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三十二章 千秋谁主
十月二十五这一天,京兆的百姓沸腾了,尤其是京兆的商人们,更是炸开了锅,就连护国寺和报恩寺这两大寺庙的僧侣们,神色都颇为复杂。
出家人四大皆空,能让他们神色有动的,必是佛门中的大事。
能引起这么多人震动的事情,发生在祥和大街,准确地说,发生在祥和大街的千秋钱庄。
如今,千秋钱庄门前的那尊青铜标志周围,挤满了人。所有人都探头往里面看,想看清楚里面的情况,想确认常真禅师是不是在里面!
因为他们今天得知,常真禅师竟然是千秋钱庄的当家人!拥有大永最富商户的人,竟然是佛门中人,竟然是天宁寺的主持!
天宁寺和常真禅师,是京兆百姓谈论得最多的。在常真禅师来到千秋钱庄之后,百姓们的议论更是到达了顶峰。
“真是天佑大永!真是天佑河内道百姓!听说常真禅师拿出了印鉴,从千秋钱庄拿出两百万两去赈灾!”百姓甲努力往前探着身子,和周围的人这样说道。
“是呀,是呀。听说天宁寺中挖水井,才从地底下挖出这枚印鉴的。印鉴的旁边,据说还有琉璃水晶塔,里面还有装有佛骨舍利!”百姓乙补充说道,声音满是惊叹。
天宁寺挖水井现重宝的消息传出来之后,京兆的百姓不是赶去天宁寺,就是赶来千秋钱庄了。佛骨舍利现世是天大的祥瑞,而千秋钱庄知主。则是俗世最轰动的象征。
天宁寺现此重宝,必定的大福之地,而常真禅师。必定是大德之人。这不,他们挤迫在千秋钱庄门口,就是为了争睹常真禅师的风采。
“阿弥陀佛,我佛慈悲。”就在他们翘首盼望间,常真禅师从千秋钱庄里面出来了。他就站在门槛外面,双手合十,轻轻念了这么一句。面目慈悲地看着喧闹的人群。
就是这样一瞬间,千秋钱庄门外就寂静了下来。所有的百姓,仿佛被定住了一样。他们就连呼吸,都屏住了。
“阿弥陀佛,天佑我大永。老讷因缘际会,得千秋钱庄印鉴。老衲既为掌印人。定必会为天下苍生谋福祉。如今河内道有大旱灾。千秋钱庄以两百万之财,救河内道百姓于水货。无缘大慈,同体大悲,千秋钱庄之财,必用于天下苍生。!”
常真禅师手中微微张开双手,他的手中,放着一枚小小的印鉴,那就是平时号令千秋钱庄运行的印鉴。
常真禅师手捧着这枚小小的印鉴。却觉得有千钧之重。出家人四大皆空,他接过了这俗世的千秋钱庄。却是因心循之。应南图和沈宁的夫妇话语,浮现在他心头。
“大师,退之手中这枚印鉴,必定是保不住的了。先前我们始终不想将这枚印鉴交由他人,才会有今日之祸。弟子有个不情之请,恳请大师接过退之手中这枚印鉴。”沈宁擦干眼泪后,这样说道。
千秋钱庄之财,乃是几百年累积,是太祖皇帝为了天下百姓而设的,为的,就是天下苍生的福祉。绝对不能让朝中居心叵测的人得了去,苍生之财,绝不能肥一家一室!就算是帝王之家,也不可以!
不管是以前的乔致亨,还是如今的应南图,都没有将千秋钱庄之财据为己有。如今这印鉴既然露了迹,又有人打它主意,以沈家和退之的势力,必不能再保存它了,必要将它放在一个就算皇上知道,也拿不到的地方。
皇权的影响,无远弗界,普天之下莫非皇土,四海之滨莫非臣民,唯一的例外,就只有远离尘俗心中唯尊佛祖的佛门中人。以天宁寺的地位,以常真禅师的威望,他就是最合适的人选。
先前她只顾虑到千秋钱庄乃乔致亨一脉的心血,没有考虑过将印鉴送出去,差点就让常真禅师和退之出了意外。也幸得左家有此举,不然她还想不到这一点。
“常真老头,你时常说慈悲为怀普渡众生。其实俗世之财,能渡的终生太多了。钱财本无性,在谁人手中,就有了祸福之分。只有你接下了这枚印鉴,就没有人再敢打千秋钱庄的主意了。”
应南图说罢,就将那枚小小的印鉴拿了出来,递到常真禅师的前面。印鉴那非金非玉的印鉴光泽,映进了常真禅师平静的眼中。
他知道,接过这枚印鉴,意味着什么。意味着,他将以佛家影响,来对抗无上的皇权。在这个世界上,若说有什么可以抵挡得住皇权的,那就是佛中信仰了。毕竟,大永立国才两百余年,佛之存在,已经不知多少年数了。
当时,常真禅师低眉,伸出手拈过了应南图手中的印鉴,微微笑了一下。
如今在千秋钱庄门外,常真禅师看着好奇虔诚的百姓们,手捧着千秋钱庄的印鉴,再次微微笑了一下。
低眉微笑,乃是菩萨之相。
紫宸殿内,景兴帝则有金刚怒目之象了。他丝毫没有掩饰脸上的震怒,盯着跪在殿中求恕的左良哲,语气狠戾地问道:“千秋钱庄的印鉴,现在到了天宁禅师的手中!而应南图,竟然重伤差点身死,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乍听到内侍首领唐密汇报京兆的情况是,景兴帝差点以为自己听错了。左良哲做了那么多事情,非但没有拿到印鉴,反而让印鉴落入了常真禅师的手中。如今这事,京兆人尽皆知,这印鉴,就算暗地里得到,也没有多大的用处了!
常真禅师手捧印鉴低眉微笑的那一刹那,已经深深印在了京兆百姓的心目中。现在所有人知道,那枚印鉴是常真禅师所有的。谁那敢动这枚印鉴?
天宁寺在京兆的影响,仅次于护国寺和报恩寺。长泰三十七年以来,天宁寺的影响就越来越大。香火也越来越盛,主持的威望也越来越大。
长泰三十七年的状元楼盛怀,是借助在天宁寺中的,探花古文澜,是天宁寺的俗家子弟;京兆东郊大地动时,天宁寺和常真禅师首先去到东郊救人赈灾;在河内道蝗灾发生之后,天宁寺又号召信众百姓捐款赈灾。又拿出寺中香油钱,用于河内道百姓;如今又有佛骨舍利祥瑞和千秋钱庄两百万之赈灾财……
常真禅师以崇高的德行,受到了大永百姓的尊敬。就连自己这个天子,也要对他礼遇有加!如今千秋钱庄在他手中,还有何办法可想?
说来说去,都是左良哲办事不得力!若是在秀山之上。将应南图和常真一并解决了。又怎么会有接下来的事情?
景兴帝看向左良哲的眼光,越来越阴沉。若不是还要扶持左家,以消弭沈家在朝中的影响,他早就重重治左良哲的罪了!
“臣惶恐,臣知罪!奴才的属下不得力,只能重伤了应南图。常真禅师却被神秘人救走了,微臣也不知道,那千秋钱庄的印鉴怎么就到了常真禅师手中。”左良哲诚惶诚恐地请罪。心中对沈家和应南图的忌惮,又多了三分。
应南图竟然将偌大的千秋钱庄给舍了。不管是真舍还是假舍,现在千秋钱庄都已经在常真禅师的手中了!他还给景兴帝送来了书信,道是千秋钱庄的事情,他绝对袖手不管,不久即会带着妻子云游天下,请皇上息怒恕罪云云。
他装作重伤是假,不想前来应召才是真。就算皇上再想至置他于死地,但碍于仁名,也总不能直接派人前去应家杀了他!一时半会的,竟然让他钻了空子,脱身开去。
更可恨的是,自己竟然还要帮着应南图瞒过景兴帝,不然,常真禅师被左家绑架的事情,就会传遍京兆。以常真禅师现在的威望,左良哲真不敢想象,左家会有怎样的效果。
“请皇上恕罪……请皇上恕罪……”左良哲再次跪伏在地,心中惶恐的同时,还有一丝庆幸。幸好,幸好皇后娘娘此时有了天大的好消息,真的是太及时了!就算皇上此刻再震怒,左家也能安然无恙了。
原来,左良哲昨晚得到了皇后左氏的密报,道是她又有身孕了,在她小产之后半年多的时间,她再次怀有龙裔!这个消息,尚未有对外公布,就连紫宸殿中的景兴帝,也都尚未知晓。
若是皇上知晓了皇后娘娘再次有孕,这一关,左家就能顺利跨过了。只要皇后娘娘诞下皇儿,那么左家的权势就更稳如泰山了。秀山这一次失误,绝对不会有何影响的。
果然,就在这个时候,坤宁宫中的内侍和尚药局太医一起来到了紫宸殿,向景兴帝报喜来了!
“恭喜皇上,贺喜皇上!皇后娘娘怀有身孕了!尚药局的刘太医,已经确诊了胎脉!”坤弄工的内侍,跪伏在紫宸殿中,高声说道,喜形于色。主子的喜事,就是他们这些奴才的喜事。
一旁的刘太医,也连声恭喜景兴帝,道是脉象只有一月余,却是确诊了无疑的,皇后娘娘的确再次怀有身孕了!
景兴帝登基以来,还没有妃嫔能顺利有孕,始终是个憾事。如今皇后再次有孕,血脉有继,国祚有延,这真的是大永的大喜事!
景兴帝震怒的神色也平静下来,吩咐着左良哲起身,并开恩赐座。有了这大喜事,他也不好对左良哲怎么样了。
千秋钱庄的事情暂且搁置在一旁吧,反正千秋钱庄都是大永的,另一枚印鉴还在朕手中!如今皇后有孕,他要立刻摆驾前往坤宁宫!(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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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三十三章 动天子
原本皇后左氏还想迟一点,等胎像再稳妥一些才再公布有孕的,她还特地舍了尚药局的奉御孙伯扬,改用刘太医来请平安脉,就是为了这一点。——刘太医比孙伯扬容易收买得多了。
没想到左家出了秀山之误,惹得景兴帝震怒,她只得提前公布了自己有孕的喜讯,助祖父顺利渡过这一关。
她在后宫中,需要左家的势力相助;左家在宫外,又需要她打点铺垫,这是相互相成的关系,少了任何一方都不行。只有这样,左家的权势才会日隆,她的皇后之位,也会越坐越稳。
现在,她再次有了身孕,只要顺利诞下皇儿,她的位置就无人能撼动了。上一次她大意,以致在重华殿中出了意外,致令胎儿小产了。这一次,她绝对会万分小心,不会再让歹人有机可乘。
“若是谁敢对我不利,我必要让其挫骨扬灰!”左氏抚摸着肚子,心中信誓道,眉目闪过一丝狠戾。
或许即将为人母的心情,大体相似。早前沈宁有此誓,如今皇后左氏有此誓,体现的,都是守护骨肉的决心。
“娘娘,老太爷传来消息了。道是可靠的医娘,已经在物色当中了。一找到,就会立即送进宫中助娘娘保胎。请娘娘放心。”春喜边为左氏轻轻捶着小腿。边汇报说道。
春喜乃坤宁宫中的大宫女,以她的地位,不用做这样的事情的。但是左氏有孕之后,总嫌其他宫女的力度拿捏不如春喜舒服,春喜当然要为主子效劳了。
“告诉老太爷那边。刘太医的家人,本宫已经拿捏在手了,这不用担心。有他在,坤宁宫一时半会还能平和。医娘之事,宁可慢一点,也一定要找到得信得用的人。”左氏吩咐道,感觉春喜的力度恰恰好。很满意。
“另外,传旨下去,坤宁宫的内侍和宫女。一律不得和其余宫殿之人有接触,一经发现,立刻杖杀!随便找个由头,当众杖杀一个宫女。以起到震慑的效果。”左氏闭目养神。随意说道。
乱世用重典的道理,她曾祖父说过。如今自己有孕,坤宁宫必不如以往平静,她就是要告诉坤宁宫所有宫女内侍知道,胆敢背叛她的,会是什么下场。
春喜点了点头,轻捶的力度没有变化,心想着该拿哪个宫女下手了。嗯。平时哪个宫女孝敬钱少一点,就她了。
且说。在永福大街的左家,沉浸在一片喜庆当中。虽然刚刚发生了秀山上的事情,但此事毕竟过去,现在有天大的喜事在等着他们!祸兮福之存,有灾难,必有大后福,此话一点都不假。
当然左彦没有忘记,大刀架在脖子上是什么感觉,心中的暗暗决定,待妹妹的皇儿顺利生下来,就是报这一仇的时候!
左良哲的嘴角忍不住一直上扬,皇后再次有孕,最开心的,就是左家了。
现在皇后的肚子,关系着左家的荣华富贵,是左家权势的最有力保证。无论如何,都不能让皇后再出现上一次的小产情况了,保护好皇后娘娘的身子,成为了左家最紧张最重要的事情。
至于沈家和应南图这样的事情,等皇后娘娘的皇儿单下来之后,自然就有了解决之道。不到十个月的时间,他还等得起。
“彦儿,医娘的事情,还是要抓紧。刘太医那里,要恩威并施,既然抓住刘家的痛脚,又要用钱财笼络刘家众人,让刘太医全心全意为皇后娘娘养胎。”左良哲皱眉想了想,这样说道。
种种保护皇后身子的安排,左家都要做到十足。现在的皇后,对于左家来说,太重要了,她不能有一丁点儿损失!
这一日,皇后娘娘感到心口窒闷,便去了御花园散步,身边跟随的,当然是大宫女春喜和刘太医,身后还跟着一大群宫女和内侍,看着皇后的神色也无比担忧,生怕她摔倒了或者怎样了。
皇后有孕,这些宫女内侍们比皇后本人还要紧张得多,早两日宫女被杖死的情景,还历历在目。他们生怕皇后有一丁点儿问题,到时候被杖杀的,肯定会是他们!
“娘娘,歇一歇吧。御花园内虽然寒意,但刘太医说,御花园的气息,能抚平娘娘心口窒闷。”春喜将厚厚的毛毯铺在御花园长椅上,让左氏稍微歇息。
这一带栽种的恰好是罗汉松,临冬了依然苍翠,这些绿色,让皇后感到顺眼不少,心中郁闷h之气,仿佛也散去了些。
“就是这里吧。你们且都退下。本宫要在这静一静。刘太医,你也且去吧。春喜陪着本宫就行了。本宫看着这么多人,就觉得腻烦。”左氏这样说道,挥挥手示意所有人都退下去。
刘太医连同一众内侍宫女都退得远远的。偌大的罗汉松林,就只听得见清风过松木的沙沙声。左氏闭上眼,觉得这声音还挺不错,心中的窒闷真的少了很多,脸色也不禁愉悦了起来。
只是下一刻,她的脸色就有些不一样了,伴随着林木沙沙声传来的,还有隐约的一声叹息:“皇后有孕是件大好事……这一次没有了雅妃,皇上应该不会那么糊涂了。”
这个声音,虽然左氏听到次数并不多,却是认得出来的。大永后宫的内侍首领,在紫宸殿中侍奉皇上的唐密,他的声音,左氏怎么会不知道?
只见松林掩映的远处,有个人正背着她们,似乎在自言自语。他身上穿着的衣服,正是内侍首领特有的赭青滚边服饰!除了唐密还会有谁?!
只是唐密好像没有发现她们,在说完这句话之后,就往松林另一边走去了。
松林里,又只剩下沙沙的松涛声。
左氏看向春喜,发现她说一副惊恐莫名的样子,很显然,唐密的话语,她也听进耳朵了。左氏又看看退得远远的刘太医和宫女内侍们,他们都低着头,恭恭敬敬地侍立着,看样子,是没有听到唐密的话语。
“娘娘……”春喜双唇蠕动,想说些什么,却又收了回去。唐密话语中含着的意思,实在让她心惊。难道皇后娘娘在重华殿中小产之事,皇上是知道的?或者说,是皇上的主意?这怎么可能?
“毋庸多说。本宫乏了,起驾回宫吧。”左氏淡淡地说道,脸色已经和来时一样了。随即,退得远远的刘太医等人,则是快速迎了上来,小心翼翼地跟着皇后身侧身后,返回坤宁宫了。
入了夜,坤宁宫寝殿的气氛,却有些不一样。本该入睡了的皇后,却仍然坐在妆台前,轻轻抚摸着肚子,似乎在出神。
她的神色,在昏暗烛光的映照下,仿佛也模糊不清。春喜知道自己从小陪到大的主子在想什么,不由得觉得心疼。她暗中查探了好几天,才终于知道唐密说那句话是什么意思,原来重华殿中的事情,皇上果然是知晓的!
雅妃的狠毒,皇上的狠心,才致令皇后娘娘没了腹中男胎!可是,怎么会呢?皇后娘娘乃是正宫娘娘,若是产下皇儿,大永国祚有继,皇上怎么会这样狠心呢?
“春喜,夜深了。哀家也当就寝了。明日,宣母亲进来一趟吧。如今我有孕了,母亲进宫来探望,是应当之事。”
左氏的声音听不出什么起伏,然而她的心中充满了深刻的怨怼,不。准确地说是恨意!当时她小产落胎,将整个重华殿的宫女内侍都杖杀了,心头的恨意犹不能消,却没有想到,罪魁祸首竟然是景兴帝!
是他赞成了那个毒妃的主意,是他准许宫女在重华殿中推了自己一把,是他硬生生将自己的皇儿杀死的!那也是他第一个皇儿,他怎么下得了手?!
左氏的眼睛似乎要淬出毒汁来,可是她知道,这个事情无论如何都不能质问景兴帝,天子有谋,她一质问,等待她的必定不是什么好事!她只能将此事牢牢压下来,只能当作什么都不知道,还只能对着景兴帝笑意盈盈!
这是何等艰难的事情,可是她一定要忍下去,她一定要忍到腹中的孩儿顺利诞下来!她心中郁结难解,只能将此事告知一向倚仗的娘家人!
第二日,当左良哲从儿媳妇口中知道了重华殿中的真相,知道了让皇后落胎的,竟然是景兴帝!
他和皇后左氏一样,心中怨怼皇上狠心,却又只得压下此事。如今皇后再次有孕,皇上心中会怎样想?没有了雅妃,会不会还有其他妃嫔在皇上耳边谗言?皇上究竟为什么会下那样的狠手?
左良哲发现自己真的不了解这个少年天子,那是他的元后所出的嫡长子,地位和意义何其重要!皇上怎么会下手呢?
不管皇上是为了什么而下那样的狠心,上一次的惨剧,绝对不能再出现!左良哲心知,左氏的肚子,才是左家富贵荣华的希望,就算当今皇上,也不能阻止左家的富贵荣华!
然而他没有想到,重华殿中的真相,竟然会传了出去!这样,不仅将左家直接摆了出来,流言还直指皇上!
流言所到之处,京兆官员都坐不住了,就连高坐在宣政殿中的景兴帝,都觉得坐立难安!怎么会有这样的流言?(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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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三十四章 天子失德
京兆的传言,重新翻起了重华殿中的事情,直指景兴帝为了陷害至亲兄弟,为了坐稳帝王,听信奸妃之言,竟然狼心狼性,狠心毒害自己的第一个皇儿!
这个传言,只有寥寥数语,却说了两则大事,将景兴帝描述得极为不堪,令得京兆百姓哗然,也令得京兆官员愕然。
竟然会有传言直指当今皇上,而且说的不是溢美之事,而是这等丑恶之事!景兴帝在先帝驾崩不久,就设毒计陷害兄弟,是为不仁不义;违背先帝兄弟相亲的遗言,是为不孝不信;狠心设计推倒皇后,令得皇后落胎小产,是为不慈不亲!
这等不仁不义不孝不信不慈不亲之人,竟然是一国之君!竟然就是他们的君主!——这是众多大永百姓和底层官员的想法,他们说第一次听说这样的事情。
然后他们想道:难怪河内道会有百年不遇的大旱灾和大蝗祸害,原来是君主德行有失,上天愤怒示警,才会有这样的事情!难怪难怪!
京兆上层的官员则是有些反应不过来,当年重华殿之事不明不白,随即庸王悯王谋反被囚,他们都知道这些事情不是表面上的那样简单,可是却没有想到,当中的真相竟然会是这样!
本来坐稳皇位铲除势力这样的事情,这是新君即位必做的事情,皇上和朝臣都是心照不宣的。既然是争权争位,就没有人会细究是否符合仁义道德。
但大家心知默认的事实。却不能说出来。
仁君明主这样的名声,是每一个皇上都不能少的。至起码,皇上所做的事情。要掩盖在仁明这两个字下,就是为了赢取民心,就是为了树立至高无上的皇权。
不然,长泰帝也不会忍受了盛王几十年,最后才借慈宁宫刺杀一事灭了盛王;不然,长泰帝也不会对幼王那么厚遇恩宠!
这都是为了仁明两字。事无大义,师出无名。百信和朝臣怎么会归心归顺?君主又怎么能够统治百官百姓?说白了,仁明二字,只是帝王的遮丑布!
可是如今。景兴帝仁明这个遮丑布,被人借重华殿之事,一下子就扯掉了。皇上隐秘的心思,明晃晃地摊在京兆百姓面前。所引起的轰动。自然可想而知。
京兆尹储时秀急得连眼都合不上!在京兆这个地方。竟然出现了如此不利于帝王的传言,京兆府兵几乎全员出动,都查不清源头,而且怎么禁都禁不住!
这细究起来,就是他这个京兆尹失职无能!不用等景兴帝传召,储时秀就已经准备好请罪的说辞了!
源头不清,速度飞快,这样的情景。让储时秀打了个冷颤:这分明是有人在操控传言,就是为了让皇上失去仁明名声。甚至是为了动摇皇上的位置!
究竟是谁会在做这样的事情呢?有资格继承帝位的大永皇族?还是有不臣之心的权臣重臣?抑或是西燕的奸细们所为?
想来想去,储时秀都觉得,有胆子操控这传言的,一定不会是大永的臣民,这要是被查探出来,必定是诛九族的大罪!也肯定不会是大永皇族,在皇族之中,有资格继承帝王的人,无论是势力还是别的什么,都无人可以和景兴帝相争。
那么,最有可能做这件事的,就是大永的奸细了。卞之和身份暴露,卞家已经覆灭,必定是西燕的奸细不忿,想要为卞之和报仇,又想搅乱大永政局,必定是这样没有错!
“查!给我查京兆所有的西燕商人,任何蛛丝马迹都不放过!若是发现有人可疑的,立即逮回京兆府!若是有百姓再敢谈论此事,就以意图谋反之罪,合族下狱!”
储时秀狠狠道,在这个非常时刻,宁可将百姓下狱,也要止住这个传言。
不然,皇上那里会有什么影响不好说,但他这个京兆尹就做到尽头了!
在这样的高压手段下,京兆的百姓果然缄口不语。他们再不敢开口谈论此事,只是在路上遇见的时候,碌碌转动着眼睛,或是点头或是摇头在交流:你听说了吗?听说皇上啪啦啪啦……
“启禀皇上,京兆的传言已经止息。臣以为,故意操控这则传言的,必定是西燕的奸细们!他们意图损害皇上的名声,是为了使民心背离皇上,借以引起京兆的动乱,引起大永朝局的不稳。”
储时秀跪在紫宸殿,向景兴帝汇报着京兆传言的情况。如果是一般的传言,不用去理会它,自然就止住了。可是如今这传言,是针对皇上的,京兆府当然要有应对措施了。
一同跪在紫宸殿内的,还有兵部尚书郑棣桓和鸿胪卿穆修己。
景兴帝脸色铁青地听着储时秀的汇报,双手紧握,拳头的青筋尽露。帝王喜怒要不形于色,这样帝心才难测。可是景兴帝此刻,根本就压抑不住自己的狂暴,也不介意让臣下知道自己的震怒。
传言,竟然将他说成是不仁不义不孝不信不慈不亲之人,这简直是奇耻大辱!不,这对于帝王来说,是绝对无法容忍的事情!
“着令兵部尚书和鸿胪寺卿,立刻查探西燕可有异动!令西宁卫全军戒备,以防西燕有动!先是卞之和为奸细,接着又有这京兆传言,看来西燕真是不遗余力动乱朕的江山!司马贼之心,已经昭然!”
景兴帝紧握的拳头张开又握紧,心中的怒火依然腾烧旺盛。
郑棣桓和穆修己自然领命而去,一道道军部的命令火速下达西宁卫,号令西宁卫十二万兵马立即戒备;鸿胪寺,则是加紧了西燕谍报的搜查和分析,穆修己因为贪腐丑闻,要在明年就致仕了,他倒想趁着这一事,稍挽回跌到谷底的名声。
“微臣已经让属下,在京兆各茶楼酒肆宣扬,之前的那则传言说西燕的毒计,是为了大永君民才设下的毒计,想必定能澄清此事的,请皇上切勿忧虑。”在郑棣桓和穆修己领命退下之后,储时秀继续说着澄清谣言的办法。
“微臣斗胆,请皇上将庸王悯王等人从大理狱中移出,改囚王府;同时请皇上对皇后娘娘和左家大加赏赐恩宠,以消了朝臣和百姓的疑虑。”想了想,储时秀又说道。
这则传言的主角,除了皇上,还有庸王悯王和皇后。将庸王悯王移出大理狱,可以体现皇上对手足的恩恤和厚意,残害手足兄弟之恶行,就不攻而破;对皇后娘娘和左家赏赐,就表示皇后娘娘和左家深得帝心,皇上又怎么会毒害自己的皇儿呢?
景兴帝铁青的脸色,这才有了丝丝缓和。
就这样,在储时秀的建议和安排下,京兆的百信和官员都知道了,之前京兆的传言,是西燕为了动摇大永的民心,才故意这么散播的,传言所说的事情根本就是子虚乌有;
与此同时,皇上将庸王悯王从大理狱中移出了,还让他们安居王府;而皇后娘娘和左家,连日来都得到皇上的赏赐,皇上爱怜皇后,又怎么会狠心毒害自己的皇儿呢?
这样数管齐下,京兆的传言才堪堪平息。然而景兴帝的心情,却始终无法平息。
竟然会有人胆敢谋算他的名声,说到底,竟然有人胆敢摇动他的皇位!若是那则传言继续下去, 若是他在民间失了仁明,那么……将会怎么样?
第一次,景兴帝觉得自己正坐着的皇位,并不如自己想象的那么牢靠。就算先帝已崩,皇兄长们都没了势力,他仍不能安枕无忧,因为想得到这个位置的各方势力的,实在令人防不胜防!
这一次是重华殿中的传言,那么下一次会是什么呢?这一次传言就有这样的影响和杀伤力,差点就让他声名有损,差点就让他失去民心。是再来一个更大的传言或者事故,那么将会怎么样?
涉及皇位皇权,甚至只是一件小事,就足够毁掉一个帝王的名声或者机会了。他突然想起了春熙宫那件事情,只是一个小小的谋划,殿中省官员将李斯年引去了春熙宫,二皇兄就从此被打沉了。
与皇位相关的,没有一件是小事!
下一次,他还能不能应付过去?景兴帝想到这里,不由得打了一个冷颤。
“禀告皇上!坤宁宫和左家的赏赐,都已经送出去了。为了昭示皇上的恩宠,左家的赏赐,还是奴才亲自送去的。”唐密向景兴帝汇报着送赏赐的情况。
在储时秀的建议下,少府监的赏赐,源源不断地往坤宁宫和左家送去。朝官和百姓都感慨,左家真是深得帝心,如今皇后诞下皇儿,那么左家的权势更是如日中天了。
“适逢皇后娘娘有了身孕,少府监那些赏赐,都是备下了的。这则传言恰恰就在这个时候出现,倒没有让少府监多费功夫。”唐密又禀告道,将少府监的情况也一并说了。
传言恰恰就在这个时候出现!景兴帝的心猛地一颤,觉得自己似乎忽略了什么。
是了,传言早不出现晚不出现,恰恰就在这个时候,恰恰就在皇后有身孕的时候出现,而想来想去,皇后娘娘和左家收益最多!
皇后有孕,自己仁名有损,若是皇后诞下皇儿,那么……那么……景兴帝开始觉得自己的心情不太美妙了。(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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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三十五章 明白人
恰恰是在皇后有孕的时候,京兆就出现了传言,恰恰又是皇后和左家最受益。哪里来那么多“恰恰”?景兴帝不由得疑心,左家在这事里面,有没有做什么手脚。
储时秀分析传言之事乃西燕所为,对西燕的防备固然不可掉以轻心,但是景兴帝对左家,开始防备起来。
左家乃外戚之家,左良哲又身居高位,就连国舅左彦,官职也渐重,如今皇后又有身孕,朝臣和百姓说得真没有错,左家真的是如日中天了!
当初想着扶持左家,与沈家平分秋色,现在看起来,朝中势力是平衡了,只是景兴帝心中却不确定了。扶持左家,是不是合适之举?他担心自己的做法是养虎为患。
帝心多疑,这是所有君主的毛病,景兴帝当然也不例外。他因是非嫡非长登基,所以这种疑心更甚。
看来左家的情况一定要紧紧握在手中,景兴帝这样想着,正欲吩咐唐密前去查探左家,就听得殿外有内侍禀告道:“启禀皇上,太后娘娘驾到!”
容太后此来,是为了京兆那则传言。她在寿宁宫听到传言的时候,差点摔破了手中的白玉如意!
皇上陷害兄弟、毒害亲儿这样的事情竟然在京兆传了开去,不管真相是什么,如此污言朝天子,这简直是大逆不道!
容太后愤恨之余,又深感忧心。那样的糊涂事,做了也就算了。只是如今皇后再次有孕,京兆还有那样的传言,容太后担心景兴帝又会犯那样的糊涂。这才急急赶来紫宸殿。
“皇帝,你怎能那么糊涂!那是你的骨血,那是你的第一个孩儿,你怎么能拿其去做筏子?此乃杀敌一千自损八百之策!”
容太后进了紫宸殿,开口说道,语气颇为责怪。她若是知晓当初景兴帝的做法,一定反对他那样做。
她太清楚皇家血脉的重要性了。关乎的,绝对不仅仅是一人的命运。尤其是皇后所出的血脉,更是关乎大永将来的政局。关乎着天下的大势。
慈宁宫中的蒋太后若是诞下健康的皇儿,又或是她能多诞下一个皇儿,那么先前的夺嫡之争又怎么会上演?今天大永的江山,又岂会在自己皇儿的手中?
这个道理太简单了。她深居宫中。也知道这个道理。
“所以,皇帝你一定要早早有自己的血脉,而且还要是皇后所出的血脉,这样将来的朝局才不会有那么多的纷争!就算皇帝有雄心壮志,也要保证了血脉,待皇后顺利诞下孩儿,才可进行。”
容太后沉沉说道,借以提醒景兴帝一番。皇上执掌天下。志向当然高远,难免会有挂漏之处。她不知道景兴帝对权位皇位有何想法。但是皇子子嗣,尤其是皇后这一胎,必须要保住了!
景兴帝听了容太后的话语,有刹那的停顿,然后才说道:“孩儿晓得了,多谢母后提醒。请母后放心,孩儿定不会那么糊涂了。”
景兴帝说罢,感到定心了许多,刚才他差点又想歪了。左氏刚刚有孕,尚未知道男女,左家还要靠着自己来保住皇后和荣华富贵,断不会做这些事来泼污自己的。
自己声名有损,皇后和左氏有何好处?紧靠一个月多月的胎像来保住权势?怎么看,都不可能。
况且左良哲那人最圆滑,也惯会见风使舵,一个秀山失误,就足够他诚惶诚恐的了,他怎么会有胆子散布传言?
他将原本想吩咐唐密的话语,又按了下来。暂且先停一停吧。他能把左家扶持上去,就能把左家拉下来!
太后离开紫宸殿后,没有返回寿宁宫,而是往坤宁宫方向走去。
这则传言京兆人尽皆知,必定也传到了左家和皇后的耳中,他们不定会怎么想。不管他们的心思如何,如今皇后有孕,安抚必定为首要的。
做这些事情的时候,容太后也为自己感到失笑,这样的举动,怎么颇似百姓小家?为了家宅安宁,年长的婆婆去劝导自己的儿子儿媳。自己如今做这些事情,反而也类似了。
“太后娘娘疼惜皇上皇后,才这样劳苦,实乃慈母之心。”一旁的疏枝安慰着说道。
她贵为太后,也是一个皇儿的母亲。
“母后知道你受委屈了。这则传言乃西燕奸细所谓,就是为了污损皇上声名!万不可听信。宫外之事,听过也就算了,如今你要以身体为重,切忌劳心伤神。”
坤宁宫内,容太后说道,语气颇为疼惜爱怜,话语让人甚是窝心。
这一番安抚的说话,令得皇后左氏眼睛微红,她举起了帕子轻轻印了印眼角,轻抚着肚子说道:“劳母后费心了。宫外的纷扰孩儿不会理会,孩儿只顾专心保胎养胎。万大事都有皇上在的,皇上绝对不会让孩儿受委屈的。”
“你是个知道轻重的。夫妻一体,皇上又怎么会那么狠心呢?刚才哀家从紫宸殿过来,皇上还如个小儿一样兴奋难压,对皇后这一胎是关怀备至的。”
容太后点点头,对左氏识大体懂事务很满意。当初在挑选太子妃的时候,她看中的,就是左氏这一点。
“春喜,好好照顾你家主子,你家主子需要的各种滋补食材,尽可向尚食局支取;想要把玩悦心之物,也尽可我问少府监拿,必定要将你家主子浮世得妥妥帖帖。若有半点差池,我唯你是问!”
容太后又这样说道,敲打了春喜一番,也将她疼爱左氏的心情再一次表现了出来。
“奴婢遵旨,奴婢定会好好照顾皇后娘娘的,请皇后娘娘放心!”春喜跪了下来,向容太后表决心。
一旁的左氏,将帕子放了下来,柔声说道:“多谢母后,孩儿感激涕零。他日皇孙诞下,定必会好好尊崇皇祖母的。”
才一个月余的胎像,就说到他日皇孙诞下,这是八字都没有一画的事情,却将容太后哄的眉开眼笑。
容太后离去之后,左氏微红的眼眯了起来,冷哼一声道:“春喜,以后但凡是紫宸殿、坤宁宫送来的膳食,都要再三查验!”
那则传言是真是假,她自然会分辨,用不着有人倚老卖老来教她!唐密那句话语,她还记得很清楚,雅妃当时怎样受宠,她死都忘不了。
现在腹中的胎儿,才是她的身家性命,才是她最重要的倚仗,她一定会平平安安把他生下来。不管是谁,都不能伤自己分毫!
京兆的传言慢慢平息了,朝官和百姓们的心思,自然是传不到景兴帝耳中的。景兴帝的心中虽然还有种种顾虑防备,但心情也慢慢好转了。
只要不提传言一事,紫宸殿中的气氛还是愉悦的,毕竟内侍朝官来报的,都是好事。皇后有孕,而且胎像稳固脉息强劲,刘太医已经说了,此胎定必是男胎!
河内道也传来了好消息,道是千秋钱庄的粮银已经送抵河内道了,赈灾救灾之事开展顺利,民心渐稳。
这一日,坤宁宫的春喜来到了紫宸殿门外。她是代皇后娘娘送参汤表示谢意来的。最近景兴帝的赏赐,如同流水一般送去坤宁宫,左氏想着,自己总要有些表示,面上才说得过去。
她有孕在身,不便出现在紫宸殿了,为表隆重心意,她还让春喜亲自将参汤送来。
“启禀皇上,皇后娘娘体恤皇上政事操劳,特地让大宫女送来了参汤,以慰皇上。这参汤,是皇后娘娘精心准备的。”
唐密向景兴帝禀告道,将春喜告诉他的话语照实说来。随即,春喜便捧着参汤进来了,她恭恭敬敬地给景兴帝行了礼,将唐密说过的话语又仔细说了一番,当然, “特地”“精心”这样的词语是加重了语气的。
自皇后有孕之后,景兴帝就少去坤宁宫了,以便让皇后安心养胎;加之有京兆传言一事,他对皇后和左家,总有种谨慎和防备,去得就更少了。
赏赐虽然没有断过,但景兴帝和皇后,也有一段时间没有见面了。妻子或美人,总是要隔着一段距离才是好的。乍听得皇后精心准备了参汤,景兴帝感到有些期待。
“端上来吧。孙奉御,朕记得你曾说过,冬天适宜饮参汤,强身健气。皇后实有我心!”景兴帝的今天的心情很不错,呵呵说道。
“回皇上的话语,的确是这样没有错。冬天气寒,当以滋补为上。这参汤,的确很合适。只是参分多种,并不是每一种都适合用来炖参汤。且让臣细看,这一盅参汤,是否适合皇上饮用。”
孙伯扬此时正好在紫宸殿为景兴帝把平安脉,便恭恭敬敬这样说道。
在得到景兴帝首肯之后,孙伯扬揭开了盅盖,仔细嗅着那参汤的气息。
只是,他的动作顿了顿,神色也有些异样。想了想,孙伯扬再次煽了煽参汤的气息,想确认自己是不是闻错了。
可是再三确认之后,孙伯扬觉得自己绝对没有闻错,尽管这药材的气息微弱,但他绝对不会闻错的,这参汤里面,的确含有令人不孕的药材!
想到这里,孙伯扬立刻归了跪了下来,对景兴帝说道:“皇上,这参汤里面,含有令人不孕的药材!”
什么?景兴帝和唐密听到这番话语之后,万分诧异!而送参汤来的春喜,则是一脸惊愕,这怎么可能?(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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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三十六章 宫闱波澜
“此参汤之中,隐有药材短松子的气息。短松子是一味罕见的药材,气味和人参相类,却是极为歹毒的一味药。顾名思义,这药的功效就是断送子嗣的之意。”
孙伯扬跪在紫宸殿上,将此药材的效用如实说出来,他都想不到,参汤之中竟然会有这样一味药材。
“短松子,断送子!这药材怎么会在皇后送来的参汤之中?!孙太医莫不是弄错了?”听到孙伯扬这样说,景兴帝并没有震怒,反而平静地问。谁也猜不透他此刻在想什么。
“微臣绝对不会弄错的。早年之时,微臣随先父周游大永,曾在泰州山巅之上见到过这味药,此气息微臣绝对不会弄错的!”
孙伯扬想都没有想,就这样说。别的事情他还说不准,但是医药一道,他是极有自信的。
“既如此,你来说一说吧,为什么这参汤里面会有这味药材?这真的是皇后娘娘精心为朕准备的?大胆奴才,从实招来!”
景兴帝猛然抄起那个汤盅朝春喜一扔过去,然后大喝。这个参汤是从坤宁宫中送来的,还是皇后的大宫女亲自送过来的!她不说清楚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就休想活命!
“奴婢……奴婢什么也不知道的!这是坤宁宫小厨房炖的参汤,奴婢只是端来给皇上的!奴婢什么都不知道!”
春喜被景兴帝这样一吓,心里惊慌不已。早就跌跪在紫宸殿上,不住地叩头。
这盅参汤,她从厨娘那里接过来之后。就一直捧在手里,直到来到紫宸殿这里,她都没有放开手过。可是现在,孙太医竟然说参汤里面含有令人断绝子嗣的药材?
这是怎么回事,春喜根本就不知道。她只能说不知道!
“皇上!短松子这味药,当今没有多少个人能辨认,因为它和人参之气极为相似。如果不是经验老到的太医,根本就分辨不出来!能想到此法下药的人,必定是个用药老手!据微臣所知。坤宁宫中的宫女内侍,没有人擅医会药。”
孙伯扬看着春喜痛哭叩头的样子,开口说道。这样的一个宫女,怎么会晓得用短松子这种药呢?虽然不知道这味药为何会在皇后送来的参汤之中。但孙伯扬认为。下药的,肯定不会是眼前这宫女。
孙伯扬久在宫中,对后宫的阴鸷事也知道得不少,但却为坤宁宫说了句公道话。明眼人一看就知道,坤宁宫必定是愿望的,这事,设局陷害的痕迹太重了。皇后怎么会给皇上下短松子呢?这根本就说不过去的。
“刚才你说?这味……短松子是在哪里的?”听了孙伯扬的话语,景兴帝反而这样问道。
“泰州山巅之上。这短松子药材。对环境有极其严苛的要求,据微臣所知。大永之地,只有泰州高山山巅,短松子才能存活。”孙伯扬将短松子的情况再说了一遍。
泰州?左良哲调入门下省之前,就是在泰州任刺史的?他会不会知道短松子这药材?短松子,泰州山巅,这也太巧了。
景兴帝在沉思。若是以往,他定必会像孙伯扬一样。可是在皇后有孕,在京兆传言之后,景兴帝却多了几分疑心。
巧合的事情太多了,多得他不能不起疑心!坤宁宫和左家,到底在打什么主意?
“唐密!传朕口谕,召皇后前来紫宸殿!此事,朕定必问个清楚明白。坤宁宫中的内侍宫女,你给朕仔细看管好了!”景兴帝下令说道。
他还没有糊涂到不分清白,断不会胡乱定下皇后的罪。只是这参汤,的的确确是从坤宁宫送来,据这个奴婢所说,这参汤自出了坤宁宫,就没有离开过她的手。
那么这参汤肯定就是在坤宁宫里就被人做了手脚。现在的问题是,皇后究竟知不知道这味药材?
皇后左氏应召来到紫宸殿的时候,还在想着景兴帝是不是感念那盅参汤,才召她来。想到这里,她不禁有些后悔送参汤这个示好的举动,事实上,她并不想踏入紫宸殿中。
自从知道自己在重华殿落胎,当中有景兴帝的旨意后,皇后就对他无比防备,就连紫宸殿也借故不来了。谁知道皇上的心思究竟如何?谁又知道紫宸殿中的熏香、器皿会不会有问题?毕竟,皇上身边那个孙伯扬,是精通医药的,要做点手脚还不容易?
她怕有意外,她冒不起这个险。
绝不能在紫宸殿吃食,也绝不能在紫宸殿逗留太久。带着这样的想法,左氏来到了紫宸殿,心想着该怎样应对皇上的厚情。
可是她见到跪伏在地上的春喜,又见到景兴帝一脸怒意,就知道景兴帝召她前来,不是为了那盅参汤了,难道是春喜在殿中做错了什么事,得罪了皇上?
她却是想错了,景兴帝召她前来紫宸殿,的确是为了那盅参汤,却不是为了她的厚意,而是这盅参汤里面,有令人断送子嗣的药材!
“什么?短松子?臣妾……臣妾明明是让厨娘炖参汤,怎么会是短松子呢?这是什么东西?臣妾听到没有听说过!”
左氏又急又恐,马上就辩解说道,此时她顾不得扶着腰身了。景兴帝的话语令她心惊胆战,似乎觉得一口气都提不上来。
参汤是自己吩咐宫女炖的,参汤是从坤宁宫送过来的,路上没有经过其他人的手,参汤里有断绝子嗣的歹毒药……
这一切,都指向一点:这歹毒药,就是她下的!
再加上她如今有了身孕,给皇上下药的理由,以坐稳后位,是完全说得过去的。只要皇上不孕,后宫妃嫔就绝对不会再诞下皇儿皇女,那么她的地位就无人能撼动的了!
皇上不孕,对于现在已有身孕的皇后来说,只有好处没有坏处!皇上怎么会不起疑心?
可是……真的不是她下的药!虽然她是有这样想过,可是她还没有这样做。况且,她根本就不知道有什么药材可以令人不孕!
“皇上!臣妾冤枉!臣妾感念皇上对臣妾的厚爱,又想着皇上劳心伤神,这才吩咐宫女炖了参汤!臣妾不知道有这歹毒药在里面!臣妾什么都不知道!”
左氏哭诉着说道,若不是顾忌腹中的胎儿,她早就跪在紫宸殿上向景兴帝请罪了。在皇上的参汤中下药,这可不是一般的事情!
谋害皇嗣,这是死罪!更何况是欲致皇上不孕,更是天大的死罪,怕是要抄家灭族的!怎么办?怎么办?
“微臣斗胆问皇后娘娘一句,请问坤宁宫中,近来可有新进宫女内侍?这短松子,不是医药老手,是用不了这样巧妙的。或许是有人混了进来也说不定。”
就在左氏哭诉的时候,孙伯扬的忽而这样问道。照这样看来,皇后和她身边的大宫女春喜,完全不知道短松子这药材,那么最大的可能就是,参汤在端出坤宁宫的时候就被人做了手脚。
新进的宫女内侍?左氏微微一愣,却一时没有回答孙伯扬的话语。坤宁宫中,的确有新进的宫女,但她的身份,却是不便说出来的,因为那是祖父左良哲从宫外物色的医娘,是为了给自己安胎所用的。
医娘……左氏突地一顿,想起孙伯扬所说的话语,不是用药老手,不会想到在人参汤中下短松子,难道真的那个医娘做的手脚?
出了这样的事情,皇上必定会派人搜查坤宁宫的,不管怎么样,这个医娘的身份都会暴露的,她一定要交这个医娘出来!
“坤宁宫中,最近的确有新进宫女,其中一个宫女,是本宫托娘家人送进来的。因为她擅长调理孕妇……”
左氏硬着皮头说道。她作为后宫之主,托娘家送来宫女,调理有孕之身,这是很正常的。但是如今发生了这样的事情,这个宫女的身份,就变得很耐人寻味了。
随即,前去坤宁宫查探的内侍匆匆汇报了,在坤宁宫一个宫女处所,的确搜出了孙伯扬描述的短松子这种药材。那个宫女处所,只住了一个新进宫女,就是皇后所说的那个宫女!
那个宫女,在见到内侍冲进来之后,突然就嘴角流血了,看样子是服食了什么毒药。她临死之前竟然笑着说道:“看来我技不如人,有负主子所托!如今唯有一死谢恩了!”
这样的情况,内侍当然是救不得了。
内侍汇报这些的时候,声音是有些结巴的,他都没有敢抬头去看帝后两人的脸色。事情到了这里,所有人都知道,那个宫女是有问题的,那参汤里的药,定是那宫女下的。
猛然听到这样的事情,左氏的脸色猛地煞白,忍不住干呕起来。脑中却是一片空白。这件事情,分明是有人设局,那么医娘,肯定是个筏子,此事该怎么收尾?
那个宫女是左家人送进来,她所说的主子还能有谁?现在那个宫女已经死去,死无对证,就算左家再矢口否认,皇上还会相信吗?
然而,更让左氏想不到的事情,还在后面!(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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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三十七章 实在没想到
这个时候,一向在宫中寂寂无闻的德妃苏氏、淑妃明氏两人,竟然一同哭着来到紫宸殿里,请求皇上为她们做主!
她们直到今天才发现,这两年来,她们之所以迟迟未能有身孕,是有人买通了尚食局和尚衣局,在他们的饮食和衣饰中做了手脚,致令她们不孕!
一直送往德妃和淑妃处所的食物,尚食局的人都在其中下有无子汤;而她们的衣饰,都被麝香熏过,甚至在冬天厚实的棉衣斗篷里,都藏有麝香!
若不是淑妃明氏穿着斗篷前去寿宁宫给容太后请安,容太后的宠猫毛球撕破了她的斗篷,她们还没能发现其中的端倪。
在容太后的审问下,这两局的尚宫们,都已经招认,收买她们、让她们在德妃和淑妃衣食上做手脚的,正是皇后左氏!
“皇上,皇上,请为臣妾做主!臣妾从来都不知道,原来自己一直在喝避子汤!臣妾……臣妾……”德妃苏氏嘤嘤地哭道。
淑妃明氏更是一副哀大于心死的模样,什么话也没有说,但那豆大的眼泪却一滴滴下来,看到的人无不为之恻然。
在寻常权贵人家,原配没有产下嫡子或者原配三年不曾有孕,侍妾才能停了避子汤,才有怀孕的权利。这是为了保证原配嫡子的地位,也是为了区分嫡庶有别,这是大永的规矩所在。
但在帝王之家,却没有这一个规矩。这是为了保证国祚延绵。事实上,历朝历代登上皇位的,几乎都不是皇后所出的血脉。长泰帝如是,景兴帝如是。
因此,在后宫中,皇后断不能限制其他妃嫔怀孕,还要鼓励其余妃嫔为皇家开枝散叶,因为这是皇后的职责,这是皇后必备的德行!
可是如今。在长达两年的时间里,皇后都持续给其余妃嫔下药,让她们不能抢在她之前有孕。就是为了稳固自己的地位!
难怪,难怪景兴帝的后宫迟迟不见妃嫔有孕,原来是皇后在暗中阻挠!竟然是皇后一直在做这些阴鸷事!
“好啊,好啊。这就是朕的皇后!这就是朕的梓童!先帝赐婚圣旨上有云:淑德有嘉。宗庙之福!竟然是来阻我大永血脉!其心可诛!”
景兴帝死死盯着左氏,双眼似乎要喷出火来。短松子的事情,尚未知真伪,但是德妃、淑妃的事情,已经确凿!
他真没有想到,在他面前一向贤惠端淑的皇后,背地里竟然做了那么多事!
左氏的脸色异常难看,德妃和淑妃出现得太意外了。她根本就不曾预料到这些事情会被发现,而且会是在这个时刻被发现!
那盅参汤的事情。已经令皇上震怒了,再加上德妃、淑妃的言行,皇上一定会认为,短松子这味药会是她下的!谋害皇嗣、失德失行,皇上一定会重重将她问罪的,怎么办?怎么办?
突然间,左氏抱住肚子,哀叫了一声:“皇上,臣妾冤枉……”她的话语还没有说完,就双眼一闭,晕倒了过去!
若不是有内侍眼疾手快,冲上前去扶住左氏,她肯定要重重摔下了!
孙伯扬快速上前为左氏把脉:“皇上,皇后娘娘急气攻心,才会一下子受不住晕了过去。胎像并无碍,请皇上放心。只是皇后娘娘身子不强,还是立刻移回坤宁宫为好。”
皇后娘娘晕倒不要紧,紧要的是她现在怀怀有身孕。为了她腹中的胎儿,无论景兴帝此刻如何震怒,都只得暂且按下去了。
没多久,左氏慢慢睁开了眼睛,见到坤宁宫中熟悉的摆设,她莫名觉得很安心。
当她看到寝殿中的容太后时,眼睛马上就红了起来,泪珠瞬间滚滚而下。
她的脸色虚弱而苍白,神情甚是哀戚,一副畏惧可怜的模样,看着倒让人有些心酸。
“母后,孩儿……孩儿……”左氏想说些什么,却又顿住了,只是不断地垂泪。
左氏不是蠢笨的人,她的聪慧果断远胜后宫诸人。从紫宸殿到坤宁宫,这一段路程,已经足够让她想出应对的办法来了。
尤其是她在寝殿中,只见到容太后的时候,就马上松了一口气,知道自己尚有一线生机、
“母后……孩儿愚笨,孩儿一时糊涂,才作下这等糊涂事!请母后体谅孩儿一时糊涂,饶恕了孩儿吧,孩儿知错了!孩儿以为,权贵之家,皆是这般行事了!母后,请饶恕了孩儿吧!”
左氏声声哀哭道,语气无比忏悔。此刻她的模样她的情状,倒将这忏悔表现了十足十。
容太后没有说话,神情有冷意和恼怒。知道德妃和淑妃的事后,她也怒火中烧。
她一直在等着做皇祖母,后宫中却迟迟没有小儿降生,她实在是恼了左氏的所为!不知道?入宫之时,那些姑姑的训诫,她都全部丢到耳后去了吗?
“母后明鉴,孩儿知错了。孩儿,孩儿是怕呀!怕先帝之时,诸王夺嫡的情景会再次发生!皇上为人君父,必定有所拣选,心中何忍?孩儿这样做,是为了避免日后的皇权争端呀!”
左氏继续哭道。她很清楚,容太后的心穴在什么地方,加上自己怀有身孕,看着这两点份上,容太后一定会心软的。
“这么说,你让德妃、淑妃不孕,完全是为了皇上?”容太后才冷冷说出这句话。
“母后……孩儿的确有私心,可是,谁对着自己喜欢的人,没有独占之心呢?孩儿已经知错了……”
左氏的表情,突然就冷寂下来了,无论是哀戚还是恐惧,都比不上这冷寂。
那是一个女人。不能完全得到自己心爱的男人,所特有的冷寂。
这一点,容太后知道得很清楚。当年景兴帝留宿朝暾宫的时候。她就会有这样的感觉。
“总领后宫之权,就暂且交给哀家!你且好好在坤宁宫安胎!”沉默良久,容太后这样说道。
“孩儿谨遵母后的吩咐,专心养胎。后宫中事,就劳烦母后费心了!”左氏低首敛眉,掩住了眼中的一抹不甘,柔顺地说道。
把后宫之权交出来。以换得容太后和景兴帝的不再追究,这是她唯一能做的事情。
暂且忍着,等皇儿顺利诞下。她会把一切都夺回来!
“皇后已经知错了,她腹中还有皇上的孩儿,难道真的要将她问罪不成?尚药局的太医已经为德妃、淑妃诊过脉了,道是没有大碍。那些药只要停下了。很快就可以有身孕的了。皇后没有将事情做绝,只是一时糊涂而已。”
紫宸殿内,容太后为皇后左氏求情,让景兴帝看在皇后怀有身孕的份上,不再追究此事。
“她那样狠毒的心肠,朕担心朕的皇嗣难以为继!”
景兴帝震怒尤不能消,他一想到那盅参汤和德淑两妃的哀伤,就觉得左氏罪大恶极。他简直一刻都不能容!
还有那京兆传言,左家和皇后。如今在他眼里,就像是白衣上的污点一样,十分碍眼!
“皇帝,谁没有一时糊涂的时候呢?皇帝当初不也是听信了雅妃之言,犯下那样的糊涂事吗?说起来,那事,皇帝的确是错了,皇帝还欠了皇后一个胎儿的!”
容太后也不恼怒,这样苦口婆心地说道。帝后离心,这绝对不是好事。皇后的娘家左氏,还能为皇帝提供不少帮助,皇帝的根基毕竟还是太浅了,此时的确不宜将皇后问罪。
景兴帝一时哑口无言,然后才恨恨地说道:“皇后可以无恙!但是左家,朕定要将他们敲打一番!”
不仅仅是为了那医娘,也不仅仅是为了德淑两妃,更是为了早前的京兆传言,他一定要给左家一个警醒!
“皇上根基未稳,仍需左家的势力……”容太后愣了一下,想继续劝说道。
可是她的话语,被景兴帝打断了:“母后放心,左良哲身居高位,朕不会动。朕能让左彦兼官,就能让他失职!”
景兴帝的心意已决,容太后也知道,一下子发生了这么多事情,景兴帝胸中的恼恨情绪,也要有宣泄之地。
她已经保了皇后,至于左彦,就随他去了。
没几天,中书舍人兼集贤殿侍读学士左彦,以殿前失仪之罪,被景兴帝责罚,景兴帝勒令他罢职在家反省。
一句简单的殿前失仪,就让左彦罢了职,这儿戏的程度,就和早前左彦兼职集贤殿侍读学士一样,令人惊愕。
皇后有孕,左家有这样大的倚仗,左彦怎么会被免职呢?这一点,朝官们都想不明白。
更让他们一头雾水的是,左彦和左良哲竟然恭顺听从皇上的旨意,完全没有任何怨言。
左良哲心知,这是景兴帝在敲打左家,给左家一个提醒了!
他千辛万苦找到的医娘,竟然暗藏那样的祸心,竟然想让皇上绝子嗣!当左良哲知道这一点的时候,觉得自己的心都要跳出来了!
那个医娘西药的事情,再加上皇后娘娘之前做的事情被人扬了出来,有了这两件事,皇上问罪左家,是理应的了。
胆敢让皇上绝嗣,若是皇上追究起来,左家灭族都是有可能的。如今只是将左彦免职,左良哲哪里还敢有怨气?忙着谢恩还来不及。
左良哲对皇上没有怨气,不代表着他心中没有愤恨!那个医娘,还有德贤两妃的事情,怎么会那么巧就堆在一起发生了?
此事必定有人在设局!究竟是谁在背后搅风搅雨?是为了针对他还是为了针对皇上?他一定要查个清楚明白!(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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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三十八章 这个局有点大
“所谓设局,就是没有人会预料到这些事会发生。这几件事交织在一起,会有这样的结果,我都没有想到。”
有余居内,沈宁这样说道,语气颇为感叹。
宫中如今的乱局,有她出手的结果,却也有她疑惑的地方。
京兆传言,是如流处的手笔。先前就说过,如流处在控制京兆舆论导向上面,已经驾轻就熟的了。重华殿的真相,传遍了京兆,储时秀的目光也被如流处引向了西燕。
这个那个传言,既让景兴帝坐如针毡,又引起了西宁卫的戒备,沈宁的目的,已经达到了。
德妃和淑妃,两年来还不见有孕信,当中肯定有猫腻。沈宁对宫中的那些鬼蜮伎俩,知道得一清二楚,能不知不觉致人不孕,无非就是吃食和器饰。
况且,以尚食和尚衣这两局尚宫之贪,又怎么会不受皇后左氏控制呢?这一点,沈宁是有亲身体会的。前一世,这两局尚宫在她身上做的手脚可不少!
要在后宫中生存,会遇到这些阴鸷事,谁都避免不了的。德妃和淑妃没有足够的聪慧,来发现皇后左氏的手脚,那么就让她来助她们一把吧!
皇后左氏,在后宫中只手遮天已经够久了!
是的,她的反扑,就是要让景兴帝和左家自顾不暇,省得他们老是惦记着千秋钱庄和退之!
只是她没有想到,紫宸殿内。还有参汤短松子一事,使得事情的结果,比她预计的还要好。
那个医娘背后的人是谁呢?为什么要让皇上断送子嗣呢?既然是设局。为什么会这样不牢靠呢?只一个孙伯扬就可以破掉了,仿佛就是为了被识破而设的!
若是孙伯扬其时没在紫宸殿中,那么皇上必定喝下这参汤,大永皇嗣,以后会怎么样还难说;如今就算这事被揭开了,左家却被补上一刀,有谋害皇上的嫌疑。
这个局。怎么样都不会空的,针对就是皇上和左家!
纵观京兆,近来与皇上、左家都有隙的、又有能力设下此局的。就只有……就只有沈家和应南图了!
沈宁想到这里,眼神猛地瞪大,恍然般看着应南图,语气有些干涩:“这一盅参汤。谋算的是三方……”
除了皇上、左家。还有因为千秋钱庄一事被皇上猜疑的沈家!
先代有“二桃杀三士”之计,如今这一盅参汤,是照办煮碗,沈家,也是设局人的目标之一!
“是的,你想得没有错。参汤一事必定还有下文,我们必须要想办法破局。”
应南图苦笑道。沈宁想的事情,他也想到了。参汤一事。必定会将沈家牵连进去的,污水定必会泼到沈家头上。
果然。应南图的话语才刚落下,秋梧就匆匆走了进来,神色十分焦急。
“主子,事有不好!参汤一事,已经传了出去,京兆官员暗地里都在说这个事情。而且……而且说背后设局的人,正是沈家!”
秋梧极快地将知道的事情说了出来。他是听令前去查探那个医娘的,医娘的事情还没查清楚,却听到了这样的传言。
传言说得有板有眼,说承恩公左良哲不满沈华善立下大功,又不忿沈家势盛,在皇上面前谗言沈家;沈家当然不满这样的谗言,便伺机报复,利用医娘和参汤,给左家栽桩嫁祸……
不管真相是什么,现在这些话语,想必已经进了皇上和左家的耳中。
千秋钱庄的事情,是皇上和左家耿耿介怀的,就算真相不是这样,他们必定相信,这设局的肯定是沈家!
毕竟,指向实在太明确了!有千秋钱庄之隙,还有那样的势力本事,设局的不是沈家会是谁?
“这设局人好生厉害!完全知晓了皇上、左家和沈家的暗中角力,在那个医娘进宫的时候,就已经开始布置了。不,应该更早!常真禅师被绑之事,必是谋划的一部分!”
沈宁的声音,更加干涩,神色也极为复杂。常真禅师被绑的时候,她还讶异左良哲为了帝心,胆子竟然这么大,连备受尊崇的常真禅师也敢绑!
现在看来,所有的事情都是有心人在推动的了。那么,自己的反扑,是不是在别人的计划之内?
“不会,背后之人不会那么神通广大!那则传言和德淑两妃之事,背后之人肯定想不到!”
应南图见到沈宁的脸色,就知道她心中所想,这样出言劝慰道。
他这么说,是有根由的,因为,他已经想到了这背后的人是谁!
若是沈宁的反扑在他们的计划之中,那则传言他们必定知道。可是事实并不是如此,储时秀将矛头指向西燕,引起西宁卫的戒备,这绝对不是背后人想见到的结果!
谋划了皇上、左家、沈家这三方,将京兆朝堂最重要的势力都圈了进去,就是为了击破这些势力,引起朝堂的动乱!
会这样做的,会有谁?又是谁会得到好处?答案已经呼之欲出!
“你是说……背后之人是西燕?!是了,一定是西燕!”被应南图这么劝慰,沈宁也迅速反应过来。
那则传言,是沈宁针对景兴帝的,但如流处之所以引储时秀往西燕那里想,就是为了引起西宁卫的警觉戒备,这是因为沈余益有密信送来了。
沈余益发现,西燕军队兵士的安家费用比以往多了,虽然尚未发现西燕军队有储粮调兵这样的动作,但他猜测,西燕军队或有异动了。
京兆如今的局面,再结合沈余益那封密信,这背后之人,的确是西燕无疑了!
西燕为什么会有这么多动作?唯一的解释就是,西燕要对大永起战事了!沈余益的猜测必定是真的!
沈宁想深了一层,将目光放在了京兆之外,猛然发觉,原来局面比自己想得更糟糕!
沈宁一时怔忪,应南图的脸色,十分凝重。
“主子,如流处的人已经在动作了,关于此事的驳斥,已经开始了,官员的议论,成不了气候。只是皇上和左家那里的应对之法,请主子示下。”
秋梧并不知道沈宁和应南图此刻在想什么,这样汇报道。
对付传言,秋梧很有一手的了,传言不能堵不能禁,这一点他很清楚。
应对这样的传言,最好的办法就是更多人用事实来驳斥这传言,当然还有一个更便捷的办法,那就是有一个更轰动的传言,盖过这一件事。
只是能引起整个京兆轰动的事情,不是那么容易找的,像卞家覆灭和重华殿真相这样的事情,几年难得一遇。
因此,如流处正在做的,是第一个办法。
秋梧的话语,打断了沈宁的怔忪和应南图的凝重。是了,应对之法,必须要解决如今的局面。
将沈家从参汤嫌疑中摘出来,这是迫切的,但更迫切的,是要让皇上和朝臣知道西燕的野心!
“秋梧,那医娘的身份,不用细究了,给她安排一个西燕奸细的身份,越详尽越好;驳斥传言,也将此事坐实到西燕那里。”
沈宁想了想,这样说道。
必须要让朝官有“所有事情都是西燕在背后搞鬼”这个印象,只要这样,沈家才能顺利脱身。
储时秀已经将针对景兴帝的传言,定在了西燕身上,如今参汤一事,做起来就更容易了。
“至于鸿胪寺那里,收到几封西燕紧急的谍报,实在是太正常了。”这话,是沈宁对应南图说的。
她知道应南图一定有办法让鸿胪寺的人收到西燕来的谍报,穆修己现在恨不得立下大功,必定会无比看重此事,也必定会审慎地呈送景兴帝知道。
只要让景兴帝充分知道,有西燕这个强敌在蠢蠢欲动,甚至很有可能马上就进犯大永,甚至会影响动摇到他的皇位,他才不会问罪沈家。
沈家背后设局这等似是而非的传言,比起西燕这个强敌的欲动来说,实在不值得注意!就算景兴帝再糊涂,也知道孰轻孰重!
“鸿胪寺的事情,我定必会办妥。京兆这一连串的事情,关系着大永和西燕大局,得告诉叶老。”
应南图这样说道,打算去沈家拜访一趟了。
很快,秋梧领命退下,前去吩咐如流处和蚍蜉办事不论。
当晚,应南图出现在沈华善的书房。当然,叶正纯和沈余宪俱在书房里面。
“我就知道,狗改不了吃屎!这倚邦之战,过去也就十几年的时间,百姓近十年才得以平静,西燕那帮贼,就要起战事了!”
听罢了应南图的话语后,叶正纯哼了几声,话语一点也不留情,直将西燕往地底里踩。
对于西燕,他和胡不涂一样,没有多少好感。
“从这些事情看来,西燕的野心和意图,已经很明显了。互市和国书,是西燕的掩目之法。司马昊如今的威望到达顶峰,野心扩展,意在吞并大永。他不怕撑着吗?”
沈余宪的语气是极为诚恳的,然而却有一种喜感,令得叶正纯和应南图有些想笑。
的确,司马昊做这么多事情,不怕撑着吗?他不怕撑着,就让他饿死了去吧!无论如何,大永的防备,绝对不能少!(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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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三十九章 出乎意料
没过多久,京兆朝官都知道,原来皇宫之中,竟然有西燕奸细混了进去,那奸细意欲在皇上的参汤中下断送子嗣的药材!
若不是有尚药局的太医阻止,皇上说不定就中招了。
先是,他们听到传言,还以为紫宸殿中的事情,是朝中重臣争权所为,却没有想到,做这些事情,还将罪名嫁祸给沈家的,是西燕的奸细!
西燕的奸细,真是无处不在,而且手段都歹毒不已,令得不少朝官们个个咬牙切齿。
左良哲也听到了这样的话语,只是他的心中存疑不定,总觉得京兆的舆论,转变得太快了。
他原本认定是沈家为了千秋钱庄的事情,而设局报复的,谁想现在又有西燕在背后搞风搞雨之说。
事情的真相究竟是怎样,他自然不会听信这些传言,他相信的是实实在在的证据。
只要查清那个医娘的身份,就能知道参汤一事,背后设局的人会是谁了!
那个医娘,是他经过多方查探、打听,才确认是可信可用的,不仅医术高明,而且身家清白,他才放心将其送进宫中的。
可是没多久,就出事了。那个医娘已经身死了,皇上对左家生疑,自己的嫡长孙左彦,因为这事,被皇上罢了职,左良哲知道左家已经成为了别人的筏子。左良哲心中之恨,怎么都平息不了。
一定要查清楚那个医娘的身份,这样就知道。究竟背后的人,是西燕,抑或是沈家了!
没多久。他派出去的查探的下属,就有了回音:那个医娘,背后竟然真的有西燕的势力!
那个医娘自称早年死了丈夫,她被迫无奈,这才抛头露面行医的,实情,却不是如此!
她的丈夫。根本就没有死,而是西燕人!她的婆婆和儿子,早就被人接走了。据周围的邻居说,接走他们的,正是西燕的商队!
现在,那个西燕商队已经离开大永了!看来。这些后续事情。早就有人安排好的了!那个医娘,竟然真是受西燕指使的!
可恨的是,自己左家,竟然成为了西燕人的筏子!他恨不得将西燕人碎尸万段!
相比左良哲的左查又探,景兴帝的反应就直接多了:他相信参汤一事,定是西燕做的!
因为,此刻鸿胪卿穆修己正在紫宸殿里,汇报着西燕的情况。景兴帝的御案上。是穆修己呈送上来的书信。
这当中,有潜伏在西燕境内的官员送来的谍报。也有鸿胪寺截获的西燕密信。
“皇上,这些谍报是鸿胪寺官员冒死传回来的,西燕已经在存粮、调兵了,兵士们也在加紧集训,想必西燕不久就有异动,臣大胆推测,西燕这是欲进犯我大永!”
穆修己因贪腐获罪,但有穆太妃求情,如今还担任着鸿胪卿一职。如今他心心念念想的,就是将功补过!
他收到西燕的谍报之后,就知道,自己立功的机会来了。随即,鸿胪寺的官员,又截获了几封密信,他就更加肯定了自己的猜测:西燕必定有异动!
所以他才紧急奏请景兴帝,以图在景兴帝面前有良好表现。通过谍报和迷信,提前洞悉西燕的野心和阴谋,使得大永提早作好准备,这是他穆修己的大功!
景兴帝听了穆修己的话语之后,神色自然不好看。
这么说,京兆这段时间发生的事情,都是西燕在背后推动的?就是为了动乱京兆的民心臣心,以动乱朝堂政局?
仔细想一想,的确是这么一回事。大永境内,有谁敢污蔑朕是不仁不义不孝不慈之人?大永臣民,有谁敢下药毒害朕?
除了西燕,非我族类,其心必异!看来西燕是想搅乱京兆的朝局,让朕对西燕疏于防范,然后好找机会下手了?
景兴帝沉吟不语,此时户部尚书江成海也奏言了:“启禀皇上,穆大人之言,甚有道理。如今河内道有大旱,说不定西燕会认为此时是良机。西宁道边境的互市,还有西燕送来的国书,都是西燕为了迷惑我朝。皇上,对西燕不得不防!”
听了江成海的话语,景兴帝的脸色更沉了。穆修己弹劾过江成海,如今江成海附议穆修己的话语,可见,这两个人在西燕问题上的看法是一致的,说不定西燕真的有那样的野心!
若是西燕进攻大永,那么朝局,必定动荡不安,自己这个皇帝,怎么会做得安稳?!
“传朕旨意,令安西都护府和西宁卫戒备!兵部和户部,做好迎战的准备!京兆府尹,立刻排查京兆城中的西燕人……”
景兴帝将旨意一个个发出去,中心只有一个:那就是对西燕戒备、作好应战的准备!
“先生,现在京兆府盘查得厉害,听说户部还会逐户核查户籍,凡是有不详不备的,都要立刻驱离京兆,严重的,还会被下狱!这样一来,不少人的身份会暴露的。”
京兆东市一间寻常房屋内,有人这样说道,语气有焦急和忧虑。
他的面容普通,打扮看起来就是京兆一般人家,只是他说的这些话,明显不是京兆口音。
“我来京兆之前,主上就有令,京兆这里的谍报,就由我全权负责,你且放心,我不会让你们白白没了性命的。”
回话的,是一个中年人,他一身奴仆的打扮,却明显是个头目。顿了顿,他又说道:
“你们当中不少人,已经有几代都在大永的了,就算户部审查,也不会有问题的。至于容易暴露的那些人,及早让他们回西燕,免得将整个布网暴露了。”
中年人说完这话后,眉头皱了起来。按照他的计划,经由参汤一事,大永皇上会问罪左家和沈家,京兆局势必定不稳。
却没有想到,这京兆的风向转变了,竟然将所有事情都指向了西燕,还令得大永加紧了对西燕的防备,他真的低估大永的官员了!
大永的朝官,不全是尸位之人,竟然会识破主上的谋划,现在西宁卫和大永朝廷的加紧戒备。出兵贵在守密,露密则败,这个良机,已经成为危机了!
现在这个态势,主上只能按兵不动,再等待良机了。
“现在大永加紧防备,你们所有人都暂且不动,过了这一阵风头再说。反正如今临近过年,大家就和大永人一样,好好过一个年吧,主上定必会厚赏大家的。若是有新安排,到时会有号令下去。”
中年人又这样说道。既然大永戒备,那就让他们戒备好了,主上必定会知道,等大永松懈下来的时候,才是出兵的良机!
只是,这京兆中的风向,究竟是谁在主导的呢?风向转变,对谁最有利的呢?
老师曾有教言:“谁受益谁出手”,按此教言反推,似乎……最后受益的,是沈家?
必定是沈家没有错!正是风向转变,才使得沈家脱了身!
再仔细想一想,先前针对景兴帝的传言,还有皇后左氏被夺权,都是紧接着千秋钱庄一事来的。应南图是沈华善的孙女婿,难道这是沈家的报复?
沈华善既在河内道有那样的表现,沈家能掌控京兆风向,也是极有可能的事情。看来,沈家的水,不是一般的深啊。
中年人这样想着,眉头快皱成一条线了。看来,还是只能继续等待良机了。
入冬之后的时间,过得很快,转眼,就已经到十二月了。
“父亲的书信又到了,西燕还是没有异动。如今西宁道边上,一片平静。互市的场面,依然火热。时间再久一点,大永官员和军将,都不会相信西燕会进犯了!局势不太妙。”
沈华善书房内,沈余宪将书信摊开来,这样说道。
沈家的书信,绝对要比鸿胪寺的情报要快。鸿胪寺传信速度之慢,沈余宪已经不想吐槽了,幸得现在没有战事,不然靠鸿胪寺的情报?残渣都没得剩了。
自从西宁卫戒备之后,沈则敬的书信就十分频繁。西宁道的情况,经由他的书信,送抵京兆,比朝堂的邸报详尽多了。
加上由沈余益从西燕发回来的谍报做补充,叶正纯和沈余宪等人,对于西燕和西宁道的情况,比朝廷还要清楚。
一句话概括:如今西燕和西宁道都十分平静!不仅平静,而且和乐融融!
大永戒备之后,等来的,不是西燕的出兵,而是西燕的送礼!
西燕皇帝司马昊已经派出使者,给大永送来了一车车的礼品,这礼品都是西燕的特产和珍宝,西燕谓大永即将改元,这些都是西燕的贺礼!
与这些珍宝一起送到京兆的,除了有西燕的国书,还有西燕皇帝司马昊的私信!
私信是送给景兴帝的,洋洋洒洒十页纸,全是司马昊对景兴帝的赞颂!私信说景兴帝“日表英奇,天意所属,乃仁君明主”,又谓“朕心佩慕,愿西燕和大永恒修于好,造福黎民。”
“唐密说,皇上看了信之后,眉眼带笑。还说了一句:西燕奸细之事,或是误会一场。”
沈余宪又凉凉说了这么一句,叶正纯和应南图等人的心,也觉得凉飕飕的。
看来西燕的拖延示弱之策,已经起效了。(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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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四十章 改元即到
西燕的珍宝和国书,体现的是西燕的态度,是西燕对大永的示好,这令景兴帝心里松了一口气。
在这之前,他真的担心西燕会进犯,谁料西燕竟然是送礼。两国保持友好互不侵犯,这是景兴帝所想要的局面,看来西燕皇帝司马昊也是这样想的。
然而,宣政殿上有朝臣,打断了景兴帝这种美好想象。
“皇上,西燕在此时送来珍宝和国书,分明有诈。恐怕西燕此举,是在迷惑我朝。”
说这话的,乃是兵部侍郎许慎行。
说起来,许慎行此人,在大永朝臣之中,算幸运的,他赶上了好时候。兵部主官这几年频繁换人,副官也屡屡升职,这一来二去的,他在兵部资历算老的了。
从从五品上的兵部郎中到正四品下的兵部侍郎,官升了四等,许慎行只用了八年的时间,这个速度,令朝官咋舌——关键是他身后没有世家大族。
许慎行熟读兵书,对西燕的动作看得很通透。在大永戒备之后,西燕却送来厚礼,这分明是别有用心。兵不厌诈,他担心的是西燕刻意示好,使得大永松懈。
作为兵部侍郎,他当然要出列奏言,提醒皇上和朝臣这一点。
景兴帝听了许慎行的话语,没有顺应或者反对,只是略说了这么一句:“爱卿言之有理。其余朝臣,有本可启,无本则退。”
景兴帝没有直接表态,但是朝臣已经知道他的态度了:皇上这是不想听到这些不和谐的声音。
皇上不想听到的。朝官当然就不再奏言了。忤逆上意这种事,在临近过年之时,朝官都不想做。
至于许慎行等看得明白的朝臣。在退朝之后向景兴帝作的警醒奏言,则另当别论。
此刻在朝堂之上,关于西燕用心一事,就这样略了过去。
景兴帝的心思很简单,西燕的贺礼照收,西宁卫戒备照常,不存在什么松懈与否的说法。至于京兆朝堂这里。不必再就此事细说,专注其余政事即可。
其余政事,最主要的就是改元大典。景兴帝登基之时。就已定下明年正月初一改元,现在已经是十二月了,时间就要到了。
这是景兴帝登基之后第一个年号,改元之后。大永皆称景兴年。昭示着大永正式进入他掌控的世代了。这个名号,将会传遍民间,流传史书,意义非同一般。
在景兴帝的心目中,大永改元一事,是无比重要的。
先前还有河内道旱灾和西燕局势一事,他的心神还不及改元之事。现在一切已经尘埃落定,河内道已经平定。西燕已经示好,天下咸太平。当下朝堂最紧要的。就是改元一事了。
“礼部尚书,改元大典筹备得如何了?”朝官们既无本可奏,那么景兴帝就亲自点名了。
听到景兴帝的询问,礼部尚书魏晋度应道:“回皇上的话,改元大典筹备已经进入尾声。含元殿已经装饰一新,大典仪注已经拟定,各事正完备当中……”
魏晋度出列奏言,将改元大典的筹备事宜一一道来。
在景兴帝登基典礼之后魏晋度的闲悠的日子也没有多久,在入秋之后,礼部就异常忙碌了,忙的就是改元大典。
礼部先是联同工部的官员,按照礼制要求,将含元殿重新修饰;然后又和太常寺的官员商量仪注,拟定大典过程;中间还要向户部的官员拿筹备的钱财,还要监督少府监制造改元特用的风调雨顺鼎……
这样众多而重要的事情,直把魏晋度和户部的官员累得够呛,而且还有惴惴担心当中是否有差错!
长泰帝只用了“长泰”这个年号,因此大永上一次改元,是四十三年前的事情了。事隔几十年,再有改元大典,朝官们都盯着这一次典礼,魏晋度真怕会出问题。
“朕心甚慰!朕心甚慰!礼部此事为重,诸官当尽力配合、协助礼部。”听了魏晋度的汇报,景兴帝点点头,满意地说道。
听了景兴帝的话语之后,朝官们看向魏晋度的目光就多了几分热切。
他们倒不是为了典礼而热切,他们为的,是典礼过后的事情。
所谓一朝天子一朝臣,改元大典之后,就是官员官职的调整、升迁,这是关系到朝官安身立命的事情,他们怎么会不热切?
对于沈华善而言,这改元大典最直接的影响,就是他要离开河内道返回京兆了。
景兴帝的旨意,已经送抵河内道郑州,令沈华善在过年之前回到京兆,这为的是什么,沈华善当然知道。
改元大典之后,朝堂之上,就是景兴一朝的官员了。长泰朝的前四卿都要退,韦景曜和萧厚仁等人致仕,能接上的,就是沈华善和左良哲等人了。
景兴帝召他返回京兆,是为了让他接任中书令一职。
接到这个旨意之后,沈华善的心情颇为复杂。这个旨意还是来了,召他回京任中书令,想必皇上心中,定是不乐意吧?
自从任职中书侍郎以来,他的官阶一直在加等,官职却不曾变化。原因很简单,他是下一任中书令的人选。
长泰帝留着他,是为了给景兴帝用的,沈家,是长泰帝为景兴帝准备的磨刀石。刚开始的时候,景兴帝也是如此认为的。
只是后来,随着沈家的势力越来越盛,沈家和景兴帝的分歧越来越多,沈家就从磨刀石变成了利刃,而且还是景兴帝用得不顺手的利刃。
用得不顺手的利刃,当然是要丢弃的。因此,景兴帝极不愿意让沈华善任中书令,免得沈家气盛越大。可是他发现。除了沈华善,朝中再没有中书令人选了!
沈华善扶持景兴帝上位,有从龙之功。且有平乱之功;又在中书省任职,熟悉中书省的运作和事务;还是吴越沈家的族长,与朝中官员的关系也好。不管是从功绩、官历、名望等等来看,都没有人比得上他!
中书令乃大永朝臣第一人,地位何等重要,要的就是超越群臣的功绩、官历和名望,这才能带领百官顺平政事。舍弃沈华善而任用他人。何以服众?
以沈华善为中书令,非是景兴帝心中乐意,乃是不得不为!
不特沈华善之位如此。就连左良哲这个门下侍中之位,也是如此。
景兴帝会乐意让外戚之家担任重臣之职吗?当然不乐意!尤其左家还牵涉重华殿传言、参汤短松子这些事情,景兴帝对左家防备不已,又怎么会乐意左良哲任此重位?
景兴帝不想任用的官员。却不得不任用。这是景兴帝皇权的窘迫。会有此窘迫,是因为他在朝堂的影响太弱了。
景兴帝从被立太子到登基为帝,时间太短了,只有三年多的时间。这三年多来,他不仅没有拢络到朝中大臣,反而令得原本近臣离心。
说白了,景兴帝在朝中,根本就没有属于自己的势力。政令不出紫宸殿。主弱臣强,当然会这样。
为君者。当平衡朝中势力,长泰帝这么教导景兴帝没有错。但前提是,为君者的威望、实力足够强大,可以牢牢压制任何一方朝臣的势力,景兴帝缺少的,恰恰就是这一点。
这说不上是谁之过,但这就是大永朝堂的现实,或许也是大永朝堂崩溃的因由之一。
不管景兴帝乐意不乐意,大永的前四卿人选,都是定下的了。
因此,才有沈华善接到的这一道旨意。
“我也要返回京兆了,幸好河内道这里的情况渐平,我也走得安心……”
沈华善自言自语道,放下了景兴帝的旨意,准备与河内道观察使交接政事。
正式的河内道观察使人选已经确定了,不日就到达河内道。此人,是沈华善熟知的,当年也和沈华善交接过。
就任河内道观察使的,正是工部尚书范载常。工部治水救旱,如今河内道这样的情况,范载常就任此职,算是适得其用。
范载常见到沈华善的时候,神色是苦闷的。从正三品尚书升为从二品观察使,这是高兴的事。官职越往上,晋升的空间就越小,难度就越大,大永有几个从二品官员?
若是以往,范载常定会笑得见牙不见眼。
可是如今,河内道就是一个烫手山芋,范载常不想接呀!动乱、大旱灾、贪腐、粮钱,全部都不是简单的事情。一想到这些,范载常就觉得头都大。
“范老弟切勿如此忧心。河内道的民心渐稳,郑州三地的官场架构已经重整。千秋钱庄的粮财会继续运来,以助河内道百姓渡过难关。”
沈华善笑着说道,将河内道的情况仔细道来。
河内道政局是艰难,任务是繁重,但范载常是官场老手了,治理好这一道,使河内道更加稳定,这是可期之事。
“况政绩从乱局出,范老弟若是平定了河内道这一方,带领河内道百姓度过旱灾,这就是天大的功绩了。百姓定必感念,皇上也定必知晓。”
沈华善的意思很明确,河内道是不易,但范载常整治好这里了,那么升官加职就是很容易的事情了。
从二品观察使官职再往上,是什么?那是大永的前四卿!要做到大永前四卿,没有天大的功劳怎么行?像卞之和这样靠着慕妃上位的,毕竟是少数。
沈华善这一说,倒使范载常的苦闷消了大半。他都已经来到河内道了,还能怎么样?为了前四卿,定要治理好这一道!(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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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四十一章 难得欢喜
西燕用心和河内道局势,是朝廷官员关注的事情,但对于寻常百姓而言,现在最重要的,就是筹备过年之事。
对于外嫁女儿来说,往娘家送去年礼,是头等大事,沈宁当年也不例外。
有余居的管事娘子和丫鬟们,早就将送往沈家的年礼准备妥当了。
春诗秋歌两人,是跟在沈宁身边最久的人,能力自不用说,棋书画四大丫鬟,也越来越能干了,有余居的事情妥妥当当,根本就不用沈宁操心。
自嫁给应南图以来,沈宁在管家庶务上都没分什么心神。有余居虽然在应府之内,却更像一个独立的居所。
自李氏去世之后,应南图和应平川、应南谋等人就没有什么交集,应南图也不关心应平川和应南谋现今如何。虽然同进一个府门,平日里也没有三两句话可说。
沈宁自有孕之后,更是连有余居都少出了。应平川这个公爹,傅氏这个妯娌,都没有出现在她的生活中。对她而言,应家就只有应南图而已。
对这种怪异的相处状况,应南图只有一句话:“不用在意,且顾好你的身子便是。”
不用在意,说的不是态度,而是将来的打算。应南图压根就不打算长留在应府,所以府中的一切,都是排除在他的人生之外的。
从应平川想毒杀他的那一刻开始,应南图目中所及,就没有应家了。这是他的心志所向。而沈宁,则是顺着他这种心志来做。
这一对夫妇,当真是不类常人。更重要的是。他们身边的每一个人,都觉得这样没有什么不妥的。
就连沈华善和沈则敬,都默认了这种怪异的情况。他们从来没有在应南图面前,说“对应平川孝顺,毕竟是你生身之父”这样的话语。
以德报怨,何以报德?以直报怨,以德报德。如何待我。我如何待之。怪异,也是一种实在的情况,就这样下去吧。
在过年之前。沈宁挺着肚子,由应南图陪同,亲自送年礼去沈家,有见一见沈俞氏、和娘家诸人叙叙情谊之意。
沈家众人。对于沈宁和应南图的到来。都表示了欣喜和隆重,就连沈余宪,都休沐在家。
应南图倒时常出现在沈华善书房,但是沈宁出嫁之后,回来沈家的次数真是不多,难怪沈俞氏会如此着重,还特地吩咐沈安氏设下了家宴。
如今沈家后宅,基本由沈安氏当家了。只有遇到重大事情的时候。沈俞氏才会亲自处理。
沈则敬去了河内道,沈俞氏平日无事。就逗儿弄孙,日子过得倒也闲适。
“孩儿拜见母亲。”和鸣轩内,沈宁由春诗、秋歌搀扶着,试图弯下腰给沈俞氏请安。
“腰身粗着呢,快起来快起来!俞妈、春诗,快扶姑娘坐下。”
沈俞氏状似责怪地说道,看着沈宁挺着的肚子,眉开眼笑。
沈俞氏有五个儿子,却只有一个女儿。她最担忧的,当然就是沈宁这个女儿了。如今看见沈宁脸色红润,身子也稳健,心中这才放了心。
“胃口可好?老太爷临去河内道之前,说已经让孙太医时不时为你安胎的,他可有前去?我已经为你找了两个稳婆,接生本领都是很好的,过些时日我就打发她们前去有余居。”
沈宁甫坐下,沈俞氏就说了起来。说的内容,都是和沈宁的肚子有关。也是,沈宁的头等大事,当然就是这腹中胎儿。
沈宁听着沈俞氏的絮絮叨叨,脸上一直带着笑容,并不觉得有何厌烦。母亲的担忧话语,隔了一世听来,更觉得窝心难得。
真庆幸,还有机会重来一次。还能听到母亲说这样的话语,真好。
沈宁轻抚着肚子,这样想道,心中再一次感恩。
“劳母亲费心了,孩儿胃口很好,孙太医来看诊过了,道孩儿胎像很好,母亲请放心。”
沈宁认真地回答道。母女两人,就这样一问一答地说着话。
没多久,和鸣轩外,就有欢笑声传来了,接着丫鬟的声音就响起来了:“太太,二太太、李姨娘来了”
“让她们进来吧。”沈俞氏的声音,犹带着笑意。
随即,沈胡氏李姨娘就一同进来了。沈胡氏还是那副爽朗的样子,李姨娘动作虽然仍拘谨,却开朗了不少。
“大姑娘可来了。大嫂平日里总是念叨着你。如今看着你这样好,大嫂可就不会茶饭不思了。”沈胡氏笑着说道,语气中的玩闹,瞬间就让和鸣轩的气氛活跃起来了。
沈俞氏和沈胡氏这一对妯娌,关系一向不错。妯娌之间的勾心斗角,不是为了钱财,就是为了管家之权。沈俞氏管家公正严明,沈胡氏有的是钱财,又素对管家之权没兴趣,沈家的后宅,倒没有多少事。
尤其是沈则敬和沈则远去了西宁道之后,沈家后宅更是水静河平了。如今沈安氏管家,沈俞氏得闲,沈胡氏来和鸣轩的次数就更多了。
沈俞氏听了她的话,笑了笑,却回道:“说起来,我是比你好些。瑶儿如今在西宁道,你们母女,倒是难得见面了。”
沈俞氏的话,让沈胡氏顿了顿,然后蔫蔫说道:“你说的没有错,女儿远嫁,愁的是母亲。瑶儿诞下了孩儿,我都不曾得见,哪像你这么好。”
“你可真是说笑了,瑶儿沈远嫁了,可是你不是还有佳儿和慧儿,一样贴在身边,远不了。”沈俞氏继续笑着说道。
对付沈胡氏的蔫蔫,她早就有一套了。沈胡氏还有两个嫡女沈佳和沈慧,俱已定亲。许配的,都是京兆人家。
“也对,佳儿和慧儿都还在京兆。说起来。我还比你要好一些。”沈胡氏一听这话,也笑了起来。
她是心忧沈瑶远嫁西宁道不假,可是知道沈瑶如今过得好,那就放心了。卢家怎么都会看着老太爷的份上,厚待自己女儿,这一点,沈胡氏很有信心。
“母亲。婶娘。四妹妹马上就出阁了,我倒想去见她一见。”
听得沈俞氏她们提醒了沈佳,沈宁笑了笑。这样说道。
她来沈家,除了送年礼,还有一件事情要做的,就是去找沈佳。请她帮个忙。
沈佳居住的院落。名为清水居,平平的名字,为着的,是院落内的一泓清水。
沈佳见到沈宁的时候甚是欢喜。不得不说,沈华善设立了鉴华堂,好处是很明显的。起码,经过鉴华堂的相处,这些沈家姑娘的感情都不错。
沈宁坐下来之后。看着房间内明显喜庆的布置,笑眯眯地看着沈佳。令沈佳不由得脸红了。
沈佳许配的人,乃是京兆珍宝斋东家的次子,婚期就定在明年春,沈佳此时正在绣嫁妆呢。
“佳儿,我有件事想请你帮个忙。”笑够了的沈宁,忽然端正着脸色,这样说道,看样子是有重要的事情和沈佳说。
看见沈宁凝重的脸色,沈佳也顾不得脸红了,吩咐丫鬟们全都退了下去,这才接话:“什么事呢?若是妹妹帮得上忙,定不推辞。”
“你看看,照着这样的图案,你能仿制出一枚印鉴吗?”沈宁边说道,边拿出了一个图案给沈佳。
这个图案,隐约看得出是四个字“汇通千秋”,这是景兴帝手中那枚印鉴的图案!
“这……是千秋钱庄的印鉴?”沈佳讶异地低声道。作为沈胡氏的女儿,沈佳自然知道千秋钱庄。更何况,常真禅师是千秋钱庄东家一事,在京兆引起了巨大轰动,就算沈佳在闺阁,也知一二。
“算是吧。你且说,有没有办法。”沈宁说道,不打算细说千秋钱庄之事。详细始末,沈佳知道得越少越好。
“办法倒是有,只是一时半会完成不了。”沈佳仔细看着那图案,沉吟片刻说道。
这图案看着只是四个字,但当中防止仿制的刀笔,却是多不胜数,想要仿制,很不容易。
“此事不急,待你出阁之前,完成就好。此事关系重大,绝不能让丫鬟们知道,可能做到?”
沈宁脸上的严肃沉重,令得沈佳微微一愣,然后重重点点头。
见到沈佳点了点头,沈宁这才放了心。
姐们间又说了些旁的话语,又约定沈佳出阁之前,沈宁定必来添妆,直到沈俞氏派人来唤,沈宁才离开清水居。
家宴的气氛,是温馨而热烈的。沈余宸和沈庆敏这些小孩儿们,虽然话语很多,却极为懂事。
沈庆德更是像个小大人一样,开始管教沈庆泽等弟弟们和沈余宸这个幺叔了。
看到这样的情景,沈宁忍不住嘴角有笑意,在家宴之上,她知道了很多关于沈家的消息。
沈华善已经离开河内道了,很快就回到京兆了;颜商的绸缎和粮食生意蒸蒸日上,现在颜氏商号在直隶一带很有名气了;沈宛的婚期已经定下了,就在明年秋天;沈余乐仍没有定下婚事,愁坏了沈胡氏……
这些事情,都是沈俞氏和沈胡氏这些内宅夫人都知道。当然,还有她们不知道的,比如西宁道矿藏和岭南道兵器司的情况,沈宁也都知道了。
离开沈家的时候,沈宁忍不住喟叹了一句:“真好,这一切都还在。”
无头无尾的话语,听得应南图微愣,想着她已经很久没回沈家了,这才醒悟是什么意思。
沈宁笑看着应南图,任他这样想下去。现在是长泰四十三年,她重生而回,已经八年有多了。
这八年,太多事情变了,却又有甚多事情没有变。新的一年就要到来了,改元之年,有什么不一样吗?
景兴年,是她前一世没有过的年份。(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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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四十二章 一代帝师
沈华善在过年之前,回到了京兆。京兆官员谁都知道,沈华善即是下一任的中书令了,是以他身上的风霜气息还没完全散去,就有许多官员投来了拜访帖子。
沈家的门房,异常忙碌,按照官职的大小高低、关系的亲疏远近,将这些拜访帖子一一规整好,送去沈华善的书房。
此刻沈华善的书房内,叶正纯和沈余宪就列其中。他们的神色就很严肃,似乎在说着什么重要的事情,应该是眼下朝廷中最重要的改元一事了。
就近了,却听得沈余宪这样说道:“祖父,卫真非一般人,能教授德儿的,定是大朝典谟。我意如此,请祖父应允。”
沈余宪虽然说着请求,但语气却很坚决。现在临改元之年,祖父政事繁忙,时间很紧张。但是有关儿子沈庆德序齿拜师一事,也同样重要,总要听了祖父的意见再说。
原来他们说的,不是改元一事,而是沈庆德拜师一事。
沈庆德是沈家的嫡枝嫡长,明年就是九周十虚之岁,是要序齿拜师了,这在沈家来说,是头等大事!
这一事,沈华善或多或少有考虑,原本他想等朝廷改元之后,才来细理此事的。为官做事,要走一步,想三步,其实家族的绵延更是如此。
有俗语说:富不过三代贵不及两朝,又有“君子之泽,五世而斩”之圣言,这就是家族子弟培养的适当。没有能顺利接上家族先辈的奋斗和势力。自然会是如此。
就连帝王之家也不例外。
大永早年,太宗所出的皇子,个个都有为帝的资质。太宗最后将皇位传给了排行第四的承德帝,当时就是有朝臣说了一句“好圣孙”,太宗考虑到皇位延续的重要性,才定了继位人选。
这些历史,沈华善是烂熟的,作为一族之长,他很早就意识到。家族延绵繁茂的重要和艰难,当年沈余宪被他放在湘州府,就是为了此考虑。如今关于沈庆德。他同样要有所安排。
这当中,最重要的就是为沈庆德择一个适当的老师。这老师,不是国子监或官学那样的老师,而是要真正授业传道的老师。这样的师生关系。是仅次于父子亲伦的。就像叶正纯和沈则敬一样。
却没有想到,在他还没来得及安排的时候,沈余宪早就有了考虑,并且定下了老师人选。
沈余宪选定的人选,不是国子监里的大儒,也不是朝堂中的重臣,更不是大永隐逸的德高之士,而是五品官卫真!
卫真。国子祭酒卫复礼的嫡长孙,正五品下的殿中丞!这个人选。实在让沈华善有些意外。
虽然说当年沈则敬败叶正纯为师的时候,叶正纯也只是五品官,可是沈叶两家是世家,而且沈华善也只是五品官。
如今以沈华善的官职和权势,绝对可以为沈庆德找到更好的老师人选。这更好,不仅仅是指官职家世,还指的是名望。
名望,在这个时代,有着太重要的作用,可以庇荫一个人将来走得更好更远。譬如,师从俞谨之的人,去到哪里,都会被人高看几眼的,礼遇几分的。
之前沈华善想的,就是为沈庆德找一个有大名望的师傅。沈余宪所说的卫真,绝对不是他曾考虑的人选。
“卫真……此前不曾听得他有何过人之处。为什么会选他做德儿的老师?这可不是一般的事情。”
沈华善想了想,这样问道。沈庆德拜师,实在是无比重要的事情,关系着沈家的将来。如无意外,沈家下下下人任的族长,必定是沈庆德了。(汗,想得好长远。)
他知道沈余宪这个孙儿,不是什么糊涂的人,会选择卫真为儿师,必定有很重要的理由。他很想听一听,这理由是什么,能不能让自己信服。
“你且说一说吧,好让我们也听一听。如果只是同官职同志向这样的理由,就可以不用浪费时间了。”一旁的叶正纯也说话了。
在沈华善离开京兆这一段日子里,他和沈余宪这个晚辈相处的时间最多,对他也日渐赞赏。但这个晚辈,毕竟还是太年轻了,而立之年都没到,说不定考虑并不周全。
然而,他被沈余宪的长远考虑和缜密心思,吓了一大跳。果真是代有才人出啊,如今的小屁孩,也能考虑到几十年后的事情了吗?
“说起名儒大鸿,大永之内,应该没有人比得上外祖父了吧?我是亲受外祖父教导过的,自然知道名望的影响。可是,能有大名望的人,都是几十年的沉淀累积,大多都年事已高,当中还有不少人是迂腐死板。德儿才九岁,年迈的老师,迂腐的老师,都不是最合适的人选。”
沈余宪不紧不慢的将自己的理由说来,看样子,他对此的考虑,也不是一天两天了。
“卫真是国子祭酒的嫡长孙,幼承庭训家族渊源就不用多说了,祖父和叶老都清楚的。德儿拜卫真为师,将来自然就同国子监有了渊源,此乃其一。”
沈余宪不等沈华善和叶正纯说话,又徐徐道来。与国子监有渊源,这是什么意思?国子监乃天下道学最盛处,又是天下文官所出处,这是集合起来的名望,比任何一个大儒都要厉害。
“卫真,不仅有才学,而且精通治国之道。他所倡的治国之道,必定是能够带给百姓太平安乐的治国之道……此乃其二!卫真,必定是一代帝师!”
沈余宪的声音突然低沉了,脸上却带着舒畅笑意。
当初在东宫听到的那一番典谟奥义,在他的心中不断地冲击。引起的惊涛骇浪难以言说,到如今,终于归复平静了。
慎厥身,修思永,惇九族,明励翼,迩可远……
知人安民……
不以天下之病而利一人……不以天下之病而利一人
大道之行也,天下为公,不独君其嗣……
这一番治国典谟。他无比认同,并且作出了认同的选择:让儿子沈庆德拜卫真为师,让沈庆德跟随卫真学习这些治国典谟!
沈华善和叶正纯听到这一番说话,却是惊呆了,久久不能言。
慎身修永,知人安民,是何等圣明治国之道;大道之行。天下为公,不独君其嗣,这又是何等大逆的想法!
怪不得。卫真作为殿中丞,有那样的才能,却不为皇上所知。恐怕这治国之道,尚未被皇上采纳。他就会因为这大逆之想。而被皇上问罪了吧。
稻草盖珍珠,竟然无人知道。这卫真,当真如此?
他们看向沈余宪的目光,无比复杂。原来,这个孙儿(后辈)早就想到这些问题了,甚至考虑的长远和大胆,超出了他们的想象。
“一代帝师……”叶正纯看了看沈华善,又看了看沈余宪。然后艰涩地说出这一句话。
没有说完的意思,在场两个人都懂。却谁也不敢或是不愿说出来。
“既然如此,你且带德儿去见一见卫真吧。且看这两人有没有师徒缘分。”良久,沈华善才这样说道。
言下之意,即是应承了让沈庆德拜卫真为师了。
沈余宪的笑意更深了,朝着沈华善深深鞠了一躬:“多谢祖父成全!”
沈余宪离去之后,沈华善和叶正纯对视了一眼,都发现了彼此复杂的目光。
“你说,我是不是应该去拜访一下卫复礼了,他知不知道自己孙子有此才能?”随即,沈华善这样说道。
“是啊,卫真还这样年轻,卫复礼知不知道呢?”叶正纯沉吟片刻,也这样说道。
卫复礼知不知道孙子的才能呢?当然是知道的!当卫真前来和他说,打算收沈庆德为弟子时,卫复礼才错愕不已。
“沈庆德?沈华善的曾孙?”卫复礼拈着白胡子,不确定地问道。
“是的,那孩子,孙儿已经见过了,心里喜欢得紧,打算就收他为弟子了。”卫真说道,眉开眼笑,看得出心里很满意。
沈余宪打算让儿子拜自己为师,这一点,卫真早就知道了。只不过,原先他一直以为沈余宪在开玩笑,毕竟,以沈家如今的权势,沈庆德这个嫡枝嫡长,当然会选择当时鸿儒作为老师的。
没想到,沈余宪真的是带着儿子来找他了,他才知道,沈余宪说的是认真的,这真的让他感到吃惊。
更让他赶到吃惊的是,自己竟然对那个小屁儿甚是喜欢。长得粉嫩的小不点站在他面前,努力地作出一副正经的样子,他忽然就觉得很有意思。
人夹人缘,这是无法解释的事情。在那一个瞬间,卫真就决定,要收下这一个弟子了。
所以此刻,才会向祖父卫复礼汇报此事。
“沈华善,怎么会让曾孙拜你为师呢?真是费解。话说,你那些治国之道,没有在沈余宪面前说过吧?”
卫复礼剃了卫真一眼,这样问道。
“当然没有说出来……我怎么会说出来呢?”卫真哈哈笑着否认道,眼神却有些闪烁。
那些随意说出来的,不算治国之道吧?不算吧?不算吗?
在景兴帝元年到来之前,沈家设了宴席,遍邀京兆官员,前来沈家见证一场拜师礼,乃是沈庆德拜卫真为师!
京兆官员几乎都出席了,为的,当然不是一个九岁幼童的拜师礼,而是为了沈华善这个下一任中书令。
不过,这些朝臣为了什么而来,卫真根本就不在乎。他无比严肃地接过了沈庆德的茶盏,收下了沈庆德这个弟子。
当然卫真没有想到,他穷一生之力学,只教了沈庆德这一个弟子。正是这唯一的弟子,令他名垂千古!(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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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四十三章 改元
在沈庆德行过拜师礼之后,新的一年,终于到来了。
改元之年,百兴肇始,朝官和百姓们都对新的一年十分期待。
正月初一,景兴帝颁下诏令,改元景兴,这一年,称景兴元年。
诏令曰:“改元更号。举前古之旧章,荡秽涤瑕;洽普天之大庆,大赦天下。改长泰四十四年为景兴元年。大永宇内,永保延鸿之祚,四夷八蛮,永通于和气……”
诏令布告天下,咸使闻之。至此,大永进入景兴年。景兴这个年号,将被载入史书,与惠和、长泰这些年号一样,为历史所铭记。
与此同时,含元殿举行了盛大隆重的改元大典。含元殿内外,已经修饰一新,挂着红绸和旌旗,喜庆又不失庄重。
本应供奉在太庙里面的青铜礼器,如今都被搬了出来,摆放在含元殿前,这些方尊礼器的中间,是一尊巨大的铜制三足大圆鼎。
这尊大鼎是新铸的,鼎身三足都有光亮,上面没有一丝锈痕。鼎身中间,有九条蟠龙在祥云中翱翔,风调雨顺这四个大字,就镶嵌在蟠龙中间;三足之上,乃是“景兴”字样,同样是祥云缭绕。
这就是大永改元所用的风调雨顺鼎。每一个帝王改元之前,都要新铸一尊大圆鼎,和太庙珍藏的礼器一起,受天子香火,以示朝廷得天护佑、民间风调雨顺之意。
这个三足大圆鼎,此后也会被安放在太庙。作为旌功记绩之器。
景兴帝身穿衮冕,头戴十二旒冠,站在了高台之上。他的身边,是穿戴隆重的皇后左氏。
景兴帝看着跪伏在丹陛之下的百官,心中激荡难言。上一次登基大典,乃是长泰帝崩天不久,仪式庄严之中,带着无可掩饰的悲痛和压抑。
登基仪式之上,长泰驾崩的影响是那么浓烈。如今这一切,都不一样了,所有的。都是喜庆和期待。
“今者百官在列。万国来庭。朕被衮冕以临朝。顺乾坤而布政,朕以兢慎为心,以百姓为怀,改元景兴。凡尔臣民。当体朕怀……”
景兴帝的嗓音。在静寂的含元殿前响起,回荡在文武百官的心头。
新帝改元,大永朝堂民间,都不一样了。百姓们口中的年号,再不是长泰四十四年了,而是景兴元年。
当然,最显著变化的,就是朝廷官员的官职。改元大典过后。朝臣们的官职也相继有了调整。
这一次官职,是在吏部考课的基础上进行的。吏部每五年一次的考课。也因为新帝改元而提前了。
在此之前,吏部考功司早就将官员的政绩等第一一准备好,也通过了门下省的审核,最后景兴帝才通过官员任命。
这一次官职调整,涉及朝廷上下的官员,从八品到二品,官职差不多都有调整,可算是历年来最大的一次调整。
官职调整,当然是有官员进,有官员退。改元之后,韦景曜和萧厚仁就正式致仕了。
他们是长泰朝的重臣老臣,在长泰帝驾崩之后,就应该引退的了。只是为了帮助景兴帝稳定朝局,以让景兴帝顺利度过刚登基那一段时间,才拖到这个时候。
当然,他们的存在,有没有对景兴帝有帮助,对稳定朝局有没有作用,这就不好评论了。事实上,因为种种原因,从去年下半年开始,他们几乎就不再出现在朝堂之上了。
致仕,所欠缺的,只不过是一个正式仪式而已。
改元之后,韦景曜和萧厚仁联袂来到紫宸殿,最后一次,以在朝臣子的身份拜见景兴帝。
他们都很清楚,致仕之后,如果没有什么特别的事情,他们不会有机会再见到景兴帝了。
景兴帝连忙给韦萧两人赐座:“两位大人不必多礼,快快请坐。唐密,给两位大臣奉茶。”
这两个是先帝重臣,非同一般,景兴帝吩咐内侍首领亲自奉茶,是以示敬重。这个细节,倒让韦景曜和萧厚仁心中有些复杂。
虽然从以往朝堂所为看来,皇上对他们并不看重,但临致仕的这个时候,表面功夫做到了,也难得。
君恩臣义两相得,其实也可以有的。想到这里,韦景曜脸上便浮上了一丝不舍,不舍之中还着宽慰。
奇异的是,萧厚仁脸上的表情也差不多。这是重臣致仕特有的表情了,既对皇上、朝堂不舍,又因为对皇上仁明、朝堂顺平而宽慰放心。
这两个浸淫朝堂几十年的人,当然是老戏骨了。
“皇上,臣等老迈,不能再侍奉皇上,不能为皇上分忧解难了。愿皇上身体康健,愿大永兴隆,臣等虽退亦心中欣喜。”
韦景曜这样说道,声音略微低沉。亲贤臣、远小人这样的劝君之言,他此前已经说过多次,此时不必再赘了。
景兴帝的话语,当然是作挽留:“两位大人乃朝堂柱梁,相助朕良多,朕心中感念。朕本欲多留两位大人几年,奈何祖宗家法有规定,朕心中不舍。”
紫宸殿中的气氛顿时颇为忧伤。
“臣等多谢皇上厚意。如今河内道已平,西燕有示好,朝中有贤臣。臣等是该退的时候了。只要皇上亲贤臣、远小人,必定能为大永臣民带来福祉。臣在山野之间,也会为皇上祷祝。”
随即,萧厚仁说话了,还是忍不住多说了两句。他的话语一落,紫宸殿中淡淡的忧伤,就随即消散了。
韦景曜看着萧厚仁,心里忍不住想道:萧老弟还是忍不住嘴贱了一把呀。
“朕当听从两位大人的教诲……两位大人为朝廷立下赫赫功劳,致仕之后的一应待遇。朕定不会亏待。”
景兴帝倒不在意萧厚仁此刻说了什么,语气还是十分亲厚。这两个人就要远离朝政了,不管他们此时说什么。景兴帝也能一笑置之。
况且,关于韦景曜和萧厚仁致仕的事情,他早就安排妥当了。
在正月十五之前,韦景曜和萧厚仁致仕。他们致仕之后的待遇,比当年的甘明泉有过之而无不及。
享有全俸、赍银两万两、安车蒲轮十驾、赏赐了不少御用衣冠、少府文绮貂皮,这些自然是不用说,景兴帝还下令免除了韦、萧两家子孙的赋税、劳役和兵役。直到这两人去世为止。
更重要的是,除了上面所说的这些待遇之外,景兴帝还下令:韦、萧两家子孙。三代皆可封荫。
这个旨意,能够惠及韦、萧两家几十年,虽然荫封的只能是六七品官,但家族在官场上的根基。就不会断。
皇上对韦、萧这两个先帝重臣是何等厚遇恩宠!——这是官员啧啧称叹的事情。因为这一则事。关于景兴帝君恩有明的形象,瞬间就在朝臣中立了起来。
不少朝臣心里都在想着,得为皇上尽忠尽义,将来的待遇必定不会差!
不得不说,景兴帝这一个笼络朝臣的手法,非常漂亮。
景兴元年正月十五,韦景曜和萧厚仁已退,朝堂诸官。也迎来了他们的新官职。
大永最重要的官职,前四卿的人选。当然是落实了。沈华善就任中书令、左良哲就任门下侍中,这是大家都知道的。
尚书左仆射乃国子祭酒卫复礼,这就不是所有官员都知道的了,而尚书右仆射的人选,更是令朝官们感到意外。
在卞之和身死之后,尚书右仆射这个位置就空了下来。朝官们都在猜测会是谁担任这个位置,他们原先以为,会是尚书郎中温圭章的!
却没有想到,这个官职,落到了原秘书监楚炎身上!
楚炎有女儿嫁给了幼王,虽然只是侧妃,但楚家也算是皇亲,他一直是亲近上官皇族的人。他原本是在吏部任职的,如今就任尚书右仆射,对于尚书省的事务也不会陌生。
因此,景兴帝会擢升他,也不是没有因由的。
前四卿这样重要的官职都已经全部换了,其余三、四品这样的官员调整,倒没在朝中引起多大的震动了。
其实,还有几个官职是值得一说的。杨简锐先前只是暂代御史大夫之职,如今是正式就任了;邱盛年出任工部尚书,顶上了范载常的位置;而国子祭酒,则由司农少卿魏慕白担任。
对于这几个人,不少朝官是各种羡慕嫉妒恨,又暗暗惋惜当初没有抓紧机会。因为,这几个人,都是当初太子詹事府的官员!当初的东宫属官,也是如今景兴朝的重臣。
这再次证明了,当初人人争着去詹事府任职,是绝对有原因的。这不,在皇上面前混个脸熟的好处,不就来了?
京兆官员调整,京外官也有变化。倒是天下七大道的观察使,因为河内道动乱的事情,暂且没有变动。
这一次官职调整,对于沈家而言,是个大喜事!自任命颁下之后,上沈家拜访恭贺的官员就络绎不绝,这还不包括姻亲故旧们!
沈俞氏和沈安氏这两个主理后宅的人,因为沈华善升职这个大喜事,根本就没有闲暇的时候。
就连沈胡氏,每天也笑得合不拢嘴。除了为老太爷沈华善高兴之外,她的欢喜,更多是来自儿子沈余乐!
这一次官职调整,也惠及沈余乐,他从正六品上的司天丞,连升两等,成为了正五品上的春官正。
这个原本神神叨叨的儿子,如今是朝廷的五品官了!这怎么不让她喜出望外?
然而,在沈家这一片喜庆当中,沈余乐却没有一点点高兴的情状。他虽然升了职,却哀伤无比。
因为,那个待他无比亲厚的司天监大人君复乐,病重了!(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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折四肢,割鼻子,住茅厕
辱虐二十年,终被弃乱葬坑暴尸荒野
先死后活,她重回十三岁
机缘巧合使得她内力深厚百毒不侵
只是重生并非预见未来,往往一事变,事事变
前世的她浑噩不知所以,此生她发誓要坐拥荣华
第四百四十四章 乐死道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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君复乐自从在司天台顶层卜出荧惑守心凶象以来,就一日比一日沉默了。司天台的官员们,总是见他愁眉不展的样子,却不敢多问。
在京兆献俘礼后,君复乐的精神就更差了。他时常呆在顶层的摘星台,就连司天台官员。都很少能见到他。
偶尔见到一次,正如当时沈余乐见到的一样,这个司天监大人像是经历什么事情一样,整个人都萎靡不振。
便是在这样的沉默和萎靡中,君复乐的心力一日比一日衰竭,加上他年事已高,直接的后果就是他的身体不行了。
从长泰四十三年入秋开始,他就生病了,断断续续,时好时坏。
君复乐无妻子儿女,此前一直是住在司天台的。自生病之后,就搬到宫外的府邸居住了,平素是司天台的官员轮番照顾他。
虽然他没有在司天台内,但因为属下的侍疾,主官属下的感情反而亲厚了许多。
见到自己的主官越来越衰弱,身体越来越差,这些官员们都很不好受,却又强硬压着这种情绪,暗中祷祝司天监大人赶快好起来。
这些官员,虽然不如君复乐那样精通星象之术,也不能准确判吉凶断祸福,但他们都知道,司天监大人时日无多了。
因为君复乐的病重,司天台的气氛甚至悲伤,就连有调官升职这样的大喜事。这些官员的心情也无法上扬。
他们受君复乐照拂提点几十年,如今君复乐病重,他们又怎会开心?
司天台与大永其余官衙都不一样。主官没有五年十年一换之说,往往是一个司天监过世之前,新的司天监,才会出现任职。这是因为司天台官员的特殊性,能够进入其中,凭借的不是科举考核或家世影响,而是自身的独特本领。他们或是在术数、或是在星象等方面。远超旁人,这才进入司天台。
在京兆官员看来,司天台里面都是一群神神化化的人。司天台设在皇宫内城。皇上有敕令,司天台官员不得和朝官交通往来,他们平素又和司天台少有交集,因而君复乐病重的事情。朝官们没有几个知道的。
但是沈华善不一样。他很早就知道君复乐的身体不好了,在离开京兆去河内道的时候,他还曾见过君复乐一面。
当时君复乐虽病了,精神却还是好的。没想到他从河内道回来之后,就从沈余乐口中,知道君复乐病得很严重了。
病得很严重,从沈余乐的神色来看,是病重将死了。这令沈华善心头黯然。那个老鬼,要去了吗?
“司天监大人。病情有没有好一点?”书房内,沈华善找来了孙子沈余乐,询问君复乐的情况。
“司天监大人,或许就是这几天的事情了。司天台的前辈们,为大人无数次起卦,得出的结果都是一样。”
沈余乐蔫蔫地回答道。他没有说,他自己也暗中多次为君复乐起卦,所得出的卦象,都是大凶之象。
君复乐的身体状况和这样的卦象,让沈余乐感到无比难过,他意识到,那个一直对他无比亲厚的白胡子老头,就要离开人世了。
面对着沈余乐的难过,沈华善只拍了排他肩膀,安慰的话语却没有说。
天命有时人寿有尽这样的道理,沈余乐是学易之人,会比他知道得更清楚。然而再清楚的道理,此刻孙儿必定无法消弭悲伤,他倒不知道该如何说了。
还是去看看那个老鬼吧,总要去见他最后一面,沈华善这样想道,心里也难过起来。
书房内,这一对祖孙静默不语。
君复乐的府邸,正是在秀山之下,一处清幽淡致的地方。虽说是府邸,可是里外布置却极尽简朴,完全看不出这是朝廷三品官的府邸。
沈华善来到这里的时候,见到门庭冷清,心里不禁有些心酸,见到君复乐瘦成一把骨的样子,更是心头戚然。
“你来了……我还想让人去唤你来一趟的。”君复乐见到沈华善,心情很不错,这样笑着说道。
他在老仆的帮助下,撑起了身子,靠在床头上和沈华善平视。
“……”沈华善只觉得喉咙像被堵住了一样,什么也说不出来。想说就来看看你?还是让他好好养身体?
这些没有意义的话,只是在消耗君复乐的精神气,有什么好说的?
君复乐见状,挥了挥手,示意老仆退下去,直到房间内只剩他们两人时,他才努力吸了口气,开口说话了。
“先帝驾崩之时,乃荧惑守心之星象。此星象预示天下大凶,百姓生灵涂炭,往往只在国朝将亡的时候出现……”君复乐的声音很缓慢,却一点也不含糊。
“荧惑守心之后,我数次起大乾坤卦,想窥知天机,以寻求破解之法,却始终无法完成。我在占卜一道上,虽然不及观星厉害,却也知道……大永气数将尽了。”
君复乐脸上有笑意,语气十分淡然。说起这耗费他心神大乾坤卦,就像说着那几枚铜钱占卜一样不以为然。
沈华善心里大惊,他不知道大乾坤卦是什么,却知道大永气数将尽是什么意思。
“老鬼……”沈华善讷讷不能言,大惊而后是大恸。君复乐会说这样的话,已经表明,他根本不惧什么大逆,也不在意什么灾言,他……他……
只有人之将死,才会无惧无感。
君复乐将沈华善的神色看在眼内,不由得笑了笑。
他为大永朝廷预兆大灾祸福,对于己身的天命。当然是知道的。死,当真是没有什么可怕的,只是。他不惧死,却畏生。
荧惑守心之象,可有破解之法?这是他此前孜孜尽力的地方,为此不惜起了数次极其损耗心力的大乾坤卦。最后只是证明了,此象无可破,该来的总会来。
天下承平太久,必将大乱。大乱之时圣人出,天下复归太平,此乃天道运行之常。就算大乾坤卦也无法破得。
直到心力将尽之时,他才终于不畏不惧了,死不可怕,生也不可畏。因为祸福总相依。有大动乱必定也有平乱之人。大道废,定必有仁义,他所不能放下的荧惑守心生灵涂炭,也必有平复的一日。
就算他看不到,也可以知道的。
“直到此时,我才知道了。就算就算能知天下之象,若无济世良方,就算起多少次大乾坤卦也没有用。要顺势而变。有为苍生造福祉之心,天下民心咸必归之。”
君复乐脸上的笑意更深了。形销骨立的样貌,仿佛又有了当初的仙风道骨之感,且会随时羽化而去。
沈华善再一次吃惊,君复乐话语中的意思,说的,是大道留存之法吗?可是他什么会和自己说这些话?
沈华善不及细究当中的深意,就听得君复乐又说话了:“我去日无多,身后之事,自有司天台官员代为打点,若天下承平百姓安乐之时,去我坟头摆几杯酒水吧。”
这话,直接就是在交代遗言了。君复乐话语中的豁达闲适,再一次让沈华善觉得心头一酸。
这或许,真的是最后一面了。
沈华善沉默,君复乐则还在断断续续地说着。这样的情景,沈华善日后不止一次想起过,君复乐说的话语,也逐渐变得清晰,乃成明理。
这一日,君复乐的精神好了很多,之前衰竭的心力,似乎都回来了。他在沈余乐等司天台官员的陪同下,再一次回到了司天台。
这座覆斗形的建筑,承载了他一生最重要的岁月,是他为之倾尽心力的地方,他当然要回到这里。
此刻,司天台的官员,都齐聚了。司天少监、司天丞、春夏秋冬中五官正、主簿、主事等等,都肃穆低着头,恭敬地对着君复乐行礼。
“我走后,司天监一职由司天少监许凤章出任,诸位要同心同德,不可负司天台之名。”
君复乐此来最重要的事情之一,就是要安排司天台的官职人选。司天少监许凤章即将任司天监,这是他早就安排好的。
“此时见到诸位仍如往常,我的心,甚是宽慰。司天台乃察天文、稽历数之所,朝政官道之事,万望诸位保持纯心,精于本事,为天下百姓造福。”
君复乐目含笑着,安排好官职之后,最后说着劝勉之话,就如他过去几十年所说的那样,令司天台的官员感到亲切熟悉,又无比悲伤。
司天台的官员,眼浅的,早就有泪水了。就连新任的司天监许凤章,眼睛也通红湿润。
司天台的气氛,像是暴风雨将来,沉压低闷,甚至有官员哽咽出声了。这是他们最后一次听到君复乐的教导提点了。
沈余乐站在君复乐的身边,神情无比哀伤,在他就任春官正之时,君复乐对他提点的那一番话语,此刻浮现在心头。
“摘星台乃是司天监和皇上才能进入的地方,其实,也没有什么特别的。无非就是观测星象之器。我穷尽一生心血,然天下动乱都要来。再能观测星象预知祸福,终究不是大道之行……”
“大道之行,存于心中,非是天象星数所能示。观测星象,却不囿于星象,以星象为引,引到百姓致太平,这才是司天监之大任。”
当时君复乐笑着说这些话语,沈余乐只觉得心中懵懵懂懂,他只是春官正,司天监之大任?心中大道?那是什么?
此刻沈余乐站在这里,忽然觉得有丝丝清明,此前君复乐的话语,他似乎有所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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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四十五章 不祥开局
当京兆官员还忙着适应他们的新官职时,司天台却是一片悲声。
原司天监君复乐溘然长逝,终寿八十有五。他无儿无女,丧闻还是从司天台那里发出来的。
消息传到紫宸殿的时候,景兴帝愣住了,脸色不豫。君复乐有病的消息,他是知道的,司天监换了人,他也记得。先前,新任司天监许凤章还来拜见过他。
只是他没有想到,怎么君复乐刚刚退下来,就传来死讯了。这刚刚改元没多久,作为能预兆祸福的原司天监就过世了,这总不是好预兆。
不定朝臣和百姓被会怎么想!
当真是晦气!怎么改元调官之后,朝中第一件大事,竟然是丧闻呢?景兴帝心里这样想着,脸色阴沉。
可是,他还是下令,让祠部司的官员协助司天台主理君复乐丧事,又授其金紫光禄大夫的荣号,给足了君复乐身后哀荣。
除了景兴帝之外,京兆官员听到丧闻的时候,也都一愣:司天监君复乐怎么突然间就过世了?
司天台设在皇宫内城,除了工部有大洪灾大旱灾这样的事情,会和司天台打交道之外,京兆其余官衙,基本就和司天台没什么往来,当然,每年收到的历法书,不算在其中。
司天台对于京兆官员来说,是一个陌生的存在,司天监君复乐更是神出鬼没,朝官只知道他能通鬼神知祸福,不想如今却接到了他过世的丧闻。
真是让人意外。在改元之时过世。这听起来,始终觉得有些怪异。
朝官心里这样想着,嘴上却不敢说什么。前去君家吊唁的时候。金也备得很足,虽然他们没有和君复乐有交情,可是中书令沈华善与君复乐情谊非同一般啊。
君复乐的丧事,还见得着沈华善的孙子在忙出忙进,沈华善,则是一脸三日,都前去君家拈香行礼。
如果这还不足以说明风向的话。那么整个中书省官员都前去君家吊唁,这就已经为京兆官员指明路向了。
连中书令大人都如此,你们这些朝官还不速速去君家表诚意?这些朝官当然都是很有眼色的。一时间。秀山下面那个简朴的府邸,变得无比热闹。
随即,朝官们就很庆幸自己跟风而动了。因为这个时候,紫宸殿中的景兴帝。也传来了旨意。下令厚葬君复乐,还授予他那样的哀荣!
看来,最察知帝心的,还是中书令大人,以后朝中的风向,还是跟紧点中书令大人为好。——这或许是君复乐丧闻带给朝官们的最大启发了。
君复乐的丧闻传到有余居的身后,沈宁不由得一阵难过。她没有见过君复乐这个人,可是这个名字听得很多。
前一世。沈宁对君复乐这个名字,没有多大记忆。唯一的印象是自钦安殿大火之后,君复乐当众对沈余乐的责骂。
其时。沈余乐卜出有大火,而不上报,最后钦安殿损失惨重,却单单成就了正昭帝的至孝之功。君复乐认为沈余乐少了纯心,他的才能,已经成为争权夺利的工具,对沈余乐极端失望,以致破口大骂,道沈余乐浪费了他倾囊教导云云。
这一世,沈余乐仍旧进了司天台,还是得到了君复乐的倾心教导,只是长泰四十五年永不会到来,以前的事情必不会再发生了。
堂兄如今,想必十分难过吧?
“秋梧听沈其说过了,堂兄忙碌着君大人的丧事,很少回沈家大宅。祖父的情绪也怏怏。过些时日就会好了。”
君复乐的事情,还是应南图告诉沈宁的。此刻他见到沈宁闷闷的样子,这样劝慰道。
朝堂之事,在有余居内,成为了应南图和沈宁每日必谈的事情,权当作是生活里最恰当的调剂。
应南图和沈宁两个人,因为重生、沈家等原因,早就脱不得朝局了。不管是应南图此刻主理着的如流处,还是沈宁所擅长的纵横之术,都像是一个榫卯,紧紧连结着京兆朝局和沈家。
榫卯虽小,作用却大。
此刻知道了君复乐的丧闻,沈宁的黯然,并没有持续太久。她历经了两世,对生死之事虽然不能完全放下,却也比一般人豁达。
她相信沈华善和沈余乐也和她一样,会逐渐放下此事。向死而生,生,始终比死更加重要的。
想到生,沈宁不由得抚摸着肚子,对于这个即将出生的孩子充满了期待。她比所有人都幸运,可以历经两世人生,但血脉的延续,带来的是另外一种愉悦。
她的肚子已经很大了,离临盘之日尚不足一个月,两个稳婆早就在有余居内了,春诗和秋歌她们,都跟随稳婆知道了不少接生的常识。
尚药局奉御孙伯扬,因为沈华善之故,倒也破例为沈宁诊胎脉。尤其是这一个月,随着沈宁的肚子越来越大,孙伯扬来诊的次数就多了些。
“孙太医乃医道圣手,皇宫中重要的胎儿,也都是经他手来到这世上的。他说胎儿一切正常,但是夏棋以后,不能煮那么多吃食了。”
应南图看着沈宁的动作,这一副温馨的画面,百看而不厌。这是他的妻子和他的孩儿,是他的家人。
想到这一点,应南图既高兴又紧张。他看着沈宁隆起的肚子,目光中满是敬畏:怀孕的妇人,真是了不起!
这一日,秋梧从如流处那里带了一个消息,是关于安北都护府中的沈则思的,而且是个不太妙的消息。
沈则思在长泰三十五年末,就去了安北都护府任职,如今八年的时间过去了,他跟随谷大祖和郑闲两个人,抚顺北疆,抵账突厥诸部,历任果毅都尉、安北司马一职。
如今他凭着累累战功,做到了安北右都护一职,官职和地位,仅在谷大祖这个都护和郑闲这个左都护之下。
自从去了安北都护府,沈则思就一直有密信送来京兆,向京兆中的沈华善汇报安北都护府和北疆的局势。因而沈华善一直以来,对北疆的情况是很熟悉的。
沈则思的密信频率,是每半个月一封,这八年来,从未间断过,虽然有所延误,却也不会延误太久。
秋梧所说的消息,就出现在这密信频率之上。如流处已经快一个月没有收到沈则思的密信了,这引起了如流处的警觉。
先前,沈则思的密信也有过延误的情况,在密信延误五天之时,如流处并不觉得有什么不妥,还道是安北都护府因为过年天寒,才会延误了。
可是,又过了十来天,沈则思的密信还没送到。如流处的人,才想着之前大意了,安北都护府是不是出事了,不然这一次的书信,怎么会迟这么多呢?
沈其立即将此事向沈华善汇报,同时立刻派人急驰北疆,看一看,到底是出了什么事情。
“如流处已经派人前去北疆了吗?”应南图皱着眉头问道。
沈宁临盘的日子越来越近了,他不打算将这个消息告知她,免得她心有挂虑。
“已经派人前去了。老太爷对此事也十分看重,着令沈其千里急驰。听说,老太爷还让大少爷去见兵部侍郎了。”
秋梧将沈家的情况一一道来,不知道为什么,他心中也无比紧张,仿佛会有什么事情发生一样。
与此同时,在沈家,沈华善想着沈则思的事情,眉头紧皱。
沈则思的密信延迟,或许是因为小事耽搁了,也有可能是因为北疆出了大事,这密信才无法准时送来。
现在关键是,密信延迟的因由他不知道,所以才如此忧心。他暗自希望是沈则思忘记了发信,而不是北疆出了什么事情。
可是不知道为什么,他心中却有不详的感觉。河内道的旱灾还在持续,君复乐又逝,景兴元年的开局,真是不好。
很快,沈华善就知道为什么沈则思的密信会延迟了。一封从陇右八百里加急送来的书信,让京兆所有官员都知道:北疆,出大事了!(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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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四十六章 惊变(和氏璧加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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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月初一,当京兆百姓正在为“龙抬头”做准备时,一封从陇右道八百里加急文书送到京兆,像急速利箭一样刺破了京兆兴奋的氛围。
震得京兆官场抖了三抖,令得景兴帝连夜召中书令沈华善、门下侍中左良哲、兵部尚书郑棣恒、金吾卫大将军魏延庆等人进宫,商议对策!
京兆朝臣都没有想到,震动大永朝的,不是来自西燕的进犯,而是来自北疆突厥诸部的突袭!
北疆之局,再一次成为京兆朝堂的焦点!
这封加急文书,是陇右卫大将军蒋博文八百里加急送来的,一路从陇右道至京兆,累死了数匹军马,才能在二月初一送抵京兆,向景兴帝报告最紧急的军情!
加急文书的内容,让景兴帝和朝臣的脸色,都异常难看。
文书上,说的不是陇右道的情况,而是安北都护府和北疆民众的情况,道是安北都护谷大祖和突厥首领乌吉勾结,放塞撤防,让突厥大军长驱直入,如今北疆大半疆土,已经落入突厥手中!
文书上还提到,如今北疆十五万百姓,过半无家可归,北疆生灵涂炭。整个北疆乃至陇右道之局,已经波及,再不遏制突厥的攻势,陇右道乃至大永,都岌岌可危!
文书的最后,是蒋博文的自动请缨。他愿意带领陇右卫兵将,前去北疆御敌,请求景兴帝批准。请求景兴帝立刻划拨军粮辎重,以挽救北疆局势!
“臣定必带着陇右卫兵将,将突厥逐出北疆,守护大永国土!臣愿马革裹尸,誓保百姓太平!”
文书最后这几句话,令得景兴帝震动不已,惊惶不已。震动的是。蒋博文为朝堂抗敌的决心和死志,从力透纸背的字迹中显现出来;惊慌的是,北疆的局势。竟然危险到这种程度,而京兆官员竟无一人知道!
“诸位卿家怎么看?北疆的局势,真如大将军说的那般,该如何是好?”
景兴帝这样问道。声音带了写颤音。他早已让蒋博文的文书在这几个朝臣中传阅。如今,这几个朝臣静默惊愕的神色,让景兴帝的心头压上重重阴影。
沈华善身为中书令,是最先看到文书的人。看到蒋博文这封文书的时候,他的第一个感觉就是:之前的不祥预感果然是真的,北疆真的出事了,所以沈则思的密信才会没送来。
第二个感觉就是:蒋博文之言未必可信!北疆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只凭蒋博文一人之言。尚不能定论。对待北疆的局势,绝不能草草下决定。
沈华善这么想。是有理由的。蒋博文一向和谷大祖有龃龉,他觊觎五万都护府兵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情了,这是有先例可循的。
长泰三十五年,七大卫大将军回京兆任职,蒋博文就曾弹劾过谷大祖。他指责谷大祖驻守北疆二十年,却滋纵突厥入侵,使得北疆的局势日益艰难,北疆百姓日益艰苦,还建议长泰帝撤了谷大祖安北都护一职,将五万安北府兵并入陇右卫。
为此,长泰帝还让当时三皇子上官永平为安北都护府监军,让他前去北疆。后来的事情,大家都记得了,上官永平在北疆弄出军户税一事,差点扰乱北疆的稳定,好多年后都还被人诟病。
如今,又是蒋博文说的北疆局势,又是蒋博文说谷大祖的罪行。这封文书,可信度有几成?
事实上,沈华善认为这封文书半成可信度都没有。从沈则思以往送回来的密信中,可以得知谷大祖的为人,那可真是北疆的柱梁将才,以一人的威望,带领五万安北府兵,硬是顶住了突厥的铁蹄,护佑了北疆民众的安定。这样的人,在安北有绝对的威望,得兵将绝对服从,得百姓尊敬感激。
谷大祖在北疆的威望,是用无数的血泪铸就的。这二十多年来,谷郑两家为了北疆的太平,贡献了几十个家族子弟的性命!谷大祖和突厥有血海深仇,又怎么会勾结突厥?又怎么会作大永的罪人?
蒋博文说的,必不是实情!
因此,沈华善出言道:“启禀皇上,北疆离京兆遥远,详细情况一时无法得知。只是臣以为,谷大祖一向忠心耿耿,定不会勾结突厥,不知当中发生了什么事情。”
这是直接为谷大祖说好话,质疑蒋博文文书所说的内容了。
沈华善的话语一落,兵部尚书郑棣恒就跟着说话了:“启禀皇上,臣以为,沈大人言之有理。安北都护府的情况,会上报至京兆,每七日一次,从未间断。臣五日前才收到谷都护的汇报,道是北疆一切正常。”
刚刚看到蒋博文这封文书的时候,郑棣恒的心都差点吓了出来。
突厥入侵、北疆动乱等这样的事情,乃是兵部的重大事情,若这些事情是真的,他这个兵部尚书定是火烧屁股了。
这不仅是兵部的重大事情,而且是大永的重大事情。突厥入侵,抗击杀敌、疆土百姓,哪一个不是天大的词语?
更何况谷大祖与外族入侵,这就使得事情雪上加霜。这可怎么办?
可是随即,他想到了兵部如常收到安北都护府的汇报。五天前,他还见到过谷大祖的印鉴,里面并没有说到突厥入侵的事情。
难道,蒋博文书信上所说的,不是真的?在沈华善说话之后,郑棣恒也相信了这一点,才有以上话语。
左良哲对谷大祖和蒋博文的恩怨也有所闻,对军中事务也不是十分熟悉。一时并不说话。
魏延庆听罢沈华善和郑棣恒的话语后,却有不一样的意见:“如果没有事实根据,蒋将军怎么会说这样的事情?这可是八百里加急文书!说的。是紧急军情!这可不是儿戏!”
就算蒋博文和谷大祖之间有恩怨,也不会拿这样的军中大事来开玩笑。北疆,必定是出什么事了!蒋博文说的紧急军情,必定是真的,朝廷必须马上应对御敌,不然,大永的局势还真是难说!
听罢了这三个朝臣的话语。景兴帝的脸色更阴沉了。如今这几个重臣们对蒋博文的书信、对北疆的局势各执一词,却没有应对之法!
“臣虽认为谷大祖绝不会勾结突厥,却也赞同位将军之言。那就是北疆必定是出事了。当务之急,是立刻派出官员去核实北疆的情况,同时朝堂和兵部也作好应对准备,集合哪一卫的兵力、核发粮草辎重等事情。必须同时进行。”
随即。沈华善提出了应对的办法。在郑棣恒的话语说完之后,他心中的不祥之感就更浓了。沈则思已经近一个月没有密信前来了,兵部还能如常收到安北的汇报?这当中,必定有不妥!
魏延庆说得没有错,北疆必定是出事了,究竟是出了什么事,就要官员去核实了。或者,等如流处的急骑赶到北疆。将真实的情况送回来,北疆之局就一清二楚了。
集合兵力、核发粮草辎重等这样的事情。都需要严格的手续和审核,也需要一定的时间。在这些时间里面,必须要知道北疆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不然,盲目行军调令,非但没有对北疆局势有帮助,说不定还有被的祸害。
魏延庆点点头,赞同沈华善的意见。如今的确只能这样了,边核实北疆的情况,边准备着军粮辎重,以便随时可用。
景兴帝的旨意一下,底下的官员便动了起来。千里快骑往北疆急驰、户部紧急筹备粮草、弩坊署加速制作弓弩军械……
整个朝堂,以北疆之局为中心,迅速转动了起来,当中有多少官员心忧暂且不用多说,单单是在沈家,沈华善和沈余宪等人,脸上就没有出现过笑容。
“真是没有想到。侵犯大永的,竟然不是一直蠢蠢欲动的西燕,而是悄无声息的突厥诸部!”
叶正纯拈着胡子,这样说话,话语里不知道是感叹还是愕然。
他的前面,摆放着一章舆图,这是大永北部的舆图,北疆、陇右道、关内道的情况,都在其中。
不消说,这张舆图是沈则思送来的,上面标记的,多是军事设置。家族秉承,沈家子弟这个表示舆图的习惯,没有人忽略过。
“按照蒋博文所说,从雁关口到北疆中部昌康这一带,都已经被突厥占领了。如果是这样,安北都护府已经被突厥占领了,安北,已经沦陷了!”
沈华善指着舆图细说,根据蒋博文的话语,估算着最坏的情况。他是不相信谷大祖会勾结突厥的,最后可能的情况,就是安北都护府不敌突厥,导致官衙被占了。
如果安北都护府都没有了,那么侄儿的密信自然送不出来了。密信都送不出来,那么安北都护府的兵将会怎么样呢?是不是已经……
沈华善突然不敢再想下去,心头也闪过无尽的担忧。侄儿沈则思誓言建功立业、马革裹尸的情景,还如在眼前,可是,如今都不能确定他是生还是死!如果他真的不幸,那么该如何向三弟交代?
沈华善的脸色越发难看,叶正纯和沈余宪也没有说话,他们的眉头也无法舒展。
北疆,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如今,只能等待如流处的消息送回来了。
可是,如流处的消息尚未送回京兆,在沈华善还在焦急等待的时候,关于北疆的局势,就有了最新消息。
几个伤痕累累的士兵,被千里快马送至京兆,就倒在兵部官衙前面!他们身上,满是凝固的血块,有人脸上有一道深可见骨的伤痕,还有人断了一只胳膊。
正是这几个让人惨不忍睹的士兵,在兵部官衙前,微弱地嘶喊道:“安北都护军和突厥勾结,占领北疆!谷大祖反!郑闲反!沈则思反!”(未完待续。。)
ps: 感谢新来的眉的评价!有点晚哈 我在外面写文到11点半才回家!嘻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