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29章 黑吃黑，两位凶手
那具尸体突然睁开眼睛，看着两人，眼神直愣愣地，他重重地喘了一口气：“疼。”
这个字直楞楞地传到耳朵里，如此清晰有力，两人对视一眼，不约而同地将那人塞进了火化炉，按下火化的红色按钮！
听到这里，所有人的心突突直跳，那位精神病人还没死，他还活着，能呼吸，能动，甚至在最后关头开口说话，但是，但是这两个家伙，那位是被活活烧死的啊！
火化工弱弱地退后两步：“我们干了这个，没错，是我和老董干的，但我事后才知道老董那家伙其实加了十二万，我们一人是六万的，他负责找院长拿钱，事后只给了我五万，剩下的七万他全吞了，我这些年都害怕啊，那人最后说的疼字一直在耳边响。”
官晶晶满意地按下停止键，方才火化工所说的一切全录下来，她满意地说道：“有件事情想告诉你，老董没死，我们的人在汽车站拦截到他，他在仓惶逃走的时候被车撞到腿，虽然负伤但无伤大雅，命还在，但是面对审讯像块石头呢，多亏有你。”
“你，你们诓我……”火化工无力地坐在地上，良久地将头垂下去，不知道过去多久，突然抬头笑了，他双眼通红：“哈哈哈哈，说出来好受多了，真的好受多了。”
他伸出双手，握成拳：“抓我吧，我认罪，我杀了人，杀了人！”
官晶晶凝视着他的眼睛，说道：“好好赎罪吧。”
火化工被带走了，官晶晶说道：“事情似乎清楚了，乔宇。”
“但是，到底是谁带走了肖丽姐？”乔宇疑惑道：“这些人全和十年前康宁医院的伤害事件有关，但是，带走肖丽姐的人似乎并不想伤害她，既然如此，那人想干嘛？”
“乔宇，你不打算召这些人的魂魄问清楚事情吗？”白颖珊提醒道：“问米。”
乔宇闷哼一声：“如果是以前我会，但现在，完全没有这个念头，原因有二，一，这些人并不知道有什么人替那些被抛弃的精神病人复仇，恐怕并不认识对方，二，想到这些人曾经干过的事情，我内心已经有了反感，已经影响了我的思考力和行动力。”
白颖珊不禁笑了，乔宇的小脾气上来了。
官晶晶说道：“现在人都齐了，原来的康宁医院院长已经死了，康宁医院的看门老头恐怕是参与了当年的伤害事件，也死了，现在是老董和这名火化工，这两人……”
“他们会没事。”丁明肯定地说道：“对方恨的是杀人的人，恐怕不知道火化中的小插曲，现在的重点有二，一，什么人带走肖丽，她在哪里，是否安全，二，对方要杀的人杀完了吗？”
“肖丽姐。”乔宇想到肖丽大大咧咧的笑容和粗鲁的举动，此时已是万分想念，但是刚才他用黑白符（熊猫符）试过了，她现在的性命暂时无忧，但是，那人带走肖丽的目的是什么呢？明明只是一个局外人罢了。
“对了，”白颖珊突然打了一个响指，动作颇为萧飒：“丁局说的第二个问题很值得考究，对方要杀的人杀完了吗？再往深层次推的话，就是，杀人的与被杀的人是什么关系，另外有一点很奇怪，不是说十年前的记录上有缺的两页吗？那两页看起来和事件没关系。”
“那本册子我们调查过了，是旧撕痕，早就被撕了，还有就是，既然是偷偷地处理尸体，就没有写入册子的必要性，所以，两者百分百无关。”官晶晶肯定地说道。
白颖珊便陷入了沉思，说道：“眼下要找到肖丽姐，必须知道复仇的是什么人，当年四名病人的身份及其家属必须马上弄清楚，乔宇。”
乔宇叹口气：“罢了，为了肖丽姐，豁出去一把。”
乔宇倒出摄魂瓶里的四只鬼魂，他们依然疯疯傻傻，语言表达不清，乔宇拿出一根红线，将四个拴在一起，他们只当与他们玩游戏，居然拍起手来：“好，好，好！”
他们越是痴傻，白颖珊越觉得鼻子发酸，叹他们死得冤枉，就在此时，白颖珊看到了其中一只鬼魂，那个看上去四十来岁的中年男人，头发长长地，垂到耳下了，她脑子里轰地一声响，脑海里突然浮上一片火海！
那火几乎是一个颜色，没有内焰与外焰之分，一个力道的火苗，一个人影正在痛苦挣扎中，双手在火苗中舞动着，但不过是数秒的时间罢了，便悄无声息……
眼泪从白颖珊的眼角滑落，眼前漆黑一片，明明存有一丝生的希望，却用最残忍的方式失去了它，为什么世界有这么悲惨的事情，就因为他们心智不全，患有精神疾病吗？
“丫头。”乔宇深知她一定看到不妙的事情，环手拥住她，感觉到柔软身躯的战栗，乔宇似乎感受到同样的愤怒与悲凄：“没事了，有我在。”
白颖珊的忧愤终于过去，双眼仍然微红，再扫向另外两只鬼魂，心里已经有了定论：“乔宇，他们四个都是在一楼的工作间被虐杀而死的，凶器是缝纫机的机头，因为砸得太过用力，已经散架。其中三人都是死在工作间，现场毙命，只有一位还有气息，被活着火化……”
“知道了。”乔宇唯恐白颖珊再说下去情绪会有更大的起伏，毕竟她肚子里还有两个孩子，孕早期情绪起伏对孩子不好，他轻轻拍着白颖珊的背，说道：“基本情况已经清楚了，现在最重要的是凶手是谁？受害者是谁，我所说的凶手是指十年前杀死四外精神病人的凶手，也包括现在侍机用弩复仇的凶手。”
丁明听了这番言论，突然感慨道：“乔宇，你不做刑侦简直可惜了。”
官晶晶一愣：“没错，十年前的凶手是哪位？”
乔宇走到官晶晶的电脑前，调出前康宁医院的郑院长照片，仔细看看后摇头：“不是他。”
第1130章 一拖一，真凶
“不是他？”官晶晶问道：“你在说什么，我彻底晕了。”
乔宇说道：“我之前只告诉你精神病院的老楼以前曾经发生命案，却没告诉你，我们受滞留冤魂的影响，曾经看到当时的案发现场，那个刁难病人像暴君的男人穿着改良式中山装，那些冤魂因为恐怖，甚至不敢回想那人的面目，所以，我们看到的家伙五官不清。”
见官晶晶露出质疑的神色，乔宇马上说道：“但是，身形是一目了然的，我先搜搜这位院长十年前的照片再说。”
乔宇马上百度，度娘就是好用啊，当年的新闻报刊也好，视频新闻也好，都已经上传到网上，乔宇没费太大的功夫就找到一篇康宁医院引进投资进行新楼建设的相关新闻，还有当时的电视台报导，报导里的郑院长体态偏胖，个子不高，不过一米六五的样子。
乔宇的手指敲在桌上，终于肯定地说道：“我们看到的暴君肯定不是他，身高就对不上。”
“那岂不是至少还有一个人。”丁明说道：“参与十年前暴杀的人。”
“看门老头可能是后来涌进来的人之一。”乔宇说道：“他也是见证者，看来，我倒是有问米的必要了，康宁医院的驼背老头知道凶手是谁，我刚才的判断错误。”
殡仪馆的人的确不知道凶手，但是康宁医院的人就未必了。
“我马上调驼背老头的资料。”官晶晶见乔宇克服了心里厌恶，也是兴奋不已。
可惜，她只是高兴得太早，驼背老头的出生年月日不对，也就是说登记的日期与实际出生时间不符，不过，还有郑院长。
在殡仪馆的这间临时房间里，乔宇正式开始问米，白得发亮的白米洒在地上，“天灵灵！地灵灵！阴阳二界见鬼灵！此处非彼家！前头黄泉奈何叹奈何！迷途归路！阴兵法米开路！太上老君急急如律令！”
白米之上，一个鬼影子猛冲过来，随之而来的还有根意外的锁魂链，锁魂链摆在白米上，把白米打得四散而去，“妈呀。”
乔宇和白颖珊傻眼了，此时，黄轩和燕南也赶过来，却看到小蝉手握着锁魂链，另一端刚系在郑院长的腰上，乔宇这一问米不打紧，居然把鬼差也一并招了过来！
小蝉“唉哟”一声爬起来，正要发作，见是乔宇，才把怒火压下去：“什么情况？”
拘魂鬼差拘魂不成，反被猎鬼师捉弄，这消息若是传了出去，以后没法混了，小蝉狼狈不堪地站起来，郁闷道：“乔宇，你怎么连我也一并抓来了？”
“误会，误会。”乔宇说道：“我要的是这位郑院长。”
再说被一箭封喉的郑院长此时已经适应了鬼的常态，双脚离地飘在半空中，喉咙处有一处明显的孔洞，不大，但前后贯穿。
郑院长原本在疗养院颐养天年，但此时却步入阴间，仍有些惶恐不安，乔宇走到他身前：“郑院长，十年前，康宁医院的旧楼里，确切地说，一楼的缝纫工作间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四位病人是怎么死的，谁杀了他们？”
郑院长呆滞的眼神瞬间活了，虽然只是鬼魂，却闪着警觉警惕的光：“我听不懂。”
可怜小蝉才是一头雾水，白颖珊将她带到一边略微解释了一番，小蝉说道：“你们又遇上这么惨烈的事儿，可惜，没咱们阴间的份，你快问完，我好带他回去，最近那一带都归我。”
郑院长闪避不已，乔宇快步走上前：“别以为人死了，事情就完了，如果当年的事情暴露开来，你积攒了一辈子的名声彻底玩完，猜猜看，你的追悼会会发生什么事？”
“你不要空口无凭污蔑我。”郑院长居然义正言辞。
官晶晶适时地放出录音，刚才火化工的声音流出来，郑院的长的脸抽搐起来，乔宇说道：“火化工已经招了，殡仪馆的守尸人老董已经被抓，就算不清楚当年四人的死因，但是，你指使他们偷偷火化有问题的病人尸体，已成定论。”
“对了，因为其中一个尸体还是活着的原因，在取得你的同意们，他们收钱杀人，这条罪过也跑不了。”乔宇说道：“你被刺身亡引发的新闻轰动不小，如果事情继续抽丝剥茧，你的官方追悼会恐怕只有取消了，千人骂，万人唾。”
郑院长微微闭上眼睛，一幅百毒不侵的样子，乔宇只觉得奇怪，这家伙不在乎名声，那么他在乎的是什么人？
突然，白颖珊若有所思，一个箭步冲到官晶晶身边耳语一番，官晶晶马上与同事通话要了一份资料，当打开文档，白颖珊和官晶晶对视一眼，郑院长保持沉默的理由出来了——他要保护某个重要的人！
白颖珊走到郑院长的魂魄前，郑院长依然保持沉默，她便说道：“十年前杀死那四名病人的是你的儿子——郑晓辉。”
乔宇一愣，此时，白颖珊厉声道：“当年出现在现场的人已被杀两名，你，看门的驼背老头，而殡仪馆的看尸人老董也因为心虚自暴痕迹，显然，接下来的目标就是你的儿子，说，他现在哪里？”
郑院长此时脑内有如天人交战，若是开口，就是承认儿子是凶手，若是不开口，那个用弩射杀自己的家伙已经藏在暗处，准备对他下手！
乔宇突然说道：“我觉得奇怪的是，这什么偏偏和我们赶在一块，我们前脚去精神病院抓鬼，后面，这人就开始四处复仇，难道说，他一直隐藏在暗处，只是在等待下手的时机？我们的出现，也引得当年的参与者蠢蠢欲动，凶手更能看清楚事实。”
“他在锁定目标后，终于决定下手。”一直在边上围观的黄轩说道：“咱们促进了他的复仇。”
“恐怕是这样。”乔宇说道：“驼背老头突然出现，自暴痕迹，所以成为目标，前院长恐怕是早就锁定的对象，毕竟事发的院长将此事压下去，一定脱不了干系。”
第1131章 以病养商，狂躁
丁明若有所思：“所以，这名凶手现在也在寻找真相，他对当年的事情并不是百分百清楚，他在暗处观察咱们和你们的动静，帮助自己做出正确的判断，找到应该复仇的人。”
中山服是郑院长的儿子——郑晓辉，是这个家伙在康宁医院为所欲为，把这些病人当成自己的奴隶，贱踏他们的尊严，出事后，郑院长却护犊子，干出后续的那些事……
“您儿子现在在哪里？”乔宇厉声道：“再这样拖延下去，他必死无疑。”
“我也不知道！”郑院长终于暴吼出声：“没道理的，那四名病人都无依无靠，能有什么人替他们报仇，而且是十年后，没道理的，没道理的，晓辉他已经知道错了，那之后一直做噩梦，这都是我的错，我不应该让他在精神病院里弄什么服装厂，更不应该让他利用病人去做事，他太跋扈了，慢慢地不受控制……”
“别说这些没用的，他到底去哪了？”乔宇几乎吼出声来：“他在哪里！”
郑院长喃喃地摇摇头：“我不知道，自从那件事情发生后，他自己的精神状态也发生了变化，一天不如一天，两年前离家出走，一直没有音讯。”
白颖珊沉声道：“当年到底发生什么事，你现在可以讲了吗？”
“十年前，我是康宁医院的院长，我的儿子郑晓辉是一家服装公司的老板，但因为经营不善，公司面临倒闭，这时候，他把主意打到了康宁医院。”郑院长说道：“如果用医院的病人工作，就不用支付任何报酬，简直是无本的生意，我，我一开始也是反对的。”
“但你最终同意了。”乔宇恶狠狠地说道。
“当年的环境你们不懂，我有自己的苦处。”郑院长无奈地说道：“病人多，弃治疗的人也多，把病人扔在医院不管，不管我们怎么做工作也是一样，那些病人，是治，还是不治？强行送走，又会引来社会的谴责，我们是骑虎难下。”
“小晓提的主意虽然荒唐，可是我仔细一想，的确有几分道理，让病人工作赚钱，同时抽取一部分垫付他们的医药费。”院长说道：“为免事情张扬，我们对外封锁消息，所有人通了消息，服装厂营利以后，每个人都有分红，大家都有钱可拿，成了一条船上的人。”
乔宇默不作声，双拳捏得紧紧地，如此说来，十年前，整间康宁医院的工作人员，尤其是老员工，全部是知情人！
那哪里是医院，分明是人间的修罗场，病人们全活在水深火热里，你身边的人当中，不止一个坏人，所有人都是！没有逃出生天的任何机会。
“原本这样下去了不错，大家有规律的生活，可是问题就出在我儿子郑晓辉身上。”郑院长一幅不堪回首的样子：“他的脾气越来越坏，越来越不可理愈，对待病人很粗暴，就这件事情我和他沟通过很多次，他一开始还答应收敛些，但是，后面越来越狂躁了。”
“终于那天，我在办公室办公，驼背来叫我，说出事了，工作间里打起来了，我赶过去的时候，已经晚了，晓辉杀红了眼，居然用缝纫机砸死了四个人……”郑院长说道：“有工作人员去拦，但他疯了一样，工作人员出于害怕没有阻拦，事情就这样发生了。”
“大家都是一条船上的人，事情闹大了，谁也不好过。”郑院长的声音变得阴沉：“我们一商量，决定趁着家属没来探视，赶紧把尸体火化，再给剩下的病人进行培训，把这件事情抹去，我找了殡仪馆的人让他们帮忙，送尸体的人是驼背。”
“他带了一笔钱给那两个人，没想到中间出了一桩小插曲。”郑院长说道：“有一个人没死，为了这个人，我额外付出了一笔钱，但事情总算掩了过去，经过这件事情以后，大家都惶恐，战战兢兢，但时间越长，这件事情就这么过去了，家属领了骨灰，反而如释重负的样子，这些人原本就是家里的负担，他们想甩也甩不掉，省事了。”
乔宇和白颖珊对视一眼，乔宇手里突然多了一颗朱砂弹，掷到郑院长身上，炸裂开来，魂魄散得到处都是，伴随着一声凄厉的惨叫声，只剩下腰身，因为还拴着锁魂链，依然呆在原处，场面凄乱无比，乔宇怒斥道：“他们既然活着，就有活着的价值，是否存在价值，不是由你们这些所谓健全的人说了算！”
“乔，乔宇……”小蝉惊讶无比，看着散成架的三魂七魄，怪叫一声：“妈呀，你怎么给我把鬼打成这样了，不成形怎么拴啊？”
她过去一点点地将魂魄捡起来，重新凑成形，好歹重新拴住了：“君子动口不动手，你，你，乔宇给我好好地，别乱动。”
乔宇停下了，他长长地吐出一口气：“太可恶了，这些病人应该得到更好的对待，而不是什么累赘，负担，他们应该更好地活着，而不是被当作工具。”
“调查郑晓辉的所在。”官晶晶受到乔宇心情的浸染，定定地说道：“既然凶手在盯着咱们的一举一动，只要咱们找到郑晓辉，就能引凶手出现，这样才能找到嫂子。”
燕南坚定地点头：“郑晓辉的资料清晰吗？”
“十年前，他也算是个成功的小商人，资料是明确的。”官晶晶说道：“我会发协查通告到不同的地区，尽快找到他的所在，燕南哥，我一定会尽全力。”
“我相信你。”燕南说道：“肖丽福大命大，她说过，要给我生孩子，她一定会履行承诺。”
乔宇沉声道：“为了以防万一，现在每一个时辰，我就会动用黑白符查看肖丽姐的生死情况，另外，晶晶姐，四名死者的资料一定要马上确认，他们的亲属和朋友必须马上确认，凶手一定在他们之中，一定是和死者有关联的人，一定！”
第1132章 沙漏，以药寻人
燕南知道，他们能做的事情都做了，现在唯一能做的事情就是等，乔宇也在等待再次使用什么幽冥珠的时间，从四名受害鬼魂身上入手，他们身边的亲人和朋友，有没有会替他们报仇的人，在那之前，黄轩却带他们去了医院。
乔宇大惑不解：“为什么带我们来医院？”
“那个郑晓辉的举动让我有些怀疑，”黄轩说道：“认识一位谢医生，有名的心理医生，说不定能给咱们一点启示。”
见到谢医生，乔宇情不自禁地“哗”了一声，白颖珊狠命地掐了他一把：“你哗什么？”
“没什么。”乔宇坏笑道：“肤白，胸大，个高，貌美，还是混血，当然要哗。”
白颖珊不自觉地笑了，眼前的心理医生分明是个一米七五高的混血美女，一头长卷发，一身白医袍已经经过改良，下摆收短了，而且十分贴身，高挑的身段一览无遗，想不到擅长钻研人心理的是一位火辣的美女！
她的眼睛特别大，瞳孔偏蓝色，睫毛特别长，饱满的唇与某位艳星极为相似，她的手指上戴着一枚硕大的宝石戒指，十分醒目，这个女人从骨子里散发出一股性感的媚劲儿。
虽然听到乔宇对自己毫不掩饰的夸赞，她的注意力却落在白颖珊脸上：“典型的东方美女，漂亮极了。”
白颖珊只觉得对方利害，察觉自己小小的不乐意后，马上夸奖自己，消除自己的怨气，这个女人外表艳表，内里也是有些东西的。
扫过白颖珊的脸，谢医生婉然一笑：“不止是个美女，还是个聪明的美女。”
“谢医生，我有事而来。”黄轩强挤出一个笑容说道。
“别装开朗。”谢医生直截了当地说道：“你现在皱着眉头呢，丑话说在前头，我提供意见是按小时收费的。”
“放心，有多少，我付。”黄轩说道：“有一位从未谋面的男性，易暴躁，情绪激动时会采用武力……”
黄轩将郑晓辉的行为模式大致地一讲，连同他虐杀四人的事情一并，谢医生听得十分仔细，此时，桌上的沙漏正在慢慢运行中，沙子缓缓地落下，这个沙漏的沙子全部落下去之时为整整一个小时，如果不足一小时，以一小时计算收费。
听完了，谢医生十分自信地说道：“虽然长在精神病院，但是他的父亲似乎对他很放任，孩子有狂躁症，难道院长不知道吗？”
“狂躁症？”黄轩并不觉得意外：“他这种程度严重吗？”
“狂躁症为发作性病程，间歇期正常，易反复发作。躁狂发作时，情感高涨，言语增多，活动增多，即协调性精神运动性兴奋，出现暴力模式的话，已经很严重的程度。”谢医生说道：“真是不可思议的院长，不是吗？”
“谢医生，你觉得为什么针对自己孩子的狂躁症，不加以治疗？”黄轩突然问道。
“许多家属和患者认为精神科药物能把人吃傻了或会有一些严重不良反应，而不接受精神科药物治疗，造成延误治疗。实际上，疾病造成的损害远超过精神科药物，定期门诊治疗，进行药物调整，选择合适的药物，可以避免严重不良反应的发生。”谢医生说道：“但是，恐怕这对父子的情况恐怕不止如此。”
“你是有名的心理学家，我想听听你的见解。”黄轩说道。
“自负。”谢医生肯定地说道：“身为精神病院的院长，也是行业的权威，不可能无视自己孩子的表现，但是，正是因为权威反而不愿意承认自己的孩子有病，大概因为此吧。”
“这样一个人最终出走，要怎么抓到他？”乔宇突然笑了：“找你果然有用。”
谢医生打了一个响指：“出了那么大的事，身为父亲的院长一定会正视问题，目前治疗这种病症的也只有药物了。”
她飞速地起身，进去内室，没一会儿拿着几个空盒子进来：“这几种药物目前是治疗狂躁症的主要药物，尤其这种，德国进口，堪称第一灵药，那家伙再不出乱子，必然服药，给一个额外的建议——从药物的购买源着手，有没有定期服用这些药物却没去医院就诊的人。”
黄轩心里一动，将那些盒子收起来：“多谢了。”
谢医生扫一眼桌上的沙漏：“不足一个小时，怎么样，要不要再聊一会？”
“时间紧急，按一小时算，你一点不吃亏。”黄轩挖苦道：“虽然是医生，却有商人的头脑，谢医生，你钱途似锦。”
谢医生笑了，一双媚眼儿死死地盯着黄轩：“也难得黄先生来我这里一趟，时间真短。”
她咬字咬得重，乔宇和白颖珊觉得空气中有一股电流啪啪作响，这位火辣的医生对黄轩分明有些念想，而且直白得很，乔宇伸了一个懒腰：“唉哟，天要黑了，颖珊，咱们先走。”
黄轩正要离开，谢医生媚笑道：“付钱。”
黄轩无可奈何，掏出钱包，将一叠现钞摆在桌上，推过去：“多出的部分是你非专业的建议应该得到的报酬，多谢了。”
三人前后脚离开，黄轩暗道刚才乔宇想祸害自己，让自己和谢医生单独相处，上车后便没好气地说道：“乔宇，下次再敢和我使花花心思，我让你好看。”
“这位谢医生是怎么来头，你什么时候认识的，为什么没怎么提起过她？”乔宇一口中气问出许多问题，黄轩只有无可奈何地踩下油门：“先将药盒子提供过去，通过这条途径也找找郑晓辉的下落。”
“过去的路上还有些时间，不妨碍你回答这些问题。”白颖珊突然坏笑道：“对不对，乔宇？”
黄轩被这一唱一和的小夫妻弄得哑然，沉默好一会儿才说道：“谢医生，本名谢冰宜，中德混血，父亲是中国人，母亲是德国人，我曾经在德国游学一年，颖珊，你记得吧？就是那一年在德国认识的，曾经……有过一夜。”
第1133章 曾经的一夜
白颖珊瞬间瞪大眼睛，乔宇吹了一声口哨：“看不出来啊，黄轩，你小子还有这爱好。”
“当时的氛围如此。”黄轩说道：“是在酒吧认识的，大家都喝了酒，酒后达成默契去了酒店，我倒是负担重，没想到她很潇洒，什么信息都没留下就离开，我只知道她的英文名叫妮可，这个名字简直烂大街，一听就是假的。”
“之后呢？”乔宇说道：“她怎么回国的？”
“不知道。”乔宇说道：“大概两年前吧，我的画廊画了一次规模较大的画展，她是来宾之一，我这才知道她的真实身份和真实姓名，再次相遇，都认出彼此，还和那次一样，我有些尴尬，她像个没事人一样，就这样，她的眼神总是直勾勾地，不好抵挡。”
“但是个敏锐的女人。”白颖珊说道：“不知道比起玲珑如何。”
黄轩的心里浮起一丝淡淡的忧伤：“我遇到的每个女人都那么特别，这大概是我的命。”
黄轩将那些药盒送到警局，又给官晶晶多了一些线索，一天跑下来，大家都疲累不已，燕南没有与他们说话的闲情，早早地坐在车上睡着了，乔宇看着他的睡相，灵机一动，怎么忘记自己最本能的技巧了——入梦！
燕南回家的时候，黄轩淡淡地说道：“今天晚上我陪你。”
“谢了，”燕南也不拒绝，接下来的几个夜晚注定难熬。
乔宇和白颖珊拖着疲累的身子回家，白颖珊吃了些粥便睡得香甜，守门灵突地跳到乔宇怀里：“听说出大事了。”
“肖丽姐被人带走了，同时负伤。”乔宇轻轻拍着他的头：“你今天如何？”
守门灵一直独自呆在工作室看门，此时稚声稚气地说道：“真没劲，你们走了以后，那里面啥也没有，电脑倒是不停地响，也不知道响个什么劲。”
“让你守在那里，只是在想肖丽姐会不会自己逃出来去找我们。”乔宇长长地叹一口气：“看来没有。”
守门灵见乔宇心情不好，乖乖地从他怀里跳出来，说道：“你眼睛红了，好好休息。”
白安安端着一杯参茶过来：“喝了。”
“不好喝。”乔宇微微皱起眉头：“受不了这个味儿。”
“喝。”白安安说道：“要是连你也垮了也不行。”
乔宇心里一动，端起茶杯一饮而尽，安心地去睡觉，在他转身的一刻，白安安露出一丝狡黠的笑容，这家伙心事重，睡眠浅，所以，她在茶里放了半粒安眠药。
此时的白安安并不知道自己帮了乔宇一把，他正愁要怎么睡着了去入肖丽的梦。
乔宇入睡极快，刚合上眼没有多久，就感应到了肖丽的梦境，当他滑进去后，马上看到熟悉的山林，这不是肖丽姐当土工时的林子么？
前方，一个人正低头忙活着，把埋下去的罐子掏出来，忙得不亦乐乎，那人的动作却突然停住了，茫然地抬头看天：“奇怪，天怎么还不亮？”
“姐。”乔宇一个箭步过去，抓住了她的手：“是我。”
肖丽困在梦境里许久了，一直在埋、挖、抬头三个动作中摇摆，乔宇的声音就像一记闷雷闪在空中，天空有了变化，她扭头看着乔宇，欣喜地扑到他面前，眼看就要抱住他，却停下来，狐疑地后退：“没搞错吧，现在只是梦而已。”
“我是真的！”乔宇郁闷道：“今天用了一天的黑白符，一直探你的生死，还要积蓄力量让那四只冤魂恢复明智，又要查各种嫌疑人，你知道吗？自从你失踪以后，发生了多少事情？”
“你现在告诉我就知道了。”肖丽还如现实中一样健谈。
乔宇苦笑，只有将肖丽失踪后的走向一一说来，真相已经明了，肖丽还如现实中一样愤怒：“该死。”
“十年前的凶手已经找到，现在的凶手还隐藏在深处。”乔宇说道：“话说回来，你到底被谁带走的？”
“不知道。”肖丽的话像一盆冷水浇下来：“那个老董骗我进了地下室突然攻击我，我倒在地上后还不知道发生什么事，妈蛋，简直莫名其妙嘛，现在就清楚了，那家伙听我在查十年前康宁医院四名病人的事，担心自己曾经做的事败露，所以杀人灭口，想不到火化工老徐也是参与者之一，他们可是杀了活生生的一个人啊！”
乔宇说道：“那你是怎么离开殡仪馆的？”
“老董袭击我之后，似乎觉得不能让我死在那里，所以停手了。”肖丽说道：“毕竟走廊里有监控，和以前不一样了，所以他先离开了，我躺在地上一动不能动，就在老董离开后不久，有人进来了，我当时意识不清，根本没看到他的脸，后来，他就把我转移了。”
“我现在应该是在一间地下室里，伤没事，止血了，也上了药，那家伙不知所踪。”肖丽说道：“我关在一个单间，里面倒是什么都有，就是没窗户，也不知道自己在哪，手机也没了，时间过了多久也不清楚，急死我了。”
“肖丽姐，你说那人是从殡仪馆进去带走你的？”乔宇说道：“事情不对，除了老董和你进去过，再没有人进去过了。”
肖丽一脸疑惑：“那是？”
“恐怕那人是从那个通道里进到房间，再把你带出来，”乔宇说道：“我有种奇怪的感觉，那人看到了地下室发生的事，他为什么在通道里暂时不知道，但是，他救了你。”
肖丽说道：“好像是，他没伤害我，还给我治伤，但是，不让我出去。”
“怕你坏了他的事。”乔宇说道：“但又要救人，只能用这种方法，总之，肖丽姐你没事就太好了，现在听我的。”
“听你的做什么？”肖丽不明就里。
“咱们在外面忙得够呛。”乔宇说道：“今天一天做了多少事情已经不记得了，总之，理清了一些事，找到一些头绪，没成想啊，现在通过入梦确定了你的安危，黑白符都白用了，瞧瞧，咱们太爱你，以致于方寸大乱，至于现在嘛，你别添乱。”
第1134章 眼疾，时间不多
肖丽立刻扬眉扁嘴：“你说什么？”
“别添乱。”乔宇说道：“咱们已经有头绪，你有伤在身，好好地保重自己的性命，你要是有事，燕哥也一样，他现在已经丢了魂，我不想他丢命。”
肖丽心中刺痛，终于乖乖地点头：“我不动，不管他干什么，绝不干涉，一切交给你们。”
“这就对了。”乔宇满意地说道：“姐，我们等你回来。”
肖丽正想说话，四周突然变得迷蒙，雾气升腾，四周的树影在震动，梦境要崩了，果然，只是眼前一黑，乔宇睁开眼，身子沉沉地，同乎在同时，肖丽也睁开眼，不过，她脸上蒙着黑布，只能隐隐看到灯光亮了，那人一进来就蒙住了她的眼，只有离开前，才会扯下，但那时，她一定是昏迷的。
“你回来了。”肖丽不想多管闲事，可是，独自一人呆在这里，寂寞透了！
那人却不作声，肖丽只能凭着声音判断他在做什么，哗哗哗，倒水，这家伙势必是渴了，正在喝水中，杯子砰地放在桌上，耳边传来他的喘息声，他的情绪激动，呼吸笨重。
终于，椅子晃晃悠悠地响了，他坐在椅子上，呼吸慢慢平复，但仍然一言不发，肖丽也憋住一口气，纵然好奇心奔腾，也不发一言，唯恐生出些事端。
突然，椅子又晃动一下，随着一阵短促的脚步声，门拉开了，却不是大门，而是通往洗手间和厨房的小门，肖丽居然有些脸红，马上就传来马桶冲水的声音，终于，他再次走出来，这次却站到肖丽跟前，掀开肖丽头部的纱布检查伤势。
接下来便是换药，他的动作轻柔，肖丽觉得他必定是个温柔的人，但是这样的人，怎么可以以箭连杀两人呢？
他从头到尾一言不发，临走前，突然一拳打在肖丽脑后，肖丽马上晕厥过去，当她再次醒来的时候，蒙眼的黑布已经取下来，头顶依然是摇晃的灯，身边的小饭桌上放着保温壶，里面是汤和饭菜，肖丽感慨地打开，嗅着食物的香气，心中感慨万千。
“这样的人，为什么要杀人？”肖丽着实是饿了，吃喝了几口汤，眼泪突然涌出来：“燕南，你现在没事了吧？”
此时，乔宇已经电话告知燕南肖丽的现状，燕南终于松了一口气，第二天天明，官晶晶那边终于传来消息，十年前遇害的四名病人资料已经查明，他们的家人也联系上了，经过排查，其中没有可疑的人，原因很简单——这些人几乎遗忘了十年前的事。
旧事重提，他们的反应都有些冷漠，只有一句话而已——人都死了，还查它做什么？
全程电话沟通，官晶晶本想邀请他们来警局聊，但没有一个人配合的，都表示现在的生活很忙，要生计，没空理会，说来说去还是那句话，十年前的事了，还管它做什么？
官晶晶与这些家属沟通得十分不顺畅，挂了电话，一拳打在桌上：“这真的是亲人？”
“别动气。”丁明全程站在官晶晶的办公桌前，刚才所有的电话都用了免提，丁明听着那些声音进行分析判断：“这些人的冷漠发自内心，现在的生活步入正轨，不想惹麻烦，凶手不在这些人当中。”
这一刻，人情冷暖被无限放大，官晶晶无力地坐下去：“这些病人几乎没有朋友，家属的嫌疑排除的话，咱们想从病人家属这边寻找线索几乎不可能了。”
“现在咱们必须追着凶手跑，他最后的目标是郑晓辉。”院长说道：“黄轩他们提供的药物很有帮助。”
“现在已经在调查这些药物的销售和分布情况，相信很快有结果。”官晶晶说道：“丁局，您觉得如何？”
“现在的确没有更好的办法。”丁局说道：“尽全力找到郑晓辉！”
此时，乔宇一行人已经进入警局，正好遇上要去找丁局报告的童磊，他手里拿着好几份文件，见到众人，童磊说道：“来得好不如来得巧，一起过去听。”
官晶晶的办公室马上显得又小又窄，童磊说道：“肖丽失踪的地下室里采集到的脚印，排除掉她本人和老董的外，还有一个脚印，鞋码43，鞋底为波纹状，比对后我们发现是一双比较常见的运动鞋鞋底，嫌疑人身高应该在一米七到一米七五之间，男性，年龄在三十岁左右，现场没有发现多余的指纹，此人十分小心，恐怕指纹全在肖丽身上。”
“除了这个人，疗养院外围有什么发现吗？”丁明问道。
“同事们做了相关的试验，证明郑院长如果要被箭射中致死的话，方位应该正对着窗口，方位应该是二十米左右，我们的人从十米开外到三十米内全部进行了搜索，终于有所收获。”童磊拿出一个pc袋，里面装着某个东西的碎末：“药片。”
“药？”乔宇说道：“那里是疗养院，有药片没什么了不起的。”
“我们经过对比，这是一种特别的药物。”童磊说道：“是用来治疗眼睛的，已经将疗养院的人排除了，没有人服用这种药物，加上它出现的地方正好在射程范围内，所以，我们初步断定它是凶手服过过的，当时凶手状态不太好，所以落了半片药物。”
“治疗眼睛？”乔宇只觉得惊讶：“对方可是百步穿杨的神箭手。”
“但他有严重的眼疾。”童磊说道：“我咨询过医生，这是用来预防失明的，凶手可能是一位正在消失视力的男人，这种病无药可治，只能拖延时间，但无法改变结果——他一定会失明。”
燕南说道：“所以，他必须赶在自己失明以前找到郑晓辉，手刃仇人，他时间紧迫，比任何人都着急，一旦失明，他就丧失战斗力。”
黄轩打了一个响指：“事情有些乐趣了，这家伙想抢在失明前杀人，有些豁出去的意味，童警官，还有什么发现？”
第1135章 狡兔三窟，疑似
“在康宁医院守门人的出租屋里我们没发现其他人的指纹，也没有采集到脚印。”童磊说道：“但是，我们在楼梯间里发现了同样43码的脚印，同样的波纹底，经过对比，是同一人，这也验证了目前以来的所有设想。”
“其它线索呢？”官晶晶问道。
“其它排除监控的事情就不归咱们管了。”童磊说道：“得靠你们自己。”
就在此时，小刘走进来，拿着几叠打印的监控画面进来：“官组长，你看，这人是不是背着弓箭，我们在一家公园的附近揪到这个家伙。”
乔宇瞅了一眼，无奈地摇摇头：“这个不是咱们要找的人，这人倒是我们的老相识人，他背着的是明朝的古弓箭，凶手用的是现代机弩，机械弩，小伙子，你还得修炼。”
小刘尴尬地摸摸头：“如果这样，咱们根本没找着，找错了，组，组长。”
“没事，那家伙想杀人，肯定不会提着机械弩到处招摇。”官晶晶说道：“现在将重心放在药物上，治疗狂躁症的药物，还有这个治疗眼疾的药物，都要查，速度一些。”
“已经有一队过去查了。”小刘马上会意过来：“我懂了，所有人都去。”
乔宇终于松口气，一屁股坐下去：“现在，大家都要赶时间。”
这一等便是大半天过去，等到了傍晚，小刘终于带回消息，治疗狂躁症的德国进口药只有三家医院有，而其中两家断货，只有一家有货，那家医院的医生精确地认出了吴晓辉，而且调出了他的病历本，上面有他现在的住址！
燕南听得兴奋不已：“在哪里？”
“咳，别提了，我们杀过去后发现里面是空的，那家伙根本不住在里面，房东说租客只交钱，不住。”小刘悻悻然地说道：“不过签合同的时候见过本人，证实就是吴晓辉本人。”
“这家伙的行为举动有些奇怪，只租房子不住。”乔宇喃喃道：“这个地址只用作医院看诊用，你们两位怎么看？”
“典型的反侦查举动。”丁局说道：“但他做得并不彻底，一方面是因为现在的疹疗系统都要求实名制，他没办法，第二，他心里系着十年前的事，但是又觉得已经过了十年，应该没事了，这个人的一举一动都很纠结。”
“既然租好的房子不住，那他会住哪里？离家出走已经两年，又没有离开帝都。”燕南狠狠地皱着眉头，突然喃喃道：“日租房？”
由于市场需求旺盛，出现了形形色色的日租房。有大量长租改短租、以自住房为租赁对象的家庭旅馆，有整体装修过的规模化日租房，甚至有仿照太空舱的胶囊公寓。
但因为是新兴行业，很多行业制度还有待建立和完善。目前，绝大多数日租房都是处于地下状态，属于无证无照经营。
恰好因为无证无照经营，入住的门槛很低，正好可以混水摸鱼，丁明得了灵感，马上抽出一支人马去查日租房，拿着郑晓辉的照片一一探访。
而剩下的人则去查治疗眼病的药物，一时间，大有拨云见日之势，燕南得知肖丽没事以后早就放下心里的石头，而乔宇则可以省省元气，先不急着用幽冥珠治愈四只冤魂，治疗一只已经颇费功夫，一连四只可够呛。
日租房里，终于找到了郑晓辉的所在，隔壁房的住户清晰地认出了这个人，只是这人似乎并不止一处住所，时来时不来，可谓狡兔三窟。
燕南终于耐不住，提议他们去附近转转，四人上了车，车子在那片日租房密集的地方打转，各人手里拿着一张郑晓辉的照片，车子在街上缓缓移动，白颖珊靠在车窗边上仔细打量着，突然，一个人影擦着车子走过去，或许是车子的移动轨迹太过诡异，那人下意识地回头看了一眼，虽然是春末夏初，空气微寒却不至于阴寒，那人却穿着厚重的棉衣，与街上单薄穿着的人相比，格外醒目。
也因为此，白颖珊多看了他一眼，那人拎着一个琴盒，看大小程度可能是吉它或是大提琴？，不对，大提琴的琴盒应该更大一些才对，白颖珊看得入迷，那人却转身往一条街道拐去，身子却撞在墙壁上，这一瞬间，白颖珊脑子里有道灵光闪过，突然拉开车门下车。
“颖珊。”乔宇见状也快步追过去，白颖珊走到墙角，那人已经不知去向，乔宇气喘吁吁地跑过来：“怎么了？”
“那人的琴盒不符合吉它的大小，也不符合大提琴的大小，小提琴？盒子太大，总之尺寸不对。”白颖珊说道：“那人拐过墙角的时候，身形不稳，撞上墙，我看到他的双手在墙上摸索了几下，我觉得……可能是他。”
乔宇只觉得心口一阵热流涌过，激动道：“你说得没错，眼疾发作，盒子里面装的是弩，难怪小刘之前查看监控一无所获，他们恐怕被蒙骗了。”
他三步并作两步往前跳了一阵子，几条小巷子里都没放过，可惜为时已晚，那人也不知道去往何处，早已不见影子。
白颖珊懊恼不已，握拳道：“他出现在这里绝不是巧合，但是，警方前脚查到这里，他后脚就出现，乔宇，不觉得太巧合了吗？”
“的确是，这家伙的情报太准。”乔宇说道：“一个身患眼疾的人怎么能做到这么熟练？丫头，这家伙恐怕不是一个人在报仇。”
“你是说还有同党，我也这么认为。”白颖珊和乔宇对视一眼，不约而同地说道：“内奸。”
乔宇被打开了思路，脑子里灵机一动，突然想到一个人，拉着白颖珊往回走，到了车边，敲下车窗：“燕哥，你和黄轩守在这里，我和颖珊回一趟康宁医院。”
“去那里做什么？”燕南说道：“着急领余款？”
“不，我想找一个人。”乔宇说道：“回来再说，如果发现目标不要轻举妄动，安全为上。”
第1136章 合谋，内奸
乔宇和白颖珊返回康宁医院，正好遇上院长，院长和颜悦目，只当乔宇是回来收尾款的，倒是利落地给了钱，并说自从那两天后，后院的二层小楼再没有闹鬼事件，病人的情绪得到了很大的缓解，乔宇也不客气，收下钱问道：“小杜呢？”
“后面值班呢。”院长说道：“小伙子挺有干劲的，年纪轻轻，已经是老员工了。”
乔宇点点头：“我去找他，之前住下来，多亏他关照。”
院长此时收了笑容，说道：“事情还没有结，驼背死了。”
“警方会查清楚的，但是，和您没有关系。”乔宇斩钉截然地说道：“您走了一条和郑院长截然不同的路，好人必有好报，对了，有件事情我想问您。”
院长懵懵懂懂地答了问题，话音一落，乔宇已经和白颖珊离去，后院二楼楼上，小杜正照顾病人们吃药，一转身对上乔宇和白颖珊，不禁错愕：“你怎么来了？”
“有事谈。楼下说话。”乔宇笑眯眯地说道：“走吧。”
一楼，小杜拍拍身上的灰，身上有被病人发怒泼的脏东西，裤子上还有不少米饭，他尴尬地笑笑：“他们一旦发作，就不管三七二十一。”
“杜哥。”乔宇一本正经地说道：“我们不再绕圈子了，你应该知道郑院长被杀害的事了吧？还有驼背，那天在工作室，急冲冲地让我们离开的驼背，都被一箭封喉。”
乔宇的手抚在自己的喉咙上，小杜微微一笑：“新闻里报导了，看到了，医院上下都轰动了，不过这两天已经慢慢平复下来。”
“你倒是很淡定。”乔宇看着小杜的眼睛：“心理素质真好。”
小杜的眼睛里划过一丝慌乱，白颖珊抓个正着：“你不用慌，我们只是想问你一件事情。”
乔宇迅速接上：“你是内奸吗？”
哗，白颖珊没料到乔宇如此直接，不禁翻了个白眼，乔宇不以为然，笑嘻嘻地说道：“你们应该有三个人，一个人负责盯着康宁医院的动静，另一个人应该盯着警方的行动，而第三个人则用机械弩进行射杀，你们配合得天依无缝，所以你们至少有三人以上。”
小杜的眼睛眯成一条缝：“乔先生，你是不是侦探小说看太多，脑回路未免太长了。”
“不，我有足够的依据。”乔宇说道：“刚才过来的路上，我问了院长一个问题，二楼工作的医务人员不止你一位，那么，小杜是否主动请缨与我们配合，得到的答案是肯定的，你主动提出与我们合作调查闹鬼的事。”
“我的好奇心强。”小杜咧开嘴笑了：“他们胆小不敢来，正好给我这个机会。”
“不止如此。”乔宇说道：“院长还补充了一句，你是位奇特的人，以你的学历大可以去更好的地方工作，却甘愿在精神病院当男护士，医学硕士干护士，真是奇特。”
小杜的脸抽搐了好几下，乔宇收了嬉笑的神色，一字一句地说道：“四位死去的精神病人家属早就遗忘他们，但是你们却在复仇，为什么？你们和死去的人是什么关系？还有，你的同伙患有严重的眼疾，他即将失明，最后一次复仇有可能也是他的末路。”
突然，小杜转身就跑，白颖珊只是身子轻轻一跃，飞起一脚踹在他的后背上，小杜一头栽在地上，白颖珊欺身上前，右胳膊肘压住他的后背，落力不大，但是让他动弹不得！
“你……松手。”啃了一嘴泥，小杜狼狈不已，一张脸已经灰蒙蒙地，白颖珊用力地往下压：“我承认，心里认同复仇很解恨，没有人能看到我看到的画面，四名精神病人中，有一位火化前还活着，他还活着，甚至睁开眼，开了口，但是，那样活着的他被推进了火化炉，被活活烧死，你知道吗？我看到了，看得一清二楚，那股痛苦，感同深受。”
冰冷的眼泪落下来，打在小杜的脸庞上，白颖珊的双眼微红，身子微微颤抖：“他们真的很苦，生前没有享受太多亲人的关切，死后也同样被缚，我替他们难过，真心替他们难过，那你们呢，为什么？”
小杜看着白颖珊的眼泪，突然将头重重地仰在地上，双眼无神地看着天空：“人各有命，你们信吗？既然人各有命，为什么会有不同的命，有人贫苦，有人富有，有人生来矮小，有人却一身蛮力，有人善良，有人邪恶，老天爷如果能造人，为什么不全部铸就善良？”
白颖珊的嘴角微扬：“因为偏差。”
“有趣的解释。”小杜看着白颖珊：“你有二十岁吗？看上去很年轻，为什么能说到人的心坎里，只有经历很多的人才能做到感同深受。”
“我经历得已经够多了。”白颖珊微微松开手，力道没那么大了，凝视着小杜的眼睛：“那你呢，经历了什么？”
“告诉我，火化前没有死的那位是谁。”小杜躺在地上，眼里闪着泪花。
乔宇嘴里迸出一个名字，小杜突然痛苦地蜷缩着身子，嘴里发出呜呜呃呃的声音，手指甲掐进了泥里：“啊，啊，啊！”
他似乎遭受了极大的重创，身子抖个不疼，眼睛往上翻，人只有在遭受重大打击的时候才会如此，白颖珊迅速坐在地上，支起他的上半身，让他大半个身子躺在自己腿上，一只手掐着他的人中，另一只手按在他的心脏上感受起伏：“深呼吸，吐，吸，吐，吸……”
在白颖珊的指导下，小杜的呼吸终于平稳一些，眼泪不受控制地落下来，乔宇蹲下来：“心里有多难受，才会在心理攻势下处于下风，自己缴械投降？这么累，一定很辛苦。”
“你们俩……真是够了。”小杜凄然一笑：“送走你们后，这两天我并不好受，我本来以为复仇是件痛快的事情，没错，我的确痛快过，但马上，又和那些人一样，活在胆兢心惊之中，虽然，杀人的不是我。”
（有亲问金键盘结果，不幸的是——丢了第一，兵败，没事，大家还是投月票吧……我预计十号返家，码字时间会相当少，但会争取每天三章更新，绝不断更，请大家放心！）
第1137章 恩情如山，痛诉
小杜支撑着身子坐起来，无力地说道：“我们的同谋只有两个人，并非三个人。”
“警方调查的最新现状你们是怎么知道的？”乔宇突然心念一转，愤然不已，喉咙里如同卡了一根尖刺：“你们利用了我们？对不对！”
“利用小小的仪器就能听到。”小杜说道：“我们把他放在你身上。”
乔宇的脸都白了，突然拿下背包在里面翻动起来，终于，一个窃听器翻出来，乔宇握着它：“这一招黄轩常用，没想到啊，还有人精通，你们偷听到了我们所有的结论。”
“所以，那个人才会出现在那片街区。”白颖珊说道：“现在可以确信，我看到的背琴盒的人就是嫌疑人，你和他是一伙的，我先通知晶晶姐。”
白颖珊将目标对象告诉官晶晶，顺便提醒黄轩和燕南小心提防。
“他不是坏人。”小杜突然说道：“求你们，留他一条生路。”
“我相信。”乔宇正色道：“他救了我有如亲人一样的朋友，没有伤害她。”
乔宇拿起手机编辑了一条短信给官晶晶，得到肯定的回复后拿给小杜：“这是警方的回复，他们会在最大的限度范围内保留他的性命，除非，他把事情推到最坏的地步。”
“和我们一起过去，只有你能说服他。”白颖珊说道：顺便告诉我们发生了什么事，十年前的事情我们已经清楚了，告诉我们我们和四名病人的关系。”
刚刚平复心情的小杜又红了眼眶，过去的路上，小杜脱下了身上的工作服，安静地将它挂在衣柜里，临走的时候轻轻抚摸了一下：“其实我很享受这份工作。”
白颖珊和乔宇对视一眼，竟是不约而同地点头赞同，小杜笑道：“走吧。”
“杀人的其实是我兄弟。”小杜说道：“我和他出生仅差了五分钟，他就成了理所当然的哥哥，他叫杜明，我叫杜方，从小孤苦无依，长在孤儿院，好不容易成人，十六年前，我们初出社会，终于离开孤儿院，生活得十分困难。这个时候我们遇上了何叔。”
“何叔是四人中的哪一位？”乔宇问道。
小杜的眼泪突然决堤，无论如何也止不住，双手死死地抓住自己的大腿：“我有一件事情想先问个清楚明白，火化前还活着的那位年纪多大？叫什么名字？”
白颖珊心里一咯噔，她和乔宇都看过四名受害者资料，只有一位姓何，“何大伟。”白颖珊无可奈何地说道：“火化前仍活着的就是他。”
“啊！”小杜望天长啸一声，双眼已经通红，哽咽道：“为什么会这样，都说好人好报，为什么要让他遭受这么大的痛苦？老天爷哪里有公平可言，这个世道哪有公平可言，何叔，你死得好惨！”
小杜悲中从来，悲凄地哭泣好久才缓过劲来，惹得出租车司机一直回头看，最后居然同样鼻子发酸，小杜直到下了出租车，仍在抽泣，好不容易押着他上了黄轩的车才停下，杜明背着吉它盒出现在这片区后就悄然消失，警方虽然一直查找但没下落，郑晓辉也一样。
“我和哥离开孤儿院后在一位好心人的帮助下上了学。”小杜说道：“后来毕业了，我们想找到他报恩，中间见过两次面，他给我们的感觉是吃过苦，好不容易成功了，还依然保持着淳朴的作风，听说他热心于公益，每年有大笔支出用于慈善。”
“我和哥哥视他为恩人，感恩是其一，敬他是其二。”小杜说道：“我哥本来是一名射箭运动员，后来因伤退役，我则学医，本想着事业有成后报答何叔，没想到他突然被家人送进精神病院，他的家人说他有病，钱往外砸，已经失去理性，不由分说送他进来，硬诓他有病。”
“这事儿之前倒有相似的。”黄轩说道：“有位富商被自己的家人送进精神病院，因为长期服用药物，真的得了精神疾病，看来这位何先生是这类事件的始祖。”
小杜越发觉得难受：“他有仁心却被家人看作不正常，这也就算了，为什么还要遭受后来的事情。”
“他并不是事件的核心，当时是出于保护另外一位病人的初衷才出手，结果被一起杀害。”白颖珊还记得这位何老先生扑过去的情景，在那位三十岁左右的病人遭受残杀时，他是第一个反应的，人的正义感根深蒂固，不枉你们敬重他。”
“我们得知何叔被送进精神病院，好几次想进来看他，但何叔的家人严格控制外来客，我们并不在名单上，不能成事。”小杜说道：“当年的我们虽然心生疑惑，好端端的人怎么就成了有病，但也无可奈何，接下来，我哥继续他的射箭运动员生涯，我则继续上学。”
“后来，你们得知死讯。”乔宇说道：“兄弟俩受到的打击可想而知。”
“虽然意外，但不得不接受现实，不过，我哥发现不太对劲。”小杜说道：“我们偷偷去了殡仪馆，发现康宁医院的院长神神秘秘地和停尸房的人说话，他们谈到钱，保密之类的事情，哥说何叔的事不简单，里面一定有事。”
“就因为这一点，你毕业后放弃了更好的工作，潜进了康宁医院？”白颖珊问道。
“这一点？”小杜说道：“对我们来说，何叔是咱们的指路明灯，为我们惨淡的人生点了第一盏明灯，没有他的资助，我无法完成学业，没有他的鼓励，我们或许早就放弃人生。如果他的死有蹊跷，我们绝不能坐视不理！”
“没想到我干这一行，一干就是这么久。”小杜苦笑道：“在照顾病人的过程中，我把他们每一个人当成何叔，觉得自己在报恩，时间久了，当初的可惜都不算得什么，唯一可惜的是何叔的死并没有打开缺口，直到新院长决定将无钱续命的病人转移到旧楼进行治疗。”
第1138章 最后一箭，血泪
“是啊，后面的事情一清二楚了，因为闹鬼，我们来了，十年前何叔等四人的死亡真相一点点被扒开，驼背老头的出现让你心生警觉，开始盯上他，又在我身上装了监听器。”
“你和同伴的交流很频繁，信息足够，我和大哥一经商量，就知道当年的事情院长逃不了关系。”小杜咬牙切齿道：“所以，先解决了院长，我和现院长的关系良好，所以知道郑院长的现状，下手并不难，那天你们进入杂物间，驼背的反应也很奇怪，我开始盯上他。”
“你们走后，我跟踪了他一阵子，他显得十分不安，并且和一个人通了电话。”小杜说道：“电话里，他一直喃喃说十年前的事情恐怕要被人发现了，说自己也有份砸人，但自己不负主要责任之类的，我就知道，他有份，是凶手之一，马上将这件事情告诉了大哥。”
“先杀院长，再杀驼背，之后寻找与驼背电话的人，那个人是郑晓辉。”乔宇说道：“这个郑晓辉神龙见首不见尾，偏偏和驼背联系？”
白颖珊一愣：“你是说，他们俩这些年其实一直联系，因为当年的事情。”
“你还记得吧？当时一片混乱的时候，有人冲了进来，但是灯也恰好坏了，情况一片混乱，虽然郑晓辉是主犯，但不排除有人趁乱下手，而处理后事的则是郑院长。”乔宇说道：“驼背这么紧张，恐怕他也有份，死得不算冤。”
小杜说道：“现在只剩下郑晓辉了，我们在找他，他必须死，但是……”
“你哥的眼疾越来越严重。”黄轩冷言冷语道：“如果和郑晓辉正面对上，未必占据上风。”
就在此时，黄轩的手机响了，一个熟悉的声音响起来：“我们发现了郑晓辉的踪影，就在邻街的解放街。”
燕南马上启动车子，一街之隔处，郑晓辉正戴着帽子，提着一袋水果步伐匆匆地往前走，他并不知道，身后一支利箭已经对准了他的后心窝，只是，就在发射的一刻，箭手的眼前一片模糊，杜明用力地摇摇头，自己这眼病是越来越严重了！
前方，郑晓辉突然狐疑地停下脚步，方才一阵心惊肉跳的感觉是怎么回事？他突然心烦气乱，手里的袋子偏偏在此时破开，里面的苹果梨散了一地，往四处骨碌碌地滚出去……
郑晓辉弯腰拾起，就在他低头的一刻，身后嗖嗖作响，头顶一凉，只听得嗖地一声，一支箭打头顶擦过去，头皮一凉，发顶的头发已经消失不见，郑晓辉顾不得地上的水果，疯了一样抬脚便跑，迎面却撞上一人怀中，抬头一看，是两名陌生人！
两名陌生人颇有些来势汹汹的架势，上前就一人抓住他的一只胳膊，郑晓辉突然暴躁不已，一头撞向其中一人的胸口，那人猝不及防，另一人说道：“你是不是郑晓辉，身份证在哪里？掏出来。”
“你们是什么人？”郑晓辉连连后退，就在此时，身后又一根利箭射过来，前面两人晚了下，那箭却射偏了，没有穿过郑晓辉的后背心，偏离几分只是穿过郑晓辉的胳膊，箭尖刺破了皮肉，穿过骨头缝，大半截戳在外头，瞬间血流如注。
杜明见射偏了，心中怒火升腾，重新架箭，突然，一个人扑过来，抱住了杜明的腰：“哥，住手吧，不要再错下去了。”
“小方。”杜明见到弟弟，眼泪不由自主地流出来，倒不是因为后悔或害怕，而是眼睛痛得不能自已，他不停地眨着眼睛，说道：“我的时间不多了，那家伙是害死何叔的罪魁祸首，只差他了，弟弟，只差他了。”
“哥，停手吧，当年的事情已经清楚了，现在郑晓辉跑不了了。”杜方激动道：“咱们现在干的事情和当年的郑晓辉有什么两样？”
此时，郑晓辉看着自己血流如注的右臂鬼哭狼嚎，被两名警员架着上了警车，迅速送去最近的医院，此时，杜明抹去眼泪，突然觉得掌心灼热，鼻下一股浓重的血腥味，杜方的声音带着哭腔：“哥，你，你……”
眼前越来越模糊，杜明不明就里：“我到底怎么了，怎么看不到了，药，我的药呢？！”
杜明眼见得眼前越来越模糊，前方郑晓辉的影子就像蒙上一层水雾，弓抬起来，无论如何也瞄准不了焦点，他不禁怒喝一声：“该死，该死！”
杜方压住他的手：“够了，哥，真的够了，你知道何叔是怎么死的么？他应该恨死了那样害死他的人，让他进精神病院真的成了精神病人的人，但是，我们现在正在变成他恨的那种人，哥，我求你，先收手，去看你的眼睛，我只有你一个亲人！”
两行血泪从杜明的眼角滑落，白颖珊说道：“不行，他的眼疾必须送医院。”
“等等。”燕南急声问道：“肖丽在哪里？你救的女人在哪里？”
杜明嘴里迸出两个字，燕南突然明白了，转身便跑，不等众人跟过去便开车离开，听着车子的引擎声，黄轩无可奈何。
再说燕南驱车到达那片居民楼，这才后悔刚才只听了两个字便心急过来，的确是这地方不假，但是这地方的地下室足有好几百间，是有名的地下室集中区，肖丽在哪一间？
燕南不管三七二十一，一间间寻过去，骂人的，推人的也不在少数，终于，当燕南敲响一间地下室的大门，嘴里喊着肖丽的名字，里面居然在传来了附和声：“燕南！”
门上了锁，燕南退后几步，一脚踹过去，锁变了形，他也不知道打哪里来的力气，用力一拧，居然生生地将锁扯下来，门开了，肖丽怔怔地站在屋子中央，头顶的电灯泡悬来悬去，照得肖丽的脸格外地白，她双眼无神，看到燕南，反而说不出话来。
燕南一个箭步过去，猛地将她抱在怀里，看到她头上的纱布，眼圈顿时红了：“终于找到你了，终于！”
“燕，燕南，我没看错吧，”肖丽有些恍神：“真的是你？”
第1139章 再重聚，自有办法
“笨蛋，当然是我。”燕南搂紧肖丽：“你受苦了，伤怎么样了？不行，马上去医院。”
“一点外伤没事，那家伙对我不错，成天好吃好喝着，虽然不说话，但是换药也很温柔。”肖丽还有打趣的兴致：“你干嘛，哭了？”
燕南的头靠在肖丽的脖颈住，虽然看不到，却能感觉到液体落下，顺着自己的脖子往下淌，再感觉到燕南颤抖的身子，肖丽终于叹口气：“知道吗？我曾经以为自己这辈子就这么完了，咱们俩刚刚开始就得结束，真***不值，还活着太幸福了。”
“嗯。”燕南一言不发，只是一动不动，肖丽打趣道：“别呀，你一个大男人，怎么泪腺这么发达？颖珊他们怎么样了？”
燕南这才抬起头，怔怔地说道：“不知道，听到你的下落后我马上赶过来，根本没顾得上其它的事情，不过，人都找到了，前康宁医院的院长儿子郑晓辉是十年前四名病人惨死的元凶，一对双胞胎兄弟是凶手，那个小杜，你记得吗？”
“小杜？！”肖丽着实有些意外，赶紧说道：“咱们别在这里耽搁了，走，快过去。”
此时，杜明已经被转移到医院，他双眼流着血泪，弩已经被没收，这幅情况无论如何也逃不走，而郑晓辉也被送到同一家医院，需要将箭拔出来，当然，等待他的还有关于十年前案件的询问，事情可没完。
杜方坐在医院的走廊里，神情落寞，左右各站着一名警员，乔宇看着他的脸，无奈地说道：“对不起。”
“对不起什么？”杜方苦笑道：“因为你，我们的计划停止了，因为你们，我和大哥将面临牢狱之灾？这些根本不重要。”
乔宇一怔：“那什么重要？”
“心里的安稳最难得。”杜方说道：“我在精神病院的这些年，看着大部分病人因为病情加重而成为家庭负担被放弃，看着他们本来有恢复的希望却深陷泥潭，但他们虽然不清醒，但是恰好失去了感受痛苦的心，活在自己的世界，所以，心里的安稳最难得。”
“我和大哥从杀人开始，就已经失去了安稳。”杜方说道：“泄愤之后的心情难以名状。”
杜方的眼眶红了，乔宇无可奈何地拍拍他的肩膀：“事已至此。”
此时，急诊室的大门打开了，医生走出来，面色沉重：“眼疾恐怕不足以这么严重，我们需要给病人进行一个全面的身体检查，这还需要一点时间，没那么快得出结论。”
“全面的身体检查？”杜方一怔：“您是说，我哥可能还有其它健康问题？”
“凭我个人的经验来看，这个已经是百分百。”医生说道：“但我们要以医学的严谨进行判断，诸位请不要着急。”
“怪不得他额心黑气弥重。”乔宇已有不好的预感：“恐怕是不治之症。”
杜方颓然地坐下，此时，官晶晶带着警员赶过来，见气氛凝重，也顾不得许多：“我们找到了郑晓辉真正落脚的地方，这家伙在另外一个日租房里住，柜子里全是治疗焦躁症的药物，还有，墙上，镜子上贴满了郑院长被刺身亡的剪报，这家伙，自己父亲死了，还只顾着将自己藏起来，真是自私到了极点。”
“为人莫做亏心事，夜半敲门心不惊。”黄轩冷冷地说道：“只是现在这种局面，远比我们想像得惨烈。”
燕南带着肖丽赶到医院，见到肖丽，白颖珊便扑进她怀里，抱着她的腰嘤嘤抽泣起来，肖丽无奈地说道：“傻丫头，我还好端端地活着，你哭什么嘛，小心肚子里的孩子。”
“吓死人了，地上那么多血。”白颖珊说道：“失去踪影好几天，你让我们怎么想？”
“我现在不是好端端地活着嘛。”肖丽不以为然地说道：“那家伙是个好人。”
杜方弱弱地抬头，肖丽说道：“我当时被老董袭击，如果不是他突然出现将我带走，恐怕十年后进火化炉的人就是我了，这几天，他替我上药，买吃的喝的，一直好好照顾我。”
现在这么一想，肖丽终于生出一丝后怕，推活人进火化炉，老董十年前干过的事，十年后一样能干！
事情纷纷扰扰到了现在，似乎已经达到目的，黄轩等人终于能够好好地休息一番，为防万一，燕南押着肖丽去验伤，强行让她在医院住上几天，弄得肖丽哭笑不得，心里又暖暖地，肖丽有燕南照顾，其余人也放心离去，只是小杜，走不了了。
因为涉嫌合谋杀人，被带到了警局，乔宇看着小杜离开的背影，心里有一丝痛楚，喃喃道：“丫头，我觉得咱们这次干的事情……不那么痛快。”
白颖珊何尝不是相同感觉，回到事务所后，三人坐在沙发上一言不发，黄轩双手撑在下巴上，突然打了一个寒蝉：“咱们似乎忘记一件最重要的事情——吴晓辉患有精神疾病。”
“只要认定这一点，十年前的事情他可以推脱给精神病，不用负法律责任。”白颖珊喃喃地说道：“咱们，帮了一个可以逃脱法律责任的家伙，让他继续逍遥法外！”
黄轩一脚踹向前方的茶几，郁闷不已：“该死，如果杜明已经身患绝症，就算由他解决了吴晓辉也不赖，想想惨死的四名受害人，啊！”
一向淡定沉着的黄轩也失去了平静，茶几往前滑了好远才停下，黄轩愤怒不已，白颖珊颓然地低下头：“都怪我，我当时说服了杜方，但是，这样也让杜明的复仇没有顺利进行，这样的循环到底是好事，还是坏事，黄轩哥，我已经分不清了。”
“淡定。”乔宇说道：“事情到了现在，我始终坚信杀人不能解决问题，只是现在的结果出现了偏差，好人选择错误的方法走进了死胡同，坏人却因为精神疾病要从法律的意义上逃之夭夭，不过，事情可没有完。”
乔宇突然露出一丝狡黠的笑容：“我自有办法。”
第1140章 以恶制恶，疯
此时，杜方坐在审讯室，将事情原原本本地说了一遍，官晶晶心烦意乱，偏好接到医院打来的电话，郑晓辉的伤势不要紧，虽然会影响右胳膊将来的行动力，但无伤大雅，好端凋活着呢，这本是个好消息，但官晶晶高兴不起来。
结束审讯，官晶晶步伐沉重地返回办公室，刚刚坐下，屁股还没捂热呢，门“砰”地一声撞开了，乔宇冲进来，双手按在桌子上：“商量件事。”
乔宇附在官晶晶耳边一番耳语，官晶晶的眼神倏地变了，无须多加考虑，便扬声道：“好。”
“谢谢。”乔宇转身离去，正好遇上被警员押着出来的杜方，他快步走上前，双眼凝视着杜方的眼睛：“恶人自有恶报，你信吗？”
“现实与理想总是不一样。”杜方凄然一笑。
“交给我。”乔宇淡淡地一笑：“你们有你们的办法，我也有自己的一套，走着瞧吧。”
杜方一愣，乔宇已经转身而去，这一刻，杜方突然涌出一股浓烈的信任感，这感觉，连他自己也觉得不可思议。
医院的病房里，郑晓辉躺在病床上，他已经赶走了好几名要替他打针的护士，时而咒骂，时而发怒将输液的管子拔出来，没有片刻安宁，门口的两名警员已经不厌其烦，此时，乔宇悄然靠近病房，掏出一张纸条给两人看看，他们便往左右移开，乔宇和白颖珊堂而皇之地进入房间。
见到陌生的面孔，郑晓辉突然发作，厉声道：“你们是什么人？”
白颖珊一个箭步过去，按住他的双手，反剪在一起，随后用胳膊压住，另一只手则按住他的身子，郑晓辉虽然疯狂，却奈不过一个练家子的力道，只有胡乱挣扎：“你们在做什么？”
乔宇按住他的头，掏出一瓶长效黄牛眼泪，不由分说滴入他的左右双眼里，乔宇露出一丝狡黠的笑容：“送你的大礼。”
黄牛眼泪滴入时会有轻些凉爽的感觉，伴随一股刺痛，郑晓辉死死地闭上眼睛，等那股灼痛过去之后，缓缓地睁开眼睛，突然，他的瞳孔剧烈地放大，嘴巴张开，足可以塞进一只拳头，他惊恐万分地往后退，将枕头放在胸前，身子缩得紧紧地，如同疯了一般摇动下巴：“怎么可能，怎么可能，你们怎么在这里？”
眼前，分明是十年前已经烧成灰的四个家伙！
血，飞溅，惨叫声还响在耳边，但是，他们应该已经成了灰，在火炉里烧成了灰，是老爸亲自安排的，已经处理得干干净净才对，他们不可能出现在这里！
郑晓辉疯了一般拉起被子蒙住自己的头，乔宇却粗鲁地拉开被子：“好好看清楚，这四个人都是当初死在你手里的人，他们回来报仇了，你这辈子别想摆脱他们，永远别想。”
“疼。”四只鬼魂扫到乔宇的手势，突然齐齐地开口：“好疼。”
鬼音入耳，郑晓辉脑子里的神经似乎断掉了，他惶恐不安地挪开被子，死命地眨着眼睛，看着眼前的四个“人”，他们身上依然穿着当年的蓝白条纹病服，只是衣服上面满是血迹，斑斑点点，他们的头已经变形，最严重的一个眼睛被砸中，成了两个血窝窝，另一个，太阳穴凹陷下去，头颅上一个凹点，他们还保持着纯真的样子，只是嘴里喊着疼……
郑晓辉的脑子里嘣地一声，貌似有根神经断了，他茫然失措地看着四人，十年前的那一幕不停地涌现，那些画面如同放慢的一帧，一帧，它们慢格释放，莫名清晰，血以抛物线的轨迹喷出来，在空中扬起，又落入地面，耳边传来尖利的声音——吱，吱，吱……
眼见得郑晓辉的眼睛失去焦点，乔宇和白颖珊同时松手，乔宇手中仍握着四根红绳，它们牵连着四只鬼魂的衣角，扯着它们行动，乔宇后退的同时，四只鬼魂也随着红线往前进，没一会儿的功夫，便飘在病床的左右，将郑晓辉围得结结实实。
左右各两只，他们依然是懵懵懂懂的样子，但看到郑晓辉，似乎想到了什么，齐齐“啊”了一声，争先恐后地凑过去，他们的脸离得太近了，只隔了二十公分不到，郑晓辉的恐惧终于到达顶点，疯了一般叫出声来：“放过我吧，我错了，真的错了，我不应该杀你们，不应该，放过我吧，我已经知道错了！”
他的惶恐和恐惧看在乔宇眼里，只是一个笑话罢了，手机的录像已经打开，病床上郑晓辉的分崩离析悉数记录在其中，右手手指扯动红线，四根手指上的红线抖动，四只鬼魂附在郑晓辉身上，一下子涌入四只魂魄，郑晓辉的眼睛瞪得老大，一时间限入假死状态，只余淡淡的呼吸与心脏跃动。
乔宇知道事情还没有完，终于，四只鬼魂离开郑晓辉的身体，他的身子抽搐起来，双眼如死鱼眼往上翻，他嘴里喃喃念着不可能，不可能，空气中一股复杂的味道浮上来，乔宇上前掀开被子，白颖珊马上转头，避开视线。
郑晓辉因为恐惧，居然失禁了……床单上一滩淡黄色的污渍，正沿着床单往下淌，乔宇微微皱着眉头，突然笑了：“你也有今天，让他们多陪你几天吧。”
郑晓辉没有反应，嘴里喃喃胡乱念叨着什么，乔宇便说道：“我明天再来。”
乔宇一连去了三天，每天带着四只神神叨叨的鬼魂陪着同样神神叨叨的郑晓辉，一连三天过去后，郑晓辉彻底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入夜便疯狂地大喊大叫，乔宇觉得时候差不多了，这才收手，第三天结束后，带着四只鬼魂站在十字路口，看着眼前的车来前往。
白颖珊长长地叹了一口气：“他们可以解脱了。”
乔宇默默地点头，拉紧红线，四只鬼聚在一起，乔宇说道：“是时候送你们离开了，大仇得报，只是平添了两桩新哀，但是，死后一切如灯灭，好好跟着光走。”
乔宇将四只鬼用一根红线拴在一起，四只便骨碌碌地挤在一处，他们不明就里，只觉得好玩，居然咯咯直笑！
第1141章 最好的惩罚，好人
四只挤在一处，挥舞着双手朝乔宇抓过来，似在与成人嬉戏的孩子，乔宇无奈地笑笑：“好，咱们最后玩一次大的，准备好喽？”
四只居然乖乖地点头，动物养得久了也能产生感情，更何况人？
乔宇一只手抵在其中一只鬼的身上，猛地一推，右手飞速扬起红线，四只一骨碌地飞出去，偏配往十字路口的中央飞去，此时正值红灯，车流激涌，四只钻进一辆车的车底，呜地一声，那辆suv飞速往前驶去，车底却已经是空空如气，红线的一端无力地垂在地上……
“走了？”白颖珊轻声问道。
“走了。”乔宇肯定地说道：“抛得刚刚好。”
他心中仍有些担忧，便开了慧眼仔细瞧过去，隐约可见四人并列成一排，被同一根锁魂链锁着，正由一名陌生的鬼差牵引着往前走，乔宇便松口气：“顺当。”
“这样就好了。”白颖珊说道：“杜明的检查结果出来了，他患了脑癌，已经活不了多久。”
乔宇心中黯然，点点头，拿起电话打给官晶晶，约定好后便往医院去，杜明的病房里，杜方正双手戴着手铐端坐在床边，杜明的双眼蒙着纱布。
眼睛是心灵的窗户，大多时候眼睛能够折射出一个人的内心，此时杜明蒙上双眼，已经无法窥得他内心的想法，倒是杜方，因为巨大的打击痛苦不已。
乔宇一个眼色，官晶晶便带人离开，只剩下乔宇和白颖珊，此时，肖丽也接了电话赶过来，推开门，看到病床上的杜明，探询地看向乔宇。
“是他。”乔宇轻声说道：“你的救命恩人。”
肖丽走向床边，俯在杜明耳边说道：“谢谢你。”
杜明的嘴唇蠕动一下，终归什么也没有讲，屋子里只剩下他们五个人，杜方终于落泪：“哥，对不起，都是我的错，不应该拦你。”
“从一开始我就想到了，郑晓辉可以通过自己有精神病逃脱罪责，所以，我才下定决心要亲手杀了他。”杜明此时心塞不已：“但没想到，我的病妨碍了最后一步，小方，不怪你，你害怕了，我反而觉得欣慰，毕竟杀人的不是你，你大可以不必管。”
杜方摇头道：“可恶，就这样放着他逍遥法外，真的好不甘心，何叔死得太惨了。”
“是么？”乔宇淡淡地一笑：“杜方，我问过你吧，可不可以相信我，现在我终于可以堂堂正正地给你答案，你看看这个。”
乔宇将手机递过去，按下录像的播放键，里面的画面清晰在目，杜明虽然看不到画面，但能听到清晰的声音，画面里的郑晓辉失魂落魄，一直缩在病床的脚落里吃吃地笑，呆滞得很，又过了一会儿，突然手拍在地上，地上分明有一滩液体……
他不管不顾疯了一样将手拍下去，又放在鼻下仔细地闻，杜方不明就里，乔宇便将前一段录像调出来，正是四只鬼魂出现在病房的一幕，看完了，杜方惊愕万分，乔宇关上手机，说道：“这才是对他最大的惩罚，让他经历受害人经历的痛苦，不得清醒。”
杜明突然笑了，咯咯咯地，喉中涌动，他激动不已：“好，这样就太好了！”
“哥。”杜方看着杜明，知道他大限之期将到，内心悲怆不已，杜明此时说道：“所有的事情都是我一个人犯下的，和我弟弟无关。”
“我知道，警方也是这么认为的。”乔宇重重地咳一声：“只要小杜先生知道该怎么办就好，来日方长，将来，他必须以两个人的希望活下去，对吗？”
杜明收了笑声，意味深长地说道：“我只恨自己没早些认识你。”
“下辈子有缘的话，相识做个朋友。”乔宇说道：“我欣赏你。”
“好，就这么说定了，咱们下辈子见。”杜明轻轻一笑，虽然眼睛看不到，但是耳边听到郑晓辉可怜兮兮的声音，所有的哀怨都烟消云散了，眼前一张熟悉的面孔浮现，正是当年和蔼可亲的何叔：“小明。”
“何叔。”杜明鼻子发酸，奈何眼下连眼泪也流不出来，他喃喃道：“马上，我就能见到他了吧？再见面的时候，他应该能正常说话，能认出我了……”
杜明疲累极了，杜方凑过去，轻轻叫道：“哥？”
“让他好好休息吧。”肖丽说道：“杜方，你眼下的处境不利，如果为了你哥哥着想，按我们说的做，撇清关系，抽身为上。”
她略微想了想，附在杜方耳边说道：“你哥哥大限之期将到，难道要无人料理后事？”
肖丽的话果然戳中要点，杜方哽咽道：“我知道了。”
乔宇主动推开门，对警员说道：“可以了。”
杜方恋恋不舍地离开房间，临走前与乔宇交换眼神，两人默契已然形成，乔宇三人也被催促离开病房，医生过来查看杜明的情况，肖丽走到门口突然折返回去，附在杜明耳边说道：“你是个好人，就算双手沾了血，你也是个好人，一辈子，我会记得你一辈子。”
杜明似乎听到了，嘴角抽动一下，手指也动动，肖丽握住他的手：“再见。”
离开医院，肖丽忍不住落下眼泪，乔宇说道：“老姐。”
“我没事。”肖丽说道：“老天爷太不公平了，他是个好人，他弟弟也是个好人，老何更是个好人，但是，老何毁在自己的家人手里，又遇上那样的事。”
“老何一直用自己做生意赚来的钱做慈善，但他并没有得到家人的认可，家人把精神病冠在他头上，把他送进精神病院，让他真正地患了病。”乔宇说道。
肖丽恶狠狠地说道：“他的家人也应该得到处罚。”
乔宇轻轻抚着肖丽的肩膀：“但是，他们毕竟是老何的家人，你认为如果他还在世，会不惜一切手段折磨自己的家人吗？”
肖丽一张脸垮成哭脸：“乔宇，这是有史以来最让人讨厌的委托，没有之一。”
第1142章 合八字，竹签
这桩令人心酸愤怒的委托终于结束，一周以后，杜明病重而亡，他临死前揽下了所有的责任，将罪名倾已一身，而杜方终于屈服，撇清关系重获自由，重获自由的一刻，杜方只是抬头看天，两行眼泪莫名流下来……
郑晓辉被送进了精神病院，他的情况危重，失去了生活自理能力，精神几乎没有正常的时候，一入夜便疯了一般撞墙想要逃离病房，明明已经远走的四只鬼魂总在他四周打转，四张血肉模糊的面孔近在眼前，无法逃避，疯了又如何，这样的日子还要伴随余生。
这样的生活，比死更难受，这才是他应该承受的。
十年前的事件清晰明了，当事人不止郑晓辉和驼背，还有一些知情人陆续浮出水面，这桩十年前的旧案子一时躁动，成为最热的新闻话题，与此对应的是康宁医院的新院长灵机一动，趁机提出三无病人的扶持计划，并且得到了相关方面的大力支持，或许对杜明和杜方来说，这件事是最大的欣慰。
杜方终于亲自操办了大哥的后事，乔宇等人也一并参加，步出殡仪馆，黄轩问道：“你以后有什么打算？”
“院长来找我，希望我回康宁医院继续工作。”杜方说道：“在知道我和郑晓辉的过往后，她依然做出这个决定，二层楼的设施将继续完善，她希望由我负责那里的改进。”
“有人能看到你的内心，”黄轩说道：“这是最幸运的事，你准备怎么做？”
“回去。”杜方说道：“看着郑晓辉为他的罪赎罪，也要照顾那些孤苦无依的人，这是我的终生规则，很高兴认识你们，再见。”
杜方转身离去，几乎在同时，身后传来一阵锁魂链的声音，转身便可看到小蝉与宫红缨将杜明的魂魄夹在中间，他正盯着弟弟远去的背影，乔宇微微点头，两名鬼差与杜明从殡仪馆门口消失，这一次，彻底结束了。
“伙计们，去喝一杯吧。”肖丽突然大大咧咧地说道：“这种时候不喝，还等什么时候？”
白颖珊附和道：“也好，是时候大大地松口气了。”
“你只能喝果汁，”乔宇正色道：“走吧，选个地方。”
大家却不约而同地去了贺刚的饭店，难得他们一起过来，贺刚和曲冰欣喜不已，曲冰收拾了楼上，贺刚将饭菜和酒送到二楼，一群人难得畅饮，胡吃海塞，乔宇许久未吃贺刚的独家牛杂锅，一不小心便撑得肚子饱饱地。
大家横七竖八地倒在客厅各处，或趴或卧，或靠在沙发上，白颖珊还清醒，帮着曲冰一起收拾残局，轻声问道：“孩子呢？”
曲冰微微一笑：“房间晨睡觉呢，这孩子觉格外多，下午一般睡两个半小时。”
目光落在白颖珊的肚皮上，曲冰诧异道：“肚子比寻常月份的大。”
“是双胞胎。”白颖珊见收拾得差不多，说道：“我进去看看小家伙。”
房间里，曲冰和贺刚的宝贝在婴儿床里睡得正香，白颖珊想靠近一些，肚子里突然滑过一股热流，婴儿床里原本睡得香甜的宝贝睁开眼，亮晶晶的眸子盯着白颖珊，目光往下移，最终落在白颖珊的肚皮上，眼神直愣愣地，小宝宝不会说话，只是胡乱呓语：“哦哦，哦哦。”
白颖珊心头浮起异样的感觉，缓缓后退，小宝宝终于淡定了一些，身后的曲冰轻声说道：“怎么回事，颖珊，小家伙好像有些怕你，不对，是怕你肚子里的孩子。”
“我也不知道。”白颖珊说道：“我肚子里的是双胞胎，曲冰姐。”
“双胎？”曲冰着实吓了一跳：“怎么会这样？第一次检查你短信给我说独胚胎。”
“但第二次结果改变了，我也做了相关的胎梦，一个襁褓，一个女孩。”白颖珊说道：“但是襁褓是空的，曲冰姐，我对这个胎梦一直心有余悸。”
“孩子的健康如何？”曲冰说道：“我刚做了母亲，懂你的感受，但当务之急是孩子能够健康地出生，对不对？”
“假如，他不健康呢？”白颖珊说道：“他们很怪异……”
曲冰抱着白颖珊，轻声说道：“你们许久不来，我和你们贺叔猜到可能遇上麻烦，如果这样的话，颖珊，姐想帮你合个八字。”
“合八字？”白颖珊说道：“合谁的？”
“你忘了，我是做冥婚的，所谓合八字自然是婚庆双方的生辰八字。”曲冰说道：“媒人提亲获女家同意后，双方互换庚帖，根据双方出生年、月、日、时和属相推算，查其是否相生相克，谓之合八字。但我要算的不是你们双方是否相生相克，而是子女是否与你们相合。”
“但孩子还没出生，还没有自己的生辰八字。”白颖珊越发不懂了。
“我自有办法。”曲冰取来红纸，笔墨，结印册子，外加半碗清水，一根竹签。
命格里子，午，卯，酉是地支中代表正南，正北，正东，正西四个方向的，当四象交会桃花会盛开，此时求感情最好，因此人们把爱情称作桃花运。
“合完八字，结印册上撕下来烧成灰放于清水当中，如果竹签落下，则子孙无妨，若是立着，则……”曲冰暂时打下话头：“我们先合八字再说。”
乔宇和白颖珊的八字毫不例外为桃花运，曲冰满意地将结印册焚烧后洒入水中，原本斜靠在碗边的竹签突然立了起来，并且在水中搅动一下，水纹四起！
“曲冰姐。”白颖珊惊愕道：“现在表示什么？”
“这……”曲冰万没有想到竹签会立起来，面色赤红：“这个……”
“曲冰姐，现在还有什么不能说的。”白颖珊眼眶微红：“有什么就说什么，也让我心里有个底，好不好？”
曲冰一咬牙，说道：“正蛇二鼠三牛头，四兔五猴六狗头，七猪八马九羊头，十月鸡儿架上愁，十一月虎儿满山游，十二月老龙不抬头。”
第1143章 败子，不详
“这是什么？”白颖珊从未听过如此歌谣。
“我方才用结印法子合你们的八字，十分吉利，但是后代却不利，竹签直立代表有败子。”曲冰说道：“生在败月的谓之明败子，怀在败月的谓之血败子，我刚才念的是败子歌。”
“就是说这些动物在这些月份都处于败势，因而称为败月。由此按属相推及到人的出生及怀孕月份。例如：属蛇的人生于正月就明败子，怀于正月就是血败子；属猪的人生于七月就是败子，怀于上年七月就是血败子。”
“汉族民间认为血败子比明败子危害更大。俗语说男败丈人三十九，女败婆家无尽休，人们为了趋吉避凶，合婚时如果打听到对方是败子，就婉言谢绝，避而不谈，遇上再好的对象，都只得忍痛割爱了。所以一些细心的人孩子生在或怀在所谓的败月里，早就改了月份，不让人知，以免婚嫁时的麻烦。”曲冰看着颖珊：“孩子属羊，按理说，如果生于九月就为败子。”
白颖珊面色一沉：“预产期就在九月初，所以，这孩子就是民间传说的败子？”
曲冰看着白颖珊，再看碗里的清水，若是放在平时，结印册的灰早就清澄了，但此时依然弥漫在碗里，浓稠得很，曲冰的面色一沉，白颖珊问道：“还有？”
“结印灰浓稠，这孩子必定是败子，恐怕还不是一般的败子。”曲冰说道：“颖珊，你要小心，怀孕期间绝不可见血光，你虽然不是怀于九月，但是，若是见了血光，就由普通败子升为血败子，影响更上一层。颖珊，务必小心哪。”
血光之灾在八字中一般是指太岁冲克日主或用神，对人所造成的车祸，刀伤，枪伤，外伤，开刀，及一切流血的人身事故。
“我今年的太岁冲克日就在下个月。”白颖珊说道：“只要五月平安度过就好了。”
“没错。”曲冰说道：“你身边有乔宇照料，我们也能放心，自己千万小心，太岁日就在家里呆着，切勿见血。”
“放心吧。”乔宇的声音突然响起，让低声说话的两人着实吓了一跳，曲冰不禁埋怨道：“你什么时候过来的？”
“刚才憋得急，醒来去了一趟洗手间就听到你们说话。”乔宇酒意还没散去，脸颊微红，他轻拍着自己的脸庞，说道：‘下个月的确是颖珊犯太岁的日子，曲冰姐，你算得真准。”
曲冰不禁笑了：“我哪敢在你面前班门弄斧？血败子你比我清楚。”
“血败子克父克母，严重者为孤星煞，孤独终老。”乔宇此时打了一个寒蝉，彻底清醒。
曲冰说道：“这对孩子注定不简单，好好养胎，等待他们的出生就好。”
乔宇突然将头靠在白颖珊的肩膀上，白颖珊的头靠过去，两人头碰头，不约而同露出一线苦笑，看着两张无比年轻的脸庞，曲冰感慨道：“唉哟，两个年轻的家伙，这么小的年纪就当父母，偏偏又是不一般的孩子，辛苦了，累的话，来找我们。”
屋外，贺刚听到曲冰的说话，只觉得心里暖暖地，所谓结婚就要接纳对方的亲人和朋友，曲冰毫无疑问地做到了。
曲冰陪着白颖珊聊胎教的时候，乔宇和贺刚坐在沙发上，四目相对，乔宇孩子气地笑了，贺刚抹着他的头发，啧啧道：“就算长得多大，也只是个孩子而已。”
“叔，你现在过得好吗？”乔宇正色道。
“有老婆，有孩子，还有你们。”贺刚说道：“当年流离失所遇到你爸的时候，也没想过有今天的日子，知足了，只是可惜你爸现在还不知下落，唉，大哥的命，太苦了。”
“绑走爸魂魄的人也在等。”乔宇说道：“普天之下能够对付阴阳书的只有灵婴，既然如此，一定有人想到，只要掌握了灵婴就能拿走阴阳书，也不必担心应用不了阴阳书，总好过现在的无用功，阴间隐藏的玉底鞋是这么想的，温润安、阮七和尸妖的三人联合也是这么想的，贺叔，我们能暂时得到平静，但等到孩子出生，纷乱更大，七瓣莲打开之后，阴阳书出世，但我们，好像万劫不复，只有阴阳书消失才能获得平静……”
乔宇说着说着，困意浮上来，身子缓缓歪过去，靠在贺刚的怀里，贺刚怜惜地抚着乔宇的脸：“哪怕过了一年，你也不过二十一岁，在叔的心里，只是个孩子。”
乔宇在贺刚怀里拱了拱，就像小时候那样，小的时候就像一只拱拱的毛毛虫，一拱一拱地钻进自己怀里撒着欢儿，曾经是那么粉嫩的孩子啊，时间不知不觉就过去了，已经是自己要当父亲的人了，贺刚不由自主地拥着乔宇……
另一边，曲冰和白颖珊分明看到这一幕，两人相视一笑，默默地缩了回去，直到贺刚也一并睡去，两人才出来，将横七竖八的各人安置下来，房间不够用，便在客厅打了地铺，总算让各人有了睡觉的地方，白颖珊则和曲冰睡在一起。
夜深了，白颖珊合上眼，那条熟悉的道路又再次出来了，远处的啼哭声像一只正冲着自己招手的手，勾得自己情不自禁地往前迈开步子，迎着那声音而去，心中也浮出一丝期待，或许，该有人出现，拉着自己的衣角，冲自己摇头：“不要去。”
可是，没有，那个小女孩没有出现，白颖珊只觉得心里空落落地，梦境本不该如此，为什么少了一个？
白颖珊不由自主地停下脚步，非但女孩没有出现，就连那个令人胆颤心惊的空襁褓也消失了，远处的哭声却还清晰，尽管像隔了一个山头，却仍然听得清清楚楚，哭声越来越大，而且越发凄厉，白颖珊的心揪起来，不顾一切地往前飞奔，那个山头却像隔了千万里，不管自己往前奔了多久，跑了多久，始终相隔千万里，无法触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