澄澄的金币以及背后隐含的权势,则如同最强效的胶水一般,把这几个本来就关系匪浅的家伙更加紧密地粘合在一起。
根据这个小团体之前的私下策划,为了能够将贩卖精灵的生意长期做下去,并且在大部分人丢失官职之后弄到一块立足的地盘,他们打算在根据条约接收北极港之后,长久地驻扎在这里。然后再派人到中央和地方去攻关,争取让各方承认这一既成事实。总之就是赖着不走了。
为了让这一占地为王的行为变得名正言顺,并且打断其他势力必然会伸向北极港的魔爪,这个带有军阀和走私团伙性质的小团体显然需要一个足够强大的靠山。鉴于菲里和卡尔萨斯两人的特殊身份,他们自然把希望寄托在了魔法女神密斯特拉殿下身上。
于是,卡尔萨斯就充分挥了自己的通话器功能,直接向魔法女神提出成立北极港教会直辖领的建议,而理由也很充分:即将成立的神秘之火骑士团新大陆支部需要一块稳定地防区,而供养这支向密斯特拉殿下效忠的武力也要大量的经费。如果能得到处于航运要道上的要塞化城市北极港,就等于同时获得了这两样东西。练出一支精兵指日可待。
魔法女神密斯特拉在总体上同意了这一方案,但是考虑到眼下帝国内部局势微妙,并不适合大张旗鼓地搞出什么太过明显动作。因此她只是向新耐色瑞尔殖民地地教会组织下达了神喻,要求他们服从卡尔萨斯的调遣。全力配合建立教会领地的计划。并且单独授意帝国席执政官甘梅利尔,让他在中央对此事给予一定方便。总之,就是要保证成功率的基础上,尽可能地保持低调。
计划既定,各人便进行了分工,以便于分头行动:卡尔萨斯拿着女神的小熊内裤作为信物。南下联络新耐色瑞尔殖民地的魔法女神教会组织;菲里和夏洛特留守军营,一方面清点整理剩余军械,一方面从剩下地士兵中选拔招募合适的成员,同时还要对日后的建军事宜作出大概的规划;泽娜频繁出入北极港的精灵军中,与艾伦妮塔公主商讨后续合作事宜;路德维希作为地头蛇,将在赢得全民公决之后,让北方州议会同意放弃北极港的所有权——这座城市本来就不在北方州版图之内,只要他以议长的身份进行适当的威慑和贿赂,同时拉上密斯特拉教会的大旗。就能轻松压服任何反对意见。
现在一切都进行地很顺利,唯一的问题是资金耗费似乎有些过度了,以至于后续工作难以展开。
“本来还指望着靠这些精灵赚上第一桶金的,可是眼下这种情况,能搞到几个零花钱就不错了。”泽娜叹息着说,“修缮北极港要钱,维持并招募军队要钱,同精灵做生意也需要本钱……我在新魔索布莱州的几家工厂需要正常运营,抽不出太多流动资金来。而且前不久的公关行动和政治献金也花掉了不少,现在最多还能拿出两万金币左右。你们呢?”
“我的钱大多投在了房地产上。”路德维希耸了耸肩膀,“手头能变现的全在选战中砸光了,眼下不要说上万金币,就是一百枚金币我都拿不出来。不过要是给我两个月的时间,大概能整理出四万金币左右的款子。”
“新耐色瑞尔殖民地的魔法女神教会,全都是只会烧钱不会赚钱地玩意,为了魔法实验和各种庆典,几乎把什么能抵押的东西都抵押了好几遍。”卡尔萨斯同样表示爱莫能助。“这次刚好有几家神殿彻底破产,连房子都被放贷的人收走,一干牧师神棍正在四处流浪打秋风。所以我稍微露了点口风,他们就迫不及待地过来了。否则有谁肯来北极港这样寒冷荒凉的鬼地方?”
夏洛特的家里虽然有些产业,但是和泽娜家完全不能相比。而且在一月份埃蒙港陷落的时候。夏洛特家的作坊、庄园损失惨重。因此同样拿不出什么钱来。
至于菲里。他严格来说不过是一个打工的,即便再怎么省吃俭用、四处搜刮。考虑到谈女朋友地巨大开销,又能积攒下几个钱呢?
“维持一座城市正常运转,供养那么多法师和神棍,组建一支可靠的军队,构筑一个采购和销售渠道……”泽娜扳着手指头一样一样地算,越算脸色越难看,“而且这些开销必须马上拿出资金填上!条约保证的绝对和平时间只有三个月,之后还不晓得会不会续签。万一战乱再起,哪怕没有波及到新耐色瑞尔殖民地,同永聚岛的联系也只好断了。毕竟一个是走私,另一个是卖国,密斯特拉殿下绝对不会答应的。”
卡尔萨斯也是一样地垂头丧气,“我出地时候,还以为能从教会那里得到很多援助,没想到这些边远地区的神殿不仅债台高筑,而且一个个都成了疯人院似地机构,几乎可以直接改建为魔法女神精神病院了!”
她没好气地咕噜咕噜灌下一杯咖啡,然后随手一抹嘴,继续对着新耐色瑞尔殖民地的魔法女神教会开骂,“我去拜访过的神殿,每一座都是破烂不堪,屋顶开了大洞,墙壁被烟熏得黑,里面的神职人员也穿得像个乞丐。更绝的是,门口还围着一圈打条幅要他们搬迁的示威群众!因为无论哪里修了魔法女神的神殿,那附近的居民都要生活在毒气、爆炸、火灾以及噪音的威胁之中,连地价都会立即暴跌。你说说看,照这副样子,还有几个人会去信仰密斯特拉殿下?搞研究也不能搞得把信徒都赶跑了吧!”
说到这里,女教授打开了她那本厚皮书,从书页间抽出几张纸来,“这帮疯子如果能搞出些什么有实用价值的研究成果,那倒也罢了,可是他们都折腾出了些什么啊!”
她在那几张装裱精美,边沿纹饰着麦穗和魔法女神圣徽的纸上拍了拍,“这是今年殖民地各神殿评选出来的最佳创新法术,太阳港的一个牧师明的巨火球。它虽然仅仅是3级魔法,却可以在半径50尺的范围内创造出一场大爆炸,威力惊人,而且很容易就能做到默。明人托我向本土的总部递交他的论文,申请报销经费和嘉奖。”
“这个叫巨火球的法术不是还可以吗?”菲里听了感觉有些摸不着头脑,“虽然思路很老套,依旧是一味追求更大的威力,但是好歹也是一种不错的攻击魔法了。”
“一开始我也是这么想的,所以收下了他的论文。”卡尔萨斯从论文中抽出一页,然后用红笔把附录上的一行小字标示出来给菲里看,“后来我才现问题了,你瞧,巨火球的最大射距离只有30尺!那不是自杀吗?我再去一打听,那位明都已经接受了三次完全治疗术和一次复活术啦!还全都报了公帐!那可是差不多五千金币的医药费啊!”
菲里默然,这种科学狂人式的神殿要是不破产那才怪了,以后在资金和研究方向上一定要严密把关……不过比起虚无飘渺的远景,更具有现实意义的是:殖民地的教会组织这边除了一个旗号和一帮吃闲饭的破坏分子,基本上是不用指望他们再拿出别的了。
见众人都无计可施,泽娜垂下了眼帘,拳头渐渐在身旁握紧目光犹豫地缓缓流淌在整间屋子,眼眸竟如七彩琉璃般折射出复杂的光彩,仿佛在下一个什么重大的决定。众人望着她变幻莫测的脸色,顿时心生疑惑。
“既然大家都是自己人,我也就不隐瞒了。”话一出口,泽娜的表情忽然变得轻松多了,眼神也恢复了平和,实际上,我还存着一笔私房钱,只是来得不怎么干净,用起来怕是有些风险。但是眼下这副局面,也没办法顾虑太多……”
众人不屑地撇撇嘴:盗卖军粮,截留军火,贩卖人口,同敌国政要谈买卖……这些事情有哪一样是干净的呢?大家还不是人人有份!
只是她的下一句话却让每个人都跳了起来。
“那些钱是大陆会议剩余下来的军费,大概有十一万金币……”
“大陆会议的帐户不是已经被冻结了吗?!”路德维希非常不礼貌地打断了泽娜的话,原本眯着的小眼睛瞬间瞪得老大,“你怎么把它拿出来的?”
“呵呵,议会里那些家伙能想得到的事情,我自己会想不到吗?”黑暗精灵女政治家非常自得地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