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1.黄泉
君玉说完之时,子归真尊已经是面无人色,几欲崩溃了!
这些东西对她来说是完全新鲜的,从记忆里,她完全找不到一丝半点的痕迹。
因此,她并没有如如姬那样,在想起过往之后,便魂消魄散了。
从某种意义上说,她已经是个纯粹的人族了。仅管,她的神魂之中,种着打开深渊的使命;她的血脉之中,种着冰巫一族诅咒。
这说明,渊灵们的手段更高明了。
其实也可以想见,随着时间的推移,随着深渊里,渊灵日渐的增多和强大,平衡被打破的一天早晚会到来,渊灵们意识消散的定律早晚会被打破。
世界就是这样,在不断的毁灭和重生中轮回。兴衰更替,天地至理,没有永远不变的平衡。
子归定了定神,道:“你说这些秘密,究竟想做什么?”
君玉淡淡一笑,道:“我没有什么别的意思。只是想让你明白,我们并不是敌人!”
子归以看平辈的目光看着君玉道:“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你终于打算脱离叶清羽了?”
君玉摇了摇头道:“你说,这个秘密,在三千修真界中,有多少人知晓?”
子归道:“这种事情,我如何能知道?也许有很多,也许,只有你和我。”
君玉点了点头,道:“清羽尊主应该是不知的,圣宫的君夜少主也不知。圣宫的宫主我没见过,她知道多少还是个问题。也许。只有你我二人知道吧!”
“你问过他们?”子归道,“他们可未必会说实话。”
“我没有问过。”君玉凛然道,“你说,他们若是知道了这个秘密,会如何做?”
子归讽刺道:“当然是绞杀我们逃离深渊的残缺渊灵吧,以此避免天地大劫的到来!”
君玉淡淡道:“这只是其一。除此之外,他们还会想法设法加固深渊入口处的封印,防止新的渊灵逃离深渊!”
子归道:“这个可不容易办到!当初的封印,可是洪荒时期的一种大能们布下的。他们难道能超越那些大能不成?”
君玉笑意冷冽了一些,道:“前辈可还记得祖巫句芒?深渊是句芒舍身化成。若是再有一个句芒呢?”
“这怎么可能?”子归反驳道。“祖巫血脉早就消失了!再说了,就算是再出一个木之祖巫,他难道愿意舍己为人不成?”
君玉淡淡道:“就算是再有一个句芒,也不过是延缓大劫到来的时间罢了!这是饮鸩止渴之法。”
“你究竟想说什么?”子归定定看着君玉。
君玉道:“晚辈想说。木之祖巫的血脉。并没有消失!至少。对晚辈来说,正是如此!”
子归身形一震:“你是圣宫嫡传,你觉醒了祖巫血脉?”
君玉笑了笑道:“祖巫血脉。它正在晚辈身体之中苏醒!”
子归惊骇道:“那么,你打算如何做?若是今日这番话传出去,你可就真的要成为第二个木之祖巫了,不管是你是自愿,还是被自愿!”
君玉道:“我知道啊!就算明知道是鸩毒,快要干渴而死的旅人,依旧会想法设法饮到口中。所以,你看,我们的目的其实是一样的,是不是?我们都想找到一种,既能维系天地平衡,又能让被禁锢的渊灵自由的法子,是不是?所以,我们并不是敌人,完全有合作的必要。”
子归默了默,道:“若是杀掉你,想来,愿意想这种办法的修士更多!对于我们来说,你是个威胁!”
“这却不然!”君玉悠然道,“晚辈可不想舍身成仁!晚辈希望在天地平衡的情况下,同时解放深渊,彻底解决掉天地失衡的隐患!”
“说下去!”子归道。
君玉道:“前辈可曾听过地府黄泉的故事?”
子归道:“那是凡人话本里的故事,你也相信这些?修士不入轮回。凡人死后,魂魄便立时消散了,化成纯粹的魂力,在孕妇体内的胎儿识海里汇集,形成新的神魂。修真界几时出过什么鬼差?出现的,都是由怨厉之气化成的厉鬼罢了!”
君玉点了点头,道:“是啊!但不可否认,黄泉地府这种存在,的确能维系一种轮回和平衡!”
子归眼中透出探寻之色:“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君玉道:“渊灵是扭曲的规则,也可以说,是残缺的天道。不同的渊灵混在一起,形成的存在可能是更扭曲的规则,也可能是正常的天道。那么,渊灵和天道,便能形成一个新的轮回。晚辈意欲将深渊化作黄泉,自成一界。进而将渊灵渡化做天道,赋予到新生的世界之上。”
子归为之瞠目:“你倒是真的敢想!自成一界?只怕真正的神祗都没有说这句话的底气。”
君玉自信一笑道:“可是,晚辈与他们不同!晚辈会是下一代的木之祖巫。句芒舍身,形成了深渊,点化了三千世界。晚辈只想自成一界,想来不难吧?”
子归好半晌才消化了这个消息,她不得不承认,这个可能还真的存在。她道:“你对我说这些,又是为了什么?”
君玉道:“自然为了渊灵!我想,渊灵,应该不会真得对你们放手不管,你们一定有什么办法,与他们沟通,可对?还有你方才用的神通术,那应该也是与创世有关的空间系神通术吧?”她要见渊灵,也是想让它们消停些,别让人提前揪住了尾巴。想来,君玉的提议,对它们来说,也不失为一桩好事。谁知道这些渊灵逃出深渊之后,若是没有束缚,会发生什么!说不定,就同归于尽了呢!比起被封印,它们应该更愿意被重生!对于生灵来说,总是有太多的东西,比长生不死更令它们留恋。
“你的眼光倒是相当毒辣!”子归叹道,“所以,你才说,要带我安全离开千月界?若是叶清羽知道,他只怕不会饶了你!”
“这的确是个问题!”君玉想了想,笑道,“那就别让他知道好了!嗯,他知道了也没有关系,只要别被他抓到就好了!”她的血杀令,想来很快就会派上用场了!
子归没有接话,道:“如此甚好!如你所说,事不宜迟,我们还是尽快动身好了。”
(未完待续。)
ps: 君玉有可能成为黄泉地府的主人啊,堪比天道的存在,也许还能开创本文没提到的鬼修呢!
总算把千月界最大的秘密写出来了!
52.见面
“还请前辈随晚辈来吧!”君玉点了点头,运转神通术,自海底闪身出现在天空。
她身形连连闪动,周身银色光华璀璨,停留在天幕的一角。
子归立即追了上来,见君玉停下,也自停下来。她四下看了看,道:“这里离界门远着呢!你留在这里做什么?”
每一个独立的世界,都有几处界门。战宫出入一个世界,只能从界门穿行。别处皆被厚厚的空间壁障笼罩,想要破开空间壁障,是一件很有挑战力的事情。
却见君玉眼神微动,一行绿色的符文从她的手上飞出来,形成了一条绿色的环带。
这条环带印在天幕上,破开了一条直径丈许的空洞。
正是方寸乾坤术,将厚厚的空间壁障压缩成了一个点,凝乾坤于方寸,制造出这个一条空洞。
子归真尊眼神闪了闪,也不迟疑,当下沿着空洞飞了出去。
君玉则祭出寒冰剑,踏着飞剑,悬停在大海之上。
在子归的身影消失之后,她抬手一抹,天幕又恢复成原样,看不出一点儿被破坏的痕迹。
周身银色光华一身,君玉已经出现在了一处荒凉的海岛上。
她取出罗盘,看了看方位,而后停下来调息了片刻,方起身,向着琼华岛而去。
琼华岛上很嘈杂,君玉刚一落下,便遇上了阮子陵等人。
想来是得到子归出现的消息,赶来查看情况的吧?
“是子归?”阮子陵问。
君玉点了点头。面不改色道:“是她!她被几只化神期海兽缠住了,我便趁机甩开了她。想来,这会儿她也不好过。”
阮子陵点了点头,道:“门中几位化神期真尊已经到了,琼华岛上现在很安全。”
君玉四下一看,果然看见了重阳真尊的影子,道:“那便好!”
阮子陵自是吩咐人去查探子归的踪迹。
但他也知道,在千月界中,凭他们这些人,抓住子归的希望不大。
好在他已经封锁住了界门。等着叶清羽那边的命令和人手一到。事情便可以交给他们了。
君玉没有再说话,走到一边的礁石上坐下,继续取出玉简来细细阅读。
她送走了子归,不过是要她传个话罢了!等口信送到。叶清羽要如何处置子归。都已经和她没了关系。
至于子归会不会把自己的秘密泄露给叶清羽。君玉知道她不会。一个为了“大业”舍得牺牲子嗣的女修,如何会轻易放弃大业,向着叶清羽低头妥协?
叶清羽抓得住子归。是他的本事;抓不住子归,是他命该如此!
没多会,阮子陵走到君玉身边道:“还没有找到子归的踪迹!方才,我得到消息,清羽尊主已经到了,你可要去见他?”
君玉摇了摇头,笑道:“不必了!我还想再清闲一些日子。”
阮子陵道:“可是,子归已经盯上你了!你留在这里不安全。”
君玉站起身,道:“那么,我就换个地方清闲好了,子归想找到我,没有那么容易!这次秘境试炼,烦你换一个带队真人!”
阮子陵微微颔首,带着人离开。
君玉则一闪身,消失在茫茫大海之上。
她没有回天音城,也没有去某一处人烟密集的村镇,而是一路到了广兰大陆最南端,闪身进入空间乱流之中。
虚空禁神通术全力运转,在银色的世界里,她放开灵息,步步穿行。
她曾经在这里见过残缺的渊灵。若是那些渊灵愿意再见她一次的话,这里是最有可能的地方。
君玉在空间乱流里穿行,有时停下来修炼,有时四处探查寻宝。
一个月之后,她来到了一处黑色的山谷。
这是个寸草不生,毫无生机的山谷。
黑色的岩石密密地铺开,仿佛巨兽的鳞甲,带着股肃杀和冷寂之意。
除了风吹过山石的声音,这里再也没有别的动静。
君玉找了块干净的岩石,便在岩石上取出玉简来翻看。
整整一个月过去,山谷中依旧毫无动静。
君玉依然是偶尔修炼,偶尔读玉简,仿佛一点儿都不着急,耐心十足。
又一个个月过去,山谷里依旧死寂荒冷,仿佛一座巨大的黑色墓地。
君玉不急不躁的等待着,直到这一年的七月中旬,事情方有了不同。
这一天的夜里,满月当空,清辉皎皎。
君玉在一块山岩上调息。
就在满月转过中天的时候,山谷里忽然漫上来一阵黑色的雾气。
这黑雾从月亮升起的方弥漫而来,掠过墨蓝色天空,一点点吞噬掉月亮,最终将月光也染成了浓墨一般的黑。
君玉站了起来,木灵力环绕在她的周围,形成了一条发着绿光的光柱。
黑雾随着风流动着,却在靠近君玉的时候,被那绿光逼开了。黑雾环着她流动,形成了一副分外诡异的场景。
君玉从那黑雾之中,感受到了似曾相识的寂灭之意。
在七宝树里,在圣宫圣池里,她曾经感觉到的,渴望着毁天灭地的灭世死寂。
它们就要来了!
君玉知道。
木灵力中浓郁的生机之力筑成了一道绿色的屏障,将她和黑色的雾海遥遥阻隔开。
此时,君玉也深刻感知到了黑雾对生机之力的复杂举动。
它们渴望着生机,也害怕着生机。
木之祖巫的血肉囚禁了渊灵,但同时也保住了渊灵的一线生机。
君玉忽地抬头,双手平平分开。
一连串绿色的符文浮现出来,渐渐成了一片绿色的汪洋。
这些符文迅速变换着,渐渐在黑雾之中圈出了一个直径十来丈的独立空间。
空间里的黑雾慢慢聚集,最终化成了一个浓黑色的人影。
这个人影仿佛是黑曜石雕琢而出的人偶,有人类模样的五官和身体。
它冷冷地盯着君玉,眼中透出毫无感情的估量之色。
君玉淡淡笑了笑,道:“渊灵?”
它慢慢点了点头:“这就是你的实力吗?”以生机之力开辟生命空间,并保证渊灵在空间中如同活物一般存在。
君玉点了点头,道:“正是!”
它沉默了一会儿,道:“还不够!”
君玉道:“我知!何况,来日方长,你何必着急?”
它道:“我们不会着急!但你,也莫要我们等太久。”
君玉颔首。(未完待续。)
53.事发
漫漫黑雾之中,君玉和“它”谈了好久。
大部分时候,都是“它”在说话,君玉静静地听着。
然这声音也仅仅能入君玉一人的耳朵。
除了她,没有人知道,这一夜究竟有多少秘密从他们口中吐出,又有多少秘密从今夜开始萌芽。
直到圆月将坠时,那浓黑的雾气方渐渐散去。
君玉在原地静静站了一会儿,神色看不出悲喜,只有一片让人捉摸不透的复杂。等到月亮完全沉下去时,方举步离开这座黑色的山谷。
她身形一闪,凭空出现在一处开阔的草原上。正要继续前进时,却僵了僵身子,停住了。
前方的草原上,出现了两个修士的身影。当先的,是许久未见的叶清羽,另一人则是子衿。
他们怎么在这里?
子衿如今是结丹期巅峰的修为,见着君玉时,面上露出意外和喜悦之色。但这喜意只泄露了一点儿,随即又收敛回去了。
“你们怎么也来了这里?”君玉道,“真巧!”
子衿走上前道:“这可不是巧合!我和主上一直在找君玉小姐!这都好几个月了,总算是遇上了!”
君玉眼神闪烁了一下,却听叶清羽问道:“可还有事?若是无事,便启程吧!”
君玉和子衿二人忙跟上。三人皆是御剑而行,动作轻灵。
“去哪里?”君玉悄悄问子衿。
子衿摇了摇头,表示自己不知道。
却听叶清羽道:“圣宫的宫主出关了!君夜正在寻你。”
“出关?”君玉沉吟了一下道。“为何出关了?难道圣星出了什么连君夜也应付不了的乱子了?”
莫非是是新月城的局面失控了,君夜弹压不住场面,宫主只好出来压阵了?
叶清羽不语,也不知是不知道,还是不想说,只周身气势更见深沉。
气氛瞬间冷凝下来,一路上,再也没有人开口。
等离开空间乱流层,重新落地时,子衿低声道:“君玉小姐。我和主上找了你几个月。可每次快要找到你的时候。总是被某些莫名其妙的乱子绊住。有时候是突然发生的空间风暴,有时候是突然出现的强力结界,还有的时候,会突然出现一个传送阵。将我们强行送出去!瞧着就像。有什么存在在阻止我们找到你似的!这些日子。你没遇上什么麻烦吧?”
君玉摇了摇头道:“并未,想来,是这空间结构太乱的关系!如今。我们不是也碰上了吗?”
子衿将信将疑道:“那就奇怪了!一路上,我们离你远时,什么意外都没有,可一靠近你,就会出波折。”
君玉笑了笑道:“许是巧合吧!”她当然知道,这不是什么巧合,是深渊从中做了些小动作。既然连子衿都觉得这里面有问题,叶清羽会觉察不到吗?君玉抬眸扫了一眼身前不远处背对着她的玄衣人,一颗心沉了沉。
子衿没注意到这些,继续道:“只要不是子归就好!这些日子,也不知她究竟躲到哪里去了!”
君玉声音里透出些意外,问道:“你们没抓住她?”
子衿眼中露出遗憾之色,道:“可不是没抓住!不过,主上在千月界也算是布下了天罗地网,只要她露面,我们定然能知道!”
君玉微微扬眉,道:“没有抓住子归,接下来,你们不会就一直留在千月界,直到抓住她为止吧?”
子衿瞧了一眼叶清羽道:“本来是这样安排的!可如今情况有变,却是不知主上如何安排了!”
三人继续向前走去,叶清羽在前,君玉和子衿跟在三步开外。
他们走进最近的城中,直接进了从这里直达天音城的传送阵。
眼前一花之后,三人已经出现在天音城中。
他们前面是繁华的市肆店铺,身后便是天音阁山门所在的山脉。
叶清羽依旧没说话,步上青云阶,进了天音阁的山门。
君玉顿了顿,她不打算去天音阁。叶清羽的态度她看不透,也直觉危险。
子衿却拉着她上了青云阶,一边走,一边说着这些日子的经历。
君玉想挣开她,却觉子衿手上力道大了些,神神秘秘道:“君玉小姐,主上似乎心情不好,你可别在这个时候违逆他,玩什么不告而别!”
君玉眼中闪过些僵硬,道:“子衿姐姐这是怕我逃了吗?”
子衿的语气依旧欢快道:“当然不是!君玉小姐若是要走,最好也带上子衿。”
君玉不动声色地笑了笑,道:“是因为没抓住子归吗?”
这般说着,她已经悄悄将血杀令扣在了掌心,一旦情况不对,立即远遁。
子衿仿佛没察觉她的小心思一般,将君玉半拉半拽进了山门,道:“子衿也不清楚,似乎和林妙言有点儿关系。”
怎么又扯到她身上了?难道她威胁庄承乐的事东窗事发了?应该不会,叶清羽自打来了千月界,没有抓住子归,只怕怎么都不会折返流光界。没见到庄承乐,叶清羽至多怀疑一下罢了。这样想着,她悄悄将血杀令放了回去。却不是放在储物手镯之中,而是放在了乾坤炉里,嘱托器灵小玉收好。
不是不想现在就催动血杀令,但叶清羽就在身侧,君玉不确定,他有没有什么手段,在血杀令催动之后,强行劫下自己。
到时候,除了截留血杀令,岂不是又多了一条罪名!
这时候,就见叶清羽骤然转身,冷冷瞧了子衿一眼。
子衿当即噤声,君玉却是心下一紧!这厮一定是知道了什么!她改主意了!
然君玉这心念只一动,又倏地止住了。一股不可抗拒的冰凉透骨而过,化神期真尊的神识告诉她,自己的一举一动都在人家眼里。叶清羽只要一个动念,化神期修士的威压就会在瞬间死死压制住她。
她不应该跟着这二人回来的!叶清羽究竟知道了多少?君玉深深看见他的眼中,终于看到了一丝愠怒和冰冷。她瞬间如坠冰窟。
子衿悄然退开,一阵寒风从身前拂过。
下一刻,两人就出现了执法堂地下的一处洞府里。
洞府的禁止随之打开,君玉站稳后,方发觉,这里极有可能是叶清羽的洞府,各处的摆设都很是合乎他的习惯。
而这洞府的阵法中,有封锁空间的作用。这意味着,神通术没有办法施展,除非先破掉阵法。
“楚君玉,我在给你机会解释!”淡淡的声音落在耳边。(未完待续。)
54.惩罚
楚君玉没有说话,只是沉默地侍立在一边。
叶清羽也不着急,只是淡淡道:“你说,我若是把此事告知君夜,他会如何做?”
君玉依旧不答,叶清羽走近了些,冰冷的掌心抚上楚君玉的脸颊,慢慢道,“只怕,这辈子,你都别想轻易离开圣宫了!”
君玉骨子里蹿上来一股寒意,她知道,叶清羽说得不错!君夜看起来似乎对她挺宽容的,但这宽容是建立在她“听话”的基础上。
叶清羽又道:“也许,他不会再给你准备的时间。马上便会强命你,把圣宫的血脉延续下去。不拘是谁,不管用什么手段!而且,传承血脉自然是多多益善。也就是说,自由这种东西,除非你能顺利飞升,否则,那从此就只能是奢望了!你知道的,对不对?”
“是!”楚君玉闭了闭眼,又复睁开,眼中有微微的水意。
她当然能猜到这个结果,正因为不想落到那般下场,才会想着留一个后手。而安安分分,“听话”地留在这里,结果又有什么不同呢?左右不过一个是自愿,一个是被自愿罢了!只要她身上还留着圣宫嫡传的血,这个结果就不会变!她从来不曾甘心过,从来不曾愿意过,所有的情意,所有的服软,都是惑人的假面!
冰凉的手掌移到了咽喉上,君玉只听叶清羽冷声道:“东西呢?给我!”
楚君玉猛然后退了一步,怒意和委屈一齐涌上来。直直看向他。
从小到大,叶清羽从没有这般对待过她,甚至没有因为什么而责罚过她。她可以算是被他纵容着长大的,何曾这般委屈过?
叶清羽见此,心中暗叹了一声,道:“把血杀令给我,我不押你回圣宫,也不把此事告知君夜!”
“是!”君玉微微低头,心念一动,从储物手镯里取出一块暗红色的令牌。九幽火随之祭出。瞬间吞噬了令牌。
银色的火光消失时。原地甚至连一点儿灰烬和烟气都没有留下。
君玉倏然收回九幽火,眼中带着些泪意,负气道:“如今,血杀令已经毁了。主上可否满意了?”
叶清羽的眸光一点点变冷。突然出手。连封她数处灵窍。
这是暗营修士惯用的手法,君玉也会。这还是第一次,被别人用在自己身上。
“你……”灵力和体力仿佛瞬间凝成了冰。君玉盛怒地看向叶清羽。
叶清羽却是视若无睹般,提着她的衣领,就那么拎着人进了内室,扔在了内室中的一张床上。
“你到底要如何……”楚君玉吐出这一句话,随即移开了眼。
叶清羽上前一步,居高临下地俯视着她,冷怒道:“你刚刚焚毁的,真的是血杀令吗?到了现在,你还有心思玩弄这些小手段?楚君玉,在如意楼的时候,你说的‘不后悔’,你说的‘愿意’,没一句是真的吧?前面就差自荐枕席了,转眼就准备逃之夭夭!”这种玩笑,搁哪个男修身上,都会盛怒吧!叶清羽觉得,他已经算是很克制的了!
君玉眼神有些发飘,那些话的确是试探和伪装的成分居多。方才,她也的确烧了一块仿制的血杀令,企图蒙混过关。谁曾想,叶清羽在那种时候,对着她那样的眼神和语气,心思还是这般清明!
叶清羽见此,一挥衣袖。一道冷冷的剑气掠过两边的幛幔,使得被束起的幛幔垂落下来。
他定了定神,不再看那个惹他盛怒的罪魁祸首,指尖紫芒一闪,消失在原地。
再出现时,却是在乾坤炉空间之中。
小玉心惊胆战地现出身来,指了指被整顿过的不死泉道:“您要的东西在那里面!”
叶清羽一招手,沉在水底的令牌自发飞了过来。他未发一言,一掌将令牌击成齑粉,而后自行出了空间,重新出现在内室。
撩开幛幔,一身白衣的女孩子咬着唇转过头来,小声道:“主上,您真要把君玉送回圣宫吗?”
叶清羽床边坐下,出手在君玉身上点了几下,淡淡道:“那么,你给我一个留下你的理由!”
君玉觉得力气又回来了,但识海却被一层无形的束缚锁住了。她无法调动灵力,也无法使用储物法器,更无法动用神通术。这可真是彻底把她变成凡人了!
君玉定了定神,坚定道:“君玉要去荒古战场!等从荒古战场回来,随您处置!”
叶清羽眼中一时冰雪乍起:“你确定,还有回来的那一天?”
当然有!君玉反问道:“莫非主上觉得,君玉会陨落在荒古战场上?”
叶清羽冷哼了一声,道:“怕你再来一出金蝉脱壳!”现在,不管楚君玉说什么,他都持保留意见。
看来,这去荒古战场的事情还得从长计议。君玉以手肘撑着身子,歪头道:“既然不能去荒古战场,君玉留下来随侍您左右可好?”
叶清羽不以为然道:“我不缺人随侍!”
君玉眼中划过些失望来,道:“既然如此,君玉还是回圣宫好了!”
叶清羽依旧没有半分软和之意,他没什么表情地站起身来,走到门口,对着门外低低吩咐了一句。
君玉有了力气,此时立即站到地上,走出内室。
子衿的影子在门口一晃而过,君玉觉得,她看自己的目光似乎带着同情。
叶清羽回转过身来,道:“本尊御下,一向有功必赏,有过必罚。楚君玉,欺瞒尊上,此罪可大可小,刑堂还是炼魂狱,你自己选一个!”
君玉心神一凛,刑堂是什么地方,她自然是知道的。至于炼魂狱,那本是给修士锻炼神魂所设。因为这锻炼的手段太过残暴,后来变成了惩罚门下的手段,但真正用到的时候并不多,说一声谈之色变不为过。而执法堂最常用的,则是思过崖。
她垂首道:“君玉愿意去炼魂狱!”
叶清羽淡淡点了点头,君玉又道:“主上在君玉身上留下的禁止,现在是否可以解掉了?”
叶清羽负手道:“不必,你自炼魂狱归来的时候,禁止自会解开!”(未完待续。)
55.百密一疏
修真界道法三千,其中便有一脉专修神识。而如今,修炼神识的功法大多不传于世,天音阁也不例外。
因此,这专门用来锻炼神识的炼魂狱,便冷落了起来。
而现在,楚君玉便身在炼魂狱之中。
踏进房门,便仿佛跌倒了无底的大海之中一般。身子轻飘飘地,仿佛可以无凭飞起。
这里是一片无边的黑,什么都看不见的黑色。楚君玉这会儿无法动用神识,也便取不出照明之物来,只好抱元守一,全力冲击识海之中的禁止。
心神一沉下去,她居然发现,自己以神魂状态来到了自己的识海之中。
透明的身体浮在黑色的汪洋里,一层无形的网束缚住了她的魂体,使之不得自由。
魂体挣扎着,试图摆脱无形之网,那网反而越发绷紧起来。
就在这时候,一点紫芒从半空里落下来,向着她而去。
魂体没有躲,微微侧身,紫芒恰好劈中了大网。
君玉一颤,她算是明白这锻魂之法是怎么回事了!感情就是直接用雷电之力淬炼神魂,无怪乎被废弃了这么久。
但同时,本来绷得紧紧的大网,也从被劈中处打开了一个绳结。
君玉调整了一下姿势,紫色的电芒如流星般,偶尔从黑暗里划落。
电芒打在大网上,也落在神魂上,激起一阵痛入骨髓的战栗。
这不知这紫色电芒究竟有什么玄奥之处,落到神魂上后。除了那种难熬的剧痛之外,并未给神魂带来什么实质性的损伤。
不,也许,不是没有损伤。只是,这电芒之中居然含有能治愈神魂之上的力量,迅速抚平了伤痕而已。
楚君玉一边想办法解掉神魂上的禁止,一边分心想着这炼魂狱里的景象有没有可能被外人察见。
许久之后,、她觉得,自己的神魂都要麻木了,神魂上的禁止也终于全部解开。
究竟有没有人从外面监视着这里的一切呢?君玉一边闪躲越来越密的雷电。一边在心里纠结。
她探出神识。神识像是凝固的胶水一般,滞塞僵硬,什么都查探不到。
再试着用了一下神通术,好像有什么空间禁止落在这里。空间神通术用不了。乾坤炉也进不去。
情况糟透了!
她略一狠心。离开识海,将意识重新凝聚到自己的身体之上。
心神迅速联系上乾坤炉的器灵小玉,道:“你没把真的血杀令交出去吧?”
小玉点了点头。道:“当然,我用一块高仿的令牌骗过了他!他大约也是气昏了头,没仔细检查就毁掉了!”
“那便好!”君玉不再迟疑,直接从小玉手里取回了真正的血杀令,握在手心里。
她既然早就备好了假令牌,怎么会只准备一枚呢?
识海里正在电闪雷鸣,君玉不管不顾地向着令牌之中输入了一丝灵力。不管能不能离开,她都得试一试。说不定,过不了多久,叶清羽就反应过来了。
君玉用了一块仿制令牌,引得叶清羽寻到了乾坤炉里。有了一块假的在前,他自然会本能地相信自己找到的是真的。只是他一时没想到,小玉也敢公然欺骗他而已。
叶清羽这也算是百密一疏吧?真不知道他发现自己逃了后,会是什么脸色!君玉想。
暗红色的令牌发出一层薄光,随即化作一摊齑粉。
君玉只见一个银色的漩涡浮现在了身前。那漩涡裹挟着她,淹没在一片银色的海洋里。
“成了!”她难掩心中的喜悦。
等银色光华褪尽时,君玉只觉身子一重,骤然摔落在了一块石头上。
神魂仿佛被雷电轰成了焦炭,沉得像是一座山。楚君玉强打起精神,在临落地时,身子一个侧移,祭出寒冰剑,一剑拄地落地。
一道劲风擦着衣衫而过,君玉周身蓦然爆发出凛冽的寒气,一剑自下而上,如雪光般划落。
轰然一声巨响响起,一股气浪与剑气撞到了一起。
交手的双方各自退后一步,抬眸打量起身前的对手来。
君玉正对面,是个身着黄色袈裟的大和尚。
他手指禅杖,眉目森然,眼中凶光爆射。
“佛门弟子,竟也学着人家偷袭?大和尚当真让在下大开眼界!”君玉冷然道。
大和尚怒叱道:“荒古战场上,各凭手段而已!何况,对付妖魔邪道,本就是佛门中人的本分!”
“那就让在下看看阁下的手段好了!”君玉手中长剑一引,一朵朵冰莲花在她的身侧绽放。
大和尚手里禅杖一横,一尊怒目金刚的虚影浮现出来,对上了开落着的冰莲花。
冰莲花的清绝和凛冽蔓延到金刚虚影上,使得金色的佛像上,结了一层白色的寒霜。
长剑当空斩落,素月流辉千里,白雪寒凝乾坤!
“天地俱白!”楚君玉一声清喝,雪亮的剑影划落,直接将金刚虚影劈成了两半,向着大和尚击去。
大和尚禅杖受损,心头一痛,当下喷出一口血来。竟是不管那剑光,转身逃了出去。
剑光从他的背后划过,留下了一道森寒的剑痕。
大和尚飞遁而去,君玉没有追上去,她的识海这会儿很不妙,亟需静养。
这里是一片山林,君玉强行调动神识探查下去,在另一侧的山脊发现了一处洞穴。
只是,这洞穴里已经有了主人。那是一只花斑猞猁,修为与君玉相若。
花斑猞猁发现了君玉的神识,当即呜呜警告了起来。却没有动弹。
“受伤了?”君玉在花斑猞猁腹部,发现了一滩藏得不太隐秘的血迹。
君玉直接把凤凰从乾坤炉里放了出来,一闪身,便出现在了花斑猞猁藏身的山洞里。
凤凰一身青白色的长羽,落在君玉身前,与花斑猞猁相对峙。
花斑猞猁没有动,抬起头来,口吐人言,哀求道:“仙子手下留情,留情!小的愿意将洞府奉上。还请仙子留小的一命!”
凤凰眼神一凌。刮着花斑猞猁,也口吐人言道:“为何要留着你?你现在身受重伤,对我们可没有半点儿用处!”
君玉微微讶异:“凤凰,你会说人话了?怎么之前不见你开口?”
凤凰微微摇头。道:“这有什么奇怪的!你们人类的婴儿也不是生下来就能流利说话的啊!”
君玉明白了。妖兽结丹后。相当一部分能说人话,但这之前也有一个学习的过程。
却见花斑猞猁眼中透出讨好之色,道:“仙子。小的愿意做您的灵兽!”
这话一出口,凤凰头上的几根羽翎陡然直立了起来,杀气腾腾地看着花斑猞猁。
君玉直接甩出一粒丹药并一个高阶困阵阵盘,阵盘将花斑猞猁罩住,自己则和凤凰站在了另一边,道:“借你住处住几日,那粒丹药对你的伤势或许有好处。几日之后,我们自会完璧归赵。”
花斑猞猁忙点了点头,道:“仙子请随意,您请随意!”
凤凰哼了一声,以心神传音问道:“主人,咱们去乾坤炉里休息不好吗?为何要来这里,跟这只贪生怕死的猞猁同居一室?”
君玉一边用灵石在洞口布阵,一边道:“乾坤炉现在进不去了,这里应该有空间禁止!再说,这猞猁说不定知道些什么,我们也好了解一番周围的情况!”
凤凰嘀咕道:“您不会真看上这只大猞猁了吧?”
君玉摇了摇头:“怎么会?你去问问它,这究竟是什么地方,战况如何?”
凤凰点了点头,自去寻猞猁说话。君玉则坐下来,从储物手镯里取了几种对神识有好处的丹药,服下之后,静静调息。
花斑猞猁小心翼翼地瞧了君玉一眼,方服下丹药,抬头看向身前这只漂亮大鸟。它当然看出来了,这只鸟对它有敌意!
凤凰施施然坐下,道:“你是荒古战场的本土妖兽,还是外来的?”
花斑猞猁道涎着脸:“小的是本土妖兽,名唤花离,您唤小的花离就好!”
凤凰点了点头,问:“你是从一出生就在这里吗?”
花斑猞猁摇了摇头:“当然不是,小的是结成妖丹之后,才搬到了这里。等结婴之后,还会离开这里。不过,小的已经在这里居住了三百年了,对这附近的情况,小的相当熟悉!”
凤凰道:“既然如此,不妨说来听听!”
“是!”花斑猞猁应了一声道,“这是荒古战场金丹期修为所对应的一层。除了妖兽,便是各处涌来的修士了。如今,这里的修士喜欢成群结队地扎堆,你们初来乍到,千万小心!”
凤凰淡淡道:“你知道我们是新来的?”
“当然!”花斑猞猁道,“若不是新来的,你怎么会问这样的问题?如今并不是秘境百年一次的开启时间,那你们就只能是通过血杀令而来了。”
凤凰道:“你居然也知道血杀令?”
花斑猞猁点了点头,恨恨道:“怎么可能不知道?几年前,便有几个心狠手辣之徒从别处通过血杀令来了这里。这一干人简直就是土匪,他们一到,就大肆拉帮结派,排除异己,对我们这些妖族斩草除根,痛下杀手啊!小的这伤就是这么来的。你们可一定要小心了,那帮人,是标准地顺我者昌逆我者亡啊!”
凤凰嗤笑了一声,问:“你可知道那几个人姓甚名谁?”
花斑猞猁思索了一会儿道:“好像有个叫雪清荣的,还有个小子姓周。这二人最是残忍无情……”
君玉听到这里,忽地转过头来。
雪清荣?他居然也在这里!(未完待续。)
56.心软
千月界,天音阁。
却说君玉被执法堂弟子带走之后,子衿侍立在叶清羽身前,欲言又止。
叶清羽淡淡看了子衿一眼,道:“怎么?想为她求情?”
子衿忙摇头,道:“君玉小姐究竟做了什么事情,竟引得主上责罚?”在子衿的记忆里,主上把楚君玉养到这么大,还从来没舍得罚过她。楚君玉的小心思一向不少,但主上大人不是一贯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吗?
叶清羽冷声道:“若是别的事情,也便罢了!可是,这一次,她私下截留了血杀令,准备去荒古战场。”
子衿心中一动,道:“进了荒古战场,百年之内,只怕君玉小姐都不能出来了!”
叶清羽点了点头,道:“她是圣宫血脉传承的关键,也是流光界和圣宫结盟的象征。而一百年,这段时间,足够她修为晋升到化神期了。等她出来之后,呵,女修一旦晋升化神期,除非有逆天之物,否则,几乎不可能再留下血脉。若是圣宫知晓了这个消息,你说,他们会如何做?”
子衿小心翼翼道:“圣宫这不是把君玉小姐当成了传承血脉的工具了吗?难怪君玉小姐不愿意!”子衿觉得,君玉不愿意还是情有可原的。说完这句话,她忽地反应了过来。这么看,她家主上大人也是工具吧?忙垂首道:“属下失言!”
叶清羽眼中凌厉之色一闪,站起身道:“事关一族传承。事关两界结盟,这由不得她任性!”末了,又补充道,“也由不得我随心!若是君夜在这里,她现在就不是在炼魂狱了,而是在真真正正的牢狱囚笼。”这件事情看起来不大,但其间的涵义却是不同寻常。相当于挑动了圣宫最敏感的神经,也挑战了叶清羽的容忍力。
子衿身形一震。若是如此,也难怪主上这般不容情了!
世上的事情便是如此,总有些东西。是个人的意志无法撼动。
房间之中一时无话。子衿静静退了出去。叶清羽随手取过一块玉简,又扔到了一边,站起身来,半晌不语。
他心中盛怒。盛怒里还掺杂着些微冰冷。
可就算是如此。他还是从未想过。把事情转告君夜。他并不愿意楚君玉落到那样的境地!也许,他应该庆幸,发现此事的不是君夜。而是他。
这盛怒之中,有大半是后怕吧?怕楚君玉孤注一掷,对上圣宫;怕楚君玉逞一时意气,头破血流。
这般想着,叶清羽走出房间,向着地底深处的炼魂狱走去。
走走停停,千万般思绪在心里兜兜转转,最后又回到了原点:叶清羽舍不下楚君玉!
临近炼魂狱时,他站住了。忽地面色一变,一掌推开了石室的大门。
石室里空荡荡的,哪里还有楚君玉的影子!
值守在门口的两名修士也是神色大变,俯身请罪!
叶清羽压下心中的情绪,默默回思了一遍往事,总算是想明白了关键。
那小器灵给他的令牌,也不是真的吧?他的心,到底是乱了,否则,也不至于犯这样的错误。
“记住,若是有人问起来,便说是子归来过了!”叶清羽对值守之人沉沉道。
回转到地面上,他叫来了子衿道:“把林妙言找来!”
子衿应了一声,转身离开。
不久,叶清羽便见到了一身黑衣的林妙言。她应当是自愿随着子衿来的,脸上没有不情愿的痕迹。
“清羽真尊传召晚辈,不知有何吩咐?”林妙言自是知道血杀令之事,叶清羽来到千月界的时候,就从她口中问出了此事。
她觉得这不是秘密,也未曾想着隐瞒。现在看来,这里面似乎出了什么变故。
叶清羽看着林妙言道:“你是寂灭宗的长老?”
林妙言点了点头:“晚辈正是!”
叶清羽一抬手,一道冰凉的气息钻进了她的心脉。林妙言大惊,却根本无从抵抗。
“真尊这是何意?”林妙言道。
叶清羽道:“你手里不是有一件血杀令吗?现在便催动它,进入荒古战场!”
“可是,晚辈现在离不开寂灭宗!”林妙言道。
叶清羽道:“你只管去,本尊保证,你不在的这段时间,无人打揭寂灭魔宗的心思。等你完成了本尊的事情之后,本尊另有厚礼!”
林妙言微微垂眸,道:“请真尊吩咐,晚辈定当尽力!”
叶清羽道:“进入荒古秘境之后,不管你用什么办法,什么手段,找到楚君玉,把她带出来!”他顿了顿道:“荒古秘境五十年后会再次开启,到时候,你们不必等到百年后,也可以随着战场打开的大门出来。你好言相劝也好,伺机偷袭也罢,总之,到时候,本尊要看到楚君玉活生生出现在面前!如若你办不到,本尊留在你心脉中的灵息,只要发作起来,足以要了你的性命!你可明白?”
林妙言眼神一变,道:“晚辈明白!”她这算不算是被楚君玉连累了?
叶清羽点了点头:“既如此,便即刻动身吧!见着了楚君玉,你知道该怎么说吧?”
林妙言垂首,道:“晚辈明白!”不能把叶清羽交代出去就是了!瞧着这模样,莫非叶清羽和楚君玉闹翻了?这可是件大事!
叶清羽挥退了林妙言,苦笑了一下,提笔成书。这却是给君夜的传信,信中道,子归带走了楚君玉,如今不知身在何方。
到底还是把事情瞒了下来!哪怕是在这种时候,他依旧狠不下心。哪怕明知道,他们两个人之中,会输的总是先心软的那一个!
走出房间,却是又找来了子衿。
他的手里并不是没有血杀令,此时给了子衿一枚道:“去荒古战场,找到楚君玉!我把她出现在荒古战场的原因,尽数推给子归了,算是给她留一条退路。”
子衿领命而去。
叶清羽重新落座,只觉房间之中,蓦然冷寂了许多。
能做的安排,他都一一交代下去了!
楚君玉,你莫再辜负我才好!(未完待续。)
57.莲开
荒古战场,七月二十一日。
在丹药的效力之下,休养了几日后,君玉自觉神魂上的伤处已经恢复了许多。
较之以往,神识的确又强上了几分。只是这个变强的原因,不提也罢!
这一天早上,君玉撤去了阵法,带着凤凰离开了山洞,向外走去。
从花斑猞猁口中,君玉知道,荒古战场很大,却不是无限的大。据它所知,除了那些不能进入地方意外,荒古战场算是已经被瓜分完毕了。
好吧,妖兽的地盘意识一向很强。对于花斑猞猁来说,记住那些地盘的主人姓甚名谁,能不能惹,是一件很重要的事情。
“这里有四大妖王!”花斑猞猁道,“这四个家伙虽然修为也在金丹期,战力却半点儿不比元婴期的妖兽差。更要命的是,它们可不像花离这么寒酸。不说妻妾儿女无数了,就说依附它们的部族仆属吧,就不是一个小数目。打起架来的时候,单挑不行就群殴,最是蛮横霸道了!”
君玉从花斑猞猁口中得知了四大妖王的地盘,都在此地之北。来这里历练的修士通常不敢深入那里,若是要去,也是成群结队。
到了那时候,便会爆发一场小型战争。这也是荒古战场里血腥气最重的时候,要么是妖兽一方大伤元气,要么是修士这边死伤惨重。
“唉,要是不想臣服于妖王坐下,花离又怎么会来到这种修士遍地走的地方?这里虽然危险。头顶上却没有主子。在这里游荡的妖兽大部分都是这种流浪者!”花斑猞猁感叹道。
君玉和凤凰没走多远,便撞上了一群穿着袈裟的大和尚。
“妖孽受死!”一柄禅杖当头罩下。
真巧,这位可不就是那天逃脱了的佛修?
君玉祭出寒冰剑,一剑划向禅杖。
与这大和尚一道的三个佛修站成了一个圈,把君玉围在正中。
凤凰双翅一振,警惕地盯着这三个暂时没有出手的和尚。
君玉的寒冰剑与禅杖交击了一下,脆响铿然。
心念一动,寒冰剑压着禅杖,狠狠一沉。
凛冽的寒意席卷而去,一朵冰莲花从剑尖绽开。蓦地爆裂开来。飞射进大和尚的身体。
大和尚识得这冰莲花的厉害,清叱一声,身上浮现出一层金光。
金光之上,一个个金色符文流动。与冰莲花撞到一起。
而君玉借着长剑下压的力道。凌空一折。一剑当空斩落。
这一剑斩落的时候,冰莲花一朵朵飞出,先后向着大和尚撞去。
长剑落。扬起万千飞雪。
大和尚身上的金色符文终于不敌这寒意,一寸寸冰封、碎裂。
大和尚禅杖一举,怒目金刚的虚影再度浮现出来,迎上这些冰莲花。
他自己却趁势后退,道:“几位师兄,你们还不出手?”
一声长叹响起,只听一个穿着灰衣袈裟的枯瘦和尚道:“二位师弟,苦海有难,我们且出手吧!”
他身边是个穿着绿衣袈裟的和尚,这和尚扫了战场一眼,慢条斯理道:“苦渡师兄,以多欺少是不是不大好?师弟瞧着,苦海的绝技还没有使出来呢!”
瞧见同门有难,他竟是半分出手相助的意思都没有。
始终沉默的那个和尚出了神白色袈裟,他唱了一句佛号,居然道:“女施主厉害得紧,贫僧不是对手,还是不要出手献丑的好!”
“哈哈,苦行师弟真是个妙人!”穿着绿衣袈裟的和尚后退了一大步,道,“如此,我们再瞧瞧!”
与君玉交手的大和尚已经落在了下风,冰莲花如雨般落在身上,透过护身罡气,划出一道道深可见骨的伤痕。
听见身后同门们的对话,他惊怒交加,向着禅杖喷出一口精血,怒喝一声:“苦海无边!”
随即,便见十八尊形态各异的佛像虚影浮现出来,排成一个声势浩大的阵法。
君玉寒冰剑一横,冰雪瞬间覆盖了周身方圆数丈。无数道凛冽的剑气从她身上爆射而出,打进佛像阵中时,便化作一朵冰莲花,缓缓绽放开来。
轰然一声巨震响起,冰雪和尘土纷飞成雨。
看热闹的三个和尚各自退了几步,佛像幻化出的阵法骤然崩溃,大和尚的惨嚎声响起。
君玉同时飞身后退,立在一块岩石上。
等尘埃落定之时,地上只剩下了大和尚的尸身和淋漓的鲜血。
旁观的三个和尚齐齐上前几步,穿着灰衣的枯瘦和尚道:“施主好一手剑上莲花,若是入我佛门,定然前途无量!”
绿衣袈裟和尚笑道:“可不是!我们门中有一宝典,名唤《妙法莲华经》,想来恰好适合施主修炼!”
白衣袈裟和尚最后开口,道:“渡化了这位施主,也算我等为门派立下大功了!”
凤凰笑了起来:“兀那和尚,你们居然把想主人拐到佛门去?哈哈,这是好笑!先前你们那师弟不是还说什么妖孽吗?”
灰衣枯瘦和尚垂眉道:“皈依之后,自是就不同了!施主,莫要让我等以武力降魔!”
君玉仿若未闻,也不答话,长剑一颤,直取三人咽喉。
随着这一剑而去的,还有几朵冰莲花。
三个和尚随即出手,却没有使用灵器,只是用袖袍御敌。
衣袖一战,拂向冰莲花。
冰莲花与袖袍相撞,一击之后,三个和尚齐步后退。
而此时,君玉的攻势又道。
九道雪亮的剑光从她的身上直射而出,凌厉无比地击向三个和尚要害。
三个和尚的袍袖一圈,三道繁复的符文流出来,形成了一道金色的光幕,与剑光撞到一起。
这显然是合击之术,而君玉此时已经飞身而下,一剑刺向灰衣枯瘦和尚胸口。
这一剑简单、直接,似乎毫无花巧,却凝聚了君玉全部的精力。
枯瘦和尚却是如临大敌,眼中染上郑重肃穆之色。
三个和尚同时出手,挂在他们脖子上的念珠齐齐飞出,排成一条直线,拦在冰剑的正前方。
这一剑不带丝毫杀气,轻飘飘地,雪花一般轻盈优雅。仿佛不是催命的利器,而是一种无声的慈悲。
剑上没有冰莲花开,这剑却有了冰莲花的意蕴。
长剑迎上了佛珠。
(未完待续。)
58.周玄
剑光与佛珠撞到了一起,瞬间沙飞石走,风云变色。
撞击形成的的冲击浪爆发开来,君玉与三个和尚同时飞身后退。
而后,他们各自站定,凝神戒备。
不远处的山道上,此时转出来十来个修士。
“好精彩的斗法,真没想到,我等还有这样的眼福!”这十来个修士转瞬欺近,为首的那人一身青衣,气度轩昂,朗声笑道。
三个和尚念了一句佛号,低沉道:“原来是流光界的周玄少主,幸会,幸会!”
君玉亦转眸看向这个青衣人周玄。周玄也不知躲在暗处瞧了多久,此时饶有兴致地打量着君玉,讶然道:“你就是圣宫的君玉姑娘吧?周某久闻仙子之名,今日一见,幸甚,幸甚!”
三个和尚微微变色,并未做声。
君玉稍稍收敛了身上的气势,道:“周玄公子谬赞,君玉还有事在身,不敢多做叨扰,就此告辞!”
说罢,她挥袖带上凤凰,周身银光一绽,便要离开。
“君玉姑娘且慢!”周玄当下拦了上去,他一掌推出,一道金色掌印从君玉身前压下来。
仿佛一座大山从天而降,便是空间都被这巨掌挤压地变形。君玉去路被截,身形一闪,横移开十余丈后,再度向远方遁去。
周玄身后的九个修士也缠了上来,各施手段,截断君玉的去路。
君玉的空间神通术奈何不了周玄,却也不是这些人能拦得下的。当下竖掌一划。缩乾坤于方寸间,转瞬变现在数百里之外。
周玄见此,停了下来,喃喃赞道:“果然是好手段!可惜,你来得太晚了些。把消息传出去,务必将此女拿下!”
留在原地的三个大和尚脸色微微一变,终究没有多说什么,转身离开。
周玄也没去多理会他们,就这样放任他们离开。
而此时,君玉恰好落在了一片湖里。
她方一落进湖水之中。便被几条强韧的水草缠住了身子。澄澈的水流环着她绕城一个漩涡。将她往湖底托去。
楚君玉周身灵力一吐,冰莲花飞落,将绕在身上的水草齐齐割断。但随即,更多的水草如巨蟒般缠了上来。
这些水草非是寻常之物。生得格外高大。那一条条长叶子宽可达一丈。长则有十几丈。以至于君玉满眼都是层层的绿色。根本看不到湖底的风光。
而此时,还不待君玉动手,她便被一股吸力摄走。没进了一个黑窟窿之中。
身体在黑暗之中急速下坠,君玉祭出寒冰剑,落在剑上后,渐渐控制住下坠的速度。
她取出不尽木做成的火把,火光照亮了周身几丈见方的空间。
这是一条向下的通道,火光根本照不见通道的墙壁。
君玉控制着飞剑,横移向一边。在十丈开外,见着了通道的墙壁。
深绿色的墙壁上,生着一根根三尺余长的针刺。
墙壁上还有一层厚厚的绒毛,这层绒毛随着针刺一起一伏地微微律动着,仿佛正在呼吸的胸腔。
君玉心念一动,一朵冰莲花飞出,落在墙壁的针刺上。
墙壁上赫然被冰莲花洞穿了一个大口子,紧接着,整个通道开始剧烈的痉挛起来。
墙壁开始向着中间收缩,深碧色的尖刺从四面向着君玉压下来。
紧接着,头上淋下来一股酸臭的粘液。
君玉以木灵力护住自己,踩在飞剑上,迅速沉降。
越是向下,通道越是逼仄。君玉周身笼着一层护身灵力,并指一划,几道剑气横射而出。
洞壁并不怎么解释,剑气贯穿了洞壁之后,留下几道浅浅的伤痕。
但这通道却挣扎得更厉害了。粘稠的液体不止从头顶上浇下来,也从脚下翻涌上来,大有把君玉一气淹没的势头。
君玉的寒冰剑在灵力加持下,蓦然变长。她身影一荡,脚下的飞剑便落到了手上。
飞剑瞬间刺出十几剑,在一侧开了个大口子,她想也不想地从那口子里钻了出去。
周身的空间一阵天摇地晃,数道不同方向的寒风如利刃一般刮过。君玉控制不住身形,好像撞到了一处洞壁上,尖锐的长刺划破了衣服,留下一道道血痕。
这洞壁却是极有弹性,直接将君玉反弹了出去。一阵跌跌撞撞的混乱之后,君玉被甩到了一滩乳白色的粘液上。
粘液将要沾身之际,她一手施放出一个凝冰术,在身下结上了一层厚冰。
君玉落在了厚冰上,感觉周身的摇晃声渐渐平复下来后,方发现,不尽木的火把早就不知道丢到哪里去了。
她取出一块月光石,月光石慢慢照出了周围的一切。
这里一处白色的通道,看不到头顶。但那墙壁上总算了没了倒刺和绒毛,如白玉一般莹润,却又泛着淡淡的甘甜味道。
凤凰呢?君玉感知了一下,不见这只鸟的痕迹。这证明,它离自己很远。
运转木灵力,简单处理了一下自己身上的伤口,君玉停下来调息了一会儿,恢复灵力。
一个时辰后,她停止运功,默默打量周围的一切。
从周围的墙壁之中,她感知到了生机。看这样子,她现在倒像是处在一株巨大的妖植之中。
这会是什么妖植呢?也许是莲藕?君玉不怎么确定地想。
然紧接着,又是一阵天邀地颤。君玉拔剑刺进了身下的厚冰之中,将自己固定住。
许久之后,这阵摇晃方停了下来,一切重归于安静。
君玉见周围平静了,起身御剑,飞到了通道顶端。
这地方很是狭窄,只容君玉一人站立。她凝神动念,一朵冰莲花展开,一瓣瓣碎裂开来,向着洞顶撞去。
君玉则伺机下沉,回到宽敞的地方。
冰莲花刺向洞顶,发出“叮”一声轻响,却没能打开一个出口,而是弹落了下来,落到了地面上。
这一次,这个脾气暴躁的“宿主”没有再发脾气。
君玉凝神,一朵朵冰莲花绽放开来,连续不断地向着上方爆射而去。
这洞顶委实坚硬,君玉的冰莲剑意居然也奈何不得!
她停了下来,一招手,九幽火飞了出来,化作银色的飞凤,向着洞顶冲去。
(未完待续。)
59.颜面
像是冰水上浇了一层热油,“呲呲啦啦”声从洞顶传来。
君玉抓住了这个机会,连人带剑,合身扑上去。
一股大力从身后传来,她被硬生生甩了出去,当面迎上了一堆水草的大叶子。
周身寒意一振,水草叶子瞬间冰冻。君玉身形微动,薄薄的碎冰四散而出。
趁着这功夫,她周身银色光华一现,已经出现在了岸边。
这岸边却守着三个熟人,君玉站定,淡淡看向那三个穿着袈裟的僧人。
许是知道君玉不好惹了,三人此时面上没有一丝敌意,反而带着些期待和欣喜。
“施主,我们又见面了!”灰衣和尚垂眉念了一句佛号,道,“不知贫僧之前的提议,施主考虑得怎么样了?”
君玉抬手施法打理了自己一番,淡淡一笑,问:“素闻《妙法莲华经》是梵音寺镇寺之宝,在三千大世界里也是顶级功法,难道竟找不到别的传人吗?万佛国修佛的女子本就极少,三位大师何以如此执着于君玉?”
灰衣和尚缓缓笑了起来,他自然看得出,君玉这般态度,却是有话好商量的模样。
“施主有所不知,修习佛法的,并不全是佛修。”灰衣和尚道,“施主所用的莲花剑意中,有慈悲之心,有清净之意,正与这功法契合!”
“万佛国佛修无数,其中不乏心慈行善之辈,也不乏六根清净之士。大师所言,君玉不明白!”君玉沉静道。
灰衣和尚凝了凝神,宝相庄严,道:“可是,如施主一般,能修习出精纯生机之力的,却是一个也没有!”
君玉微微扬眉:“哦?这也算是修习此经的条件吗?”
灰衣和尚垂目道:“正是如此!本寺所存《妙法莲华经》,第一要义便是修出生机之力。但经文之中,能修出生机之力的序章却早已遗失。也正因为此,传承之人一直难觅。”
君玉笑意淡了些。道:“这么说来。你们怀疑,我之所以能修出生机之力,是因为得到了失落的序章了?”这么看来,这大和尚的目的便不止是寻找传承之人。更是想寻到失落的序章。
灰衣和尚又念了一句佛号。道:“贫僧等的确由此怀疑!然便是序章未丢失时。能传承《妙法莲华经》的,也是万年难见!施主既然由此机缘,何不好生成就一番?”
君玉心知。此事难以善了。遂道:“君玉无意皈依佛门!”
白衣和尚此时开口道:“这么说,若是不强求施主皈依佛门,施主便愿意随贫僧等回梵音寺了?”
君玉笑了笑道:“这般说来,君玉岂不是占了大便宜了?”
绿衣和尚道:“《妙法莲华经》是救济众生之法,修慈悲之心,有舍身救人之志,非是杀生称霸之法。此经得传,与施主有大益,于梵音寺也有大益。施主如此想,却也不错!”说白了,这就是一本专门利人的功法。不能对别人造成威胁,只能给别人带来好处。
君玉又道:“君玉可否问一问,贵寺为何这般急着寻找《妙法莲华经》的传承者?”
白衣和尚此时开口道:“其中缘由,因涉及敝寺机密,贫僧不敢妄言。等施主传承了《妙法莲华经》之后,敝寺长尊自会将其中缘由告知施主!眼下,贫僧只可以向施主保证,此事于施主无害!”
听起来似乎很不错!但这和尚未免说的太轻易了。君玉沉吟了一下,道:“事关重大,非君玉一人能做主!”
灰衣和尚见君玉动意,面上现出喜色道:“这般说来,施主心下却是愿意了?”
君玉浅浅一笑,道:“若是你们梵音寺有能力,在圣宫的压力下带走君玉,君玉自然没有二话!”
三个和尚相视一眼,纷纷点头,道:“只要施主同意,梵音寺定当尽全力!”
君玉微微点了点头,双方互留了传讯符。
恰在此时,有大队修士从别处赶来。领头的一人,恰是一身青衣的周玄。
灰衣和尚见此,并不担心,微微一笑道:“施主勿惊,贫僧等定不会坐视未来的《妙法莲华经》传承者陨落!”
君玉布置可否,因为这时候,一群和尚正从另一个方向赶来。
“苦行法师,真巧,今儿可是第二次遇见你了!”周玄飞身而落,一众修士紧紧跟在他的身后。
灰衣和尚苦行念了一句佛号,道:“周玄少主,幸会了!”
周玄大笑,目光扫过君玉道:“怎么,法师们这一次不以武降魔了?”
苦行庄严端肃道:“周玄少主误会了,君玉施主颇有慧根,虽是圣宫中人,却不是邪魔之属!”
周玄眼中露出讶异来:“苦行法师这话却是让在下大开眼界了!你好像说,君玉小姐她有慧根?你们梵音寺莫不是要把这个圣宫嫡传拐回门中吧?恕在下直言,便是君玉姑娘愿意,圣宫的宫主也万万不会答应!”
苦行端肃道:“此事敝寺自有区处!不管君玉施主与周玄少主有何恩怨,看在敝寺的份上,还请周玄少主退一步!”
这时候,梵音寺那群和尚也赶到了这里,站在了苦行三人身后。
周玄眼中闪过一抹震惊之色,上上下下打量着君玉,嘲讽道:“君玉小姐还真是手段不凡,这才不到一天时间,便得了梵音寺这群法师们的维护!在下来这战场之前,流光界盛传,圣宫欲以君玉小姐与流光界的清羽公子联姻。可君玉小姐此时竟然投向了梵音寺,却不知置清羽公子颜面于何地?”
君玉淡淡道:“此事自有长辈操心,便不需周玄少主多虑了!”
周玄盯着她,道:“听君玉小姐的口气,莫不是清羽公子惹你不高兴了?这联姻一事,关乎圣宫和流光界颜面,君玉小姐可莫要冲动行事才好!”
这些话当然不是说给君玉听的,而是要说给梵音寺那群和尚听的。同时也想试探一番,看看君玉究竟和梵音寺达成了什么协议。还要试探这桩协议里,有没有叶清羽的手笔!
君玉自是知道他是什么意思,浅笑了一下,道:“周家的少主,几时这般为清羽尊主着想了?不知道的,还以为传言中,联姻的不是清羽尊主,而是周玄少主您呢!在下言尽于此,且先告辞!”话落,她便已施展神通术,转瞬去了他处。
周玄望着她的背影消失在眼前,眼中一时浓墨翻涌。这丫头,可是越发成气候了!可是,她怎么就和梵音寺扯到一起了呢?万佛国那群和尚,可是整天嚷嚷着除妖灭魔的。(未完待续。)
60.相逢
却说君玉落地处,却仿佛是一处村镇。
有木石搭建的房屋,有修筑得华丽的店铺,有来来往往的各族修士。
是了,要在这里留一百年呢!除了寻宝猎妖,这些修士还有许多搂宝的办法。形成市镇什么的,也在情理之中,对不对?
市镇多设在人流密集处,看来,这里应该是修士云集之处了!君玉走上一条粗略修整过的长街,随意往两边的店铺中扫了一眼,忽地定住。
她居然在这里看到了子衿,而子衿显然也看到她了!
“真巧!”子衿一闪身,便来到了君玉近前,笑嘻嘻道:“我方来没几日呢,就恰好遇见君玉小姐了!”
君玉觉得有些心虚,子衿却已经扯着君玉,向着僻静处走去。
“主上说,您被子归真尊带走了。”子衿低声道,“他不放心你,让我来看看!”
哪里是来看看,分明就是来抓人的吧?君玉在心中嘀咕了一声,面上却透出惊讶之色道:“君玉还以为,主上大人这会儿,只怕连零拆了君玉的心思都有了呢!”君玉相信,若是叶清羽现在出现的话,他十之**干得出来!
子衿也相信这一点。她叹了口气,自己都不怎么相信地宽慰道:“主上就是一时气急罢了!不管怎么说,圣宫那边,他已经替君玉小姐遮掩过去了。君玉小姐不必担心,也莫要在人前说漏了嘴。你回头好好向他认个错。也就过去了!”
君玉苦笑了一下,道:“但愿如此吧!”就在刚刚,她还做了一件定然会惹得他发火的事情。可这件事又是非做不可的!君玉回忆起那夜与渊灵的对话,其中便有一部分是关于《妙法莲华经》的。
子衿笑了笑,郑重道:“君玉小姐,主上毕竟还是在意您的!五十年后,荒古战场的大门会打开,您务必随我离开这里,向主上请罪!”她顿了顿,又道:“有些事情。可一可二。不可三。联姻的事情,到底关乎两族颜面,不容儿戏。不管怎么说,主上都不会亏待您!”
君玉点了点头。算是给子衿吃了一枚定心丸。她原也没打算和叶清羽翻脸。总还是要回去的。
而圣宫。说到底,她信不过圣宫。维系着他们之间关系的那点儿血缘,太微薄。太脆弱,根本经不起一点儿考验。
而圣宫的宫主,君玉更信不过她。
她没有忘记,自己这具身体,是一件可以加固深渊封印的绝好祭品。君夜不知晓这些秘密,可圣宫的宫主,却是不可能一无所知。
她一旦留下了圣宫的血脉,对于冰巫一族来说,就等于是一枚无用的弃子了。在深渊的威胁下,圣宫大可以毫无负担地牺牲掉她。
大义和亲情,究竟谁轻谁重?她不能比,也比不得。
关于黄泉的设想,只是她的设想而已,这些老家伙会听信吗?千鸟在林,不如一鸟在手。哪怕明知道,抓在手里的这只鸟,血里掺了剧毒。
所以,她抗拒的,不止是被作为传宗接代工具的耻辱,还有被作为祭品牺牲掉的惨烈。
楚君玉,不愿意做第二个句芒!
所以,她不能回圣宫。在回圣宫之前,她需要做好准备,做好避免成为弃子的准备。她更不能,在没有全身之策的前提下,去传承什么稀有血脉!
叶清羽不知晓这些。也许,在他看来,孕育子嗣不是什么不能接受之事。所以,他不理解君玉的激烈反抗。
但对于君玉来说,子嗣,这个让母亲温暖的字眼,却可能是她的催命符。
更有甚者,若是那个孩子也传承了木之祖巫的血脉的话,这悲剧,说不定还会一代接一代的重复上演。随着血脉的延续,便有了源源不断的祭品,多么完美而让人心寒的设想啊?
也许是两世父母缘浅的关系,君玉觉得,在无法做个好母亲的时候,她宁可不去做母亲!
做不到给你最好的爱,却可以做到不为你带去一点儿伤害。
楚君玉就是这样,她的爱是如此的偏激而谨慎。不给别人伤害自己的机会,也不给自己伤害别人的机会。
最是无情,也最是至情。
脑中闪过许多纷繁的念头,君玉一时有些恍惚。当一个熟悉的声音响起时,方乍然回过神来。
“主人,你总算来了!”凤凰扑扇着翅膀扑进君玉怀里,拿一只翅膀指着身后的女子道:“主人,你家的原配灵兽被欺负,您可要帮凤凰报仇啊!”
君玉笑了笑,看向那个欺负了凤凰的修士。那人也是熟人,却是林妙言。她居然也来了这里?
林妙言瞧见君玉的时候,脸色有点儿不好。任谁被种下禁止,扔到这地方来,面对罪魁祸首的时候,心情都不会太好!
“林道友怎么也来了这里?”君玉问。
林妙言冷冷道:“还不是清羽尊主?因为你被人掳走,清羽尊主大发雷霆,将与你有关系的人都查了个遍。我可不想被他清算,便先跑到这里来避风头了!恰好,发现了这只鸾鸟。它说,自己是楚君玉的原配灵兽。我便跟着它找来了!”
君玉歉意地笑了笑,道:“倒是君玉连累道友了!不过,这也不能全怪我。血杀令的事情,你若是不说,也没有后来这些波折。因为此事,我都尊主罚到了炼魂狱!”
林妙言别开了脸,道:“清羽尊主为何因为血杀令生这么大的气?难道是因为担心你有危险,所以才不愿意你来荒古战场吗?我没记错的话,楚道友逃命的本事堪称一绝,怎么也不至于出不了荒古战场!”
君玉没有说话,子衿咳了一声,道:“罢了,不说此事了。眼下,咱们还是商量商量以后的打算把!周玄和雪清荣也在这里,咱们的处境相当危险呢!”
林妙言眼中露出探寻之色:“他们为何要为难我们?”
“林道友不知?”子衿微微错愕,将清羽尊主和周家的恩怨对林妙言说了说,最后道:“说起来,林道友本是局外人,与我们掺和在一起,未免太危险!”
林妙言道:“无妨!你们若是出事了,清羽尊主说不得还要找我算账呢!这会儿,早就说不清了!”
子衿笑了起来,道:“主上不会这般蛮横的,你放心就是!”
林妙言不置可否,君玉眼神微深,瞧着有些晦暗。(未完待续。)
62.南征
大成一百五十六年,七月二十二日,荒古战场。
这是君玉和林妙言来到雪清荣身边的第二天。
这处营地上,驻扎着雪清荣和周玄手下嫡系五千余人。归附他们的其他力量要么分散他处布防,要么正在赶来的路上。
谁也没有想到,与妖兽的正面交锋会来得这样早。
修士们还没有杀向金刚棕熊的地盘,金刚棕熊就带着部下杀了过来。
于是,修士们的北伐,变成了妖王的南征!
变故是从天放亮时开始的,雪清荣和周玄的脸色都不好看!
“一定有人给妖兽通风报信了!”周玄怀疑地看向君玉和林妙言!
君玉摇了摇头,嘲讽道:“此地离金刚棕熊的地盘甚远,便是金丹期修士,也要飞上一天一夜。妖兽现在赶到,就证明它们得到消息的时间定然早于一天一夜。那时候,我们可不知道你们要北伐!”
周玄说不出话来,报信的人的确不可能是楚君玉和林妙言。发动一场征战,准备起来可不是一件容易事。就是他们,从召集部属,到准备物资,再到制定北伐计划,至少也要一个月!
“好了,准备迎敌吧!”雪清荣打断了他们道:“君玉小姐,林道友,你们紧跟着亲卫营!”
“好!清荣公子若是有用得上的地方,尽管吩咐!”君玉客气道。
整个营地都动了起来。
除了亲卫营,雪清荣和周玄手下各有一支二千人的嫡系。一是雪卫。一是玄卫。
剩下的一千人一半是亲卫,一半是斥候和后勤人员。
雪清荣和周玄分别带人迎上正面而来的妖兽大军,亲卫营大半跟在雪清荣和周玄身边,剩下的五十余人与君玉留在后方。
“儿郎们,随本大王杀过去!”一阵轰隆的跺地声之后,一只足有一张高的巨熊出现在阵前。
看来,这就是金刚熊王了!
“杀过去,杀过去!”跟在熊王之后的妖兽,大大小小的熊和一些别的走兽齐声应喝。杀气弥漫成风,席卷向雪清荣这边的修士。
“呵。且让本公子看看尔等的本事!”雪清荣长笑一声。掷出一把长刀,迎上巨熊。
周玄则迎上了一只长得像大猩猩的妖兽,其余修士也各自迎上妖兽,捉对厮杀。
不是不想动用战阵。而是妖兽来得突然。无暇组织战阵。更缺少能指挥战阵的修士。于是,大家只能就这么抡胳膊上了。
“妖兽来了多少?”林妙言在一边问道。
“大约有七千之数!”君玉身边,一个高瘦的亲卫回禀道。
“你是负责侦察敌情的斥候?”君玉转眸问。
“正是!属下雪天信。”这斥候恭敬道。
君玉点了点头。问:“你们公子这支卫军组建了多久了?瞧着不像善战之兵。”
雪天信愕然,随即道:“公子是孤身来此,白手起家。这支卫军组建了三年有余,因为缺兵少将,的确不能外面训练有素的战部比。”
君玉笑了笑,道:“那么,你看,你们公子的胜算有几何?”
雪天信想也不想道:“公子定然不会败!”
君玉见他问望着战场的目光里透着焦灼和忧虑,心知情况没有那样乐观。遂道:“你们在这里闲着也没甚意思,你看,我们杀进去如何?”
雪天信迟疑了一会儿,见前方的战况果然比较惨烈,道:“可是,公子命我等保护好君玉小姐!”
君玉道:“你们公子可没有说要在后方保护啊?大不了,我跟着你们一道杀进去就是了!”
这话好像有点儿道理,雪天信到底心急,咬了咬牙道:“若是事后公子责怪下来,还请小姐为我等分辩几句!”
君玉点了点头,道:“放心吧!此事全是我的主意,你们没办法,只能随身护卫!”
说罢,君玉当先祭出飞剑,道:“走,咱们绕到一边,从侧面穿插进去!”
身后的五十亲卫俱是一身白袍,祭出飞剑,齐齐跟上君玉。林妙言也未落后,缀在了队伍最后。
交锋的阵线拉得很长,他们花了一点儿时间,绕到西侧面。
经过阵线的最西边时,这边的修士明显抵不住妖兽的进攻了。仅剩的几十个修士左支右绌,形势危急!
“先从这里开始吧!”君玉未作思索,飞身上前,接下妖兽的攻击!
寒冰剑当空斩落,冷月流辉千里。
一只一人高的灰熊被这一剑斩成了两半,温热的鲜血还未来得及喷溅,便凝成了红色的冰块。
“看招!”灰熊倒下之后,另一只一人高的金刚猿甩着胳膊迎上了君玉。
寒冰剑一横,几朵冰莲花绽开,打着旋儿撞上金刚猿。
“雕虫小技!”金刚猿没把这几朵冰莲花放在眼里,不管不顾地向着君玉攻来。拳头如小山一般,从君玉头顶砸落。
君玉眼中现出银光,转瞬出现在金刚猿身后,一剑刺向金刚猿后心。
与此同时,冰莲花落到了金刚猿身上。凛冽的寒意透骨而入,瞬间将部分躯体凝成了毫无知觉的冰块。
金刚猿大惊,好在它也是身子骨强健的妖兽,当下弯腰向后滚去。
而寒冰剑此时却从后方透体而出,金刚猿倒下的时候,还是想不明白,这女修究竟是怎么出现在自己身后的。
君玉轻移一步,横剑而出。
这一剑却是和一只八臂猿的拳头撞到了一起,八臂猿的拳头当即血肉模糊。
与这八臂猿交手的雪天信趁机后退一步,手中挥出一条火龙,还不忘道:“多谢援手!”
君玉微微点头,长剑一颤,冰莲花绽开,打向八臂猿的另外几只手臂。
做斥候的,到底不擅长正面交锋,对上这只多手猿猴,难免吃力。
诸人全力出手,暂时压制住了妖兽的攻势。
之前的伤者趁机推下来,服药疗伤。
渐渐地,君玉这边开始克制住了妖兽大军,步步向前推进。
众人相互援手,渐渐杀出了血气。亲卫营的修士也发觉了君玉和林妙言的战力都很可观,便不再时刻注意着他们,专心对付起妖兽来。
君玉很快由正面迎敌变成了策应支援。她身法快,见着有人遇险,便直接瞬移过去支援。见有人伤势极重,便瞬移过去喂下一粒丹药,扔出战场。
于是,他们这五十多人,虽然有人受伤,却未曾有人陨落。
这一战里,这些亲卫算是承认了君玉和林妙言的存在。
这一战持续的时间很长,从东方破晓一直打到日落西山。
双方均是损失惨重,最终,伤痕累累的金刚熊王甩着数百残兵败将退走。
雪清荣和周玄这边也没有剩下多少战力。陨落了一大半,剩下的一千余修士大半都带着伤。
好在他们的另一半战力当晚便赶到,及时稳定住了局面。
是夜,营地里依旧弥漫着浓浓的血腥味。
君玉和林妙言都没有什么大碍,她们两个女子没有去随身洞府里歇息,而是这些亲卫留在了一起。
君玉懂点儿治疗术,可以当成医师使用。林妙言不懂医术,便跟在君玉身边打下手。
雪清荣安顿好部下,走过来的时候,正好见到君玉对着一个修士放出大回春术,使他胸口上的伤口缓慢愈合。
“公子!”见着雪清荣进来,众人纷纷起身见礼。
雪清荣当然知道这些人早早便对上妖兽了。他留在君玉身边的,都是斥候之类的亲卫,战力并不是特别高。
真难为这五十多个人能完好无损地回来!
“多谢君玉小姐和林道友出手!”雪清荣显然早从别人口里问出了事情经过,这一谢却是真心实意。
“清荣公子客气了,下次再有战事,别把我们扔在后方就是了!”君玉笑了笑道。
众人也笑了起来,战场上留下的疲惫和血腥味,因为这一笑,似乎淡了许多。
雪天信见雪清荣这会儿心情不错,大着胆子道:“公子,这一战,我等多亏了君玉小姐和林道友援手!而且,君玉小姐还懂医术,委实让我等受益良多!”
医修这类存在,战力不高,很少有人愿意来荒古战场厮杀。楚君玉这个伪医修,也变得格外难得起来。
雪清荣瞪了他一眼道:“哼,让你们保住这两位女修。可你们倒好,反倒是被人家保护了!这会儿还有脸说嘴!”
“公子教训得是!”雪天信嘿嘿一笑,自去赔罪。
营中的气氛一时热烈了起来。君玉发觉,雪清荣此人还是颇有将帅之才,至少,这些亲卫对他都是真心敬服。
见这些人都已经无事,君玉想了想,去其他营地转了转。她的医修手段消耗不了多少灵力,能治疗一个算一个。
然战事并没有就此结束,这仅仅是一个开始。
当天夜里,子夜之后,妖兽大军再次袭击了他们的营地。
而这一次,主力却不是金刚熊王了,而是双头蛇王。
“前线的探哨都干什么去了?”周玄大怒,“怎么一点儿有用的消息都传不出来!”
雪清荣脸色也不好,带着部下走出营地。
他们对面,无数大大小小的长蛇正翘首而向。(未完待续。)
63.有偿救命
这双头蛇王摆出的架势,半点儿也不比白日的金刚熊王弱。
但如今修士的修士战力却是不如白日那一批,战斗还未开始,众人心中便明白了几分。
“这等情况,硬碰硬实在是不智!”周玄道,“我们带人分头离开吧!如此,还能多保留一些力量。”反正,他们也没有必要坚守什么地盘。
“先是金刚熊王,又是双头蛇王。瞧着这架势,妖兽似乎有大动作!”雪清荣沉着脸道,“难不成,这四大妖王是要合力围剿外来修士了?”
周玄不置可否。眼下的情况,看起来还真是如此。
众修士集合之后,雪清荣和周玄各带一半,向着东南和西南方而去。
君玉和林妙言还是跟在雪清荣这边。
双头蛇王部族也紧紧追上了这两路逃兵。这些金丹期的蛇族妖兽,有好些游动的速度极快,还有些生出了翅膀,可以如鸟类那般飞翔。
众人且走且杀。然蛇族妖兽紧追不舍,有的修士被妖兽缠上了,不得不留下来对敌。而那些没有被妖兽缠上的,则趁机向前逃窜。
这样一来,就导致双方的队伍渐渐破碎,有的在前,有的在后,没有办法相互支援。
见着雪天信和几个亲卫又被一条大蛇缠上了,君玉拉着林妙言一个瞬移,转瞬出现在他们身边,迎上了这几只妖蛇。
寒冰剑伴着冰莲花洒落,带起一串红色的血色碎冰。
林妙言的长藤同样犀利。那藤条上似乎有毒,一鞭子下去,就是毒蛇,也被毒的七晕八素。
几人联手灭掉了几只妖蛇,又有十来只妖蛇前后包抄过来,形成合围之势,向着他们攻来。
与蛇类妖兽对敌,需得特别小心。不少蛇妖能喷射毒液,只要沾上,便有大麻烦。
但林妙言却是其中的异类。她似乎不惧蛇毒。一条藤鞭使得猎猎生风,一时竟没有蛇妖敢靠近。
君玉则是身法灵巧,想要打中她还真不容易。
无奈蛇族源源不绝,几人且战且走。渐渐就脱离了雪清荣的大部队。
他们现在撤退的方向。不知何时。竟变成了正南方。
大成一百五十六年,七月二十五日。
被各种各样的妖蛇纠缠了整整三日之后,君玉和林妙言。并雪清荣的三个亲卫,终于灭掉了最后几只妖蛇,停在了一处山谷中。
这会儿,他们也不知道,雪清荣和周玄究竟撤到了什么地方。
几人略略修整了一天,恢复灵力和体力,补充丹药。
周围方圆几千里不见别的修士,他们只能诸事自己动手。
君玉摆出了随身洞府,众人各自找地方休息。
“君玉,接下来,我们怎么做?”林妙言走进君玉的房间,问道。
君玉摇了摇头道:“且看看局势究竟怎么发展吧!现在看起来,这里还是安全的。”
林妙言点了点头,道:“雪清荣的那三个人,看起来并不可信!”
君玉颔首道:“他们要找雪清荣,就随他们去!我们自顾好自己就是了。现在,他们三个可奈何不得我们。”
“正是如此!”林妙言赞同道。“雪清荣还说什么照顾,这几天,净是我们照顾他们了!”
君玉点点头,能就此摆脱雪清荣,倒也不错。不过,若是连林妙言也能甩掉的话,就更好了!
这般想着,当日夜里,她就消失在这片山谷之中了。
林妙言等人第二日起来,只发现了君玉留下的手书。
手书上声称,这随身洞府她留给林妙言了,自己有事,先行离开。
这会儿,君玉正在千里之外的荒山野岭之中。
她的目标,是梵音寺的那一群和尚。
这时候,他们所在这一层荒古战场彻底乱了!
四大妖王同时出动,也不知它们究竟达成了什么秘密协约,竟似大扫荡一般,自北向南清缴所有来历练的修士。
妖军所到之处,要么投向,要么死。荒古战场里,一时血流成河。
然而,战场之中的修士众多,想组织起来并不容易。
最初的一个月,大家都是各自为战。能躲就躲,躲不了了才出来打上一场。如此**,修士这边自然吃亏不小。
君玉则趁机四处搜罗手下。她会炼丹,又有一手可以救命的疗愈之术,实力也不错,这些都成为她的优势所在。
大成一百二十五年,八月十二。
荒古战场的这片戈壁之中,一群黄金沙蜥正与十几个修士斗在一起。
这些修士明显不敌,不少人受了重伤,连逃走都困难。
也许,是因为能逃的都逃走了?
君玉落在一边,掐见到一个女修被一只沙蜥含在了嘴里,正待咀嚼。
那女修吓得面无人色。这等场面,实在是血腥之极。
“师妹?”有个男修飞身来救,飞剑看在蜥蜴身上,留下一道道白痕。
沙蜥一昂头,扔了女修,向着这男修扑去。
这女修妖口逃生,忙站起身,跌跌撞撞御起飞剑,向着远处飞去,浑然不顾身后与沙蜥搏斗的同道。
而此时,救下女修的男修则被沙蜥一尾巴甩在了沙地里,肋骨当场断了数根。
君玉摇了摇头,立即出手。
一剑寒光乍起,穿过了沙蜥的咽喉。
而后寒冰剑随着冰莲花起落,连连斩杀了数只沙蜥。
有些得救的修士愣愣地瞧着这个陌生的女修,一时忘了反击。
君玉冷哼了一声:“都愣着干什么,还不快些来帮忙?”
有些人动了。有些人佯装重伤没动,站在一边,不知究竟打什么主意。
君玉却停了下来,对着被自己救下来的人道:“本真人从来不白救人,老规矩,一条命作价一百上品灵石。诸位先付账吧?”
众人面面相觑,怎么也没想到,这姑娘居然打了这样的主意。
“这位道友,您能否把我等剩下的几位师弟师妹救下来,咱们再一并算账?”有个男修道。
君玉道:“那可不行!我怎么知道。你们到时候会不会联起手来。反咬我一口?想要我救人可以,先付账!”
有个受伤的女修声音尖利道:“我们又没求着你救人,凭什么要付账?”
“是吗?这么说,你要赖账了?”君玉淡淡一笑。道。
“是又如何?”这女修道。“你还要杀了我不成?”
君玉冷冷一笑。一道剑气飞出,直射这女修的胸口。剑气透体而没时,一朵美丽的冰莲花恰好开在心口。
因为冰莲花开时。已经有鲜血喷射而出。那冰莲花染上了血色,竟成一朵妖娆的红莲。
“她还活着!只有我可以救她。只是,那样的话,就算我救了她两次,需得付两倍的账了!”君玉淡淡道。
其余人等既惊且怒。
“答应她!”正在与沙蜥搏斗的一个修士出声道。
有人开始付账,有人道:“道友,我等没有这么多灵石,便宜一些可好?”
君玉道:“灵石不够,可以以灵物相抵。若是还不够,那就以身相抵。本真人手底下缺人干活,你们只要立下追随于我的心魔誓,就可以不付灵石了!”
众人瞠目,有个气息奄奄的男修出声道:“在下愿意追随真人!”说完,他就立下了心魔誓约。
君玉走过去一看,此人伤势极重,伤到了根基,只怕没法子活到五十年后了。难怪此时这般爽快!
君玉也不客气,喂下一粒疗伤丹药,便开始收账。
片刻之后,君玉满意地带着大笔灵石,提着那个伤到了根基的男修飞身离开。
再落地时,却是在一处风景秀丽的山谷。
这山谷之中,有百十多个修士。见着君玉走进来,纷纷笑着招呼道:“小姐,这是新来的?”
君玉点了点头,吩咐人去给他治伤。自己则又闪身离开,到处救人,收灵石,收手下!
一晃一个月过去,许多修士都知道,荒古战场有个银发女修。此女修专门有偿救人,还不许赖账赊账!
而山谷之中,立下心魔誓,表示自己愿意追随君玉的修士已经有一千人。这一千人有男有女,种族也各不相同。
更有趣的是,君玉居然还寻到了几个蓝发蓝眸的魔族修士。这几人对于归附楚君玉没有半点儿犹豫,同时圣星人氏,彼此间也有几分亲切。
山谷差不多成了君玉手下一干人的营地。这支队伍也渐渐形成建制,有负责迎敌的,有负责炼丹炼器的。
君玉用的还是老办法。她不喜欢包揽庶务,就直接从这些人中挑出一些可靠且有能力之辈,让他们处理一应庶务,自己只等着看成绩就是了!
这种事情,如今她做起来驾轻就熟。
大成一百五十六年的九月份,子衿找到了君玉所在的这一处山谷。
君玉心知,叶清羽只怕给了她某种秘法,使得她能找到自己的行踪。她这里也没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君玉也不防备她,只是,将寻找金光寺那群和尚的事情又往后迁延了许多。
子衿来了之后,这支千人队伍便不再龟缩在山谷,开始出谷活动。
队伍继续发扬“救人”策略,一边猎杀妖兽,一边扩大队伍。
因为妖兽的肆虐,这种“救命”的生意日渐增多。君玉有时候还去已经被妖兽占据的大后方逛一逛。
修士会收妖兽做灵宠,妖兽也会收修士做“人宠”之类的奴隶或者仆属。在生死面前,投靠妖兽的修士其实不少。特别是一些能化形的妖兽,更是喜欢收集各个种族的美貌修士补充后宫。
这些奴隶之类的存在处境自然不会有多好,君玉有时候会掳回一批被封印了修为的修士,补充到队伍之中。
等到十月份时,荒古战场上的修士终于决定联合起来对抗妖兽的时候,这支队伍的规模已经扩张到了三千人。
(未完待续。)
64.舍生碎玉
荒古战场里,金丹期这一层中,几乎所有的修士都加入了对抗妖兽的队伍。
君玉也不例外。在这里,她又见到了雪清荣和周玄。
梵音寺的和尚也在,苦行等人还专门向君玉打过招呼。
君玉将手底下的修士,都扔给了子衿管束。她自己的日子却是过得相当逍遥。
三千修士不算少,但也不算多。恰好属于说话不算数,但又有些分量的一支队伍。
聚集起来的修士足足有五万余修士,这么多修士,究竟听谁的呢?
最后大家商定,所有部属数目在五千以上的队伍首领聚集起来,通过比试的输赢来决定谁人当家做主。
雪清荣和周玄的队伍加起来也只有四千余人。他们不想放弃争夺指挥权的机会,只好临时笼络一些小队伍,将修士的数量凑到五千人之上。
别的队伍自然也是有样学样,掀起了一场别开生面的“兼并”大戏。
雪清荣找到了楚君玉,希望能收编她麾下这三千人。
君玉同意了下来,却提出了条件:“只是名义上的收编!你可莫把他们整编到你的人马之中。”
雪清荣自是应下:“这是当然!”
最终,修士数量超过五千的队伍一共有七支,这七支的首领聚集到了一起,开始轮番比试!
“咱们这些人大多没经历过统一的大战,以后怕是要吃些苦头。”子衿道。
君玉也知道这一点。道:“那只好沙场练兵了!打吧,能剩多少,便剩多少!”
子衿笑了笑,道:“你似乎不怎么看好他们!”
君玉点了点头,道:“这些修士都是我从各处掳来的倒霉鬼,质量自然就要差上一筹。真正有骨气的,有能力的,也不至于落到我的手里。”
子衿也赞同这一点。她看得出,楚君玉对这些人兴趣不大。从她基本上不过问这支队伍的庶务,完全交给子衿等人管理上便能看出端倪。
可是。楚君玉究竟想做什么呢?既然不大在意这支队伍。又是为了什么而组建起它呢?
子衿看不透君玉的打算。她甚至不知道,楚君玉究竟要从荒古战场上得到什么。
君玉淡笑不语,这三千修士,以后数量还可能更多。只是用来牵制子衿的。有了这些修士牵动着子衿的心神。她就没有精力围着自己打转了吧?
被一双眼睛盯着的日子。还真是难熬呢!
正想着事情,林妙言也走了过来。君玉觉得,这一位似乎更不好办。
这时候。七位指挥官候选人已经上场了,第一轮比试也已经开始了。
君玉拉着林妙言,寻了个安静地方说话。
“是清羽尊主令你来的?”君玉直接了当道,“他用什么威胁你了?”
林妙言翻了个白眼道:“你说呢?寂灭魔宗在千月界,千月界又是他一个人的天下。只要他想,连我都是他的!”
君玉笑了笑道:“好吧,我换个问题,他让你来做什么?”
林妙言道:“你猜不到?他当然让我带你回去!五十年后,若是你不能活生生出现在他的面前,那后果,你可以想象!”
“仅此而已?”君玉问。
“仅此而已!”林妙言道,“那个子衿要做什么我就不清楚了。说到底,我只是清羽尊主临时拉来的壮丁。他并不信任我,我对他,也谈不上什么忠诚。”
“哦!”君玉放心地点了点头,道,“放心好了,五十年后,我定然随你出去。只是,这五十年内,还劳你该忘记的,就都忘记了吧!”
林妙言道:“我只管把你带出去!你若是要干什么触怒清羽尊主的事情,要防范的不是我,而是子衿。”
君玉点了点头。子衿可不是林妙言,不是她能说动的。所以,她就只能给子衿找点事情做了!
正说着话,第一场的比试已经结束。第二场的比试正要开始。
“瞧,雪清荣上场了!”林妙言指着场中道。
楚君玉也看见了,拉着林妙言上前看热闹。
雪清荣的对手是个儒修,两个人的比试很精彩。
特别是这儒修时不时就吟诗作对,与寻常道修的比试迥然不同。
最后,雪清荣险胜一招。
而后的比试也多有可圈可点之处,众人瞧着大开眼界。
从日出打到日落,比试方落下帷幕。
最后的胜者是雪清荣。这家伙赢了比试,立即召集各个队伍的头目议事,商量日后的作战策略。
君玉则又躲到了自己的随身洞府之中,安静地打坐修炼。
林妙言也是这般行事,她来这里,纯属意料之外的事情。
第二日一早,雪清荣等人总算商量出了一个章程。
君玉等人只管听命行事。她和子衿,并林妙言,带着人马驻守在战场的西南角上。
也不知雪清荣究竟是如何打算的,居然把她安排到了这样一个相对安全的地方。
当然,战场上没有绝对的安全,意外随时有可能发生。
他们的任务,就是在自己的驻地内,四处巡查,搜捕妖兽一方的散兵游勇和漏网之鱼。
交锋的焦点在于北线战场,君玉等人的日子相对轻松些。除了抓一抓零散的妖兽,便是采集灵药灵矿之类的灵物了。
烽火不绝时候,楚君玉反而越发深居简出起来。常常一连数月的闭关修炼。
不止是修炼灵力,她还琢磨阵法和符文。
上头有人带头,下面就有人效仿。渐渐地,这一角的修士战果不如何耀眼。在后勤供给上倒是相当出色。
妖兽和修士的这一场纷争,整整持续了十年。
这是个让人吃惊的时间。
十年之后,君玉的修为提升到了金丹期巅峰。
体内的道种长成了一株幼苗,但距离结婴还有很长一段距离。
十年间,不断有修士和妖兽结婴成功,迁移到荒古战场的下一层。
子衿的修为早就是金丹期巅峰,随时都能结婴。君玉曾经劝她先结婴,她却拒绝了。
而自己,君玉也不知道,她究竟什么时候能结婴。也许是在几年后。也许是在几十甚至几百年后。
还差什么呢?
《归一心经》第五重境界。方寸乾坤的真意她已经领悟得差不多了,第六重境界,返璞归真,这一重的真意。她却怎么也摸不到。
只有修炼到第六重。她才能顺利结婴。君玉有这种预感。
可以说。她的修炼,也遇到了瓶颈。
如此,她倒是不急着修炼了。而是将全部心神都投注到符箓和阵法当中。
好多时候,她还会以瞬移神通术溜出驻地,四处找人比试或者是论道。
大成一百六十七年,雪清荣和周玄二人先后离开这一层的荒古战场。
而楚君玉,她依旧没看到进阶的希望。
值得一提的是,她修炼出的灵力终于有了一点混沌的影子。这一点儿影子,便已经足够她驱逐出乾坤炉里那株七宝树之中的死气了。
另外,针对着战场上的空间禁止,她重新祭炼了乾坤炉,使得乾坤炉摆脱了禁止的影响,使得自己可以自由进出乾坤炉。
大成一百七十五年,林妙言结婴成功,进入荒古战场的下一层。
子衿再次将结婴事宜推后,这让楚君玉更不自在起来。
但瓶颈这种东西,着急也是无用,只能慢慢以水磨工夫消磨。
这时候的战场上,只剩下了一半的修士和妖兽。大战伤亡很重,但进阶的几率也更高。
子衿心中虽然着急,但君玉的功法特殊,她也没有办法。
而君玉此时再修炼上用的时间更少了,尽日寻儒家和佛家各个派系的修士论道。
载十年后,也就是大成一百八十五年。
这时候,留在战场上的修士只有不足千人了。
君玉越发频发地往梵音寺那边跑,听那些和尚讲些佛经之类的东西。
天下道统万千,其中不乏相互印证之处。如此,倒是大大增加了她的见识。
同年,梵音寺的苦行大师终于耐不住君玉苦缠,将《妙法莲华经》给了君玉。
君玉很诧异:“这不是梵音寺的镇寺之宝吗?你们就这样散出去了?”
苦行大师道:“绝顶秘笈不外传,是担心有人滥用功法,为害世间。这《妙法莲华经》却不同,它不能杀人,不能伤人,只能用来救人。而且,只有心有大慈悲之人才能修炼。那些心思恶毒之士根本修练不出什么来,赠给你也无妨!”
楚君玉听明白了。虽然,她不认为自己会是大慈悲之士。
这卷经书中的功法,也是温和的木属性功法。君玉修炼起来,与自身的功法并不相冲突。
而且,她很怀疑,自己的《归一心经》与这卷功法之间,存在某些联系。也许,两者同修会带来意想不到的效果。
君玉想着,自己结婴还不知要等到什么时候,干脆就专心研读起这卷功法来。
这卷功法有三重,每一重附带着一个法术。
第一重名叫净海莲华,附带的法术名叫清净诀,是个专门用来净化魔念,安心宁神的法术,在渡化怨厉之气上格外有用。
第二重名叫枯木回春,附带的功法就叫枯木回春诀,是个与回春术类似的,专门疗伤的法术。
第三重名叫舍生碎玉,附带的功法就叫舍生碎玉诀。这个术法与佛祖割肉喂鹰有异曲同工之妙。据说,修习此术的修士,可以以自己的肉身血脉为祭,以命换命,逆转生死,渡化天下苍生。这么干的修士会不会成佛君玉并不知晓,但愿意这么干的佛修肯定寥寥无几就是了。
追求长生之术的修士,居然还有这种舍己为天下的功法,也算是难得一见了!
三重功法并非是层层递进的关系,完全可以同时修习。
君玉发觉,这《妙法莲华经》其实算不上艰深,难就难在修出生机之力上。修习这卷功法,对君玉来说算不上困难。
难道她就是那有“大慈悲”心的修士?君玉想到这里,微微摇头。她还记得,从渊灵口中听到的话。
深渊中的渊灵往往带有极强烈的怨厉之气,君玉如果想在深渊之中开辟黄泉,就必须修习这《妙法莲华经》。
到时候,第一重的净化术定然用得上。而逆转生死,这却是第三重所必需的了。
彼时,那渊灵道:“十二精血珠,尽数散落在千月界。你已经得了其五,另外七个,已经融在了千月界下的深渊之中。修习《妙法莲华经》之后,你需得再选一门专修神魂的法术。最后,将自身精血融进深渊之中,舍生碎玉,逆转生死,渡死为生。那时候,你的身体就是新的黄泉,而你的神魂体将得以保留,成为黄泉的主人,甚至是天道。”
总之,她最后还是会失去肉身,变成专修神魂的状态罢了!也许,这就是上辈子看过的“鬼修”?
“那么,我可否能飞升仙界?”君玉问道。
渊灵沉默了一会儿道:“黄泉不再修真界、仙界和神界这三界之中,你成了黄泉之主之后,只要黄泉不灭,你便意志不消。还飞升干什么?”
君玉又问:“若是如此地话,我这黄泉岂不是很脆弱?”
渊灵道:“这却不一定!但黄泉的安全却是无需担心的。反正,黄泉若毁了,三千世界也要跟着灭亡。他们不止不会伤害你,还得想方设法地维护你!”
君玉了悟!好吧,她的存灭,关系着天地宇宙的存灭。这就是典型的把自己的安危凌驾在世界的安危之上吧?
“可是天道呢?我这么干,天道会答应吗?”君玉又问。
渊灵道:“当然会答应!你知道,天地大劫毁灭的核心是什么吗?就是天道啊!天道崩毁,天地大劫,众生皆化劫灰。你化解了天地大劫,就等于救了天道一命!到时候,天道定然会在你身上降下大功德。这大功德足够你转瞬成神!”
君玉明白了!成神的最快方法是什么?就是去拯救一次全世界吧?
所以说,舍身碎玉的觉悟,君玉一直都有。她在《归一心经》之中,也感悟过慈悲之意。
如此,她的修炼才能如此顺畅。(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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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5.执手
然而,楚君玉的修炼瓶颈,并未因为在《妙法莲华经》上进展颇快而有所改变。
究竟差了什么呢?明明已经触手可及,就差那么一层窗户纸了!
楚君玉不得其解,很是苦恼。
但这种事情,越是着急越难办!楚君玉便彻底停了修炼,****与“留守”的修士们轮道交流。
战场上的修士一年又一年的减少,彼此之间也越来越热络,但楚君玉依旧没有看到突破的希望。
最后的几年里,战场只剩下了不足百人。这些人也没有心思内斗了,镇日高谈阔论,饮酒纵情。
楚君玉的眼界越发开阔了起来,对《妙法莲华经》的认知也更深刻了些。
她没有将修炼《妙法莲华经》的秘密藏在心里,甚至主动用这门功法帮着一些人治疗暗伤。
这时候,她已经有所改变了。
但直到五十年的期限到头,她依旧没有找到进阶的头绪,倒是多少了解了不能进阶的原因。
她遇上了修仙者最棘手的东西,心魔!
大成二百零六年,楚君玉和子衿离开了荒古战场。
“结婴这一关上,不少修士都会停上几百年!”子衿安慰她道,“这种事情,急不来!”
君玉自是明白这个道理。她其实也不是全无分寸。
这些年,在修炼上,她一直秉持一个“勤”字,一直热衷于追求极限。这就使得她的生活过于紧张。很少有放松下来的时候。
而现在,她依旧不能彻底的放松下来。这就是习惯成自然吧?习惯了紧绷着神经过日子之后,她已经闲不下来了。
返璞归真,要求忘却外物,照见本心。甚至要忘却本我,唯存真性。
这时候,感性占据了主导,理性退居其后。
对于一个习惯了掌控和理性之后的修士来说,这种行为是相当危险的。她会本能的抵制这种“冲动”。
其实,说到底。还是她的防备心理太重。而防备心理。又与早年的经历有关。
简单来说,她不能完全信任一个人。
其实,这是修士的通病。就是亲密如母子,他们之间照样隔着一层东西。
但对于那些修士来说。他们不需要感悟“返璞归真”也能进阶。所以。这层障碍不会影响他们的修道之路。
但楚君玉不行!她想更进一步。就必须突破这一道心防,就必须学着放下戒备,学着随心所欲。学着释怀心伤,学着天真和单纯。
可这世上,有哪一个人是她可以完全信任的呢?
说到底,比起感情,楚君玉更信任利益。但其实,她的心中,一直都渴望着一种至真至纯的感情吧?
就如她行走在黑暗里,却依旧向往光明一般。
在黑暗里住久了,你还敢走到阳光之下吗?
走出去,那意味着抛弃曾经的所有,冒险一搏。
悟道者的修行路上,最大的敌人,也许就是自己。
走出荒古战场,君玉和子衿便看到了负手而立的叶清羽等人。
有人出来,有人进去。叶清羽不止是来等他们,更是来送一批人进去的。
君夜也在,他见着楚君玉后,打量了一番她的修为,不解道:“怎么还没结婴?出什么意外了?”
楚君玉淡淡笑了笑道:“遇到瓶颈了,卡住在这里了!”
君夜摇摇头:“以你的悟性,居然也被卡了五十年?如今可有头绪?”
楚君玉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
“那就随我回圣宫一次吧!宫主出关了,她也许能指点你!”君夜道。
君玉没接话,而是看向远处走来的两个大和尚。
这二人一个是梵音寺的苦行法师,一个是寺中的主持,守一法师。
这二人是为了《妙法莲华经》的传承一事,专门来找君夜的。
见君夜被两个和尚扯到了一边,君玉也和叶清羽走到僻静处。
四目相对,一时无言。
半晌,君玉道:“对不起!”见叶清羽依旧目光淡淡,看不出喜怒来,君玉又加了一句:“我错了!”
叶清羽诧异地挑了挑眉,道:“这一次怎么不躲了?”
楚君玉沉默了一会儿,道:“我可以信任你吗?”
叶清羽定定瞧着她。
楚君玉也抬起头,看着她的眼睛道:“叶清羽,我能完全信你吗?”
“这是何意?”叶清羽问。
君玉顿了顿道:“我遇到瓶颈了,也可以说是心魔!”
叶清羽等着她说下去。
楚君玉道:“我必须得渡过情关。”当然,这个情字,并非尽数指男女之情。也可以指知交之情,血脉之情,甚至是对梦想的激情。
叶清羽了然道:“你想用我来渡情劫?”
楚君玉摇了摇头道:“不是情劫。我只是,需要把一个人装进心里。”
她要学着信任一个人,毫无保留的信任。
叶清羽听明白了楚君玉的意思,道:“真的要这么做吗?”
楚君玉点了点头,道:“《归一心经》我已经参悟到了第六重,返璞归真。只有领悟这一层,我才有可能结婴。可是返璞归真,定然要明悟本心本性。”
叶清羽等着她说下去。
楚君玉问道:“敢问尊主,您修习的是有情道还是无情道?”
叶清羽道:“我修纵横道,当属有情道。”
楚君玉点了点头,对于他居然修习有情道半点儿都不吃惊。
以前,她一直以为叶清羽修习的道法,十之**是无情道。如今。她的看法却是转变了。
“那么你呢?是有情道,还是无情道?或者说,你自己都不清楚?”叶清羽道。
楚君玉沉吟了一会儿,涩声道:“应当是有情道吧?”
她心中并非无情,虽然,她一度向着无情的方向靠拢。
对血脉之亲,她不是全然关切;对同伴,她不是全无照顾;对长尊,她也不是全无敬重。
她曾经竭力要自己淡化血脉之亲,她也曾经竭力要自己忘却曾经的舍弃和恨意。
事实上。她的确淡化了许多。也的确忘却了许多。可却是从来不曾完全淡化,也从来不曾全然忘记。
那些往事,回想起来的时候,不至于恨。也不至于怨。却依旧有细微的疼和痛。
说到底。她还是在意的啊!楚君玉的心中,还是有一片地方,留给了那些最柔软最纯粹的感情。
可是。这世上,有没有一个人,能承受她心中这些纤尘不染的纯粹?
这世上,有没有一个人,能以同样纯粹的无瑕之心与她坦诚相对?
她的心上受过伤,如今,可还能在同样的伤口面前,付出同样多的期待和天真?
求不得,所以,我们努力接受失去。
爱别离,所以,我们努力淡忘距离。
这世上,有多少人,经历过求不得的苦,还能坚持着去追逐?又有多少人,经历过爱别离的痛,还能坚守着不变的相思?
而天涯的另一头,又有几个人,会等待你的追逐,会固守你的相思?
能被酣畅淋漓的在乎是一种幸运,能酣畅淋漓的在乎更是一种幸福。她从未得到过前者,也从未做到过后者。
楚君玉在往左或者往右的路口挣扎。进一步,彻底的付出。退一步,彻底的割舍。
胜了生,败了死。
她抬头,眼中流露出些连自己都不曾觉察的小心翼翼和脆弱。
她在问:如此,你可愿意陪我入这一场棋局?若是不愿,那我只好尽数割舍,转向无情。若是愿意,我便尽力尝试着向前。
叶清羽从未见过这样的楚君玉。仿佛一缕烟,随时会被风吹散。
也许,这就是她全部的勇气了吧?她终究不是无情人,而现在,正为了那些不曾被彻底抛弃的温暖,而做最后一次的尝试和努力。
她是那样害怕受伤,宁可拒绝温暖的光和热,独自行走在黑暗里,也不要被它们灼伤。
而现在,她却想走出冰冷的黑暗,冒着被火焰灼烧成飞灰的风险,向前去拥抱光明。
叶清羽莫名地泛起一阵心疼,他上前一步,问:“为什么是我?”
楚君玉浅浅一笑,这是真正发自内心的笑容。她伸出手,说:“也许,这世上,只有你一个人,不曾舍弃过我吧!”
君夜舍弃过,君绮珊舍弃过,楚天行依旧舍弃过。而君晟,他总是因为种种原因而缺席她的人生。
她最无助的时候,他们都不在。
而楚君玉,从来不曾原谅这些放弃!
她是那样骄傲的人,宁可在对方放手前,先说放手,先说别离!
她其实,只是不想被舍弃而已啊!这样微薄而天真的愿望,却几乎从未被实现过。
真心也好,假意也罢!这世上,能始终守在我身边的,独一个你而已。
笑中渐渐含上了泪。她有多久不曾流泪了呢?从离开楚家时起,她便总是笑,哪怕流血,也不曾留下过一滴泪。
她把所有的伤痛都掩在了一身冷漠和疏离里,以为如此,就可以永远的忘却那些委屈和悲凉。
然而没有,她忘不了。
如今,她用最后的勇气和温情,执起你的手。
如能相依,定不相负。
如终相离,愿舍多情。
身前落下一片阴影,悬在空中的手被执起。她听见一个声音在她耳边说:“楚君玉,你莫非不知,我早已在你的棋局里!这世上,愿意始终站在我身边的,也只有一个你而已。”
心头一颤,泪水越发汹涌起来,她的心却是温暖如三月的阳光。
真好,世上还有一个你!
真好,我还能有尝试的勇气!
仿佛瞬间卸下了心上那层厚重阴冷的枷锁,楚君玉觉得,自己从未如此飞扬,如此轻松过。
原来,她一直追求的,除了力量,还有这样一份相知和相依!
思及往日,灭杀楚天行和云千蝶母女时,她不曾觉得喜悦;丹华阁的名号遍满千月界时,她不曾觉得喜悦;楚君玉的名字,响彻整个天音阁时,她还是不曾觉得喜悦。
似乎,能引动她心情波动的东西,越来越少了。她离太上忘情的距离,似乎越来越近了。
其实,她还是有渴望和向往的。其实,她也不愿意真正的绝望。
“真好!”她喃喃低语。
真好,此生有幸遇见你!
真好,你愿与我不相离!
日光里,两人相对而立。风卷起的青丝和银发,亲密地交缠在一起。
心境的桎梏在这时有所松动了,一种玄奥的气场在她周身形成。
照见本我,至情又至性!
楚君玉沉浸在这种畅快淋漓里,她知道,困扰了她数十年的那个瓶颈,此时已经开裂。只要她愿意,完全可以凭此结婴。
返璞归真!
哪怕有黑暗和丑恶,人心里依旧有温暖和光明。
返璞归真,便是忘却那些伤害,释怀那些恐惧,勇敢地走出黑暗,拥抱光明。
她曾经为了成神而先堕入深渊成魔,如今又为了成神而抛却黑暗,奔向光明。
本我和本性究竟是什么模样?
就是这样单纯的天真!单纯地相信人间有真情。
就是这样近似愚蠢的温暖!愚蠢地相信时间还有值得相守的至心。
书中云:圣人教化众生,当超凡脱俗,明心见性,返璞归真。
真和善,有时候就是这样简单。
如此简单,却又能支撑起整整一个世界。
君夜走过来时,见到的便是这样一幅相依相亲的画面。
仿佛有一层温暖的光晕,流转在他们身边。
那层光晕,并不让人觉得甜腻。他只能从中感受到一抹温凉。就像是东西的阳光,或者是夏日的井水。
他一向觉得,男女之间,便是那么一回事。不过是你需要我,我需要你而已。
但这二人给他的感觉却不是如此。
他们是彼此的唯一,也是彼此的救赎!
他们都曾经经历过那样多的背离,都曾经熬过那样长的黑暗。
他们是彼此生命里的温暖,也是彼此生命里,对人间唯一不曾绝望的理由。
是男女之情,却又不单单是男女之情。
用相爱来描述太狭隘,用相知来表达太单薄。
他知道,这两个人只怕是要来真的了!
他明明应该高兴的,如此,两族联姻的事情就等于板上钉钉了。可为什么,他只感受到一种作为局外人的孤独和萧索?
楚君玉对他也算是不错了,但那种不错,放到这二人之前,就像是萤火至于太阳,那样渺小而单薄。
头一次,他心中涌上来一丝极细微的,永远都无法弥补的愧疚。
(未完待续。)
ps: 犹豫了好久,终于让这两个人执手了。
从现在开始,楚君玉开始从黑转向白了。
66.莲心
解开了下了心头枷锁,楚君玉从一刹那的感动里回过神来。
君夜戏谑地看着他们,道:“君玉啊,你在结婴这关卡卡了五十年,难道就是为了等着和清羽兄见面吗?”
楚君玉笑了笑道:“也许,恰是如此!”
君夜摇了摇头,道:“那么,我要告诉你一个不怎么好的消息了!梵音寺的守一主持说,他想要你拜入梵音寺门下!”
君玉点了点头,道:“我知!苦行大师将梵音寺的《妙法莲华经》赠予了我,我答应过苦行法师,会往梵音寺一行。拜入他们门下也未尝不可。反正,我一直都没有正经的师尊,也算不得天音阁道统的传承人!”
君夜看向叶清羽,挑衅般道:“清羽兄,你竟是不反对?这入了佛门,说不定就四大皆空了!”
叶清羽颔首,淡笑道:“我记得,梵音寺的莲清禅师还未有弟子!而莲清禅师,似乎也不是正经受戒的佛门弟子。”
君夜了然,道:“莲清禅师修自在禅,主张顺从本心,守拙归真。自然就不可能有什么清规戒律了,倒是个不错的选择。”
梵音寺的主持守一法师此时也走了过来,道:“莲清禅师的确还未有弟子,想来,他定然会很乐意收下君玉施主的。”
君夜笑了笑道:“如此,甚好!”
守一法师又道:“事不宜迟,莲清法师最近又要闭关。还请君玉施主与贫僧先行一步。若是晚了,可就赶不上拜师了!”
君夜扫了这大和尚一眼,道:“哦?竟是如此心急?主持莫不是怕本座不放人吧?”
守一法师念了一句佛号,宝相庄严道:“出家之人不打诳语,贫僧怎敢欺瞒少宫主?实在是情势所迫,不得不为之!”
君夜摆摆手,道:“罢了!既然清羽兄都不反对,我自然也没有不许的理由!守一法师,本座这亲妹子就劳您多看顾了。”
“贫僧自当竭尽全力!”守一法师双手合十道。
楚君玉也无意在这里久留,她是当真不想回圣宫去见君绮珊。此时更不想掩饰这种不喜。她略一点头。看向叶清羽道:“如此,君玉便与守一法师先走一步!”
叶清羽点了点头,未见不舍之情,未见挽留之意。从容道:“此去路遥。珍重!”
楚君玉笑了笑。此时,她的笑容还是浅浅淡淡的,却已经有了触手可及的温度:“二位也请珍重!”
说罢。楚君玉与守一法师相伴而行,转眼就没了踪影。
君夜似乎很是困惑,道:“清羽兄,这意中人不是应该如胶似漆,难舍难分吗?本座瞧着,你怎么没有一点儿眷恋之意呢?”
叶清羽淡笑道:“心意若在了,隔着多远都是一样,何需做这些小儿女情态!”说到底,他不过是自信罢了。他和楚君玉都是一样的人,无情时便是无情,有情便是至情。
而世间因为****而生的悲欢离合,爱恨嗔痴,说到底,都是因为贪念和疑心而已。
因为总想从对方身上得到更多,所以常有一肚子的不满怨恨。
因为总是不相信对方的真心,所以尽日烦恼缠身。
却说楚君玉和守一法师坐着战宫,星夜向着万佛国而去。
战宫之中,君玉大部分时间都在静坐清修。她需要时间,来好好沉淀返璞归真这一境界的真意。
至于相思,这种东西她的心里是半点儿没有的。
于她而言,这一缕情丝也是一场试炼,一场情劫。
有情道的道基不是一年就能打下的,这仅仅是一个开始。
种下情丝,全心全意地尝试一场。胜了,有情道小有所成。败了,要么转向无情道,要么身死道消。
相思,是因为舍不得,而楚君玉,却是舍得下的。
就是这样简单呢!
入定修炼时,她注意到,识海之中那粒道种,如今又张高了一截,多长出了几片叶子。
随之改变的是她的行事习惯,真心的言笑多了,敷衍的言语少了。
宠辱不惊是一种境界,嬉笑怒骂自随心也是一种境界。前者在于一个坚强,后者在于一个豁达。
大成二百零六年七月初,君玉站在了梵音寺门前。
入目是一座修成莲花模样的佛寺,整座佛寺上宝光缭绕,梵音不绝,当真是一副庄严慈悲的景象。
寺门大开着,从门中来往的,有穿着袈裟的光头和尚,也有穿着其他衣服的修士。
君玉早已从苦行等人口中得知,佛修也是有千万门类的。有持戒的纯粹佛修,还有各种各样的禅修。
比如说,修习杀伐道的血禅道,修习自在心的自在禅,修习智计谋算的慧禅道,修习济世救人的慈悲道等。
后者都是不持戒的,也没有什么光头或者袈裟扮相。
守一等人立在门前时,便有人向着寺内通报过了。君玉等人略略站了一会儿,便见一个身着蓝色外杉的青年自寺内迎出来,朗声大笑道:“守一,本座听说,你给本座带来了一个弟子?”
守一微微一笑,见礼道:“莲清首座,这就是传承了《妙法莲华经》的君玉。您一直惦记着后继无人,晚辈便帮您带回了一个。”
“楚君玉见过莲清大师!”君玉见礼道。
莲清早已注意到了楚君玉,此时眼波一转,道:“君玉,不错!”紧接着,却没有下文了。
守一主持道:“莲清首座,您既然不反对,我们先入寺内详说此事如何?”
莲清点了点头,道:“自当如此!”
当下。他自在前带路,一行人缓步走进寺中。
进了大殿,众人分主宾落座,守一便提起了拜师之事。
莲清道:“本座这一脉,修习自在道的,仅本座一人而已。君玉,你修的是什么道?”
君玉道:“晚辈修洞明道!”
莲清又道:“洞明道,倒是与慧禅道有些类似之处。我问你,洞明道与自在道可有冲突之处?”
君玉想了想,道:“洞明道。意在洞明世事。从而超脱烦恼,彻悟证道。自在道,意在顺从本心,至情至性。从而得证大道。洞明的目的不是趋利避害。而是看清本心本性。顺心而行,无违无碍。而自在道,欲得自在。需得先洞明本心,明了本心之后,才有所谓的顺心而行。总之,有求索之心,自在道也是洞明道。有自在之心,洞明道也是自在道。”说白了,洞明侧重的是一种过程,自在所求的是一种结果。这二者完全可以嫁接到一起。
莲清满意地点了点头,道:“如此,甚好!世人总以为自在便是随心所欲,其实不然。自在是在明了何为轻,何为重;何能舍,何当守之后,能够取舍从容,无悔无愧,无挂无碍。修自在比守规矩更困难,因为规矩是死的,它就在那里,不需要你思考;而自在道呢,是非取舍,都要你自己去衡量,左右进退,你都得为自己负责。所以,你若是冲着不用守什么清规戒律,不用背什么浩繁经书来的,就算你传承了《妙法莲华经》,本座也不敢收下你这个弟子!”
君玉也同意这一点,若是自在道养出来的都是一堆放纵本能,醉生梦死的酒囊饭袋,这一道统早就销声匿迹了。
没有规矩,意味着,你要绝对的自律,绝对的清醒。这一点和自己的洞明道倒是相符的。
守一主持见事情谈成了,也放下了一桩心事。他还真怕这位宁缺毋滥的首座禅师突然变卦!毕竟,这位修的就是个没有什么规矩戒律的道统。
“莲清手镯,君玉师叔,既然如此,你们看,这拜师大典的事情当如何处置?”
莲清笑了笑,看向楚君玉道:“徒儿,你以为当如何处置?”
楚君玉亦是一笑道:“心诚即可!”这是个怎么着都不会错的答案。
莲清挑了挑眉,道:“此言何解?”
楚君玉道:“只要师徒诚心,表相如何何足轻重?”这意思是说,只要心诚了,怎么着都行!任你广邀宾客也好,任你秘而不宣也好,都只是表相而已,不需在意。
这又是怎么着都不会错的答案。明明说了和没说一样,却又偏偏是那么有道理。
莲清大笑,道:“不错!守一,本座的意见也是如此,心诚就好,就不必闹腾地天下皆知了!”
您老这意思可不像是心诚就好的意思!守一主持心中嘀咕了几句,面上却恭敬道:“晚辈谨遵首座钧命!”
莲清起身,道:“如此,师徒名分已定!守一,你把楚君玉的名字填到梵音寺的玉册之中就好!”
这仪式真是被简化的不能更简化了!就连这入册都要他一人包办。守一道心下摇了摇头,面上却端严道:“晚辈遵命!”
“徒儿,走,随为师去咱们修行的地方看一看!”莲清回首,说道。
楚君玉起身,先向守一主持拜别之后,方随着莲清离开。
不久,莲清带着楚君玉来到了一座九层佛塔前。
佛塔之前悬着一块匾额,上书三个大字“自在塔”。
“为师这一脉,虽然也是梵音寺的道统之一。但咱们这一脉人丁单薄,也没有什么严苛规矩,唯有不忘初心,不违本心八个字而已。”莲清道。
“君玉铭记!”楚君玉道。
两人走进佛塔,莲清又道:“成佛还是成魔,有时候就是一念之差。梵音寺也不例外。十万年来,梵音寺众多道统之中,几乎都出过堕落成魔的修士,唯独自在道一脉从未出过败坏门风,或者是堕落成魔的修士,你可知道为何?”
楚君玉道:“因为本脉尊长收徒时甄选严格,师长教导用心?”
莲清未置可否,又道:“你说,修士为何会弃佛成魔呢?”
楚君玉道:“可是因为道心崩溃?或者,他们修习的道统,是别人的道,不是自己的道!”
“不错!”莲清道,“当自己的道和他们必须修习的道发生冲突时,道心便会蒙尘、崩溃!而他们入门的时候,又怎么能知道自己日后的道统呢?所以,道心崩溃,弃佛入魔这种事情才层出不穷。”
楚君玉蹙眉道:“他们难道不能自创一道吗?”
莲清道:“佛修不同于道修,各个道统之间差异巨大,很难被融合。就像是修杀伐道的,不忌讳杀伐;而修慈悲道的,则不能杀生一样。这两种道统是怎么都不可能融合到一起的。”
君玉了然,说起来,还是因为佛修的等级制度太森严,排外性又太强。难怪,第二仙盟这么大的地盘,却几乎都是佛修。
莲清带着君玉沿着楼梯,直接上了二楼。
二楼是一片水域,水域里开满了各种莲花。这些莲花色彩不同,花形也迥然相异。
莲清道:“徒儿,咱们这一脉的弟子,修为是沿着这佛塔层层上升的,什么时候升到最高一层,那就是可以正道成仙的时候了!你先从这一层开始,等过了这一层,为师在指点你修行!”
楚君玉应了一声,抬眸看向周围的莲花。
莲清低低笑了一声道:“莲花清净,最是适合明悟本心的灵植。这一层的要义,便在于本心二字。待你能看清本心之后,就能离开这一层了。好了,你现在便留在这里吧,为师是时候闭关了!”
楚君玉觉得,自己应该还有好多话要问,莲清却已经不在远处了!
她摇了摇头,打量起这一层佛塔来。
这一层佛塔很是宽敞,四周有水池,水池里开满了莲花。周围的墙壁上,也用绚丽的色彩,描出了无数的莲花。
楚君玉走上正中的高台。从这个方位,可以将所有的莲花图案尽收眼底。
她在那里盘膝而坐,闭目凝神,神识却从一朵朵形态各异,颜色不同的莲花上扫过。
出淤泥而不染,这是莲心。
那么本心呢,她的本心是什么呢?
她曾经修炼了冰莲剑心,取的是清绝和孤凌。
她的道心是洞明,这是一种众人皆醉我独醒的坚持,一种宁可清醒着痛,也不愿意糊涂着笑的道心。
这与莲心何其相似啊!
独守一方清净孤绝,宁死也不同流合污。
拒绝敷衍,拒绝粉饰,坦诚无愧,无怨无悔!
这是一种对纯善的坚持,对纯真的执着!
所以,楚君玉的本心,其实就是这样简单的纯善,这样纯粹的本真?
这其实就是所谓慈悲心吧?(未完待续。)
ps: 兜兜转转,楚君玉又从腹黑的心机无情女,变成了纯善本真的人了,也许,这也能算是一种返璞归真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