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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盐妖娆全文阅读

作者:林家成     无盐妖娆txt下载     无盐妖娆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新文试阅

    大家看看这个,会不会还有渴望知道某件事的冲动?或者说,你接下来最希望知道的情节是什么?

    天很冷,天空飘洒着鹅毛大雪,不过一个时辰,便把大地铺出厚厚一层银白,连树枝都给冻成了冰凌子,整个天地间白茫茫的。

    雪地上,卫姝儿挣扎着动了动,半晌才艰难地睁开眼来,她的眼睛刚一睁开,便陡然瞪得老大,坐直身子。在她哽在咽中的惊叫中,一声清厉地喝叫传来,“行刑——”

    这声喝叫既冷且厉,带着森森杀机,刻骨恨意,还有着一种快意。

    那声音刚一落,赤着上身,穿着红裤子,扎着红头巾的刀斧手嗖地一声,把长刀高高地举在头顶。那寒森森的大背刀,反映着雪光,阴渗渗地寒意刺骨。

    “卟——”地一声长刀入肉的声音传来,伴随着那声音的,是高溅了三米高的血液,还有断成了两截的身躯!

    十几个刀斧手站成一排,同时起刀,同时落下,同时刻,十几个躯体断成两截!血淋淋的大刀放下时,那成了两截的身躯还在蠕动,蠕动。。。。。。

    卫姝儿想闭上眼睛的,可是不知为什么,她吓得心缩成了团,脸色煞白如雪,那双平素乌黑灵黠的眼睛还是睁得大大的,直直地与在血池中蠕动的那个中年人的双眼相对!

    中年人的上半身都浸在他自己流出的血泊中,他须发纠结,早就看不清面容,但那双痛苦怨恨之极的厉目,却一直眨也不眨地对着卫姝儿,对着她!一眨不眨!

    啊!

    卫姝儿吓得向后退出半步,双脚一软瘫倒在地。可是,她的双眼却依然有自我意识一样睁得老大,一眨不眨地与那血池中蠕动的中年人四目相对。

    那中年人紧紧地盯着卫姝儿,胡须拉杂的大嘴张开,动了动,无声地说了一个字。可是,那个字他没有发出声音来,卫姝儿也听不明白。

    卫姝儿的眼角可以看到,这中年人的右手正在雪地上艰难地写着字。那笔划艰难而缓慢,又是倒着,卫姝儿一时看不明白。她也惊吓太甚,根本就无心去看明白!

    卫姝儿深深地吸了一口夹着浓浓血腥味的空气,费了好大的力气,才让自己的双眼从中年人脸上移开,转向同时被腰斩的另外十几人。

    这十几人中有老有少,有男有女,他们的上半身都在自己流出的血泊中挣扎蠕动,这些人有的惨厉地发出临死的嘶叫,有的尝试昂着头向众人求救,有的在嚎哭。

    不知为什么,这些人给卫姝儿的感觉有点熟悉!

    可是,也仅仅只是熟悉!卫姝儿皱起眉头来,这些人,她一个也叫不出名字,更认不出他们的身份,以及他们被腰斩的前因后果。

    就在卫姝儿睁着双眼盯着这些刑犯时,她感觉到一道视线!那视线就从前方的主台上传来。

    卫姝儿顺着那视线看去。

    亭台状的主台上,端坐着一个青年公子。这青年公子头戴金玉冠,外披银白色的外袍,五官如刀刻,立体而俊美,双眸极深极黑,宛如子夜。

    这是一个俊美而威严的青年公子,他身上有一种高华之气,宛如世间至尊。

    看来,这青年公子便是处斩这些犯人的主刑官了。

    卫姝儿暗暗想到,她毫不在意地收回目光,然后,吃力地让自己的眼睛避开血地上停止挣扎的那十几人,转过身去。

    卫姝儿转过身,深一脚浅一脚地向街道走去。

    卫姝儿踩得雪地‘滋滋’作响地向前走去。她佝偻着腰背,双手连连搓动着,脚尖用力地践在雪地上,借着疼痛来驱赶刺骨的寒意。

    这天太冷了!

    卫姝儿直到这个时候,才发现自己身着一件破破烂烂,还满是泥污的衣衫,她低头看时,可以看到自己小手冻得青紫相驳,最惨的是,脚上的布鞋早就破开了,露出了里面青紫红肿的大脚趾!

    真冷啊!又冷又饿!

    卫姝儿伸手在破衣裳里搜了搜,半晌一个铜板也没有找到。她砸巴了一下干裂出十数条口子的小嘴,暗暗想道:也不知哪里可以弄到吃的?

    一想到吃的,她的胃中直是空得一阵绞痛。

    伸手捂着胃,卫姝儿一步一步继续向前走着。

    下雪的东临城,到处是来往行人。卫姝儿跟在人流中走了一个时辰后,已不知不觉地来到了城中心。

    听到四周热闹的喧嚣声,听着那些小贩的吆喝和饭店中的酒肉香,卫姝儿更冷更饿了。

    这时,她的右手侧传来一阵浓郁的包子香味。这香味是如此诱人,不知不觉中,卫姝儿脚步停下,一动不能动了。

    卫姝儿连连咽了几下口水,顺着香味转头看去。这一转头,她便对上几笼热腾腾的大包子。

    包子啊!大包子啊!

    卫姝儿的口水都泛溢成灾了。她的另一部份理智告诉她,应该移步离开,这样呆下去一定会受到侮辱,可是她的脚却有点不听使唤了!

    正在她青红着小脸,紧紧捂着绞成一团的胃,一眨不眨地盯着包子时,一个尖哨的男子声音传来,“哟?饿了吧?哎,怪可怜的,这两个包子送给你吧!”

    卫姝儿应声怔怔地抬头,对上一张瘦长着透着青色的三十来岁的男子的脸。这男子一边顿足哈气,一边从笼中拿出两个包子递到卫姝儿面前。

    包子?有包子吃了!瞬时间,卫姝儿三步并两步地冲到这小贩的面前,“谢谢,谢谢!”卫姝儿大喜过望之下,她连声音也颤抖了,看向小贩的眼神中更是充满了感激。

    她急急地伸手接过两个包子,低下头小口小口地吃着。这也是一件奇怪的事,她的胃饿得绞痛难当,有无数个声音在命令她把这两个包子以最快地速度啃下去。可是包子到了嘴边时,她却自然而然地小口小口地吃着,动作优雅。

    天气实在太冷了,除了观刑的人经过外,便再也没有看到闲逛的人。卫姝儿啃包子这会功夫,没有半个行人向这边走来。

    小贩抬头吆喝了几声后,低头看向卫姝儿。看着看着,他突然长长地叹了一口气,“好好的姑娘家,怎地变成这般样子了?”

    他识得我?

    卫姝儿一怔,包子也不嚼了,抬头看向小贩。

    小贩对上她询问的目光,又是一声长叹,“我说姑娘啊,这人生没有过不去的坎。你说这人呀,怎么着也得活下去才算个人。这样吧,以后你每天到我这里来一下,我给你两个包子撑一阵子。”

    有这样的好事?

    卫姝儿当下眼泪都差点出来了,她讷讷的连声说道:“谢谢,谢谢!”一边说,她的眼泪一边在眼眶中打转。

    小贩摇了摇头,说道:“我说姑娘,你看样子也是个好人家的女儿。不然的话,怎么能服用忘情丹那种贵重之极的药呢?”

    忘情丹?我服了忘情丹?

    卫姝儿双眼瞪得滚圆,错愕地看着小贩。

    小贩对上她的目光,叹息连连,“果然连这个也忘记了。小姑娘,昨天你被马车撞趴下了,我扶了你一把。当时你便对我说,你要服用忘情丹。这忘情丹一起效,便会把前尘往事都忘干了。这种药很霸道,服了它后,整整十二个时辰,会一个时辰比一个时辰健忘,直到把一切相关的事都忘记,只记得自己的名字和一些与人无关的小事后才停止。哎,你说这是个什么事呀?”

    卫姝儿直是听傻了,半天后她才讷讷地问道:“我,我当时还说了什么?”

    小贩摇了摇头,他眼睛一抬,看到几个穿着绸衣的人向自己走来,连忙挥着手,不耐烦地说道:“你我又没有瓜葛,你能再说什么?好了好了,别站在这里碍着我了。”

    声音一落,他已换上一脸谄笑,大声叫道:“几位爷,可是要买包子了?我这包子又软又香,肉填得多,只要一文钱一个,包准几位爷吃了还想吃。。。。。。”

    卫姝儿转过身,慢慢向外走去。

    忘情丹?自己为什么要服用忘情丹?真是奇了怪了。

    她想着想着,一阵刺骨的寒风嗖嗖地吹来。卫姝儿激淋淋地打了一下寒颤,连忙佝起腰哈了几口气,脚尖用力的雪地上蹦跳着。

    蹦跳了几下,她感觉到一道目光,转头看去,只见一个瘦小的七八岁的男孩子正眼睁睁地盯着自己手中剩下的那大半个包子,连连咽着口水。

    自己的晚上还没有着落呢,住的地方也是。这么冷的天,这半个包子可是要留着吊命的,可不能给他了!卫姝儿迅速的把包子藏到破衣裳内,背对着那男孩子的目光,急急地向前走去。

    雪更大了!

    不一会功夫,卫姝儿已经满头满身都是雪花,整个人都成了雪人了。从足尖,从手指,从身上,无处不在的寒意,令得她恨不得把自己缩成一团。

    卫姝儿只走了一刻钟,便在漫天白雪中看到了两具倒毙的尸体。

    也不知道,下一个倒毙的会不会是自己?卫姝儿刚想到这里。便狠狠地打了一个寒颤!不行,无论如何,我也要好好的活下去!

春秋战国有纵横

    我以前便说过,我最喜欢的朝代有两个,其中一个便是春秋战国。那是一个圣人辈出的时代,几千字的《道德经》,几千字的《黄帝内经》,几千字的《孙子兵法》,它们如太阳一样,数千年来一直为后人指引着方向。

    我无法用言语来表达我对这个时代的仰慕和向往!

    因此,在一再的犹豫后,我先是开了一本架空春秋战国的《乱世红颜梦》,现在又开了这本继续架空的《无盐妖娆》。因为,如果不架空的话,出于对历史的敬畏我不敢动笔!

    这本《无盐妖娆》写的是诸子百家中的纵横家,纵横权谋之术,一直是中国政治斗争的精髓,我根本不敢说我能真正地写出这‘纵横’两字,我只是想尽量把我所敬畏的,我所感动的,我所向往的那个时代,那种智慧向大家倾诉一二。

    也只能倾诉一二!

    朋友们,点进去看看吧,看看我的春秋战国,看看我的纵横家,也许有很多幼稚的地方,但是我相信你们能从字里行间,看到我那种狂热的仰慕和激情!

    最后,谢谢女频的编缉们,谢谢我的主编豆腐和责编蒜苗,是她们给了无盐上首页大封推的机会。

番外(枫丹白露117着)第一章 塞外围猎

    塞下秋来风景异,衡阳雁去无留意。四面边声连角起,千嶂里,长烟落日孤城闭。

    浊酒一杯家万里,燕然未勒归无计。羌管悠悠霜满地,人不寐,将军白发征夫泪。

    古琴声处,高丘上一白衣女子抚琴低吟。这本是多年后某词人的大作,却在她口中婉转吟哦而出,确也有些应景而作之感。

    初夏的草原上,溪流淙淙流淌,大地绿意盎然,草长莺飞,万物繁茂的迹象一扫凋敝封冻一冬的景象,草原上生气勃发。

    “呦呦”,一阵木哨声传来,女子停下抚琴的手,放眼远眺,发现那是游猎于“木兰围场”的牧人们口中的木哨发出的,这也是每年这个时候牧人们都要做的事。“木兰”既非花名,亦与花木兰无关。围场境内多鹿,鹿求偶交配。此时,猎人头戴鹿头帽,吹起木制笛哨,模仿鹿求偶的声音,诱鹿捕杀。当地人称之为“木兰”,即“哨鹿”之意。

    “主人,”站在女子身后的女侍卫说道,“您是否也要去参与围猎?听说格桑布首领早就来知会过,说是邀主人去围猎,要祭祀丰收神的恩赐……”

    “嗯,”白衣女子回道,“好些时日不曾骑马活动了,那就去回首领的话,说我随后就到。”

    “诺。”

    木兰围场是极美的。山峦起伏,一派北国风光,远眺关山漠野,蓝天如碧,绿草如茵。走兽遍地。如花似锦,好一派“霜凝肥草净无尘。处处泉源漾碧津”的景象。初升的阳光驱散了林间的迷雾,一阵阵凄厉地号角声响起,各大小头领皆领着手下亲卫奔出了帐篷向围场集聚而去,但闻衣甲声响,不见人喧哗,不多时已摆好了阵式,万余人马鸦雀无声地依次排开,就等着格桑布首领发话了。

    眼见各方队行动迅速,排列整齐,格桑布老爷子满意地点了点头,回首对围绕在身侧的几个部落老王公道:“你们几个往年也没少陪孤行猎,自打贡尔丹这个孽种闹事以来,尔等随孤大猎漠北,孤已是知晓尔等的手段,今儿个孤与尔等皆作壁上观,享受一下不劳而获的乐趣也不错,孤今日就想让儿郎们代劳一、二,若是诸王世子有心,也可下场试试技艺,如此可好?”

    格桑布老爷子这话里头有两层的意思----第一个自然是想让自己的儿郎们显显手段,表明他格桑布家后继有人,告诫那些部落王公休得生出不轨之心。第二层意思就是老爷子自个儿也想考校一下儿郎们的手段如何。那帮子部落王公都不是傻子,自然听得出格桑布老爷子话里头的意思,各自随声附和着,私底下约束自家字第休要太过出风头,没地让格桑布老爷子起疑心。

    格桑布老爷子将众儿郎们招到近前,笑呵呵地道:“今日部落诸王皆在,拿出尔等生平手段,让孤好生瞧瞧,别掉了我格桑布家的脸面,这里的兽皆未驯,性子暴,一要小心,二要奋勇。”停了一下又道:“今日之猎,以多得者为胜,胜者嘛,唔,我头人家赌胜总不能以寻常黄白之物为彩头,若是胜者,莫尔格勒河东头那片草场就归他了。”

    莫尔格勒河东头的草场?谁都知道得了这个地方离老爷子也近了许多,这叫啥来着?就叫近天颜,嘿,意味着能更好地表现自个儿的能耐。众世子一听此赏顿时眼冒精光,各自心里头都打起了算盘。

    一群骑兵驱赶着数只马鹿向着格桑布所在的方向而来。格桑布老爷子笑呵呵地纵马而出,挽弓搭箭,一声铉响,一支鸣镝激射而出,准确地射入头鹿地胸口。巨大的头鹿一阵哀鸣,跌跌撞撞地向前奔了数步,一头栽倒在地,场中数万将士齐声高呼万岁,声震云霄。格桑布老爷子这一箭射毕,宣告着今日狩猎的正式开始,众世子们各自装束整齐,领着亲卫们气势汹汹地杀进了猎场。

    数声号炮响起。四面山头上负责赶山的数万军士大声哟嗬,赶着原本藏匿在林间、草丛的走兽们大乱狂奔,懵懵懂懂地向围场中心冲去。老四中有稳稳地坐在阵中未动,老五、老六从围场的东头杀进。老六势如疯魔,手中地大刀舞得飞快,左劈右砍,杀得性起,一人、一马全是血迹。老五纵马落在后头。但凡有漏网的就指挥手下补上一刀,不仅如此。还割下兽耳为凭。

    老大引着亲兵率着世子从东南杀了进去,大刀横扫,羽箭乱飞,惊的走兽四散奔逃;老四慢慢悠悠地进了西侧,也不动手,让人支起网架,落网的全捆上,逃走的也不去追杀;老二领着人马张弓搭箭,杀得吼声阵阵,走兽纷纷倒地,一路砍杀着向猎场中心而去;老三一伙子几个人都领着人站在北边看着,就是不动手,任由走兽逃生;老二领着一群凶神一路只管杀,个个刀起兽倒,全力收割着,也向场心飞奔而去;其他大臣、王世子也乱哄哄地杀进了猎场。

    忽然鹿群后方一阵乱,蓦地,有眼尖之亲兵大喊道:“狼!”

    伴随着狼的吼叫!鹿群中出现一阵骚乱,但马上被镇压下去了,看来鹿群中还是有组织能手滴!

    踢踢踏踏,纷乱的羚鹿开始有秩序的围绕成一个大圆圈,最外层的雄性成年羚鹿开始屁股朝外,把强壮的后肢对准了远处浮动着绿芒的眼瞳;而次外层的候补雄性羚鹿则把双角抵在最外层的羚鹿的角叉上,噼噼啪啪,四角相交的交叉上慢慢的冒出噼啪声;最后围绕在最中间的则是成年的雌性羚鹿,她们在准备法术的同时,也在照看着惊慌失措的幼年羚鹿!

    标准的围猎与反围猎!

    吼嗷!

    一声精悍威严的狼吼声,充斥着整个草原,一只体型格外庞大的苍狼出现在众人视线内。看来它是追踪着鹿群来的,打算要饱餐一顿。

    “嗖”一支劲弩飞来,正中苍狼头部,还未来得及哼一声,硕大的身躯便栽倒于草中。

    随着马的一声嘶叫,一袭白色身影疾驰至近前,勒马停住。

    “逍遥仙,久未会面了。”格桑布老爷子在马上拱手道。

    “老爷子,您客气了。我这不是来凑个热闹吗?没想到还抢先得了个大的,呵呵……”白色身影笑道,原来正是刚才高坡上抚琴的白衣女子。

    白衣女子明眸皓齿,在阳光下似乎有光影在脸侧一般,向在场众人也是一抱拳,道:“诸位王爷、世子都在这里呢,小女子叨扰了,也不和诸位争了,就把那只苍狼留给小女子如何?”

    女子微笑着一瞥,那笑颜仿若瞬间带给众人一阵撼动,冰肌玉骨中又透着些许英姿,一身紧俏利落的白色衣衫打扮,胯下棕色汗血马,马鞍桥边还挂着那刚才发射过的弩弓。这一幕让在场的人皆有些动容,也有点疑惑。

    老爷子?逍遥仙?这称呼似乎亲近中有点顽皮。二人应该熟悉,这白衣女子你道是谁?诸位看官应该不难猜出,便是当初名震诸国,现隐遁于塞外的田公孙乐是也!

    那么逍遥仙又是怎么回事?她和这草原部落首领是如何认识的呢?

    欲知详情,且听下回分解。

番外 第二章逍遥仙(枫丹白露117着)

    “既然老爷子发话,小女子就不客气啦。多谢了,不打搅各位的雅兴了,请继续。”说着,孙乐白色的倩影一闪,衣袖拂动了一下,众人还未来得及看清她的动作,只见那中箭倒地的苍狼尸体已经落到了她的马鞍桥上。在众人讶异的目光中她已拨转马头,向着西南方向奔下去了。

    “那女子是谁啊?”

    “胆子不小,居然敢杀苍狼,那可是草原圣兽,是乌孙部落的象征啊!”

    “不知道啊,不过看起来首领和她很熟。”

    “长得可是很漂亮啊,怪不得叫什么‘逍遥仙’……”

    “父王,这女子是谁啊?怎么说来就来,说走就走?好大的架子啊。”老二从刚才就一直皱眉看着一切,这时发话问道。

    “哦,你说逍遥仙啊?这个可是我和她之间的秘密,不过你可别小看了这女子,无论是才智和武功,都在父王手下大将之上呢,呵呵。”

    “咦?奇了,从来都不会轻易称赞人的父王竟会如此高看一个女子。”向来沉稳的老四心中奇道。

    格桑布看出老四的疑惑表情,微微一笑。这几个儿子当中数老四个性沉稳,处事细心稳练,心思也较缜密,从过去的一些大小事情上可以看出,老四对于巩固家族势力以及将来图霸业也是会有一番作为的。

    “好了,大家都不要猜了。还是继续我们刚才的赌局吧,赢者再加三十金。”格桑布这时大声宣布着,于是众人又再次开始了围猎的活动。

    孙乐的居所建在乌孙城主局城的西南面,大约百多里地的赛里木湖的一个小岛上,从她决定隐居的那一刻起,就决定起居行至都要与世人隔绝开来,但是来到塞外后,孙乐便大大感叹于这草原的秀丽与绝美:

    莫尔格勒河绸带一样在草原上蜿蜒向远方。牧民的毡包择水而居,羊群在草地上散珠般滚动,远山绵延起伏,此刻天地间无声地演绎着一曲宁静舒缓的草原牧歌,只把那曾经驰骋百年征战铁骑的传说隐约在了梦里。

    漫步在草原无意间看到温情一幕——女人赶着马车去远方,骆驼一步不离地跟上,只是在男人的吆喝声中才恋恋不舍地回转身来。原本以为只有在沙漠上才有骆驼,到了这里才知道草原上不但有骆驼,而且敦厚的骆驼竟然如此温顺多情。茫茫草原岂止是天人合一。

    数百年来牧民们跟随季节游牧,顺遂着山清水秀,追逐着蓝天白云,与自然浑然一体。可是如今许多地方把辽阔的草原分割成一块块以家为单位的牧场,游牧正在变成圈养。

    当初来到这边土地的时候,看到这一幕,孙乐在心里想到:“远处的马儿此时还不知道,在自己那个时代,自由随性将会被冰冷的铁丝网阻拦。原本悦目的彩绸在那时候的人看来将会是如此扎眼。”

    “还是在这个没有被人类开发、破坏、污染和贪欲所侵染的时代好啊,如此美景。也难怪历史上的一些伟人都喜欢选这样好风景的地方来埋葬自己了。”想到这里,孙乐不由心里感叹了一下,在马背上伸了下懒腰,而马儿也很理解主人的心思,慢慢地顺着路踱步。

    赛里木是乌孙语,意为祝愿,它还有一个俗称叫三台海子。湖泊略呈卵圆形,据说很深。赛里木湖是一个冷水湖(夏天在湖里洗手会感到水冷得有些刺骨),湖水平静湛蓝,湖四周一片寂静,只能听到掠过草原和山坡的风声和偶而才有的牛羊的叫声,湖畔的草原是优良的夏季牧场,每年的7月底至8月初,当地的允戎族和乌孙族牧民会在这里举行盛会。塞里木湖,它像一颗璀璨晶莹的蓝宝石高悬于西天山之间的断陷盆地中。相传真正的西王母瑶池就是塞里木湖。见过塞里木湖塞里木湖的人,无不诧异于它的蓝。蓝得纯净,蓝得幽深,蓝得神秘。叫人面对着它,只能发出惊叹,而难以言语。见到塞里木湖,顾不上有别的感觉,只觉得——真蓝!那一日到塞里木湖,已是傍晚,但天空依然艳阳高照。阳光映照下的塞里木湖仿佛一张巨大的蓝色缎绸,闪闪发光,华丽眩目。虽说平日见过的湖泊不算少,但从未见过象塞里木湖这般蓝的。真是蓝得不容置疑,蓝得不近情理,蓝得动人心魄。站在湖边的山上极目远眺,四周群山巍峨雄奇。从山上向下看湖水,湖心的水平面要高出许多,仿佛一条鲸鱼的背脊。据老牧人们的传说是万年以前的大地震荡,山海巨变,天山拔地而起,造就了这个最高,最大的高山湖泊。

    塞里木湖,允戎语即意为山脊梁上的湖。迎着清凉的山风,听着山间百鸟啾鸣,看着天空天鹅掠水,孙乐不由得感慨大自然的鬼斧神工。难怪塞里木湖被誉为“西方净海”。蓝蓝的湖边是青青的草原。置身湖边,仿佛置身于一个如梦如幻的童话世界。

    塞里木湖祥和安静的气氛强烈的震撼了她。日日生活在繁华世界,喧闹尘嚣中,哪里见过这样的世外桃源。放目远眺,远处层层叠叠的山峰,若隐若现在如烟如雾的白云里,似用画笔添加而上;近处碧绿的草地上,撒满了星星点点的野花,像一张色彩艳丽的绿毯子,柔软丰厚。白色的毡包散落湖边,谜一般的令人猜想。附近稀见牧人,只有群群的马儿、羊儿在安闲地散步,吃草。宽阔的湖面上,风平浪静,远近不见船只,安静得一如婴儿的睡靥。湖中的几个小岛,孤寥、寂美,似在诉说塞里木湖不寻常的故事。

    “咕”没想到这时肚子不争气地叫了,有点煞风景的感觉,孙乐皱皱小巧的鼻子,嘴角有了一抹笑意。

    “嗯,好久没露一手厨艺了,今天就破例下回厨,给大家打回牙祭吧!呵呵……”这样想着,她一拉马缰,骏马向着前方岛上掩映在白桦树树丛中露出一角木屋檐的水榭奔去……

    “主人,您回来啦。”侍女接过孙乐的马缰,将那头苍狼卸下,另一个侍女拿到另外的房间。

    这些侍女平日里都是普通的打扮,和当地牧人女子穿着妆扮差不多,所以丝毫没人想到她们都是武功高绝的剑客,除了孙乐以外,这群贴身侍女中有三个已是接近剑师级的人物了。

    “嗯,小柔。那头狼要好好给我把皮剥下来,别弄坏了,得留着做件毛披肩御寒。”孙乐吩咐道。

    叫小柔的侍女答应一声下去了。

    孙乐迈步走进正屋西侧的边门,这是一扇厚实的木门,与旁边的门扇看起来花纹布局没什么两样。

    孙乐上前转动了下门环上的虎头铜钉,门扇便悄无声息地滑向一边,她闪身步入门后的通道向下走去。

    明媚的阳光洒在白桦树丛围绕的小屋顶上,屋内陈设较为素雅和精致,地面絮了一层软沙,又铺了专门找来的药香草,靠墙有檀木柜子、椅子、桌子、床和一应用具,柜子旁靠窗的木架上摆满了瓶瓶罐罐,屋中央一口大缸,里面不断有缭绕的热气冒出,并带有浓重的药味。一个墨髯青袍的老者在缸边站着,翻看着手中一卷木简,边看边往往缸里,另一只手里的药勺在桌上的各种瓶罐向缸里加着药粉和药草。脸上的表情有点凝重。

    缸中,俨然一个赤着身子的男子盘坐于其中。俊朗的面容,浓眉、高鼻、圆耳、方口,带点英气的面颊,但掩饰不了其脸上的伤痕与憔悴,宽厚的脊背、肩头和胸口处赫然有两三处疤痕,明显是一处箭伤和两处刀伤。紧闭的双目,眼睑低垂。手掌在胸前合十,掌心相对,指关节突出并红润异常。在缸内药水熏蒸下,男子全身红润,脸上也不时的肌肉颤动一下。身上布满了汗水和热气蒸腾过的痕迹。

    “扁奕先生,今天如何?他,好点了吗?”孙乐走进小屋,看到老者脸上的表情,有点不安地轻声问。

    “嗯,按照老朽师父神医扁鹊传下的药方和配制、熏蒸等方法,应该不时问题,只是现在都六个月了,照理应该有一点起色,他会醒过来了才对呀。怎么会……,会一直如此昏睡状态。”老者摇头叹了一声。

    孙乐心里一紧,“难道,难道没救了,他就这样一直昏睡状态,如同废人不成?”

    她抓住老者的手,以恳切而哀声的语气向老者道:“您,您一定得,一定得治好他,他,他,他是我现在唯一的亲人了,求您,神医。”

    说这话的时候,孙乐眼角几乎有一滴热热东西要溢出,但她马上忍住悲切的情绪。

    “不急,还有机会,师父这手卷上虽然没交待这救人之法需要多少时日,但绝对不会有错的。”老者轻拍孙乐手背,安慰道:“或许由于他本身受伤过重,又不知是由于什么也原因受到太大打击,心神受损……”

    老者手中握着的手指一颤,他看到对面的眼睛里有一丝矛盾、痛苦、纠缠不清的眼神掠过,并低头在躲避着。

    “不过,他能挺过来,还是多亏了其体格健壮,恢复能力也异于常人。只要老夫按照这手卷的记载和积累的经验救治,应该再有两月光景还是可以见效的。只是……”

    孙乐抬起有些伤神的眼眸,道:“这么说,还有救?神医,请您一定要治好他,谢谢您。”

    在惊喜的眼神闪过后她又追问:“您说只是,只是什么?还有什么危险吗?”

    老者抚了抚颔下墨髯接着说:“医治他活过来应是不成问题,要恢复到以前的体格也不时问题,有这些上好草药和秘方,应该不是问题,只是他的心神受损,记忆恐怕要丧失了,难再记起以前的种种过往,除非出现奇迹或突变,才有可能令他想起来……”

    听到这里,孙乐低低念叨着老者刚才的最后几句话“记忆丧失,难再记起以前的种种过往,出现奇迹……”

    “弱儿,你真是苦命的孩子啊,姐姐真的很对不起你,不过忘了以前的种种过往,忘了往事,这,未尝不是一件好事呢?是吗?以前的种种,都忘了也好,姐姐不要你再想起,我们还是在这里做一辈子姐弟,在这里过我们的生活,姐姐答应你的一定会做到。弱儿,你要活过来啊,弱儿……”

    孙乐情不自禁地来到缸边,抱着缸中弱儿的头,心中念着上面的话,眼中,一滴热热的液体已经滑落,顺着弱儿的脸颊留下,滴落缸中……

番外 第三章命运抉择(枫丹白露117

    “逍遥姐,给我吹段箫曲可好?”一个男声朗声问道。

    “嗯”孙乐答应一声,随即一段悠长婉转的曲子在那支白玉箫下飘出,曲子俨然是后世那首《俩俩相望》的曲调。

    “这首曲子一直是乐姐你最拿手的一支,也经常听你吹起,可是似乎隐隐有点凄楚。虽然我不懂音律,但也可以听出其中必有一段隐情。逍遥姐,你,能告诉我吗?”男声继续问道。

    白桦树林中的阁楼上,凭栏远眺,可以将草场一端最美的景致尽收眼底。站在孙乐身边的男子赫然正是已经恢复的弱儿,一如往昔的俊朗的脸庞、浓眉大眼、深邃的眼神,宽阔的肩膀与脊背,身穿游牧族特有的短小精悍打扮:胡服马裤、长筒马靴、腰挎弯刀、斜别马鞭。这几年的风霜已经使得当初的弱儿大大的成长了,脸上多了一份成熟稳重,眼中添了一丝深沉远虑。

    孙乐停下箫来,抚弄着玉箫一端系在红丝线末端的玉佩,眼中不禁有些迷离的色彩透出,随着她轻轻低吟着箫曲的歌词,思绪却早已飘飞向几年前的那个时候……

    ==============================================

    秦军在天中山一线碰上了楚弱的大军。王翦勘测好地形,然后学李牧在办法,占据高地,构筑土城固守,不与楚军交战。

    双方的军营连绵数十里,谓为壮观。楚军上柱国楚弱多次派士卒挑战,企图与秦军决战。而王翦命令全军,坚守不出,整个秦兵军团就如座大山一样挡在楚弱面前。楚弱知道,凭楚军的实力不能贸然进攻,于是也高筑土城,注重防守。两军就这样对峙起来,几个月内竟没发生过象样的战斗。

    楚弱在天中山与王翦对峙了七个月,他非常清楚王翦在等楚军绝粮,但楚弱毫无办法。王翦大军防守严谨,无懈可击,楚弱又不能发动强攻,只得这样耗下去。作为军人,楚弱当之无愧,但粮草的事他实在没有办法,只好天天上表催粮,而朝廷运粮车队的规模却越来越小了,这两个月干脆就颗粮未见。最后楚弱不得不命令,拔营回新郢,拒城固守。

    五十万大军在楚弱的指挥下开始了井然有序的撤退,他命令景骐统领前军,自己坐镇中路,屈皮断后,向安阳方向撤退。五十万大军,这是一支何等庞大的队伍!前军撤出三十里,而后军却还在原地未动。屈皮率领楚军设下埋伏,保护后军撤退。

    楚军的后军正在撤退,突然见自山上冲下一股光着上身的秦人,他们手执利刃,嗷嗷怪叫着冲下山来,为首的竟是秦将杨端和。原来杨端和为李牧打败后,被贬为庶人,这几年凭着军功又升为将军了。这次他主动请命,率两万死士团打先锋。楚军虽然有防备,但这股秦军舍生忘死地扑上来,很快就冲破了防御阵地,杨端和一只耳朵被流箭射掉,依然死战不退。接着王翦指挥数十万大军全线出击,在方圆三十里的山地内将楚军的后半截围住。漫山遍野内,喊杀声彻地连天,秦楚这场空前的大战就在楚军撤退时开始了。

    楚军异常骁勇,他们在屈皮的指挥下向扼守高地的秦军,发动了一次又一次冲锋,希望与前军会合。但秦人则占据了有利地形,将楚军逐步分割,团团包围。战斗进行了整整一天,最后屈皮战死,楚军失去了统一指挥,二十万楚军陷入了混乱。到处是乱窜的楚国士兵,秦人象猎人一样搏杀他们,哀号声震动天地,无头尸体塞满沟壑。不少楚国士兵看见秦人左手提着几个脑袋,右手挥剑,狰狞地冲过来,当时就吓昏了过去,结果白白送了命。

    楚弱本想撤回新郢,全线防御。但刚出得天中山就接到了后军被合围的急报,由于没有粮草支持,他不敢回援后军,只能下令停止前进,居高临下地在永安列开军阵,等待后军突围。楚弱真想不到,自己刚刚扎下阵脚,秦军就排山倒海地冲了上来,他心里一颤,后军完了!楚弱来不及难过,立刻指挥楚军反扑,双方展开了你死我活的冲杀,战况尤其惨烈。

    楚弱苦撑了三天,终因粮草断绝,军心开始浮动了。楚弱无可奈何,只好率领部队继续后撤,一直退回新郢。

    秦军随后追击,攻下西陵,荆楚震动,整个楚国都笼罩在一片恐怖的气氛中。再之后王翦分兵一半给蒙武,命他屯住鄂渚,准备南下湖南,自己则奔袭新郢。

    再说楚弱,他率领部队且战且退,好不容易在抵达新郢郊区。楚弱望着自己的残兵败将,一时间竟感到欲哭无泪。九个月前,他率五十万大军迎战,如今只回来二十万人,他知道自己责无旁贷可又非常不甘心。按楚国传统,军队残败,将领要自杀谢罪,可楚弱认为这一仗败得糊涂。天子不使饥兵,如果不是缺粮又怎么会遭此败绩?难道负刍(楚弱留下镇守都城之首辅,负责粮草后勤)就没有责任吗?楚弱考虑良久,他与负刍是老朋友,不愿意和他当面争吵。于是叹息着对副将景骐道:“此次战败,非将士之罪,粮草缺乏所致也。请将军回新郢保卫国都,我去淮南招募新兵,与秦人再战。”说罢,含泪驾车东去。景骐望着楚弱的战车于暮色中消失,心里象堵了块石头,良久无言。

    王翦、杨端和、蒙武、蒙恬等人率各部兵马越过八公山,在新郢西门会师。王翦并不急于进攻,也没有围城,而是在城外举行了盛大的献俘记功仪式,目的在于摧毁楚人的斗志。

    数十万大军布阵于西门外的旷野,阵容整齐,长戈如林。士卒们在空地上挖了两个大坑,成千上万的秦军将士赤裸着上身,手提人头,押着俘虏来邀功。有司官员在上面清点首级,每交一颗首级晋爵一级,交一名俘虏晋爵一级半,首级扔到坑里,俘虏跪在一旁。献俘仪式进行了整整一天,共斩首十一万七千余人,生俘三万多人。首级堆满了土坑,王翦命人掩埋,然后对俘虏们道:“今天免你们一死,回去告诉负刍,降者免死。如不投降,城破之日,全城十五岁以上的男子全部杀绝。”

    新郢军民正在城上观望,他们以为这些俘虏死定了,每个人都痛恨得双拳紧握,狠不得冲出来厮杀。忽见俘虏们发一声喊,全跑回来了。等他们进城一问才知道,秦军不杀降者。新郢城内顿时大乱,老百姓们扶老携幼地逃走避难,三天后城中人口竟减少了一半。

    王翦见新郢城的老百姓跑得差不多了,便开始合围攻城。此时新郢尚有三十多万守军,其中景骐部下二十万,王宫禁卫军三万,魏元吉的联军五万,此外还有三万苗军。景骐、魏元吉和负刍轮流督战,几天后护城河竟成了红水河。而魏元吉命令韩成率领多国联军,冲到城外反攻,结果被秦军一个冲锋就打散了。自此魏元吉的联军,只剩了他从魏国带出来的几万人。

    至此,楚国灭亡了。它创造了光辉灿烂的楚文化,是水边的民族和自由贸易的倡导者,曾经是当时版图最为广阔的国家。本来他和秦国一样有资格统一中国,但命运之神没有垂青于它,楚国的最终抵抗仅仅持续了一年多。楚国和赵国的灭亡是中国文化的一个巨大损失,令人惋惜不已!秦人统一后继续执行扬本抑末的政策,飘扬在楚地上空的自由气息凝固了,而赵人追求男女平等的精神自此也在中华大地上消失了。

    蒙武率领大军自鹦鹉洲顺江而下,在东方登陆围攻兰陵。楚弱与芈权在兰陵城下苦战数月不退,最后蒙武发动了二十万人的集团冲锋,楚弱这才退回城内。此后,蒙武在兰陵城外高筑壁垒,竟高过了城墙,然后居高临下地攻击,楚军完全暴露在秦人的箭雨里。

    芈权在巡视城防时被流箭射中,由于是毒箭,当晚便死了。

    楚弱痛苦地站在芈权的床塌边,心如刀割,自己所热爱的熊楚江山已经支离破碎了。楚国原来比秦国大,经济比秦国发达,百姓比秦人富庶,楚兵比秦兵勇猛,可为什么落得亡国的下场?他指着狂跳不已的胸口道:“我之所有勉力苦战,只因芈氏一脉未绝,如今还有什么希望?”

    ……

    烈焰张天,浓烟滚滚,霎时间整个兰陵城笼罩在一片火焰之中。

    兰陵城失陷。

    蒙武进城后,清理城池废墟,只发现一具浑身焦黑的尸体在烧毁的宫阙中,由于无法辨认,且尸体形体特征及服饰与佩剑又符合楚弱王的特征,于是便对外宣布说楚弱王战败*了。然后率军协助王翦继续南下。

    这一日,秦军抵达锡山,军队埋锅做饭时意外地挖出一块古碑,古碑刻有十二个字:有锡兵,天下争,无锡宁,天下清。

    王翦不解其意,便找叫当地老者询问。老者道:“将军不知,这锡山自周平王东迁时,就出产铅锡,所以叫锡山。本来以为是产之不竭的,可近年来产量越来越小,这两年几乎就见不到锡矿石了。此碑不知何人所立。”

    王翦叹息道:“难道古人早知天数,故立碑于此?无锡之日,天下就太平了,那这地方干脆就叫无锡吧。”

    不久秦军就见到了大江的入海口,他们终于把白色的战旗插遍了全长江。

    ================================================

    孙乐的思绪正想到楚国被灭时的凄凉与遗憾之时,一只厚实的手掌抚上她的肩头。

    “逍遥姐,你哭了?是不是又想到了什么伤心事,还是什么人让你牵挂的?说给弱儿听好吗?”说话的正是弱儿。

    孙乐肩头微微一颤,回身望向眼前的弱儿,是啊,伤心之事与牵挂之人,除了眼前已然苏醒却失去记忆的弱儿,自己的好弟弟,也是唯一一直和自己相依为命并成长的弱儿,也是唯一答应要娶自己为妻,不嫌弃自己的相貌,即使在身为王上之后仍然愿意爱自己的那个弱儿,虽然曾经,孙乐也曾想过“一入宫廷深似海”的结果,而选择了要和姬凉一起隐居的想法,但在得知秦国开始攻伐韩国、赵国、燕国、魏国之后,兵锋指向楚国之时,就一直担心弱儿的安危,一日日的心神不宁,却还要强装笑颜,姬凉知道这样的孙乐不是他所知道孙乐,因此,便有了暗中扶助救护之意,于是乎就有前文所交待的那一幕。

    当楚国消失在地图上之后,剩下的齐国自然难于幸免,此时,又一个重大的选择放在了孙乐和姬凉之间:

    回齐国?还是继续隐居?

    命运的车轮又一次将孙乐摆在了抉择的十字路口……

番外 第三章命运抉择(枫丹白露117)

    “逍遥姐,给我吹段箫曲可好?”一个男声朗声问道。

    “嗯”孙乐答应一声,随即一段悠长婉转的曲子在那支白玉箫下飘出,曲子俨然是后世那首《俩俩相望》的曲调。

    “这首曲子一直是乐姐你最拿手的一支,也经常听你吹起,可是似乎隐隐有点凄楚。虽然我不懂音律,但也可以听出其中必有一段隐情。逍遥姐,你,能告诉我吗?”男声继续问道。

    白桦树林中的阁楼上,凭栏远眺,可以将草场一端最美的景致尽收眼底。站在孙乐身边的男子赫然正是已经恢复的弱儿,一如往昔的俊朗的脸庞、浓眉大眼、深邃的眼神,宽阔的肩膀与脊背,身穿游牧族特有的短小精悍打扮:胡服马裤、长筒马靴、腰挎弯刀、斜别马鞭。这几年的风霜已经使得当初的弱儿大大的成长了,脸上多了一份成熟稳重,眼中添了一丝深沉远虑。

    孙乐停下箫来,抚弄着玉箫一端系在红丝线末端的玉佩,眼中不禁有些迷离的色彩透出,随着她轻轻低吟着箫曲的歌词,思绪却早已飘飞向几年前的那个时候……

    ==============================================

    秦军在天中山一线碰上了楚弱的大军。王翦勘测好地形,然后学李牧在办法,占据高地,构筑土城固守,不与楚军交战。

    双方的军营连绵数十里,谓为壮观。楚军上柱国楚弱多次派士卒挑战,企图与秦军决战。而王翦命令全军,坚守不出,整个秦兵军团就如座大山一样挡在楚弱面前。楚弱知道,凭楚军的实力不能贸然进攻,于是也高筑土城,注重防守。两军就这样对峙起来,几个月内竟没发生过象样的战斗。

    楚弱在天中山与王翦对峙了七个月,他非常清楚王翦在等楚军绝粮,但楚弱毫无办法。王翦大军防守严谨,无懈可击,楚弱又不能发动强攻,只得这样耗下去。作为军人,楚弱当之无愧,但粮草的事他实在没有办法,只好天天上表催粮,而朝廷运粮车队的规模却越来越小了,这两个月干脆就颗粮未见。最后楚弱不得不命令,拔营回新郢,拒城固守。

    五十万大军在楚弱的指挥下开始了井然有序的撤退,他命令景骐统领前军,自己坐镇中路,屈皮断后,向安阳方向撤退。五十万大军,这是一支何等庞大的队伍!前军撤出三十里,而后军却还在原地未动。屈皮率领楚军设下埋伏,保护后军撤退。

    楚军的后军正在撤退,突然见自山上冲下一股光着上身的秦人,他们手执利刃,嗷嗷怪叫着冲下山来,为首的竟是秦将杨端和。原来杨端和为李牧打败后,被贬为庶人,这几年凭着军功又升为将军了。这次他主动请命,率两万死士团打先锋。楚军虽然有防备,但这股秦军舍生忘死地扑上来,很快就冲破了防御阵地,杨端和一只耳朵被流箭射掉,依然死战不退。接着王翦指挥数十万大军全线出击,在方圆三十里的山地内将楚军的后半截围住。漫山遍野内,喊杀声彻地连天,秦楚这场空前的大战就在楚军撤退时开始了。

    楚军异常骁勇,他们在屈皮的指挥下向扼守高地的秦军,发动了一次又一次冲锋,希望与前军会合。但秦人则占据了有利地形,将楚军逐步分割,团团包围。战斗进行了整整一天,最后屈皮战死,楚军失去了统一指挥,二十万楚军陷入了混乱。到处是乱窜的楚国士兵,秦人象猎人一样搏杀他们,哀号声震动天地,无头尸体塞满沟壑。不少楚国士兵看见秦人左手提着几个脑袋,右手挥剑,狰狞地冲过来,当时就吓昏了过去,结果白白送了命。

    楚弱本想撤回新郢,全线防御。但刚出得天中山就接到了后军被合围的急报,由于没有粮草支持,他不敢回援后军,只能下令停止前进,居高临下地在永安列开军阵,等待后军突围。楚弱真想不到,自己刚刚扎下阵脚,秦军就排山倒海地冲了上来,他心里一颤,后军完了!楚弱来不及难过,立刻指挥楚军反扑,双方展开了你死我活的冲杀,战况尤其惨烈。

    楚弱苦撑了三天,终因粮草断绝,军心开始浮动了。楚弱无可奈何,只好率领部队继续后撤,一直退回新郢。

    秦军随后追击,攻下西陵,荆楚震动,整个楚国都笼罩在一片恐怖的气氛中。再之后王翦分兵一半给蒙武,命他屯住鄂渚,准备南下湖南,自己则奔袭新郢。

    再说楚弱,他率领部队且战且退,好不容易在抵达新郢郊区。楚弱望着自己的残兵败将,一时间竟感到欲哭无泪。九个月前,他率五十万大军迎战,如今只回来二十万人,他知道自己责无旁贷可又非常不甘心。按楚国传统,军队残败,将领要自杀谢罪,可楚弱认为这一仗败得糊涂。天子不使饥兵,如果不是缺粮又怎么会遭此败绩?难道负刍(楚弱留下镇守都城之首辅,负责粮草后勤)就没有责任吗?楚弱考虑良久,他与负刍是老朋友,不愿意和他当面争吵。于是叹息着对副将景骐道:“此次战败,非将士之罪,粮草缺乏所致也。请将军回新郢保卫国都,我去淮南招募新兵,与秦人再战。”说罢,含泪驾车东去。景骐望着楚弱的战车于暮色中消失,心里象堵了块石头,良久无言。

    王翦、杨端和、蒙武、蒙恬等人率各部兵马越过八公山,在新郢西门会师。王翦并不急于进攻,也没有围城,而是在城外举行了盛大的献俘记功仪式,目的在于摧毁楚人的斗志。

    数十万大军布阵于西门外的旷野,阵容整齐,长戈如林。士卒们在空地上挖了两个大坑,成千上万的秦军将士赤裸着上身,手提人头,押着俘虏来邀功。有司官员在上面清点首级,每交一颗首级晋爵一级,交一名俘虏晋爵一级半,首级扔到坑里,俘虏跪在一旁。献俘仪式进行了整整一天,共斩首十一万七千余人,生俘三万多人。首级堆满了土坑,王翦命人掩埋,然后对俘虏们道:“今天免你们一死,回去告诉负刍,降者免死。如不投降,城破之日,全城十五岁以上的男子全部杀绝。”

    新郢军民正在城上观望,他们以为这些俘虏死定了,每个人都痛恨得双拳紧握,狠不得冲出来厮杀。忽见俘虏们发一声喊,全跑回来了。等他们进城一问才知道,秦军不杀降者。新郢城内顿时大乱,老百姓们扶老携幼地逃走避难,三天后城中人口竟减少了一半。

    王翦见新郢城的老百姓跑得差不多了,便开始合围攻城。此时新郢尚有三十多万守军,其中景骐部下二十万,王宫禁卫军三万,魏元吉的联军五万,此外还有三万苗军。景骐、魏元吉和负刍轮流督战,几天后护城河竟成了红水河。而魏元吉命令韩成率领多国联军,冲到城外反攻,结果被秦军一个冲锋就打散了。自此魏元吉的联军,只剩了他从魏国带出来的几万人。

    至此,楚国灭亡了。它创造了光辉灿烂的楚文化,是水边的民族和自由贸易的倡导者,曾经是当时版图最为广阔的国家。本来他和秦国一样有资格统一中国,但命运之神没有垂青于它,楚国的最终抵抗仅仅持续了一年多。楚国和赵国的灭亡是中国文化的一个巨大损失,令人惋惜不已!秦人统一后继续执行扬本抑末的政策,飘扬在楚地上空的自由气息凝固了,而赵人追求男女平等的精神自此也在中华大地上消失了。

    蒙武率领大军自鹦鹉洲顺江而下,在东方登陆围攻兰陵。楚弱与芈权在兰陵城下苦战数月不退,最后蒙武发动了二十万人的集团冲锋,楚弱这才退回城内。此后,蒙武在兰陵城外高筑壁垒,竟高过了城墙,然后居高临下地攻击,楚军完全暴露在秦人的箭雨里。

    芈权在巡视城防时被流箭射中,由于是毒箭,当晚便死了。

    楚弱痛苦地站在芈权的床塌边,心如刀割,自己所热爱的熊楚江山已经支离破碎了。楚国原来比秦国大,经济比秦国发达,百姓比秦人富庶,楚兵比秦兵勇猛,可为什么落得亡国的下场?他指着狂跳不已的胸口道:“我之所有勉力苦战,只因芈氏一脉未绝,如今还有什么希望?”

    ……

    烈焰张天,浓烟滚滚,霎时间整个兰陵城笼罩在一片火焰之中。

    兰陵城失陷。

    蒙武进城后,清理城池废墟,只发现一具浑身焦黑的尸体在烧毁的宫阙中,由于无法辨认,且尸体形体特征及服饰与佩剑又符合楚弱王的特征,于是便对外宣布说楚弱王战败*了。然后率军协助王翦继续南下。

    这一日,秦军抵达锡山,军队埋锅做饭时意外地挖出一块古碑,古碑刻有十二个字:有锡兵,天下争,无锡宁,天下清。

    王翦不解其意,便找叫当地老者询问。老者道:“将军不知,这锡山自周平王东迁时,就出产铅锡,所以叫锡山。本来以为是产之不竭的,可近年来产量越来越小,这两年几乎就见不到锡矿石了。此碑不知何人所立。”

    王翦叹息道:“难道古人早知天数,故立碑于此?无锡之日,天下就太平了,那这地方干脆就叫无锡吧。”

    不久秦军就见到了大江的入海口,他们终于把白色的战旗插遍了全长江。

    ================================================

    孙乐的思绪正想到楚国被灭时的凄凉与遗憾之时,一只厚实的手掌抚上她的肩头。

    “逍遥姐,你哭了?是不是又想到了什么伤心事,还是什么人让你牵挂的?说给弱儿听好吗?”说话的正是弱儿。

    孙乐肩头微微一颤,回身望向眼前的弱儿,是啊,伤心之事与牵挂之人,除了眼前已然苏醒却失去记忆的弱儿,自己的好弟弟,也是唯一一直和自己相依为命并成长的弱儿,也是唯一答应要娶自己为妻,不嫌弃自己的相貌,即使在身为王上之后仍然愿意爱自己的那个弱儿,虽然曾经,孙乐也曾想过“一入宫廷深似海”的结果,而选择了要和姬凉一起隐居的想法,但在得知秦国开始攻伐韩国、赵国、燕国、魏国之后,兵锋指向楚国之时,就一直担心弱儿的安危,一日日的心神不宁,却还要强装笑颜,姬凉知道这样的孙乐不是他所知道孙乐,因此,便有了暗中扶助救护之意,于是乎就有前文所交待的那一幕。

    当楚国消失在地图上之后,剩下的齐国自然难于幸免,此时,又一个重大的选择放在了孙乐和姬凉之间:

    回齐国?还是继续隐居?

    命运的车轮又一次将孙乐摆在了抉择的十字路口……

番外第四章俩俩相望(枫丹白露117)

    “姬凉,你一定要回齐国的话,我也不拦你,我知道,毕竟那是你的家族与国家之事,我没权力拦你,也拦不住你。只望你能平安。”

    “嗯,我会的。”姬五的手指轻轻撩起孙乐额头前飘拂在眼前的一绺发丝,轻轻吻在她的额上,“相信我,我会回来的,回到你身边来。”

    “乐,如果有一天,我不在了,你要重新开始生活,新的生活。我相信凭你的才智,在塞外也可以闯出一番天地的。”孙乐突然想起姬凉曾经说过的这么一段话。

    当时总一位他只是随口一说,还责怪过他妄语,而他也是一笑了之。

    他说的话还犹在耳,然而却一语成谶,这是他最后对孙乐说的话,竟成了诀别之语。

    ==============================================

    秦军北上至辽东,燕国只做了象征性的抵抗,防线便被突破了。秦军直抵襄平时,燕王喜在道观里大哭道:“这秦王是为何呀?他有绸缎新袍,何必抢我的破短褂,他有金根之车,何必抢我的破牛车,他有万里江山,何必抢我的茅草屋呢?”哭完,率领文武群臣和一大群男女道士,出城请降。

    王贲大获全胜,分外惊喜。他占领了襄平,带着燕王喜回师咸阳,路过代郡,顺手把弱小的代国也灭了。赵嘉苦战被俘,和燕王喜一起被押往咸阳。

    齐军大将田广号称天下无敌,当然他的天下无敌指的是棋艺,田广是国手,一辈子下了上千盘棋,的确是没什么对手。他率大军东来济水,见秦军没有动静,便拉着手下的将领,在军营里搞起围棋比赛来。他连克十几名将军,顿时飘飘然起来。

    此时一名校尉跑进来,打断了田广的棋局。“大将军,秦军南下,已经度过济水,请下令抵抗吧。”

    田广大惊失色,他捶着几案道:“背信弃义,背信弃义!人不讲信义,怎么能立于天地之间?”

    “将军,还是下令抵抗吧?”校尉都快哭了。

    “打得过吗?”田广一点都不傻,他知道对面的王贲有灭国擒将的本领,秦兵则专喜欢砍别人的脑袋。

    “那就下令撤退。”副将跑上来道。

    “可大王没说要撤,他要本将军便宜处理,这便宜处理是何意?要是贸然抵抗会引起两国纠纷的,你快去秦营,问问王贲为什么犯我边境?让他们赶快撤走。咱们坚守待命。”田广命令道。

    副将出营求见王贲,只见秦军秦军长驱直入,连停都不停,一口气地冲下去了,副将自始至终也没见到王贲的影子。最后秦军留下一万多人,把齐军看守起来了,命令齐军投降。副将赶紧回来禀报,田广担心临淄城里的妻儿老小,当即扔下十几万齐军,跑回临淄去了。

    就这样秦军基本上没遇到什么抵抗,一路冲向临淄。沿途的城邑一个个换上了秦国的旗帜。有些城邑的守将,爬上城去想指挥防守,结果不是有盾无戟,就是雕翎箭成堆地烂掉了,要么就是佩剑干脆绣死在剑鞘里拔不出来。最后这些将军,乖乖地当了俘虏。

    王敖率领两万多人马和副将徐越冲在最前面。抵达临淄西门时正是凌晨,他发现城上没有守备,便命令席如叫城。守门官打着哈欠问道:“听说秦人来了,还有多远?”他以为这些兵是外郡来勤王的。

    “听说还有两天的路程。”席如道。

    守门官糊里糊涂地放下吊桥,打开城门,秦军哄的一下就冲了进来,立刻把西门占领了。守门官大奇,揪住席如道:“你们这是干什么?”

    “老兄,投降吧。”席如照着他屁股拍了一巴掌。

    守门官扑通一声跪下,他这才知道,秦人来了。

    天亮后,王敖的部队包围了王宫,王敖在王宫前审问后胜:“说,王宫有多少人马?”

    后胜一时适应不了王敖凶神恶煞的样子:“王先生,不,不,王大人。王宫里有上万王家卫队,都是精兵啊。”

    由于兵力不足,王敖只能围住王宫,不能让齐王建逃跑,但齐人也不知道秦军的底细,根本不敢进攻。王敖弄不清王贲何时能到,于是决定亲自去劝降,争取让齐王建主动放下武器。

    徐越惊呼道:“监军大人,齐王建一怒之下会杀了你的。”

    “齐人顽强,几十年前姬凉以五里之城复国,万一齐王建跑了,后果不可设想。”王敖道。

    “那末将以为不如诈许齐王五百里封地,化干戈为玉帛。”徐越脑筋很好使。

    “好,齐王建贪生怕死,是个老实人,老实人最好欺骗,咱们去骗骗他。”王敖笑道,他一辈子都在骗人,以骗人为乐。他心道:这个骗局可真够大的,能把齐国的江山全都骗下来。

    他们立刻伪造了秦王诏书,徐越、换上使节的衣服,带着后胜请求进宫。临进宫前,王敖吓唬后胜道:“后胜,要死要活就看你自己的了,为秦国立这一功,没准我家大王会封你个上卿。”

    后胜当即笑逐言开:“听王先生吩咐。”

    此时齐王建已经全身披挂,准备率领卫队突围,然后集结五都之兵抗秦,听说秦国使节到来,气得牙根痒痒:“带进来。”不一会儿三人到了。齐王建指着王敖、徐越的鼻子道:“王先生,徐先生,你等君臣都是这样背信弃义的小人吗?齐秦几十年来相安无事,是亲戚之国,而你们背信弃义,背信弃义!”

    后胜垂着眉道:“大王息怒,骤然临之而不惊,无故加之而不怒,是谓大勇。”

    齐王建强忍怒气,坐下道:“一边信誓旦旦,一边挥兵偷袭,岂能怪寡人发怒?寡人不愿意打仗,不愿意让齐国军民去流血战斗,为了避免战争,寡人已经处处退让了,难道要让寡人亡国。来人,推出去,把他们两个斩首。”

    “慢,大王,他们奉命而来,就让他们完成使命吧。”后胜为了保自己的脑袋,赶紧替王敖他们说好话。

    “你对我不仁,寡人就不义,寡人一心抗秦,要和王贲拼个死活……”齐王建已经怒不可扼了。

    “大王息怒,敝国寡君派徐先生来问候大王。”王敖心平气和地说。

    “问候?二十万大军是来问候寡人的吗?你们已经把王宫包围了?”

    “敝国寡君还有话说。”徐越执着符节道:“敝国寡君说,如今天下必须一统,非秦即齐,不能并存,犹如一山不容二虎,二虎必然相争,势不可免也。所以寡君下甲伐齐,但考虑到两国世代友好,齐王也是仁义之君,寡君不忍伤害。只要齐王能放弃抵抗,寡君愿意裂土封疆,给陛下五百里之地,位比封君。陛下该称齐君,血食宗庙,与蜀郡、安陵君等同,望陛下思之。“

    后胜连忙符合道:“陛下,这是大秦天子的恩典,机不可失,如今五都之地已经被秦人占领啦。”

    “秦王真这么说的?”齐王建有些动心了。

    “天子无戏言。”徐越双手呈上假国书。

    齐王建看过国书,面色有些缓和:“为何只有五百里之地?寡人以儒术治理齐鲁之地,不务军备,奉大秦天子为天下共主,有何不可?”

    王敖笑着说:“陛下,以齐地之大,纵横数千里,以齐人之多,多达数百万,大秦天子能睡得着吗?再说,齐王仁义爱民,一旦有变,万民归心,这大秦天下岂不就要让您来坐了?”

    “对呀,对呀,大秦天子最怕齐民造反了。”后胜忙不迭地说。

    齐王建微笑起来,这话他爱听。

    “请大王速速决断。”徐越催道。“如今五万秦军已经包围王宫,就等大王的决断了。为表诚意,徐越做陛下俘虏,望陛下把握时机。”

    “那,那这五百里在哪里?”齐王建真动心了。

    “以临淄为中心,周边五百里,不设关卡、亭、障,不举军备,服从天子号令。”徐越道。

    “正好,正好,陛下重文轻武,正合陛下心意。”后胜嘿嘿笑起来。

    齐王建前思后想,终于点了头。于是命令后胜传诏,宫中侍卫放下武器,停止抵抗,并遣散出宫。同时诏令全国,停止抵抗,遣散士兵。

    厚道的齐王建就这样听信了王敖他们的谎言,一一在诏书上加盖了图章。王敖心里竟有些难过。

    此时王贲的大兵团已经到了临淄北门,姬凉听说秦军到来,挥舞着宝剑,在街上大喊救亡。可他喊了半天,临淄人只抱之以轻蔑的目光,似乎这人是个疯子。

    姬氏一族负责镇守北门,几乎出动了本家的所有精锐勇武之士,最后包括家丁都上了。大家都为了阻止秦军入城为齐国尽忠出最后一份力,而姬氏一族也是最早窥测到秦王野心的,可惜齐王建却并没有把他们尤其是姬凉的进言当回事,依然让人和秦国通好,幻想秦齐共治天下。直至有今日之危。

    已经筋疲力尽的姬凉,眼前只有一片血红,他这个原本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都已经上阵了,在身边亲卫纷纷倒下,城内百姓和其他人都已作鸟兽散时,姬凉自己于悲愤中提剑上前杀敌,已经分不清那是士兵的血、敌人的血还是他自己的血了。他血贯瞳仁,目眦尽裂,怒发冲冠,直直盯着眼前的王贲和秦军,那眼神足可杀死人。

    最后姬凉独自站在北门吊桥上,望着远远而来的秦军大叫道:“我,安平君之子,姬凉。独身一人守卫北门,活着不能阻止秦军入城,你们就从我身上碾过去吧。”说完,挥剑自尽,但尸身屹立不倒。

    王贲叹息一声,有长戈木柄轻点其额头,姬凉这才轰然倒下。王贲不忍心从他身上碾过去,命人厚葬。

    自此,王贲几乎就没遇到什么抵抗,顺利占领了齐国全境。两个月后,秦王诏书到达,齐王建可免其死,与王后迁往共城安身。后胜是奸佞小人,就地腰斩,以戒后人。

    齐王建在宫中听罢诏书,这才知道受骗,他愤怒地脚道:“苍天无眼,秦王负我,后胜误我,王敖骗我!”他大哭不止,揪住徐越道:“徐先生,你怎么说,你怎么说?”

    徐越拔出宝剑:“是我骗了陛下,但国家必须统一,只得以死谢罪。”说罢,挥剑自尽。

    此后王贲遣吏卒押送齐王建,王敖不敢见他,只得远远地行了个礼。

    齐王建被安置到共城后,只有茅屋数间,四围皆是松柏,每夜只能听到松柏之声。齐王建只有一个儿子,年纪还小,夜里被饿得啼哭,他凄然起坐,心中的难过简直无法用语言表述。

    后来有传言说齐王建是饿死的,齐人闻而哀之,因而做歌道:“松耶柏耶?饥不可为餐。谁使建极耶?嗟任人之匪端!”

    实际上这首歌是骂后胜的。

    齐国戏剧性地灭亡了。自此中国历史翻开了崭新的一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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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拈朵微笑的花

    想一番人世变换

    到头来输赢又何妨

    日与月共消长

    富与贵难久长

    今早的容颜老于昨晚

    眉间放一字宽

    看一段人世风光

    谁不是把悲喜在尝

    海连天走不完

    恩怨难计算

    昨日非今日该忘

    浪滔滔人渺渺

    青春鸟飞去了

    纵然是千古风liu浪里摇

    风潇潇人渺渺

    快意刀山中草

    爱恨的百般滋味随风飘

    眉间放一字宽

    看一段人世风光

    谁不是把悲喜在尝

    海连天走不完

    恩怨难计算

    昨日非今日该忘

    浪滔滔人渺渺

    青春鸟飞去了

    纵然是千古风liu浪里摇

    风潇潇人渺渺

    快意刀山中草

    爱恨的百般滋味随风飘

    眉间放一字宽

    看一段人世风光

    谁不是把悲喜在尝

    海连天走不完

    恩怨难计算

    昨日非今日该忘

    俩俩相望,是啊,那时他躺在我的怀里,说的还是这句话,“乐,能再给我唱一遍这首《俩俩相望》曲子吗?我陪着你一起游遍这天下,看遍这天下的事,尝遍天下美食呢,我们要永远在一起,永远,永远……”

    “嗯”孙乐甜甜地应道,倚靠在他怀里,感受着这温暖的臂膀和暖人的话语。

    可是,眨眼间,斯人已去,转眼已是阴阳两隔。

    是的,他去了,姬凉他去了,五公子去了,不过他虽为一介书生,却也在这乱世留下了一抹亮丽之色,在这纷纷之乱世中辉煌了一次,有过浓墨重彩的一笔,足矣。

番外第五章剑指欧陆(枫丹白露117)

    匈奴王帐,十架行军大鼓高架在鼓车上缓缓驰出,虽是寒冬腊月,白雪皑皑,可十名鼓手却赤裸着上身,背上、胳膊上的肌肉块虬结,缠满了蚯蚓般的青筋,手持两支足有碗口粗的鼓槌,静静地等待着。

    整整两百多名号角兵分为三人一组,抬着长长的牛角号紧随其后,旌旗飘扬,兵器如林,利刃反射起的寒芒迷乱了冰冷的雪原,无尽的肃立之气随着萧瑟的寒风漫延,肆虐,场面无比的振奋人心,让人心血澎湃。

    一匹健马驮着传令兵从王帐内疾驰而出,鼓兵及号角兵的目光霎时落到了传令兵手中那枚令旗上,倏忽之间那面令旗被举起空中,狠狠地挥舞了几下。

    激烈地战鼓声以及穿透力极强的号角声绵绵而起响彻长空,在令人热血沸腾到窒息的号鼓声中,军事整肃的军队排列成一个个齐整的方阵从中鱼贯而出,黑压压的铁甲顷刻间掩盖了冰冷的雪原。

    一身戎装的呼揭王在众人的拱卫下极目望去,但见雪原上旌旗遮天、枪戟如林,十数万铁甲汇聚成森严的军阵,浩瀚如林,一直延升到远处目力难及之处,充塞了整个天际,心中不禁无比的自豪和自信。

    匈奴王身后,坎昆等诸将皆顶盔冠甲,深深地吸了口冰冷的空气,匈奴王声嘶力竭地大吼起来:“出兵。”

    此时的匈奴王即是当初乌孙部落首领格桑布的四子兀旭列。在和草原其他部落争战和融合的历次战争中,兀旭列的队伍不断的壮大,这其中除了他个人的英勇和谋断之外,也少不了孙乐和楚弱的帮助。

    濣难草原,地处大本营以南八十里,方圆百里皆为一望无垠的平原,入冬以来的第一场大雪将整个草原妆扮得银妆素裹,放眼望去,荒原上尽是苍茫的雪色,仿佛天地之间再无别的颜色,看的时间长了,眼睛非常的疲累,大有雪盲的可能。

    雪原上,一夜之间结起了一堵草墙,高有一丈余,延绵数里,两千精骑列阵于草墙之前,贴着墙根一字排列开,神情肃然,有萧瑟地寒风刮过,竖立的草墙簌簌发抖、摇摇欲倒。

    兀旭列跨马横锤,乌黑的眸子里流露出莫名的寒意道:“这草原,便是阿兰王大军的坟墓。”

    一群秃鹰被脚步声所惊起,扑翅着从阿兰王头顶掠过飞往远处,萧瑟的寒风中响起阵阵苍凉的悲鸣,更远处的天上,无数只秃鹰正在漫空飞舞,凄厉嚣叫,漫天飞舞的秃鹰下,是一片苍凉的河滩。

    浅浅的发水河畔,横七竖八地倒卧着几千具尸体,几千具没了脑袋的尸体,一杆血迹斑斑的大旗斜插河滩上,在寒风中簌簌发抖,破败不堪的旗面上,依稀可以分辩是索格底的康居旗帜。

    空气里飘散着浓重的血腥味,令人作呕,原本清澈的发水河一片黯淡,早已经失去了原有的清冽,几支折断的长矛交插在阿兰王脚前,矛刃上的斑斑血迹仿佛仍在诉说数日前曾经发生在这里的惨烈血战,阿兰王深深地吸了口冷气,神色一片阴沉。

    沉重的脚步声中,哈力走到阿兰王跟前,说道:“大哥,所有尸体都找遍了,并未发现索格底的尸体。”

    哈力话音方落,前方忽然响起一声凄厉的高喊,旋即有一骑快马疾驰而来,冲到阿兰王跟前勒住马缰大声道:“大王,呼揭的骑兵主力五千骑兵军到了濣难草原,正与我军前军五千骑兵对峙,前方的头人请示是否出击?

    阿兰王沉声道,“传令前军不可轻举妄动,待本王率大军前往汇合。”

    传令兵应答一声,策马疾驰而去。

    阿兰王翻身上马,向哈力道:“传令三军加快行军速度,赶赴濣难草原与呼揭决一死战。”

    哈力虎吼一声,领命而去。

    濣难草原。

    赤龚允在数十骑亲兵地护卫下策马来到兀旭列跟前,喘息道:“单于,一切都已经安排好了,现在只等阿兰王的大军前来送死了。”

    兀旭列道:“嗯,先生辛苦了。”

    赤龚允淡淡一笑,脸色忽然凝重下来,道,“单于,还有个不太好的消息,卓布布鲁将军谴人送来急报,呼揭一部率骑兵五千南下,正向濣难故地逼近。”

    兀旭列闻言霎时眉头蹙紧,为了迎击阿兰王,兀旭列在踏平东胡部落之后便率主力押解俘虏急返大本营,只给卓布布鲁留下了一千精兵驻守东胡部落,这一千精兵不但要防守,而且还要保护无数的牛羊牲口,就算卓布布鲁再骁勇善战,也断然敌不过呼揭的五千大军。

    “这个呼揭还真是会挑时候啊!”孙乐倒吸了一口冷气,说道,“如果东胡部落得而复失,众多妇孺及牛羊牲口皆为呼揭所得,东胡部落籍的骑兵有兵变之忧,单于之前的一切努力可就付诸东流了。”

    赤龚允道:“单于,如今看来也只能向须托求助了。”

    孙乐道:“赤龚允大人所言极是,大本营相距东胡部落不远千里,此时再派援军只怕是已经来不及了,且我军正与阿兰王大军对峙,兵力本已捉襟见肘,哪来援军可派?为今之计也只有向须托求援了,须托距离东胡部落不过百里之遥,急行军一日可至。”

    兀旭列略一思忖,沉声道:“孙乐,火速派人去向须托求援,要他派谴大军西出夹击阿兰王大军,事成之后必有重谢。”

    濣难草原,夜色漆黑。

    一片雪花从空中飘飘扬扬地落下,飘在兀旭列鼻尖之上,霎时化作一滴冰水,冰冷的感觉从鼻翼清晰传来,霎时令兀旭列麻木的神志为之一清,前方苍茫的夜色里,隐隐有莫名的喧嚣透空而来。

    一点黯淡的火光从前方苍茫的夜色里鬼魅般燃起,倏忽之间,更多的火光便从夜空下闪耀而起,以最初出现的那点火光为中心,向着两翼迅速漫延,只片刻功夫,便连成了一条延绵无尽地火线,几乎将幽暗的苍穹与冰冷的雪原分隔开来,阿兰大军终于出现了,决定命运的一战要开始了。

    兀旭列淡淡地舒了口气,嘴角绽起一丝冰冷的杀机。

    黯淡的火线越来越亮、越来越近,化作无数支熊熊燃烧地火把,通明的火光中,黑压压的军队正如潮水般席卷而来,几万具冰冷的铁甲在火光照耀下反射出幽黯的寒光,肃立如林的枪戟几乎遮蔽了黯淡的苍穹。

    兀旭列悠然高举右臂,幽暗的夜空下顿时响起亲兵凄厉的喊声:“单于有令。举火。”

    刺耳的嘎吱声中,河伯挽开强弓,早有军士将火把往箭矢上一撩,缠于箭簇上浸过火油地布团顷刻间燃烧起来,河伯微微抬高射角,微眯的右眼霍然睁开同时右手一松,只听嗡地一声颤响,燃烧的火箭已然脱弦而出。

    “咻。”火箭掠空而起发出刺耳地尖啸,瞬时便飞越数百步之遥又一头扎落下来,火箭落处,原本暗沉沉的雪原便腾地燃烧起来,火势向着周围迅速漫延,只片刻功夫便漫延成了一片火海,方圆足有数十步,熏天的烈焰翻滚吞卷,通红的火光几乎将整个战场照得亮如白昼。

    阿兰王目光一沉,悄然高举右臂,“大王有令。全军停止前进。”肃立身后的数十骑传令兵迅速四散而去,凄厉的长嚎此起彼伏,绵绵不息,浩浩荡荡往前开进的大军开始减速,并向着两翼缓缓展开,远远望去无数支熊熊燃烧的火把从阿兰大军后阵往两翼缓缓展开,就像雄鹰在夜空下缓缓展开双翼,直欲冲霄而起。

    大军堪堪结阵完毕,阿兰王右臂往前一挥,语气间充满了强大地自信:“弓箭手先上,挫一挫匈奴嚣张的气焰。”

    一骑传兵令迅速策马而出,凄厉地长嚎起来:“大王有令,弓箭手出阵……”

    阿兰王的命令迅速被传达下去,军阵迅速开始噪动起来,齐整的军阵从中间分裂开来,一支铁甲狰狰的骑兵从阵中奔行而出,在整齐划一的号子声中,向着前方熊熊燃烧的火海缓缓开进,下一刻,三千名弓箭手从阿兰王阵中汹涌而出,开始列阵。

    “弓箭手,点火。”

    领军长官一声令下,三千名弓箭手将箭矢凑到重甲步兵手中的火把之上,点燃了箭矢,三千支燃烧的箭矢已经被高高举起直指虚空。

    清越的金属磨擦声中,楚弱缓缓抽出佩剑,高举过顶,通红的火光照在锋利的剑刃上,反射起耀眼的光芒,全军将士的目光霎时聚焦在楚弱的佩剑之上,倏忽之间,楚弱将手中的佩剑往前狠狠一挥。

    “前进。”

    楚弱一声令下,全军将士也疾步而前进至火海之后五十步处,分前后两排一字排开。

    “刀盾手,树盾。”

    四百名刀盾手将巨盾往地上重重一顿,轰然一声巨响中砌成一堵坚固的盾墙,将将士牢牢护在盾墙之后。

    “弓箭手,点火。”

    四百名弓箭手从刀盾手手中的火把上引燃了箭矢,然后高高抬起,直指虚空。

    “放箭。”

    几乎是同时,楚弱与敌军高举的佩剑狠狠落下,瞬息之间,两波燃烧的箭雨从各自阵中掠空而起,又在空中交错而过,在一片刺耳的呼啸声中,向着对方的军阵恶狠狠地攒射下来。

    看到敌军阵中射出来的火箭稀稀落落的样子,阿兰将士轰然大笑,连阿兰王脸上也浮起了不屑的笑意,两军的实力相差真是太悬殊了,难道匈奴就只有这几百名弓箭手吗?就凭这点兵力,如何抵挡自己十数万大军泰山压顶般的进攻?

    “咻咻咻……”刺耳的尖啸声中,火箭呼啸而下,两军刀盾手赶紧将手中的盾牌高举过顶结成一片密集的防护墙,弓箭手则赶紧弯腰缩进了盾牌下。

    “笃笃笃……”

    火箭终于攒射而下,其中的绝大多数都为双方的盾牌所挡住,只有极少数穿透了盾牌之间的缝隙,造成了有限的杀伤。箭雨一过,刀盾手立刻就收起了盾牌,弓箭手则重新站了起来,挽弓搭箭准备第二轮的射击。

    阿兰传令兵再次高举佩剑,依照标准夜战程序朗声大喝:“箭手,点火。”

    不过这一次,楚弱却没有下令点火,而是将高举的佩剑直接挥落下来,朗声道:“放箭。”

    数百支锋利地箭矢掠空而起,霎时掠过夜空毫无征兆地向着阿兰军阵攒落下来,可怜的阿兰弓箭手堪堪挽满弓弦正欲放箭之时,冰冷的箭矢已经攒射而下,负责防护的人根本来不及举起手中的盾牌,暗黑的打击已经降临到他们头上。

    利器剖开血肉的清脆声中,数十名阿兰兵和百余名弓箭手哀嚎着倒了下来,严谨的军阵顷刻间骚乱起来。

    “咻咻咻……”

    又一波冰冷地箭雨无声无息的攒射下来,又有百余名弓箭手被射翻在地,哀嚎声顿时交织成一片,阵形也变得越发混战不堪。

    这时候,原本熊熊燃烧的火海渐渐熄灭,照彻天地的火光迅速黯淡下来,原本清晰可见的敌军阵形也逐渐变得模糊不清起来。

    阿兰王的脸色忽然变得异常难看,右臂悠然高举,冷然道,“传令弓箭手回撤,前军出击,击溃这股敌军”

    传令兵答应一声,领命而去,命令霎时响彻军阵。

    阿兰弓箭手开始狼狈后撤,令人意外的是匈奴的两千精骑并未趁势掩杀,而是任由敌军弓箭手退回了后阵,直到阿兰阵中再起变化,五千前军排列成五个犀利的三角冲阵,喊着嘹亮的号子汹涌而前,兀旭列才策马来到楚弱身后,拍了拍楚弱肩膀,沉声道:“楚弱,这里就交给你了。”

    楚弱昂然道:“请单于放心,楚弱绝不有辱使命。”

    兀旭列深深地凝视了楚弱一眼,狠狠一挟马腹,策马扬长而去,肃立如林的两千精骑顷刻间裂成两股,绕过延绵数里的草墙向着两翼乱哄哄地席卷而去,远远望去,倒像是被阿兰强大的声势吓破了胆而落荒而逃的样子。

    阿兰阵中响起一片肆无忌惮的嘲笑声,轻蔑地表情在每一名阿兰将士脸上流露,这些胆小鬼,战斗还没开始呢就吓得落荒而逃了,真要是打起来,还不得让他们尿裤子啊!

    阿兰王有些担心地回过头来,目光落在哈力脸上。问道:“匈奴的人素来诡计多端,未经一战便匆匆撤走,该不会是有什么阴谋吧?”

    哈力淡然道,“大哥不必担心,正所谓一力降十会,在绝对的武力面前,所有地阴谋诡计都将失去作用,只要我大军抱成一团,以无可阻挡之势越过草原往北碾压,匈奴的人纵有通天彻地之能,也难以阻挡我军前进的步伐。”

    旁边有人附和道:“兀旭列根本无法守住大本营,除非他地军队能够正面击破我军,不过,仅凭那几千骑步军,这是根本不可能办到的。”

    哈力淡然道:“兀旭列必是见势不对,准备缩回大本营死守了。”

    阿兰王闻言信心大增,抽出佩剑高举空中,朗声道,“传令前进继续前进,击破敌军当在今夜,灭掉匈奴,每人赏赐牛羊千头。”

    传令兵的咆哮声响彻军阵,五千名精锐骑兵滚滚而前,五千具幽黑的铁甲汹涌成一片幽暗的汪洋,五千支寒光闪闪的长枪汇聚成一片恐怖的死亡森林,向着楚弱的阵地无可阻挡地碾压过来。

    五千精兵每前进一步,便高喊一声,激烈的吼声响彻天地,惨烈地杀伐气息在冰冷的雪原上漫延。

    “看起来还不错。”楚弱嘴角绽起一丝淡淡的笑意,高举空中的佩剑往后一引,朗声道,“全军散开,后撤。”

    楚弱一声令下,将士迅速散开,形成一字长蛇阵,迅速撤向身后那堵一丈多高的草墙。

    阿兰本阵,由于夜色的掩护,阿兰王等人还没有发觉草墙的存在,见敌军突然散成一字长蛇阵往后狂奔,还以为敌人是想分散逃跑。

    “想逃吗?”哈力脸上掠过一丝淡淡的笑意,向阿兰王道:“大哥,将敌军一举围歼。”

    阿兰王欣然道:“传令,出击。”传令兵答应一声,疾驰而去,军令到处眼看就要形成铁壁合围之势,将楚弱等将士尽数围歼之时,异变陡生。

    “咻。”

    一支火箭从暗处掠空而起,在空中掠过一道耀眼的轨迹,一头扎落在草墙之前几十步远处,箭矢扎落,黑暗的地面陡然燃烧起来,顷刻间便燃成了一团火海,翻腾的烈焰腾空而起,虽相隔数十步远亦能感受到那炙人的热浪。

    在熊熊火光的照耀下,那堵延绵数里的草墙终于毫无遮掩地暴露出来,从火光可以照及的明处一直延伸到火光难及的暗处,仿佛横贯了整个草原,无穷无尽,阿兰王心里顿时咯顿一下。

    哈力亦是心头一惊,急向阿兰王道:“大哥,速速下令全军停止追击,立即后撤。”

    雪原上顿时响起低沉苍凉的号角声,正汹涌而前的阿兰将士闻听号角声起,虽然不解却不敢抗命,只得追止追击,转身缓缓后撤,楚弱所部将士终于摆脱了阿兰的追击,从容退至草墙前面。

    楚弱所部将士堪堪退到草墙边,以脚一踹、那堵草墙便轰然倒了下来,隐藏在草墙后面那一排密集的马车便毫无遮掩地暴露出来,或者说那根本不能称之为马车,因为它既没有轮子也没有车厢,只有两根前端翘起的木头压在雪面上,支撑着一具简陋的车架,说起来更像是一个雪橇。

    整个车架十分简陋,只有纵横廖廖数根木头,却钉得十分坚固,健马的马头及马颈上都覆盖着冰冷的铁甲,更令人心悸的是,每架马车的车架上都绑着五支长矛,长度超过三丈,矛尖超出马头足有两丈!远远望去连车带骑就像是一头长有五枚獠牙的铁甲怪兽,这就是兀旭列的奇谋,战国版的坦克集群。

    足足一千多辆雪橇,每十辆被绑成一个整体,形成恐怖狰狞的连环战车,延绵足可三、四里。

    草原平坦的地势让联合雪橇的集群冲锋成为可能,厚厚的积雪只需要两根前端翘起并且表面刨光的木头就能在雪地上迅速滑行,而且阻力更小。

    “什……什么东西?”阿兰王目露惊色,阿兰王不能不吃惊,他见过战车,战车虽曾盛极一时,在春秋时期立下赫赫战功,可随着岁月的流逝,战车早已经因为自身无法克服地诸多缺陷而退出了历史舞台,没想到匈奴竟敢逆潮流而行,重新使用这种已经淘汰的武备?不过也不完全是战车,那是一种别出心裁的战车,没有轮子的战车。

    在阿兰将士震惊莫名地眼神注视下,楚弱所部将士翻身爬上了雪橇,恰好每人驾驭一辆雪橇。

    熊熊燃烧的火光中,肃立正中央马车上的楚弱缓缓举起了手中的佩剑,将士的目光霎时聚焦到了楚弱的佩剑上,有耀眼的寒光从楚弱佩剑的剑刃上腾起,迷乱了幽暗的天穹,冰寒的杀气在天穹下无尽地弥漫。

    寒光一闪,楚弱手中地佩剑无声无息地斩了下来。

    匈奴的将士同声大喝,马鞭同时挥出,恶狠狠地抽在健马的马股上,健马吃痛,同时甩开四蹄往前奔跑起来,刨光地木条在雪原上轻易地滑行起来,渐渐增速,片刻之后,最令阿兰将士震惊的事情发生了。

    汹涌而前的雪橇战车竟然直直地碾过了那团燃烧的火海,素来惧火的战马此时却像毫无知觉一般,狂乱地践踏过燃烧的火团,拖着狰狞的战车奔涌向前,所有的战马都被蒙住了眼睛,也被布团塞住了耳孔,在驭手的驱策下,它们只能向前、向前、再向前。

    十架雪橇捆绑在一起,则限制了雪橇的方向,确保其只能往前行驶,既便是一匹战马受惊,却也根本不足以改变整架雪橇前进的方向,或者一匹战马倒毙了,却也无法阻止雪橇前进的步伐。

    当楚弱的雪橇集群发起冲锋时,战场左右两侧冰冷的雪原上,各有五千多骑匈奴的骑兵鬼魅般冒了出来,马蹄裹布、马嘴上套,不举火把,不许喧哗,足足一万多骑兵就像一群幽灵,从左右两翼向着阿兰的大军掩杀过来。

    只等阿兰王的大军被楚弱的雪橇集群冲击得阵形大乱时,这一万多骑兵就将开始血腥的屠杀。

    “阻止它们,祛阻止它们。”

    哈力最先意识到了危险,当那草墙刚刚倒塌,雪橇刚露出狰狞的嘴脸时,哈力就感到了不妙,开始凄厉的大叫起来。

    一辆怪模怪样的雪橇根本不足为惧,既便是十辆雪橇绑在一起冲锋也不可怕,可如果是千八百辆雪橇排成一排发起排山倒海般的冲锋,情形将变得完全不同,千八百辆坦克冲锋所产生的威力是毁灭性的,绝非三军将士的血肉之身所能抵挡。

    如果阿兰王的大军只有几万人,千八百辆坦克的冲锋也并毫无咸胁,因为雪橇冲到之前,阿兰王的军扒能挑从容进过正面,只要躲过正面,难以改变冲锋方向的坦克集群就失去用武之地,纵然拥有毁灭一切的威力也是白费。

    可问题是,阿兰大军有十几万人,大军在草原上摆开了阵形,要想在短时间里变换阵形筒直是不可想象的,一旦强行下令变阵结果将只是自乱阵脚,惊慌失措的骑兵将会像受惊的兽群,最终酿成灾难性的混乱。

    不能乱,绝不散乱,现在,唯一的办法就是阻止雪橇集群的冲蜂,一定要阻止冲锋,雪橇集群虽然可怕,却也有致命的弱点,那就是牵引战车前进的战马,只要射杀了战马就不攻自破。

    “弓箭手,弓箭手统统射杀战马。”在阿兰王惊魂未定之际,哈力已经直接向身边的传令兵下达了命令,传令兵扰像了一下,哈力立刻就声嘶力竭地怒吼起来,“还不快去。”

    “遵命。”见阿兰王丝毫没才阻止的意思,十数传令兵不敢怠慢,当千多辆雪橇开始冲锋一时,足足五千余名弓箭手从件中乱哄哄地阵中走出,在大军阵前排列成散乱的射击阵形。

    夜空下,匈奴的将士凄厉的大喝声声不息,马鞭一下接一下扣在马股上,战马吃痛、悲嘶声声,沉重的雪橇逐浙开始加速、加速、再加速直到最后,雪橇最后几乎是在雪地上飞行一般。

    雪橇组成的坦克集群以令人全息的高速向着阿兰王的大军突进,光滑的木条在雪原上划出一道道深深的划痕。

    “放箭。”阿兰阵前声声令下,五干余名弓箭手拼命地挽弓射击,一波接一波的箭矢腾空而起,在空中交汇成绵绵不息的箭雨,带着刺耳地尖啸,向着疾奔而来的雪橇落下。

    “咻咻咻。”箭下如雨,撕裂了空气,发出刺耳的尖啸声。

    无数箭矢射在了雪橇上,发出笃笃地闷响,也有许多箭矢射中了战马头上、胸前的铁甲,清脆的括击声中纷纷被弹了开去。

    “放箭。”

    雪橇的黑影正在阿兰将士的眼前迅速靠近,脚下地地面正在剧烈地颤抖,充斥耳际的声音就像是要把整个世界碾成粉碎,阿兰将士的脸色已经白的像纸一样。

    又一波箭雨从弓箭手手中腾空而起,却明显变得稀疏,嘶嘶的吸气声不绝于耳,弓箭手们终于失去了应有的冷静,开始往后退缩,已经习惯了收割敌军生命的弓箭手们,终于感到了恐惧。

    哈力倒吸一口今气,眼睛里的神色一片寒凉,再没有办法能够阻止敌军雪橇战车的冲击了,阿兰大军的命运似乎已经注定,这一刻哈力快要窒息了,他想到了一切,却没有想到匈奴竟然能够从正面摧毁阿兰大军的防线,这简直是不可想象的事实。

    一名阿兰弓箭手射出了生命中最后一支利箭,正中奔腾的战马前胸,只听叮的一声脆响,足可穿透厚重皮甲的箭矢却被弹了开去,修忽之间,一支粗若碗口的长矛已经向着阿兰士兵的胸前刺了过来。

    阿兰弓箭手惨叫一声,弃了长弓转身就逃,然而一他还没来得及离开,沉重的长矛就已经冰冷的刺到,锋利的长矛在战车极大惯性下,转易地制开了阿兰士兵那单薄的甲胄,从后心贯入直透出来。

    阿兰战士感觉不到疼痛,只有麻木,阿兰弓箭手凄厉的惨叫起来,浑身的力量如潮水散去,眼睁睁的看着滴血的长矛从胸前透出,身体则顺着碗口粗的长矛上往后去。

    在阿兰弓箭手咽下最后一口气之前,凝血的长矛又连续贯穿了两名阿兰士兵的身体,把三人的身体串在了一起,滴血的长矛最后一名阿兰所削断,可是在削断长矛之后,阿兰小枉也被腾的战马指倒在小枉爬起来之前,狂苯的钦蹄乙行无特地从他身上残路而过,并的材部整个殊得四了下去。

    阿兰战士甚至能够请晰地听到体内骨骼和身体碎裂的声音。

    一名身手不错的阿兰战士怒吼一声,身体窜了起来,躲过了巨矛贯胸的厄运,身体从空中落下来的时候已壮精着躺在了排成一排的长矛上,他才刚刚爬起身来,惊见眼蓄寒先一闪,一支锋利的狼牙箭已经从他的脑袋穿颅而过,阿兰战士的身形在空中顿了顿,从空中上颓然栽落。

    千八百雪橇战车就像无可比拟的钢铁洪流,阿兰阵前的五千名骑兵首当其冲,雪橇战车犁过处,阿兰战士们就像野草一片片地倒了下来,不是被雪橇战车上的长矛刺死,就是被战马踏成肉泥。

    很忙,阿兰前阵阵形的混乱就波及了后面,后撤的阿兰人又冲乱了中军,中军一乱,阿兰全军都乱起来。

    “不要慌……”乱军中,一个阿兰骑将手持利刃大吼道:“坚守原地、不准后退。”遗喊的是没有人理会他的喊声。

    骑将厉吼一声,挥刀杀了一名逃跑的士兵,当他再次准备杀另一名逃跑的骑兵,眼前寒光一闪,随即咽唯一凉。

    一支狼牙箭从骑将的咽部射入直透后颈,骑将拼命地扭过脖子,想回过头来看看谁射杀了他,可惜他再也转不过头来了。

    “不好,中理伏了。”哈力大吃一惊,高举马刀往身后一引,厉声大喝道,“全军听令,后撤。”

    同样列于后军的阿兰将领见败势已定,也不敢再战,急忙后撤。

    兵马乱中,哈力护着阿兰王后撤,忽见一游穿赶乱军、疾脑而来。

    “大哥。”哈力奔到阿兰王跟前,凄厉地高喊道,“大哥,我军中计了,可恶的匈奴竟在暗处理伏了一万骑兵,趁戒军件脚大乱之时突然杀出……”

    不用哈力来报,阿兰王早已经把一切都看在眼里了,该死的匈奴,草原一战分明是蓄谋已久了,先以雪橇集群冲乱自己大军的件形,尔后一万骑兵从两翼奇兵突出、趁势掩杀……

    只是阿兰王怎么也想不明白,匈奴五千骑兵也就顶天了,又何来万余骑兵呀?

    哈力深深地吸了口办气,平抑住心中的震惊,向阿兰王道:“大哥,事不可为,可速速撤兵退往康居旧地,待收扰残部再和匈奴决一死战。”

    早已经六神无主的阿兰王连连点头道:“就依哈力所言。”

    哈力转身身边沉声道一于粉共晰后,他拙敌为追击,可车领可车两于粉共保护退往康居,其余诸将,可率本部人马且战且退、撤往康居旧地。

    “遵命。”诸将答应一声,分头离去。

    哈力在亲兵的保护下一路南逃,一刻不停留地弃走了,直到后面体烈的杀伐声再听不见了,才敢停下来舫漪端口。兵马乱中,不断有小股的残兵从处方败走而来,被哈力逐一收扰,堪堪又采集起了三、四千残兵。

    望着身边东倒西歪的几千残兵,再想想个在之前阿兰大军鼎咸的阵容,阿兰王不觉悲中从来,潜然泪下。

    哈力心中黯然,劝道:“大哥不必忧伤,常言道胜败乃兵家常争,又何必过于壮杯,常言道留得青山在,何愁没柴烧?只要大哥无恙,可战之兵还有数万……”

    “杀啊!”

    哈力话音方落,黑暗中陡然杀声大起,火光从西处方向腾地燃烧起来,通红的火光映衬下,匈奴的军队杀过来。

    “阿兰王休走,冯劫在处等候多时了。”

    阿兰王的脸色顺间一片体白,吃声道:“伏……伏兵……”

    一名骑将急翻身上马,向阿兰王道:“大王速速撤往康居旧地,这里交给我了。”

    “想走吗!”匈奴右谷蠡王冷哼一声,厉声道:“没那么容易。”

    阿兰骑将一催战马,车领两于残兵向本化的两干游兵迎了上来,厉声大喝道:“只管过来一战,哪个怕你。”

    哈力在两于余残共地保护下壮投东南方向而来,又务走已经行至双上草原的边沼,前方隐隐可见起伏的山峦了,此时将士们也已经疚累不堪,实在不堪走动了。

    阿兰王无奈,只得下令暂且歇息,又命亲兵采雪烧水,朴开雪地拉极草才民麦了充饥。

    阿兰王才刚刚喝了口热水,陡听西北方向号角声起,旋即杀声衰天,一支骑兵已经排山倒海毅冲杀过来。

    “阿兰王休走,匈奴左谷蠡王在此等候多时了。”

    阿兰王手中的碗掉雪地上,滚烫的热水叼波,烫了脚也毫无所觉,只是仰天哀叹一声道:“天亡我也。”

    哈力也是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办气,此时阿兰王身边只有两千多伤号,再无将领军,这个仗根本就没法打了,还是跑吧!

    天色微明,草原一片寂静。刚才还燃烧的火把此时已经熄灭,只有淡淡黑烟依旧不散,两个阿兰人身上穿着厚实的皮袄,双手插在袖口里取暖,兵器被扔在一旁,这个天气里,谁也不愿意手里拿着冰冷的武器。

    放眼望过低接的草原,依稀可见数十个破乱的毡包,这里虽然是以前的康居旧地,但是却远离康居部落的中心,而康居旧地的中心地带,此时是匈奴的一个军事据点,阿兰人还没有胆量和匈奴在这里进行军事斗争,那种低矮的壁垒对阿兰人来说,无疑是难以越过的鸿沟天堑。

    萧瑟的北风中,一支千余人的残兵缓缓开到阿兰人的这个据点,来不及和驻守此地的阿兰人打招呼,便东倒西歪的堆在地上,疲惫让他们停下来就不想再做其他事,就算天王老子来了,也不能阻挡他们休息片刻,因为这一路实在是被追杀惨了。而那两个守护毡包的阿兰人也没有上前搭话,只是看着这支阿兰残兵眼睛闪烁,有淡淡的光芒一闪而过。

    “娘的。”一到这个地方,心神疲惫的阿兰王觉得可以喘口气了,这里有阿兰的数千人马,也让他多少有了点底气,阿兰王向身边的哈力道:“活着的感觉真好啊!”

    虽然已经疲惫不堪,可阿兰王心中还是充满了劫后余生的喜忧和兴奋,能够从冰雪草原活着回到,可真是不容易,如果不是亲兵将士们的拼死抵挡,这条老命只怕真要留在草原上了。

    现在回想起来,阿兰王心中仍是后怕不已,那筒直就是一场可怕的噩梦,让人不忍再去回味。

    哈力亦拭了拭额头的汗水,心中不无侥幸,朗声说道:“幸好匈奴只有两路伏兵,要是再多一路伏兵,我等可就死无葬身之地了,可见长生天并没有抛弃我们,我们还是草原的主人。”

    “怕是高兴得太早了吧!长生天是什么东西。”

    哈力括音方落,不远处忽然响起一阵大笑,原本空荡荡的毡包项刻间冒出了黑压压的士兵,一杆大旗从一个最大的毡包附近竖了起来,旗面迎风秘地承开,上面诱着苍狼与白鹿图案。

    飒飒作响的大旗下,傲然峙立一员年转的武将,晨曦照在武将黝黑的铁甲上,衬出他嘴角那丝冰冷而又残酷的笑容:“阿兰王,兀旭列在此已经恭候多时了。”

    “咚咚咚……”

    “呜呜呜……”

    兀旭列话音方落,激烈的战鼓声以及嘹亮的号角声冲天而起,原本静悄悄的毡包一下子热闹起来,近千铁骑从毡包内冲出,宛若疾风骤雨一般逼近,将阿兰王等人包围起来。

    北风呼嚎,卷起漫天飞雪,阿兰王帐一片萧瑟景象。

    “踏踏踏……”

    急促而又沉重的脚步声中,两队军容森严的步兵沿着阿兰王帐,踩着整齐的步伐汹涌而来,锵铿冰冷的铁甲闪烁着黝黑的光辉,将士头盔上那一束束樱红的流苏在朝阳的照耀下凄艳如血,像极了阿兰人抛洒的热血。

    “原地踏步。”领军队官悠然高举手臂,身后汹汹而进的士兵放缓脚步,呈雁翅阵散了开来,齐刷刷的让人打心眼里发颤。

    队官又是一声令下,两队士兵将手中的长矛往地上重重一顿,一声巨响中,列成了森严的警戒阵形,一个个挺胸收腹,迎风肃立,警惕的眼神直直地凝视前方,冰冷的肃杀气息随之弥漫,虽然他们没有说话,可明显的表现出生人勿近的意味。

    令人窒息的等待中,急促的马蹄声惊碎了寂静的王帐,在阿兰人们又惊又惧的眼神注视下,数百骑汹涌而来,直趋王帐前才翻身下马。

    在赤龚允、孙乐及左谷蠡王、卓布布鲁等人的簇拥下,兀旭列昂然直入阿兰王帐大厅,一甩披风在主位上落座,沉声道:“把阿兰王带上来。”

    肃立兀旭列身后的左谷蠡王踏前一步,凶芒闪烁的眸子里掠过一丝冰冷的杀机,陡然昂起硕大的脑袋大喝道:“带阿兰王。”

    “单于有令,带阿兰王……”

    兀旭列的命令逐次传递,不到片刻功夫,杂乱的脚步声在厅外响起,人影一闪,形容烂柴,神色狼狈的阿兰王已被押入厅内,兀旭列及诸将的目光霎时刀一样落在了阿兰王身上,阿兰王淡淡的看了兀旭列一眼,微微侧过身躯,脸上颇有不屑之色。

    卓布布鲁踏前一步锵然抽剑,极尽威胁之能事,道:“见了我家单于精锐不跪,你是不是现在就想死啊!”

    “哼!”阿兰王从鼻孔里闷哼了一声,夷无惧色,他已经想明白了,反正难逃一死,还不如硬气一些。

    “卓布布鲁。”

    卓布布鲁勃然大怒,正想将阿兰王一剑刺死,却被兀旭列一声断喝所阻止,卓布布鲁无奈只得回剑入鞘,悻悻然退了回去。

    兀旭列喝退了卓布布鲁,这才转向阿兰王,淡然道:“阿兰王,如果我没有记错,这应该是我们第一回见面吧?”

    阿兰王冷然道:“不错。”

    左谷蠡王诸将同时拔剑,怒目相向,兀旭列悠然高举右臂,三人才悻悻然收剑后退不敢造次。

    兀旭列冷冷地盯着阿兰王,眸子里忽然掠过一抹骇人的冷焰,厉声道:“来人。”

    两名亲兵双手抱拳、锵然应道:“末将在。”

    “将阿兰王押回大本营,三日之后剐了他。”兀旭列觉得只有如此打造声势,才能将阿兰王的统治影响从这片草原削弱下去。

    两名亲兵厉声应诺架起阿兰王便走,阿兰王身子一震,脸色顷刻间一片煞白,激烈地挣扎着,死不可怕,大不了一刀了账,可被活剐的滋味不是谁都能承受啊!

    兀旭列丝毫不为所动,手一挥沉声道:“带哈力。”

    只片刻功夫哈力就被带到,相比阿兰王的孤傲,哈力却显得从容镇定。

    “哈力。”兀旭列大喝一声,目光如炬直直的刺进哈力的双眼,哈力不惧亦不避,坦然迎上兀旭列犀利的眼神,神色一片从容。

    兀旭列目光闪烁,望着哈力久久不语,半晌始一字一句的说道:“我成全你,押下去斩首示众。”

    赤龚允施施然走进后堂,向兀旭列躬身一礼,恭声道:“赤龚允参见单于。”

    兀旭列淡然道:“先生不必多礼。”

    赤龚允道:“单于,适才须严托要见单于,让属下给挡回去了。”

    “哦,须严托都说了些什么?”

    “无非是向单于表示祝贺。”赤龚允淡淡说道。

    门外忽然响起急促的脚步声,人影一闪,孙乐俏丽的身影闪了进来。

    兀旭列起身问道,“战果如何?”战斗虽然结束了,但是统计结果一直没有出来。

    孙乐喘了口气,目露兴奋之色道:“草原一战,可谓大获全胜,由于战事仍未结束,敌我两军的伤亡暂时还无法统计,不过目前已经收拢的战俘就有近万人,左谷蠡王将军已经攻占王帐周围的三个小部落,不过……”

    兀旭列道:“不过如何?你但讲无妨。”

    孙乐道:“我军也只能到此为止了,不可继续进攻阿兰的其他部落。”

    兀旭列神色一动,问道:“这是为何?”

    孙乐道:“我军虽胜,却有隐忧,一是军心不稳,刚刚投降的阿兰人不可轻信,二是粮草不济,如今正值冬季,各地转运粮草很是困难,一些新兵又吃不惯冻牛羊肉。”

    兀旭列道:“还有什么情况?”

    孙乐又道:“阿兰各部归降不久,军心未定,刚才有探马回报,呼揭一部南下,如果在这个时候进攻我军大本营,后果将不堪设想。”

    兀旭列深以为然道:“是啊!阿兰降兵用好了可以杀敌,用不好也能伤己,现在战事已经结束,是时候好好操练这些阿兰降兵了。”

    孙乐道:“最令属下担心的是粮草已经告急,从财团随军运来的给养,经过连番恶战已经消耗殆尽,从部落掳来的牛羊虽然不少,却也是杯水车薪,微臣已经计算过了,如果想要熬过这个冬天,至少还差一半粮草。”

    “现在可不比当初啦!”赤龚允道,“当初单于麾下兵不过三万,将不满十员,除了几千老兵,老幼妇孺一个没有;现在单于戴甲之士不下四万,加上老、幼、妇、孺以及奴隶,十余万口,每日消耗甚巨,单于之前积存的那点家底根本就不足以支撑啊!”

    兀旭列闻言悚然,这才想起自从收服了阿兰部众之后,在他治下的人口已经多达二十几万了,一想到要掌管这么多人的吃、穿、住、行,兀旭列还真是有些不适应。

    “粮草的确是个问题。”兀旭列眉宇深蹙,目光掠过赤龚允、孙乐二人,问道,“二位爱卿可有良策?”

    孙乐道:“无策可献。”

    赤龚允眸子里忽然掠过一丝狠毒之色,向兀旭列道:“单于,赤龚允倒有一策。”

    兀旭列道:“讲。”兀旭列看到了赤龚允眼睛里的狠辣,有种不祥的预感。

    赤龚允道:“欲缓解粮草危急,无非两个办法,一是筹集粮草,二是节省开支,筹集粮草已经是来不及了。”赤龚允凝声道,“那就只能从节省开支着手了。”

    “节省节支?”孙乐不解道,“如何节省?总不能把人都弄的凭空消失吧!”

    赤龚允阴恻恻地一笑,道:“说对了,就是让一些没有用处的人凭空消失。”

    孙乐闻言悚然,失声道:“这如何使得……”

    “单于治下浪费口粮的人太多了,尤其是刚刚归降的阿兰部落,虽有控弦之士一万五千,可老幼妇孺却有四万余人,实在是太多了,如果没有这群老幼妇孺,我军至少可以节约一半口粮,正好可以熬过这个冬天。”

    孙乐听得背脊直冒冷气,神色间一片凛然,如此阴狠、有违天和的毒计竟然也想得出来,倏忽之间,孙乐又激泠泠地打了个冷颤,回头望着兀旭列,兀旭列会答应赤龚允这个建议吗?孙乐吸了口冷气,郑重地劝道:“单于,这种事一旦传扬出去,对单于的人望有很大的影响啊!”

    赤龚允腮边的肌肉微微抽搐一下,脸色看上去显得格外的阴森,凝声说道:“成大事者不拘小节,又何必效那妇人之仁?”

    孙乐急道:“可那毕竟是四万多条人命啊!如何下的去手呢!”

    赤龚允道:“单于,这个办法不但可以节省我军粮草开支,还可以挑起阿兰人对呼揭的复仇之心,如果单于因势诱导加以利用,便可以通过讨伐呼揭淬炼出一支忠心耿耿而又骁勇善战的虎狼之师,可谓一举而两得,那个时候就不必担心阿兰籍的将士会反水了。”

    “这个……”兀旭列轻轻支吾了一声,既没有表示反对,也没有明言采纳赤龚允这个建议。

    “呼揭人铁了心的想要和匈奴为敌,我军正好可以借助呼揭人之手。”赤龚允眸子里掠过一丝诡诈如狐的笑意,已经隐隐揣摩到了兀旭列的心思,灭了阿兰,匈奴下一个目标就是呼揭了,只有灭了呼揭,匈奴才算在北方站稳脚跟,才有余力南下吞并中亚诸国。

    濣难故地,绵绵不息的号角声以及令人窒息的战鼓声中,一队队顶盔冠甲的士兵从军营里浩浩开出,进至校场上列阵。

    黝黑冰冷的铁甲汇聚成一片翻腾的黑浪,一排排锋利的长枪直刺长空,宛若野兽的獠牙,让人望而生畏。

    校场的阅兵台上,阿兰王披头散发、神情惨淡,被牢牢地缚于十字架之上,脑袋无力地耷拉在一侧,眼神一片木然。阿兰王的嘴角凝结着一块血痂,嘴唇嚅动间,仍有殷红的血丝从嘴角滑落。

    一骑如风疾驰而来,奔至阅兵台下始狠狠的一勒马缰,雄健的坐骑顿时人立而起,昂首发出一声嘹亮至极的长嘶,两只硕大的铁蹄腾空一阵乱踢,兀旭列威风凛凛的跨骑在闪电背上,猎猎狂风荡起身后黑色的披风,啪啪作响。

    腾空的铁蹄狠狠踏落,重重叩击在冰冷的地面上,发出一声沉闷的巨响,恰如一记丧钟敲在阿兰王的心头,阿兰王无力的抬起头来,散乱的目光透过凌乱的发丝看到了那魔鬼般雄壮,野兽般狂野的背影。

    “咯吱……”脚步踩过积雪的清脆声中,兀旭列在赤龚允、孙乐以及左谷蠡王、楚弱诸将地护卫下慢慢登上阅兵台。

    狂吹的北风荡起阅兵台上顶那杆大旗,激荡的旗面不停地拍打着兀旭列阴冷的脸庞,仿佛正在响应兀旭列,肃立阅兵台下的三军将士顷刻间便被兀旭列的动作煽起了心中的仇恨,纷纷跟着声嘶力竭地大吼起来:“杀了他……”

    士兵们嘹亮的号子声响彻云霄,边喊边以手中的长枪顿时,发出整齐划一的撞击声,犹如祭祀一般庄重,令人窒息的杀气在校场上空激荡翻滚,久久不息。

    兀旭列悠然高举手臂,眼睛里掠过一抹令人心悸地寒意,肃立阅兵台下的三军将士顿时噤声,嘹亮激荡的呐喊声便像是被人以刀切断般嘎然而止,成千上万双杀机流露的目光却顷刻间聚焦到了兀旭列身上。

    一阵清越的金铁磨擦声中,兀旭列缓缓抽出了腰际的佩剑,此时正好乌云散去,残阳的余辉照在冰冷的剑刃上,幽寒的反光刺到了阿兰王脸上,阿兰王的脸色一片死灰,绽裂的嘴唇正在不停地嗫嚅着,却已经永远说不出话来了。

    兀旭列猛地踏前一步,一手捋住阿兰王满头乱发往上使劲一提,阿兰王耷拉下来的脑袋便被轻易地提了起来,又见寒光一闪,兀旭列手中利剑已经横在了阿兰王的脖子上,倏忽之间,阿兰王的右手轻轻一拉。

    利刃割破皮肉的刺耳声中,阿兰王的颈项顷刻间被割开,露出一道深深的血槽,惨白的皮肉像张开的鱼嘴般绽裂开来,但是很快,滚烫的血液便从绽开的伤口里一股股地激溅而出,随着血液的流失,阿兰王的眼神慢慢黯淡下来,接下来,阿兰籍的将士们轮流登台,每人都会给阿兰王留下一个记号,似乎这就是他们给兀旭列和匈奴的投名状,只有这样,才能让匈奴的人相信他们……

    孙乐看到这里,痛苦的闭上了眼睛,眉头紧皱,经历过征战中亚、西亚、东欧各地的历次大小战争,看惯了多次的杀人场面,被杀的有男有女,甚至如赤龚允建议那般,必要时连老弱妇孺都不放过,虽然其他人都已经由害怕到麻木了,见惯不惊,但孙乐毕竟是女人,是谋士。她还是没有那样的魄力和手腕去下这样的决心和手段,所以她也开始感觉到单于和她之间的那种疏离感了。而且渐渐地孙乐也发现现在单于经常问计于赤龚允而非她,并且将她当初设计的连弩、雪橇战车、震天雷等等统统用于对付其他部落的战争和杀戮。尽管草原上的规则是有实力者居大,只有牛羊、财宝、女人等等对这些人蛮人有吸引力,包括匈奴的女子中的一部分在战争中也逐渐变得残酷和冷漠,毕竟要生存只有变得强大。孙乐也一次次在心里问自己“是我错了吗?当初是不是不该答应格桑布首领扶助这位四世子呢?唉……”

    孙乐再次想到了隐居,出于报答格桑布头领的收留与资助,她答应了助其与其子统一各部,但是后来的形势变化很快,兀旭列的野心和抱负是令人惊讶的,尤其是现在的兀旭列已不复当初那个聪明善良的四世子了,是的,是权力和地位改变了他,也是责任感和重担改变了他,他不得不承担起这个重任。然而,现在呢?

    孙乐想到了“飞鸟尽,良弓藏,狡兔死,走狗烹”的古训,于是开始了新的抉择……

    (匈奴制,单于以下有左、右贤王,由单于子侄或王族子弟担任,为单于位第一、第二顺位继承人,左、右贤王以下有左、右谷蠡王,相当于左、右丞相或文、武丞相,代单于行国事,左、右谷蠡王以下有左、右大将,左、右大都尉,左、右大当户,左、右须都侯,为八大万户,统率匈奴八部。)

番外 尾声(枫丹白露117着)

    尾声

    三年后,匈奴已然统一了塞外北方大漠各部,偶然的一次追逐羚鹿的狩猎,让他们发现了原来跨过铁勒河,那一边居然是一望无垠的广袤大平原,水草丰美,这对于游牧部落的人而言是有极大诱惑力的,不过草原那边早已是有主人的土地了,不过对于这群草原狼来说,有主的土地也可以易主,只要你有实力夺过来。于是,响彻草原的呼号便是:“我们要打过去,直到天涯海角,世界尽头,要让那些人发抖,要让那边的土地归属匈奴。”孙乐知道,蝴蝶扇动翅膀的效应被她提前了,眼前的匈奴,像极了后世的蒙古。还有了那些武器和战术,不知是福是祸。不过孙乐知道,没有永远的强者,上天是公平的,一定的时候便会用另一种方式来打破现状,重新归于平衡。

    而她与单于和其他谋臣之间的嫌隙也在加大,毕竟女人在那样的群体里要么变得冷血,要么就只有离开。孙乐选择了后者。而陪伴她的已然是她的弱儿,尽管现在的弱儿还是没能回忆起以前的事,但还是保留着和孙乐之间的一种默契,只有亲人之间才有的那种默契,这多少让孙乐有了些许欣慰,其实,经过这些年来的奔波与争战,孙乐的心早已淡了,已经开始从怀疑自己当初希望在塞外创出一番伟业的决定到现在的毅然放弃而选择隐遁不问世事,她觉得仿佛一下子心里轻松了许多,也许,让时间来冲淡这一切是最好的选择吧?!

    在隐遁的过程中,单于也曾派人来说服过、搜寻过她和弱儿的踪迹,而赤龚允也曾派人追杀过她们二人,但碍于单于的面子及孙乐、弱儿的武功高强,放弃了。而单于也似乎渐渐放弃了对她的追索,最后的一次只是说为了遵守他和她之间从上一辈定下的约定,请孙乐考虑考虑,但各种努力都没能打消孙乐隐遁的念头,她决心寻找一片属于自己的地方,从此和弱儿终老山林,厮守在一起,回复少时那种简单恬淡的生活。

    兀旭列死在了西征途中,单于之位传给了他的儿子巴兰姆巴尔,这位君主有着和父亲一样的志向,只是已经不如父亲那样的威望和号召力,手下的各部也开始有了独立之心,实力大大削弱了,巴兰姆巴尔主要是休养生息,维持着已经占领的土地和建起的王国。

    巴兰姆巴尔后来让位给了自己几个儿子中最小的一个:头曼。头曼有着聪慧与勇气,梦想着早就爷爷那样的功绩,再度开始西征。

    西征的匈奴终于在多瑙河畔遇到的对手,那是西方日耳曼、斯拉夫、哥特人等的联合军,在围攻维也纳城久攻不下的几个月后,由于后来军队里爆发了瘟疫,战马和人畜都开始有死亡,头曼的军队不得不撤到多瑙河另一端他们出发的地方,尽管没能继续西进,但这时他拥有的地盘已经足以令他的名声和威望称雄于当时世上,不过在某次庆祝祭典之后,他本人却莫名其妙的死在了酒桌上。

    头曼的猝死造成了巨大的权力真空,一夜之间,匈奴人陷入了无可救药的权力内讧。第二年,东哥特人和日耳曼人纷纷起兵造反,头曼的长子埃拉克被杀。失去灵魂人物的匈奴帝国迅速土崩瓦解。其后,头曼的几个儿子向罗马要求土地,另一个儿子顿吉兹奇则带领部分匈奴人向南俄撤退。悲哀的是,顿吉兹奇在多瑙河下游进攻东罗马时,不但兵败被杀,而且其头颅——头曼之子的头颅——竟然于其后在君士坦丁堡的一次马戏表演中示众。

    昙花一现的匈奴帝国彻底消失了。

    这似乎是对当初他们杀戮的一种报复和反讽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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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马头琴伴着玉箫之声在天山湖畔响起,奏的是传说中的故事,那是草原老牧人讲述的故事:

    传说很久很久以前,天山湖并非湖泊,只是一片水草丰茂、鲜花盛开的草原,在这片美丽的草原上,美丽动人的牧羊姑娘切妲和英俊剽悍的牧马青年斯得克真诚相爱。有一天,切妲姑娘赶着云朵般的羊群,边歌边舞,正在鸟语花香的草原上放牧,不幸与外出游猎的草原魔王相遇。魔王一眼看上了年青美貌的切妲姑娘,便想抢进宫中作妃子。可忠于爱情,向往自由的切妲姑娘不为宫中的荣华富贵所动,誓死不从。她策马而逃,卫士紧紧追赶,眼看就要被抓住了。走投无路的切妲忽然发现附近有一个深不见底的深潭,便纵身跳了进去。闻讯赶来的斯得克,杀死了卫士,也一头扎进了深潭。潭水顿时翻腾怒吼,黑浪滔天。巨浪把草原魔王和宫殿吞没了。辽阔的草原从此便成了一片汪洋。那对含恨而死的恋人便化成两座形影不离的小岛,至今还立在万顷蓝波之上多么动人的爱情故事。动人的传说给天山湖披上神秘的色彩,远望着湛蓝湖水上的小岛,更是让人感叹它异乎寻常的美丽。令人欣慰的是,这个曾经象征着不幸的湖泊,今天却成了牧民们的幸福乐园。

    草坡上,白色素装的孙乐正手把白玉箫吹奏着这支草原的牧歌,曲调悠长婉转,时而有雄壮之音,时而有低婉之声。这时,马头琴声嘎然而止,一声呼唤传来。

    “姐姐,孙乐。”当听到这一声熟悉的呼唤时,孙乐呆住了,是的,那是弱儿,她的弱儿,弱儿又回来了。那是弱儿的声音,难道他……他已经……?白玉箫失声落地。

    “姐姐,是我啊!”弱儿抓住孙乐的肩膀亲切地呼唤着,“是弱儿呀,我是弱儿。”目光中满是激动,又略带一丝狡黠顽皮的色彩。

    “真的是你?!”

    “弱儿!”

    “是的。”

    “弱儿!”

    “是的。”

    “我的弱儿,你……”孙乐有点哽咽,已是有些泪眼婆娑了,她一把抱住弱儿,将他拥在怀里,又喜又惊道:“你记起来了?弱儿。等得我好苦啊!”

    “是的,姐姐。对不起,还记得我们的约定吗?我说过我一定要娶你的,不管你的相貌如何改变,将来是否白发老矣,弱儿都愿意娶你,愿意守着姐姐终老,不复再娶别的女子……”

    孙乐破涕为笑,有一抹红霞飞上脸颊,轻轻颔首。

    “对不起,姐姐,我不该骗你的。但是弱儿怕你犹豫,也怕你的心冷了、碎了,不再记得弱儿,不再记得我们的约定。”弱儿接着道。

    弱儿有点低声的继续道:“我知道你的内心深处一直还有他,姬凉的影子存在,尤其在他过世后,你一直消沉、颓唐,整个人都有些消瘦和神情恍惚了,那时我不敢表白我其实早已恢复神智,是我求扁弈先生不要告诉你。这样,我才能够待在你身边。而你也会一直像过去我们在一起相依为命的时候那样照顾我,疼爱我。姐姐,其实,我好怀念那段快乐的时光啊,说来,我是有些自私。不过,你也知道,真正爱一个人,是会有些自私的,我不想让你伤心,只想让你慢慢回复正常,爱一个人不就是要让所爱的人幸福快乐吗?这是姐姐你告诉我的呀!所以,所以……我……你会怪我吗?”

    孙乐的食指压在了弱儿的唇上:“嘘,别说了,姐姐都明白。不过,你可是骗得姐姐好苦啊!不过,姐姐还是要谢谢你,是你让姐姐重新找回了自己。让姐姐知道真正爱着自己的人就在身边。我想,这,也是姬凉的愿望吧。他一定也会同意我现在的选择的。”

    “嗯,姐姐。”弱儿的唇贴上孙乐的眼睛,吻去她眼角流下的汩汩热泪,“乐,答应我,嫁给我,好吗?我们的约定,一辈子不离不弃,我想要你做我的妻子!”

    孙乐娇羞地点了点头,头靠在了弱儿宽厚的肩膀上。

    “啾”天空一阵啸声传来,二人抬头望向天空,那里,碧蓝的天空中,是一对硕大的苍鹰比翼向着高处翱翔……

    (全文完)

更新旧坑通告!

    这两年来,眼看着一个又一个新朋友掉进了《绝色天医》的坑中,新朋友联合旧朋友不停的要我把这个坑填满,听了无数次,居然听出了极强的怨念,哈哈。

    想了许久后,还是决定把《绝色天医》,《末路狼王》两个坑给填上。

    (话说这两本是我以前的作品,我本人愣是觉得一般的。可大家这么念念不忘,都两年了还念念不忘,嘿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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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7章 秦四子赢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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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天晚上,魏侯派人送来一百金给孙乐,在陈立等人惊愕的目光中,孙乐欣然收下后,再去魏王宫完成了约定。

    双方都不想惊动秦人,在孙乐密之的嘱咐下,队伍第二天便离开了邺城。

    一出邺城,孙乐便转向楚国诸位剑客说道:“诸位,此间诸事已了,诸位可以回矣!”

    “啊?”

    众楚人齐刷刷地回头看向孙乐,一脸震惊和不解。

    孙乐笑了笑,目光转过申先等人,“我接下来所行之事需百倍慎密,诸位与我同行毫无益处。”顿了顿,她从怀中掏出一个密封好的铜盒递人申先,说道:“你等速速回楚,把这东西交给弱王。”

    她说到这里,神秘地笑了笑,乌黑晶亮的眸子中露出狡黠的光芒,“想来诸国誓师之日将临,务必把它亲交陛下,慎之密之!”

    “诺!”

    “去吧!”

    申先急道:“田公,你可是去秦?虎狼之地,这么些人怎够?”

    孙乐摇头笑道:“处于敌人的都城中,纵使人再多十倍也是无益,还不如少一些人行事。”

    她说到这里,挥了挥手,以不容拒绝的态度说道:“我意已决,不必多言!”

    申先等人相互看了一眼,也觉得孙乐所言有理,她这次是去咸阳,到了那种地方,人越多还真是越容易被发现。再说了,孙乐又学了世所罕见的易容之术。

    申先点了点头,向孙乐叉手道:“田公保重!”

    众楚人齐刷刷地一叉手,朗声道:“田公保重!”孙乐令陈立拿出一百金给申先等人,叉手道:“诸位保重,切记,那铜盒除弱王外不可落入他人之手!”

    “诺!”

    直到众楚人去得远了,孙乐才低低地叹息一声,怔怔望着他们消失的方向良久,轻声说道:“走吧。”

    “诺!”

    这时候,孙乐身边的剑客剑师,已不过三四十人了。这三四十人尽是她与姬五的食客,可以说,一起出使的楚人只有两个精通秦事的贤士在了。

    马车一启动,孙乐便吩咐道:“从今日起,我的名字不叫楚尚,而是叫宋成,切记了!”

    陈立等人虽然不明白孙乐怎么又换名字了,不过想到她为人谨慎,这样做定有深意,也不多说,一一点头应诺。

    孙乐又对陈立说道:“陈公虽为剑师,亦是世人瞩目之人,最好易容后戴上斗笠。”陈立点头应是。

    孙乐给陈立简单的易过容后,马车开始上路,滚滚烟尘中,向着位于魏国西部的秦国驶去,

    魏与秦是邻国,孙乐等人快马加鞭,不用一个月便来到了咸阳。

    孙乐前脚刚到咸阳,后脚赢十三便誓师出征,可令他震怒的是,誓师时韩侯居然临阵反悔,找尽借口不欲发卒。赢十三虽然不稀罕他那一点兵力,可是一来五国联盟说得好好的,在出征前韩国临阵脱逃,实有不太吉利,二来他隐隐地感觉到了不安。他安插在吴国的人说孙乐到过吴国,说过吴侯,虽然吴侯并没有因此悔约,难不成,楚人也到了韩国,还说动了韩侯?

    哼,现在抽不出身来,待大胜之后再跟韩人清算一番!赢十三又想道:“那时真应该杀了她!”

    他刚想到阴狠处,眼前便浮现出孙乐那温婉美丽的面容,不知为什么,心底又浮现出一些不舍:这样的女人,足堪为我的妻室啊!可惜,真是可惜!罢了,大丈夫行事应当断则断,下次如有机会,一定要取了她的性命去!

    在知道赢十三刚刚誓师出征后,孙乐大大地松了一口气。她虽然易了容,可一想到赢十三的精明便有点惧怕。现在他不在咸阳,那就没有好在意的了。

    咸阳城中。

    孙乐等人足足在咸阳城呆了七八天了,这七八天中,孙乐便是和陈立坐在马车中满街闲逛,她既不像以前在吴魏一样,一落脚便派人前去联系其国国君,脸上也没有半分紧张不安之色。

    可是诸国已誓师出征,八十万大军眼见就要抵达楚境了啊!

    为什么孙乐却总是不紧张呢?

    陈立等人都是无比的疑惑,不过他们再是疑惑,孙乐不说也不去询问。因为她如果不想说时,问了也照样不说的。

    时间在疑惑和不安中一天天过去,转眼间,孙乐等到抵达咸阳城已有二十来日了。这时,联军已经会合,不到半个月便可抵达楚国边境,与楚军正面相遇了!

    这一天,孙乐终于叫来一个精通秦事的人,要求他联系好秦四王子赢昭。

    “殿下何事发笑?”

    一个留着三络长须的俊朗中年人疑惑地向旁边的四王子赢昭问道。四殿下长相清秀,一双眼睛看人时总是温和无比。在秦国内,他以孝顺仁慈而著称,甚得秦侯宠爱,父老爱戴。

    不过中年人知道,四殿下纵使在秦侯和秦王后面前总是喜笑晏晏,可私下相处时暴躁之极。当然,每个人都知道,他之所以如此暴躁,实是因为十三殿下给了他太大的压力和威胁啊。十三殿下文武兼备,行事果断,有爱才和大度之名,深得军心啊。

    这么一个总是暴躁不安的四殿下突然之间如此开怀,实是令中年人好奇不已。

    赢昭抬起头来,眯着眼睛看着日出的方向,笑了一声后,向中年人回答道:“楚使求见于我,故此发笑!”

    “楚使求见殿下?”中年人大惊,他愕然地瞪大双眼,失声道:“这楚使好大的胆子!这个时候居然敢到秦国来,还敢求见殿下?他就不怕殿下把他乱棍打出颜面尽失?”

    赢昭闻言又笑了笑,他大步向马车走去,在跳上马车的时候他低声喝道:“去‘悦英楼’”。

    喝完后他靠着车壁慢条斯理地坐下,紧随其后也跳上马车的中年人诧异地说道:“殿下,为何这马车没有殿下的标志?”

    中年人刚说到这里,马上醒悟过来,他急急地压低声音,问道:“殿下可是去会楚使?”

    赢昭笑了笑,抚着自己下巴上的短短胡须说道:“不错,本殿下正要一见楚使。”

    他回过头来,对着一脸疑惑的中年人,冷冷说道:“楼叔,那楚使派人向我求见时,说的是他有一策,能令我如愿以偿!因此我才愿意一见。”

    楼叔闻言大震,他做为一个大剑师,同时也是赢昭的心腹,自是明白这位殿下的愿望是什么了。这些年来他都为这个愿意煎熬着,眼见随着时日流去,那愿望却是越来越渺茫了。可就在这个时候,楚使居然说出这样的话来。

    楼叔皱眉道:“他乃楚使,能有何策?”

    赢昭摇头道:“我亦不知,不过那人说得极为肯定,他还说,此策是田公孙乐想出。”

    “田公孙乐?”楼叔失声叫道。

    “对,就是那田公孙乐!她虽是妇人之身,平生所行之事却从不有失,可谓算无遗策!那人既然说得信誓旦旦,又点明是此妇所出之策,本殿下倒真是好奇了!”

    楼叔连连点头,他也是久闻田公孙乐之名的。这半年来,随着赵国十万大军因她葬送一事传出后,田公孙乐之名再次达到了一个高度!许多有识之士认真地把此女所作所为收集了一下,他们震惊地发现,那田公孙乐从出现在世人面前以来,所言必中,所谋必成!可以说,她所做的大事虽然不多,可那成功率却是十成十!

    再则在赢昭收集的资料中显示,他的十三弟可是一直对这个妇人忌惮啊。

    所有这种种,令得他对今日与楚使的会面多了一分期待和兴奋来。

    楼叔眉心一跳,突然说道:“那楚使,可是田公孙乐本人?”

    赢昭摇了摇头,说道:“是个叫宋成的无名小卒!”说到这里,他轻哼一声,“要不是冲着田公孙乐之名,这等无名小卒本殿下才不会前去一见呢。”

    他说到这里,转头对楼叔说道:“楼叔注意一下外面,那楚使再三令我密之。可不能让外人跟踪了我。”

    “诺。”

    楼叔应诺后,头一伸,专注地打量起四周的情形来。

    马车不紧不慢地前行,不一会功夫便来到了与楚使相约的悦英楼。

    这悦英楼是四王子赢昭最喜欢来的酒楼之一,这楼是木楼,共三层,有别于咸阳城别的建筑那么粗糙,它精致得宛如齐赵之地的酒楼。

    它的位置很好,立于春雁湖畔,临水而建。

    倚在悦英楼三楼之上,于春夏之日欣赏着湖水荡漾,喝着碧玉清泉酒,那可是人生之一大享受啊。

    赢昭和楼叔一下马车,悦英楼中的伙计便跑了出来,牵过他们的马车去。

    两人大步走上台阶。

    刚进大殿,一个白净清秀的三十来岁贤士走了过来,他也不说话,只是右手朝楼上一扬。

    赢昭盯了这人一眼,也没有责怪他的无礼。事实上,在这种人来人往的酒楼处,礼多了可是容易引起怀疑的。

    赢昭和楼叔紧跟在来人身后向二楼走去。

    到了二楼,那贤士继续向三楼走去。

    三楼只有一层,迎江一面全是缕空的窗户。赢昭一走上,便看到了坐在塌几上的那个年轻的楚使。此人约二十三四岁,脸孔苍白清秀,双眼狭长发亮。他在听到赢昭的脚步声时,应声而起,转过头来双眼炯亮,脸带微笑地看着赢昭。

    他的微笑,干净如泉水,自信之极,仿佛是春日流淌在阳光下的溪流,让人一见便是心中一清。赢昭对他打量了几眼,突然有一种感觉:眼前之人很是不俗,也许真有几分才气。

    赢昭在上楼之时还对这个名不见经传的楚使宋成存了两分轻视,现在只是见了他一眼,便自然而然地起了敬意。

    他不知道,令他起了敬意的可是孙乐的气质,是她久经大场面历练出来的磊落自信,从容不迫的风仪神韵。这种刻于骨子里的东西,不管面目如何易容改变,却总能在经意不经意间显露出来。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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