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4章 再令天下动
恶走了,孙乐的安排还没有结束。**她本来是准备与
第205章 楚王雄威
着令旗一挥,刚排好阵形的赵军已是不顾一切地冲出军卷起漫天烟尘,带着无边杀气气势汹汹。
赵大王子策马赶在最先,他一边狂冲一边暗暗冷笑:这些吴人定如他们的国君一样,是些胆小懦弱之辈。说不定我这一冲,他们便给吓跑了!
赵大王子如此想着,他却忽略了一个问题,那就是这是在对方的地盘上作战!而且双方都已知道赵军粮草殆尽!在这种情况下,众赵人心中惶惶不安,末战胆气已虚!而吴人却是信心满满!
赵人一冲出,吴军不但没有退却,反而马上变阵,迎上,转眼间,两军绞杀成了一团!
“陛下,双方血战正剧,何不现在杀上?”
弱王眯着眼盯那喊杀震天处,闻言笑了笑,淡淡地说道:“否!待两败俱伤时再掩杀之!”
他说到这里,转头看向站身后的孙乐,笑意盈盈,“姐姐,弱儿这可是学了你的计策呢。”
孙乐微微一,“弱儿自己聪明绝顶,不必把功劳让给姐姐。”
她回头看向楚军。幸好他们所呆地方是一处密林,十数万楚军悄无声息地潜入,藏在其中竟是没有惊动吴赵两军。
吴赵两军激战了一个辰后,渐渐双方都萌生退意。赵大王子咬了咬牙,下令旗手挥动旗号,命令众军后撤,暂歇。
赵王子地旗令号一挥出。吴卒也大大地松了一口气。信文君也是手一挥。传令旗令手摇旗退兵。
就要双同时偃旗息鼓。准备休整后再战时。突然间。一阵地震山摇地喊杀声从赵军后方十里处地密林中传来!
这喊杀声震荡天地。惊心动魄一下管是吴军。还是赵军可都吓了一跳!
众人回头望去。只见冲天烟尘中。一杆书着‘楚’字地大旗猎猎作响!
“是楚军!”
“楚军来了!黑甲军来了!”
“楚国的黑甲军来了!”
嘶喊声中突然赵军中传来几声哭叫,“大伙儿快逃啊”
这个‘逃’字如同落入人群中的惊雷,一吐出群便‘轰’的一声乱成了一团!转眼间,赵人如同兔子一样满地没头没脑地乱窜!
这兵溃如山倒!赵大王子急得脸红目赤,吼叫连连,发出的声音却连最身边的人也听不到。他急急地看向旗令手是灰尘冲天,人影乱窜,赵国的大旗早就拖到了地上,哪有什么旗令手的踪影?
而这时,楚人已然正面杀近!
信文君紧盯着眼前这一幕,半晌后大声吼道:“前队转后队,退出十里外!”
旗令挥动中吴人应声后撤。整齐的脚步声中,信文君看着绞杀成一团的楚人怔地想道:楚人怎地现在就来了?赵人已成残兵,被覆灭不过是眨眼之事。可是大胜之势的楚人,会不会冲击我军?
他想到这里,心中砰砰地急跳起来。
闻名天下的黑甲军面对着已溃赵军,全歼还真的只是眨眼之事。不过一刻钟,喊杀声便已渐渐散去,地面上堆满了赵人的尸体!
赵大王子脸色灰败地看着眼睛这一幕,看着一个个赵卒被杀死在眼前,看着一辆辆战车被楚人接收。
他蠕动着嘴唇,握剑的手一直在抖动,抖动……
好几次,他都准备把剑架到自己的脖子上,可是不知为什么,那剑刚一举起,他的手便抖成糠!
“我不想死!不,我不想死!”“对,我不能死,我不能就这样死了。我得向楚王乞命,他一定会放过我的,我可以做为质子留在楚国!我可以让父侯日后把我赎回去!”
这个念头一起,便如潮水一样势不可挡。脸色青白交替间,只听得‘叮’地一声脆响,他手中的佩剑已然落地!
就在赵大王子佩剑落地的同时,最后几个赵卒也落到了网中被诛杀殆尽。苍茫大地上,只有那依然弥漫的烟尘,和一地的死尸死马!
弱王手一挥!黑甲军同时刹步!
转眼间,刚才还喊杀震天,喧嚣不已的战场已是一片安静。
安静中,弱王转过头来静静地看向赵大王子。
他静静地看着,看着,渐渐的,他俊朗的脸上露出一个微笑来,“赵大殿下既已释兵,何不下马?”
“诺,诺诺。”
赵大王子慌忙从马背上跳下,他连滚带爬地冲到弱王面前,在他的马背前五体投地伏下,轻泣道:“陛下饶我一命!陛下饶我一命!我愿为质子以侍陛下左右!”
他的声音颤抖,那平素高大的身躯更是颤成了一团,说不出的可怜。
弱王淡淡一笑,双眼如电地盯着伏在地上的赵大王子久久没有吭声。
孙乐和姬五并肩站在五百米开外,他们看到这一幕时,都有不忍卒睹的感觉。孙乐别过头去。低低叹道:“人得意时,哪里料得到自己也会有这么一天?”
姬五听到她的语气竟是无比悲凉萧索,不由好奇地
来,轻声问道:“你不忍了?”
孙乐摇了摇头,她干脆转过身来背对着弱王和赵大王子,“不是不忍,只是觉得人生无常。”
姬五点了点头,低低地说道:“人生本是无常!我们都是其中过客。”
他说到这里,伸手紧紧地握住了孙乐的小手,低低叹道:“我这一生都似是在梦中过来,只有与你相悦后,才体会到这心情的激荡。”顿了顿,他转头看了一眼赵大王子,向孙乐问道:“楚王会饶过他吗?”
“然!”孙乐点头道:“活着的赵大王子,可比一具死尸强多了!他可以给弱儿带来很大的影响力的。”
果然,孙乐声音落,这边弱王已经跳下了马,他伸手扶起了几乎软成一团的赵大王子。弱王扶起他后,还在他身上拍了拍,帮他拭去一身的灰尘。
见这边处置妥当,吴信文策马走了过来隔了五十米便朗声叫道:“楚弱,现赵军已灭,可欲返回?”
看来他害怕!
弱王笑了笑,他精光四溢的双眼向信文君那张肥脸他的目光下,信文君的额头上迅速地渗出一层油汗来。
过了好半晌,弱王终于话了“孤远道而来,还不曾休息一二,怎么?信文君这么急地想赶孤离去?”
信君的肥脸瞬间变得煞白!放在腿边的手也颤抖起来。
他肥脸的肉团跳了跳,双手一叉声说道:“陛下言过矣!陛下黑甲军之威天下皆知!”吐出一口长气,他声音一提,语调诚挚,“陛下欲取赵人,现已取之!陛下欲我吴驱赵人离境,我亦驱矣!还请陛下收回黑甲军离开吴境!”
他这话说到后面,已经是在求了!
弱王仰头哈哈大笑起来。大笑声中策马向回跃去,一边走他一边挥手说道:“也罢,就依你所言!”
在信文君的大喜中弱王厉声喝道:“儿郎们,回国!”
“诺!”
“诺”
震动天地的欢呼声中,楚军前军转后军,前车转后车,开始一一掉头,回返。
弱王策马急驰到孙乐面前,在离她还有十米处便大声叫道:“姐姐!”
孙乐应声转头,弱王欢喜的表情在对上两只紧握的手时,迅速地一僵,不过转眼他又是笑容满面。
弱王策马冲向孙乐,在离她十五米处站定,笑道:“姐姐,吴人畏我如虎矣!”
他双眼亮晶晶的,语气中带着几分自得,几分骄傲,那神情仿佛一个正等着大人表扬的孩子。
孙乐忍着笑,温柔地说道:“善!弱儿名震天下,不止是吴人畏之,越人,齐人,魏人,韩人亦畏之!”
孙乐的声音一落地,弱王便仰天大笑起来。“哈哈哈哈……”他的大笑声引得山鸣谷应,久久不绝。
众楚人齐刷刷地回过头来看向自家大王,耳听着他那得意的大笑声,都是心情激荡之极!蓦地,一个声音传来,“大王雄威!”
“大王雄威”
“大王雄威”
“大王雄威”
呐喊声是越来越响,越来越大,渐渐的,十数万楚军的全力嘶喊,汇成了可以令天崩地裂的巨响!巨响声声,震耳欲聋!
信文君等吴人这时刚刚回撤不久,听到这嘶喊声不由都回头望来。望着望着,信文君突然想道:这楚弱王军威如此之盛,实是可畏可惧!想到这里,他重重地叹了一口气。
孙乐仰头看着意气风发的弱王,嘴角噙着笑意。
弱王一阵大笑后,突然声音一止,低头看向孙乐。
看着看着,他那深邃的双眸中露出一抹狡黠的光芒来。只见他双脚猛地一踢,驱得胯下坐骑如箭般冲出!而且,他是正对着孙乐冲来!
他这是干什么?
所有人都是一惊!
七米,六米,五米!
天!弱儿为何不停下来?
孙乐吓了一跳,她反射性地想跳开,可是想到姬五还在身边,便不敢跳。而姬五则愣愣地看着狂冲而来的弱王,一动也不知道动了!
“哈哈哈哈……”
弱王又是仰天大笑起来。
大笑声中,马蹄声中,扑鼻的烟尘中,弱王如箭般直直冲向姬五和孙乐,却在转眼便可把两人踩于马蹄下时,弱王突然俯身,猿臂一伸,双手一抄!
“啊,弱儿”
女子的尖叫声传来,众人眼前一花,却看到弱王居然伸手把孙乐抄到了怀中,然后在马头撞上姬五,马鼻喷出的热气都冲到了姬五脸上的那一瞬间,坐骑飞越而起,跃过姬五的头顶,远远地投向天边而去。
“哈哈哈哈……”
骑在马背的人迎着夕阳冲去,人虽去得远了,那笑声却是兀自在天地间不断的回荡,回荡……
(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章节更多,作者,!)
第206章 发誓
王策马急奔,大笑声不绝。{,首。发}风迎面而来,猎猎作响
这时,前方出现了一个起伏绵远的山坡,山坡上绿草绵延到天际,间中小花点点,美不胜收。
“驾”
弱王叱喝一声,策马跃上山坡。当两人一马出现在山坡顶上时,他突然把缰绳一扯,令骑长嘶一声,人立而起!
“姐姐!”
弱王指着夕阳照下的无边沃野,兴奋的,朗朗地说道:“你看这万里山河,无边胜景,是不是极为诱人?”
他说到这里,突然嗓子一,纵声长啸起来。那绵远清厉的啸声冲破云霄,远远地传达开来,一时山鸣谷应,天地间尽是回音。
长啸过后,弱哈一笑,朗朗地说道:“姐姐,我们有大好年华,有无边才智,我们这样的人,生来就是要在这世上留下千秋万载之名的!姐姐,这么美妙的一切,都不能令你壮怀激烈,意气无穷么?”
他说到这里,纵身跳下背,缓缓把孙乐放在地面上,然后,他转过头,双眼炯炯地看着孙乐。
看看着,弱王慢慢地向后退出几步,再慢慢的屈膝,面向着她跪在地上!
孙乐纵有满怀心思。这时也:弱王地行为吓了一大跳。她瞪圆双眼。急急地叫道:“弱儿。你这是?”
她声音刚刚破喉而出。话还没有说完。却见弱王双膝跪地。右手直直地伸到头顶。目视着她朗地说道:“苍天可鉴!楚弱一生孤寂。只有孙乐入我心怀!在此。楚弱敢对皇天厚土誓!终我一生。必对她不离不弃珍爱如一!时易移世易变易老心犹在!纵孙乐白苍苍。容貌尽逝。此心不悔!”
弱王地声音很响!很沉!
沉而响地声音朗朗地传出。在天地间不断地回荡。回荡……
他跪于地上如子夜地双眼静静地盯着孙乐。他腰背挺直面容庄严!
孙乐怔怔地看着他。怔怔地看着。
一直以来,她都在心中对自己说,弱儿对她的感情是依恋,是类似于母子,姐弟间的亲情习惯!
可是,此时此刻却清楚的从那双虎目中看爱恋。
是的,是爱恋。
他肃然地跪在地上宣誓声音朗朗面目庄严,可是的眼神在期待中竟然掺杂着害怕,掺杂着紧张不安!掺杂着希翼和哀求!
他虽然身躯挺得笔直,可他的眼神却让他有点狼狈。他意气风的话还有耳边,可此时的他却脆弱不堪!
孙乐心中一痛。
她慢慢地上前两步,慢慢地跪下,伸手搂向弱王。
就在她伸手搂出时,弱王突然腾地一声站了起来,嗖地背转身对着她。孙乐诧异地看着他。
弱王背对着孙乐一会后,头也不回地笑道:“姐姐,你要说什么我明白的!”他说到这里,声音低沉了少许,有点悲凉地说道:“上一次我满怀兴奋,无比快乐地向你倾诉时,你这样一跪,这样一抱,便吐出了许多话来,那些话,不管过了多久,我只要一想起便觉得意兴全无!”
他依然背对着孙乐,低低地哑声笑道:“后来,你为了姬五去游说诸国时更狠!你居然说出那么绝情残忍的话!最可怕的是,你还令雉姬来传达给我!姐姐,你可知道,那时我听到这话后,这心可是被刀割一样疼!那是真的痛,一下一下地撕裂的痛!”
“当时,我很生气,很伤心,我把雉姬打了出去,我生平第一次像个疯子一样在雨中大哭大闹。第二天,我便得到了你的女子之身便雉姬揭穿,身陷险境之事!我当时对你恨到了极处,便令人给了那封书简给你。”
他长长地吐了一口气,疲惫的,沙哑地说道:“姐姐,你就算搂着我,也会跟我说什么好听的话的,所以,弱儿不敢让你抱了!”
他说到这里,喉中一哽,竟是说不下去了。
风依然悠悠吹来,悠悠拂起他的衣袍,头。
那个片刻之前还意气风,伟岸之极的身影,在此刻竟是那么悲伤,那么无助!
弱王徐徐吐了一口气,声音恢复了平缓,却增加了一些沉痛,“可是,弱儿万万没有想到,我那封书简会导致这样的后果!”
他闭上双眼,两行清泪顺着他俊朗年轻的脸孔流下,泪水中,弱儿低低泣道:“不过是一时冲动而已!不过是一时冲动而已……那时我已经准备把雉姬处置了啊,只是没有看牢她,让她连夜逃到了齐国。姐姐,人这一生,真的不能任性一下下吗?真的不能冲动一下下吗?我从不冲动,平生第一次冲动,却把我心爱的姐姐推到他人的怀抱中!”
他说到这里时,已是哽不成声。
孙乐怔怔地跪在地上,怔怔地跪着……
也知过了多久,弱王身子一转,大步走开,他也不骑上坐骑,只是这样向着太阳西下的方向,一步一步地走去。
那高大的身影,在夕阳中显得无
漠,无边的孤寂。
一步一步地远去,渐渐的,那身影已没入满天红霞中,孙乐看去时,都有点看不清切,都让阳光逼射得眯上了眼睛。
孙乐低下头,依然跪着,怔怔地看着草地。
半晌,嘶哑的低喃声吐出,“孙乐,你真是个自私的人!一直以来你都自怨自艾,沉浸在自己的情绪中,想当然地来判断!现在好了,你居然伤害了弱儿!那么意气风,刚勇无比的弱儿,居然被你伤成了那样!”
她低声说到这里,便说不下去了。
她的小手一下下地揪着地上的杂草,一下一下地揪着。
直到这个时候,她终于自己真是一个自私的人!她从一开始对感情的衡量是理智的,近乎无情的理智的。她用强大的理智来克制自己的感情,引导自己的感情。无论何时何刻,她只敢在确定对方在真的爱着自己的时候才去试探地爱他。
也不知过了久阵马蹄声传来。
马蹄声声来越近,不会,一个清悦动听的男子嗓声传来,“孙乐!”
是五的声音!
孙乐一惊,连忙伸袖拭了拭。
她这个动作姬五看到了,当下他大吃一惊道:“孙乐,你怎么啦?楚王呢?”
他纵身下马,三步并两步冲到孙乐面前。小心地在她面前跪下,伸臂搂着她温柔说道:“孙乐,你怎么哭了?”
他双臂使力,紧紧地搂着她紧紧地搂着,低低喃地说道:“别哭了,别哭了。”
“姬凉!我是不是很自私?”
孙乐低低地问道的声音很小,很小风中飘过,要不是姬五一直在注意,都听不清切。
姬五把她搂紧,轻声回道:“人都是自私的,你和我都不例外。”
“可是,”孙乐沙哑地说道,“可是……”声音哽在咽中,她却找不到下面要说的话。
也不知过了多久,孙乐慢慢移开身躯,低声说道:“我们回去吧。”
“诺。”
两人跪了太久,脚都有点麻了,这一站起都是一晃。姬五连忙伸手抱紧孙乐,自己却差点摔倒在地。
孙乐走了几步,便怔怔地对上弱王的坐骑。这匹马浑身乌黑,高大神骏,正安静地吃着草。
孙乐看着看着,慢慢回过头去。入眼依然是一片金光,看不到那个熟悉的身影。
她低眉敛目,伸手抚了抚黑马的背梁,想了想,纵身骑上。
姬五满怀不解地看着这黑马,也向那夕阳西下的方向瞟了一眼,暗暗想道:楚王呢?他说了什么话,令得孙乐这么难过?
两人一人一骑,慢慢向队伍中驶回。孙乐满腹心思,不想说话,姬五如水的双眼静静地看着她,见她不开口也不打扰。
太阳灿烂的金光映照在两人身上,脸上,说不出的华美。远远走来,如同天上的神仙一般,直看得楚人都迷了眼。
待得两人走近,楚人才看出孙乐脸色白,更重要的是,陛下怎么不见了?
几个楚王的护卫剑师大步向孙乐走来。
孙乐纵身下马,她也不待他们问,拿起缰绳交到其中一人的手中,低哑着声音说道:“弱王向西方去了,是走路的,你等速速追上,护卫于他!”
“诺!”
应诺声中,十来个剑师策马离开,马蹄声响,孙乐怔怔地抬头出神。
这时的她,是真的脑子乱哄哄的,都不知道自己在想些什么。
姬五看着她,心中不知为什么有点揪得慌,他上前几步,走到孙乐面前。来到她身边后,他也不开口说话,只是这样伴着她。
脚步声响,几个贤士相拥着来到孙乐面前。其中一个二十来岁的高瘦青年率先走到孙乐面前深深一礼,说道:“田公,还请随我等同赴楚国!”
孙乐抬起头来看向他。
那高瘦贤士目视着她,朗朗说道:“田公大才,反手为云覆手为雨。如公这样的才智之士,如是男子之身,怕是诸国皆愿许以丞相之位,养以城池为邑!可公却是女子之身,以女子之身而有大才,料天下间除了我楚国外,再无一国敢冒天下之大不韪而用之!”
这贤士说到这里,却不看向孙乐,而是向姬五问道:“叔子以为如何?”
早在他开口的时候,姬五便凝起了眉头,他敛目寻思许久,终于低声说道:“善!”
姬五的声音低低的,弱弱的,带着一种无力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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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7章 回楚
乐转过头看向姬五,她伸手与他的手相握,眼波如轻声说道:“只需要几个月而已。```超`速`首`发赵人大败之日,我便会安全的。到那时,我扮成一个小侍婢跟随你可好?”
孙乐这话一出,姬五等人都是一怔。几个楚人表情复杂地看着孙乐,暗暗想道:大王这位姐姐,似乎并无意在楚国长留。
姬五的唇角扬起,扬起,渐渐的,一偻灿烂之极的笑容浮现在他的脸,他把孙乐的手紧紧一握,“恩。”
这‘恩’字一出,他的心中产生了一抹愧意:孙乐如此大才,自己却得委屈她做小伏低,可是,可是,这般呆在楚国,呆在楚王旁边是什么意味?就算自私我也要与她离开楚王。
孙乐冲姬五嫣然一笑,转过头看向西方,怎么这么久了,弱王还没有回来?
她想到这里,不眉头紧锁。
也知过了多久,天边终出现了十数个骑士的身影!弱王来了!
众人都是一,同时向那些人张望着。
骑士们越来越近,不一会,弱王的完全出现在孙乐眼前。此时的他,俊脸面无表情,除了眼眶略有点红涩外,便再也没有别的异常。
可是,正是那点红涩,令孙乐好不心痛。
当孙乐看向弱王时。弱王低下头来与孙乐相望。眼波碰触地那一瞬间。弱王垂下了眼敛。
乐看着他。脑中不由浮现他刚才所地誓言。在这个时代。信义是世人遵守地第一道德!弱王所地那些誓言。份量无比之重。完全可以说。就算他以后真地变心了。喜欢别地女人。娶了别地女人。他也会遵守誓言。依然对孙乐爱之护之!
这种话已真是天地可鉴了!
也正因为如此。孙乐才会如此内疚。痛苦。她疼爱地弱儿啊。她不希望他最大地痛苦却是自己给予地!
弱王地目光转向孙乐和姬五相握地手。略顿了顿后策马转头。厉声喝道:“出!”
“诺!”
整齐的应诺声中,大军开拔,车马走动,烟尘再起。
大军一动和姬五便各坐了一辆马车。两马车一前一后,不疾不缓地跟在队伍中,而弱王则策马跟在孙乐的马车旁边。
那二十五岁的高瘦贤士来到弱王面前声报道:“陛下,叔子和田公已同意赴楚耳!”
“善!”
弱王一笑,朗声回了一句。孙乐看到他终于笑了,心中无比的开心。
这时弱王转过头看向孙乐,他策马靠近少许,望着她。
孙乐看到她靠近,不知为什么,心中竟然有了一些紧张。
弱王深深地凝视着她,半晌后低低地说道:“姐姐弱儿爱你,可是并不愿意让你痛苦为难的。如果果……你可以把弱儿刚才说的话忘记的!”他声音低哑,实是说不下去。
孙乐愕愕地看着她知道的弱王向来行事霸道决然,可是现在说什么来着?他害怕自己痛苦为难,竟是宁愿违背自己的本性行事?
他,他真的爱自己到如此地步么?
孙乐的心中一痛,又是一酸。她垂下眼敛,一时不知说什么好了。当她再抬起头时,弱王已策马离开。
大军行进很慢,一天的行踪也不过是二十里左右。每当休息时,姬五一靠近孙乐,孙乐便现弱王的身影显得格外的萧索。
不知不觉中,孙乐和姬五都沉默下来,有弱王在时,也保持了一定的疏远。
如此行进了三个月后,楚国大军靠近了楚都郢。
这三个月,外面却是风云变幻!
赵大王子十万大军围杀田公孙乐不成,反而被楚王所擒,十万精兵全军覆灭之事,以最快的速度传遍了天下。
紧接着,齐人和魏人同时整军,在边境跃跃欲试的同时,向天下人,声明要报曾被赵欺辱之仇!
而赵在得知大军已被楚人所灭后,派出说客,贿以重金和美人于晋,秦等国,请求对方助兵于已。
至此,硝烟弥漫,风雨欲来!
在战火弥漫中,田公孙乐的所作所为,再次流遍天下,同时让天下人得知的,便是这个女子之身的田公不但有惊人之才,还有雄厚的背景。赵倾一国之力也不能奈何她,不仅是不能奈何,动她还可能带来国除身灭之险!如赵侯的继位人,赵国太子赵大王子此时便成了楚王手中的质子!
何况是他人?
因此,那些跃跃欲试的刺客们,也一个个稳重下来了。
至于楚弱王,再一次名震天下!连实力应该胜于他的赵国的大王子也成了他手中的质子,他旗下的黑甲军,当真是可畏可佩!
当众人出现在郢城外的官道时,楚国百姓自的组织成队伍,列在道路两旁向他们张望而来。
百姓们一个个兴高采烈,脸孔涨得通红,当黑甲军出现在视野中时,他们齐刷刷地振臂大呼,“吾王千秋!”
“吾王千秋!!”
“吾王千秋!!”
人出的呐喊声震荡天地,声传四野。面对着一张奋的脸,面对着这一声声崇仰的激动的呐喊,弱王一直沉郁的脸笑容微绽。
他双眼如电地扫视着四周,雄伟的身躯挺得笔直。
他意气风的四下顾盼后,转头对了马车中的孙乐。深深地凝视着孙乐,弱王笑吟吟地说道:“姐姐,楚人可爱否?”
孙乐微微一笑,扬唇道:“可爱!”
弱王哈哈一笑。
他这么一笑,四的百姓呼声更大了,“吾王千秋”的欢呼声直是冲破了云霄!
弱王挥着手微笑示意,众甲军也是人人振奋。也不知过了多久,喊声渐渐止息。
这时,队伍已到郢城外,现在列于两旁欢迎的人群中,出现了不少马车和贵人贤士。
这些人一个个昂着头看来,不知觉中有越来越多的目光聚集到了孙乐脸,身。
“此姝便是田公?”
“宛然一佳人耳!”
“然,若不是佳人,怎配陛千里迢迢,星夜奔援相救于她?”
“咄!佳人何处不有?陛下岂看重美色之辈?”
声中弱王已向身后的贤士们交待起安置黑甲军的事宜。这十数万大军,是不可能全都带到郢都里去的,去了也安不下啊。
再次启程时,队伍已只剩下贤士和剑客千人。黑甲军从另一道官道离开了。
孙乐一进郢城,现关注的目光更多了道两旁是人山人海,那人是如此之多,连酒楼阁楼处,纱窗口,也尽是黑压压的人头。
而让她不自在的是,这些目光中大多数是落在她的身。倾耳一听,“田公孙乐”四个字不绝于耳。
还真是万众侧目啊,孙乐暗暗苦笑。
相比于孙乐,丰神如玉的姬五这一次光芒就暗淡多了。
本来,孙乐是饶有兴趣地打量着街道的,可是她看街道家看她,这种感觉可不怎么好。看着看着的头便缩回来了,车帘也给拉下来了。
让人郁闷的是这车帘一拉下,外面居然齐刷刷地响起了叹息声。
车队继续前进。
渐渐的嚣声少了许多。孙乐掀开车帘一看,车队驶入了一条青石道中。这条道路很宽大,可容七辆马车并行。道路中出现在不是高冠贤士,便是玉冠权贵,剑客中,连赤足的墨徒都很少见。
看来,这条道应是属于权贵们用的了。
孙乐的头一伸出,道路中的行人都齐刷刷地向她看来。
与孙乐在别处看到的目光不同的是,这些人中多是羡慕,狂热和崇敬。
“她便是田公?”
“以一女子之身翻云覆雨,真真羞煞我辈丈夫也!”
“看到没?那便是赵大王子!咄!以一大国太子之威,居然落到如此地步,诚可羞也!”
“谁叫他想对田公不利哉!”
“听说齐魏两国攻赵,亦是田公所为!”
最后一句话一入耳,孙乐便是一惊。她迅速地转过头看向那说话的人。可是待她转头时,那人已淹没在人流中。
孙乐皱眉回头,看向身后,见到弱王便在不远处,便令驭夫靠近。
马车一靠近弱王,她便伸头低声问道:“弱儿,齐魏攻赵之事,怎地都记在我身了?”
虽然是她的主意,可是孙乐觉得有隐瞒的必要。
弱王眉头微皱,他双眼如电地扫了一眼议论纷纷的路人,低声回道:“我亦不知。不过此事我没有专门噤口,想是有人随便说出了。”
他转头看向孙乐,关切地说道:“姐姐可是不安?我可令国人不再说起此事的。”
孙乐摇了摇头。
弱王见她摇头,笑道:“也是,事已传出,禁楚人之口已无用处。”他漆黑的双眸盯着孙乐,徐徐说道:“姐姐,人生如世本当快意而行!此事本是姐姐所为,世人知道又能如何?赵人欺你杀你,受此报应可威慑天下人矣!”
孙乐想了想,觉得也有道理,不由嫣然一笑,点头道:“是姐姐过于谨慎了。”
她一句话说出,久久没有听到弱王的回答,不由诧异地看去,这一看,却对了弱王如痴如醉般盯来的目光。
四目相对,都是一阵黯然,渐渐的,弱王别过头去,那如子夜的双眸中添了一分悲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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估计下个月中旬便会完结。因此这个月可能是无盐最后一次呆在月票榜了!朋们,最后几天了,帮我顶一顶。
无盐这本我可以说,是最没有废话,最为精炼的,我每写一章修改时,都以最精简的态度在修。它通篇没有一句刻意的废话来充字数,因此,朋们,我想求你们能够订阅的尽量订阅一下。最后关头,我想再冲冲订阅榜。呵呵,我还没有过订阅榜第一呢,也不知无盐有没有这个机会。
第208章 雉氏
队在楚王宫外便停下了。
与其他的诸侯国一样,楚国也在王宫不远处为各地贤士使专建了一些阁楼。孙乐和姬五做为天下知名的贤士,各有一座阁楼。
弱王自然而然地分开了他们,给两人各安排了一座,同时还配好了剑客侍等一应事物。
这一点,不管是孙乐还是姬五,都没有反对。他们灵犀于心,早在路便想好了,在楚的这段日子里,尽量分开一些,不要刺激到了弱王。
孙乐一回到房中,便在侍女的服侍下洗漱。
这一路车马累,而且忧虑甚多,她早就疲惫不堪了。挥退侍女后,她细细地清洗了一遍。
了一刻种的澡后,孙乐条斯理地穿好深衣,走出了浴房。
外面,一轮圆银盘一样挂在天空中,整个大地一片银白。轻风徐徐而来,树影绰绰。
孙乐走出殿外,仰头看天的圆月。
月星稀。天空中,只有偻偻白云飘过,左右眺去,只在地平线处看到了两颗星星。这样的夜晚,姬五是不会爬到屋顶看星空的。孙乐想到这里不由有点好笑。
这时。阵凉风嗖嗖地窜来。令得孙乐不由自主地一哆嗦。
当真是夜凉如水啊。
孙乐轻轻地吁了一口气。向前走:几步。在她地身后。几个侍婢亦步亦趋。不敢稍离。
孙乐了一会呆后。转头看向楚王宫处。此时宫中灯火影影没有笙乐声传出。料来弱儿也休息了?
孙乐透过稀疏地树叶丛。对着天地月亮了一阵呆后。转头向房中走去。
她才提步。眼角突然瞟到了一道黑影!
那黑影直如流星一般,从左侧的屋檐一掠而过,转眼便不复见。
孙乐脚步一顿,警惕地盯着那黑影消失的方向,一个词出现在她的脑海中:有刺客!
刺客?她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浑身一寒,暗暗想道:这阁楼现在只住了我一个贤士么岂不是说,这刺客是冲我而来?
她想到这里,再次一凛,转向那四个站在屋檐下的侍婢声喝道:“来人”有刺客”
她的声音注入了内力,十分响亮平静的夜空中远远传出。
她的声音一落,院子里外的众人都是一惊,转眼间,无数脚步声响起,火把光中,东南西北同时传来剑客地喝问“刺客在哪里?”“谁在喝叫?”“快,保护田公!”
乱七八糟地叫声中个侍婢同时一乱,她们尖的尖叫乱转,还有一个急匆匆地朝孙乐跑来边跑一边叫道:“快,保护孙姑娘!”
那侍婢一边叫一边跑得飞快,转眼间便已冲到了孙乐面前。她刚一站定,便急急地向孙乐叫道:“姑娘无恙乎?”
她叫得甚急,叫的时候脚下不停,直直地向孙乐冲来,仿佛要替她挡住所有地攻击!
就在她冲来的时候,黑暗中,孙乐双眸一冷,同时,她脚下向后轻飘飘地一退!
侍婢显然没有想到孙乐对自己也会避开,先是一怔,转眼冷笑一声。只见她长袖一晃,黑暗中,一柄寒森森的冷光从她的袖底下一闪而过!
果然!
侍婢见孙乐再次飘开,知道她着实是有所怀了,不由冷笑道:“田公好警醒!”
孙乐静静地盯着她,在她的目光中,侍婢纵身一扑,袖中短剑闪电般挥出,疾如游龙一般直刺孙乐胸口处!
她这一扑一剑,势如泰山,剑如惊鸿,硬撞而来,竟是以命博命的招式!这侍婢明显是剑师阶的高手,剑式开至,内劲已,厉厉风声中寒气凌人。
可是,现在的孙乐却不是吴下阿蒙,她多番历经生死,以前那看似舞蹈的太极功在她的施展下,已绵厚中带有杀机!当日陈立所言,她现在已能达到了!
当下,她左脚轻飘向后一退,右手一划,左手一揽,只是一招间,一股无形无色的内劲便绵绵出,圆转不断!
那侍婢这一扑之势何其之猛?她本以为一扑之下便可以伤到孙乐,哪里想到,她人在半空中却是一滞,紧接着,身子仿佛陷身泥沼当中,越是挣扎越是深陷。
侍婢大惊,黑暗中,她惊骇的不敢置信地叫道:“你是大剑师?”
孙乐冷笑一声并不作答。她双手划圈,无形劲力形成漩涡,绞得这侍婢滴溜溜一片旋转!
就在这时,火把光大作,数十剑客冲到了面前。孙乐轻哼一声,手势一收。只听得‘叭’地一声,侍婢给无形劲力推得向后冲出几米,重重地扔了出去!
“田公可安?”
“田公!”
此起彼伏地叫声中,孙乐从大树下走出,淡淡说道:“我无恙。”
众剑客齐刷刷地松了一口气。他们都有点后怕,这一路一直跟在楚军中,他们竟是不知不觉中放松了护卫!要是田公因此出了事,他们真是无脸面对世人。
孙乐径直走到那侍婢面前。这侍婢刚才被她又是绞圈又是扔出,早已头凌乱,嘴角流血。她正在挣扎着想爬起来,才一动,便是十几把寒剑直直地指着!
孙乐走近,淡淡说道:“收剑罢!”
齐应道:刷刷地长剑还鞘声响过。
孙乐走到侍婢面前,她眼神复杂地盯着孙乐,尖叫道:“你,你怎么可能是大剑师?”
侍婢这叫声一出,众人都是悚然一惊!他们不敢置信地看着孙乐,怎么也敢相信,眼前这个以智扬名的田公是剑客中的天才!她以二十不到之龄便成为大剑师可是惊世骇欲的天赋!
孙乐冷冷地回道:“我不是大剑师,我甚至不是剑师!刚才制住你的是家传秘技。”
她这话一出,众人齐刷刷地松了一口气:就说嘛!世虽有天才,可天才至此也太过骇人了。
他们丝毫没有便相信了孙乐的解释。
孙乐从旁边的剑客手中过一柄长剑,剑尖一掠,指向侍婢的咽喉,“何人令你等行刺于我?你们还有什么人?”
侍婢冷笑一,盯着孙乐说道:“何不一剑刺出取了我的头颅去?孙乐,我是不会说的!”
顿了顿,侍婢凄然笑道:“你这人太过警觉!本来我们是准备半夜动手的料被你看破行踪!天意如此,奈何?奈何!”
孙了笑,淡淡地说道:“你不说我亦知道是何人想杀我!”
侍婢哼一声。
孙乐又笑了笑,“赵人想要杀我了顿,双眼静静地盯着侍婢她的眼神一松,才继续说道:“不过到了现在,他们怕是对我有了畏惧之心!想我孙乐得罪的人并不多,是了,你是雉氏派来的?”
最后几个字,她声音突然一提喝出声!
侍婢大惊,她失声叫道:“你怎么知道?”刚说她马现了自己的错误,补充道:“你怎么如此说?”
孙乐却对她不感兴趣了把长剑扔回它的主人,径自转过身去淡淡地吩咐道:“抓下去,严刑拷打,务必问出她的同伙!”
“诺!”
几个剑客前抓起侍婢转身就走。孙乐走到屋檐下,见另外在三个侍婢脸色苍白,一脸惊惶地看着自己,她们双股战战,几乎都站不稳了。
孙乐瞟了瞟,转身向房中走去。
一夜无事。
第二天一大早,孙乐便得到剑客们的回报,说是已得知了其余刺客的居处。孙乐沉吟片刻后命令道:“都杀了罢!”
“诺!”
望着领命出去的剑客,孙乐暗暗忖道:现下雉氏仍然是弱儿的支持,就算雉姬被弱儿悄悄地派人杀了,他们之间的联盟也存在。以雉氏之财力,只敢派刺客暗中杀我,便是顾及到弱儿。
她想到这里,不由叹了一口气:要是把这些刺客送给弱儿,再由弱儿送给雉氏,许能一劳永逸,令得雉氏不敢再行此种事。毕竟不能因一个已死的棋子而影响大局。可是,此时此刻,我真不愿意让弱儿再生烦恼,让他大业再受影响。
看来,以后还要是多加防范了!
孙乐寻思了一会,便整装准备出门与姬五相会。她刚刚准备好,便听到外面传来一太监的尖哨声,“田公何在?陛下宴请诸位贤士将领,请田公赴宴!”
“诺!”
孙乐的马车驶到楚王宫时,正好遇到了姬五的马车。四目相对,孙乐突然现姬五的面容似乎憔悴了些。
马车渐渐靠近,孙乐看着他,低低地说道:“心不安?”
姬五温柔一笑,目光如水,“现在安矣。”顿一顿,他又说道:“昨晚辗转反侧,百般思量,至此方知一日不见如隔三秋。”
他说得很平和,目光如此纯净,浑是不知自己正在甜言蜜语。孙乐莞尔一笑,她昨晚遇到刺客之事,并不想让姬五知晓,徒增他的烦恼和不安。
孙乐想到这里,见他眼皮涩,不由低声道:“渴睡否?”
姬五不好意思地一笑,傻呼呼地说道:“一见你便心安矣,便渴睡了。”
孙乐心中一甜,她正要回话,一阵喧嚣声响起,无数贵族贤士和将军们也已到达。
不管在何时何地,孙乐和姬五都是世人注目的中心,这些贵族贤士刚一下马车,便直直地向两人打量不休。孙乐和姬五相视一笑,也不再交谈了。
孙乐和姬五下了马车,他们几乎是刚站稳,众贵族便筹拥而至!一个个向两人叉手行礼。
寒喧声中,姬五走头,孙乐在二,众人按照顺序步入了楚宫的聚德殿中。
聚德殿很高很大,足可容下数千人。此时殿中灯火通时,塌几酒肉流香。主座,弱王正一身便服,含笑看着孙乐等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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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9章 脆弱的弱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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众人进入大殿,依次坐好,姬五身为叔子,依然坐在左侧第一排塌几上。而孙乐则坐上右侧第一排塌几处,两人中间隔了一条过道。
他们一坐好,宫女们已翩然而至,为他们在酒斟上满上酒水。
待酒水满上,丝竹声起,弱王双手一合,含笑道:“诸位自饮便可,今日乃欢聚之宴,百无禁忌!”
说罢,他连拊三掌,清脆的掌声中,一阵香风飘来,百十名百里挑一的美人儿翩然舞出。
这些美人一舞:,大殿的气氛立马就变得暧昧而香艳。弱王刚才说了百无禁忌,那意思便是说这些美人儿可以由在座的人随意享用。当然,享用时可不得在殿内。
因此,美人儿一出,笑闹声起,众男人连声音都雄厚响亮起来。转眼间,殿中已是热闹非凡,喧嚣一片。
众美人儿在道中翩然舞动,不时为看中的贵客斟上一杯酒。笑语欢声中,姬五眉目微敛,俊美的脸上很有点不自在。
他人才如此出众,早引得众女频注目。关注他的火热目光实在太多,令得姬五很不自在,因此,他已是连抬眼都不敢了,偶尔目光瞟去,必是孙乐所在。
可是。孙乐和姬五之间:了好几个美人。姬五地脑袋偏了又偏。侧了又侧。却还是看不到孙乐地身影。
弱王静静地看着中众人。嘴角含笑。斟中酒不消。他有意无意地瞟过姬五他如此模样。不由冷冷一笑。
他站起身来步向右侧走来。
孙乐低着头。慢慢品着酒水。酒水微。在灯火中微显浑浊。孙乐一边饮。一边轻轻地摇晃着。
殿内虽然热闹非凡地心中却是静如止水。
这时。她感觉到身边一暗。一个高大地身影挡住了灯火不由转头看去。
这一转头,她便对上了弱儿炯亮的双眼。四目相对,弱儿灿烂一笑。
他施施然地在孙乐身边坐好,轻声说道:“姐姐晚可安好
孙乐微一迟疑后,低声回道:“甚安。”
弱儿咧嘴一笑,露出雪白的牙齿,“姐姐睡得不好吧?”
孙乐愕愕地看着他。
弱王伸手从她的几上端过她的酒杯一饮而尽,叹道:“姐姐,你可是不欲让我烦心?昨天晚上明明遇到刺客了!”
他说到这里,墨黑的双眸定定地看着她,温柔地说道:“你是我的姐姐弱儿的土地上,怎能让姐姐担惊受怕?姐姐些刺客的事就交给我吧。”
孙乐双眼亮晶晶地看着弱王,半晌后灿烂一笑,轻声应道:“善!”
弱王也是灿烂一笑,笑过之后他垂下眼敛,低低地说道:“姐姐,弱儿是大丈夫了,有担当的。这样的事,你应该告知弱儿的。”
孙乐一笑,她轻声回道:“然,姐姐做得不妥。”
弱儿摇了摇头,又是一声轻叹,却没有说话。
殿内笙音不断,众美人的娇笑声和丈夫们的调笑声也是不断。渐渐的,带着酒意的人们举止已有了一些轻佻。
弱王微笑地打量着殿内的诸人,说道:“姐姐,身为丈夫,傲视群雄,巅立天地之间,是否再无撼矣?”
孙乐眨了眨眼,笑道:“弱儿是大丈夫!大丈夫者,天地为棋盘,百姓为刍狗!”
弱王哈哈一笑。
他的笑声爽朗而愉快,合在一殿的取闹欢笑中并不显目。
他笑过后,转头双眼亮晶晶地看着孙乐,朗声道:“天地为棋盘,百姓为刍狗?这话说得妙啊!实在太妙了!”
他举起几上的四方青樽,仰头一番牛饮,转眼间,一斤黄酒便入了肚。
伸袖重重地拭去嘴角的酒水,弱王把酒斟一放,咧嘴笑道:“姐姐,诸国侯王都想当这天下共主,依弱儿看来,余子碌碌,皆不足为虑也!”
他这语气已是豪气万千,颇有目余无子之慨!
弱王再次目光炯炯地看着孙乐,说道:“姐姐,他日弱儿位居天下至尊之时,姐姐还在弱儿身边否?”
他双眼紧紧地盯着孙乐,瞬也不瞬!
看来,这句话才是重点啊。
孙乐低敛眉眼,长长的睫毛眨动着。她想说‘乱刚起,帝王基业罕有一代能成者!’她又想说,‘世间英雄还潜伏末出,不可小视之。’
可是这两句话哽在她的咽中,她却说不出来:少年人意气风发,以为自己无所不能本是常情,自己又何必浇他的冷水?
孙乐沉吟的时候,弱王声音低低叹道:“纵登高一呼,万千人俯首,可弱儿身边没有了姐姐相伴,又有何趣味?哎——”
最后一句叹息久久不绝,带着无尽失落,无尽苍凉,直让孙乐心中一软,差点承诺出声。
可是,毕竟还是差了一点,紧接着孙乐便想到了姬五,想到了许多许多,因此,回答弱王的,依然是一阵沉默。
弱王收回目光,给青樽中倒满头,仰头又一饮而下!
酒水顺着他微青的下巴流到喉结上。酒一入
王便又是一声低叹,低叹声中,他一脸落寞,刚才的眼神已是装满苦涩。
“姐姐,”弱王低声说道,“你是弱儿在这个天下唯一记挂,唯一刻在心中,无时或忘的人了。弱儿不管遇到幸还是不幸,不管是欢喜还是痛苦,都只想与姐姐分享!姐姐,如果你不能在弱儿身边,纵拥有了这个天下,纵弱儿可以千秋万载,又有何意味?”
他低头看着斟中的酒水,声音低低的“没有了姐姐,就算弱儿得到了一切只是个孤家寡人啊!可是,如果姐姐能在身侧,那弱儿纵使这一生壮志末酬,帝业末就,纵使死无全尸其一生都背着楚逆罪臣的骂名,也是无悔!这一生,弱儿只想有姐姐相伴身侧谋这万里河山,胜亦欣然败亦欢喜!”
他的声音低沉有力,含着无尽情意,无边期待。而且了后来声音已微带嘶哑,隐有哽咽。孙乐怔怔地听着,听着……
她只能怔怔地听着,她不能回答,甚至不能如往常一样,伸出手去抚去他眼角的湿痕。
弱王一席话说后头又是一斟酒牛饮而下。这时,他已一连饮了三斟色已经通红。
这可是能容一斤酒的四樽啊。孙乐不由低声劝道:“弱儿,不要再喝了。”
弱王没有理自顾自地又是一斟酒入肚。
孙乐见他呼吸之间酒气逼人,不揪起心来。她伸手拿向那酒斟次劝道:“弱儿,真不可喝了!”
“无事!”
弱王手一挥,把她的小挡了回去。他一边自顾自地斟酒,一边嘀咕着,“喝了酒后,醉梦中姐姐就会要弱儿的!”
他这句话很小,很,很含糊,似是无意识吐出的。孙乐太极功日进,耳力过人,却是听得分明,不由一痴。
微黄的酒,如水一般地又倒入弱王咽中,倒着倒着,一阵剧烈地咳嗽声传来!
这一阵咳嗽,初时还只是一声一声,接着却连绵不绝,再接着却是嘶心裂肺般!孙乐听了一揪,连忙站起身来拍着他的背,她刚拍了两下,弱王那撕心裂肺的咳嗽声已是越来越剧,越来越剧!
只不过片刻,他已咳得脸色铁青,嘴唇发白,连连喘息,咽中痰鸣不已!
这不像是单纯地呛了酒!
孙乐转身向变得安静下来的众人喝道:“快叫大夫!”
“诺,诺诺。”
几声应诺同时响起,几个身影同时蹿出。
众人再也没有心思跟美人们调戏了,唿啦一声,孙乐和弱王的身边已里三层外三层地围满了人。
“陛下这是怎么啦?”
“快,快把陛下抬到内室!”
孙乐转头看向挤到身边的贤士睹赞,一脸忧急地问道:“陛下出了何事,怎地体弱至此?”
那一声声撕心裂肺的咳嗽,直让人闻之心惊肉跳啊!
睹赞是个四十出头的黑瘦贤士,闻言他双手一叉,对孙乐回道:“陛下得知赵欲对田公不利时,赵军已发,将入越境!陛下仓促点军,星夜奔驰之际不慎感了风寒!当时大夫便劝他多多休养,慎冒风寒。可陛下不听,撑着病体没日没夜地赶路!本来我等见陛下已无异状,以为他已大好!哪里知道他却在此时病发矣!”
孙乐听到这里,心中苦痛莫名:弱儿这是为了我啊!他是为了我啊!
正在这时,一阵急喝声传来,“大夫已至,速速让开,让开。”
众人急急地让开一条道来,转眼间,一个白发老人挤了进来。
老人一直小跑到弱王面前,他伸手按上弱王的腕脉,端详着他的神情。这时节,撕心裂肺的咳嗽声依然不绝于耳。
片刻后,老人松开手,转向站得最近的孙乐说道:“大王本已三焦受寒,脾肺均有虚弱之相。虽是如此,幸大王体质过人,正能敌邪!现又出了何事?令得大王悲忧之极,隐有绝望惊恐之状?这悲伤肺,恐伤肾!病已由三焦入脏!”
孙乐抿紧嘴唇,急急地打断道:“快快医治才是啊!”
老大转过头,从袖中拿出一盒金针,令人解去弱王的上衣,拿过灯火,准备施针止住这急咳!
他的动作十分利落,不一会弱王的上半身和手臂处已插了五六根金针。
金针一下,撕裂般的咳嗽声果然稍小,孙乐长长地吁了一口气,表情复杂而心痛地看着弱王,暗暗想道:悲忧之极,隐有绝望惊恐之状?我的弱儿不是一直都那么坚强吗?他坚强,聪明,意气风发,无所不能!这样的弱儿,居然是这么的脆弱?在乎我到了这等田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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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杏泄春光》:穿越之后,她的名字叫如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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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0章 逐鹿中原,从灭楚开始
渐的,弱王的咳嗽声终于止息了。
白发大夫收回金针,转头向孙乐等人说道:“金针可保三个时辰之安,你们派人随我搜寻草药可也。”
说到这里,他顿了顿,又言道:“切不可再让陛下有忧恐之事!”
大夫这话一出,几个重臣齐刷刷转头看向孙乐。
孙乐低眉敛目,轻声应道:“诺。”
应过后,她连忙:“几时能好?”
白发大夫沉吟道:“入脏之极为缠绵,全力医治许要月许方可。稍有不慎则后果难料!”
孙乐小脸白,忙不迭地点头道:“不会有不慎处!”
大夫闻言点了点头,收拾东西准离开。
乐怔怔地望着脸色仍泛着青黑的弱王,放在腿边的小手几次伸出,想要抚上他的脸,却终是不能。
这时。一个人走了她地身后。
闻到身之人幽幽淡淡地青草气息。孙乐头也不回地低声说道:“姬凉。我会在宫中宿上几日!”
她这句话一吐出。身后之人久久没有动弹。
也知过了多久。一个苦涩地声音无力地传来。“然。”
孙乐嘴唇蠕动了几下。终是没有发出声音。她向弱王靠近两步。和旁边地两个宫女一道。扶着他向殿外走去。
弱王闭着双眼。面色青黄。咽中痰鸣。神情萎顿。俊脸上不时现出一抹痛楚之色。孙乐忧心忡忡地望着他。
几人走到了弱王的寝宫中时,众宫女围了上来。孙乐刚要离开,手腕一紧,却是弱王紧紧地握着了她的手。
孙乐转过身来温柔地看着弱王,犹豫了一下,伸手抚上他的脸,低低地说道:“弱儿不走,姐姐在这里陪着你。”
弱王微不可见地点了点头,放开她的手,在宫女的扶持中躺到了床上。
众宫女小心地把他放下,把锦被铺上殿中点起安息香。孙乐坐在床边的塌几上看着他。
不一会,闭着眼睛的弱王无力地开了口,“姐,姐,痰堵在咽中,心慌胸闷,一睁眼便,眼前发黑,晕得厉害,好生难受!”
孙乐闻言忙欠身上前扶着弱王半躺半倚在床头,令人拿过一床锦被垫在他的背后。弄好后,她刚要走开,手腕一紧,依然是弱王紧紧地握着她的手。
孙乐暗叹一声,她也不再动了,就在床头坐下。
望着闭着眼睛的弱王的心揪成了一团。这个时代的医药极其落下,世人治病连药方都没有,一般是金针和单味草药来治疗。
刚才那大夫应该还是个高手,可他也说要临时去采药,着实让人心中不安。
这可是连感冒也可以让人死亡的时代啊弱儿年纪轻轻,又有雄心壮志万万不可有半点隐患才是。
孙乐寻思间,弱王的声音低低地传来“姐姐,我好多了。”
他的声音连贯了一些也精神一些了。
孙乐连忙抬起头看向他。
弱王的双眼依然紧闭着,他转头对上孙乐,“姐姐,刚才惊到你了!”
“别这么说。”孙乐摇了摇头,声音有点发涩,“弱儿,姐姐宁可有病的是自己,也不愿意看你如此痛苦。”
“也不痛苦了,”弱王闻言嘴角微扬,笑道,“只是不敢睁眼,痰堵在胸中,喘不气来。”
他说到这里,忽然声音一低,隐有点羞涩地说道:“姐姐,把你的手放到弱儿脸上,可好?”
孙乐轻应一声,伸手温柔地按在他的脸颊上,她眨了眨眼,逼去眼中因为惊慌害怕而险些流出的泪水,轻笑道:“弱儿是大人了,还想赖姐姐?”
弱王侧过头,让自己的脸在她的掌心蹭着,喃喃地说道:“弱儿想赖姐姐一辈子呢。”
他这话一出,顿时孙乐哑了,见孙乐不说话,弱王也不再说话,他只是闭着眼睛,像一只大狗一样在孙乐的掌心蹭着,俊朗的脸上流露出傻呼呼的笑容来,这笑容中带着一股满足。
孙乐看了心中又酸又苦又痛,她眨了眨眼,再次逼去眼中的涩意。抚着弱王脸颊的手指在他的唇角眼边轻轻移动,“傻弱儿,傻弱儿……”声音越来越低,竟已说不下去了。
弱王显然真是精力不继了,蹭着蹭着,他的呼吸声渐渐转为舒缓,孙乐一看,竟是睡着了。
虽然睡着了,他的脸与孙乐的左手依然相贴,左手与孙乐的右手相握。她只要稍动,睡梦中的弱王便如有意识般嘟囔一句,吓得孙乐立马停止了动作。
现在还是上午,灿烂的日光透过纱窗口照进来,照在弱王年轻的脸上,孙乐望着他青青的下巴,望着睡着后显得十分稚气的俊脸,脑中一片空白。久久久久,她低低地说了一句,“弱儿,如果姐姐从不曾与你相识,你会不会就没有了这许多烦恼?”
声音一落,叹息声久久不绝。
弱王这一睡便是几个时辰,直到白发大夫弄了几
回来还没有醒。这些草药中,有炮制过的,也有新到白发大夫把这些草药抓好令人熬煮,孙乐暗暗想道:看来这大夫已会使用方剂治病了。
她吁了一口气,心里放松了少许。
一剂药服下,弱王虽然没有再病发,却也没有好转,依然这样不敢睁眼,一睁眼便头晕目花,几欲倒地。
孙乐不懂医,也无能为力,只能守在他的身边,紧紧地握着他的手,在他需要时随时都在。她甚至令人在殿中安了一张小床,准备和众宫女一样随时守着。
弱王病重,很多事不好处理,便把一切交给了孙乐。而孙乐这阵子除了守着他外,便是安排一些楚境内的大小事。
其实也没有多事,楚人自主能力很强,向她请示的时候不多。
在孙乐的安排下,赵大王居一间阁楼,好吃好喝地供着只是不太自由。而黑甲军千里奔袭,大显神威,孙乐令人大加奖励之余,又抓紧了训练。
时间过得快,转眼又是几天过去了弱王的病依然没有起色,当然也没有恶化。
而据最新的消息显示,齐魏大军:于对赵发动攻击了!这次攻击发起比较仓促,赵向诸国的求救还没有得到明信,国内便已大军压境!
同时,从弱王安插在各国的人手处得到消息说梁等国都已心动,已经答应了救赵。不过他们在救赵的同时还想混水摸鱼,因此,局势依然混乱不明中。
可是,孙乐没有到的是眼看这次各大诸侯国又是一场混战之时,赵人突然做出一个让人意外的动作:齐魏大军刚一压境,他们便向两国各割让三城!齐魏两国不损兵而得城,不由大喜,当即退兵!只是一个转眼,本来一场来势汹汹的混战还没有开始便结束了!
混乱是有了,可楚王和赵大王子那一战更被传得沸沸扬扬了。现在重点已不在田公孙乐身上,而是聚集于弱王的意图上。
弱王手拥强兵,身边有智士无数这都不算,可代表天命的叔子为何也到了他的身边?这楚逆是乱局之人,他胆大包天窃国问鼎,种种惊世骇俗的行为但世人不能谅解,就算苍天也厌恶!可是什么代表天命的叔子却在楚国?
“陛下,楚弱不诛天理不昭呀!”一高冠贤士儒士痛心疾首地向秦侯说出这句话后,转向众臣叫道:“此时不除,再过几年,怕是天下无人可制此逆贼矣!”
大殿中,站成两排的秦臣相互看了一眼,交头接耳地议论起来。
而这些交头接耳的臣子中,更多人频频向站在左侧首位的是赢秋看去。
秦侯皱起眉头,也转向赢秋问道:“十三,你如何看来?”
赢秋闻言睁开双眼,上前一步向秦侯行了一礼后,朗声说道:“父王,孩儿认为,楚国可攻!”
站在右侧首位的秦四子赢昭冷笑一声,哧道:“欲攻之人是你,你当然如此说来!”
赢秋也是一声冷哼,却不回赢昭的话,转向秦侯说道:“父王,当今天下,乱象已现!天下如鹿,逐之者方可得!”
赢秋这番话掷地有声!那‘天下如鹿,逐之者方可得!’一说出,众臣都是频频点头,而秦侯更是双眼一亮!
赢昭看到这里,不由又气又妒!这十三弟只是一句话,便令得父王偏向他了。
赢秋又说道:“儿以为,楚弱虽强,可一来楚国建国不久,家底必薄!二来楚国以大逆起国,天下间的国士皆鄙薄其为人,其可用之才必有限!三,楚逆大逆不道,禀天之怒,此时我若攻之,振臂可得强援无数。此时不攻,再给他几年时间休养生息,养虎已成患,怕是欲诛也无能为力矣!”
他说到这里,朝秦侯深深一礼,目光炯炯地说道:“我大秦想逐鹿中原,一统天下,可从灭楚开始!”
赢秋的声音朗朗吐出,在大殿中回荡不绝。众臣频频点头,同时向秦侯一礼,齐声说道:“陛下,十三殿下此言有理!”
冠冕下,秦侯盯视着自己这个野心勃勃的儿子,微微颔首,朗声回道:“逐鹿中原一统天下从灭楚开始?善哉此言!”
“陛下圣明!”
“陛下圣明!”
朗朗地赞美声中,赢秋与众臣一样向秦侯行以大礼,他深深一揖之际,目中精光闪动,暗暗忖道:我行事还是不够果断啊!当日孙乐拒绝我的提亲时,便应杀她以绝后患!此时她就在楚王身边,给我的大业凭添了不少阻碍啊!
虽然添了阻碍,不过赢秋以为,孙乐一介女子,虽有才智却也只是些口舌小道。百万大军当前,她这种口舌小道还真能翻云覆雨不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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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1章 孙乐的决定
人进入大殿,依次坐好,姬五身为叔子,依然坐在左塌几上。而孙乐则坐上右侧第一排塌几处,两人中间隔了一条过道。
他们一坐好,宫女们已翩然而至,为他们在酒斟上满上酒水。
待酒水满上,丝绣声起,弱王双手一合,含笑道:“诸位自饮便可,今日乃欢聚之宴,百无禁忌!”
说罢,他连拊三掌,清脆的掌声中,一阵香风飘来,百十名百里挑一的美人儿翩然舞出。
这些美人一舞出,大殿的气氛立马就变得暧昧而香艳。弱王刚才说了百无禁忌,那意思便是说这些美人儿可以由在座的人随意享用。当然,享用时可不得在殿内。
因此,美人儿一,笑闹声四起,众男人连声音都雄厚响亮起来。转眼间,殿中已是热闹非凡,喧嚣一片。
众美人儿在过道中翩然动,不时为看中的贵客斟上一杯酒。笑语欢声中,姬五眉目微敛,俊美的脸上很有点不自在。
他人才如此:众,早引得众女频频注目。关注他的火热目光实在太多,令得姬五很不自在,因此,他已是连抬眼都不敢了,偶尔目光瞟去,必是孙乐所在。
可是,孙乐和姬五之间:了好几个美人,姬五的脑袋偏了又偏,侧了又侧,却还是看不到孙乐的身影。
弱静地看着殿中众人,嘴角含笑中酒不消。他有意无意地瞟过姬五,见他如此模样,不由冷冷一笑。
他站起身来。步向右侧走来。
孙乐低着。慢慢品着酒水。酒水微黄灯火中微显浑浊。孙乐一边饮。一边轻轻地摇晃着。
殿内虽然热闹非凡。她地心中却是静如止水。
这时。她感觉到身边一暗。一个高大地身影挡住了灯火。孙乐不由转头看去。
这一转头。她便对上了弱儿炯亮地双眼。四目相对。弱儿灿烂一笑。
他施施然地在孙乐身边坐好。轻声说道:“姐姐晚可安好
孙乐微一迟后,低声回道:“甚安。”
弱儿咧嘴一笑,露出雪白的牙齿,“姐姐睡得不好吧?”
孙乐愕愕地看着他。
弱王伸手从她的几上端过她的酒杯一饮而尽道:“姐姐,你可是不欲让我烦心?昨天晚上明明遇到刺客了!”
他说到这里,墨黑的双眸定定地看着她,低低地,温柔地说道:“你是我的姐姐,在弱儿的土地上,怎能让姐姐担惊受怕?姐姐些刺客的事就交给我吧。”
孙乐双眼亮晶晶地看着弱王,半晌后灿烂一笑声应道:“善!”
弱王也是灿烂一笑,笑过之后他垂下眼敛说道:“姐姐,弱儿是大丈夫了有担当的。这样的事,你应该告知弱儿的。”
孙乐一笑,她轻声回道:“然,姐姐做得不妥。”
弱儿摇了摇头,又是一声轻叹,却没有说话。
殿内笙音不断,众美人的娇笑声和丈夫们的调笑声也是不断。渐渐的,带着酒意的人们举止已有了一些轻佻。
弱王微笑地打量着殿内的诸人,说道:“姐姐,身为丈夫,傲视群雄,巅立天地之间,是否再无撼矣?”
孙乐眨了眨眼,笑道:“弱儿是大丈夫!大丈夫者,天地为棋盘,百姓为刍狗!”
弱王哈哈一笑。
他的笑声爽朗而愉快,合在一殿的取闹欢笑中并不显目。
他笑过后,转头双眼亮晶晶地看着孙乐,朗声道:“天地为棋盘,百姓为刍狗?这话说得妙啊!实在太妙了!”
他举起几上的四方青樽,仰头一番牛饮,转眼间,一斤黄酒便入了肚。
伸袖重重地拭去嘴角的酒水,弱王把酒斟一放,咧嘴笑道:“姐姐,诸国侯王都想当这天下共主,依弱儿看来,余子碌碌,皆不足为虑也!”
他这语气已是豪气万千,颇有目余无子之慨!
弱王再次目光炯炯地看着孙乐,说道:“姐姐,他日弱儿位居天下至尊之时,姐姐还在弱儿身边否?”
他双眼紧紧地盯着孙乐,瞬也不瞬!
看来,这句话才是重点啊。
孙乐低敛眉眼,长长的睫毛眨动着。她想说‘乱刚起,帝王基业罕有一代能成者!’她又想说,‘世间英雄还潜伏末出,不可小视之。’
可是这两句话哽在她的咽中,她却说不出来:少年人意气风发,以为自己无所不能本是常情,自己又何必浇他的冷水?
孙乐沉吟的时候,弱王声音低低叹道:“纵登高一呼,万千人俯首,可弱儿身
了姐姐相伴,又有何趣味?哎——”
最后一句叹息久久不绝,带着无尽失落,无尽苍凉,直让孙乐心中一软,差点承诺出声。
可是,毕竟还是差了一点,紧接着孙乐便想到了姬五,想到了许多许多,因此,回答弱王的,依然是一阵沉默。
弱王收回目光,给青樽中倒满头,仰头又一饮而下!
酒水顺着他微青的下巴流到喉结上。酒一入肚,弱王便又是一声低叹,低叹声中,他一脸落寞,刚才还信心满满的眼神已是装满苦涩。
“姐姐,”弱王低声道,“你是弱儿在这个天下唯一记挂,唯一刻在心中,无时或忘的人了。弱儿不管遇到幸还是不幸,不管是欢喜还是痛苦,都只想与姐姐分享!姐姐,如果你不能在弱儿身边,纵拥有了这个天下,纵弱儿可以千秋万载,又有何意味?”
他低头看着斟中的酒水,低低的,“没有了姐姐,就算弱儿得到了一切,也只是个孤家寡人啊!可是,如果姐姐能在身侧,那弱儿纵使这一生壮志末酬,帝业末就,纵使死无全尸,终其一生都背着楚逆罪臣的骂名,也是无悔!这一生,弱儿只想有姐姐相伴身侧,共谋这万里河山,胜亦欣然败亦欢喜!”
他的声音低有力,含着无尽情意,无边期待。而且,到了后来声音已微带嘶哑,隐有哽咽。孙乐怔怔地听着,听着……
她只能怔怔地听着,她能回答,甚至不能如往常一样,伸出手去抚去他眼角的湿痕。
弱一席话说完后,仰头又是一斟酒牛饮而下。这时,他已一连饮了三斟,脸色已经通红。
这可是能容斤酒的四方樽啊。孙乐不由低声劝道:“弱儿,不要再喝了。”
弱王没有她,自顾自地又是一斟酒入肚。
孙乐见他呼吸之间酒气逼人,不由揪起心来。她伸手拿向那酒斟,再次劝道:“弱儿,真不可喝了!”
“无事!”
弱王手一挥,把她的小手挡了回去。他一边自顾自地斟酒,一边嘀咕着,“喝了酒后,醉梦中姐姐就会要弱儿的!”
他这句话很小,很轻,很含糊,似是无意识吐出的。孙乐太极功日进,耳力过人,却是听得分明,不由一痴。
微黄的酒,如水一般地又倒入弱王的咽中,倒着倒着,一阵剧烈地咳嗽声传来!
这一阵咳嗽,初时还只是一声一声,接着却连绵不绝,再接着却是嘶心裂肺般!孙乐听了一揪,连忙站起身来拍着他的背,她刚拍了两下,弱王那撕心裂肺的咳嗽声已是越来越剧,越来越剧!
只不过片刻,他已咳得脸色铁青,嘴唇发白,连连喘息,咽中痰鸣不已!
这不像是单纯地呛了酒!
孙乐转身向变得安静下来的众人喝道:“快叫大夫!”
“诺,诺诺。”
几声应诺同时响起,几个身影同时蹿出。
众人再也没有心思跟美人们调戏了,唿啦一声,孙乐和弱王的身边已里三层外三层地围满了人。
“陛下这是怎么啦?”
“快,快把陛下抬到内室!”
孙乐转头看向挤到身边的贤士睹赞,一脸忧急地问道:“陛下出了何事,怎地体弱至此?”
那一声声撕心裂肺的咳嗽,直让人闻之心惊肉跳啊!
睹赞是个四十出头的黑瘦贤士,闻言他双手一叉,对孙乐回道:“陛下得知赵欲对田公不利时,赵军已发,将入越境!陛下仓促点军,星夜奔驰之际不慎感了风寒!当时大夫便劝他多多休养,慎冒风寒。可陛下不听,撑着病体没日没夜地赶路!本来我等见陛下已无异状,以为他已大好!哪里知道他却在此时病发矣!”
孙乐听到这里,心中苦痛莫名:弱儿这是为了我啊!他是为了我啊!
正在这时,一阵急喝声传来,“大夫已至,速速让开,让开。”
众人急急地让开一条道来,转眼间,一个白发老人挤了进来。
老人一直小跑到弱王面前,他伸手按上弱王的腕脉,端详着他的神情。这时节,撕心裂肺的咳嗽声依然不绝于耳。
片刻后,老人松开手,转向站得最近的孙乐说道:“大王本已三焦受寒,脾肺均有虚弱之相。虽是如此,幸大王体质过人,正能敌邪!现又出了何事?令得大王悲忧之极,隐有绝望惊恐之状?这悲伤肺,恐伤肾!病已由三焦入脏!”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www.uu234.comm,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
第212章 别楚
孙乐来到楚宫时,弱王正与君臣在商讨着五国进攻之事。他们听到太监禀靠孙乐求见时,先是一怔,转而尽皆大喜!
孙乐一进殿,便对一众欢喜的期待的眼神,数十双眼睛光采涟涟地看着她,这些眼睛,都在小心地打量着她,细细地注视着她,每一个人都想从她的脸看出蛛丝马迹来。
孙乐径直走到弱王的塌前,她深深一揖,朗声说道:“陛下,孙乐已有策矣!”
“哗——”
一阵欢喜地倒抽气传来,一瞬间,殿内的气氛变得欢喜而热烈。
弱王不敢置信地看着孙乐,腾地站起身来问道:“姐姐有何妙计?”
孙乐微微一笑,朗声说道:“易.耳!只需陛下请一高人,为孙乐易容改扮,孙乐便可再次游说诸侯矣!”
孙乐这话一出,众臣同时叫道:“善!”
众臣的‘善’字一出口,本来大喜的弱王却沉默下来。
他盯着孙乐,等到众人安静后开.口道:“姐姐是否已想好了如何游说诸国?”
孙乐微微迟疑,道:“然。”
“善!”弱王目视着她,果断地说道,“.孤选出几个擅长言辞之人,姐姐教会他们如何行事便是。”
众臣怔住了,他们这时清楚地听出来,弱王这是不.愿意让孙乐出行了啊!
孙乐怔怔地看弱王,半晌都说不出话来。
弱王见她迟疑,挥了挥手,“先退下。”
“诺。”
众臣一退下,弱王便看向孙乐,目光温柔,低低地说.道:“姐姐?”
“恩?”
弱王从塌慢慢站起,转身来到孙乐面前,在离.她的面孔仅有半米处才停下。他静静地望着眼前秀美温婉的面容,低低地说道:“姐姐,从小时候起,弱儿便知你不喜欢这世间的纷争!可是命运弄人,姐姐你不管躲到哪里也逃不出这些纷争。”
他目光如水般.温柔,温柔中带着羞惭,隐隐的还有一抹坚定。伸出手,弱王握孙乐的小手,轻声说道:“这一次不同以往,姐姐如果出使,被世人识出怎么办?宫中虽有擅长易容化妆之人,可那术艺骗不过熟人!姐姐如果遇到了魏侯,遇到了赢十三,遇到了越人,非被认出不可。到那时,天高地远,姐姐叫弱儿如何伸手相救?”
弱王娓娓而谈,孙乐听着听着,心中又是百感交集。她低着头,慢慢地闭了自己的眼睛,暗暗想道:弱儿,你不要对姐姐这么好!姐姐是个自私的女人!你忘记姐姐了罢!你这样,叫姐姐如何离开你?
可是,这些话也只能想一想,她是绝对不敢说出来的。
弱王道:“姐姐,把你想的对策说出来,我令人执行便是!姐姐大才,没有必要亲身险境。”
孙乐慢慢睁开双眼,她眨了眨长长地睫毛,低低地,喃喃地说道:“世间人有百种性,许多话许多事得随机而变!姐姐虽有了对策,可这些对策如果施用不当以至事败,后果不堪设想。”
她说到这里,被弱王紧紧握着的手颤抖起来。
这颤抖越来越剧,越来越剧。突然间,孙乐纵身一扑,紧紧地抱着弱王,把脸埋在他的怀中放声大哭起来!
她这一哭十分突然,哭声惊天动地,弱王明显给她哭愣了去。他眨巴着眼,不解地看着怀中的孙乐,伸手慢慢拥紧了她。
孙乐把头紧紧地埋在弱王的怀中,泪如泉涌,她一遍又一遍地在心中叫道:“弱儿,姐姐对不起你!弱儿,姐姐要离开你了!弱儿,姐姐不能爱你啊!弱儿,姐姐已经选择了姬五,在没有姐姐的日子里,你一定一定要坚强,要如以往一样意气风发!你一定要忘记姐姐啊!”
千言万语哽在她的咽中,可是发出来的,却只是一声又一声的呜咽!孙乐不断地饮泣着,呜咽着,却一个字也不敢发出来。她知道弱王聪明绝顶,自己只要说出只字片语,他便会察觉到自己的意图。
她是多么地舍不得眼前这个怀抱,舍不得眼前这个男人!可是,可是,这世哪有两全其美法?她舍不得也得舍啊!
孙乐哑着声音哭泣的样子,让弱王看了心中好不绞痛,他慌慌张张地伸袖拭着孙乐脸的泪珠,一遍又一遍,一下又一下。可那泪珠如同流泉一样,刚刚拭去又有新的流下。
弱王一遍遍地拭着,转眼衣袖湿透。
他这时是真的给孙乐哭慌了,连迭声地问道:“姐姐,到底怎么啦?”“姐姐,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姐姐,可以想法子的,可以选到合适的人做这个说客的!”
在弱王一遍又一遍地急问中,孙乐只是一个劲的摇头,一个劲的泪如雨下。终于,她慢慢地止住了哭泣,哽着声音说道:“弱儿,姐姐只是,只是……”她咬了咬唇,终于把话说完,“姐姐只是担心……”
弱王把她紧紧地拥在怀中,声音也哑了,“姐姐,是弱儿无能,是弱儿无能!弱儿本来是想让姐姐享受荣华富贵的,却一再让姐姐陷入险境中!是弱儿无能啊!”说到后面,他的声音中也带了哽咽。
孙乐慢慢地收住泪水,慢慢地离开他的怀抱,她眨了眨泪眼,怔怔地看着眼前那一片被她哭得透湿的衣襟,久久说不出话来。
楚臣们并没有散去,在这种紧要关头,他们哪里能放松地离开?此时此刻,一张张脸都狐疑地看着房中,心中七八下,不知道里面两人是因何事哭泣。
也不知过了多久,房门吱呀一声推了开来,孙乐和弱王走了出来。
这一次出使实在太过重要,一有不慎便可能前尽弃,楚国覆灭。弱王虽然万般不放心,也万般不愿意,还是听从孙乐的要求。由她化妆易容后前去诸国。
这一次,孙乐化名陈秦,共带黄金一千斤。在孙乐的计划中,这次出使不能太张扬,在必要时还得隐藏形迹。因此她只带了四十六辆马车,以及百来位普通的剑客,至于那些美人和绸缎就没有必要了。
出于对孙乐安全考虑,弱王派了二十个剑师,五个大剑师跟在她身边,而姬五那边,连陈立也派来了。这已经是两人最强的护卫力量了,可以说,孙乐这一走,他们自己的安全都成了问题。
这些人,再加孙乐本来拥有的剑师,以及一些通晓各国形式,专门替楚从事外交工作的贤士,再加会易容化妆术的那个与孙乐相识的骑驴剑客,和驭夫杂役,总共二百人不到。不过他们人员虽然不多,可力量却是空前的雄厚。
一切准备好后,孙乐静悄悄地出了楚国,向吴境驶去。
她第一站之所以选吴国,便是因为吴国内无人识得她孙乐,是此行最安全的一国。
一路,各位剑师都对孙乐很是好奇,在他们看来,五国合攻楚已成必定之局,实在想不明白孙乐会从何处下手说服诸侯。
可是,他们虽然心痒难耐,孙乐却一点解释的想法也没有。她的马车一直闭得紧紧的,偶尔伸出头来,也是对着漫漫山林出神。
事实,显得高深莫测的孙乐一直在整理思绪。
吴国疆域在诸侯中不算小,不过这个国家一直没有经过战火,再加现任吴侯懦弱好享受,依战力而言,是远不如秦魏两国的。
楚吴相邻,孙乐等人一路急赶,不过二十天便到了吴国都城姑苏。
孙乐这一队二百人不到的队伍,显得很普通,再加他们收起了代表楚国的徽章印记,整个车队与普通的商队毫无区别。当他们的马车驶入时,都没有几个人注意到。
因为有通晓吴事的贤士安排,众人悄无声息地就在吴国安顿好了。孙乐刚停下来,便迅速地安排下去,一方面令精退吴事的楚使着手安排自己与吴侯的会面,一方面她带着陈立在姑苏城中四处游玩,观察。
姑苏城是个温柔美丽的水城,虽然远不及中原繁华热闹,可不管是山峰云林,还是流水小桥,都很见精巧。
但是话又说回来,不管是在什么时代,财力更能点缀城市。姑苏虽是大城,可吴毕竟不是中原,孙乐两人一路看来,入目的尽是木屋竹楼,建得简单之极,多是不禁风雨的孤寒单薄,摇摇欲坠。行人多是麻布草鞋,体形瘦小,脸色腊黄,少有锦衣华服的贵人。
孙乐次与黑甲军匆匆到吴境内过了一下,根本没有到姑苏城中来过。现在有了机会,却没有多少心情。
游玩了两天后,孙乐在陈立的诧异中,居然拿出十金在姑苏城中的偏远处购得一房。那房,是孙乐看中,事后再令陈立瞒着众人购买的。
这可真是奇怪哉也!陈立直是想破脑袋,也想不通这购房与此次出使之事有何关联处。
第三天,派出联系吴侯之人前来禀告,说吴侯虽然知道他是楚使,不过还是愿意给他一次求见的机会。
于是,孙乐沐浴更衣,在太监的带领下向吴王宫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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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3章 说吴
吴王宫靠河而建,却建筑得极为秀致雅丽,整个建筑群以石墙围住,里面数不清的竹楼和木楼耸立其间,这些竹楼木楼本身便建得极为精美,又掩在森森树林,潺潺流水中,让人一见忘俗。
居然在宫中有这么长的小河,孙乐好奇地想道。
吴侯显然也不想孙乐这楚使与自己会面时太过冠冕堂皇,孙乐从小门而入,拐了几道回廊后,在一座由五幢木楼组成的庭院中相会。
几个太监宫女散在院落里,懒洋洋地晒着太阳,他们看到孙乐走来后,一个太监尖着嗓子问道:“可是陈秦?”
孙乐叉手应道:“然!”
“陛下在里面侯着呢,快快进去!”
“诺。”
孙乐应声踏入房中。
厢房中,吴侯懒洋洋地靠在一个美姬的怀中,要睡不睡地打着眈,在他的身边,另一个美姬正在他捶着脚。
这是孙乐走进去后见到的景色。
她进门后,房中三人眼睛也没有抬一下,吴侯甚至响起了轻轻地打鼾声。
孙乐见此想道:这吴侯料我.这楚使有事求他,都摆出这态度来了,当真轻忽无礼!
想到这里,她重重哼了一声,冷笑.道:“真是可笑,甘为他人马前卒,身死国灭不知处,还在那里以为得到了强助!”
孙乐的声音一落,打着眈的吴.侯嗖地一声坐直了身子,他浑浊的双眼一直,冲着孙乐怒道:“你这无礼匹夫竟敢危言耸听!”
他怒喝声既尖且嘶。
孙乐似乎没有察觉到吴侯已被自己惹火了,她大.步走到吴侯身前,施施然地从旁拖了一个塌几过来,然后,施施然地在吴侯三步处面对着他坐下。
坐下后,孙乐转向左右两美姬喝道:“客人已至,何不.奉酒?”
两美姬一愣,不由自主地看向吴侯,见他理也不.理地只顾看着这个黄瘦楚人,当下诺诺应是,移的移几,斟的斟酒。
吴侯怔忡地看.着从容不迫,仿佛在自己家中的孙乐,不知为什么,心中竟有点发虚。因为这点发虚,他竟是恼怒不起来。
他慢慢倾身向前,盯向孙乐问道:“公刚才所言可有说乎?”
“然!”
孙乐朗声应道,她接过美姬递来的酒水,拿起几的玉杯一边给自己倒酒,一边朗朗地说道:“秦今日来此,是替吾王来与陛下相约!”
孙乐这话一出,吴侯哧笑出声。
他的笑声刚出,孙乐便抬起头来,双眼炯炯地盯着吴侯,极其理直气壮,胸有成竹地盯着他,她这个表情,令得吴侯哧笑声一止,又疑惑起来。
孙乐向前微倾,紧紧地盯着吴侯,一字一句地说道:“吾王言,他日五国犯楚国之时,王不得先攻楚!如秦有退兵之意,吴人需同退之!如有抗,楚必倾全国之力,对吴倾全力以灭之!”
孙乐的话直是斩钉截铁地说来,直说得吴侯冷嗖嗖地打了一个寒颤。
缩了缩脑袋后,吴侯在害怕之余却好奇起来,“秦有退兵之意?你楚人能令秦人退兵?”
“然!”
孙乐高深莫测地一笑后,语重声长地说道:“陛下是聪明人,应知这个约定对陛下有百利而无一害!”
吴侯点了点头,暗暗想道:这个约定当然对我只有好处!哼,我吴人只有这么多兵力,可没有打算率先攻打你们楚国!不过要是能跟在秦魏之后抢得你们楚国的城池,倒是挺乐意的。
孙乐笑了笑,继续说道:“吴国虽不小,兵却不强,听说这次与秦相约,欲发兵二十万,车八百乘以攻楚?”孙乐说到这里,嘴角浮起一抹冷笑来,言辞朗朗,神态傲然地说道:“我黑甲军天下无敌,岂是你区区弱吴可以抵挡?再则,叔子已我楚卜算,百枚铜板尽皆朝,天意令我国运昌盛啊!”
孙乐说到这里,摇了摇头,无比感慨地说道:“不过吴军二十万,车八百乘,已强越人一倍。吴军对我黑甲军而言虽说弱小,可若在此次越倾全国之力攻楚,国力空虚之时那么倒戈一下,抢去越地半壁江山倒是顺便。”
孙乐最后一句纯像是无意中说出,说完后也没有看吴侯一眼。可是吴侯在听到这句话后,却是精神大振,眼中精光连连闪动,左侧几根长长的眉毛不断地跳动着。
吴侯毕竟是一国王侯,虽然向来懦弱不喜战事,又给孙乐的气势给吓住,这时也渐渐回过神来。
他抬头盯着孙乐,倾身问道:“尊使可真有策令得秦人退兵?”
孙乐笑了笑,淡淡地说道:“陛下何必怀疑?秦人如没有退兵,陛下尾随其后掠我大楚城池子帛便是!”
吴侯听到这里,惊疑不定地看着孙乐,想道:也不知楚人想到了什么对策?居然如此自信?罢了,这个约定只是要我相机而动,甚合我意,秦能胜楚也好,秦人自退也好,都对我没有损害。
转眼,他又想道:这个约定还真是越想越不错!我只需要做到不在秦人之前攻楚,便可以在不过份得罪楚人的前提下安享其成!再则,我还可以得到越国的城池子帛,大妙啊!
吴侯想到这里,已是满怀信心,整个人都精神大振,连看着孙乐这个不可一世的楚使都顺眼起来。
当下,他哈哈一笑,拊掌道:“善!大善!”
他这是答应约定了。
当然,这么一个对吴人没有半点损害的约定,换了谁也会答应!
孙乐微微一笑,举起手中的酒斟一扬,“今日之事,王密之!”
“诺!”
吴侯双手一合,喝道:“来人,给贵客酒!”
喝声一落,两声娇柔地女声应道:“诺。”
孙乐笑了笑,漫不经心地接过两女递来的酒一饮而尽。饮完酒后,她把酒杯朝几一放,对着吴侯叉手言道:“陛下,约定既成,陈秦告退了!”
说罢,她袖子一甩,大大咧咧地走了出来。
她一走出,陈立便大步向她迎来。两人并肩走出院落。
陈立四下看了一眼,见四周的宫女太监都隔得很远,便低声对孙乐说道:“刚才你在里面说话时,我可冷汗涔涔!吴侯忝为一国之君,你怎地毫不客气?”
孙乐笑了笑,她也低声回道:“吴侯内卑而多疑,我替楚而来,越是咄咄逼人,气势凌人,他越是心虚,越是觉得楚人胸有成竹。”
陈立点了点头,沉吟道:“这话倒是不错。”说到这里,他摇了摇头,嘟囔道:“吴侯差楚弱多矣!”
孙乐闻言莞尔一笑。
他好奇地看着孙乐,忍了忍,还是问道:“那你为何只是与他约定吴人不得先秦攻楚?这样的约定对我楚国有何好处?”
孙乐不答。
陈立又问道:“赢十三气势汹汹而来,秦侯对灭楚势在必得,你为何这么肯定秦人会退兵?”
他的问题是一个接一个而来。孙乐转头似笑非笑地睨了他一眼,说道:“到时自知!”
陈立闻言头一低,无精打采地长叹了一口气。
此时的他,实在是心痒到了极点,不过他知道孙乐为人,她不愿意说的话,勉强也是无用。话虽是这样说,天可怜见,陈立此时无比地想要委屈委屈她,令她解去了自己的迷惑。
孙乐不用抬头,也可以想到陈立心痒难搔的样子,她嘴角含笑,脚步不停。
不一会,两人便出了侧门。侧门处,她的马车正停在那里,孙乐走近时,只见四五个吴臣正在对着马车张望。
这几人看到孙乐和陈立走近,不约而同地向她看来。
看着看着,一个二十五六岁,个子矮胖的贤士突然双眼睁得老大,一瞬不瞬地着孙乐打量起来。
易容后的孙乐,是个脸色微黄,面目清秀的普通青年,可是这种易容化妆术在孙乐自己眼中也是破绽百出。她的双眼根本没有掩饰住,太过明秀,她行路说话,还有举手投足更是处处可见漏洞。当然,这些破绽的前提是遇认识她的人!
那矮胖贤士打量孙乐的目光,令得她心中砰砰地一阵乱跳,她在四个吴人地打量中,面不改色地和陈立跳到马车,然后,马车驶去。
孙乐刚走出不到一百米,张着的耳朵便听到那矮胖贤士在问,“此子何人?”
有人回道:“他名叫赵秦,许是楚人!”
陈立感觉到了孙乐的紧张,他掀开车帘朝后面看了一眼,皱眉道:“孙乐,你可是不安?”
孙乐点了点头,苦笑道:“我这易容之术极为粗浅,只要见过我的人便会认出。”
陈立皱眉道:“认出又如何?可会影响吴侯地决定?”
孙乐想了想,摇了摇头说道:“那倒不至于。”
陈立哈哈一笑,晒然道:“我想也是。你这约定,对吴侯只有好处,就算他知道了你就是田公孙乐那又如何?”
孙乐笑了笑。
这时马车刚驶出吴王宫,行走在王宫与姑苏城要连的内道。内道右侧,一道清澈的小河蜿蜒而过。孙乐低头看去,只见水波荡漾,清可见底,隐隐地还可以看到水底有游鱼。
小河的两旁都植有柳树,风一吹,柳条婆娑而动,小河的尽头,几幢竹楼掩映在绿树红花当中。当真美不胜收。
孙乐看着看着,心中渐渐地转为安定。
第214章 再见青衣少女
就在这时,后面传来一阵急喝,“前方的马车速速停下!我家大王有请!”
孙乐嘴唇一抿,陈立一凛,两人相互看了一眼后,陈立迅速地掉头看去,说道:“是吴宫卫士!不对,还有几个剑师,他们追出来了!”
陈立声音一沉,哼了一声,“来人还不少!”
这时,马车已驶到了桥,桥的那头便是宫门。
桥很短,马车一驶而过,转眼便半身出了宫门。
后面的人还在紧紧追来,大呼小叫不已。孙乐暗暗叫苦,她突然发现,这马车一出宫,自己面对的便是一城的吴人。这个时候,追来的卫士强不强大都无关紧要。只要来人喝一声她便是孙乐,她便会陷入人群的包圈中!到那时,陈立再强大,自己也得逃离姑苏城。
吴地任务已经完成,离开也不要紧。可是接下来去的诸国呢?那里能认出她的只会更多啊!只怕到时会与一开始担心的那般,人还没有靠近诸国都城,她孙乐便已被世人四处驱赶了!
孙乐想到这里,直是焦头烂额。正在这时,身后追兵的急喝声传来,“兀那楚人,若再不停下,我等可要喊名字了!”
宫门外,正是姑苏城最为繁.华的阖闾街,孙乐的马车急急地冲出,身后还跟着大呼小叫的吴宫卫士,这可不是寻常景象。当下引得路人频频望来。
孙乐苦笑了一下,叫道:“停车!”
驭夫长喝一声,马车慢慢地停了下来。
孙乐的马车一停下,后面的喝叫.声也立马停止。“蹬蹬蹬”脚步声不绝于耳,片刻夫,四五十名持戈卫士冲了来,密密麻麻地围在马车旁。
那个二十五六岁,个子矮胖的.贤士挤开众卫士,大步走到马车旁。
不待他开口,马车中的孙乐冷冷地喝道:“君欲何为?”.顿了顿,她阴森森地喝道:“难不成吴侯想留下我不成?”
矮胖贤士盯着马车,此时车帘已拉下,他看不到孙.乐的面容。
虽然看不到,但这矮胖贤士却显得十分的自信,.他双手一叉,朗声说道:“阁下言重了!想留下你的是本人!”
“你?”孙乐冷笑道,“你是何方神圣?”
矮胖贤士慢条.斯理地说道:“我乃秦人!”顿了顿,他徐徐说道:“此来吴国是为了结盟之事。所以,留下你的事与吴侯无关!”
孙乐紧紧地抿起了嘴唇,饶是她平素智计百出,口才无双,这个时候也有点无计可施。这人居然是秦国派来的?
矮胖贤士见孙乐沉默了,憨厚地笑了笑,继续说道:“刚才在王宫中见到君,甚觉面熟,因此想求一见!”
矮胖贤士说这句话时,声音放得慢,声音也很响,他一边说,一边还向旁边看热闹的百姓频频叉手!
这一下,不管是看热闹的吴人,还是孙乐陈立,都沉默无语了。孙乐心如电转,却还是想不出一个法子对付眼前的局面!
来人显然百分百地认定她的身份。当此之时,她是走也走不得,辩也不好辩,她不管做什么事,都只会让吴人更关注她,更怀疑她的身份!
感觉到孙乐的迟疑,矮胖贤士冷笑道:“尊驾不敢与我一见么?”
孙乐闻言冷哼一声,伸手拉向车帘。
“哗啦”一声车帘拉开,孙乐的面容出现在众人眼前。
她一露出面容,矮胖贤士便是哈哈一笑,他双手一叉,朗声叫道:“果然是田公!田公不是在楚国吗?怎地到了吴了?田公真不怕吴人发现你的妇人之身,怒而诛之?”
矮胖贤士这席话,如同扔到了油锅中的水,声音刚一落地,四周的众人‘嗡嗡’地议论起来。他们对着孙乐下打量,细细观察,指点不休。
见避无可避,孙乐也不再多想。
矮胖贤士伸手一招,‘嗖嗖嗖’脚步声传来,转眼间众卫士又向马车停近了几步!戈头又逼近几分。
矮胖贤士盯着孙乐冷哼道:“田公孙乐,你以妇人之身而逞口舌之技!如此行为早为我秦人所深恨!我亦深恨之!某今日誓取了你的性命去!”
他这是宣布了!他这是明目张胆地宣布!
孙乐这时已完全可以肯定,此人必是赢十三派来放在吴侯身边,以防着自己的!看来自己运气真是不佳,居然这么巧给他逮了!
此时,马车就只有孙乐和陈立两人,再加驾车的也是一个剑师。三人身边是数十个吴国卫士。此时此刻,数十把长戈森森地指向他们,阳光映照下,戈头映射出万千黄光来。
矮胖贤士的宣战一吐出,气氛立码变得紧张而凝滞,杀气腾腾。
可不管是孙乐,还是陈立,还是驭夫,都是一脸淡然。
孙乐微微一笑,淡淡地说道:“既想取乐的头颅,那就来!”
哗——
围观的吴人如潮水一般退去!
矮胖贤士紧紧地盯着孙乐,细小的三角眼中流露出无比兴奋又无比嗜血的光芒来!太妙了!今日斩得田公头颅,十三殿下一定会喜出望外!自己的名富贵已是举手可待。
他想到这里,兴奋得几乎要颤抖了。
正当气氛无比凝滞的时候,突然间,一声清脆得过分,纯净得过份,还隐有好奇的少女声音传来。
“噫!好热闹哟!”
这是谁来了?居然如此不知轻重?
众皆愕然,同时顺声看去,一眼瞟向轻步走出人群的一个青衣少女。这少女面容普通,一双细长的眼睛快乐地眯着。
这么一个平凡不起眼的少女一出现,卫士们都是眉头轻皱,一脸不耐,那矮胖贤士更是瞟了一眼后便不再理会。
只有孙乐和陈立瞬时双眼一亮。
这是那个青衣少女,那个在越城中遇到过的青衣少女!那个剑术诡异,已远超世人认知的青衣少女!
是她,居然在这里遇到她了!
孙乐的嘴角一扬,脸露出一抹微笑来。
青衣少女好奇地走出人群,来到卫士们身后,她左瞅瞅右瞅瞅,一脸兴奋,瞅了一会后抬头看向孙乐,笑眯眯地阴着眼睛说道:“又是姐姐呀?好看大哥哥呢,他有没有跟来?你们生娃儿了没?”
她一连几个问题,声音又清又脆,又实是目无旁人,不知死活!
当下,矮胖贤士怒了,他转头喝道:“来人,把这多嘴的丫头给杀了!”
他喝声一出,两个卫士同时应道:“诺!”
他喝声一出,陈立双眼一亮,嘴角一弯。
应诺声中,靠得青衣少女最近的三个卫士同时长剑一掠,在空中划出一个艳丽的弧度后,分别刺向她的眼睛,咽喉和胸口!
长剑森森,寒意刺骨,一动手已是杀招!
青衣少女嘴一扁,闷闷地说道:“什么嘛!”她只说了三个字!三个字一出,她背的竹剑已出现在手中。
三个字一出,众人眼前便是一花,三声“叮咚”的佩剑落地声传来,众人定神一看时,人人目瞪口呆,只见那三个卫士的佩剑尽皆落在他们的脚前,而青衣少女是毫发无伤!
天!
没有人相信自己的眼睛,那矮胖贤士已是脸色一白!
孙乐和陈立含笑而视,他们初识这个少女时可也是这般惊愕的。
青衣少女不快地皱了皱鼻子,清脆地说道:“出手便是杀人,又拦着我与姐姐诉旧,太也可恶!”
她这一席话共十九个字!
她说话的声音平平稳稳,清清脆脆。
可是,夹在这平平稳稳,清清脆脆的说话声的,是一连串的佩剑落地声。说来也有意思,那佩剑落地声极有规律,几乎是每吐出一个字,便“叮”地一声脆响,两把佩剑落地的声音传来。
于是,她那一句话变成了‘出-叮手-叮便-叮是-叮杀-叮人-叮,又-叮拦-叮着-叮我-叮与-叮姐-叮姐-叮诉-叮旧-叮,太-叮也-叮可-叮恶-叮!’宛如音乐,倒是动听得紧。
少女平平常常一句话说完后,出现在众人眼前的已是满地落剑,和四十一个握着手腕一脸惊骇恐惧的男人面容。孙乐知道,这种惊骇,并不是被打败的惊骇,而是目睹不应该出现在这世间的剑术的惊骇!青衣少女一伸手,可以令得所有剑术绝望!
这时,青衣少女嘻嘻一笑,轻步向孙乐的马车走来。
无人敢拦,所有卫士都是双股战战,一个个在她走近之时迅速退开。
在青衣少女走到孙乐的马车旁时,众卫士你看着我我看着你,也不知是谁喊了一声‘退’,转眼间,众卫士便如潮水一般急急地向王宫中跑去,转眼消失得一干二净。那矮胖贤士更是脚下如飞,因为跑得太急,他有好几次都险些摔倒在地。
青衣少女蹦跳地来到孙乐的马车前,笑眯眯地说道:“姐姐,你怎么也到姑苏来了?嘻嘻,你次出现在越,那里就变得好玩极了。这次到姑苏也是这么好玩,姐姐,你很有趣哦。”
孙乐闻言嘿嘿一笑,很有点不好意思地回道:“姐姐是个是非之身,所经之处易生事端。”
青衣少女听到孙乐这句‘所经之处易生事端’时,双眼刷地一亮。
孙乐含笑。
第215章 阿青和易容术
青衣少女搓着手,细长的眼睛眨巴着,快乐地问道:“姐姐,你真的到一处地方那里就会变热闹吗?”
她眼珠子一转,嘻嘻笑道:“嘻嘻,我最喜欢热闹了!”
“妹子最喜欢热闹?”孙乐含笑道:“那妹子现在可是住在姑苏城里?”
青衣少女摇了摇头,扁着嘴闷闷地说道:“这里的人太多事了,特喜欢打架。阿青一看到打架就手痒,可是师傅说过我不能伤人,阿青总是忍得难受。”说到这里,她歪着头想了想,补一句,“小白喜欢住在山里,我也喜欢住在山里。”
阿青说话时跳跃性很大,正当孙乐对她的话很好奇,正准备追问几句时,她打量着孙乐,忽然扁嘴说道:“姐姐,你这装容是谁弄的?可真丑,一点也不好!”
孙乐闻言心中格登一声。
她眨了眨眼,含笑道:“难不成妹子连易容之术也通?”她说到这里,摇头又道,“姐姐这可不信了,这易容之术何等神秘,给姐姐易容之人已经是很了不起了,姐姐不信妹子真是神仙,连这个也懂。”
青衣少女心性纯良,有孩子.性格。她听到孙乐说她很了不起,顿时大乐,小脸立马容光焕发,细长的双眼不断地眨啊眨的。待听到孙乐的话中有不信的意思,顿时不乐了,她涨红着小脸急急地说道:“阿青当然会啦,姐姐你没有见识过阿青的本领。”
她说到这里,伸手扯向孙乐的手.臂,清脆地叫道:“走!姐姐跟我走!哼,我非得让你见识一下不可。”
孙乐朝陈立看了一眼,微微摇.了摇头,转身跳下了马车。
阿青扯着孙乐蹦蹦跳跳向前走去,一边走一边说.道:“姐姐,你这个才不叫易容呢。哼,有这么差劲的易容吗?我跟你说呀,姐姐,阿青可厉害着呢,很厉害的。”
孙乐笑道:“那是,我们阿青聪明绝顶,当然厉害了。”
她这句话十分普通,说的也是事实。可阿青却兴奋.得无以复加。她格格笑了几声后,顿时心痒难耐起来,恨不得立马就让孙乐见识一下自己的易容术。当下也不耐烦与孙乐这样慢慢行走了,扯着她的手臂朝前冲动。
她这一冲,直是如电如影,众人眼前一花,街道.便消失了两女的踪影。
驭夫从马车.跳下,向凝视着两女离开的方向的陈立说道:“可如何是好?”
陈立摇了摇头,笑道:“田公刚才已示意我们不可跟,不需为她担忧。”
他说到这里,笑容一僵,无比遗撼地说道:“若她牵走的是我可有多好?”
孙乐被阿青扯得一路急驰,她只觉得两旁景物如飞,身不由已地直向前冲去。可是,她在冲出时,偏感觉到脚下轻飘飘的,整个人没有了半点重力似的。
这可不是她本人使用了内力的缘故!孙乐无比惊愕地想道:这世间居然有阿青这样的人物!她只是拉着我便可令我身轻如燕!
两女行走如飞,当阿青松开孙乐的手,清脆地叫道‘到了’时,两人已置身姑苏城外一处山谷间的小木屋当中。
这山谷极简单,与孙乐这一路见到的无数山谷相似,这木屋更是简单,全部由原木做成,连几的树皮都没有去掉,整个房中除了一床一几一柜子便再无他物。
阿青扯着孙乐,把她按在几,快乐地叫道:“姐姐,你等一下哦,阿青马便让你见识一下什么叫易容术!”
说罢,她转身冲到柜子里‘西西索索’地摸掏起来。不一会夫,‘咚’地一声一面铜镜摆在了孙乐面前。
孙乐望着铜镜中昏黄的自己,好奇地问道:“阿青,你脸不该是使了易容术?”说罢,她刷地回过头来,睁大眼一瞬不瞬地盯着阿青的脸细看。
阿青脸一红,摇头道:了顿,她解释说,“师傅说我这脸很不起眼,可以不用易容术。”
看来阿青对自己其貌不扬有点羞愧,她红着脸说到这里,细长的眼睛眨了眨,“可阿青用易容把自己弄得美美的,小白他们又不乐意靠近阿青了。”
“小白?”孙乐这是第二次听到阿青提起了,她好奇地问道:“是阿青的家人吗?他们住在姑苏城里吗?”
“不是啦,”阿青笑眯眯地说道:“小白就是小白啦,不是人啦,我以前是被它养大的呢。”
不是人?
孙乐更好奇了。
这时,阿青已拿过几个铜器,铜器里面放着一些古怪的粉末和颜料,阿青也不啰嗦,伸手拈过颜料便在孙乐脸涂抹起来。
孙乐心一动,趁阿青得意之际细细地询问起来。
易容显然是阿青的得意爱好,她不停地解释着,说着,还告诉了孙乐各种易容物事的出处,调配。
孙乐本来聪明,又有心学习,于一问一答中得益极多。她害怕以后遇不到阿青,刚被阿青易容成一个惟妙惟肖的中年女人后,又向她建议再化成别的角色玩。
阿青显然同伴很少,不知不觉中她被孙乐引得乐不可支,当下连连拍手叫好,洗她脸的易容物,又把孙乐化妆成一个二十一二岁的青年男子。
时间过得飞快,两人一直玩到夜晚,直到肚子饿了,阿青才脚步如飞地蹿了出去,当她再回来时,手中已端了一个大食盒,里面尽是各色饭菜。孙乐一问,才知道这些是她特地跑到姑苏城的酒楼里偷来的。
当天晚,孙乐与阿青共宿一床。
到了第二天下午时,孙乐已把阿青的易容术学了个三四成,毕竟这易容术有现代化妆术的影子,再加孙乐实是聪明之人,她又只主学三四种人物的易容技巧,所以学得飞快。
这一次,孙乐自己动手把自己易容成一个二十三四岁,脸孔苍白清秀,双眼狭长发亮的青年贤士。
易容后的孙乐,连说话的声音也类似于男人了。孙乐是有内力之人,把声音改变的技巧极容易学会,只需要通过内力把声管压细变粗而已。
要说弱点还是有的,就是举手投足间的习惯难以改变。不过孙乐以为这已经不那么重要了,不是与你生活了很久的人,是不会在意你的这些小习惯的。
这时孙乐已经知道,阿青本是白猿带大的,包括她的一身剑术都是自悟的。她十岁时被一个老人收养,那老人很了不起,不但教她识字,还教她易容术,还帮助她操练出了现在这一身鬼神莫测的剑术。后来老人带着她流浪到了越国。老人过逝后她便回到了山里,照样与白猿住在一起,性起时则满世界游玩。
她剑术高级,人又不受拘束,好几次都跑到越侯宫里去了,硬是赖在里面玩了几天。开始的时候越人还有点怕她,后来见她天真无邪,渐渐的有了把她收为已用的心思。
不过,阿青性子好动,而且纯粹的随心所欲,越人要她做的事,她高兴就做,不高兴就不做,也没有人奈何得了她。
阿青虽然在越国久居,严格说来却不是越人。阿青带着野人习性,孙乐几次询问都可以得知,她并没有家国概念。
这样最好不过了!
孙乐暗暗想道。
到了第三天午时,阿青已经在木屋中坐不住了,老拉着孙乐要去看什么小白。孙乐有大事在身,哪里敢耽搁?
她把阿青按在塌,帮她盘着各种宫中流行的坠云髻。孙乐的手很轻,很温柔,在她状如按摩的动作下,阿青快乐地眯着眼睛,如一只小猫一样打着眈。
孙乐微笑地看着孩子气十足的阿青,心中暖洋洋的。眼前这个少女,纯真而强大,又自由自在,正是她所向往的那种人啊。只是,着实寂寞了一些。
“阿青,等姐姐完事后你可以来找姐姐的,到那时我们可以荡着舟,看着日起日落,可以骑着马,走在荒漠的原野,也可以唱着歌,游荡在群山中。”
孙乐说着说着,自己也沉醉了,她眯着双眼,陶醉地望着纱窗外面,望着天地相交的地方,脑海中浮现出一幕幕美景来。
阿青双眼发光地倾听着,孙乐还没有说完她便急急地叫道:“当真,当真?姐姐你什么时候完事啊?你的事情难不难,阿青帮你做!”
孙乐一笑,“事情很难,而且还要秘密行事,不是阿青喜欢的。”
阿青虽然剑术深不可测,可孙乐自忖自己有了这手易容术,到各国出使时已没有了多少危险。当然,更重要的是,阿青天真烂漫,对世人所知不多,自己所行的事又过于隐秘,她跟在身边可不妥当。不然的话,她还真想现在就带着这个妹子在身边呢。
听到孙乐说要秘密行事,阿青嘴一嘟闷闷不乐的。
孙乐含笑看着她,细细地把她额前的头发向后梳,继续说道:“姐姐还会弄很好吃的饭菜,到时我们吃得饱饱的,高兴就在院子里养一些小鸡小鸭,不高兴就跑到各国王宫中走一圈!住一阵!天天扮鬼去吓唬那些公主王子的!我们还可以扮成两个小老太婆,走在姑苏城的小桥,走在蓟城的王城内道。阿青,到那时我们一定很快活,不用忧心战事,不用担心谁输谁赢,天天都过得很快活。”
阿青给孙乐说得眼睛都眯成一线了,神往不已。待听到孙乐最后一句,她赶紧清脆地说道:“我现在就不忧心战事,也不担心谁输谁赢啦!阿青现在就很快活!”
她说到这里,似乎觉得自己这样说不太对,便又加一句,“嘻嘻,不过要是与姐姐在一起会更快活!”
“是啊,一定会更快活!”孙乐轻声应道,目光已经迷离。她出神地望着窗外连绵的青山,忽然唱道:“青山相待,白云相爱,梦不到紫罗袍共黄金带!一茅斋,野花开,管甚谁家兴废谁成败……”
孙乐一唱,阿青也饶有兴趣地跟着唱了起来。与她天才纵横的剑术和易容术不同的是,她是典型的五音不全,这一首优美的曲子从她的咽中发出,直似鬼哭狼嚎一般。最让孙乐痛苦的是,阿青居然对唱歌有着浓厚的兴趣!孙乐给她开了这一个头,便没有完了的时候!
魔音穿耳中,孙乐一直熬到了下午才得以脱身,她挥别阿青,转身踏了官道。
第216章 说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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孙乐回到了姑苏城。
这时的她,依然是一个二十三四岁,脸孔苍白清秀,双眼狭长发亮的青年贤士。
姑苏城中一切如常,走在人来人往的街道,孙乐没有引起半个人的注意。当她出现在楚使安置的所在时,一切如常。看来陈立做得很好,整个队伍并没有因为自己的不在而乱了套。
通过门卫后,易了容的孙乐,令得陈立等人大吃一惊,他们直到孙乐洗了妆,露出本来面目才敢相信真的是她!
“善!真是天助我大楚!田公如.此面目,将不会再起事端矣!”跟随过孙乐的楚国剑师申先拊掌赞叹着。
孙乐笑意盈盈,她朝喜笑颜开的.众人说道:“时已不多,我等速速起程!”
“诺!”
整齐的应诺声中,队伍向姑苏.城外驶去。当他们出城门时,明显增多了的城门卫眼睁睁地盯着队伍中半晌才放行。直到他们走得老远了,身后还有嘀咕声传来,“怎地不见田公孙乐?”“听说她被那可怕的越女给带走了!那越女行动如鬼如魅,哪里是人?田公怕是凶多吉少!”
对话声中,孙乐等人发现,不时有行人跟在车队后.面,也不知是不是赢十三的人。孙乐冷笑一声,暗暗想道:这些人定也是想知道自己何时出现,何时与车队会合。哼,官道漫漫,由他们跟去!
果然,那些人跟了百多里后,眼见官道行人越来.越少,他们这些跟踪的人也越来越显眼,孙乐又迟迟不出,便一个个停步不前了。
又走了五十里后,最后几个跟踪的也放弃了。
“田公,此去可是往越?”
孙乐笑了笑,回道:“否,往韩!”
几众面面相觑,吴越相邻,这里往越不过十几天.便可以赶到,可孙乐为何跳过越了?难不成她不准备游说越国?
可是,越国明明也是这次的主攻国之一啊!
没有人猜测得.到孙乐的所想,她又不喜欢说出来。当下,众人把疑惑闷在心中,掉头向韩国方向驶去。
从吴到韩,又是漫漫千里路程。
车队一路日夜兼程,因为他们的队伍没有驴车和牛车拖累,全色的马车阵容,如陈立等剑客,既可骑马,也有空马车等着他们累时坐,因此这速度快了许多。
一个半月后,车队便赶到了韩国都城平阳。
韩国孙乐次来过,天下诸国中,韩国算是很小的了。
孙乐一到韩国落下脚,依然是如在吴国时一样,一面派精通韩事的楚人去向韩侯联系,一边和陈立两人在平阳城中四处逛荡。
这一次,孙乐照例拿出十几金在平阳城的稍偏处购得一院子。
当天晚,孙乐便接到了韩侯愿意一见的通知。与次一样,孙乐带陈立等两个剑师,在一个太监的带领下,绕过弯弯曲曲的回廓,近乎悄无声息地来到了一处宫殿前。
孙乐一边走一边暗暗想道:秦人的威望在不经意间还是深入人心啊!韩吴只因与秦有约,面见我这样的楚使便如此小心。
宫殿中没有笙乐传出,灯笼在夜风中飘拂不已。带着孙乐来到一处厢房前的太监脚步一停,示意孙乐走阶去。
孙乐整理了一下头冠,大步走到阶前深深一礼,朗声说道:“楚人楚尚见过韩侯!”
一次在吴她所化名的赵秦最后被人识破了身份,孙乐不知道消息有没有传到韩国来,出于慎重起见,她只好再次换了一个化名。
“进来。”
“诺。”
孙乐大步走了进去。
一进门,便是层层叠叠的帏幔飘荡着,殿内,一阵沉香若有若无地飘出,让人心灵沉静。
孙乐脚步放轻,再次整了整衣袍头冠,然后才揭向帏幔,一连揭开了五层帏幔,才看到端坐在塌的那个脸色微黄,双眼细长,长须,戴着王侯冠的中年人。
他就是孙乐曾经见过的韩侯了。在韩侯的旁边,各坐着两个臣子,其中一人也是孙乐见过的大夫信。
韩侯见孙乐进来,右手一举,温和地说道:“楚子请坐!”
“谢大王。”
孙乐一礼施罢,从容的在五人对面的塌坐好。
“斟酒。”
“请饮!”
“谢大王。”
孙乐左手拢着右边的衣袖,仰头喝下玉杯中的黄酒。
她把酒杯刚放下,韩侯又道:“斟酒!”
“诺。”
手举着酒壶的侍婢应声前倾,再次给孙乐的玉杯中满酒水。
“请饮。”
“多谢大王。”
孙乐叉手谢过后,却没有如韩侯所敬的那样再次举杯把酒喝下,而是按着玉杯口,目视着韩侯徐徐说道:“陛下可知楚尚因何而来?”
“然。”
韩侯不阴不阳地笑了笑,略带嘲讽地说道:“为救楚而来。”
孙乐哈哈一笑。
她的笑声响亮而清脆,那清秀的面容中带着十分的嘲讽。
没有人想到孙乐会是这样的表情,韩侯及诸臣都皱起了眉头。
孙乐大笑罢,举起玉杯小小地抿了一口,低眉敛目地笑道:“否,尚是为救陛下而来!”
孙乐这话一出,几声喝斥同时传出,“大胆狂徒!”“好生无礼的楚子!”
韩侯没有动怒,他细长的双眼阴了阴,俊朗的脸忧郁地一笑,徐徐问道:“楚子所言过矣。”
韩侯的声音很随和,很温厚,这句话根本不是喝斥,倒似是劝导。
孙乐又是仰头一笑,晒道:“否!尚确实是为救陛下而来!”
她无视四个大臣发黑的脸色,身子微微前倾,目视着韩侯问道:“敢问陛下,韩主战者何人?者何人?”
韩侯温和地说道:“孤的丞相公仲移也。”
孙乐拊掌叹道:“尚此次来韩,一路所过阡陌田野,父老口中所敬所言者,皆相国也!”
韩侯的脸色变了变。
孙乐视若无睹地叹道:“哎!韩人皆知有相国,不知有陛下矣!”
韩侯脸色再次。四个大臣都是脸色一青,左侧第二个胡子大汉身一挺,浓眉一竖正准备说些什么,却被旁边的大臣给按下去了。
孙乐声音朗朗地叹道:“此次与秦等四国联合攻楚,主张之人相国也,主帅之人亦是相国。如此战胜,相国割得楚十数城,得金帛子女大胜而归,父老举城欢庆,大呼雄威者,陛下乎?相国乎?”
孙乐侃侃说到这里时,韩侯有点黄的长脸白了白,细长的眼眸中闪过一抹怒意和思索。
孙乐抬头盯着韩侯,身子微倾,一字一句地说道:“韩举国之力方有十三万军,车八百乘。此次与楚一战,相国尽携之!到回师之日,相国率全国之卒,得父老之心,陛下就不惧他登高一呼,挟尽民心而制陛下乎?介时,谁人记得韩乃陛下之韩?噫呼,相国威风,为王为相皆在他一念之中!”
孙乐的话音一落,满殿再无声息传出。
韩侯和众臣面面相觑,脸白如纸!
孙乐的这席话说得很明白,现在相国公仲移在民间威望极高。他这次带着全国兵马去攻打楚国,如果他胜了,他的威望将会更高,就算此战败了,大军在他手中,他到时也是想为王便为王,想为相便为相。
在韩侯五人地哑口无言中,孙乐长叹一声,意味深长地说道:“陛下,为臣子者,怎可在威望高于陛下之时再拥重兵?陛下,兵乃国之利器,不可轻忽啊!”
满殿只有断续的呼吸声传出。
孙乐一席话说完后,再次长叹一声,她摇了两下头后,从身边的侍婢手中接过酒壶,给自己斟起酒来。
她低眉敛目地斟着酒,脸色木然,看也不看一眼表情十分难看的韩国君臣。
这一次韩国主战之人便是公仲移,孙乐次教给韩侯的法子虽然有点效果,可是韩侯毕竟不是公仲移的对手,不知不觉中还是让他更加势大。
也不知过了多久,韩侯站起身来,向孙乐深深一揖,沉声问道:“还请楚子救孤!”
孙乐也站了起来,她还了韩侯一礼,朗声道:“陛下,臣代吾君与陛下相约!此次诸国犯楚,陛下如作壁观,他日秦人若为难陛下,楚必全力护之!”
她说到这里,傲然说道:“吾君已有对付秦人之策矣!此次秦人必无而返!”
“此言当真!”
“不敢欺瞒大王!”
“善!”
韩侯站起身来,在房中转起圈来。
他暗暗想道:与秦结盟的人一直是公仲移,公仲移势大,自己就算想把统帅权拿到手亦不可能。
站在韩侯的立场来说,就算是秦国必胜,今日悔约的自己必须承受他日秦之怒火,这一次自己也得悔约不可!因为他是别无选择了。可现在幸运的是,眼前这个楚使居然如此镇定自如地说出,秦人会无而返。而且还说,他日秦国如有迁怒,楚国愿意保护自己。
若果如此,真是无尽之喜。
在房中转了几个圈后,韩侯刷地回过身来,再次冲着孙乐深深一揖,说道:“愿与君约!”
孙乐哈哈一笑,朗声说道:“善!”
当下,双方同时大笑几声后击掌为誓,举斟同饮,满室皆欢!
孙乐出来时,陈立和另一个剑师正双眼灼亮地看着她。孙乐冲着两人一笑,转身向外走出。
孙乐刚马车,便对着陈立两人说道:“回去之后马准备,城门一开便离开韩国。”
陈立两人都是一怔。
陈立皱眉道:“有何不妥?”
孙乐看着马车外腾腾燃烧的火把光,黑幽的明眸在火光中晶光闪动,她轻轻说道“相国公仲移势力强横,耳目灵敏,恐夜长梦多。”
陈立两人凛然应道:“诺。”
第217章 再说魏
幸好队伍简装易行,众人得到孙乐地吩咐后略作准备,第二天天一亮便悄无声息地离开了平阳城。直到她离开一天后,公仲移才听到了这么回事,当他派人前来拦截楚使时,楚使早已远离。
官道漫漫,两百人的车队行走在薄雾中,安静无声中,只有马车的滚动声不时打破天地间的平静。
当然,打破天地间平静的,还有那啾啾欢鸣的鸟儿。
申先等楚人对着孙乐的马车看了许久,相互使了一个眼色后,申先率马靠近,“田公!”
“恩?”
“田公胸藏百万雄兵!如此大才世所罕有。申先不才,敢问公一事,笑傲天下,戏弄诸侯于掌股之中,是何等痛快畅意?为何公念念不忘弃世而去,守着那青山薄田过日?”
他这是问孙乐为什么不喜.欢这种纵横家痛快畅意的生活,反而向往那种无趣的隐居生涯了。他这个问题是代弱王问出的啊。
马车晃动,车帘里面的人久久没.有回答。也不知过了多久,直到申先失望地准备转头撤身时,孙乐幽幽说道:“孙乐并非丈夫,自然无丈夫之志!”
她的声音很轻,很淡,声音一吹.入风中便飘散开去。申先怔怔地望着马车,良久长叹道:“撼哉!”
车队转向魏国驶去。
一个月不到,车队便进入了魏国境内。望着两侧荒.芜的大量原野,申先冷哼道:“这些魏人,重剑客而轻农事,境内处处可见马匪,丈夫以杀人为荣,如此国家定不能国运长久。”
他感叹到这里,转向孙乐的马车问道:“田公以为然.否?”
孙乐清雅的声音从车内传出,“任何事情,都不是.一时一代之。如代代魏侯如此行事,自是国运不可长久。”
这些剑师剑客.的,平素没事的时候还是喜欢骑着马的,孙乐的声音不小,他们又都围在附近,当下听得一清二楚。
众人连连点头,申先一边大点其头一边叹道:“田公当真见识过人,哎,如此大才,竟不能为我楚国所用乎?”
孙乐苦笑起来,这阵子老是这样,以申先为首的楚人对她是百般劝导,一副她不答应留在楚国便不罢休的架式。
孙乐垂下眼敛,没有回答申先这句感慨。
马车继续向前驶去。
魏国的都城是邺,车队如以往一样,安静无声地驶入了邺都。
孙乐还是那样,一方面派人找到魏大夫伯略,约与魏侯一见,一方面则在魏都四处游荡,寻得一中意的院落便购买下来。
孙乐每次购得院落后,便会派一个一直追随自己的,剑术普通的剑客留在那院落里打理诸事。而且,自始至终,她购买院落的行为除了陈立外,便只她所指派留下的剑客知晓。
魏大夫伯略是个很会讨好主子的小人,在得了孙乐给予的十金后,他很快便安排了孙乐与魏侯的相见。
这一次,孙乐依然是以楚使的身份面见魏侯。
对这些国君而言,楚国虽然是必败无疑,可他们还是不会完全得罪楚人,绝自己的后路。因此孙乐每次求见都还是顺利。
洗沐之后,孙乐依然扮成脸孔苍白清秀,双眼狭长发亮的青年贤士状,坐在马车和陈立等人向魏宫驶进。
与吴韩两国一样,魏侯召见孙乐的地方亦是一偏殿。马车悄无声息地驶入,再悄无声息地停下。
孙乐出现在魏侯面前时,他正头戴王冠,身穿王侯袍服,腆着大肚子坐在塌等着孙乐的到来。
“臣楚人楚尚见过大王!”
“请坐!”
“谢大王!”
孙乐施施然地在魏侯的对面塌几落坐,她一坐好,魏侯便身子前倾,一双浑浊的黄眼一瞬不瞬地盯在孙乐的脸!
他盯得如此认真,直是目光如炷,威煞逼人!
要是孙乐是寻常女儿,也许还有所不自在,可她实是见过了大场面,当下也抬起头去,双眼炯炯地与魏侯对视。
四目相对!
四目炯炯的相对!
魏侯慢慢的,慢慢地眯起了双眼,他见孙乐始终不显慌乱之色,嘴一咧,露出一口微黄的牙齿大笑起来,“楚使好大的胆子!”
哈哈大笑中,魏侯拊掌乐道:“敢问贵使,此次楚国覆灭在即,不知足下准备用多少财帛求说于孤?”
魏侯大笑声朗朗而出,久久不断。蓦地,在他的大笑声中,加了一个清脆的笑声。
只见孙乐仰着头,亦哈哈大笑起来。
她笑得很是欢快,一边笑一边挑眉乐道:“陛下言过矣!尚此次说魏,却是不曾准备一金!”
魏侯不快了,他脸一沉,浑浊的双眼瞬间布了一层杀机,那盯着孙乐的表情,仿佛是一只噬物而食的老虎!
孙乐仿佛没有察觉到魏侯的不快,她兀自笑呵呵的好不自在。
魏侯阴着眼睛盯视了孙乐一会,冷冷地说道:“贵使一金也不曾准备?那孤倒是想听一听贵使有何话可说了。”
他说到这里,“啪啪啪”地鼓起掌来。掌声中,一阵脚步声和金铁声响起,转眼间,大殿中多出了十几个手持长剑的卫士!这些卫士个个森然而立,面无表情,剑锋指向孙乐。
魏侯身子朝后仰了仰,以一种居高临下的姿势看着孙乐,眯着眼睛笑呵呵地说道:“如果贵使所说不合孤意,那孤就要无礼了!孤身边卫士长剑正冷,正渴热血相哺!”
“哈哈哈哈。”
孙乐再次仰头大笑。
大笑声中,她施施然地站了起来,负着双手,仰着头,孙乐笑吟吟地看着魏侯,漫不经心地说道:“尚此次前来,不但不曾备有一金!还想从陛下那里借得百金而行呢!”
这话可真是嚣张!
当下,魏侯的脸肥肉一跳,眯着的黄眼杀机毕现。
孙乐依然是笑意盈盈,只是这个时候,她的笑容中也添了一份冷意。只见她轻哼一声,淡淡地说道:“陛下以为,尚是求陛下而来?”
难道不是?
魏侯眯着双眼盯着孙乐,等着她的后文。
孙乐负手在殿内走动起来,她一边走一边轻笑着说道:“尚真不知陛下如此轻待于我,信心从何而来?”
她冷冷一笑,转过身盯与魏侯徐徐说道:“魏车不过一千五百乘,卒不过二十万!天下诸国中,魏实弱国耳!”
孙乐的话既森且冷,毫不留情,这个时候,魏侯眯着的双眼中除了杀机森森,还隐隐添了一分疑惑,他实在不明白,眼前这个楚使怎能如此傲慢无礼?难不成他真有所恃?
孙乐笑了笑,声音清朗地说道:“尚思来思去,陛下所恃者,不过是与强秦结盟,以为灭我楚国在旦夕之间!然否?”
面对着孙乐咄咄而来的逼问,魏侯脸的肥肉再次跳了跳,但是他没有回答孙乐的问话,只那眯眯阴着的黄眼中,闪出一抹你明知故问的光芒。
孙乐负手踱到魏侯面前三米处站定,她懒洋洋地站定,微微侧头,目光下打量着魏侯。在她的如此逼视下,魏侯杀机再起,就要暴起之时,孙乐冷冷地说道:“陛下当真以为,楚人必败么?要是尚告知陛下,我楚人早有令秦军自退之策,陛下做何想来?”
孙乐所说的话,显然出乎魏侯的意料之外。他右颊的肥肉跳了一下后,蓦地放声大笑起来,“哈哈哈,可笑,当真可笑!你楚人真有策令秦军自退,又何必劝说于孤?”
再一次,他的笑声末断,孙乐也跟着大笑起来。在她清悦的大笑声中,孙乐头一低,笑声戛然而止,冷冷言道:“陛下错矣!尚此次来,非为劝说陛下!”
魏侯笑声顿了顿,慢慢收回,这一次,他终于疑惑了,眯了眯眼,魏侯不解地说道:“你不是为楚人做说客,那何必来魏?”
孙乐淡淡地盯着魏侯,徐徐吐道:“尚为与陛下相约而来!”
“相约?当此之时,我魏与你楚国有何事需要相约?”
孙乐冷笑一声,淡淡地说道:“吾王有令,可与陛下相约,他日秦兵自退之时,请魏人亦退!”
在魏侯愕然地睁大的双眼中,孙乐继续淡淡地说道:“如秦人没有攻楚,魏人不得先秦而攻之!如违此约,一切后果皆由魏人承担!”
孙乐说这话的时候语气实在太傲了!表情也太自信了!相比她的语气,她的表情,她所提出这个条件又太过简单。
魏侯愣住了。
他错愕地盯着孙乐,半晌才说道:“仅此而已?”
“仅此而已!”
魏侯皱起了眉头,他慢慢地举起几的酒斟大饮了一口,再慢慢地把酒斟放在几,又开口道:“孤不明白!”
孙乐冷冷地说道:“陛下无须明白!陛下径可先秦而攻楚,秦兵退而陛下不退!我楚国自有三十万精卒,无边沃野,如山金帛等着陛下的光临!言尽如此,尚告退了!”
说到这里,孙乐双手一叉,竟是转过身便扬长而去。
直到孙乐的背影消失在魏侯的眼前,他紧皱的眉头才慢慢放开,低喝道:“传大夫伯略,大将军慎夫,丞相靖郭前来。”
“诺。”
太监转身便走,听着太监跑出的脚步声,魏侯突然喝道:“停下!”
太监脚步一刹,急急地回转应道:“诺。”
魏侯挥了挥手,无力地说道:“去拿一百金送给楚使,请他前来再与孤一见!”
“诺!”
魏侯目送着太监离去的身影,暗暗想道:这楚国的相约,对我魏国实是有百利而无一害。也不知他们从哪里来的这般自信?难不成,秦兵真会自退不成?
顿了顿,他又想道:楚国也是强国,实力远胜于我,如果秦兵真会不攻自退,此次灭楚便是一个笑话。我与楚实力悬殊甚远,万万不可得罪过甚!次已与楚交恶,此次再交恶,必成死敌啊!不行,呆会那楚使来了,孤得好好相待才是!
他本来阴狠刚愎的性子,此时越想孙乐的态度,越是觉得她太过自信,那种自信和强横,实是令人不安啊。
孙乐一走出房中,便与陈立两人会合一处,一路陈立两人都有无数话想要询问,可是这魏宫当中到处是太监宫女。因此他们一直到了马车才询问。
“田公,刚才殿内可是动了刀剑?我险些冲进来了,幸陈公相阻!”
“孙乐,此事成否?”
陈立的声音中很没有信心,他可是一直侧耳倾听了的,也明白孙乐是在没有与魏侯最后约定的情况下冲出来的。
孙乐素手扯着车帘放下,在放下的那一瞬间,她回以两人一笑,“事成矣!明日便可去秦!”
第218章 秦四子赢昭
当天晚,魏侯派人送来一百金给孙乐,在陈立等人惊愕的目光中,孙乐欣然收下后,再去魏王宫完成了约定。
双方都不想惊动秦人,在孙乐密之的嘱咐下,队伍第二天便离开了邺城。
一出邺城,孙乐便转向楚国诸位剑客说道:“诸位,此间诸事已了,诸位可以回矣!”
“啊?”
众楚人齐刷刷地回头看向孙乐,一脸震惊和不解。
孙乐笑了笑,目光转过申先等人,“我接下来所行之事需百倍慎密,诸位与我同行毫无益处。”顿了顿,她从怀中掏出一个密封好的铜盒递人申先,说道:“你等速速回楚,把这东西交给弱王。”
她说到这里,神秘地笑了笑,.乌黑晶亮的眸子中露出狡黠的光芒,“想来诸国誓师之日将临,务必把它亲交陛下,慎之密之!”
“诺!”
“去!”
申先急道:“田公,你可是去秦?虎狼.之地,这么些人怎够?”
孙乐摇头笑道:“处于敌人的都.城中,纵使人再多十倍也是无益,还不如少一些人行事。”
她说到这里,挥了挥手,以不容拒绝的态度说道:“我.意已决,不必多言!”
申先等人相互看了一眼,也觉得孙乐所言有理,她.这次是去咸阳,到了那种地方,人越多还真是越容易被发现。再说了,孙乐又学了世所罕见的易容之术。
申先点了点头,向孙乐叉手道:“田公保重!”
众楚人齐刷刷地一叉手,朗声道:“田公保重!”孙乐.令陈立拿出一百金给申先等人,叉手道:“诸位保重,切记,那铜盒除弱王外不可落入他人之手!”
“诺!”
直到众楚人去.得远了,孙乐才低低地叹息一声,怔怔望着他们消失的方向良久,轻声说道:“走。”
“诺!”
这时候,孙乐身边的剑客剑师,已不过三四十人了。这三四十人尽是她与姬五的食客,可以说,一起出使的楚人只有两个精通秦事的贤士在了。
马车一启动,孙乐便吩咐道:“从今日起,我的名字不叫楚尚,而是叫宋成,切记了!”
陈立等人虽然不明白孙乐怎么又换名字了,不过想到她为人谨慎,这样做定有深意,也不多说,一一点头应诺。
孙乐又对陈立说道:“陈公虽为剑师,亦是世人瞩目之人,最好易容后戴斗笠。”陈立点头应是。
孙乐给陈立简单的易过容后,马车开始路,滚滚烟尘中,向着位于魏国西部的秦国驶去,
魏与秦是邻国,孙乐等人快马加鞭,不用一个月便来到了咸阳。
孙乐前脚刚到咸阳,后脚赢十三便誓师出征,可令他震怒的是,誓师时韩侯居然临阵反悔,找尽借口不欲发卒。赢十三虽然不稀罕他那一点兵力,可是一来五国联盟说得好好的,在出征前韩国临阵脱逃,实有不太吉利,二来他隐隐地感觉到了不安。他安插在吴国的人说孙乐到过吴国,说过吴侯,虽然吴侯并没有因此悔约,难不成,楚人也到了韩国,还说动了韩侯?
哼,现在抽不出身来,待大胜之后再跟韩人清算一番!赢十三又想道:“那时真应该杀了她!”
他刚想到阴狠处,眼前便浮现出孙乐那温婉美丽的面容,不知为什么,心底又浮现出一些不舍:这样的女人,足堪为我的妻室啊!可惜,真是可惜!罢了,大丈夫行事应当断则断,下次如有机会,一定要取了她的性命去!
在知道赢十三刚刚誓师出征后,孙乐大大地松了一口气。她虽然易了容,可一想到赢十三的精明便有点惧怕。现在他不在咸阳,那就没有好在意的了。
咸阳城中。
孙乐等人足足在咸阳城呆了七八天了,这七八天中,孙乐便是和陈立坐在马车中满街闲逛,她既不像以前在吴魏一样,一落脚便派人前去联系其国国君,脸也没有半分紧张不安之色。
可是诸国已誓师出征,八十万大军眼见就要抵达楚境了啊!
为什么孙乐却总是不紧张呢?
陈立等人都是无比的疑惑,不过他们再是疑惑,孙乐不说也不去询问。因为她如果不想说时,问了也照样不说的。
时间在疑惑和不安中一天天过去,转眼间,孙乐等到抵达咸阳城已有二十来日了。这时,联军已经会合,不到半个月便可抵达楚国边境,与楚军正面相遇了!
这一天,孙乐终于叫来一个精通秦事的人,要求他联系好秦四王子赢昭。
“殿下何事发笑?”
一个留着三络长须的俊朗中年人疑惑地向旁边的四王子赢昭问道。四殿下长相清秀,一双眼睛看人时总是温和无比。在秦国内,他以孝顺仁慈而著称,甚得秦侯宠爱,父老爱戴。
不过中年人知道,四殿下纵使在秦侯和秦王后面前总是喜笑晏晏,可私下相处时暴躁之极。当然,每个人都知道,他之所以如此暴躁,实是因为十三殿下给了他太大的压力和威胁啊。十三殿下文武兼备,行事果断,有爱才和大度之名,深得军心啊。
这么一个总是暴躁不安的四殿下突然之间如此开怀,实是令中年人好奇不已。
赢昭抬起头来,眯着眼睛看着日出的方向,笑了一声后,向中年人回答道:“楚使求见于我,故此发笑!”
“楚使求见殿下?”中年人大惊,他愕然地瞪大双眼,失声道:“这楚使好大的胆子!这个时候居然敢到秦国来,还敢求见殿下?他就不怕殿下把他乱棍打出颜面尽失?”
赢昭闻言又笑了笑,他大步向马车走去,在跳马车的时候他低声喝道:“去‘悦英楼’”。
喝完后他靠着车壁慢条斯理地坐下,紧随其后也跳马车的中年人诧异地说道:“殿下,为何这马车没有殿下的标志?”
中年人刚说到这里,马醒悟过来,他急急地压低声音,问道:“殿下可是去会楚使?”
赢昭笑了笑,抚着自己下巴的短短胡须说道:“不错,本殿下正要一见楚使。”
他回过头来,对着一脸疑惑的中年人,冷冷说道:“楼叔,那楚使派人向我求见时,说的是他有一策,能令我如愿以偿!因此我才愿意一见。”
楼叔闻言大震,他做为一个大剑师,同时也是赢昭的心腹,自是明白这位殿下的愿望是什么了。这些年来他都为这个愿意煎熬着,眼见随着时日流去,那愿望却是越来越渺茫了。可就在这个时候,楚使居然说出这样的话来。
楼叔皱眉道:“他乃楚使,能有何策?”
赢昭摇头道:“我亦不知,不过那人说得极为肯定,他还说,此策是田公孙乐想出。”
“田公孙乐?”楼叔失声叫道。
“对,就是那田公孙乐!她虽是妇人之身,平生所行之事却从不有失,可谓算无遗策!那人既然说得信誓旦旦,又点明是此妇所出之策,本殿下倒真是好奇了!”
楼叔连连点头,他也是久闻田公孙乐之名的。这半年来,随着赵国十万大军因她葬送一事传出后,田公孙乐之名再次达到了一个高度!许多有识之士认真地把此女所作所为收集了一下,他们震惊地发现,那田公孙乐从出现在世人面前以来,所言必中,所谋必成!可以说,她所做的大事虽然不多,可那成率却是十成十!
再则在赢昭收集的资料中显示,他的十三弟可是一直对这个妇人忌惮啊。
所有这种种,令得他对今日与楚使的会面多了一分期待和兴奋来。
楼叔眉心一跳,突然说道:“那楚使,可是田公孙乐本人?”
赢昭摇了摇头,说道:“是个叫宋成的无名小卒!”说到这里,他轻哼一声,“要不是冲着田公孙乐之名,这等无名小卒本殿下才不会前去一见呢。”
他说到这里,转头对楼叔说道:“楼叔注意一下外面,那楚使再三令我密之。可不能让外人跟踪了我。”
“诺。”
楼叔应诺后,头一伸,专注地打量起四周的情形来。
马车不紧不慢地前行,不一会夫便来到了与楚使相约的悦英楼。
这悦英楼是四王子赢昭最喜欢来的酒楼之一,这楼是木楼,共三层,有别于咸阳城别的建筑那么粗糙,它精致得宛如齐赵之地的酒楼。
它的位置很好,立于春雁湖畔,临水而建。
倚在悦英楼三楼之,于春夏之日欣赏着湖水荡漾,喝着碧玉清泉酒,那可是人生之一大享受啊。
赢昭和楼叔一下马车,悦英楼中的伙计便跑了出来,牵过他们的马车去。
两人大步走台阶。
刚进大殿,一个白净清秀的三十来岁贤士走了过来,他也不说话,只是右手朝楼一扬。
赢昭盯了这人一眼,也没有责怪他的无礼。事实,在这种人来人往的酒楼处,礼多了可是容易引起怀疑的。
赢昭和楼叔紧跟在来人身后向二楼走去。
到了二楼,那贤士继续向三楼走去。
三楼只有一层,迎江一面全是缕空的窗户。赢昭一走,便看到了坐在塌几的那个年轻的楚使。此人约二十三四岁,脸孔苍白清秀,双眼狭长发亮。他在听到赢昭的脚步声时,应声而起,转过头来双眼炯亮,脸带微笑地看着赢昭。
他的微笑,干净如泉水,自信之极,仿佛是春日流淌在阳光下的溪流,让人一见便是心中一清。赢昭对他打量了几眼,突然有一种感觉:眼前之人很是不俗,也许真有几分才气。
赢昭在楼之时还对这个名不见经传的楚使宋成存了两分轻视,现在只是见了他一眼,便自然而然地起了敬意。
他不知道,令他起了敬意的可是孙乐的气质,是她久经大场面历练出来的磊落自信,从容不迫的风仪神韵。这种刻于骨子里的东西,不管面目如何易容改变,却总能在经意不经意间显露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