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更新
关于更新。。
在未上架之前每天稳定一更,2000字左右,中午12点准时更。
每次都是由存稿箱自动发的,最近太忙,渣作者都会往存稿箱里放一个星期的量,每天自动按时更。
亲们大可放心入坑,虽然丢了不少存稿,偶还是会努力争取时间多码些存货的。
再次感谢大家的支持与收藏,谢谢大家!
第一篇 过继(一)
“李尾花小同志,听说你爸妈把你卖了三万元的天价?那你以后还会回来吗?来来,我做为你唯一的朋友,现在采访你一下:请问李尾花同志,你现在的心情如何?是高兴吗?还是有别的其他的心情?”问话的是一个十三岁左右的女孩,扎了个高高的马尾,在十一月的寒冬里,却仅穿了溥溥的三件单衣,鼻子上的鼻涕一吸吸的,小脸冻得通红,神色却有些担忧又有些疑或,还有些对好友的这个事兴奋。
“美芳,你别问了,我不知道。喂,你别能不能别像别人那样八卦,越来越像妇女了。”另一个小女孩没好气的回答,李尾花一点也不想听到害件事,她只是依旧拿着根棍子,心不在焉的在垃圾堆里翻来翻去。
其实,连李尾花自己不知道,自己是不是真的被爸妈像别人一样给卖给了别人,但是最近一段时间所有李家村几千口人好像都在说这个事,她却不敢当真。
李家村在h省y市西南方向的山村,这里交通不方便,山多,地少,思想封建,是y市出了名的穷,穷得大人们没事做就生孩子,每家孩子都不会少于四五个甚至更多;穷到开始流行用“过继”这样的“新词”来卖儿卖女。
男孩年龄越小价格越高,一般价格都是一万元到三万元左右,虽然在这种重男轻女的山村,卖儿的少,但还是有;而女孩的价格很低一般也都是五千到一万元左右,从来没有过高于一万的。
所以,不知何时李家村里就有传言说李建强家的二女儿,被邻省的一对结婚十年的有钱夫妻看中,不惜用“天价”三万元来过继,还真真是成了李家村最近半个月最有效的八卦谈资,也是李家村里近几年过继女孩中,价格最最高的一位,只是事实如何,李建强家与村干部那边并没有人来确认。
李美芳丝毫不在意好友的冷淡,甚至不在意自己的小手有多脏,拿着刚才在垃圾堆里翻出来的一支圆珠笔,递给李尾花:“尾花,送给你。如果,你真的走了,我会想你的。”李尾花就这样被她这样抱着。
然后,像恶做剧一般,跟以前一样,把自己脏脏的且冰冷的手,伸进李尾花衣服里面,贴着肉取暖,暖和后,又把手往李尾花身上擦了擦。李尾花习惯了,她这样对自己,今天,更没有像以前那样,直接把李美芳推开,就由着她这样继续娇情的抱着自己,用脏手擦着自己的衣服。
李美芳很满意李尾花今天没有推开自己,她也很快的松开了她,然后有些羡慕的说:“尾花,其实我很羡慕你,能离开这里。”然后指了指垃圾堆不远处,四周的大山继续说道:“你看看这里,除了山就是山,那些被过继出去的人,没有一个愿意回来李家村的。并不是像大人们所说的那样,过继出去后就不可以再回来,而是那些人不愿意回来。我们李家村太穷了。我大姐说,外面的世界很美,出门有车接,吃饭有人送,漂亮的衣服到处都是。还说,城里人真的是像古代时的皇帝一样,饭来张口衣来伸手。”
“想想,能离开李家村多好的事。其实,我也想离开,但是我都十三岁了,早就过了被过继的年龄。”再说我已经嫁人了,算成年人了,根本就不会有人要了。
李美芳小小年纪却说出了一翻与她年龄完全不相符的话,这些话不仅是听别人大人说的,她姐姐说的,更多的是她自己的体会。
而这样的体会,李尾花身感同受,确实,她们从小就生长在这里,这里的人思想封建,女的嫁得早,男的娶的早,有点思想的都愿意坐上几天几夜的火车去打工,没思想的整天在村里转转,种点地种点菜自给自足,孩子一个一个又一人的生。
李家村甚至都比不上外面村子的好,四面环山,古人总说靠山吃山,靠水吃水,只是他们李家村的人,从来没有所谓靠山吃山的觉悟,只是一味的追求安稳,甚至大部分的人都与外面的人隔离开来,仅是外面的村离集市近些的,穿着打扮都比她们这里的人好。李家村的人并不会像书上,或者那些县城里的人那样,会为孩子着想,赚大钱什么的。
只是,就算是这样的生活,李尾花也不愿意被爸妈给卖掉。不喜欢她,她会更努力的读书,更努力的做家务,干农活,就算比现在更苦的日子,她也不怕。只要能像现在这样,每年过节时能吃点肉菜,她都觉得幸福。
“我不知道我爸妈会不会把我给过继给别人,但是我不想离开。”李尾花越想越心烦,干脆就扔掉手里的木棍,走到了垃圾堆边的大石头上坐着,看着这堆垃圾,有些出神。
这个垃圾场并不是城市里的那种真正的垃圾场,这里只是一人山沟,同沟后面就是村里的地,村民们都喜欢出门种土时,把家里的垃圾都挑到这边来倒着,因为垃圾堆得久了,垃圾下面的土就可以变成肥料,可以用于种菜种猪草之类的。
这么方便,这么好,为什么村里人还是种地的人这么少?
“李尾花,你还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你不知道,你这事出来后,多少人都幻想抢一个与你一样的名额,就连我爸妈骂我时都会说:你个死丫头从小长得不好,卖都没人要,赔钱货。你听听,要不是你长得好,怎么到十岁了,还有人来过继。别再胡思乱想了,我听我家那位说,你可能就是这几天的事了。”李美芳也跟着坐在一旁慢慢地说着,十三岁的年龄在他们这里,已经是半个大人了,记事了,甚至可以说懂事了。
那些来过继孩子的大人们,不是不能生,就是家里想多要个孩子,可是从来都不会要那些六岁以上的孩子,都害怕养不熟,害怕等过继后的孩子养大后就走了,害怕投入了感情和钱后,又没了。
不是觉得孩子大,是所有人都觉得孩子年龄大了,养不熟反成白眼狼。
第二篇 过继(二)
“再说了,反正你爸妈对你又不好,你奶更是讨厌得你要死,要是过继的事是真的,就走吧。”像思想封建的李家村特别的重男轻女,李尾花家里已经有一个大姐比她大三岁,还有两个马上就能上小学的双胞胎弟弟,她是属于老二,可是从小到大,她奶奶就恨不得她死,两天一小骂,三天一小打,反正怎么不爽,怎么来,只是因为她李尾花八字和奶奶的不合相冲。
“呀,尾花你别走呀,李尾花别生气,你听我说呀......”一路上李美芳嘴巴就没有停过,说了很多很多很多,简直就像她今天不说完,就再也没有机会说了似的。
李尾花从来没有觉得这个跟自己从小玩到大,身边没有一个朋友的李美芳怎么这么能说?如果,真的她像她说的这么聪明的话,又怎么会才十三岁就给别人做了童养媳?
虽然这样的事,不仅是李家村有,其他村也有,可是李尾花却接受不了,她虽然接受不了,可是这么大个村,她只有李美芳这样一个朋友。
从山沟里的垃圾场一直走了快一个小时才回到村子里,最后在两个人分手回家时,李美芳突然就哭了,哭了许久许久之后,又很严肃很慎重的对李尾花说:“尾花,你一定要幸福,一定要幸福!”
那语气,那场景,就像是生死离别。
李尾花瞬间就被李美芳给哭傻了,她知道李美芳不是自愿给别人做童养媳的,虽然是在同一个村,但是过得并不好,或者说李美芳的夫家给李美芳继续读书,但是并不是真的好。李美芳对自己说想离开,并不只是这一次,只是从来都没有像今天一样多话,一样的一次又一次的叮嘱,一定要让她幸福。
“我一定会幸福,你也会的。”李尾花呆呆的看着李美芳,帮她擦掉眼泪,坚定的回答。李美芳笑了,开心的笑了,然后转身离开。李尾花定定的看着李美芳的身影消息在前方,就像李美芳的背影是个画,让她久久舍不得把眼睛移开。
她们都不知道,此次一别,却是永远。
晚饭,爸爸李建强坐在四方早的上方,妈妈李双头坐在右手边,靠近两个儿子,奶奶李甘清和大姐李春花坐在爸爸的左手边,而李尾花却没有坐上桌的资格,只是乖巧的从小小的厨房里端她做好的饭菜出来,帮他们一个一个都装好饭,她才能坐到离桌子一米远的小椅子上。
李尾花刚端起装好白饭的碗去坐,便被李建强喊到了桌子上来坐:“你今晚就坐过来吃吧,你妈妈有话要跟你说。”李建强说完给自己倒了杯烧酒,又眯着眼睛小小的吸了一口,从他的语气中便能听出他今晚的心情很好。
“来,先吃饭。”李双头忽然夹了一筷子的肉放到李尾花的碗里。旁边的奶奶和大姐,莫名的冷哼了一声。今天不过节,也不是什么大日子,可是在李尾花下午回到家时,李建强哼着歌的提回来一块斤重的猪肉,让她炒了,说加菜。一家人听到加肉菜,开心得不得了。
李尾花默默的夹着那块肉,咬了小小的一口,便往嘴里送一口大大的白饭,并不是她不喜欢吃肉,她特别喜欢吃。可是,她十年来,第一次上桌吃饭,还得到妈妈亲自帮夹了一次菜,心里盯着那块肉,感觉有些甜。
“吃了饭后,就收拾下东西,书本呀,好些的衣服都不用带,留着给你大姐和弟弟们。”李双头不断的给两个儿子夹肉,看着他们吃的满嘴油后,才停下。
“怎么,不祥的孩子,还想带着家里的东西离开?”奶奶双头,重重的把碗往桌子上一放,布满皱纹折子的脸,因为生气,小小的眼睛里充着怒火。而这怒火并不是针对说话的儿媳妇,却是对着与自己八字不合还相冲的二孙女。
“妈,李尾花真的卖了三万块钱吗?别人都说我们家得花大财了呢。”小弟李坚林听到奶奶和妈妈说要让李尾花收拾东西,那最近的传言是真的了?
没办法,自从李尾花出生时被李双头算过八字与自己不合后,她的成长这十年里,在家里是没有任何地位可言,或者说,她在家里根本就没有位置又哪来的地位之说?两个比李尾花小三岁的双胞胎弟弟,更是被家人宠上了天,不仅仅是家里人宠,就连村里的人也会喜欢。
因为传言,能一胎生两个儿子的都是大福大贵大富之人。村里人喜欢妈妈,喜欢双胞胎兄弟是想从中得一些福气,一些贵气。正是因为这些原因,以至于全家人叫李尾花都是直呼其名,不管李尾花才小学三年级却每次考第一名一样,没有人去夸奖;不管一个从五六岁就开始做家务,再到八岁就开始全包所有家人的饭菜,衣服,还要照顾家里的猪,鸡等家动物时,所有的人都觉得是以所当然。
就像李美芳说的那样,李尾花还不如她们家的一头猪,猪有人照顾吃食,天热了还有人帮洗澡,天冷了还有人给猪加草之类的来加暖。
而李尾花呢?
除了三餐能饱,有书可读,仅能穿暖,她还得到了什么?
新衣服,十年没见过一件,好吃的永远都是最后一个拥有,还是最小的一份,她的家人却从来都忘记了,她李尾花也不过还是一个十岁的孩子罢了。
也许,这些都是她们的悲哀之处,李美芳做了别人的童养媳,可却还是跟爸妈同一个村子,再不好过也还有家人撑腰,以后长大举办了婚礼也就好了,可是李尾花呢?
“爸,那明年我和小弟都可以上学了吗?”两兄弟都是下半年生的,今年已经七岁了,过完年就八岁可以上小学一年级了。对于他们家来说,爸妈没有固定的收入,偶尔去给别人家做做帮工,养几只鸡,几头猪,种点田地,收入一万不过超万元,如果明年同时送四个孩子读书,压力不小。
不过现在嘛......以后都不会怎么有压力了。
第三篇 过继(三)
“我们上学的话,李尾花的书本就给我和小弟用吧,但是,她若是走了,我们家的家务谁来做?”李俊林的话让所有人的碗筷都停了下来,是的,一家人似乎已经好多年没有怎么干活了,就连今年已经十三岁的李春花也是在李尾花能全部做完家务后,就当起了‘大小姐’。
“她走了,还有你大姐,还有你妈呢,你们两个可是奶奶的宝贝孙子,放心,以后只要好好读书,家里什么事也不用管,乖,来再吃些肉,才能长得更健康。”别人说老人家都是宠孙子,李双头今年都快七十了,她有三个儿子,可是喜欢住在小儿子家,因为大儿子和小儿子都是生了四个女儿,没有一个孙子。而小儿子家呢,一胎就两个,她不宠,不疼爱要被别人笑话的。
就算这个家里有一个与她八字完全不合的孙女,李双头还是愿意呆在这里,天天骂上几句,不爽时还可以打上几棍子。
李建强酒也喝得差不多了,饭饱酒足后给自己卷了个土烟,吸了几口,认真的看了看二女儿,是呀,这个女儿话不多,可是学习成绩好,长得也可以,面像集全了他和老婆所有的优点,唯一不好的一点就是与老太太八字不合。
小辈与长辈八字不合,就会相冲,相冲的两个人呆在一个家里,家会不宁,不兴,不旺。可是这不喜欢的女儿也养了十年,之前一出生老太太就想把她送走,只是那时才两个孩子,送走又有些舍不得,再后来又有了两个儿子,而她却小小年纪开始懂事,帮家人干活。
那时又觉得多了劳动力也是不错的,可是就在上个月,村书记带来的一个消息,让李建强以航他们全家人都发生了变化,特别是老太太,脸色都变好了,说话也有说有笑了。
“明天就会有人来接你,以后他们就是你的爸妈了,他们是大城市里的老师,会对你好。你也别怪我们,我们养了你十年,也不求你报答,只求你去了那边好好听话,不要想我们。明天出了这个家门,你就不是我们李家人,不再是李家村的人了。”李建强一边说着,一边又大口的把土烟吸完,又马上卷上一根继续。
慢慢的吐出白烟:“村书记说了,他们家是个好人家,结婚十年的没孩子,看中你长得与那家女主人有几分相似,所以便出了高价。”说到高价李建强嘴角杨得有些大:“这可是你的福气,三万元可是我们家三四年的收入,这还不加给三层中间人的费用。所以,李尾花呀,就听话吧,过继过去了,就是别人家的人了。一定要好好听话,别丢我李建强的脸。”
大姐李春花阴阳怪气的哼了声:“有这么好的人家,还要摆出这么张要死不活的死人脸给谁看?”
两个弟弟说了几句从外面听来的话后,便继续吃着饭,都没有说一句关心李尾花的话。
奶奶李甘清又开启了骂李尾花的模式。
整个晚上的饭桌上,一家人都是对着李尾花说这说那,骂这骂那,各种怪腔怪调,可是似乎所有人都忘记了,这件事,李尾花本人的意见。
也对,这样的大事,怎么轮到李尾花来发表意见或者看法?
十一月份的夜已经很冷,特别是山村里的半夜,李尾花从爸爸一句又一句的‘教育’,再到奶奶一口一声的嘲骂;以及妈妈冷言的叮嘱,还有大姐和弟弟们分抢自己东西时的喜悦,让李尾花有些想哭,却又不敢。
只是默默的听着,受着,然后收拾桌碗,清理了厨房,把所有的家务都做清后,才能回到那个在厨房里挤出一个由四张木长板搭起的床,趴着,最后坐了起来,把被子紧紧的包果着自己,一动不动地听着窗外‘呼呼呼’的风声,还有那一望无尽的黑,以及那白天见到无处不在的山影。
许久许久,整个村子都静得只听到偶尔的狗叫声。
李尾花小心翼翼的从床底下拉出一个小小的纸箱,从里面,拿出一根仅有十五厘米长的蜡烛,用火柴点燃,又从纸箱里掏出一个本子,一个有些发旧歌词本。这个歌词本还是她在垃圾场里捡回来的,里面记录了许多现在流行的音乐歌词,只是这个本子还剩下一小半的空白页,她便拿来写日记,记载着一些自己的心情。
2000年11月24日阴天
当所有的人都在说一件事的时候,那这件事就会成真,可是我却从来不敢去想,我会是这件事里的面的主角,因为我害怕,害怕成为别人口中的事,成为事实。
可是当一切真的成为事实的时候,我又奢望爸妈告诉我说:别听别人瞎说,那都是假的。当连这样的的幻想都被爸妈亲口打破时,我便希望爸妈能告诉我,一切都是因为家里太困难,才不得以做出的决定。
而事实呢?不过我是女儿身;不过我与奶奶的八字相冲,为不祥之人;不过我只是家里多余的那个人......
我想哭,却哭不出来;我想问为什么是我,可是不敢问出口;我害怕答案更会让我绝望;我喜欢这个家,就算家人们都不把我当回事,我也愿意把自己当作家里的一份子。只是,时间告诉我,这些都是我一个人的自以为是。
当有人愿意出钱,我便就会像货物一样可以随意的进行买卖;我想,假如没有过继这件事,我会不会也再大个几岁,会不会像好朋友李美芳那样,早早的就订了亲,嫁作人妇?会不会就像书面上写的那样,电视演的那样,变成一个人?变成所有人都不喜欢,所有人都不愿意看到的人?
李美芳说过:能离开就离开吧,这里太封建了,女孩就应该像电视里演的那样,做一个公主,做一个自己的公主。其实,她说的做一个公主,我也想过可并不是所有女孩都可以成为灰姑娘那样的人。
还有,李美芳说的做一个自己的公主,这句话我一直不懂,一直想问,她又爱做深沉的说,只可意会不可言传。
第四篇 过继(四)
想来,李美芳她喜欢看书,看电视,也很努力的做家务,很努力的讨好婆家的所有人的人,就算他们对她不是特别的好,她还是一再的告诉我,女孩要拥有自己的梦,如果不能变成灰姑娘,那就拥有一个白雪公主的梦吧。
她说,一个女孩拥有梦,人生就不会难过。
李美芳说的话,我不懂,我甚至都不明白,她不过只是比自己大了三岁,怎么会有这么多奇怪的想法?对于这些想法,我不懂,也不想懂;
我现在最想的就是,告诉自己,今天的发生的一切都只是一个梦,明天一觉醒来,什么都没有发生,我还是可以继续留在家里。
是的,我一定是在做梦,我现在只是梦没有醒。
奶奶骂我,爸妈说的那些话,都只是我梦中发生的事,明天就会好的。
明天就会好的。
明天就会好的。
明天就会好的,李尾花在日记的最后,把这六个字,写了二十三遍,值到日记本里的那一页被写满,连一个数字也写不下的时候,她才吹了那越来越少的蜡烛,盖上那个陪了自己十年的溥被,一遍又一遍的催眠着自己,明天会好。
明天会更好。
第二天,天更冷了,当李尾花清醒过来的时候,她已经跟着一家人来到了村里的祠堂,里面坐着一男一女的陌生人和五个村干部。她完全没有听清楚他们在说什么,讨论着什么,她只是觉得昨晚做了一个不好的梦,爸妈不要她了,她要被过继给别人了。
如果,昨天,昨晚那些都是梦的话,那现在谁来告诉她,这些人又要对自己做什么?自己为什么会跟着爸妈一起来到祠堂?
她突然觉得全身都发冷,明明今天还出了小小的太阳,为什么会比明天的阴天还要冷呢?
“好了,时候不早了,那我们就回去了。”夏志新站了起来,轻轻地走近李尾花,半跪在李尾花的眼前,与她平视温暖的笑道:“尾花,走,跟着爸妈回家。”然后抱了起来,伸出另一只手牵着老婆,邢星星则从李双头的手里接过,一个麻布包,便是李尾花的所有行李。
一个麻布包不重也不大,就似城里人的一个出门的背包大小,很轻,不知装了些什么。这里面的东西都是妈妈李双头和大姐李春花帮李尾花装的,李尾花从记性开始,这还是第一次,不用做任何家务,还有饭吃。
可是,她一点也不想这样。
当陌生的男人,半跪到自己眼前,还与她平视,看着她的眼睛对她说:“走,跟爸妈回家!”的时候,李尾花突然就流泪了,没有声音,她终于相信,这一切都不是梦。
真的不是梦,从她一早醒来,听到厨房里爸妈好心情的哼着歌;还有大姐和弟弟拿着自己的东西一个又一个的占有时;就连天天都骂她几句的奶奶也没有再觉得她与自己相冲了。这些都是曾经十年,不对,李尾花有记忆以来,从来都没有看到过的一面。
今天,都发生了,她想与家人一起生活;她想成为真正的李家人,只是,到今天为止,十年。她只能做十年的李家人,出了这个门,就再也不是。
“乖,不哭,以后我们就是你的爸妈。”邢星星看着可爱的李尾花,哭得那么隐忍相当的心痛,当初她真的只是无意间在学生家长的手机上,不小心看到了她的相片,八卦的多问了几句后;又意外的遇到了一个算命的人,才会有今天这样的结局。
但邢星星不希望,李尾花难过,甚至不接受她和夏志新这样的新爸妈。
“宝宝乖,不哭了,以后你就叫夏雨好不好?”邢星星从老公夏志新的怀里接过李尾花,抱在自己的怀里,轻意的安慰着,轻轻的拍打着她的背,然后小心翼翼的说着话,生怕吓着默默流了一路泪的李尾花。
也许是邢星星瘦弱的身材和温柔的语气,让李尾花觉得安心,她又从来没有被人像今天这样当成宝贝一样抱在怀里,更没有人叫过她宝宝,这样可爱而珍贵的名字。也许,正是因为这样新奇的感觉,让她从离开的悲伤中慢慢醒过来。
李尾花抬起来,双眼红红的,鼻子也因为才哭过变得通红,原本白皙可爱的女孩,现在变得更加的楚楚可怜,令人想要更加疼惜:“我,我以后就叫夏雨了吗?”我以后就再也不用叫那个总被人嘲笑成尾巴的李尾花的名字了吗?
夏志新和邢星星相视一眼后,眼角含笑,这个孩子从他们到了李家村,又一起在祠堂呆了三个小时,她都是呆呆的,他们夫妻还以为这个孩子是个傻的,三个小时,就那样站在那里,没有一句话语,没有一个表情,不对,表情从进去祠堂后就没有变过。
她的眼神只是一会扫过这个,一会又扫过那个,最后眼神一直盯在她的爸妈身上,久久都不曾移去。他们夫妻很是害怕,她不肯跟着他们走。虽然他们来时就做了最坏的打算,如果这个女孩不肯跟着他们来的话,他们就再加些钱。
因为,当他们坐了十几个小时的火车,又转了三次车,最后还坐了一个小时的摩托车,才到这里,看到这里贫穷的样子,他们就更加的加生了想带走这个孩子的决心。他们坚信那个算命先生说的,这个女孩会给他们带来福气,带来属于自己的孩子。
只要带这个孩子过上不一样的生活,就一定会让他们拥有属于自己的孩子。他们,一个是实中的英文老师,一个是培训班的创始人,并不应该听信什么算命八卦之说。可是他们就是相信了,他们并不像别人那样是相亲成婚,他们是自由恋爱,双方在学校就相恋,双方家庭条件也差不多,双方父母也很满意,两个人还是同一个地方的人,这些对于他们那个年代的人来说,是相当的难得。
如今,他们从相恋到相爱再到结婚,已经有十三年,结婚整整十年,看遍了大小医院,试吃过千百种药,就是怀不上,最后他们都绝望了,甚至想去孤儿院收养一个。可是,就是有那么巧,无意间让邢星星看到了李尾花的相片。
第五篇 过继(五)
得知在自己的邻省的一个市的一个山村里可以用钱来‘过继’儿女时,她去算命,邢星星并不是一个相信鬼神之说的人,只是这个算命先生在他们市太出名了,让她不得不信。
她和夏志新就那么抱着试着的态度一算,就算出了他们的贵人在西南方向,是一个山里的凤凰。他们夫妻打听了很久,做了很多的准备,终于联系上了中间人,表示了自己的意向,一个月后,他们来到的这个地方,见到的这个孩子。
“是的,宝宝以后就叫夏雨了,这个名字喜欢吗?是一位算命大师帮你取的,他说这个名字会伴你保你一生,你未来会大富大贵。”邢星星亲昵的在李尾花,喔不,她现在叫夏雨了,邢星星在夏雨的额头,印上一个吻。
“怎么了,宝宝,怎么又哭了?”她只是亲了一下她的额头,像所有母亲一样亲吻自己的孩子,邢星星不明白是不是自己这样的举动吓到了她,一时让她手无所措。
“小雨,不哭,别难受,也别难过,来吃点东西,到家就好了。乖,不哭。”对于哄孩子夏志新和邢星星两个虽然都是三十多岁的人,但是,没有任何经验,都是在出门时看了几本书,按书上的说,小孩子都喜欢吃的,在哭的时候把孩子抱在怀里,然后送上吃的,就会哄好。
“好了,宝宝,不要哭了,再哭漂亮的小脸蛋都要哭成小花猫了呢,来妈妈帮你擦擦。”邢星星一手抱着她,另一只手从包里掏出手绢,递给夏志新,他蹲下来给夏雨擦了眼泪。而夏雨虽然流泪的趋势变缓了,可是也没有停下来。
一般的小孩子哭起来其实很让人烦恼的,小孩子因为身体太小,听力和成人不一样,更是对自己的声音没有控制力,所以不管是说话还是哭泣,声音都很大,自己却意识不到。
但是一路,夏雨只是默默的流泪,隐隐的啜泣,几乎没有声音,反而更让夏志新的邢星星夫妻更怜惜。
她的伤心,不是通过疯狂的举动和哭声的声量来表现的,只是用那一弯浸染了泪水而红肿的眼睛,和无声的注视。
夏志新被这种用陌生却又认真的注视,心里更是柔和了一片,伸手轻轻的拍了拍夏雨有些临乱的头刘,便从行李包里翻出很多零食,挑来挑去,还是决定给夏雨喝酸奶。
夏雨看着夏志新递过来的牛奶,不怎么敢接,只是下意识的在左右寻找着爸妈的身影,失望,委屈,难过,通通涌了上来,又对上夏志新肯定的眼神,最后还是接过牛奶,然后紧紧的握着牛奶,不敢喝,生怕喝了这个牛奶,就真的再也回不去了。
“呜,呜,呜。”尝了一口酸酸甜甜的牛奶后,夏雨大声痛哭。她从来没有喝过这么好喝的东西,她从没有被人当成宝贝这样小心翼翼的捧在心手,抱在怀里。一天,整整一天了,夏雨都不敢去回想,自己被夏志新抱在怀里,走出李家村的祠堂,路过自己家的那个两房一厅的泥瓦房时,远离整个李家村时,爸妈都没有看她一眼。
一家人没有对她的不舍,甚至都是从早上就好心情地哼着歌,划分着她从垃圾场里寻找回来的一些玩意儿,计划着那三万元怎么花;在快要离开李家村的路上,李美芳的身影跑了出来,一路追着摩托车跑了很远。
一边跑一边哭一边喊:“李尾花,你一定要好好的,你一定要幸福!”
她的声音,随着风,越吹越远。
她的身影,随着路,越隔越小。
离开后的彷徨,伤心的事就在眼前,还有对未来的茫然。夏雨害怕的,不舍的,让她大声痛哭。
“我一定会好好的,我一定会幸福的。”夏雨一口气把所有的牛奶都喝到肚子里,哭声在这句话说出口后就停了,她哭到眼圈红肿了一圈,似乎今天哭后,就再也没有眼泪可流了,只是静静的看向车窗外,偶尔抽噎一下。
夏志新和邢星星终于放下了心,他们又转了三次车,赶上了晚上的最后一趟火车回g省的家。
细数着一棵又一棵随着火车倒退,夜色越来越黑,夏雨从h省的y市的李家村,坐上了开往g省少山市的少山县的火车。
从一个生成了十年的地方,去到一个陌生的城市,从h省跨越到g省,两个省相离二千多公里的路程,也许,是因为缘份,让夏雨这样一个平凡的山村女孩,被一对家庭条件不错的夫妻过继了。该是值得庆祝吗?
夏雨她不知道,只是才离开,她就想家了,想那个走到哪都能看到山的李家村,想奶奶的骂声,爸妈的淡默,想大姐和弟弟们的欺负,想李美芳没完没了的说一些她所听到看到的一些事。她想家了,可是,那再也不是她的家了。
再也不是了。
那天在火车上,夏雨在那个破旧的歌本里写着依旧自己的日记。只是,她怎么也写不好,字越写本子上就越湿,不管她怎么想阻止,可就是不管用,那天的日记字特别少,不仅少,还看得特别的不清晰。
十岁这年,我拥有了一个好听的名字--夏雨,不再是那个李家村的李尾花了。
十岁这年,我被卖了一个好的价钱,拥有了一个新的爸爸妈妈。
十岁这年,我居然有那么一点点懂李美芳说的一些话了。
她说过:我从小就有一个梦想,那就是考大学,走出李家村,去外面看大世界,赚大钱,嫁一个帅帅的军人,过快乐的幸福的生活,这里的人太自私,太自利,太自卑了。
她说过:李尾花呀,你怎么这么笨,这么能忍呢?你怎么就这么好欺负呢?你是怎么长到这么大的?以后你怎么办?不对,你这样的人怎么会有以后?
夏雨想到李美芳说过的那句话就笑了:是的,我这样的人怎么会有以后?
如果她李尾花没有未来,没有以后,那现在的夏雨呢?会不会由此改变呢?
漫漫长夜,夏雨眼睛望着窗外的黑,有些痛,最后才闭上眼睛,入睡。
第六篇 新家(一)
这是夏雨第一次离家,也是最后一次。
在昨晚,爸爸李建强就一再强调的告诉她:你走出这个家门,走出这个村,就不要再回来了。你以后就是别人家的孩子了,不会再姓李,不会再是我们的孩子。走了,我们家负担会少些,你奶奶也会好过,还会长寿的。
是呀,爸爸的意思夏雨怎么会听不出来?再说,夏雨本就不笨,意思是只要她离开,奶奶会长寿,村子里思想虽然封建,但是孝字,都愿意把它当做生命来看待。只有自家老人长寿才会有福气,长寿就是九十岁以上,六七十岁的老人在李家村都只是算是半老年人而已。
当初的八字不合相冲,吓坏了多少人,不仅仅是他们家里的人,还有不少村里的老人,也是见到夏雨都会离得远远的,还有一些年龄不相差大小的孩子,也是这样远远的,不管夏雨在学校表现多好,成绩多棒,身边就是没有同伴,没有朋友。
李美芳老说夏雨是个缺心眼的人,夏雨也觉得李美芳跟自己一样,才会跟一个比自己小三岁的孩子跟在一起玩,结果一玩就是十年。同一个村从小一起长大,多好的闺蜜,只是李美芳做了别人的童养媳,可她们还是会相约每天下午会跑到垃圾场里去翻东西。
时间,总是会过得很快,一眨眼,从h省就到了g省的少山市的火车站。
在中间还换了一次车,而夏志新夫妻并没有把沉睡中的夏雨叫醒,或者说其实他们还是有那么一点点私心存在,他们不想让已经有十岁的夏雨记得回家的路。虽然,他们知道这个孩子已经记事,或者还并不笨,也许在不久的将来,她长大了,会记得自己家的地址而寻找回来。
可是,至少现在,他们是不希望夏雨会有这样的想法的。
当他们一家新型的三口到了少山市直管下的阳山县后,正好是下午一点钟。
“来,小雨,爸爸抱吧,妈妈抱了你一上午了,比较累。再坐半个小时的公交车,我们就到家了。”夏志新从老婆怀里接过还有些迷糊在睡梦中的夏雨,一起等公交车的到来。他这么一说,夏雨眼睛眨了眨,又用手揉了揉,才看清眼前。
水泥的大马路上,各种只有在电视上才看得到的汽车,还有那房子,并不像山村农村那样是泥土房,也不是砖平房,而是平地而起的高楼,看着远处最远最高的那栋楼大概有十几层吧?夏雨数不清,更是心底有种说不出的滋味,有点像兴奋的东西要破土而出。
那种上火车时的那种彷徨,似乎没那么强烈了。
夏雨在夏志新怀里扭了扭,想告诉对方自己可以下来走,却怎么也开不了口,喊出爸爸两个字:“那个,那个,我可以下来自己走的。”她别扭的说着普通话,从她出现在祠堂开始,所有在祠堂里的人都是有那别扭带着当地特色的普通话与夏志新夫妻说。
而夏雨也是一样,要不是她们那边教学是用普通话,不然她根本就说不出口。现在到了这里,应该就是大人们说的g省,正是自己家里的邻省吧。他们说的话语是夏雨从来没有听过的,更别说听不听得懂了,她居然有些为自己的未来担忧了。
“那行,小雨自己走,车来了,我们上车吧。”夏志新把夏雨平稳的放到地上,让她自己站着,手却牵着,生怕她一不心就在人群中挤丢。三个人终于坐上了回家里的公交车,十二分钟就到了。
刚下车,走到小区门口,就一位又高又胖的女人迎了过来,那脸上更是温和的笑开了花:“唉呀,星星,你们可到了,我都在这里等了两天了。哟哟,这就是夏雨吧?长得可真水铃,跟你还真是有三四分相像。”
热情的走向邢星星,又打量了他们夫妻中间的小女孩,心里暗道,自己的同学,可还真是捡到宝了,看来自己是不是也要去找那个算命的去算一卦?
“怎么这么瘦呀?对了,你们有没有吃饭呀?走走,先到我家里吃点热的东西再说。”黄华佩拉着他们就往自己家的那栋楼走去。
面对陌生人,夏雨依旧有些怯场,更何况这个阿姨一见到他们,嘴巴就叽哩咕啦的说不停,她一句也听不懂,只能乖乖的跟着新爸爸妈妈走。
黄华佩和邢星星从小是邻居,后来又一起考到音乐学院,毕业后各自嫁了人;但是两个人都并不太好,邢星星结婚十年怀不上孩子;而黄华佩结婚两次,老公都死了;就在去年,黄华佩回到了家里,偶遇邢星星这位老同学,两个就聊了起来。
结果这一聊就聊出了个乐器培训室,黄华佩还特意在邢星星他们这个小区买了房子,做起了邻居兼合作伙伴;现在他们的关系可密切了,又是同学,又是合作伙伴,又是邻居,更是知心的闺蜜好友。
所以她会等在这小区门口,邢星星和夏志新一点也不觉得惊奇,也自然的就先跟着黄华佩去了她家吃饭。
到了门口夏雨却迟迟不敢走去,里面的地板太干净了,她从来没有见过这么漂亮的房子,虽然也只是九十多平方的两室一厅,就单是多门口看向里面,就知道这家主人的品位很好。门口不远两米处就有一台钢琴,再往里面是用一个书架做成的隔墙。
还没等夏雨继续伸头进去看,她身后的邢星星看到夏雨惊讶以及好奇,却又小心翼翼的心思逗笑了:“宝宝,走去再看,你黄阿姨家可多宝贝了。”
黄华佩也从房间里又走了过来,拿了一双新的兔毛拖鞋递夏雨,邢星星夫妻经常过来蹭饭,拖鞋早就有,所以不用担心他们。
“来来,小雨,进来进来,进来再看。”黄华佩在听开邢星星用搞笑式的普通话对夏雨说话,她也就换成了普通话。牵着夏雨走来,让她坐在沙发上,自己则和邢星星一起去厨房把饭菜拿出来。
“宝宝,过来坐着吃。”邢星星不解的看着夏雨,她已经叫了夏雨三次坐到桌子上来吃饭了,开始以为是听清,现在转过身来,才发现,这孩子脸上的表情像是她听错了一般,呆愣的站在沙发旁上,甚至有些紧张,一双小手有些出汗,不自觉的在裤子上擦了又擦。
第七篇 新家(二)
这样小小一个动作,让三个大人看了都心疼,特别是夏志新和邢星星做为夏雨的新爸妈,又亲自去体会了夏雨这十年的成长环境后,更是想对这个孩子更好。夏志新起身走向夏雨,依旧半蹲下,对着夏雨说:“小雨,以后吃饭都要上桌才可以,一家人吃饭就是要开开心心的,不是吗?这里是小雨的家,别把自己当做外人,是家人。”
夏志新做为老师,明白很从农村山村,在吃饭的时候孩子或者妇女是不可以上桌吃饭的,刚才夏雨那表情,那动作,他都明白,这个孩子可能就是那一类不能上桌,而这样的礼仪已经成了她的习惯。
他希望他们的家能给夏雨这个孩子,带来不一样的新生活,就算是在老婆的闺蜜家里也是如此。
“是家人吗?”夏雨瞬间眼框有些发红,对于‘家人’这个词,她懂,她理解,可是她在那个家里住了十年,在自己的记忆里,家人的词并不是她想的那样的。如今,夏志新和邢星星与自己不过只是短短的相处了二十多个小时,就让她体会了,珍贵,疼爱等珍惜的词语。
是真正的体会,并不是字面上的理解。
“当然,以后我们就是一家人了。黄阿姨是妈妈的好朋友,所以黄阿姨也是小雨的家人,好不好?来来,小雨一定饿了,我们一边吃一边聊好不好?”黄华佩也来到了沙发这边,邢星星也是,三个大人很认真的邀请着夏雨入桌吃饭。
围坐在桌子上,三个大人都不断的往夏雨的饭碗里夹菜,都堆成了一座小山后,三个大人相视一笑,而夏雨只能埋头吃饭,一边吃一边流泪。
想起在家里吃饭的最后一个晚上,妈妈也是帮她夹了一块肉,她感动了很久。其实,这样的行为妈妈为孩子夹菜是特别正常的,只是,那是夏雨第一次得到了妈妈夹的菜,第一次与家人一起坐在桌子上吃饭。
也许,这样的举行与行为在别人家里不算什么,就连妈妈帮弟弟夹菜也是天天都有的,只是并不在夏雨的身上发生而已。
同是一个爸妈生的,相差的待遇,夏雨很久都不能理解。值到李美芳一直的告诉夏雨:人的心是偏的,你不能习惯,只会受伤,就算是家人也一样。尾花,其实,这样的事谁家都会发生,因为不管你做得再好,变得再好,你就是永远不如别人。
李美芳说的对,人的心总是偏的,那时的夏雨还问李美芳来着:人的心不都长在那个地方吗?为什么我爸爸妈妈可以喜欢大姐和宠着两个弟弟,为什么就不愿意多看我一眼?我也只是想让爸妈对我关注多一点,只需要一点点就好。
只是夏雨的这个问题,李美芳并没有像平时那样回答她,只是静静的拉着她的手,陪着她在山路上走了一遍又一遍。
现在,有人叫她宝宝,有人帮她夹菜,有人告诉她,她与他们是一家人,有人告诉她,吃饭就是一家人坐在桌子上开开心心的吃,她不知道,听到这样的话时,心底为什么会那么开心,那么酸,那么甜,那么委屈,那么的五味杂全。
“爸,妈,黄阿姨,你们也吃。”接过邢星星偷偷从桌底下递过来的纸巾,擦干眼泪,抬头笑着,帮三个大人同时也夹了菜,更是改口喊夏志新和邢星星为爸妈,夏雨决定,来了,就按爸妈说的那样,听话,当个好孩子。
更何况,他们对她的好,夏雨能感受得到,他们真的把夏雨当成自己的孩子,不管未来是否一样,至少,现在给夏雨的不仅仅是感动,还有一些从未体会过的感情。夏雨愿意与他们组成一个新的家,愿意让他们做自己的新爸妈,成为一家人。
爸,妈,黄阿姨.....
爸,妈.....
邢星星和夏志新听到这个词,都高兴得呆住了,这个孩子居然改口了。开心的同时,手上的动作就勤快的往夏雨碗里堆菜山了。他们想来,这个孩子的性子应该是比较隐忍,且不太能接受她被自己的亲生爸妈把她给过继给他们,却又无奈,甚至很无助。
那一路无声的哭泣,那一路的彷徨,那一路的委屈,那一路的不解,那一路的不甘,都能让夏志新和邢星星看在眼里,疼在心底。甚至都做好了长期抗战的准备。
不知是不是他们的某个举动,让这个孩子看似坚强,内心却很柔弱,渴望亲情,渴望亲人对她的关注与关心及关怀。面对这样的孩子,哪个做爸妈的不心疼?
虽然他们只是半路,新上手的爸妈。
“唉呀呀,看看你们幸福的一家三口,我明天也得找那个大师算算去。”黄华佩确实心里有些不是滋味,但这里面并没有嫉妒没有恨,更多的是羡慕,还有此情触景伤情的,想到了自己。
“佩佩,你真可以去算算,虽然这些东西不能相信,甚至都不能当真....”邢星星说到一半,看了看夏雨乖巧的吃着饭,继续说道:“你知道妈,我们除了g省,从来没有去过比g省更远的地方,当坐了十几个小时的火车,又转好几次车,才到了宝宝的家。那一路,我都快要放弃了,觉得自己真的有点疯狂了。”
“可是,可是,当我们看到宝宝的第一眼,我就觉得,这一切都是值得的,真的。”邢星星觉得,不管自己真的会不会像算命大师说的那样,夏雨会是自己家里的贵人,只要她来了,自己会在未来就有机会怀孕,如果未来自己不能怀孕,能拥有一个夏雨这样的孩子,她也会很欣慰,很幸福的吧。
“是的,小雨很好。”夏志新点头咐意老婆的观点,他做为一个老师,十几年来都是与各种学生孩子打交道,对于孩子的好不好,他基本是第一眼就可以看出来。所以,第一眼看到进到祠堂的四个孩子时,他和邢星星都能第一眼就看出,谁是他们看中的那个孩子。
缘分,也是一种很奇妙的东西。
他们夫妻就是能第一眼看出,谁是夏雨;也一定能确定,她也会给自己带来不一样的生活。
第八篇 新家(三)
夏雨躺在大大软软的粉红的猫,噢邢妈妈说这是一只国外特别有名的猫,叫hellokitty,床单,墙壁,还有公仔,都是这个叫hellokitty的猫,她很喜欢。
现在,她回想起这三天的经历,夏雨还是觉得自己像在做梦,真的像一个梦。她从出生的地方来到了另一个城市,从亲生的爸妈变成了另一对过继的新爸妈。她,从一个什么也不知道的乡巴老,终于有机会,见识了李美芳说的,饭来张口衣来伸口的公主般的生活。
在黄阿姨家吃饭完,两个新爸妈,又立马带着夏雨去大型超市里买东西,各种大买特买,给夏雨的用的,洗的,擦的,穿的,特别是衣服,一下子就买了三四套。这样的行为,让夏雨很吃惊,她在老家,可是从来没见过新衣服,现在一下子就四套,还每套都是好几百块钱,四套衣服可是她亲生爸爸快三四个月的收入呀。
从商场回来,夏雨又在邢妈妈的引导下,夏雨知道了马桶怎么用,洗澡可以不用烧水,打开开关就会有热水,洗完澡要擦身体护肤乳,洗完脸需要擦护脸霜,衣服要天天换内裤;还有原来女孩上完厕所都要用纸巾擦干净的。
夏雨才发现,原来一个人的清洁卫生有这么多,这么讲究,邢星星说,女孩就要宠着富着养。每天都干净整洁,把自己打扮得漂漂亮亮,以后长大了,就不会被金钱迷了眼,不会被坏人轻意诱惑丢了自己。
夏雨觉得邢妈妈说的,都是她不懂的,但是她却把邢妈妈说的话记在了心底,在未来的每一天,她都在邢星星的教导下,对自己的个人卫生相当的讲究,甚至有点近似洁癖。
邢妈妈说,这里就是她未来的家,现在的这个房间就是夏雨自己的房间。夏雨再也不用躲在那个小小的厨房了。晚饭后,夏雨洗完澡穿着新爸妈给她买的可爱带兔耳朵的睡衣躺在床上,睡衣很溥,却一点也不冷,听邢妈妈说,g省一年里没有冬季和春季,只有夏季和秋季,天气永远都不会太冷,而这里的人,穿得最多也不会超过三件单衣。
“老公,你说我要不要过去看看小雨?”邢星星翻了个身趴在夏志新的胸前问道。
透过门缝还能看见夏雨的房间亮着,这都已经晚上十一点了,邢星星很是怕这个孩子不习惯。
“不用,第一天,她需要自己的时间来适应。别太担心,我看小雨是个懂事的孩子。只是,她听不懂我们这里的语言,明天开始,我们可得给她弄个特殊培训才行。不然,过几天你大哥和妈他们过来,小雨还是一句也听不懂,会不太礼貌,你觉得呢?”夏志新摘下眼镜,把手上的21stcentury收起来放到一边的柜子上,伸手搂住邢星星的肩膀,手指来回地摩挲着。
“别闹,小雨还没睡呢!”邢星星娇嗔道。
“你说小雨会不会恨她的亲生父母呀?想想,如果是我的爸妈把我给卖给别人的话,肯定会伤心难过的,也一定会恨的。再说,看他们家也不是特别穷的那种,多养一个孩子也是没问题的。唉,你说要不是我们相中小雨,她会不会就不会难过了?或者,她会不会恨我们呀?”
“也许会恨吧,其实,在他们那个地方,发生这样的事完全正常。你还记得中间人当初就跟我们说过,建议不要过继这么年龄大的孩子,还有更多年龄小的,不是吗?想想,就算我们不看中她,也会有其他的人看中,或者看中她的弟弟。你也别难过,别自责,我们只要对她好,她应该不会恨我们的。“
“再说了,老婆,如果你在不久的将来怀上自己的孩子了,如果小雨还想回家的话,我们再把她送回去不是也可以?唉,你说我堂堂一个人民教师,居然都会去跟着你相信一个算命的说法。”夏志新有些感叹,自己可是人民老师,十三年的人民老师,居然也听信那些所谓的‘算命’。听听就罢了,他还真的就跟着老婆胡闹了这么一回。
“算命的大师说了,只要我们按他指定的方向买一个十岁的女孩,来年就一定会怀上。我觉得我们明年一定会有自己的孩子的,我相信大师说的宝宝是我们的贵人,看看宝宝真的跟我有有几分相似不是吗?再说了,我们谈了三年,结婚十年,一直都没有自己的孩子,就算明年再没有,我就认命了。”
十三年,对于他们两个依旧很相爱,一张又一张的医院报告都告诉他们,他们的身体没有任何问题,可以怀孕。可是一年又一年的失望,邢星星都觉得自己对不起死去的公公婆婆,虽然这么多年夏志新没有说过什么,但是她知道一个女人如果不能做母亲,那种痛是没有人能体会的。
现在,她给自己的最后一次机会,再加上她真的很喜欢夏雨这个孩子,邢星星相信,老天爷一定会看到她的心,她会对夏雨百倍的好,给她最好的教育,给她最好的生活。
“是的,不管我们未来有没有自己的孩子,我们都对小雨好就好。老婆,不管你做什么我都支持你。”夫妻两没有再去观察对面夏雨房间的灯是几点关闭的,而是努力的又开始了他们十年来的造人运动。
夏雨在床上,滚来滚去玩着,又在自己的房间里转来转去,一会打开这个柜子,一会翻开那本书,当她把这个房间都熟悉了一遍后,看了看手腕上的电子表,已经十二点了。没办法,这个房间对夏雨来说太新奇,太惊喜了。
还有手腕上的电子表,她真的很喜欢。这是在超市里夏志新这个新爸爸帮她买的,当时还对她说:“女孩子戴手表会很漂亮,也会很有气质,最主要的是会慢慢养成良好的时间观念。有好的时间观,才不会随意的迟到早退,以后长大工作了,有这样的习惯会对未来的生活和工作都带来好处。”
当时夏雨就想,夏志新不愧是当老师的,居然可以随时随地,就连这样买一块电子表,都能说出这么多的道理,而夏雨居然却就是觉得他说的很对,虽然她依然对未来没有概念,但是夏雨知道城市里的人,特别是夏志新这样为人师表的人说的话,肯定对自己有用,更是为了自己好。
“原来十二点了呢,原来又一天了。”夏雨轻轻的打开房门,却没有迈出去,又关上门,坐到小小的书桌前自言自语。
第九篇 新家(四)
2000年11月28日00.08秋天,g省,少山市,阳山县
今天是我到这里的第一天,不对,过了凌晨,已经是第二天了。
是的,这里的一切对于我而言,都是新奇的,宽大的水泥马路,带电梯的楼房,自动冲水的马桶,不用煤烧的热水,什么东西都可以买得到的超市,漂亮的衣服,护肤露......太多太多,我以前从来都没有看到过,有些只是在书上,电视上看到过;如今,一切都变成了现实。
当这里都成真,变成现实时,我为什么还是会想李家村,想那里的树,那里的人。
我在想谁?
我想的居然只有李美芳一个人而已,因为我不敢去想我‘曾经’的家人,不愿意去想,害怕想了,就会对他们产生负面的情绪,因为是家人,所以我不愿意产生这些。可是,心底为什么会感觉空洛洛的?
在这里面对陌生的城市,陌生的人,陌生的语言,我此时已经没有了最初来到那一瞬的害怕。是我对这里的东西太喜欢了吗?不喜欢,只是邢妈妈和夏爸爸对我真的很好,还有那个可怜的黄阿姨,也是个好人。
邢妈妈说黄阿姨是她的从小到大的同学,是个可怜的人,死了两个老公,跟邢妈妈一样不能生育,让我以后长大了,照顾些她,我答应了。邢妈妈喜欢的人,那我也会去喜欢的。
夏爸爸今天还带着我去上了户口,然后还说我写的字不太好,说要明天开始我要练字,还要学习本地的语言,要在一个星期内学会,说‘外婆’和‘舅舅’要来家里看看我,随便举行一个认亲宴会,会在一个星期后举行,会来很多他们的朋友和亲戚。
他的话让我有些难过,我的字在老家时,老师都说我的写得很好;可是让我在一个星期内学会他们的语言,我害怕自己做不到,但是我会努力的。
写着写着,我又想起了妈妈最后在厨房里跟我说的那几句话:
“你要记住,你以后就不再姓李,不再是我的女儿。”
“你也不要怪我偏爱你的两个弟弟,这是没办法的事。十根手指也都有长有短,何况人心呢?有偏颇也很正常。”
“你要走了,就不要把心留在这里了,因为我从来都不希望自己生过你,因为你的出生,我在你奶奶面前吃太多闷亏,更是经常抬不起头来。你走了,我突然就觉得,这样居然很好。”
“我说这些,你恨也好不恨也好,这都是我心里真真正正的想法。我这辈子不认识一个大字,但是我懂得道理,母凭子贵,你是女儿,贵气不起来。就算这家人不买你,你到了十五岁也会嫁出去。这就是这里的传统,像李美芳那样早早的做别人家的媳妇。所以,你去了那里,千万不要想着自己十岁,长大了,懂事了,就可以逃走,或者离开。”
“因为,不管你离开还是逃走,跟不再跟我们有任何关系了,知道吗!!!如果,你对我们这个家还有一些感情,就去了那边当个听话乖巧的孩子,别惹事生非,就算是报答我和你爸爸的生育之恩了。”
“你一定不可以逃走,知道吗。”
“不可以逃走!”
妈妈说的这些话,我当时真的很难过,原来,妈妈对我是这样的感情,居然会恨我;就知道,当妈妈的不喜欢女儿,一定是有原因的。可是,出生在那样的时晨并不是我能决定的呀,为什么我就变成了所有人不喜欢,讨厌的对象?
唉,唉,唉,唉!
想太多了,我居然会觉得有些累,妈妈最后还会跟自己说这样的话,是害怕我逃走后,他们脸面无光不说,还会把夏爸爸他们的钱给退回去吧?
我很喜欢这里的环境,我根本就不会逃走,也不会离开,除非是夏爸爸他们不要我了,就算真的不要我了,我也不会再回那个李家村了吧?可是我不回去的话,那我永远也见不到李美芳了吗?
她现在好吗?
.........
不知不觉夏雨写了整整两页满满的日记,一些她在这里发生的新奇,所见所闻所听;一些她的想法,还有对唯一的好友李美芳的思念。
夏雨把日记本合起来,这本还是那本她在家里时写的那本。她又一页一页翻起来,看里面的歌词,偶尔遇到熟悉的,还会小声低吟几句,突然一张小纸条掉了出来。她捡起来看了看,是那个自己在三个月前在去学校的路上的河边捡的一个透明的玻璃瓶里面的纸条,上面清楚的写着:夏虫不可以语冰,这七个字,然后应该是一个名字和一个地址。
当初她就是看到那个玻璃瓶子漂亮,才去河边捡了回来,大姐看到要抢她的,没成功。现在看来大姐李春花把那个漂亮的玻璃瓶拿走了,倒是把这张字条留给了她。夏雨看到时还不懂这句话的意思,特意去问了语文老师才知道的。
唉,留着就留着吧。
夏雨眯呀眯的终于有些困了,这才把日记本装到了书桌的柜子里,认真的躺在了床上,闭上眼。
第二天,她闻到饭香味,饿醒的;她醒来时已经是中午十一点了,夏雨赶紧起床梳洗,只是她才走出自己的房间,门铃就响了。她一打开,看到满脸眼泪,伤心欲决的黄阿姨时,她吓了一跳:“黄,黄阿姨,你怎么了?妈,妈,黄阿姨来了。”把黄阿姨请进屋,扶着她坐到沙发上,又帮她去倒了杯白开水。
而邢星星也听到夏雨大声喊她的声音,从厨房跑了出来,看到自己的好友黄华佩哭得跟个泪人似的,也吓了一跳,才坐稳在沙发里,就被黄华佩抱得紧紧的失声痛哭起来:“星星,星星呀我的命怎么就这么苦呀!”
“佩佩,你先别着急哭,先别哭,说说怎么回事?宝宝,你去给你爸爸打电话,让他回来吃饭了。哦,电话旁的书本上写的你爸爸朋友家的电话,过去打吧。”邢星星吩咐夏雨一边打电话去,才吃力的扶着黄华佩坐好,没办法,黄华佩一百五十多斤的体重全压到她的身上,她受不住。
“我,我,我”黄华佩说了好几个我,都没有说出来,邢星星只好让她先喝杯水,再说。
“我去算命了,我难受呀,我,我难受。”黄华佩说着说着又是大声哭起来。
“好了好了,佩佩,先说说怎么回事,算命怎么就把你给算哭了?什么命苦不命苦的,我们佩佩的命可好着呢。”邢星星连着递了好几次纸巾,黄华佩才慢慢止了哭。
第十篇 新家(五)
夏志新也一起坐到了饭桌了,黄华佩的心情也平静了下来,邢星星只是一味的帮夏雨夹菜,等四个人吃得差不多了,这才开始说起黄华佩今天发生的事。
黄华佩吃完最后一口饭,接过夏雨递过来的纸巾擦了擦嘴巴,才开始说:“今天我也去算命了,还是帮星星算的那个。”说完,又做了个深呼吸继续道:“说我是孤家煞星之命,所以,我若想在以后好好的生活,就按现在的情况活着了。”
三个人大人都知道黄华佩自己本身就不能生,而之前嫁过两个老公都死了,如今算命的说她是孤家煞星之命,多多少少会有些心里不舒服,可却是相信的。事实,就像算命说的那样,黄华佩说算命的说的很准,她不得不相信。
可是,这样的命黄华佩相信了,确定了,心里还是难过,还是难受得哭。哪个女人不害怕孤单?不怕寂寞?还不能当母亲,不能找一个一起走向未来的生活,没有一个老伴,那以后真的老了怎么办?
“所以,刚才我也跟星星说了,老夏,我要认小雨做干女儿。我黄华佩这辈子都不能拥有自己的孩子了,就让小雨也做我的女儿,我与你们一起对她好。”黄华佩把这个决定说一起说给了夏志新听,当然,她希望夏雨这个孩子也同意。
“我没问题,小雨,你愿意做黄阿姨的干女儿吗?这样的话,又多了一个疼你爱你的人,你愿意吗?”夏志新把黄华佩的话又问了一遍夏雨,他是个老师,习惯性的喜欢对孩子的事,让孩子自己做决定,他知道这是尊重。
夏雨抬头看了看邢星星,又看了看夏志新,还有黄华佩那眼神里透过的急切,她见到邢星星笑着对她点头,她笑着回答:“干妈,我愿意。”
“宝宝,太乖,来来,佩佩,我们今天就一起来制定一下,明天宝宝的学习计划吧。我想宝宝才来阳山,我们先教她说日常的粤语,还有老夏的英文,这样算来,过完年宝宝开学了,我们直接让她进老夏学校的附属小学吧,这样离家近,离老夏也近,上学,放学老夏也可以接她回家。”
“不行,不行,还有我的钢琴,小雨也要学,星星你不是说女孩子多学些乐器会很美吗?反正小雨现在也还没有上学,小雨的乐器课就交给我吧,每天给我两个小时的时间怎么样?学费算我的,这点你不用担心。”黄华佩想把自己最喜欢的钢琴,也是自己最拿手最得意的吉他,一起教给自己的干女儿。
她和邢星星虽然是乐器培训行的合伙人,但是,钱这事,她们一直分得很清楚,所以她们合开培训班一年多来,赚得不少,却从来没有吵过一次架一样。黄华佩觉得自己做为夏雨的干妈了,就一定要为她做点什么。只要她愿意学,那她这个做干妈的,多教些也好。每天两个小时,一个小时学一种乐器,虽然十岁才来学这些东西有些晚了,但是,只要第天坚持,时间一长,不说当成职业,做为业余的爱好,也是很不错的。
“可以,没问题,乐器每天两个小时,英文两个小时,其他时间必须学粤语,一个星期后,我们要帮宝宝开一个‘回家认亲’的聚会,日常用语一定要听得懂才行。”
看着两个妈妈忙着帮夏雨制定明天以及未来的学习计划时,夏志新笑了,与夏雨一起收拾饭桌,把碗筷收到厨房时,夏雨正准备洗碗,夏志新把她推了出来:“小雨,去玩吧,这里交给爸爸就好。”
夏雨最后还是硬不过夏志新,只好出来,又不好打扰两个妈妈,便回了自己的房间。对于夏爸爸做家务这件事,又让夏雨刷新了一个新的认知的世界。因为在她老家,自己的亲生爸爸从来不做家务,扫地,做饭,这样的事,夏雨从来没有见过李建强做过。
她也没有在别人家看过男人做过家务,李美芳曾经还向她抱怨过,她的那位,很懒,根本什么家务活也不做。所以夏雨觉得李美芳很辛苦,因为,在她的认知里,李家村的男人,是的男人,是从来不干家务的,而男孩,像夏雨自己的两个弟弟,就算家里条件不好,也是宠上天的那种。偶尔有那么些家里全是儿子的,才会让男孩子学做家务。
只是,这样的在李家村还是很少,夏雨,昨天还与邢妈妈聊天,聊她在李家村的一些事时,便让夏雨知道了一个‘大男人义’当时夏雨不明白这个词的意思,邢妈妈笑着告诉她:“就是男人给自己的懒找的一个借口,一个真正爱女人的男人,是舍不得自己的女人太辛苦,不管是做什么事,都愿意帮女人去做。”
“就像爸爸,对妈妈这样吗?”夏雨从来没有想过,会有像夏志新和邢星星这样相处的夫妻,很相爱,彼此把对方放在心上,相互理解,相互拥抱。就算夏雨只是与他们短短的相处了几天而已,就能让她感受到‘爱’这个词,在他们的身上真的能看到家的味道。
“是的呀,所以呀,宝宝以后长大了,也会找到自己的白马王子,白马王子不一定要骑着白马,但是一定要是一个懂我们宝宝,疼爱我们的宝宝,只对宝宝一个人好的男人。”
“妈妈,那些还离我很远呢。我喜欢这样的你和爸爸。”夏雨必尽还是孩子,在自己认同的人的面前,喜欢把自己内心真正的想法表达出来。
两个妈妈制定的计划并没有按之前说的明天开始,而是从下午,就在夏雨的身上实行了,下午在夏志新两个小时的英文后,接着就是粤语的基础日常;当三个大人都担心夏雨的接受能力时,才发现他们的担心是多余的,夏雨的学习能力很强,强到让他们惊讶。
当一个词教过两三遍后,夏雨就可以大离不差的读出来,教五遍后,夏雨就可以标准的发出音;特别是英语,单词她能很快很准的记住,夏雨自己还表示,英语她可以在学完后,把单词抄写几遍方便记住。英语并不像粤语那样,只要学会,听懂就可以的。
正是这样的建议,在未来后的几天学习里,夏雨的学习进度,真的让三个大人都肯定了,有一种人真的是在语言上特别有天赋,比如夏雨。
第十一篇 亲戚(一)
从那天起,整整一个星期,夏雨连睡觉做梦,都是在说英语学粤语;甚至比邢妈妈给她早上七点起床的时间还要早,她每天晚上在邢妈妈的规定下十点回屋睡觉,而她自己则回屋后再把当天学习的在演练几遍,等上床睡觉时已经快十二点,又在第二天五点想床,把之前学习的又温席一遍。
当三个大人们觉得夏雨很有天赋时,夏雨并不知道,只是她知道,她要努力做到最好,现在这个家里所有的一切都比原来的家好上百倍上千倍。让夏雨学习这些,都是为了夏雨能在过年后,上学时不用降级也可以跟上别人的脚步。
夏雨也不想让夏爸爸和邢妈妈还有干妈失望,她觉得,自己努力是为了自己更好的未来,也是为了让他们这两个做爸妈的不后悔。
其实,有时,夏雨会害怕他们后悔把自己接回来,或者害怕,他们会把她让给其他的人。这些无意的想法,也只是在夏雨的脑子里出现了一会,她便又扔弃了,她越来越努力。
终于迎来了亲戚们来家里聚会的日子。
今天一大早,黄华佩也来了和邢星星两个人在厨房做饭菜,夏志新则坐在沙发上看当天的报纸,夏雨也没闲着,挤在厨房里给两位妈妈打下手,一会递个盘子,一会把做好的菜加上保鲜膜盖起来,反正,整个画画在夏志新的眼里,可比报纸吸引人多了。
“叮咚,叮咚”门铃突然响起。
“宝宝,快去开门,应该是你舅,你外婆他们来了。”邢星星的声音从厨房传了出来。
夏雨在第一时间把门打开,最先进来的是一位很瘦很瘦的老人,满头白发,脸上尽显岁月过候的痕迹,双目却有些凶,夏雨莫名的,对这位老人家有些胆怯;只是身后夏志新的声音,让她不得不忍静下来喊人。
“小雨,这是外婆,快请外婆他们进屋来。”夏志新也过来,扶着老人进了屋,到沙发上坐下,后来又跟着一男一女,还有一个少女。
“你就是小姑从h省那什么山村里买回来的女儿?”最后进门的少女,拉住夏雨的话,好奇打量着,然后一股嘲讽的语气,轻飘飘且小声的问她。
“冰冰,还不快进来,站在那说什么呢。”邢冰冰的声音像是特意压低,可是只要有心的人想听,还是听得到,特别是客厅离大门,就不过三米的距离而已。胡花纹很不满意这个孙女,出生在城市却跟她妈妈一样,小气巴啦的,还排外。
邢冰冰瞪了一眼呆呆不语的夏雨,坐到沙发上来,看到自己桌上只有白开水,便很大声的对着厨房喊道:“姑姑,你们家怎么连个饮料也没呀?没有饮料,难道连个茶也没有吗?怎么买了个农村娃就穷成这样了?”她实在不明白,为什么要跑那么远,跑到农村去买个瘦猴子回来当女儿做什么?
这话听得,不仅是夏志新夫妻脸色不好,就连来帮忙的黄华佩也没有了笑容,怎么不是说邢家的姑娘今年高中毕业了,还考上大学了吗?怎么说话这么没脑子?
夏雨不知道这个表姐为什么会对自己有敌意,今天不过是第一面而已,怎么会这么讨厌自己?夏雨没敢乱动,更没有开口说话。邢冰冰说的是粤语,夏雨当作自己听不懂。
“冰冰,你怎么说话呢?宝宝,是你的表妹,不可以这么说。以后不许再说买来这样的话了,知道吗?不然姑姑会生气的。”邢星星从厨房走了出来,就看到夏雨孤零零站在客厅的一旁,便出言警告大哥的女儿。
邢星星说完又把夏雨牵到众人面前,指着老人介绍道:“宝宝,这是外婆,这是舅舅,这是舅舅,刚才跟你说话的是冰冰表姐,读书很棒,今年已经考上洋城辉煌艺术学院了。以后,可要跟着表姐好好学习学习。”虽然不喜欢邢冰冰的性子,但是,家里年龄小的,也只有她一个,邢星星也一直很都疼爱这个外甥女。
“姑姑,你这么说冰冰会骄傲的噢。姑姑,快来说说,你这是怎么保养的,才两个月没见,你皮肤又变白了,真是越来越年轻了。”邢冰冰调皮的对着姑姑吐了吐舌头,又看了下自己的妈妈,明明才大姑姑三四岁,就像老了很多似的,皮肤黑,穿着打扮也随意,真不是一个档次的。
“姑姑,你比我妈还年轻漂亮。”邢冰冰讨好着邢星星,又顺着从自己背来的小包里拿出一个小熊公仔:“看吧,姑姑平时最疼爱我了,我今天可是给小雨表妹带了我最喜欢的公仔来。”
“宝宝,快来谢谢表姐。”邢星星开心的笑了,心想,这外甥女还真是没白疼呀。
夏雨木愣的走过来喊人之后,又向邢冰冰道谢。
“星星,这孩子能听懂我们说的话吗?听说h省那边与我们这里的差异很大的吧!不同的语言,不同的饮食习惯,看这个孩子瘦得,都只有皮包骨头了吧?”舅舅邢根安从一进门就看到夏雨,太瘦了,担心这个孩子会不会不太健康。
邢根安本人很胖又高,老婆江满玲也是胖乎乎的,却只有一米五六;特别是自己的老母亲就很瘦,人老了,再加上瘦过了,毛病也就多了,邢根安就怀疑这个孩子这么瘦是不是也有病什么的。
“大哥,来先喝杯水。是的,那边与我们这里差异太多,不仅是语言和饮食,但是小雨通过这七天的学习,听懂我们大部分说的意思,所以,不用担心她听不懂。我想,只要让小雨再努力学到她开学,应该基本的简单的交流是没有问题了。唉呀,你不知道小雨的语言天赋很高的。”夏志新随着邢根安一边喝水一边聊,两个大男人居然开启了,聊女儿的各种好的模式。
夏雨却有些坐立不安了,因为,这个外婆和舅妈,从进门到现在都快半个小时了,没有跟自己说一句话,就是这样一直盯着她看,似乎要从她的身上看出一个洞来才行。硬着头皮,又拿了个青皮桔子波了起来,弄干净皮后,递给外婆。
胡花纹笑嘻嘻的接过夏雨送过来的桔子,一片一片的放入口中,更是脸上的皱纹笑得都要叠了起来,大声夸道:“好,很好,我看这算命说的应该是没有错了。”
第十二篇 亲戚(二)
江满玲和邢冰冰坐在一旁,看着一老一女一小那样相互的夸着,心里很是不舒服,邢冰冰用手臂推了推江满玲,然后在她耳边说:“妈,姑姑他们把这个小女孩买回来,那以后,他们家的家产是不是也送给这个小孩呀?”
邢冰冰想,要是以后姑姑他们家的家产都给了这个小孩,那她这么多年来讨好姑不是要白费了?
“哼,一个农村娃,成不了什么大气候的。冰冰,你放心,是你的就一定是你的。”江满玲并不像她那温和亲善的外面那样是个单纯的,想来,她之前也是个乡下人,来城里找工,遇到了邢根安后,还是她强上了他,怀孕后才嫁到邢家的。
后来,邢根安和她从国企退下来后,一直没有稳定的工作,可是夏志新是个初中的高级英语教师,工资可是别人的好几倍;邢星星也从去年开了这个乐器培训班后,收入更是让人红了眼。以前他们家如果是算小富的话,那现在的邢星星家里可就是有钱人了。
别看现在他们住的这座房子不大,可是这是阳山县最有名的小区,出门就有公交站,去繁华地段不过就是十来分钟的事。江满玲和女儿可是想着夏志新家里的东西很久了,从夏志新他们结婚第三年开始没有孩子时,他们就惦记上了,如如今都十年了,还是没有,这就是命中注定,这些东西都该是自己女儿邢冰冰的,又怎么可能会让一个买来的孩子,给占有?
“妈,你一定要看好了,过完年,我就要去省会洋城读书了,你可别让这个农村猴子给占了空子。看着她那一张脸,我就讨厌。”邢冰冰把自己心底的担心告诉,一直她不太喜欢的妈妈。
“放心,你先去跟你奶奶和姑姑聊天,别总让别人霸着她们。”江满玲把邢冰冰推了过去,她不能让自己的女儿吃亏。要知道以前,不管是夏家,还是他们邢家,孩子就只有邢冰冰一个,大家都宠着她,疼爱着她,现在来了个比冰冰更小的,可不能出了乱子。
江满玲才不会相信那什么鬼算命的,说什么只要按他所指的方向找到一个十岁的女孩子,来年就可以转运,可以怀上自己的孩子。这是什么鬼屁话?也就只有这些白痴的人才会相信,要是能怀孕早就怀孕好不好。说什么接那个女孩子回来,就是给女孩造福,也是给自己造福。江满玲心里鄙夷夏志新和邢星星以及老太太胡花纹。
相想,这都什么年代了,还相信这些江湖算命八卦,真是好笑。江满玲就等着他们被骂后,后悔时来求自己,到时她江满玲有是当老大说话的机会。现在,她就安静的做一个乖巧的儿媳和大嫂就好。
“来,小雨,这个是外婆送给你的,这个戴着能保平安。”胡花纹拿出一个小小的玉佛送给夏雨,她是真的希望这个孩子能给自己的女儿带来好运。刚才她观察了很久,面像长得像女儿不说,小小年纪还有些沉稳,面对表姐莫名的恶意,也不生气,不闹,很不错。
第一印象很好,又刚才在女儿的口中得知夏雨以前的一些情况,觉得农村过来的孩子,不仅能吃苦,还懂事,要是以后女儿有了自己的孩子,这个夏雨也会对孩子好的吧。胡花纹轻轻的叹了气,女儿能不能怀孕,这个事,她都想了十年了,想多了累,难受,还是不想了。
帮夏雨用红绳挂在了脖子上后,胡花纹又抱着夏雨亲了亲她的额头,用很标准的粤语对夏雨说话,没办法这真的是太标准了,夏雨只能听懂偶尔一两个单词。夏雨只好抬头望向邢星星,可怜的求翻译。
邢星星看着夏雨露出可爱的求助的眼神笑了,有些宠溺地摸了摸夏雨的头:“外婆很喜欢宝宝,夸宝宝很漂亮,很像妈妈我呢。”
原来是这样吗?夏雨没有最初相识时的陌生,她最近已经认识到,到了陌生的环境她一定要很快的适应才行,特别是新家的所有的一切,还有这些很亲的亲戚们。“谢谢外婆,外婆也长得很靓女呢。”
靓女,靓仔,是本地对男人和女人的一种尊称,夏雨也对这两个词深有印象,这七天她跟着黄华佩去培训里上钢琴课时,很从老师还有学生以前学生家长,对她的第一称呼就是靓女,然后又会夸她,很靓,很像邢老师。
夏雨的一个很靓女,把胡花纹逗得哈哈大笑,还把那假牙都露了出来,看得清清楚楚,邢星星很满意夏雨的表现。
“佩佩,什么时候开饭呀?纹姨可是很久没有吃到你做的饭了。”胡花纹对着厨房里一直忙碌的黄华佩问道。曾经他们可是邻居,很熟悉,也很了解黄华佩,她与自己的女儿成了闺蜜又成了合作伙伴,经常一起吃饭,还有黄华佩做的饭很好吃,不比那些大酒店的口味差多少。
老人老了,没什么特别的爱好了,想走也走不了远的地方了,没有老伴,就想带带孙女,结果自己这都十八年了,胡花纹越来越看不上这个孙女,现在看到才十岁的夏雨,她可是喜欢的紧。后来又听邢星星说黄华佩也收了这个孩子当干女儿,今天更是主动请婴来做饭菜招待他们,真是乐坏了胡花纹。
今天早饭是只有他们一家人,到了中午就要出去酒店吃了,因为会有夏志新的朋友兼同事,还有邢家这边的一些亲戚都过来,看看这新的成员夏雨。
“纹姨,马上就有的吃了。星星,小雨过来帮忙把菜端出去吧。”黄华佩脸上表情不错,看到老太太对夏雨的喜爱,还大方的送了一价值不错的玉佛,更是觉得今天来做饭是对的。要知道老太太可是有一个外号‘铁公鸡’,这外号还真是人如其名,年轻在黄华佩她妈妈那辈的人,小气可是出了名的,年轻时是那样,老了也没怎么改。
干女儿能收到玉佛,就说明老太太是认同夏雨这个外孙女了,这是好事。
第十三篇 亲戚(三)
认亲宴会后,又把所有客人,朋友,同事之类的全都送走时,已经是下午两点了,黄华佩走了走了,还不忘提醒夏雨,明天还要去培训班那边继续上钢琴课。今天也忙了一天,邢星星和夏志新却没有回家,而是去了夏志新领导家,为了夏雨明年上学的事,夏雨是被黄华佩送回家的。
夏雨回到自己的房间,拍了拍笑僵硬的脸。是的一个中午,她都在陪笑,没办法,她只能大概听懂别人说什么,自己根本还不能流利的回答。而夏爸爸和邢妈妈很体谅她,只告诉她,只要对着别人笑就可以了,不用去在乎别人说什么。
是的,这样的聚会,有人夸肯定也会有人说三道四,夏雨一次又一闪的听到别人说:脑子有病吧,怎么去花钱买个女孩子回来,还这么大岁数了,将来不怕养出白眼狼么?
夏志新好说也是人民高级教师,怎么也会听信那些江湖算命的骗子呀?
你看那个孩子跟邢星星长得那么像,不会是邢星星在外面的孩子吗?这夏志新不会是他不能生吧?
听说花了三万元买回来的,怎么就买了这么个瘦得像个猴子的女孩呀?一点也不靓!
此类的,有攻击夏志新和邢星星,更多的都是看不起夏雨这样从外地买过来的孩子,还说她是麻雀变凤凰了,夏志新家里条件养这么个孩子真的是白瞎了。
夏雨听着多少还是有些难受的,特别是那些人在说夏志新和邢星星时,她的心里很不舒服。她不知道为什么会说自己不好听的话,她一点感觉也没有,也许是因为从小到大都被人欺负习惯了。但是对于夏志新和邢星星的话,夏雨觉得,这段时间的相处,她是真的把他们当家人了。
对于自己的家人,夏雨是很在意的。
夏雨坐着,看了会夏志新给她的英语入门书籍,实在看不进去,便到厨房开始打扫起房间来,先是把厨房收拾好,擦干净,又拖地。她看到邢星星拖地,是用毛巾跪在地下,慢慢的拖,当时夏雨还问邢星星,为什么要跪下来拖,那样不是很慢?
邢星星说那样拖得干净,不打滑,地板也不容易脱色,更主要的是她自己的习惯。她在没办乐器培训的时候,就经常有大把的时间,所以,她喜欢这样来拖地来打花时间。还特意交待夏雨,不用她干活,她现在还小,只需要好好读书学习,就好。
现在夏雨,才没有听进邢星星的话,按着邢星星拖的样子,开始打扫起来,用了一个多小时才把整个家都拖干净后,又把门口鞋柜上不怎么穿的鞋子拿出来刷了一遍。她不知道自己弄了多久,只知道把所有的家务都做了一遍后,她很累,躺在床上就睡着了。
“唉呀!”邢星星一打开房门,看到家里变得干净起来,惊讶的叫出了声。
“怎么了?”夏志新急忙的冲到邢星星的前面,还以为有小偷或者别的什么呢。看着老婆抚着嘴巴,指了着家里的地,还有鞋柜。“这,这会不会是小雨做的?”他想来也不会是黄华佩帮自己家打扫的,从聚会下来黄华佩明显精神不济,所以才先让她送小雨回来,顺便让她也睡个下午觉休息休息。
邢星星轻轻的换了拖鞋,看了厨房,又走到夏雨的房间,看到她躺在床上睡着了。邢星星眼睛突然就红了,转身抱住夏志新,有些啃咽且小声的说:“老公,我很喜欢宝宝。有女儿的感觉真好,真的很好。不对,当妈妈的感觉,很幸福。”
十年,终于有当妈妈的感觉了,多少年了,邢星星也希望自己有一个可爱漂亮的女儿,可以让自己打扮得漂漂亮亮地一起陪自己逛街,可以偶尔懂事的帮自己分担一下家务,可以偶尔的跟着自己撒娇,才短短几天,邢星星就有了当妈妈的感觉,而且这种感觉真的很不错。
不对,不仅是很不错,还很幸福。
夏志新也紧紧的抱住老婆:“你幸福就好,我们也一定会有自己的孩子的。小雨,很懂事。”抱了好一会,才松开彼此,坐到夏雨的床头。邢星星帮夏雨把被子盖好,又帮夏雨把额头临乱的刘海理了理,轻声道:“宝宝,爸爸妈妈爱你。”又在夏雨的额头亲了一下,两人才走出了这个小小的房间,还反房门轻轻的关上。
回到自己的房间,连说话也比平时小声了很多,生怕把睡梦中的夏雨吵醒似的,他们忘记了,他们的房子的隔音很不错,两个房间还是离了一米多远呢。
接下来的一个多月里,夏雨依旧是学习英语和粤语,还有钢琴以及练字。没办法,夏志新对夏雨的字特别不满意,她只好每天再挤出一个小时来练字。
而邢星星更是把夏雨每天打扮得像个公主似的,带着夏雨去游乐园,去动物园,还去了少山市的博物馆,海洋世界之类的,夏雨从来没有见过的新奇的一切事物。也大大的满足了邢星星一直以来有个宝贝女儿的虚荣心。
夏志新每天的工作就是教夏雨英语和练字及粤语,大部分夏志新和邢星星对夏雨不再说普通话,说的更多的是粤语,就连干妈黄华佩也是一样,还经常带着夏雨去百货超市买东西,买东西时都需要夏雨自己一个人去,三个大人就站在一旁等着她,让她一个人独立完成购买。
很快就到了十二月底,12月30号是夏雨的生日,生日一过,她就十一岁了;她的生日一过,再过半个月就会过年了,过完年,她就上小学四年了,学校也已经安排好。
生日这天,邢星星和黄华佩出去给夏雨准备生日礼物,而夏志新和夏雨两个在家时,夏雨在夏志新面前吱吱唔唔,想了很久,终于鼓起勇气,写完最后一张字贴后,小心翼翼的问夏志新:“爸爸,我可以给我老家的朋友写信吗?”
很意外,夏志新没想到夏雨在来到这里一个多月后,会想那个老家。
沉默的看着夏雨,夏志新脸色变了变后,很快就又恢复,像是对夏雨提出这样的要求,他一点也不意外,甚至很高兴似的:“当然可以给朋友写信。”然后停了下来,又看了看夏雨,之后才笑着说:“老家以后的朋友,都可以写信,爸爸帮你寄。”
第十四篇 笔友(一)
夏雨也觉得自己提出的这个要求有些过分了,就像亲生妈妈一再对她所说的,所强调的那样,不要想家,不要试想与家人联系,那样都是不对的。不管对方对你有多好多宠你,都不要试着来与老家所有的一切有联系,那样是不道德的。
对于这样无理的要求,夏雨还是提了出来,她以为夏志新是人民教师,会不一样。可是她错了,在夏志新笑着,语气却不容反诉时,她就知道自己错了,还惹了夏志新生气。她不该在自己生日这天,因为他们对自己的好,就恃宠而骄忘记了自己的身份。
“谢谢爸爸,我,我可以给笔友写信吗?不是老家的朋友,我也不认识对方。我只有对方的地址和名字,没有邮编也可以寄吗?”夏雨觉得这一个多月以来,他们对自己真的很好,不是,应该是太好了,好到她有些无法适应。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感觉,并不是最开始那样,她可以很快的适应这里的环境,可是,他们对她这样的好,她就是有些不太适应,莫名的有些别扭。
不让她做家务,只要她从看一眼的东西,立马就买给她;听到别人说什么好时,邢星星和黄华佩也都会在第一时间买来送给她,她夏雨虽然很听话,收到礼物后都会很开心,会很礼貌的说谢谢。可是时间一长,夏雨就莫名的觉得有些空虚,她不懂自己为什么了。
她想倾诉,她希望有人能与她一起讨论这样的自己是怎么了。可是夏雨不敢跟他们三个从人任何一个人说;她觉得孩子的世界,大人无法读懂;就像大人的世界,她也不懂一样。
“当然可以,小雨把地址给爸爸看看,爸爸帮你找邮编好不好?”夏志新也注意到自己刚才的语气可能太过严肃了,可是并没有像平时那样向夏雨认错。他知道自己的老婆对夏雨有多在意,如果让她知道,夏雨还想着老家的那些家人,她肯定会很难过的。
夏雨硬着头皮,把那个捡到的纸条拿了出来,递给夏志新。夏志新看到地址是m省m市区的地址时,脸色和语气都缓和了很多:“小雨,这个地址是你的笔友吗?以前的通过信吗?”笔友,夏志新是知道的,现在的孩子杂志什么的不像大人一样可以看到许多种,小孩子一般都是只有学生月刊这类的读物。
还有偶尔一些属于小孩子可以看到故事会什么的,会有交这种笔友,还有电台广播也有这些东西,笔友在这种手机没有普遍,只能通信的时代,笔友可是许多人都很喜欢的东西。
甚至还有些因为是笔友,长年累月的通信,而最后能够异地相恋,最后跨越千山万水而结婚的人,可不少。
“没有,还没有写过信,不知道对方还在不在这个地址了。”夏雨并不是很清楚这个m省m市在哪里,只是知道这个纸条里的那七个字的话语,还有那个地址,还有那个名字。
“没写过没关系的,今天是小雨生日,那就准许你休息两个小时,给这个叫杨宇斌的笔友写封信如何?写完了,赶在下午收件之前,爸爸帮你寄出去。”夏志新这才放心,夏雨一个在h省那么穷的一个山村出来的孩子,会有m省m市那种地方的地址,他想一定是在哪里看到才抄下来的,这一个多月以为,并没有看到夏雨有过类似的动作,显然是在老家时就有的。
那这样,夏志新就真的放心了,只不要是想家,不是想着老家的那些家人和朋友,那他们收买夏雨这个孩子的心,就会变得容易得多了。
得到许可,夏雨回到房间开始写信,因为是第一次写,又是夏志新帮忙寄的话,夏雨并没有敢把心里话说出来,只是把她与这张纸条和自己的基本情况说明了一下。因为,她并不知这个叫杨宇斌的人是男是女,多大年龄,是否还健在,又或者这个地址还是否真的存在。
夏雨很希望,对方跟她一样是个学生,最好是个女孩,那样以后就可以做真正的笔友,甚至还可以做朋友,那她就可以多了一个倾诉,聊天的对象了。更理想的想着,对方能像好友李美芳那样,博学多才,最最好能上知天文下知地理,这样笨笨的自己,就可以学会更多的知识,也可以看到更宽广,更特别,更不一样的世界。
当然,这些都是夏雨自己想的,想得太美好,就容易失落了。
两个小时后,夏雨居然写了厚厚的页纸,她明明只是写了一些基本的情况嘛,怎么就写了这么多,夏雨没再多想,把写好的信交给了夏志新。而夏志新看到厚厚的信,又认真的审视了一会夏雨才说他去帮夏雨寄信。
夏志新离开后,夏雨又拿起笔开始练字,刚才她在写信时,真的发现夏志新说的话并没有错,她的字一点也不好看,不知道这位笔友收到信后,会不会讨厌自己的字太难看呢?
一边想一边写字,结果把许多字都写坏了。
夏雨只能重新开始,不再分心,一个字,一笔一画的认真描着。
“哈哈,小雨公主,生日快乐。”黄华佩和邢星星大购物回来后,发现夏雨一个人在练字,但是两人都还处在为夏雨过第一个生日时的兴奋度。黄华佩拿出一套公主装,在夏雨身上比了比:“小雨,干妈帮你买的公主装,喜欢不喜欢?我们的小雨穿出来,一定特别漂亮,走,走,我们马上就换新衣服。”
不等这个正宫妈妈邢星星开口,夏雨就已经在黄华佩的帮助下换好了公主装,走到邢星星面前大夸道:“星星,小雨真的太漂亮了,越来越像你。”仅仅一个多月,被邢冰冰喊成瘦猴子的夏脸上已经有些肉乎乎的感觉了,这样的夏雨更像小时候的邢星星。
“嗯,我的宝宝肯定像我呀。来宝宝,这是妈妈帮宝宝买的新鞋子,还有新书包。宝宝,生日快乐。以后我们宝宝的每个生日,都由我们陪着过了噢!”邢星星也笑得眼睛都眯了起来,一个多月,她是真的越来越喜欢夏雨了,不仅仅是越来越像她,更是这个孩子的上进心与努力,让认识她的所有人都不得不喜爱。
“谢谢妈妈,谢谢干妈,我很喜欢,真的很喜欢。”这是夏雨十年来,过的第一个生日,原来,过生日可以这么幸福,可以收到这么多礼物;忽然就想起了在老家时的生日,似乎,那时的生日永远都只有李美芳一个人记得,只有李美芳才会送东西给她,也只有生日那天,李美芳才会把她舍不得吃的糖果送给自己。
可是今年没有了李美芳的糖果,却收到了妈妈和干妈的衣服,鞋子和帽子;除了这些身外物,还有他们对自己的爱,夏雨却又问自己了,为什么她会害怕呢?像是越欠越多的感觉,并不是像对李美芳那样,收到糖果是理所当然的感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