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五章 出狱(下)
“胡大哥!”
秦风走到了胡保国的面前,回头看了一眼自己生活了三年多的地方,心中忍不住感慨万分,他心里清楚,这三年的生活,将会改变自己的一生。
“别回头,上车!”
胡保国一把拉住了秦风,今儿他不是以管教所所长身份来接秦风的,所以和那些家长们一样,心中都有些忌讳,回头看就是有走回头路的意思。
“胡大哥,您也这么封建?”
秦风笑了笑,不过却是甩开了胡保国的手,并没有上那辆挂着石市牌照的车子。
眼睛有意无意的往远处扫了一下,秦风说道:“胡大哥,您这是带我去哪里?”
“去哪?当然是回家了。”
胡保国没好气说道:“你小子先回家给我老实一段时间,我给你找了个学校,再过四五个月你跟着重读高三,到时候考个大学,我也算对老爷子有交代了。”
虽然只从载昰身上学得技击防身的功夫,但胡保国心里清楚的很,那位老爷子可不是一般人,手上功夫硬不说,最为擅长的却是那些奇门杂术。
要是放在解放前,靠着那些歪门邪道或许能活得很滋润,但现在已经解放快五十年了,那外八门中除了杂耍一门,怕是都要被国家打击的,胡保国就是怕秦风去走老爷子的老路。
“上大学?我会考虑的……”
听到胡保国的话后,秦风认真的想了一下,还是摇了摇头,说道:“胡大哥,我和您走的道路不同,恐怕不能按照您的安排去生活了!”
如果在出事进监狱之前,有人要抚养秦风兄妹,秦风一定会答应下来的。
但是现在,秦风已经得知父母并未去世,而妹妹又渺无影踪,他心中有太多的谜团没有解开,哪里肯跟着胡保国回家去做个老实孩子?
“屁的道路,我看你小子是晕头了!”
胡保国眼睛一瞪,伸手就去抓秦风,口子骂骂咧咧的说道:“要不是看老爷子的面子上,我管你死活,奶奶的,好心给你办了身份证找了毕业班,你小子竟然敢不去?”
胡保国本来就是个火爆脾气,以前有载昰压着他对秦风还客气些,现在老爷子去世,他觉得自个儿就是秦风的监护人了,言语间却是没有以前那般客气了。
“胡大哥,好意心领了,您那里就是我的家,以后我会去的。”
秦风身体微微一侧,右手食指一弹,正中胡保国的虎口,那抓向自己的右手顿时触电般的收了回去。
“你……你还敢和我动手?”
胡保国的眼睛都立起来了,不过却是没有再抓向秦风,因为他现在的右手,从手掌一直酸麻到了手肘,一点力气都使不出来。
“胡大哥,您放心吧,这种地方,我以后绝对不会再进来了!”
秦风拉过胡保国的手臂,在他肩窝处按了一下,胡保国手上的酸麻感觉顿时退了下去,脸上不由露出了苦笑,“老爷子还真是偏心眼啊,这截血闭脉的手法竟然也教给你了!”
胡保国知道老爷子有一种类似点穴的绝活,他小时候曾经亲眼见过,身材瘦弱的载昰随手一点,就能让个壮汉动弹不得。
胡保国那时候缠着老爷子要学,但却被载昰结结实实的揍了顿屁股,眼下见到秦风这招,心里顿时有点吃味。
“胡大哥,您这放心了吧,我出去吃不了亏的。”秦风闻言笑了起来,顺手帮着胡保国整理了下衣服。
“老子更不放心了,你小子不吃亏,倒霉的是别人!”
胡保国脸上露出悻悻的神色,他也有些无奈,秦风已经刑满释放了,他想去哪里,根本就不是自己能决定的。
而且认识了秦风三年多,他知道别看这小子平时蔫不拉几的不怎么说话,但其实比谁都要有主见,三年前的那次“不告而别”,就是最好的明证。
秦风知道胡保国是真心关心他,当下也不着恼,笑着说道:“胡大哥,我意已决,您就别太劝了,回头帮我问大爷大娘好,以后我会去给他们拜年的!”
“你……你小子,就不能跟着老胡老老实实过日子吗?”胡保国顿了顿脚,要不是知道自个儿打不过秦风,说不定真能把他给绑上车。
“那样的日子不适合我,天空海阔,总有我秦风落脚之处的!”
秦风摇了摇头,开口说道:“胡大哥,现在通讯那么发达,听说手机都有了,想找您还不容易?”
顿了一下,秦风接着说道:“对了,师父开给您的方子,您一定要按时吃,半年之后以前受的枪伤隐患就无碍了,您可一定要记住啊!”
胡保国参加过越战,曾经蹲过猫耳洞,和敌人拼过刺刀,身上有一处刀伤和两个弹孔,每到阴天的时候就会发作。
载昰曾经给他专门开过方子,只是胡保国从来没有重视过,秦风也不想看着这豪爽的大哥出事,这才在临走前出言提醒了一番。
“那点小伤有屁的事。”胡保国还想再劝,但看着秦风坚定的面孔,只能无奈的叹了口气。
秦风拱了拱手,却是不想再谈下去了,转身就往少管所外的那条街道走去,口中说道:“胡大哥,来日方长,您多保重!”
看到秦风要走,胡保国顿时急了起来,连忙喊道:“哎,你小子连身份证件都不要了?还有,我以后怎么找你啊!”
要说为了秦风的事,胡保国也是煞费苦心了。
虽然这会户籍监管制度还不是很严格,但他清除了秦风的服刑记录,又给他安排了个户口,也是承担了莫大的风险。
如果秦风用这个身份再犯什么事被查出来的话,胡保国的工作是甭想再干了,说不定还会追究别的责任。
“胡大哥,要是没有意外的话,每年我都会去您那里过年的。”
别的不说,就因为载昰的骨灰在胡家,秦风也少不了往那跑的,他对师父的感情,甚至超过了记忆中已经有些模糊的父母。
往后摆了摆手,秦风脚步未停,声音远远传来:“至于身份证的事,就谢谢胡大哥了,我以后一定安分守己的做个良民!”
“妈的,就你这样的,还要做个良民?”
看着秦风高高抬起的手指中夹着的那张身份证,胡保国不禁哭笑不得,他甚至不知道秦风是什么时候从自己身上将身份证给“顺”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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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六章 落魄
看到胡保国没有再阻止自己离开,秦风也是松了口气,在少管所里呆了三年多,说完全不怕胡大所长,那真有些不现实。
拐过正对着少管所大门的那条街道后,秦风的眼睛看向一个巷子,停住了脚步,开口说道:“出来吧,鬼鬼祟祟的躲这儿干嘛?”
“风哥,这……这不是胡阎王在那吗?我们俩都有点怕他!”一个弱弱的声音从巷子口传了出来,紧接着里面走出了两个人。
和两年前相比,李天远的个子又高了不少,足有一米八五左右,鼓囊囊的肌肉似乎随时可以将那身衣服给撑破,裸露在外面的皮肤呈现出健康的黑色。
至于当年的那个小胖子谢轩,现在则是变得更加胖了,看着秦风笑起来的那张脸,几乎看不到了眼睛。
“脱了那身警服他就不是兵,不穿那身囚服,你们也不是匪,有什么好怕的?”
秦风微微撇了撇嘴,不过看到两个唯一在监牢里能谈得到的同龄人,心中还是有些高兴,上前走了几步,在李天远和谢轩的胸口上锤了一下。
“习惯,习惯了而已!”
李天远讪笑着,一手接过秦风拎着的塑料袋,开口说道:“风哥,咱们先去喝酒,然后找个澡堂子泡泡澡,去去晦气,晚上你就住我那吧!”
“对!”谢轩在旁边补充道:“风老大,要不要给您再个女人,好好泄泻火啊?”
“小胖你什么时候好这口了啊?”秦风有些诧异的看了一眼谢轩,说道:“女人就算了,吃点东西洗个澡,我在石市呆不了几天。”
“什么?!”
听到秦风的话后,李天远愣了一下,有些着急的喊道:“风哥,你可说了出来让我跟你混的,我都等了你一年多了!”
“远子,有事做下再说,在这嚷嚷什么。”
秦风没好气的瞪了李天远一眼,这哥们个头长高了,脾气也跟着见涨啊,不过看了李天远和谢轩身上穿的衣服后,秦风眼中却是露出一丝异色。
这会正值四月份,石市的天气说冷不冷说热不热,正是穿两件衣服的季节,而李天远还穿着件破单棉袄,显得有点落魄。
而谢轩穿的也不怎么样,一件半旧的羽绒服套在身上,紧绷绷的很不合身,估计是几年前的衣服又翻出来穿的。
秦风是知道谢轩家境的,这小子家里即使没有上亿的资产,几千万应该没什么问题,在狱中的这两年,他可是没少给自己送东西。
所以在看到两人稍显落魄的样子后,秦风也愣住了,因为小胖子半年前探视自己的时候,还吹嘘着要开最牛逼的车子接自个儿呢。
“走吧,先去吃饭。”虽然心中好奇,秦风嘴上却是没说什么,这里距离管教所实在太近,秦风也怕胡老大再来追自个儿。
这座前身是监狱的少管所是建在市郊的,去城里只有一班车,折腾了两个多小时,秦风几人来到了一个门口有保安的小区。
在九七年这会,只有在南方发达城市才有物业的概念,从这个小区门口那些穿着制服的保安身上,就能看出这应该是石市比较高档的住宅区。
看门的保安似乎认识谢轩,摆了摆手就让几人进去了,跟着谢轩七拐八拐的,三人乘坐电梯来到了一座小高层的十二层。
“风哥,这是石市最高档的一个高层建筑,是整个石市第一栋带电梯的住宅楼。”
拿钥匙开门的时候,谢轩给一直默不作声的秦风介绍一下,不过看他的脸色,却是丝毫没有住在这种高档小区高兴的样子。
“这就是石市最高档的小区?”打开门在房子里转悠了一圈之后,秦风算是明白了。
房子倒是不小,四室两厅,足足有两百平方米,站在阳台上,更是一派环山抱水的景色,从风水学上来说,这是一处适宜住人的风水宝地。
但让人哭笑不得的是,这个房子却是一处毛坯房,水电虽然都通了,但那入眼所看到的水泥地板和墙壁,却怎么都不像是住人的房子。
房里的家具,除了在客厅正中摆了一张桌子之外,就地上两张床垫了,甚至连椅子都没一张,从床垫中间地上铺着的报纸能看出来,这哥俩似乎都是坐在床垫上吃的饭。
“风哥,对不起,今儿委屈你了,咱们凑合吃点吧,等明天我拿到了钱,一定请你吃顿好的!”
李天远从床垫一头拿过一个塑料袋,打开之后,将一只烧鸡和几个卤菜拿了出来,而谢轩则是摸出了一瓶烧酒,是那种监狱厨房烧菜用的最劣质的白酒。
“你们哥俩,怎么混成这样了?”
说老实话,秦风虽然之前就有些心理准备了,但是看到眼前这情形,心中还是感觉诧异万分,他能看得出来,这哥俩拿出的这点酒菜,应该也是花了很大心思了。
“风哥,这事,说起来还都怪我。”
听到秦风的话后,谢轩低下了脑袋,张罗着将地上的那些卤菜都给打开,说道:“咱们边吃边说吧,我留下来,也就是想见见风哥你。”
“酒瓶给我吧。”
看见李天远拿着那瓶酒往嘴里塞,秦风伸手抢了过去,右手拇指和食指一错,瓶盖悄无声息的落入到了掌心里。
“看到了没,李老大,我说等风哥出来吧!”见到这一幕,李天远和谢轩的眼睛都亮了起来,谢轩更是一脸兴奋的神色。
秦风在地上的三个碗里倒满了酒,说道:“行了,别打哑谜了,快点把事情说说。”
“是这样的,风哥……”谢轩拿起地上的那碗酒一口喝下了肚,两年多没见,他身上的公子哥做派早就没了,倒是多了一股子江湖味道。
随着谢轩的讲诉,秦风这才知道了发生在两人身上的事情。
原来,李天远出狱之后,的确听从了秦风的话,拿着谢轩写的条子,找到了谢轩父亲谢大志的公司。
而谢大志也很给面子,花钱让这个儿子的狱友去考了驾驶证,在公司里开车,工资待遇都很不错,这种凭本事赚钱吃饭的日子,李老大过的十分舒心。
大半年之后,谢轩也出狱了,虽然经历了牢狱之灾的他稳重了许多,但怎么都不肯再上学了,也去家里的公司帮忙。
看到儿子懂事了,谢大志也很高兴,不上学就不上学了呗,他本人就小学毕业,对文凭看得不是很重,儿子愿意经商接管家里这一摊子,他正巴不得呢。
于是谢大志就带着儿子做起生意来,而且刻意的带他去到一些场合,想让他多长点见识,也给儿子积累一些人脉。
好巧不巧的是,在一次商业活动中,谢轩居然遇到了曾经被自己羞辱过的那位女同学,其实谢轩是想道歉的,在管教所里呆了一年多,谢轩也明白了很多事。
但是谁知道没等谢轩开口,那女孩就想起了当年的事情,“哇”的一声大哭了起来,像见鬼似的转脸就跑。
只是谢轩怎么都没能想到,女孩这一跑,却是给他带来了极为严重的后果。
女孩的父亲,此刻早已是石市的政法委书记兼公安局长了,当时他也在那个商业活动现场,当搞清楚女儿哭泣的原因后,局长大人的脸色也变得难看了起来。
虽然嘴上安抚女儿说是谢轩已经受到了惩处,但作为一个父亲,压抑在心中一年多的怒火却是再一次的爆发了出来,当时就带着女儿离开了活动现场。
这世上不乏喜欢揣摩领导心思的人,尤其是官场中人,局长大人这一离开,自然有好事者去打听怎么回事。
石市的圈子并不大,这一打听众人就明白了,原来是谢大志的儿子,曾经对局长的女儿耍过流氓!
联想到局长大人走时的怒色,有些人就动了心思。
领导是因为你谢大志不开心的,如果你谢大志要是倒霉了的话,想必局长大人的心情就会变好的,领导心情好了,这下属不也就有了进步的希望了嘛。
所以在那次活动之后,谢老板似乎走了霉运,好多事情都变得不顺了起来。
先是工商税务的来查账,这年头做生意的,有几个账目清楚的?
一查之下,谢大志公司的帐居然有上百万的窟窿,如果不是谢老板见机的早,连补税带送礼花出去了七八百万,怕是他早就被检察院传讯进去了。
这查账的事情还没完,公安局又找上门来,说是要调查谢大志前几年做进出口贸易时涉嫌走私的事情,缘由就是谢大志的公司没有进出口权。
天地良心,在九二年前苏联解体的时候,谢某人也不过就是个随着北上大军去俄罗斯淘金的个体户,那会去俄罗斯的人,就没听说哪个有进出口权的。
开国的那位老爷子曾经说过,这凡事就怕认真,尤其是政府认真起来,那绝对不是人力可以相抗衡的。
谢老板在石市的商业圈里也算是个人物,但放到官场上,真的不算什么,随便一个小科长,都能拿捏的他求爷爷告奶奶。
在看守所里关了一个月之后,谢大志的事情也被调查的清清楚楚,走私说不上,但偷漏的税款,却是一笔天文数字。
虽然局长大人因为顾及影响出来说了句话,免掉了谢大志的牢狱之灾,但那笔数额庞大的罚款,直接就让谢老板这些年辛苦赚的钱都上缴了国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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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七章 逛街(上)
俗话说没毛的凤凰不如鸡,眼见谢老板走了霉运,这落井下石的人着实不少,往日里做生意从谢大志那里周转过钱而且还没还的人,都变得人间蒸发了。
东挪西凑,又把石市的两栋别墅全都卖掉,谢大志才勉强交齐了那笔钱,这一次发生的事情,也让他看清楚了世态炎凉。
不过瘦死的骆驼比马大,谢大志除了公司破产之外,不动产还是有一些的,尚不至于沦落到没饭吃的地步。
但是有那位局长大人在,谢大志清楚,他在石市是没有东山再起的可能性了,如果哪天局长大人再不高兴,那可就不是倾家荡产的事情了。
念及此处,谢大志决定举家搬迁到他还有些业务的津天市,那里等于是在天子脚下,相信那位为了自己的仕途考虑,也不会追过去赶尽杀绝的。
只是谢大志没想到,儿子居然不愿意走,说是要等什么风老大出来,这让谢老板差点没气吐血,早知如此,还不如当年将这逆子给射到墙上去呢。
一怒之下,谢大志带着妻子和老父亲离开了石市,除了扔给谢轩一栋没装修的房子钥匙之外,却是一分钱也没留下。
“等一下……”
听到这里,秦风不由打断了谢轩的话,开口问道:“谢轩,你爸的公司倒闭了,人也走了,你和远子怎么生活的?”
“李老大去火车站扛包了。”
谢轩看了一眼李天远,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我……我去文华巷摆摊,运气好的话,每天也能赚点。”
“摆什么摊?卖什么东西?”秦风闻言愣了一下,他记得初见这小胖子的时候,整个就一二世祖,没想到他居然能拉下脸面去摆地摊?
“嘿嘿,就是给人占卜算命,蒙骗俩小钱。”
谢轩嘿嘿笑了起来,无不得意的从那像是百宝箱的床垫上拿出一件八卦袍子,往身上一套,面色肃然的说道:“这位大哥,我看您红光满面,精气神十足,想必最近很是春风得意吧?
不过,您这印堂红中带煞,几天之内必有一场劫难,如果不化解的话,怕是要连倒霉三年!”
小胖子将这身行头披在身上,说起话来到真是有模有样,这先褒后抑,即使让人听了也不会老拳相向,如果真被胖子说中的话,免不得就要花钱消灾了。
“我说,你和谁学的这一套啊?”秦风先是一愣,继而再也忍不住哈哈大笑了起来。
秦风怎么都没能想到,谢轩居然会去干外八行中算命这一行当,而且还说的有几分路数,如果秦风不是深谙里面的门道,怕还真是要被他给蒙住。
“我爸是个老封建,家里都是这些书,我看着比课本有意思,就学了点。”
谢轩得意的笑了起来,虽然是靠着坑蒙拐骗养活的自己,但相比以前伸手问父母要钱,谢轩活得却是要踏实很多。
三个月前母亲偷偷的来看谢轩,塞了五千块钱都被他给打回到了母亲的银行卡上,出于对父母的愧疚,谢轩想完全靠着自己生存下去。
不过像这种骗人的把戏,往往是三天也开张不了一次,他们的生活主要还是靠着李天远在火车站搬货,每天都能赚个温饱。
“远子,辛苦吗?”
秦风转脸看向刚喝了一碗酒浑身燥热脱掉了衣服的李天远,在他的肩头上,赫然有一片血红的印记,那是重物压挤之后留下的痕迹。
“辛苦到是没啥,妈的,那地方居然有人欺负老子,都是出力气的,还有人想当老大,每天收我们十块钱!”
听到秦风问到自己,李天远的眼睛红了起来,恶狠狠的说道:“风哥,你出来正好,明天咱们就去货场,好好教训下那帮孙子,老子不发威,真当我是病猫了?”
谢大志的公司倒闭,李天远自然也就失业了,他原本又找了个开车的工作,只是运气不大好,上班第一天就把人给撞了。
如此一来,李天远不但工作丢掉了,这一年多赚的那点钱,也都赔了医药费,口袋比脸还干净,而那会谢轩的算命摊子还没盈利,哥俩那会真是吃饭都成问题了。
李天远到是动了回学校敲诈小学生的念头,可是想想秦风的话,最后还是忍住了,无奈之下,只能去货场当了搬卸工。
“远子,知道我为什么让你出来不要再打架了吗?”
看着气急败坏的李天远,秦风摆了摆手,说道:“不是说不让你打架,而是要看打架之后有没有好处,你即使干翻货场的那些家伙,无非就少交十块钱,这生意不划算。”
“对,风哥说的对,打打杀杀的太没技术含量了!”
听到秦风的话后,谢轩兴奋的跳了起来,叫道:“要我说,风哥你和李老大都到文华街来,咱们把那里的死老头都赶走,这算命也要年轻化啊!”
“你那技术含量也不高!”
秦风给谢轩泼了一头的冷水,“你小子运气好,没遇到横的,不然早把你那张嘴给打肿了,看你拿什么去骗人?”
算命这一行,是除了小偷之外最容易挨揍的,正应了祸从口出那句话,试想您要是拉着一大姑娘说他生了几个儿子,一准会被那姑娘他爹打的满地找牙的。
“风哥,这也不行,那也不行,那咱们干什么去?”
酒劲上涌,李天远有些不耐烦了,嚷嚷道:“要不然咱们去找聂元龙那小子吧?听说他老子做古玩生意发了财,整天开辆破车在城里转悠,风哥,咱们把他给绑了怎么样?”
“绑架?你管教所没呆够吧?”
秦风摇了摇头,他这会心里也有些烦躁,因为他虽然交代李天远出狱后不要乱来,但并不是现在就想着将他带在身边的,更何况还有谢轩这个变数。
按照秦风的想法,他出狱之后最重要的一件事,就是寻得妹妹和父母的下落,但如果他现在离开的话,怕是面前这哥俩早晚又要折进号子里的。
“聂元龙家里在做古玩生意?”
秦风摸了摸刚刚长出了胡子渣的下巴,若有所思的说道:“小胖,你的摊子不用摆了,远子,你明儿领了钱也不用去了,到时候陪我好好在石市逛逛!”
“去逛街?”
小胖子不知道秦风打的是什么主意,苦着脸指着报纸上的酒菜,说道:“风哥,我前天赚的钱,可都变成这些了,明儿不出摊就没饭吃了。”
“饿不着你,我这还有点钱。”
秦风将自己身上的那一千多块掏了出来,想了想收起了五张大票,说道:“相信我的话,就啥都别问,明儿跟着我去转悠就成!”
“风哥,我信你!”
秦风话声未落,李天远在一旁拍起了胸脯,想当年秦风十三四岁的时候就敢越大狱,而且还差点成功了,现在过了好几年,还不知道会妖孽成什么样子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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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八章 逛街(下)
石市是冀省省会,为全省政治、经济、文化、交通、科技、金融和信息中心,是人类文明开发较早、文化底蕴十分深厚的地区。
白佛口文化、中山国文化、西商文化都发源于石市,造就了令世界为之瞩目的文明,由于其交通便利,自然资源丰富,也迅速成为了华北平原的一颗明珠。
有历史文化底蕴的古城,相对而言,古玩市场的生意一向都是非常好的,尤其近些年来中国艺术品在国际投资市场大热,连带着国内的古玩市场也兴旺了起来。
在石市的白佛街、红旗街等地,相继建立了好几个古玩市场,每到周末的时候,总是能见到一些拿着放大镜小电筒来此淘宝的人们。
“风哥,这地都是那些老头子来的,咱们来这里干嘛啊?”
走在白佛街古玩市场中,李天远有些不耐烦了,刚才他看到有个玉雕的貔貅不错,想拿在手中看看,却是被那摊主盯贼一般的给盯上了,让李天远浑身的不自在。
不过李天远也没说错,这会央视的鉴宝节目还没出来,尚未形成后世那种全民淘宝的热潮,此时古玩市场的兴旺,只是在那些特定的圈子里。
而现在搞收藏的人,也大多是一些有点经济基础的中年或者是退休的老年人,秦风三个小青年在这里晃荡,的确有些招眼。
“李老大,你这就不懂了,这儿玩的是眼力,您要是能捡到漏,说不定一个玩意儿就能赚到万儿八千的。”
人有钱了就要追求品位,在谢轩老子还没破产的时候,也想玩点高雅艺术,可没少在古玩上花钱,虽然买的大多都是赝品,但谢轩到是懂点里面的门道。
“你就扯吧,那会老板也没少买东西,后来不都被鉴定成假的了?”
李天远闻言撇了撇,谢轩提到这茬,他到是想起来了,有一次谢大志让他去接一位什么鉴定大师到家里,好茶好酒招待了一番。
但当那位大师走的时候,谢大志的脸都黑了,买了满屋子的玩意儿,就没有一件是真的,气得谢大志将那一屋的东西都砸了个稀巴烂。
“远子,小胖说的没错,这东西考究的就是眼力……”
看着身高体壮的李天远站在自己身边,的确是有些扎眼,秦风开口说道:“远子,你不喜欢逛就去门口等我们吧!”
“行,风哥,我在出口那里等你!”
听到秦风的话,李天远乐了,转身跑到古玩城市场门口,点了根烟蹲那里抽了起来,在这里看马路上的美女,也比陪着秦风逛街来的舒服。
李天远走后,秦风逛的愈发细致了,几乎在每个地摊都会停留下来,从玉器到青铜器钱币,和那些老板扯上半天。
虽然看上去年龄不大,但秦风拿起每件东西都能说得头头是道,那些老油子们往往都被秦风说的哑口无言,没多大功夫,秦风手上脖子上就戴满了各种古色古香的小玩意儿。
“风哥,您还喜欢戴这些东西?可……可这些玩意都是假的呀!”
看着秦风脖子上的象牙雕珠链和手腕处的小叶檀手链,谢轩的脸色变得很是古怪,他有些不明白,为何秦风在说出这些都是假东西之后,还会花钱将其买下来?
虽然这些东西并不贵,加起来也就是三五十块钱,不过谢轩是知道的,在给了他们五百块钱之后,秦风那兜里一共也就剩下六七百块了。
“是假的没错,不过做工还行,不拿在手里仔细看,一眼是分辨不出来的。”
秦风闻言笑了笑,随口说道:“小胖,那聂家主要做哪方面的古玩生意啊?是字画玉石,还是陶瓷青铜器?”
“听说是做玉石的吧?我听李老大说过一次,他们好像在新僵买了个什么玉矿。”
谢轩进少管所的时候,聂元龙已经出狱了,他也是后来从李天远口里听到一些关于聂家的事情,并不是十分了解。
“玩玉石的?”秦风点了点头,嘴上没有说什么,但随后他在各个摊子上逛的时候,注意力明显的关注在了各种玉石物件上。
古玩街上的卖家一般都是分为两种,一种是摆地摊的,拿张报纸一铺就算是开张做生意了,这种成本很低,只需要每天交个五块钱的市场管理费就行了。
这种卖家,摊位上摆的往往都是一些古代钱币或者是玉石挂件,上面大多都沾着泥土,看上去像是有些年头。
而第二种卖家的投入成本则是要大了很多,因为他们是店铺式经营,每月都要向市场交付水电以及租金。
这些店铺式经营的古玩分类很细,有专门卖字画的,有专门卖玉石的,里面摆放的东西在灯光的投射下,显得异常精美。
当然,店铺里面的物件,那价格也是令人咋舌的,看上去和外面无异的一个小玩意,售价却是要比地摊上的高出成百甚至上千倍。
走了一圈地摊之后,秦风就开始逛那些古玩店了,不过古玩店老板们的态度就要比地摊老板差的多了,抬头看到是俩小青年,压根就不带搭理的,自顾自做着自己的事情。
从一家古玩店里出来后,谢轩有些不高兴的说道:“风哥,他们这样做生意,能赚到钱吗?”
做生意讲究的是开门迎客,那些店铺的们到是开着的,只是老板们完全将他二人当成了空气,谢轩骨子里还有些少爷脾气,顿时受不了了。
“小胖,做古玩这一行当,往往都是三年不开张,但开张就能吃三年,而且开店的都会积累一些老客户或者藏友,靠零售根本就不赚钱。”
看着谢轩愤愤不平的样子,秦风笑了起来,说道:“要不……你去找远子,我再逛一会就出去。”
让秦风有些诧异的是,谢轩居然摇了摇头,说道:“不,风哥,我陪您,跟着您涨知识。”
“到是比李天远更适合吃这行饭的。”
见到谢轩居然一下子静了下来,秦风不由在心中暗自点了点头,“多看、少说、牢记”这六个字,向来都是古玩行里的金玉良言。
在解放前的时候,古玩这一行当,也能算是外八门,因为不管哪个古玩店或者是当铺,总脱离不了一个“千”字。
制假的古玩商总是想以假乱真的将东西卖出去,而店铺自然也不想收到假货。
在这个过程中,各种离奇的故事时有发生,当然也少不了千门的那些老骗子们在其中兴风作浪,甚至有些店铺就是千门中人开的。
和传统生意不一样,开古玩店,最重要的不是资金人脉货源渠道,而是眼力,因为不管是买还是卖,一旦打了眼,那损失可就大了。
解放前的时候,不管规模大小的古玩店,都会有个大掌柜,其地位比东家都只高不低,很多甚至还占有一些店里的干股。
有掌柜的自然就有学徒,但那时的学徒,只能看不能问,不是收下的弟子,掌柜的是不会教给他们任何东西的,想要学本事,就只能平时多观察。
谢轩的性子虽然跳脱,但眼力介却是要比李天远强太多了,最起码在刚才的讨价还价中,谢轩说着一口地道的石市话,还真是帮秦风省了一些钱。
见到谢轩的表现,秦风到是动了几分将他带入行的心思,因为按照师父的说法,乱世黄金盛世古董,这一行在日后将大有所为!
现在的秦风,早已不是当年开个废品收购站就能心满意足了的秦风,那也太对不起他心中所学了。
秦风熟读三国,最不喜欢的却是诸葛亮,那哥们整个就是被活活累死的,秦风现在却是想着要组建自己的班底了。
有了这个心思,秦风的话也就多了起来,将古玩行的一些门道,有意无意的灌输给了谢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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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九章 做旧(上)
要说谢轩还真是吃这行饭的人,听到秦风的解说后,脑子也活络了起来。
虽然谢轩跟着秦风的时候话不多,但在秦风和店铺老板们讲价的时候,谢轩偶尔插上一句,到是也能说在点子上。
“风哥,真没看出来,这里面门道挺多的。”
俗话说内行看门道,外行看热闹,有秦风带着入门,谢轩也琢磨出来点滋味,再也不感觉逛古玩店是个苦差事了。
“学问还深着呢。”
秦风闻言笑了起来,其实在今儿这一上午的闲逛中,他又何尝不是在将脑子里的理论变成实践?在学习这些东西的时候,他可没有现在这样的条件。
“对了,风哥,您到底是想买什么的呀?”
看到秦风似乎心情不错,谢轩大着胆子问了一句,逛了大半天了,秦风只不过花了三五十块钱,但嘴皮子上的功夫却是花费不少。
“先逛逛吧,熟悉下行情!”
秦风笑了笑,说道:“石市虽然不错,但地处华北腹地,又靠着京津重地,没有一定的根基,很难发展,咱们赚点本钱就离开这里!”
“成,风哥,我听您的。”
谢轩点了点头,要是被他父母听到这话,一准会气得半死,爹娘求着都不走,秦风一句话就屁颠屁颠的跟上了。
整整一天,秦风都在白佛街厮混了,不过除了买了那几个挂饰之外,再也没有入手一件东西。
到了晚上哥仨在路边吃了碗拉面,秦风路过菜市场的时候在猪肉摊蹭了点猪油之后,三人又回到了谢轩那“家徒四壁”的房子里。
“风哥,您这是在干吗?”
看到秦风将猪油抹在了那所谓的“小叶檀”手链上,李天远和谢轩都瞪大了眼睛,哥俩到是听说过给皮鞋上油的,但谁也没见过往木头珠子上抹油的。
“给它做点浆。”秦风口中说着话,伸手在地上抹了一把,掌心沾满了灰尘后,将那手链放在双掌中间用力摩挲了一番。
过了大概五分钟,秦风停住了手,用一条破布将手链包裹住,用力揉搓了起来,这个过程整整延续了一个多小时。
“这手链似乎有些不一样了啊!”
李天远早就看得不耐烦了,拉过被子睡起了大觉,而谢轩一直守在旁边,当破布被打开之后,他的眼睛顿时亮了起来。
原本色泽有些晦暗的手链,现在的光泽变得十分通透,手链在灯光的照耀下,木头上的纹理似乎像是活过来了一般,非常的漂亮。
而且在手链的表层,似乎包上了一层厚厚的浆水,色泽美丽而不张扬,呈现出一种迷人的魅力。
“小胖,你要记住,这个就叫包浆!”
秦风看了一眼谢轩,开口说道:“现在手头没材料,我随便鼓捣下,这光泽最多能保持个三五天,明儿还要上街买点檀香再处理一下!”
“风哥,您这是在做旧?”谢轩的神情有些激动,开口问道:“这玩意要是做了旧,一定很值钱吧?”
当年谢大志买的青铜器,经过专家鉴定后,全部都是高仿做旧的,谢轩没少听老爸念叨,是以对这个词到是不陌生。
“这个?做旧?”
秦风闻言哑然失笑起来,随手将那手链扔到床垫上,笑道:“小胖,你知道什么叫做旧吗?就这玩意哪里称得上做旧?也不值得我去做旧……”
所谓做旧,是指用特定的手段,将器物的表情做出旧物的效果,使其表面更象,更接近所仿的那个时代。
和文物修复不同,做旧的手法多用于旅游纪念品和文物欺骗上,说白了就是造假。
不过造假也分手法的,要是真正的高仿和复原器皿原物的造假,那成本是非常高的,有时甚至高出真物的价值。
就像是清朝康熙雍正乾隆这三个时期,由于三位皇帝对瓷器的喜爱,宫廷造办处曾经仿制过一批宋明两朝的瓷器,用料以及工艺完全和前朝一样,烧制出来的瓷器美轮美奂。
其实这也算是造假,但造出来的物件,在当时以及后世的价值,并不比原来的低,有些甚至高出很多。
这样的造假,也仅是皇室能做到,并不普及,没什么代表性。
古玩市场上最常见的,却是用化学药剂浸蚀法、火烧、水煮加热法、深埋地下土浸法等等手段,将假的东西做出真的效果,用此来以假乱真。
秦风紧紧是在手链上抹了点猪油,再用粗布稍微盘了一下,也就是和做旧沾了点儿边,不过他这手法是载昰秘传的,在三天之中,就是精通鉴定的行家,也很难鉴别出真伪的。
“风哥,你的意思是,咱们拿这个去卖?”谢轩迟疑着说道:“这种东西就是木头串起来的,满大街都是,就算是真的也值不了几个钱吧?”
“你说对了,就算是小叶檀的料子,也不值钱。”
秦风点了点头,说道:“不过古玩这东西,贵就贵在一个“古”上,只要是老东西,再加上编造出来的所谓“传承”,那可就不是物件本身的价格了……”
做古玩买卖的,好坏全凭一张嘴。
古玩行里就曾经流传着一个笑话,说是有个古玩店招员工,同时有两个人去应聘,掌柜的随手将剔牙的牙签给扔到了地上,问他们二人,这是什么东西?
明明就是牙签嘛,其中一人连忙回答了,是牙签,可让他失望的是,掌柜的直接就摆手让他走人了。
刚刚走到门口,那人听到另外一个人的回答,“这是当年乾隆爷用过的牙签,被掌柜的祖上保存下来的,价值连城!”
结果自然不用说了,后面一人被当场录取。
只是那掌柜的却忘记了,宫中除了负责皇帝起居的太监,怕是没人能保存下来那牙签吧?这在后面也成为了一个笑料。
“我明白了,咱们这是佛珠,可以说是佛祖佩戴过的东西。”谢轩到是不笨,秦风话声刚落,他就举一反三了。
“小胖,古玩行里没傻子,这玩意就是个道具,用它蒙骗不了几个钱。”
秦风笑着摇了摇头,谢轩虽然有几分灵性,但还远远不够,玩古董的人,哪一个不是长着七窍玲珑心,不会那么容易上当的。
看到谢轩还想追问,秦风摆了摆手,说道:“好了,你现在什么也别问,多用眼睛看,多用脑子分析,嘴就少用点吧!”
俗话说师父领进门修行在个人,秦风说的已经不少了,等这个局做完之后,谢轩能否真正入门,就看他自己有没有那个悟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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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章 做旧(中)
“风哥,秦老大,咱们今儿还要去逛街啊?”
第二天一大早,听到秦风说要接着逛,李天远顿时苦起了脸,与其让他傻不愣登的在那古玩城里转悠,他宁愿回到火车站去扛大包。
“你啊,就是做不了细致活。”
秦风沉吟了一会,说道:“也罢,你也站了两年多的桩了,我教你几个起手式,你找个地去练吧!”
在江湖上上混,像谢轩这种会看人眼色会来事的固然需要,但武力也是必不可少的一个重要角色。
像是千门八将之中的火将,就是专门负责打斗的,李天远玩不来脑筋急转弯,这肌肉发达日后也能用得上。
“那敢情好,嘿嘿,风哥,我早就等着这一天了!”
听到秦风的话后,李天远兴奋的差点没跳起来,搓着双手急不可耐的看着秦风,恨不得在他脸上亲上几口。
站了两年桩,李天远能清楚的感觉到自己身体的变化,往日里在货场和那些二三十岁的壮年汉子单挑对打,李天远从来都没吃过亏。
这还仅仅是站桩的功效,如果再练了武把式,李天远相信,就算货场那些王八蛋不讲规矩一拥而上,他也能将其一一放倒了。
“离我远点,口水都喷我脸上了……”
秦风一把推开了李天远,双脚呈八字步分开,左掌伸出,右拳护在胸口,摆了几个架势后,说道:“看好了,这几个姿势,你先练熟了,有桩功的底子,三五天的应该就够了!”
在中国,虽然有武林,但之前从来没有武术这种说法,也没有所谓的表演武术,老辈人的口中,一是说功夫,二是说武把式,从民国还传下一种说法,那就是国术。
不管是功夫武把式还是国术,这三者都是从对阵杀敌或者防身自卫中演化出来的,进者攻敌,退者防卫,讲究的是个实用。
像秦风所学的八极拳,在李书文的手中,就是让敌人闻风丧胆的杀人之术,它没有当代表演武术的花架子,最看重的是根基和平时的苦练。
这人要站实在了,才能去打别人,李天远站了两年桩,其实就是打了两年的基础,再上手学习招数,就能事半功倍了,所以秦风才有三五天的说法。
“风哥,你放心吧,练不好我一头撞死去!”
李天远动脑筋的事不行,这练武到是有几分天赋,看着秦风摆了一趟架子,学得颇有几分模样,不过在这水泥板上顿脚,他感觉有些不踏实,在地上跺了几下脚,开口说道:“风哥,我还是回家去练吧,晚上我就在那边住了……”
李天远父母离婚之后,没一个人管他的事,一直是和爷爷相依为命,前几年爷爷去世后,留给了他一套院子。
原本李天远一直住在院子那儿的,直到谢大志公司出事,谢轩要留在石市,他为了陪谢轩,这才搬来和他同住的。
“行,晚上我和谢轩去你那看看……”
秦风是知道这件事的,想了一下之后,说道:“不行就住你那边吧,这地方不接地气,住着不舒服。”
秦风这几天要做不少事,每天进出这小区,被那些保安盯来盯去的,感觉十分不方便,而且正如他所说,这宅子就要接地气才好,这里风水虽佳,但还欠缺了点。
交代了李天远一些练功要注意的事项后,三人一同出了小区,秦风和谢轩坐公车赶往古玩市场,李天远则是兴冲冲的往自己的老院子跑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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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里要比白佛街上点档次啊?”
今儿秦风和谢轩去的是另外一个古玩市场,和白佛街不同的是,这个市场绝大部分都是店铺,只是在入门的一些空地上,有几个摊位。
虽然外面的人气比白佛街的那个古玩市场冷清了一些,但是秦风发现,店铺里的客人却是多了不少,他进了几家店,都能看到一些人在里面喝茶聊天。
“风哥,这红旗街是政府在前年新建的,有实力的人都跑这儿来了。”老爸没破产的时候,谢轩到是来过这里几次,对这个古玩市场也有几分了解。
“有实力才好,小胖,走着!”秦风闻言脸上露出了笑容,继续逛起古玩店铺来,他进店之后也不说话,只是看着店中那些物件的品种和标价。
“青铜器国家不让买卖,字画赝品太多,这市场主要做的是瓷器和玉器……”
从一家店铺出来后,秦风站在一个树荫下,脸上露出若有所思的神色,口中自言自语道:“这软玉做起旧来,要需要时间呀,这到是件麻烦事……”
“风哥,您说什么?”谢轩没听清秦风的话,开口问道。
“没事,走,咱们再转转。”秦风摇了摇头,他要做的事儿太专业,这一时半会的也给谢轩解释不清楚。
正当秦风准备进下一家古玩店的时候,谢轩忽然一把拉住了他,往树下躲了躲之后,嘴角向前面努了努,说道:“等等,风哥,那……那人是聂元龙!”
谢轩当年在学校里也不是什么好货,同样属于石市初中部的捣蛋孩子,他和聂元龙虽然没玩一起去,相互之间却都认识。
不过谢轩进管教所的时候,聂元龙已经出去了,等谢轩出来没多久,家中又遭遇变故,两者之间就更没交集了。
“还真是这小子,看样子混的不错,车都开上了。”
秦风循着谢轩的目光看去,聂元龙正从一家店里出来,一脸倨傲的对着身后跟出来的那人说了几句话后,拿出钥匙打开门前停着的一辆丰田佳美车坐了进去。
秦风微微侧了下身体,开着车的聂元龙并没有注意树下这两个人,刚从店里要了两万块钱的他,这会正想着晚上去哪里玩呢。
“呸,算什么东西啊?狗屁不懂还指手画脚!”等到聂元龙的车子驶出古玩街后,送他出门的那个年轻人,冲着车屁股消失的地方吐了口吐沫。
“那个叫玉石斋的铺子,就是聂元龙家里的古玩店?”秦风歪了下脑袋,看向身边的谢轩。
“是的,他们家是这条街上最大的玉石店,不过也不是什么好货……”谢轩恨恨不平的骂道:“我爸在里面花了三十多万买的那些古玉,鉴定后都是假的。”
“古玉?能买到真的那才是稀罕事呢。”听到谢轩的话后,秦风顿时乐了。
好的古玉大多都是墓葬里盗出来之后再被把玩盘磨出来的,可在古代能佩戴起玉石的,都是大有身份的人,到了现代哪个墓里至少都有七八个盗洞,好东西早在几百年前就被偷的一干二净了。
所以流传到现在的古玉,可谓是稀少之极,基本上都是在藏家们手中流通,想在古玩市场上淘得一块真正的古玉,那还不如到体育场去买2块钱一张的彩票呢。
拍了拍谢轩的肩膀,秦风说道:“小胖,咱们这次只赚点小钱,日后你要是能单飞了,去这店里把你爸被骗的,连本带利的再拿回来吧!”
“风哥,怎么赚啊?”谢轩被秦风说的有些摸不清头脑,他们哥仨现在算是一穷二白,加起来身上都不到一千块钱了,拿什么去赚钱?
“跟着看就行了。”
秦风抬脚往那挂着《玉石斋》招牌的店铺走去,谢轩连忙跟了上去,这莫名其妙的逛了两天街,他到现在还没摸清秦风到底打的是什么主意。
走进门去秦风发现,《玉石斋》布置的还算不错,典型的中国古典式家具,镂空的柜子上摆满了各种大件玉器,至于一些挂饰和把玩件,则是都锁在了玻璃柜里面。
在店里坐着两个人,一个年龄五十多岁的干瘦老头,躺在内间眯着眼睛喝着茶正听着单田芳的评书,刚才送聂元龙出去的那年轻人,则是坐在柜台里面无聊的看小说。
“不买东西别乱摸,碰碎了你们两个可赔不起!”
听到门口传来动静,年轻人抬起头看了一眼,压根就没注意两人的脸,只是在衣服上扫了一眼,就硬邦邦的丢下一句话,继续看手中的《天龙八部》去了。
“别说话!”秦风给谢轩使了个眼色,他巴不得面前这位将他当空气呢。
“果然有翡翠,价格卖的还不低啊……”
在店中走了一圈,秦风眼中露出了一丝精光,俗话说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做买卖也是这样,如果对方店里没翡翠,秦风此次还真没法打这《玉石斋》的主意。
“风哥,咱们不逛了吗?”出了《玉石斋》后,秦风径直就往古玩街外走去,到是让跟在身后的谢轩一头雾水。
“没什么逛的了……”
秦风回头看了一眼,大脑中不由想起了师父经常挂在嘴边的一句戏文,忍不住唱起了京剧《挑滑车》中的那一段:“看前面黑洞洞,定是那贼巢穴,带俺赶上前去,杀他个干干净净!”
“什么黑洞洞?那店里面不是亮堂着吗?”
谢轩顺着秦风的目光看去,脑子顿时感到有些不够用了,大哥行事果然异于常人,这说话都颠三倒四透着那么股子玄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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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一章 做旧(三)
“风哥,咱们怎么又回来了?”
在红旗街的古玩城转悠了半天之后,谢轩发现,秦风带着他又回到了昨天来过的白佛街,这让他愈发感觉有些莫名其妙了。
“跟着我就好了,多看少问!”
秦风摆了摆手,不过这次他进入古玩街后,却和昨儿到处闲逛不同,直接往街口一家经营玉石的店铺走了过去。
这家名为《奇石斋》的古玩店门面也不小,正堂是打通了的三间通铺,后面还有一个小院子,不过那是主人招待朋友喝茶聊天的地方,客人却是无法进去。
《奇石斋》,顾名思义,除了经营玉石之外,还有各种造型各异的奇石,从数公斤到数百公斤的石头,在店门口摆了好大一摊子。
“嘿,小朋友,你们两个又来了?”
见到秦风进来,一个六十多岁的老头站起身,笑道:“来,来,你看看我这块料子怎么样?正宗的和田玉籽料,这么大的块头可是很少见的。”
老头是这《奇石斋》的老板,姓葛,单名一个俊字,只是那鼠目獐头的长相却和名字有点不搭,即使年轻上三十岁,也和英俊二字没啥关系。
虽然人长得不怎么样,但葛俊在石市古玩玉石行里名声却不小,他这家店也是石市比较早的玉石店,相比起来,聂家只是行里的后起之秀。
被葛俊招呼过去后,秦风也没客气,拿起他放在案板上的那块玉石就看了起来,过了半晌之后,开口说道:“老爷子,这籽料通体洁白,色泽光润,最难得居然有拳头大小,是很少见,是个稀罕玩意儿。”
昨儿来逛白佛街,秦风在这店里呆了足足有两个多小时,和这位葛老爷子谈的很是尽兴,葛俊人老成精,到是没有因为秦风年龄小而小看于他。
“你小子跟谁学的这些啊?”
葛俊拿过秦风手里的和田玉籽料,小心翼翼的将其收入到柜子里,回身说道:“小秦,你还在上学吧?家里也是玩石头的?”
“老爷子,我家是扬-州的,从小跟着长辈学雕刻,所以对石头也懂点。”
秦风笑着指了指谢轩,说道:“有个姑姑住在石市,这不是来看她的吗,喜欢这玩意,所以让我表弟带我来转转。”
秦风说话的时候表情非常自然,而且话中也带了那么一点江南口音,这做玉石生意的,几乎都和扬州那边的工厂有着联系,葛俊早就听出来了。
“天下雕工出扬-州啊,怪不得,原来是家学渊源……”
听到秦风的解释,葛俊顿时释然了,昨儿他还在心里嘀咕,哪儿冒出秦风这么个小人儿,对玉石工艺以及品质竟然如此精通?
玉分南方工艺和北方工艺,每种雕工都有各自的特点,如北派、海派、苏派……或大气、或奇巧。
当今市场上,南方工占市场80%的分量,而北方工不到20%,而扬-州作为南方工艺的大本营,玉石名家多不胜数。
葛俊虽然和玉石打了大半辈子的交道,但也未必全部识得扬-州琢玉名家,想了半天没想出哪位是姓秦的,只能作罢。
“小秦,今儿来我这,不会是又想和老头子聊天吧?”葛俊从柜子下面拿出了一副茶具,笑道:“你们那边喝茶讲究,老头给你泡壶今年的龙井新茶。”
“老爷子,您别忙活了,我这就走。”
秦风见状连忙拦住了葛俊,迟疑了一下,说道:“葛爷爷,您知道,我从小就学玉石雕工,可这次出来的急,没有带料子,有点手痒了……”
“哦?你已经能上手雕玉了?”
听到秦风这话,葛俊顿时明白了,感情是来自个儿这里找原石来了,这让葛俊心里微微有些惊愕。
因为琢玉的讲究很多,不是越早越好的,小的时候手不稳,很容易受伤,而且也会将手给练废掉的。
以前的学徒,最少要先学三年绘画,有了一定的美术功底之后,再拿萝卜或者一些质地较软的石头练手。
一般来说,学徒都要等到十**岁手稳了,才能正式的开始用玉雕琢器物,而出成绩的时候,通常都已经三四十岁了。
像秦风这样看上去只有十六七岁的小孩,居然就开始用玉练手,葛俊还真的没见过几个,因为再便宜的玉,它也是钱啊。
“嗯,葛爷爷,我……我没用太多钱,您看能给块石头不?”
秦风将右手从兜里掏了出来,拿出了一把一块两块的票子,一脸不好意思的说道:“葛爷爷,我就二十块钱,您就给我块料子吧?”
“二十块钱你就要买料子?”
葛俊闻言苦笑了起来,“小秦,不是葛爷爷小气,我这儿是有原石,但一块最少都要上千块钱,你说……我能卖给你吗?”
生意做到葛俊这样,单纯的从玉石雕刻厂进货,已经不能满足市场的需求了,他都是在新僵买的原石,然后送到玉石厂加工。
所以葛俊的店里到是不缺原石,但就算一块品质再劣的石头,即使用机器雕出来的物件,也能卖个十块八块的,秦风那二十块钱根本就不够看。
“葛爷爷,那些石头也那么贵吗?”
秦风眼睛转了转,用手指了一下堆在门口的一摊石头,说道:“这些玉石我怎么好像没见过呀?是不是也很值钱?”
秦风手指的地方,堆积着差不多有七八块石头,这些石头大的有三五十斤,小的只有拳头大小。
不过与和田玉不同,这些石头的表皮一点玉肉都看不到,黑乎乎的很是难看,用手摸上去也非常的粗糙。
“咦,你不说我到是把这些料子给忘了。”
葛俊一拍脑袋,从柜台里走了出来,笑道:“小秦,看来你家里只做软玉啊,这个是翡翠原石,在玉石中属于硬玉,以前不太有市场,这几年才兴旺起来的……”
软玉和硬玉的区别,是在硬度上,软玉的硬度一般为6到6.5,像是白玉(羊脂玉)、青白玉、青玉、碧玉、墨玉等许多品种,都是归类到软玉里面的。
而硬玉则是在7以上,硬玉的代表就是翡翠,其产状颜色繁多,包括绿、淡紫、白、粉红、棕、红、蓝、黑、橙和黄色。
在中国,软玉的雕琢历史可以追溯到八千年以前,可谓是历史久远,从古至今,向来都是达官贵人喜爱的配饰。
而翡翠由于产地是在缅甸,古代只有朝拜天朝的时候,才偶尔会上供一些给朝廷,民间并不多见,所以也没有流行起来。
但到了清朝末年,慈禧太后却是对翡翠情有独钟,生前收刮天下极品翡翠,由此也带起了一阵翡翠热潮,那是世人第一次得知翡翠。
当清朝灭亡之后,那位后来的国母宋家三小姐,也是个爱翠如痴的人,她的品味,也使得翡翠价格大涨,隐然有于和田玉分庭抗礼之势。
但是到了解放后,出于开采运输的不便,翡翠在国内又销声匿迹了,直到八十年代后期才逐渐出现在市场中,但其认知度和身价,却是远远无法与和田玉相比了。
不过由于翡翠色彩斑斓非常的美丽,进入到九十年代末期,也开始被消费者认可,所以葛俊也赶了一把潮流,去南方城市买回来了一些原石。
与软玉进货不同,翡翠原石的购买,重点在一个“赌”字上,也就是近年来圈子里流行的赌石,当然,赌石的历史远不及此,在南方边境的一些城市里,已经存在了几十年。
翡翠原石在切开之前,不管是买方还是卖方,都无法确定里面是否有翡翠,因为那层薄薄的石皮,能隔绝世界上任何仪器的窥探。
所以在翡翠原石市场上,就出现了赌石这一种极其特殊的购买方式,买家可以根据自己的分析,判断原石内是否有翡翠,从而出价购买。
既然是赌,那就有涨有赔,有人因此而成为千万富翁,也有人因赌石家破人亡。
当然,也不是所有人赌性都那么大的,也有些玉石商人专门购买赌出来的玉肉,像葛俊就是如此。
葛俊对赌石不太熟悉,所以这次他去南方买了一些翡翠原料,出于好奇,到是也买了几块全赌的料子切着玩,总共只花了几百块钱。
但葛老板的运气实在不怎么样,买的七八块翡翠原石都没切出什么好料子,最好的那一块绿黑相间,结构粗糙,透光性极差,也就是俗称的狗屎地。
像这样的料子,做出来的东西和石头也差不多,葛俊都懒得拉去玉石厂加工了,堆在店门口准备找个时间扔掉的,要不是秦风指出来,他还真想不到。
“葛爷爷,硬玉的硬度大,练习刀工更好点……”
秦风硬着头皮听葛俊介绍了一番翡翠的历史,等这老爷子尽兴之后,舔着脸笑道:“您看,就把那几块石头给我吧?我这二十块钱都给您,您看够吗?”
“嘿,打你葛爷爷的脸不是,就那肥料,我还能收你钱?”
葛俊被秦风的样子逗的笑了起来,摆了摆手说道:“这些料子都不值钱,你想要就拿走吧,我正省得找人扔掉呢!”
“谢谢葛爷爷,那……我就不客气啦。”
秦风闻言大喜,连忙跑到那堆石头处挑拣了起来,不过葛俊没有看到,就在秦风转身的时候,脸上露出一丝狡黠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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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二章 做旧(四)
“风哥,我说您要这些破石头干嘛啊?葛老头不是说这这玩意一钱不值吗?”
下午四点多的时候,秦风和谢轩走出了白佛街,不过在谢轩的手里拎着的那个帆布袋子里,却是多了一块二十多斤的翡翠原石。
这刚走了还没五百米,谢轩就开始抱怨了起来。
这两天跟着秦风,谢轩对玉石到也懂了一些,怎么都想不明白秦风废了那么多嘴皮子,目的居然就是这块破石头,葛老头已经都明言这玩意不值钱了。
“小胖,就因为它一钱不值,才能创造出最大的效益啊。”
秦风闻言笑了起来,说道:“咱们哥几个现在都没钱,能省就省点吧,有不花钱的料子还想着挑三拣四啊?”
听到秦风这话,谢轩也不言语了,他也想搞明白,秦风忙活了这两天,究竟打的是个什么主意?
反手将那帆布袋子背在了身后,谢轩带着秦风向李天远家走去。
李天远的爷爷是以前石市机械厂的退休工人,住在老城的一处平房里,距离白佛街古玩城到是不太远,走路最多也就是二十来分钟的样子。
“小胖,等我一下,我去买点东西。”
当走到一家医院门口的化学试剂店的时候,秦风叫住了谢轩,自己走进了店里,过了五六分钟后,他手上拎着个袋子走了出来。
“风哥,你买的什么啊?怎么一袋一袋的?”看着秦风手中的透明塑料袋,谢轩好奇的问道。
“这东西叫铬盐液,等回去给你变戏法看。”
秦风有些心疼的把袋子往上提了提,说道:“就这么点东西,花了二百多块,咱们这也不是无本生意啊!”
谢轩的初中就是混过来的,没上完还被逮进了少管所,化学那是一塌糊涂,哪里懂得铬盐液是什么东西,当下闭上了嘴巴,他知道秦风不想说的时候,自个儿问也没用。
在回去的路上,秦风又花了十多块钱买了一盘檀香和几把刻刀,这次谢轩压根就没问,跟了秦风两天,他已经学会了“多看少说”这四个字。
“风哥,轩子,你们来啦!”
当秦风和谢轩来到李天远家的院子外时,正在里面嘿嘿呀呀摆着拳架子的李天远连忙迎了出来,左右看了一眼,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风哥,这边有几个月没收拾了,您等等,我搬张凳子去!”
到谢大志的公司上班之后,李天远一般都住在公司宿舍里,这院子小半年没有住人了,墙角菜地的杂草长得都和围墙差不多高了。
“风哥,您教我的那几招真好使,我现在感觉全身都是力气!”
将擦干净的板凳递给秦风后,李天远的脸上满是兴奋的神色,生怕秦风不信似的,连忙在院子里摆出了那几个架势。
“嗯?远子,你到是有几分练武的天赋啊?”秦风眼前一亮,点了点头,说道:“成了,我回头再教你几招!”
虽然在管教所里的政治课都是睡觉睡过来的,但李天远练武到真是有几分韧劲,一个马步桩功坚持了两年,练这些起手的把式,颇有点水到渠成的感觉。
“嘿嘿,那敢情好!”
李天远搓着手笑了起来,忽然一拍脑袋,说道:“风哥,这古代人拜师要磕头的,我要不要买瓶酒给您磕头啊?”
“教你几手把式,算什么拜师啊?”
秦风笑着摆了摆手,从兜里拿出了一张一百的票子,说道:“远子,磕头就算了,不过酒要买一点,另外再称点猪头肉什么的,咱们哥几个都在长身体,可不能亏了自己!”
酒有活络血脉的作用,李天远练了一天的功,秦风和谢轩也走了一天路,稍微喝上一点是有好处的,剩下的也能用来擦身消除疲劳。
“好嘞,风哥,您和小胖等等,我一会就回来!”
李天远也不客气,接了钱就往外跑,他这一天都沉浸在练功之中,连中午都没吃饭,听秦风这么一说,肚子顿时“咕咕”叫了起来。
等李天远出门后,谢轩掏出了那保存的那点钱,苦着脸说道:“风哥,咱们就要没钱了,其实……可以省点吃的。”
果然是穷人的孩子早当家,谢轩以前大手大脚花惯了,但自己当家之后,谢轩才知道只出不进的难处,照着秦风这种花法,出不了一个礼拜,他们的裤兜就要比脸还干净了。
“小胖,这钱不是省出来的,不用担心,过几天咱们手头就宽裕了。”
听到谢轩的话后,秦风心中不由有些感慨,当年为了给妹妹赚学费,他几乎半年都舍不得买一次肉,过的比谢轩可是节省多了。
现在同样是没钱,但有了从载昰那里学到的本事和脑袋中装着的传承,秦风的心态已经完全不一样了。
“对了,远子这院子很不错啊,你们俩干嘛住在那小区里?”
秦风将手上的东西放到院子里的洗手池上,推开门看了一下,这是个有着三间屋的小平房,虽然简陋了点,但床和家具都很齐全,比谢轩那没装修的房子强多了。
“远哥在这住了几天,老是有他以前的朋友拉他出去打架,他想着你的话,就搬公司去了,在我那里也没住多久,哎呦,这里哪能住人啊?”
谢轩跟在秦风后面推开门,刚往屋里走了几步,忙不迭的又退了出来,却是屋里灰尘太多,搞的他一头一脸都灰蒙蒙的。
“动手打扫下吧,这几天咱们就住这了。”
秦风找了块抹布打了盆水,招呼谢轩干了起来,这些活在管教所里是干习惯的,等李天远买了吃的回来,屋里已经被擦拭的焕然一新,地面上的灰尘也都被扫掉了。
俗话说少年不知愁滋味,吃饱喝足不想家,三个半大小子这顿饭一直吃了七八点钟才结束,李天远有点喝多了,倒在床上就呼呼大睡了起来。
“小胖,累不累?”秦风看了一眼把垃圾扔出院子的谢轩,开口问道。
“不累,风哥,跟着您我浑身都是劲!”
谢轩嘿嘿傻笑着,要说这小子也奇怪,他老子虽然破产了,但跟在父母身边,吃喝绝对是不愁的,但谢轩偏偏喜欢过这种自由的生活,心里敞亮。
秦风点了点头,说道:“成,那你去邻居家借块煤,把厨房的炉子给烧起来吧!”
打扫房间的时候秦风就看了,在厨房里还有十多个煤球,但炉子早就熄灭了,这烧煤球炉也是技术,他估摸着谢轩干不了,这才让他去邻居家借烧红了的煤球。
谢轩长了张小胖脸,笑眯眯的到是不招人烦,加上嘴又甜,没多大会就夹了块煤球回来了,将那不知道熄灭了多久的炉子重新烧了起来。
秦风将那满是锈迹的铁锅洗了洗,用沙子将锈迹打磨掉之后,接了满满的一锅水,将其放在了炉子上。
“风哥,咱们这不刚吃饱吗?”
看到秦风的举动,谢轩有些摸不清头脑,继而恍然大悟,“风哥,您这是要烧水喝吧?远子哥不是买啤酒了吗?不用烧了。”
“你小子,除了吃就是喝,咱们该干正事啦!”
秦风笑骂了一句,回到屋里翻了把锤子出来,找了个破布垫在了地上,将那块装在帆布袋子里的翡翠原石拿了出来。
“砰!”的一声传来,却是秦风挥动手中的锤子,重重的砸在了原石的表皮上,一块黑褐色的石皮,顿时从石头上脱落下来。
“这……这是干嘛?”
谢轩在一旁看傻了眼,他知道秦风为了这块石头可没少花费功夫,但为何此刻又不珍惜了呢?跟了秦风两天,谢轩感觉自己的智商在直线下降,一直都跟不上秦风的思维。
不过几分钟之后,谢轩慢慢看出了点门道,秦风下手看似力道很大,但一锤子下去,往往只是石皮脱落,那块二十多斤的石头,逐渐显露了出来。
虽然是狗屎地的料子,但那也能和翡翠沾点边,等石皮完全被敲开之后,绿黑相间的玉料,还是显露出了和普通石头的不同。
翡翠的比重稍微大一点,去掉石皮的料子还剩下十来斤,但只有两个成人拳头大小了,拿着石头在手上掂了掂,秦风忽然问道:“水烧开了吗?”
“啊,我看看去!”谢轩连忙站起身来,刚跑进厨房就看到锅里冒的热气,连忙喊道:“风哥,水开了,要把炉门关掉吗?”
“不用……”
秦风拿着石头走进了厨房,看了眼炉子上的火,眉头不由皱了起来,左右一打量,开口说道:“小胖,去,把那院子门给拆了,都劈成柴火,这火太小了,温度不够。”
“把……院子门给劈了?好,我这就去!”谢轩闻言愣了一下,看秦风不像是开玩笑,从厨房抄了把斧头就走了出去。
说是院子门,其实也就是几块木头拼凑起来的,个子高点的人一下就能跨过来,放在门口也只能防君子不防小人,有没有的区别不大。
操着斧头,谢轩“噼里啪啦”的一通砸,那破门顿时变成了一堆柴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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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三章 做旧(五)
这院子没门也不好看,劈完干柴后,谢轩将屋里的一个破门板给拆卸了下来,挡在了院子门口。
这进进出出折腾了半天,房里却是鼾声大作,李老大压根就没受一点影响,恨得谢轩压根直痒痒,只不过被秦风抓了壮丁,他也只能乖乖干活。
“小胖,把煤球都搞碎,扔灶里,那炉子火太小!”
北方的家庭大多都有灶,看着煤球炉显然满足不了自己所需要的温度,秦风将已经烧开了的铁锅端到了灶台上,和谢轩一起将煤球都给砸碎扔了进去。
有几块已经烧出来的煤球做火引,再加上谢轩抱来的干柴,久未使用的灶台很快燃烧了起来,火苗沿着添柴用的灶眼直往外窜。
看到“咕咕”往上冒的水泡,秦风从灶台上拿起了那块石头,轻轻的放入到了铁锅里,随之将锅盖死死的盖了起来。
“风哥,您……您这是干什么?这……这石头又不能吃啊?”
蹲在一旁往灶台添柴的谢轩顿时看傻了眼,直到此刻,他才明白这锅开水的用途,不过同样,心里却是愈发的糊涂了。
如果不是秦风做这番事情的时候一直表现的井井有条,谢轩一准会认为他神经出问题了,把石头放锅里煮,别说谢轩没见过,就是听也没听过。
“你小子就知道吃啊?”
秦风没好气的瞪了小胖子一眼,他这会也有些紧张,毕竟现在操作的流程都是师父口述的,秦风自己也没尝试过,是否能成功,他心里一点底都没有。
“不行,这火还不够大,小胖,你去拉风箱!”
秦风从口袋里掏出了一个工业用的温度计,这东西是在买铬盐液的时候顺手买的,在后面几个环节里,都能用得上。
将锅盖打开了一点,秦风将温度计插在里面试了下,拿起来看了一眼,秦风将温度计递给了谢轩,说道:“还差几十度,这东西给你,等到锅里的蒸汽达到212度的时候,就不要再加热了。”
拿着温度计的谢轩有些不知所措,冲着转身往屋外走的秦风喊道:“哎,风哥,我……我不会用这玩意啊。”
“把金属那一头放里面就行了,没啥难的。”
秦风头也没回的出了屋子,抬头看了一眼天色,口中喃喃道:“这做点事说起来容易,办起来还真是难啊!”
没搭理在厨房大呼小叫的谢轩,秦风径直出了院子,北方的四月还有些寒冷,这会已经九点多钟了,街道显得异常的冷清,秦风的身形很快隐没到了夜色之中。
过了大概半个多小时后,秦风回到了院子里,不过空手出去的他,此时双手却是各拎着一个玻璃罐,里面似乎装着些液体,不断的晃荡着。
“哎,我说小胖,这一会功夫,你跑了趟非洲啊?”
拎着玻璃罐来到了厨房,秦风顿时乐了,原本皮肤白皙的谢轩,这会是一脸的漆黑,除了一双牙齿之外,再也找不到白的地方了。
“风哥,风大爷,您终于回来了啊!”
看到秦风,谢轩那是悲从心头起,他什么时候干过这活呀?一边烧柴火还要拉风箱,最后还不能忘了试蒸汽温度,忙的他恨不得再生出两只手来。
“轩子,别叫苦,学会了这手艺,你这辈子吃喝都不愁了。”
秦风小心翼翼的放下了手中的玻璃罐,凑到灶台旁边接过了温度计,放到水中一试,脸上顿时露出了喜色。
“小胖,你小子还真是吃这碗的人啊!”秦风拍了拍谢轩的肩膀,说道:“把这流程记在心里,温度也要记住。”
“风哥,我早就记住了,不就是蒸汽的温度达到212度吗?”谢轩虽然不明所以,但心里不糊涂,他知道秦风这么做,必然有他的原因。
“行了,先不用烧了。”秦风看看火候差不多了,叫停了谢轩。
看着秦风从屋里端了个瓷盆,将那两个罐子里的液体分别倒入到瓷盆里,不由好奇的问道:“风哥,这两个罐子里装的是什么啊?您从哪搞来的?”
“哎,你别靠那么近,沾到皮肤上有你受的。”
秦风开口制止了靠过来的谢轩,说道:“这两个一种是浓盐酸,另外一种是浓硝酸,你记住,浓盐酸放百分之四十,浓硝酸放百分之六十,两者混合在一起,就叫做王水!”
其实强酸是需要特质的容器来盛放的,不过秦风手上也没什么好容器,只能从屋里翻出来个瓷盆,不知道以前是种花还是干什么的。
谢轩挠了挠头,苦着脸的说道:“什么浓盐酸浓硝酸的?风哥,我听不懂!”
秦风有些无奈的看了一眼谢轩,说道:“你小子以后给我把化学好好学学,这玩意就是强酸,比硫酸的腐蚀性还要强很多倍,懂了吧?”
“硫酸?这……这个我知道!”
听到秦风的话后,谢轩情不自禁的往后退了两步,瞪大了眼睛问道:“风哥,您从哪搞来的这东西啊?”
在八十年代中期的时候,国内曾经放过一部外国的影片,叫做《夜半歌声》,里面的主人公被人用硫酸泼在脸上造成了毁容,形象之丑陋吓坏过不少人。
谢轩化学成绩一塌糊涂,却是通过那部电影知道硫酸的威力,脸色顿时变得有些古怪,难不成风哥配制这玩意,是想拦路抢劫不成?
秦风随口答道:“学校实验室有的是,这是工业硫酸,不值什么钱。”
在回来的路上,秦风就看好了距离李天远家不远的那座石市科技大学,只是那会天还亮着,他没有动手而已。
当然,秦风说的轻松,但将这两玻璃罐的强酸偷出来,也费了不少力气,差一点就被学校巡逻队给发现了。
只不过铬盐液可以从外面购买,但强酸这些危险品,却不是随便买得到的,必须开具单位证明才行,这个险秦风是必须要冒的。
口中说着话,秦风的手并没有停下来,当两种强酸混合在一起之后,一股刺鼻的黄烟从瓷盆里冒了出来。
放下玻璃罐,秦风用舀子将锅里的翡翠原石取了出来,直接放入到了盆里,烧得滚烫的石头遇到了强酸,“滋”的一声,那烟雾变得更大了,刺激的站在一旁的谢轩眼泪直流。
“行了,咱们出去吧!”
秦风也有些受不了厨房里的味道,拉着谢轩退了出去,足足过了半个多小时,屋里的烟雾才散尽,但那股难闻的味道却充斥到了整个院子里。
“风哥,这有什么说道啊?”
谢轩不笨,他已经看出了点门道,秦风似乎在用这种方式,想改变那块石头,只是里面有什么玄机,谢轩还无法看透。
“小胖,用强酸浸泡翡翠原石,可以溶解翡翠晶粒与晶粒之间存在的杂质,没有了这些杂质,翡翠的种水就会变得透明,狗屎地的翡翠,也能变成玻璃种……”
秦风有意培养谢轩,解说的十分详尽,“其实浸泡这个步骤,最好不要将翡翠加热,那是加入沁色时用到的,不过咱们的时间不够,等不了那么久,算是走了个捷径吧。”
“狗屎地变玻璃种?这……这怎么可能啊?”
谢轩越听嘴巴张的越大,一脸不可置信的说道:“风哥,有这技术,那咱们不是发大财了?!”
跟了秦风两天,谢轩还是拎的清翡翠各品级之间差异的,虽然目前国内翡翠饰品的价格不如和田玉,但玻璃种雕琢而成的极品翡翠,其价值都是以十万起步的。
“你小子想什么呢?这是做旧,咳,说做旧好听了点,这其实就是在作假,真的假不了,假的真不了,懂吗?”
秦风在做着发财梦的谢轩头上拍了一记,没好气的说道:“经过强酸浸泡的翡翠,内部结构会遭到很大的破坏,变得翡翠不牢固,而鲜艳漂亮的颜色也会慢慢消退,如果工艺做细致点,褪色的时间大概在三到五年之间……”
秦风看了一眼厨房,在心里琢磨了一下,接着说道:“咱们这是粗活,只看眼前不管日后的,我估摸着过上个二三十天,翡翠里面被破坏的结构就会完全显现出来,不碰它恐怕都会碎掉……”
说到这里,秦风的面色变得严肃了起来,“最重要的一点,用化学腐蚀剂做出来的翡翠,有些会含有辐射,佩戴在身上是有害无益的,谢轩,这方子有违天和,只能对付奸商,轻易不可动用……”
翡翠在本世纪初和二三十年代的时候,曾经火热过一段时间,制假的利益非常丰厚,经过一些人的不断琢磨,留下了载昰传给秦风的这个方子。
按照载昰的说法,这种工艺即使是在二三十年代的时候,知道的人也不多,他也是很偶然的从一位千门弟子手里得到的。
所以秦风有理由相信,现在国内第三波翡翠热才刚刚兴起,那些专门制售假货的家伙们,绝对还没研究出这种办法,这也是他对后面布局的信心所在。
“风哥,我知道了,不过我怎么觉得,咱们就是奸商啊?”
谢轩虽然还有点没听明白,但却是将秦风的话牢牢记在了心里,谁也没能想到,日后国内最大的玉石奸商,起家的地方却是如此破败的一个小院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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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四章 做旧(六)
“真困,谁家的鸡又在打鸣了?奶奶的,老子晚上非得偷过来给炖了!”
天刚蒙蒙亮的时候,李天远伸着懒腰从屋里走了出来,抬眼就见到秦风和谢轩蹲在厨房门口,不由愣了下,“风哥,你们俩怎么起那么早?”
“不是起的早,是根本就没睡!”
谢轩头也没抬的回了一句,眼睛死死的盯在地上,好像那里有什么稀世珍宝一般。
“不睡觉你们折腾啥?”
李天远伸过头去看了一眼,兴趣乏乏的说道:“不就是块石头吗?我说你小子还当成宝贝了。”
李天远浑身上下从头发丝到脚后跟,都找不到一根雅骨,那块石头虽然亮晶晶的很是漂亮,但他根本就没放在眼里,退了几步到院子里,开始站桩练起功来。
“四肢发达,头脑简单!”
看到李天远的举动,谢轩小声嘀咕了一句,不过马上又将注意力放在了那块刚刚从强酸中取出的翡翠上面。
“真漂亮啊!”
看着那近乎透明的一大块翡翠,谢轩忍不住呻吟了出来,要不是知道这玩意是被强酸腐蚀过的,他恨不得将其抱在怀里细细把玩。
“师父教的法子果然有用!”
秦风脸上同样露出了兴奋的神色,以前听的是理论,但应用到实践中后,秦风才能真切的感受这种变化所带来的强烈视觉冲击。
其实在开始之前,秦风心中也是有些疑虑的,一块黑乎乎的石头,在短短的一夜之间,就变得晶莹剔透,这简直就是点石成金的本事。
“风哥,咱们就拿这个出去卖?”
谢轩看向了秦风,眼中满是崇拜的神色,如果不是从昨夜就一直盯着,他怎么都无法相信石头能发生这么大的变化。
“你当造假那么容易?还有好几道工序没完成呢。”秦风深深的吸了口气,说道:“小胖,去烧火,再把这块石头给加热!”
“哎,风哥,是蒸汽达到212度不?我一准掌握好火候!”
虽然一夜没有睡觉,但小胖子可是精神十足,兴冲冲的蹲到灶台边去引着了火,将那锅中接满水烧了起来。
秦风把那块已经处理完晶粒与晶粒之间杂质的石头放到水里,然后将那盆散发着刺鼻味道的强酸倒在了下水道中,用清水仔细的冲洗了好几遍之后,这才拿出了昨儿买的铬盐液。
铬盐是无机化工的主要产品之一,为重铬酸钠和铬酸酐,同时还有少量的重铬酸钾、氧化铬绿、碱式硫酸铬及部分含铬颜料等。
铬盐的应用十分广泛,主要用于电镀、鞣革、印染、颜料、医药、催化剂、氧化剂、玻璃陶瓷、磁性材料、木材防腐、金属抛光等方面。
除了这些作用之外,铬盐还可以作为一种颜料,被人为的注入到翡翠之中。
将翡翠在蒸汽温度高达212度的水中煮半个小时后,马上放入铬盐液之中,铬盐就会渗透在翡翠晶格内,使其呈现出美丽诱人的绿色。
只是和民用铬盐不同,这种方法会使得加入铬盐液的物体中,蕴含着一种有害放射物质,如果长久接触的话,会对人的健康造成很大的影响。
所以在教给秦风这个手法的时候,载昰曾专门叮嘱过,尽量少作假,这种方子的确是有违天和。
不过秦风也没完全按照载昰所教的流程走,这块翡翠在剔除杂质并且注色之后,保存的周期将会十分短暂,到也不虞对佩戴者造成致命的伤害。
“风哥,好了!”半个小时后,秦风耳边响起谢轩的喊声。
“成败就在此一举了。”秦风拿起舀子,小心翼翼的将原石放入到铬盐液中,纯净的石头上,顿时显现出一丝铬盐的淡绿光泽。
想要实施自己的计划,这块翡翠是必不可缺的一个环节,以秦风现在的年龄,想要空手套白狼未免有些不现实,而泡在盆里的翡翠,就是他取信于人的重要道具。
“风哥,这怎么像染布似的?”沾染了满脸黑灰的谢轩钻了过来,一脸紧张的看着盆中的石头,问道:“风哥,这玩意要泡多久?”
“两个小时就差不多了,小胖,你去睡会吧。”等原石加工完毕,需要的就是手艺活了,那个可不是一时半会就能学得会的。
“不要,风哥,我要看着!”谢轩揉了揉满是血丝的眼睛,摇了摇头,这件事他是从头到尾都参与了的,心中的那份期待感,并不比秦风差多少。
“远子,过来!”
看到李天远正在站桩摆架子,秦风顿时气不打一处来,哥俩在为以后的幸福生活忙碌着,这小子到是好,整个一甩手大掌柜的。
“风哥,怎么了?我练错了吗?”听到秦风的喊声,李天远一脸的紧张。
“你脑子里除了练功就不能装点别的东西?”
秦风没好气的说道:“这会别练了,去买点早点,别只买烧饼,多买点肉包子,我和小胖都饿坏了”
“哎,我这就去!”
俗话说半大小子吃穷老子,李天远昨儿吃的喝的也早就消化掉了,这会肚子正饿呢,听到秦风的话后,连忙屁颠屁颠的去买早饭了。
吃过早饭,秦风打发“不求上进”的李天远继续站桩,自己则是和谢轩蹲在了那放着翡翠原石的瓷盆旁边。
等到两个小时的时间过去后,秦风将盆中的铬盐液倒了出去,顿时,一块通体碧绿,晶莹剔透的翡翠,出现在了两人面前。
“真……真漂亮啊!”
看着那在阳光下呈现出深邃绿色的翡翠,谢轩眼中满是迷醉的神色,他怎么都无法将这块翡翠和昨儿的那块破石头关联在一起。
“漂亮是漂亮,不过就是假的!”
秦风将盆端到水龙头下面,反反复复的冲洗了很多遍,当水流冲刷在石头上时,似乎也被那股绿色所感染,渲染的整个池子都变了颜色。
“这么漂亮,假的也认了!”谢轩看向秦风,央求道:“风哥,留下一小块,给我打磨个戒面吧?这东西真的太好看了!”
谢轩曾经见过父亲的一个朋友,戴了个绿色的翡翠戒面,不过那戒面的光泽和绿意,比起眼前这块,却是又差的远了。
“刚才不是和你说过了嘛,这东西有害,你想找死我到是无所谓!”
秦风将那块翡翠拿在手中,迎着阳光仔细的看了一会,这才扭头说道:“咱们的工序太过简单,那铬盐液也是工业上用的,说不定就含辐射性放射性,这样的玩意你也敢戴?”
秦风到不是在吓唬谢轩,载昰教他这方子的时候,就曾经给他说过一个故事。
事情发生在六十多年前的三十年代,有个专营玉石的老板,花费了很大功夫,请教了当时国内不少的化学专家,做了许多的实验后,琢磨出了这个方子。
当时国内所出现的极品翡翠,基本上都是出自此人之手,几乎形成了垄断,在硬玉的买卖上,无人能与他抗衡。
但就在这个老板生意兴隆的时候,突然传出了他的死讯,有人在他的手上,发现了一个鸽子蛋大小的帝王绿戒面。
这个东西,引起了当时那位宋家三小姐的关注,但令人没想到的是,这个戒面居然是个假的,而且经过鉴定,戒面会辐射出对人体有害的放射线。
为了消弭买得翡翠那些人的恐慌,这个消息只是在很小一个圈子里流传的,但是制假的方子却由此被传了出去。
载昰就是那会得到的方子,但是随后日军侵华战乱纷起,作为玩物的翡翠,也逐渐被人遗忘了,到了现如今,早已物是人非了。
“怎么着,还想要吗?”给谢轩讲完那个故事后,秦风笑眯眯的看向了他。
“风哥,我还没活够呢。”谢轩下意识的往后退了几步,有些惋惜的说道:“这么漂亮的东西不能用,真是太可惜了。”
“真的帝王绿翡翠,比这还漂亮,现在国内对翡翠并不是很重视,以后咱们可以在这上面多关注一下。”
虽然得到了外八门的传承,但是秦风并不想搅入到江湖那摊浑水之中,对于未来,他心中已经有了些模糊的规划。
当然,眼前最紧要的,就是将这块翡翠原石变成饰品,然后再出手卖出去,经过几道加工,模子算是出来了,但后面还有最重要的两个步骤。
“手镯太费工,而且传说中的那对镯子也有些瑕疵,干脆就做一对耳钉和个佛像吧,反正那位被人称作是老佛爷!”
将那块翡翠拿在手中,秦风的双手都被蒙上了一层绿色的光泽,沉吟了好一会,秦风终于在心中下了决定。
这几天开销不小,秦风也知道没多少余粮了,当下回到屋里,将自己昨儿买的那套刻刀给拿了出来。
“手要稳,眼要快,下刀的时候千万不能犹豫!”
想着师父所教的一些诀窍,秦风那软弱无骨的双手,在翡翠表面划动了起来。
刚开始的时候,秦风的双手还显得有些生疏,但十分钟过后,秦风的动作已经变得娴熟了起来,落刀之处,玉石的碎屑残渣不断往下掉落着。
第五十五章 做旧(完)
虽然用强酸加工过这块石头,但有些地方还是会留下一些瑕疵。
秦风下刀的时候,只挑拣绿意最浓艳,种水最纯净的地方,颜色稍有不对,就被他给剔除了出去。
两个多小时过后,那足足有两个拳头大小的“翡翠”,已经被分解成了三块,其中的两块只有大拇指大小,另外一块和婴儿巴掌差不多,这也是整块料子中的“精粹”部分。
此时也到了中午,秦风在纸上写了一些材料,打发李天远去买饭菜的时候顺便给捎带回来,这才将注意力又集中在三块料子上。
正式开始雕琢后,秦风的动作放缓了许多,每一刀刻下均是匀称有加,一分不多一分不少,耳环的工序比较简单,半个多小时就已经成型了。
但佛像就要考究雕工了,从佛像的面目到衣着,甚至连一些褶子都要给凸显出来,这对雕工的手艺是个很大的考验。
秦风整整雕琢了两个多小时,一个面目慈祥张口大笑的弥勒佛形象,出现在了秦风的掌心之中。
“师父说的不错,我还真的天生就是吃这行饭的!”
端倪着手中的“翡翠”佛像,秦风心中充满了自豪,他以前也用别的东西练过手,但眼前的三个物件,无疑是他最为成功的作品。
难度不大的那对“翡翠”耳钉就不说了,这个佛像的工艺却是极为精湛,刀法虽然非常简练,但看上去却像是“疏可跑马、细不透风”。
而且秦风充分的将这块料子给利用了起来,用的手法正是现在日益衰落的北派雕工技艺,工整大气,放在行家人眼中,绝对是出自大师之手。
“小胖,远子呢?还没回来?”
刚才秦风心无旁骛完全沉浸在雕琢之中,此刻一旦松懈下来,顿时感觉肚子“咕咕”直叫,别看这小小的手工活,却是几乎耗尽了秦风所有的气力。
“风哥,谁知道远子哥去哪了?这都出去好几个小时了。”
在秦风雕刻的时候,谢轩大气都不敢喘上一口,眼下见到完工了,说话的声音才大了几分。
“风哥,我回来了……”
只是谢轩话声刚落,院子门口就传来了李天远的声音,从门外走进来的李天远额头满是汗水,就连衣服都湿透了,好像刚从水里捞出来的一般。
“远子,干嘛去了?不就是让你买点东西吗?”看到李天远的模样,秦风和谢轩都吃了一惊,这哥们不会掉河里去了吧?
秦风所需要的材料,虽然比较少见,但他已经指明了在那些地方有卖,按理说李天远不至于搞的如此狼狈吧?
“风哥,风老大,您说的轻巧,可那些东西,我跑遍全城才给买齐了……”听到秦风的话后,李天远顿时叫起了撞天屈。
原本多去几个地方到是没什么,但晦气的是,李天远在城东买最后一件东西的时候,却发现身上的钱不够了。
死缠烂打磨着让那老板便宜卖了东西,但更加悲剧的是,买了东西之后,李天远身上连一毛钱都翻不出来了。
城东到这院子一东一西,两者之间相隔了近十公里。
李天远虽然以前挺混蛋的,但却是个要面子的人,不好意思坐霸王车,只能靠着双腿跑回来了,20里路下来,他也就成了眼前的这幅模样。
“你……你也就只能去敲诈小学生了!”
做个公交车不过就一块钱而已,这哥们居然能一根筋的跑回来,亏得他还是进过少管所的,听完李天远的话后,秦风是哭笑不得。
“行了,吃东西吧……”看到李天远累的那样子,秦风也不忍心说他了。
“风哥,我……我手上一分钱都没了,咱们晚饭没着落了呀。”跑了这二十里路,李天远脑子里终于有了钱的概念了,之前都是谢轩保管,用不着他操心。
“我这还有十块钱,晚上就买十块钱的烧饼吃吧!”
秦风闻言愣了一下,搜遍全身也只找出来了十块钱,其它的都交给李天远买那些材料了。
“那……那明儿怎么办啊?”谢轩眼巴巴的看向了秦风,说道:“风哥,要不明儿我出摊吧?运气好了糊弄几天的饭钱还是没问题的。”
“出摊?算了吧。”
秦风笑了起来,指了指那三件成型的“翡翠”,说道:“这东西做出来不是当摆设的,明儿出手之后,晚上咱们就离开石市,你们有要带走的东西,早点准备一下!”
“明……明天就离开?咱……咱们去哪啊?”
秦风的话让谢轩和李天远都愣了,尤其是李天远,他长这么大就没出过石市一步,乍然听说要离开,心中不禁有些惶然。
“去津天市,前段时间不是给你们说过了吗。”
秦风拿出李天远买的馒头咬了一口,含糊不清的说道:“这些东西能换点本钱,咱们以后做点小买卖,总归是能养活自己的。”
之所以选择去津天市,一来是因为津天市靠着京城,三教九流人员复杂,玩古董的人更是多不胜数,秦风准备将那里作为落足发展的根基。
还有更重要的一点原因,就是当年带走秦葭的那列火车,在津天市货场停留的时间是最长的,秦风有理由怀疑,妹妹就是在那里走丢的。
谢轩的父母就在津天市,他对秦风的这个安排到是不怎么排斥,不过李天远就有些纠结了,平时不怎么回这个家,此刻一旦要离开,他还真有点舍不得。
秦风这会也没心思去给他做思想工作,吃饱饭后,拿着他让李天远买的那包东西进了房间,当然,身后还跟了个小尾巴谢轩。
拿出了那三件成型的“翡翠”饰品摆在面前的绸布上,秦风看了一眼谢轩,说道:“小胖,这些手艺不是一时半会能学会的,你要是真感兴趣,以后可以拜个师父,津天市可有不少老艺人的。”
秦风之所有这手雕工,那是被载昰给逼出来的,他双手的微控能力极强,连世界上最难演奏的钢琴曲都能随手弹出,雕工相对反而简单了一些。
不过没有基础的谢轩想要吃这行饭,却非要下一番苦力不可,就他那胖得像胡萝卜一样的手指,不练的皮包骨头,甭想出成绩。
交代了两人几句不要带太多东西之后,秦风吃过饭后,将自己关在了房间里,这次却是连谢轩都没让进去。
俗话说教会徒弟饿死师父,秦风不能不留上一手,因为他此刻要做的,是将这三件“翡翠”饰品抛光做旧,也是最重要的一个环节。
打开了李天远带回来的那个袋子,秦风拿出一小袋呈膏状的绿色粘稠物,这东西叫做氧化铬,用它来抛光,会使浆体变得厚重,显现出一种年代感。
氧化铬干燥的十分快,将氧化铬均匀的抹在三件器物上等了也就是十来分钟后,,秦风取出一张砂粒细至两千目的砂纸,轻轻的在“翡翠”表面打磨了起来,
这个过程秦风一共重复了三遍,饰品的表面经过打磨后,变得有些黯淡,像是包上了一层薄薄的浆体。
完成了这个工序,秦风又从袋子里找出了一小包粉末。
这玩意叫做钻石粉,当然,虽然名为钻石粉,其实不过是金刚石研磨出来的,真正的钻石粉,恐怕就是整个石市都找不出来。
把钻石粉涂抹在翡翠上,秦风开始用硬毛刷抛光起来,那一对耳钉到是好办,但弥勒佛挂件却需要细活,那些纹路,秦风是拿着牙签一点一点捋出来的。
最后秦风找出了那块李天远从鞋店搞来的纯牛皮,将几个物件放在中间抛磨了起来,这个过程整整用了两个小时。
当三件饰品全部抛光完成后,那一对耳钉的翡翠蛋面,变得绿意盎然又浓艳美丽。
那深邃的色彩将这“翡翠”所有的瑕疵尽数遮掩了起来,就连秦风看得都有些痴迷,他相信,就凭这石市的翡翠鉴定水平,一准发现不了其中的破绽。
而那个弥勒佛挂件,则是呈现出另外一种美。
整个佛像挂件通体透明,将手指按在后面,几乎可以清晰的看到手指纹理,精湛的雕工加上那厚重的满绿色,竟然给人一种肃穆的感觉。
“奶奶的,差点忘了打孔,孔内也需要重新抛光!”
看的入迷的秦风,忽然拍了下脑袋,他明儿要是就这样拿出去,那估计是本世纪古玩行中最大的一个笑话了。
又耗费了几个小时,秦风将所有的工序全都做完后,从身上取出了一截三股的红绳,这玩意是他从葛老爷子店里“顺”来的。
这红绳也有讲究,手工编织完成后,要放在特殊的药水中浸泡,带在身上十年都不带磨断的,要是花钱买的话,这么一小段就值一百多块钱。
用一种很奇特的手法,秦风将红绳穿在了弥勒佛上,将其拿在眼前,那种惊心动魄的美,让秦风都无法分辨出了真假。
至于那一对耳钉,则是被秦风用稍微褪了一点颜色的老银给镶嵌了起来,再经过一番处理,耳钉顿时多了一丝沧桑的年代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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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六章 布局(一)
忙完这些繁琐的工序之后,已经是深夜一点多钟了,饶是秦风体质过人,连续这么熬了两天也有些受不了,将东西扔在桌子上昏昏睡去。
第二天一早,秦风将香炉里的那串“小叶檀”的手链取了出来,买回那些檀香后,秦风就将手链置于炉底,任凭那些香灰落在上面。
经过一番加工,原本被熏的色泽晦暗的手链,重新变得光亮了起来,而在手链上,隐隐还散发出一股紫檀的清香。
“风哥,您今儿怎么穿成这样啊?”当秦风走出屋子后,正在院子里练功的李天远不由愣了一下。
在李天远眼中,秦风今儿穿的有些“古怪”,他穿了一身松松垮垮的绸缎料子的衣服,而且上面还有锦绣花团,看上去就像个富家少爷一般。
“今儿要干活了,不然哪有钱离开这里?”
秦风掸了掸衣服,说道:“谢轩呢?今儿要你们俩合伙演场戏,回头我交代你们细节,都别给我演砸了!”
这身衣服是去年过年的时候载昰给秦风订做的,当然,管教所里是穿不到的,他也是第一次穿上,稍微还感觉有点不习惯。
“风哥,我在呢,演什么戏啊?”
谢轩从另外一个房间走了出来,这几天他也是累的不轻,不过年轻人恢复的快,睡了一夜之后又变得精神奕奕起来。
“偷东西!”秦风开口说道。
“偷东西?偷什么呀?”
谢轩和李天远同时愣住了,李天远更是不满的说道:“风哥,咱们江湖儿女,没钱了也是要去抢啊,偷多下道呀,要是传出去,我李老大的面子往哪搁?”
几人都是被劳教过的,而在劳教所里,除了强-奸犯之外,最惹人厌烦的就是手脚不干净的小偷了,在李天远那监舍里,因为盗窃罪进去的,享受的都是睡厕所旁边洗内裤的待遇。
“抢你个头,不是说了演戏吗?”
秦风没好气的瞪了一眼李天远,说道:“回头咱们去聂家的玉石斋,你们看我眼色行事,不对,这还少个钱包……”
“风哥,钱包我有。”谢轩虽然不知道秦风打的是什么主意,但却是从口袋里掏出了个钱包,当然,里面是一分钱都没了。
“真偷啊?”李天远看傻了眼,摇着头说道:“风哥,这技术性的活我干不来,要不然改成抢算了!”
“抢倒也不是不行。”
秦风沉吟了一下,开口说道:“这样吧,谢轩下手抢,我喊着抓小偷,然后你冲上来给我一拳,要打的狠一点,恩,照脸上打!”
“打你?”李天远看了看秦风,脑袋摇得像拨浪鼓一般,“风哥,我可不敢,你回头一准会收拾我的。”
要说最了解秦风的人,还真是李天远这个浑人,在管教所里只要是明着欺负秦风的家伙,总是莫名其妙的会挨上一顿揍,别人不知道,但李天远却是明白是谁下的手。
“少说点废话,不然我现在就收拾你。”
秦风的话让李天远马上闭上了嘴巴,苦瓜着脸凑过去听秦风安排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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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板,您来啦?”
一辆本田小轿车停在了红旗街《玉石斋》的门口,一个中年男人下了车走进店里,那个坐在柜台后面的年轻店员连忙迎了上来,就是里面听着戏文的大掌柜,也站起了身体。
进入到店里的这个中年人,长了个鹰钩鼻子,眼睛狭长,看人的时候总是带着审视的目光,在相面学上来说,这种面相的人心思奸诈,而且控制欲极强。
“赵掌柜的,元龙那小子又到店里拿钱了?”
中年人坐下之后,有些不满的看向那五十多岁的大掌柜,开口说道:“我不是说了很多次了,不要从店里给他钱,我开的是古玩店,又他妈的不是银行!”
说话的中年人,正是这家《玉石斋》的老板,同时也是聂元龙的父亲-聂天宝。
要说聂天宝在石市,也算是个传奇式的人物,他原本是石市化肥厂的一个普通工人,由于脑袋瓜活络,被提拔到业务部门去跑业务。
干了几年之后,聂天宝居然从厂里辞掉的铁饭碗,靠着自己积累下来的人脉,自己做起了化肥生意,当时让许多人跌破了眼镜。
但是谁都没想到的是,聂天宝的生意竟然越做越大,几乎辐射到了冀省所有的农村,得到了个化肥大王的称号,是石市最早一批生意人。
石市距离京城很近,受到京城文化的影响也很深,有钱了自然要过有品位的生活,在和一些京城古玩行的人接触后,聂天宝开始将资金投向了玉石生意。
其实八十年代做生意的人并不少,但大浪淘沙,留下来的人,眼光都是非常独特的,聂天宝从玉石生意的根基做起,出手就投资了一座玉矿。
经过七八年的发展,聂天宝的《玉石斋》,在石市也已经打响了名号,更是许多小玉石店的原料供应商。
不过近年来软玉饰品的竞争过于激烈,于是聂天宝将目光投向了缅甸,和那位葛老爷子一样,逐步开始尝试开辟翡翠市场,从目前来看,前景还算是不错。
生意做的风生水起,但让聂天宝头疼的是,他生了个不省事的儿子,不爱学习也就算了,但整天在外面拉帮结派打架斗殴,还不到十八岁就已经被劳教过一年了。
这不聂天宝刚从缅甸考察翡翠市场回来,就听闻儿子从店里支取了两万块钱,四下里没找到儿子,只能来店里兴师问罪了。
“聂老板,小龙跑来要钱,我……我也不能不给吧?”
赵掌柜看了一眼聂天宝的脸色,小心翼翼的说道:“元龙这孩子年龄还小,不过却是个顶聪明的人,等他再大几岁懂事了,说不定还能帮上店里一些忙呢。”
开古玩店,最重要的就是要有个坐堂掌柜,一般古玩店的东家对掌柜,都是当老爷那般供着的,因为生意好坏,全都要靠掌柜的眼力。
但是这《玉石斋》的赵掌柜,却是明显对聂天宝有些畏惧,说话的时候尽是陪着小心,生怕触犯了聂天宝。
赵掌柜这么做也是有原因的,在前年的时候,《玉石斋》曾经有个小店员手脚不干净,偷了店里的一块玉,东西到是不太贵,只值七八百块钱。
赵掌柜是想报警来着,谁知道聂天宝直接带了几个人到店里,关了店门将那店员暴打了一顿之后,又生生的切掉了一根手指头,当时的情形赵掌柜直到现在还记忆犹新。
在那之后赵掌柜本来打算辞职的,但被聂天宝不阴不阳的威胁了几句,也只能硬着头皮继续干下去了,不过从那之后,他却是再也不敢在聂天宝面前摆掌柜的架子了。
“懂个屁的事,整天就知道胡闹!”
听到赵掌柜的话后,聂天宝的脸色缓和了下来,被劳教了一年之后,儿子打架斗殴的事情到是少了很多,不过最近却整天在女人堆里打滚,那开销也是直线上升。
聂天宝原本准备断了他的零花钱,让他消停一下,可这儿子也不是个省油的灯,直接将《玉石斋》当做了提款机。
“老板,我这也是没办法,你也知道小龙脾气的。”赵掌柜叹了口气,要不是知道聂天宝心狠手辣,他早就不伺候这爷俩了。
“好了,老赵,这事儿也不怪你,以后我让财务每天把钱收上去,柜上不放钱,我看那臭小子还能折腾不?”
聂天宝摆了摆手,说道:“最近这红旗街也热闹起来了,咱们的翡翠生意怎么样?我这次又进了点原石。”
“老板,我看以后可以加大对翡翠这一类饰品的市场宣传了……”
赵掌柜指了指玻璃柜下的饰品,说道:“虽然一般人对翡翠的认知度不是很高,但这东西漂亮能吸引眼球,卖的非常好,就是价格稍微贵点的高档翡翠,也是有人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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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七章 布局(二)
相比色调单一的白玉,翡翠的色彩无疑要更加艳丽夺目,虽然在石市的珠宝饰品市场出现没几年,但已经非常受年轻女孩们的青睐。
品质高的上品翡翠,在一些商人圈子里也是很有市场的。
自从聂天宝有次出席商会活动时,故意在手上戴了一个冰种阳绿的戒面后,佩戴翡翠戒面,宛然成了一种身份的象征。
而那些老板太太们,对极品翡翠也是非常推崇,聂天宝这次去缅甸的目地,就是想购买一些好的翡翠原石,用来满足石市以及周边城市高端翡翠市场的需求。
“对了,老板,这次去缅甸进的原石怎么样?我听说葛老板那里也进了一批货,咱们剩下的成品可是不多了呀。”
话题从聂元龙身上转移开来,赵掌柜的表情自然了许多,毕竟他也不想参合到老板的家事里,这聂天宝有时可不是个讲道理的人。
“嗨,老赵啊,这不出去,真是不知道世界有多大啊……”
听到赵掌柜提到缅甸的事情,聂天宝精神一振,开口说道:“这次在缅甸遇到了一个标王,三十公斤重的原石,老赵,你猜猜最后多少钱被人拍下来的?”
“三十公斤不算大料吧?去掉石皮,就算里面的玉肉不错,也就值个几百万吧?”赵掌柜沉吟了一下,伸出了个巴掌,试探着说道:“五百万?”
“五百万?乘以六还差不多!”
聂天宝叹了口气,“原本以为我生意做的就不小了,和那些香港人比起来,真的是穷小子进城……没见过世面啊,那块石头我也投标了,可出的价连标底的零头都没有!”
要说聂天宝此次去缅甸,还真是受到了不小的打击,他这十多年积累下来的身家,差不多也有上亿了,这在石市已经算得上是数一数二的大富豪了。
当然,聂天宝的这些资产绝大部分都是投资和固定资金,聂天宝此次去缅甸只带了相当于六百多万人民币的美金,按照他所了解的玉石行情,这些钱应该能买到一些不错的原石。
但是聂天宝没想到,由于最近缅甸国内动荡的缘故,翡翠原石的价格突然上涨了不少,而且还是求大于供,散户手上的原石几乎都被实力强大的商家一扫而空。
无奈之下,聂天宝只能去参加缅甸独有的翡翠公盘,也就是这次公盘,让他备受打击,因为六百万的资金,在那里面连个浪花都掀不起来。
聂天宝一共投标了十二块料子,但最后无一中标,无奈之下,他只能花高价买了一些别人赌涨了的翡翠,总算是没空手而归。
“小周,你先去门口转转。”
听到聂天宝的话后,赵掌柜的迟疑了一下,将店里的伙计赶出去之后,开口说道:“老板,天泓集团李老板的太太,前段时间可是要订一套上品的翡翠饰件的,您看这怎么办?要不……咱们给推了吧?”
赵掌柜原本等着聂天宝去缅甸进来好的原石,加工成品之后就卖给李老板的,可看眼前这情形,那些原石显然有些不太尽如人意。
“不行,不能推掉!”
聂天宝摇了摇头,面色阴沉的说道:“老赵,你在这一行的时间比我长,应该明白,咱们没有的货别人有,那日后在客源竞争上就不占优势了,我可不想被葛老头给压着。”
“老板,那怎么办?咱们手上确实没货啊,总不能一直拖着李老板吧?”
赵掌柜脸上露出为难的神色,他在玉石行混的时间是长,但巧妇难为无米之炊,他也不能凭空变出一套极品翡翠来啊。
聂天宝咬了咬牙,说道:“这样吧,我明儿就去京城,看看能不能从别人手上买一套成品,这桩生意就算是做赔了,也不能砸了招牌!”
天鸿集团是石市最大的一家私企,老板李工亮背景十分深厚,传闻在省里和京城都有靠山,聂天宝虽然也是石市名人,但与他相比,还是要逊色三分的。
所以聂天宝就算赔本,也不愿意李工亮从《奇石斋》那里购买翡翠,这关系到《玉石斋》的信誉和面子问题,他在石市商界可丢不起这人,而且这也关乎到日后《玉石斋》在石市翡翠市场的份额问题。
赵掌柜点了点头,说道:“那也只能如此了,老葛在行当里人脉广,说不定还真能拿出好料子来。”
“妈的,这翡翠与和田玉不一样,只有缅甸那鬼地方才出产,对了,老赵,有没有什么别的……”
聂天宝愤愤不平的骂了一句,虽然话没说完,但赵掌柜脸上却是露出了然的神色,他知道老板在琢磨什么心思。
和田玉以白为贵,但白玉并非只有和田玉一种,像青海玉、俄罗斯玉,都有上好的白玉,不过价钱,就要比和田玉低上很多了。
所以在玉石行里,用青海玉或者俄罗斯玉冒充和田玉的情况是比比皆是,这几乎已经成了行内的潜规则。
就像聂天宝这家《玉石斋》玻璃柜里摆着的和田玉籽料挂件,其中有一大半都是用价格便宜的俄罗斯玉来以次充好的。
但让聂天宝头疼的是,翡翠只出产在缅甸,几乎没有可以替代的玉石,国内的玉石商人对其接触不多,在石市,聂天宝就算是最早的一批人了。
更重要的一点是,聂天宝只听闻翡翠原石可以在表皮上做些手脚,对里面的翡翠,还没听闻有什么手段作假的。
“老板,我以前接触的都是软玉,对翡翠的了解实在也不多,这个真不好说。”
赵掌柜摇了摇头,他今年才五十来岁,从接触这行玩的就是和田玉,也是近些年才关注到翡翠的,和聂天宝也是半斤八两的水平。
“哎,我说你这两个小兔崽子,不想活啦?”
正当聂天宝在和赵掌柜说着话的时候,外面突然传来“砰”的一声响,紧接着店里伙计的叫声也随之响起。
聂天宝愣了一下,转头向敞开着的大门外看去,却只发现两个一胖一壮的年轻人,正拼命的往前跑着,几乎一眨眼的功夫,就消失在了满是游人的街道上。
“周兵,怎么回事啊?这人是谁?”聂天宝走到了门口,这才发现在门口的地上有个年轻人捂着脸摔倒在了那里,不由皱起了眉头。
“聂叔,这小子的钱包被人偷了,本来已经抓住那小偷了,谁知道还有同伙,给了这小子一拳,刚才那两人跑的时候,撞了您的车一下。”
名字叫周兵的那个伙计,听到聂元龙的问话后,脸上露出了幸灾乐祸的笑容,其实刚才这人在店外那摊子看东西的时候,周兵就已经发现他被小偷给盯上了。
说实话,那个胖胖的小偷手法真不怎么样,本来钱包都已经给夹出来了,他手一抖,居然差点掉在了地上,要不然那小子也不会发现的。
周兵是聂天宝家的一个远房亲戚,这小子也是一肚子坏水,权当是在看热闹了,刚才那年轻人挨打的时候,他就差没就叫出好来了。
要不是最后那个高壮小偷逃跑的时候撞到了车子,周兵连话都懒得说,这样的事情在古玩街并不少见。
“车子没撞坏吧?没坏就让他走吧,挡在这里不耽误生意吗?”
聂天宝皱了皱眉头,也没当回事,这古玩街上外地游客众多、龙蛇混杂,几乎每天都有人丢钱包,只要不是在他店里被人偷,聂天宝才不愿意管这闲事呢。
听到老板发话了,周兵走下台阶,抬腿踢了那捂着眼睛的年轻人一脚,说道:“喂,小子,没事吧?没事赶紧滚蛋,别像个柱子似的杵在这里!”
“我操你大爷的,竟然敢踢你家爷?”
只是让周兵没想到的是,那个刚被人打了一拳的年轻人,忽然暴怒了起来,抬起右手,“啪”的一巴掌扇在了周兵的脸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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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八章 布局(三)【求收藏】
“你……你竟然敢打我?”
一点都没提防的周兵,被这重重的一巴掌给打愣住了,足足过了十几秒钟后才反应了过来,感受着脸上火辣辣的的疼痛,周兵眼中满是不可置信的神情。
说老实话,《玉石斋》在行里的名声并不是很好,原因就在于聂天宝为人心狠手辣,为达到目的一向都是不择手段。
当年做化肥生意的时候,聂天宝一边花钱买通当地购销社,一边动用打手恐吓那些去外地买化肥的人,如此才快速的积累了庞大的财富。
而原本这间《玉石斋》的门面,也是并不属于聂家的,是聂天宝从新僵矿场拉来了二十多个生面孔的矿工,隔三差五的来抢砸一番,逼得原先那老板只能将门面转给了他。
这事儿虽然没见官家,但只要在古玩街开店做买卖的,没有一个不知道的,所以平时那些人都会让《玉石斋》三分,有了争执一般也是忍气吞声。
周兵虽然只是个小伙计,但仗着《玉石斋》的“名头”,平日里在古玩街也是横行惯了的,哪里像今天这样挨过打?
“妈的,爷打的就是你,看你那臭嘴还往外喷粪吗?”
更让周兵没想到的是,他话声刚落,左边脸颊又是一疼,却是对方抡圆了胳膊,重重的又赏了自己一耳光。
“老子和你拼了!”
这次周兵反应的到是极快,那一张脸在羞怒下变得通红,口中“嗷呜”了一声,冲上去就和对方厮打了起来。
中国最不缺的就是喜欢看热闹的人,尤其是在这游客如织的古玩街上,两人刚撕扯在一起,周围就呼啦啦的围了一圈人,将《玉石斋》的大门围得是水泄不通。
“混账东西,在店门口打什么架?”
台阶上的聂天宝面色阴沉如水,要不是周兵是他远方八大姑小舅子的弟弟,聂天宝早就将这好吃懒做的小子给开掉了。
聂天宝并不排斥武力,他自己个儿就没少用歪门邪道的路数去解决问题,但堵在自家店铺的大门口打架,这智商得低成什么样啊?
“打啊,打脸呀!别老是撕衣服!”
“咳,踢他下三路,一脚就放倒了啊!”
“眼睛,打眼睛,先让他看不到再说!”
且不说聂天宝在那边气恼不已,围观的那些人,却都是些不怕事大的,看得叫一个畅快,更有甚者还在旁边出谋划策加油助威,恨不得两人拼个同归于尽。
不过场内的两个主角,还都不像是会打架的人,各自撕扯着对方的衣服,空不出来手往脸上打啊,你来我往的虽然打的挺热闹,到是都没受什么伤。
只是先出手打人的那个年轻人,穿的是件绸缎衣服,似乎不怎么禁拉扯,只听“嗤啦!”一声,他胸襟到口袋的那块布,被周兵一下子给撕烂了。
一个巴掌大小的叠成四方的黄绸布,随着衣服的破裂,从那个年轻人的口袋里掉在了地上。
正死命拉着对方的周兵,也没想到对方的衣服竟然这么不禁拽,一时收不住力,往后连退了两步,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王八蛋,敢撕烂爷的衣服?”
看到自己的衣服被撕破,那年轻人顿时破口大骂,抢上前去就准备用脚踹周兵。
不过当发现衣服的口袋也被撕烂的时候,年轻人忽然面色大变,顾不上去踢周兵,回头将自己掉落在地上的绸布死死的抓在了手里。
“妈的,小爷的东西要是摔坏了,我要你的命!”
捡起东西的年轻人眼冒凶光,上前去狠狠的一脚踹在了周兵的胸口,正要乘胜追击的时候,耳边忽然传出一个声音:“够了,还有完没完?”
“你算哪根葱?爷打人从来没够!”年轻人正待再踢的时候,只感觉左手一麻,却是被人攥住了手腕,往后拉退了几步。
“小子,你被人偷了,打我店里的伙计干什么?”
出手制止那年轻人的正是聂天宝,他这会早就被气的半死了,如果不是现在自个儿也算有身份的人,估计聂天宝都要卷袖子和那年轻人干上一架了。
“你店里的伙计嘴太臭了,该打!”
被聂天宝拉住的年轻人依然不饶的,口中骂骂咧咧道:“爷被人偷了包,这王八蛋看热闹不说,竟然还敢把爷的衣服扯破,我告诉你们,要是爷的东西被摔坏了,我叫人砸了你这破店!”
“哎呦,口气到是不小?”
聂天宝被这年轻人给气乐了,不过仔细打量了对方一番,心里却是“咯噔”一声,难听的话倒了嘴边硬生生的又给咽了回去。
这一口一个爷的年轻人,年龄应该在二十岁左右的样子,相貌十分端正,但眉角处上挑,使得整个人显得有些轻浮和蛮横。
不过这年轻人的穿着十分考究,做这一身绸缎面料的衣服少说也要千儿八百的,而且在他的手腕上,还戴着一串色泽黝黑的手链,看上去像极了小叶檀的料子。
聂天宝在石市能黑白通吃,这眼力介也不是一般人能比的。
眼前的年轻人虽然年龄不大,但这一身做派,却是让聂天宝产生了疑虑,因为他犯不着为了这屁大点事去得罪人。
“怎么着,不信我的话?”听到聂天宝的话后,年轻人眉头一挑,说道:“要不咱试试,三天之内爷要不让你这店关门,爷给你姓!”
“哎呦呵,跑到咱们红旗街来耍横了?”
“聂老板,试试就试试,您还怕这毛孩子吗?”
“就是,这人说话口气忒大了,聂老板,打个个花儿为什么那样红!”
聂天宝尚未开口说话,围观的人到是不答应了,一个个义愤填膺的纷纷出口声讨起来,不过声音喊的虽响,却是没有一个上前的。
“各位,只不过是点小矛盾,至于闹那么大吗?小伙子,进店里把,老聂给你赔个不是!”
聂天宝眼睛滴溜溜的一转,伸手就拉那年轻人往《玉石斋》走去,回头说道:“诸位都散了吧,怎么着,还想老聂请你们吃饭啊?”
能从底层做起积累了亿万身家,聂天宝从来就没感觉到脸皮值多少钱,他绝对是那种拿得起架子也舍得了脸面的真小人。
外面那些起哄人的心思,聂天宝也清楚的很,无非就是看这年轻人蛮横,似乎有些来头,想挑拨自己和这人对上。
明白了这环节,聂天宝自然不肯上当,谁知道这年轻人有什么背景?万一是个来头大的,自个儿到时都找不到地方哭去,聂天宝可是认识谢大志的,那哥们的事儿就是前车之鉴。
见到没热闹看了,围观的人顿时一哄而散,几个挑拨未成的古玩店老板骂了句老狐狸之后,也是各回各店了。
“怎么着,把我骗进来,你们想干嘛?”
年轻人进到店里之后,明显的有些胆怯了,不过嘴上却是不服输,嚷嚷道:“你们敢动小爷一手指头,明儿我就叫人砸了你的店!”
“别啊,我说小哥,只是个误会而已,至于喊打喊杀的吗?”
看到那年轻人脸上一闪而过的惧色,聂天宝的心情顿时放松了几分,开口笑道:“小哥,你不是石市人吧?怎么跑这儿晃悠,又那么不小心,把钱包给丢了啊?”
聂天宝早就听出来了,这年轻人说话的时候,一口流利的京片子,这也是他宁事息人的主要原因之一,京城的官实在太多,说不定这年轻人身后就有自己惹不起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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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九章 布局(四)
“小爷是京城来的。”
俗话说伸手不打笑脸人,年轻人回了一句之后,突然又恼怒起来,张口骂道:“你们这是什么破地方,逛个街也能被人给偷了,还有你这个伙计,是不是天天都不刷牙的,嘴怎么那么臭?”
“年轻人,别生气,是我店里的伙计不对……”
聂天宝顺着年轻人的话应了一句,接着说道:“小伙子,你也没受什么伤,这样吧,我给你一千块钱,算是赔你这件衣服,咱们这事儿就此了结,你看成不成?”
聂天宝算是看出来了,这年轻人的做派,整个就是一个被家长给惯坏了的孩子,脾气比他儿子还要臭。
不过能惯出这样孩子的家庭,想必也不是什么平民老百姓,聂天宝即使不想结交这样的人,但肯定也犯不着得罪对方,这才说出了个章程,想把事儿给了结了。
“聂叔,那……那他就白打我啦?”听到聂天宝的话,一旁的周兵都快哭出来了,他这脸上两个巴掌印还没消退呢。
“你闭嘴,要不是看你妈的份上,我这就让你走人!”聂天宝眼睛一瞪,吓得周兵顿时不敢说话了。
“嘴贱,活该挨打!”
年轻人冲着周兵挥了挥拳头,眼睛却是看向了聂天宝,嘴里含糊不清的嘟囔道:“钱拿来,正缺钱用呢,家里的老头子抠门死了。”
看到聂天宝递过来的一千块钱,年轻人伸手一把抓了过去,数也没数一下随手就塞到了裤子口袋里,说道:“只要小爷的东西没事,这事儿就算了。”
“东西,什么东西?”
聂天宝和赵掌柜对视了一眼,同时看向那年轻人手中的黄绸布,从进门到现在,这年轻人始终将那叠成四方形的绸布紧紧的攥在手心里。
“你们管得着吗?”虽然刚拿了别人的钱,但年轻人似乎并不怎么领情,翻了个白眼后,小心的将那黄绸布给打开了。
“幸好没摔坏,不然小爷砸了你的店!”
年轻人并未将绸布完全打开,只是掀开一角看了下,马上就像是防贼一般的将绸布给塞到了自己裤子口袋里,脱下了那件被撕破的衣服,说道:“算你们运气好,这事儿完了,小爷走了,妈的,还要去派出所报警,逮住那小偷,非剥了他的皮不可……”
这年轻人到也洒脱,将那破衣服一扔,施施然的就往店外走去,“一,二,三,奶奶的,还不喊住我?”
“哎,我说小哥,能等一下吗?”
就在年轻人一只脚已经跨出门槛的时候,屋里忽然传来了聂天宝的声音,只是说话的聂天宝没有发现,背对着他的那个年轻人,长长的吁了口气。
不用多说,诸位自然也猜到了,这年轻人正是秦风。
秦风在自己的脸上稍微做了一些改动,显得稍大几岁,而眉毛上挑,又平添了几分桀骜,就算是和秦风照过面的聂元龙看到,怕是也认不出自己当年的这个狱友了。
而前面那俩蟊贼,自然就是李天远和谢轩装扮的了,之所以兜了这么大一个圈子,就是为了刚才显露出那一对耳钉出来!
从第一天进入古玩街,秦风就在心里策划着一个局,随着对石市古玩市场的逐步了解,这个局也在他心中慢慢清晰了起来。
最后一天和《奇石斋》葛老爷子的闲聊,让秦风心中的这个局趋于完善。
秦风不露声色的从葛老爷子那里套出了石市翡翠市场的现状,甚至连聂天宝手头缺货前往缅甸的事情都打听了出来,
原本今儿秦风并没指望能碰到聂天宝的,但是他没想到,那个嘴欠的伙计居然帮了自己个大忙,直接将正主给引了出来。
“喊我干什么?”
停住了脚步的秦风转过身来,脸上蛮横之色尽显,“我那件衣服可是花了小两千块钱,怎么着,感觉一千块钱赔多了吗?”
秦风今儿给自己的定位,就是一个来自京城的纨绔子弟,他的表演无疑很成功,一番话说的聂大宝脸上满是尴尬。
“小兄弟,不是赔多了,是少了,少了。”
聂天宝咳嗽了两声,从自己的钱包里又掏出了一千块钱,笑着说道:“既然小兄弟是说两千,那就两千好了。”
“我说一万你也给啊?”
秦风没好气的呛了聂天宝一句,聂老板脸上的笑容顿时僵住了,这他妈的什么孩子?怎么如此好歹不分、荤素不忌啊?要是自己的儿子,非把他吊起来打不可。
“哎,我说小兄弟,先别急着走……”
看到这年轻人拿了钱又想开溜,聂天宝连忙拉住了他,很努力的从脸上挤出一丝笑容,说道:“小兄弟,相遇即是有缘,做下喝杯茶再走也不迟啊!”
不过聂天宝的殷勤只换回了秦风的个白眼,不耐烦的摆了摆手,秦风没好气的说道:“喝茶?我说大叔,你的钱包被人偷了,不去报警还有心情喝茶?”
“咳咳,小兄弟,报警未必好使啊!”聂天宝拍了拍胸脯,说道:“你要是信得过我老聂,回头我找人问问,一准把你的钱包完整的给送回来!”
聂天宝知道,在古玩街上行窃的扒手,都是城东一个老混混的手下,以他的面子,就是那老混混也要卖几分帐的,这番话说的到不是在吹牛。
“什么?小偷都听你的?你不会是个贼王吧?”
听到聂大宝的话后,秦风的眼睛顿时瞪了起来,不过心中却是在狂笑,怕是没等你找人问,他们哥仨早就在火车上了。
“什么贼王啊,不过是江湖上的人给面子罢了。”聂天宝的脸上满是苦笑,和这年轻人对话,简直就是一种折磨,相比之下,自己那儿子真的是乖宝宝了。
“那成,你有事快说,我回头还有事要办呢。”秦风摆出一幅漫不经心的样子。
“小兄弟,不知道你怎么称呼啊?”聂天宝忍着气,和秦风套起了交情。
“姓马,哎,我说你这人有完没完啊?没事我真的要走了。”
秦风站起身来,嘴里不干不净的骂道:“妈的,那出租车司机骗我说这里有典当行,我找了半天也没找到。”
“典当行?”聂天宝和赵掌柜不约而同的看向秦风的裤兜,眼睛同时亮了起来。
“不关你们的事,没事我要走了。”秦风的右手下意识的护住了裤兜,转身就要往外走。
“小兄弟,别急啊。”
聂天宝一把拉住了秦风,这次没有再拐弯抹角,而是开门见山的说道:“小兄弟,你刚才那布里面包着的,是件翡翠吧?”
秦风刚才打开黄绸布的动作虽然很快也很隐秘,但那一抹深邃的绿色,却是没能逃过聂天宝和赵掌柜的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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