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3.甘做棋子
十一月十二。
天刚刚放亮,君玉收起丹炉,看着掌心中的五粒白色丹药,微微一笑。
毒龙丹,入水无色无味,却能放倒化神期修士。
“小姐,您在吗?”朝华的声音在门外响起。
君玉起身,打开门道:“人到了吗?事情办得如何?”
朝华点了点头:“已经安排好了!我和朝颜从散修之中挑来了一个寿元将近的筑基期修士,用十粒筑基丹,换他一命。小姐放心,那人绝对不知我们的身份。”
“那就好!”君玉笑笑道,“毒龙丹已经炼制好了,这种丹药直接作用在修士的神魂上,即使是舍弃肉身夺舍,也没什么作用。”
朝华小心地看了看那五粒白色的丹药,暗暗咋舌。
就见君玉将自己之前收在储物玉镯里的另外两枚长生果出去来,用灵泉水浸在一个玉碗之中。
又把一粒毒龙丹融进水里,看着药性慢慢渗进长生果之中。
“这就是长生果?小姐,您可真是舍得下本钱!”朝华道。
“用得值就好!”君玉道,“明日的天音城,应该会很热闹!”
朝华也笑了笑,她可以想象到,云景和楚鹤二人见到这两枚长生果出现在云楚两家联姻盛事的贺礼中时,会是多么的震惊和狂喜。
做完这一切,君玉将长生果取出来,细细用自己富含生机之力的木灵力滋养。
小半个时辰之后,长生果不止灵光四溢。更是散发着浓郁的生机之力,使人一见便知,此物来历不凡。
她小心地将两枚有毒的长生果收进玉盒之中,交给朝华:“小心行事,不要留下后患!”
“属下明白!”朝华郑重行了一礼,又道,“小姐,楚华管家命我将此信给您!”
“哦?”君玉接过来,展开一看,只见那信中只有三个字。“思过崖?”
想是想到了什么有趣的事情。君玉低低念了这三个字一遍,手腕一振,这封信便化作了飞灰。
朝华将玉盒收起来,先行离开。君玉整了整衣服。仍是一副唇红齿白的富贵公子打扮。径直走下楼梯。
楼下仙符斋的隔间里。一男一女两名炼气期修士见到君玉后,站起了身。此时,孔宣恰好也自楼梯上走下来。
孔宣细细瞧了这两名修士中的男修一眼。摇了摇头道:“身材倒是与本座相仿,就是相貌差了太多!”
君玉淡淡笑了笑,心道,孔雀和人的模样当然差很多。
四人在隔间里带了一个时辰,卯时初,隔间的门打开,从隔间里走出一男一女两名炼气期修士。
女修士不过十四五岁,模样只能算清秀,看上去有些木讷。男修十七八岁的年纪,容貌在男修中只能算是寻常,唯有一双眼睛生得格外深邃,仿佛一汪深潭似的,危险而迷人。
冯婉婉,这是君玉现在的身份。冯婉婉是天音阁外门弟子,入门五年,如今炼气期六层修为,平素修炼刻苦,但沉默寡言,属于总是被大家忽略的女孩子。
施文斌,天音阁外门弟子,五年前入门,如今是炼气期八层的修为。平素心思活络,为人精明,是个不管在哪里都能混得开的人物。这是孔宣如今的身份。
真正的冯婉婉和施文斌都是君玉从俗世选来后,拜入天音阁门下的弟子。这二人因为入门时年纪已经不小,再加上君玉这里每月都有分例的关系,虽然处事方式不同,但性格中都有些疏离冷僻的影子,在门派之中没有特别交好的同门,不容易被怀疑。
“婉婉,咱们回去吧!”新“施文斌”和煦一笑,在新“冯婉婉”耳边道。
冯婉婉拘谨地点了点头,两人一前一后,拿着属于原主的身份玉牌,径直走进了天音阁的山门。
若说如今的天音阁有什么变化,那就是路上来往的弟子明显少了。偶尔碰见些,也都是行色匆匆,无暇他顾。
二人穿着代表着外门弟子的灰色衣衫,悄悄走到了天枢峰的执事殿中。
“接任务?”筑基期的执事脸色不耐道,“接什么任务?”
冯婉婉低了低头,小声道:“师叔,弟子想接值守过崖的任务。”
“思过崖?”执事弟子有些诧异,“思过崖上没有灵气,无法修炼。一旦接了这个任务,就必须日夜不离地守在那里。你确定要接这个任务?”因为无法在思过崖修炼,这个任务一向少有人愿意接。
“是!”冯婉婉窘迫道,“弟子现在缺灵石,也缺贡献点!”
“接多久?”执事弟子笑了笑,他正愁这活没人干,每次都得他自己出去抓壮丁呢,难得有人愿意主动送上门来!
“一个月!”冯婉婉道。
执事弟子看了看施文斌:“你也要接这个任务?”
“是!”施文斌只说了一句话。
执事弟子也不再迟疑,当下在二人的身份玉牌和任务簿上留了记号,道:“思过崖上比较吵闹,你们就当什么都没听见就行!”
站在下首的二人照样应是。
执事弟子又道:“以你们的修为,还没法子御剑飞行,记得多带些飞行符!”飞行符是可以使炼气期修士短期飞行的符箓,但这种符箓的飞行速度比起走路来说也快不了多少,就是炼气期弟子,也不怎么喜欢用。
冯婉婉和施文斌道了一声谢,二人匆匆赶往思过崖。
思过崖位在天枢峰北面,这是一座孤立的高峰,山体几乎没有坡度,一路笔直着向上,四壁皆是一眼看不到底的深渊。仿佛一把孤凌的剑。自悬崖谷底直耸入云端。
冯婉婉自行画了几张飞行符,在施文斌鄙视的眼神之中,甩出去一张。
符箓在半空里化作一只大白鹤,冯婉婉笑了笑,纵身坐在白鹤身上。这白鹤当即挥动翅膀,慢吞吞地向着悬崖雾海里的那座孤峰飞去。
施文斌摇了摇头,也如法而行。
思过崖上值守的弟子早早就接到了执事堂的传讯,守候在孤峰之上。
这是个年逾古稀的老修士,看上去衣冠不整的,以一种劫后余生的眼神看着这二人道:“你们总算来了。老道总算可以离开了!”
思过崖上没什么大事。这里有阵法禁止,整座山峰没有半点儿灵气。
而崖下的岩壁上,有许多人工开凿出来的石室。
被罚来思过的天音阁弟子,都被关在这些石室之中。石室里有艰深的禁止。防着禁制里的人动用法术或者是威压胁迫别人。
“思过崖上的禁闭室共分九层。越是往下。这禁闭室越是坚固!你们也不用担心这些人会对你们做些什么,反正他们出不来。”老修士道。
“那我们做什么?”施文斌问。
老道咳了一声,道:“这被罚来思过的。有的是还不能辟谷的炼气期修士。你们得负责给他们送辟谷丹!至于别的人,只要在这些人闹出什么事来的时候,通知执法堂一声就是了!”
“闹出什么事来?”施文斌不解道,“他们会闹出什么事来?”
“也没什么大事!”老道说道,“若是听见他们破口大骂,只当没听见就是。若是有人死了,记得传讯执法堂来处理后事。”
“多谢师弟提点!”施文斌状似感激道。
老道似乎一刻都不想留在这思过崖了,逃也似的祭出一张飞行符,慢吞吞离开这座孤峰。
飞出去几丈远的时候,又扔过来一个储物袋:“这是辟谷丹,用完了再去执事堂领!”
冯婉婉接过来,见着这老道走了,方放松下来。
山崖上不过就安静了一下会儿,随着阳光破出云层,思过崖上也热闹起来。
“老马,我这儿没辟谷丹了!”有人在山崖下喊道。
“嘿,你小子怎么又没辟谷丹了?”有人接茬道,“老吃辟谷丹有什么滋味,来只烧鸡烤鹅倒是不错!”
“你以为这里是饭馆呢?小子,有辟谷丹吃就不错了!”又有人应喝。
施文斌淡淡一笑:“这地方还真是有意思!”
冯婉婉没接话,祭出飞行符,慢吞吞地降下悬崖,去过问这些饿了的修士们。
被关久了的人大约是受够了寂寞,一旦有点儿新鲜事,就风一样议论了起来。
吵吵闹闹,吆喝叫骂之中,一日的时光渐渐过去。
思过崖下的悬崖究竟多深呢?
君玉这一日也没探明白。思过崖关押的修士,也就到第三层,下面的六层全是空的。
越是大事,越是急不得。君玉和孔宣不急着动手,在山顶上也无趣,便用飞行符跟这些对着寂寞思过的“狱友”们闲扯。
从这些闲谈中,二人倒也了解了不少或真或假的传闻秘事。
且说天音阁之外,十一月十二的夜里,楚家的玉园之中多了一个人。
朝华和朝颜并不住在玉园之中,管家楚华将她们安排到了一个极偏僻的地方,免得这二人被人“欺负”。
玉园里空荡荡的,楚婷飞身落地,看了看院墙之外,冷冷道:“既然来了,何不现出身来?”
一袭白衣翩然而至,落在了楚婷身前,恰是云陌。
没了外人,这二人之间再无一点儿温存之态。
玉园里的花圃中,千红万紫开得正盛。楚婷随手掐下一支,漫不经心道:“花前月下,云少主打算就这么站着吗?”
云陌淡淡一笑,取出琴来,慢慢调弦。
楚婷在他对面坐下,浅声道:“云少主,你说,楚君玉真的死了吗?”
云陌抬眸,道:“楚风竹真人不是亲眼目睹了吗?她是被一只四阶妖兽所害。”
“你相信?”楚婷道,“诈死这种事情,楚君玉可是有前科的。”
“楚风竹真人没有必要说谎!”云陌淡淡道,“何况,跟随着楚风竹的一众弟子也能作证。”
“你这是在替楚君玉圆谎吗?”楚婷看着云陌道,“明知道她不在意你,你还在背后如此苦心孤诣!云陌,你知道,我为什么要重提与你之间的婚事吗?”
“为何?”云陌按弦的手一颤。
“因为我知道,她没有死!”楚婷目光如电,沉沉道,“我就是要她亲眼看着的你的背叛,我就是要她永远都不可能接受你!”
云陌猛然站起身来:“楚婷,你发什么疯?”
“我很清醒!云陌,发疯的人是你才对!”楚婷冷声道,“你一向都是闲云野鹤,不爱权势,可这一次,却愿意接下少主的担子,主动插手家族之事。你一向重情重义,是有名的天音君子,可这一次,却能翻脸无情,背弃婚盟,甚至愿意娶我这个背叛过你的前未婚妻!你这般苦心经营,为的难道不是有能力出手维护楚君玉吗?叶清羽失势,楚家容不下她,所以,你想为她撑起一片天空,对不对?”
云陌的眼神也陡然冷锐起来,一贯温文尔雅的君子,此时竟像是个无所顾忌的剑客:“是又如何?楚婷,我做这些,心甘情愿!”
无回琴心,虽百死犹不悔,虽千难万险犹不惧。从树立起无回道心的那一刻起,云陌就不再是那个无欲无求,风轻云淡的世家公子了!
无回是他的道心,无回,就意味着不可能放手。
楚婷看着这个气势陡变的清逸男子,冷言道:“好一个情深似海的云家少主!云陌,你和叶清羽二人,你说,楚君玉会选择哪一个?”
云陌沉默了半晌道:“眼下,她只有我一个选择。不管是为了求存,还是放不开叶清羽,我都是一颗很好的棋子,不是吗?”
“你真的疯了!”楚婷后退了一步,“你居然打算送上门给楚君玉那个没心没肺的妖孽利用?你居然甘心被她欺骗?既然如此,当初,在碧城,你为何还要收留我呢?你该趁机杀了我,为她免除后患才是!”
“我没想到!”云陌涩声道,“我以为,她不会在意这些!我也不知道,你们之间居然如此不共戴天!”
楚婷下意识后退了一步。
云陌又道:“现在,你就更不用担心了!我想坐稳少主的位置,你,是绝对不能出事的。”
楚婷不闪不避地迎上了云陌的目光,讥诮道:“云陌,你信不信,你会死在她的手上的?”
“我死了,你就赢了,不是吗?”云陌淡淡道,“这桩婚事,就是一笔你情我愿的公平买卖。我想借机稳固地位,你想趁势东山再起。所以,谁也别骂谁卑鄙。日后,端看我们谁的手段更高明了!”
“如此,甚好!”楚婷撂下一句话,飞身而走。
那一日,在碧城,君玉有句话说的还真是不错。
楚君玉和云陌,她更在意前者。
(未完待续。)
44.冰心咒文
十一月十二日,夜。
入了夜的思过崖格外寒冷,淡淡的月光下,君玉和孔宣并一只青羽大鸟在崖顶的小屋里休息。
也不能说是休息,准确地说,是君玉在参研从妖族手里得来的那颗珠子,天涯雪,而孔宣在逗着青羽大鸟凤凰玩。
凤凰最然不能开口说人话,好歹也是和孔宣同属羽族的鸟儿,彼此间用鸟语交流毫无障碍。
君玉回想着上一次融合水碧落的过程,似乎是滴血融合来着。
她看了看旁边的凤凰和孔宣道:“我去空间里修炼,一会儿就出来!”
孔宣和凤凰正说得热闹,闻言不过胡乱点了点头。
君玉闪身进了乾坤炉中,在掌心隔了一道伤口,放上这里珠子。
如上次一般,珠子自发融进了她的身体之中。
紧接着,又是熟悉的沸血过程。
君玉尽量忽视全身血脉沸腾引来的不适,维持着灵台处的空明。
天涯雪融进伤口之后,迅速融化在了血液里。鲜红色的血液因为这一粒珠子,迅速变成诡异的霜白色。
这份霜白色沿着血管流过全身,又慢慢向着骨肉之中渗透。
洗髓般的撕痛随之而来,全身的骨肉在片刻间拆分重组了一遍。
君玉的识海之中,又呈现出了一副冰天雪地的画面。
圆月嵌在墨蓝色的天空上,周围罕少有星星。
身下是银白色的冰山和雪地。满月之夜,竟然也有细碎的雪沫从半空里飘落。
玄奥藏在何处呢?
君玉仰头看那星空,星子寥落,并未曾旋动。
她看那月光,月光如水,清清泠泠,似乎也无甚出奇之处。
雪?满月夜怎么会落雪?
君玉把视线转移到纷飞的雪沫上,讶然发现,那雪沫并非是随着风自然而然的飘落,似乎总在遵循着某种奇异的纹路。
细碎的雪沫在半空里拼缀出了一条条不同的纹路。君玉慢慢看过去。将这些符文一般的纹路印进识海里。
而后,她从地上抓了一捧雪,沿着这种符文抛洒出去。
几个肃穆而怪异的音节从风里传来。
这是咒文?这样一条信息自然而然地浮现在识海之中。
这时候,半空里的雪沫忽然又变动了起来。符文扭动。伴着那些怪异的音节。
虽然不是很明白这些音节的意思。君玉还是尽可能地记下它们的写法和读法。
不知什么时候,月亮完全隐没下去了。墨蓝色的天幕之上,不见了月亮。只有一层又一层阴云笼罩在天幕之上。
一种邪恶而阴毒的意念从那些云层里传来,阴云在迅速地下压,君玉意识到,若是被这些阴云吞没了,她只怕也只能永远化作一缕阴云了。
想也不想地,方才记下的咒文从她的指尖流出,一个又一个怪异的音节从唇舌间溢出。
阴云继续下压,一块又一块阴云,变幻出不同的诡异形状。
有的像是个骷髅头,有的是一束黑色的花,有的是一把黑色的刀剑,等等不一而足。
难道说,咒文和幻象的图样是各有对照的?
君玉心中一动,稳住心神,不再去思考什么,完全将自己手指控制权移交给那种源自血脉的本能。
天涯雪改造了她的身体,君玉相信,这种改造同眼下的危机密切相关。
这是一种需要勇气的选择。
咒文从指尖、唇舌间流出,飘飞到阴云幻化出的幻象之中。
有的迅速消散了,有的还在下坠。
君玉仿佛忘记了危险一般,完全凭着血脉的呼唤,任手指在风里起舞。
不知何时,风卷起地上的雪,在君玉的指尖拼缀成咒文,猛然扑向阴云中。
在最后一块阴云也在雪沫里消散的时候,月亮又出来了,如水的月光照在雪地上,一座座冰山的阴影之中,亮起了三个银字,冰心咒!
更多的讯息随着这三个字涌进识海之中,君玉终于放下心来,却发觉,身上已经出了涔涔一层冷汗。
这次的融合可真是够危险的!若是君玉的记性差一点,心境乱一点,只怕就要从此长眠不醒了。
君玉从冰雪世界里回过神来,方发觉,自己的身体外竟然如洗髓一般沁出了一层污物。
她匆匆清理好身体,换了身衣服。自觉的神识似乎损耗有点儿过度,有从储物手镯里找出了一个养魂玉制作而成的项链,挂在了脖子上。
出了乾坤炉,君玉就见孔宣略带诧异地看了过来。
“你把冰魄珠炼化了?”孔宣奇道,“你是冰灵根?不对啊,凤凰刚刚跟本座说,你是木火双灵根,连个水灵跟都没有。”
君玉淡淡笑了笑,竟也有了点儿冰雪之色:“嗯,侥幸而已。”
“这怎么可能?”孔宣奇道,“你用个冰系法术来给本座看看!”
君玉依然,抬手凝出了一道冰针。
这冰锥不过三寸来长,只有一根绣花针粗细,却直直钉进了崖顶的石头中。
思过崖的石头就一个特点,特别坚硬,寻常筑基期修士拿剑砍都砍不动。竟给这冰针炸了进去。
“果然能增强冰系法术的威力!”君玉笑了笑道,“不过,修为却是半点儿没长,只是有点儿洗髓之能。”
“这倒也正常!”孔宣道,“本座观你身体如被冰雪淬炼过一般,想来获益匪浅,这反而比增长修为来得更实用些。”
“前辈说的是!”君玉点了点头道。
“你这丫头运气还真不错!”孔宣道,“想当初。本座那个晚辈想了不少法子都没炼化这东西,竟然让你捡了个便宜!”
幸好他没炼化!君玉暗暗道,没能炼化了冰魄珠倒是没什么打紧,若是被冰魄珠炼化了,那结果可能就很不妙了。
就在这时候,孔宣忽地面色一变,传音道:“小心,有化神期修士过来了!”
君玉一惊,忙敛息凝神,又将凤凰收进了乾坤炉之中。
孔宣身为妖尊。这敛息的手段显然比君玉高明多了。君玉干脆就借了这妖尊的光。
大约小半个时辰之后,孔宣方传音道:“好了,她走了!奇怪,你们这天音阁之中。居然还有化神期巅峰的女修士吗?”
“应该没有!”君玉摇了摇头道。“前辈。那人什么模样,向哪里去了?”
“模样有些很美,但似乎偏于魔魅。穿了身大红衣衫。向着天枢峰而去。”孔宣道。
“天枢峰?那里出了掌门坐镇的天枢殿,就是执法堂了!”君玉若有所思道,“如此看来,思过崖下肯定有秘密!”
“夜长梦多!”孔宣道,“我们不若先下去看看!”
“有劳前辈!”君玉起身,与孔宣一并向着门外走去。
月上中天之时,思过崖上一片安静。因为没有灵气的缘故,这里连一只飞虫,一只地鼠都不见。
淡淡的月光之下,有两个看起来极淡的影子沿着崖壁直直坠下。
悬崖很深,大约过了一盏茶的功夫,他们才看到崖底的模样。
那是一潭水。
隔着层层云雾,这里已经看不到月光。君玉只能依稀辨出,那似乎是一潭深绿色的水,水上浮着些萍叶之类的东西,看不清楚水下的情形。
孔宣拽着君玉,小心的落到凸出水面的一块岩石上,传音道:“别小看这些妖植,这是大名鼎鼎的水菟丝,只要被它们缠上,就是本座这等人也要费上好一阵功夫!”
君玉倒是听说过这水菟丝,这是一种寄生妖植。一旦碰到活物,就会立即缠绕上去,将尖刺存进活物的血肉中。
顺着伤口处,水菟丝又能将自己细细的缠绕丝扎到活物的血肉中,以这些血肉为养料,不断长大。
“水菟丝怕火!”孔宣咳了一声,传音道,“别看本座,本座的妖火还不够上让水菟丝惧怕的程度。要对付这种妖植,必须用纯阳之火,也就是太阳真火,金乌真火或者凤凰真火。幸好,你身怀凤火。”
君玉祭出凤火,凤火落到水面上,很快将妖植烧成一堆灰烬。
孔宣一把捞过君玉,抬手一压,一道五彩的光圈乍然显现。
孔宣带着君玉踏进光圈之中,君玉不自觉地施展虚空禁神通术,观察着周围的空间变化。
此处的空间结构很复杂,有了五彩光圈之后,就更复杂了。
君玉还未看出个所以然来,两人已经跨过潭水,瞬间出现在了一个石室之中。
不过,他们没遇上人,反倒是遇见了一只硕大的乌龟。
“玄龟?”孔宣退后一步,惊骇地指着这个大家伙道,“世上怎么还有这等怪物!”
君玉微微蹙眉,她发觉,自己的灵力好像调动不了了。
再看这只玄龟,也是看不出修为的模样,不知是否还能动用灵力。
玄龟哼了一声,倏然化作一个鹤发童颜的老头子,坐下来道:“杂毛孔雀,你说谁是怪物?本神兽纵横风云那会儿,你还没出生呢!”
孔宣不自在地咳了一声,就听君玉道:“玄龟前辈,您是这里的守护神兽?”君玉记得,玄龟这种东西,攻击力不怎么样,但防御力在妖族之中绝对算是同阶第一。
且不说这大家伙那一身坚硬的龟甲,就说这家伙的一项天赋神通,结界神通术吧。
玄龟来就能设置结界,而且,这种结界号称同阶及以下无人能破。不管多么高明的阵法师,都拿它没辙。除非是遇上五彩孔雀这种开了外挂的。
可是,这种妖兽只能设置结界,却不会破界。而且,因为神通术的关系,玄龟和五彩孔雀一向是死敌。
玄龟点了点头。道:“你们犯了什么事?居然被关进这里来了?”
君玉淡笑道:“回禀前辈,我们是自己进来的!”
“自己进来的?”玄龟拧眉道:“你身为天音阁弟子,居然勾结妖族私闯禁地?”
“瞧您这话说得!”孔宣驳斥道,“你这老龟不会是跟人类混久了,就忘了自己也是妖吧?”
“原来又是你这只杂毛小鸟搞的鬼!”玄武气冲冲道,“身为妖尊,唆使天音阁弟子私闯禁地,你究竟意欲何为?”
孔宣也恼了:“本座就是私闯了,你待如何?反正,这里也没有灵力。眼下。咱么谁也奈何不了谁!”
“如此,你们就留下来陪着老夫作伴吧!”玄武哼了哼,别开脸去。
“老龟,你想留下本座作伴?”孔宣怒道。“你莫非忘了。本座的看家本事是什么吧?你确定。自己的结界能挡得住本尊?”
玄武阴笑了一声:“你这小鸟到底还是太嫩了点儿!这结界进来容易,出去却不是那般容易的。玄龟一族的结界也分为好几种,其中一种叫做本命结界。也就是说。你若是想离开结界,除非先杀了我。否则,你们就只能乖乖留下来了!”
玄龟本就甲硬肉厚,在不能用灵力的情况下,他们怎么可能干掉一只修为在化神期巅峰不知蹲了多少年的老怪物?
孔宣面色一变,挥手打出五色神光。结界果然纹丝不动。
君玉道:“前辈,这里只有您一位前辈守着吗?”
“哦?你们是为那个小家伙来的?”玄武站起身来,只听石壁内,一道石门打开,从石门里走出一个熟悉的人来。
赫然是许久不见的叶清羽!
君玉挥手撤去了易容,见礼道:“堂主!”
叶清羽看起来还是一副从容有度的模样,点了点头,看向孔宣时,微微诧异道:“孔宣妖尊也在?也是,君玉能摸进这个地方来,想必是妖尊之功。”
“好说,好说!”孔宣嘻嘻一笑,道,“你这个晚辈救了本座一命,本座答应帮她出手,把你从这个鬼地方弄出来!”
“有劳妖尊费心了!”叶清羽示意孔宣落座,两人又是一番客气话。
君玉则悄悄问玄龟道:“前辈,您一定有办法让我们离开,对不对?”
“别做梦了!”玄龟道,“本神兽从来不会破界,这本命结界,本座自己也解不开。”
“除非先干掉前辈,可对!”君玉说着话,指尖浮现出一簇红色的火焰来。
“凤火?”石室里一时有些闷热。玄龟道,“小丫头,你这凤火还小,对付不了本神兽。”
君玉想也不想地把凤火扔到了结界上。
结界上有水纹一闪,可惜最终还是没有出现什么出口。
“别白费力气了!”玄龟又道。“被灌关进来的人,从未有人能出去过!”
“真的没有别的办法吗?”君玉道,“只要前辈撤掉结界,晚辈这里也带了不少宝贝。”
她想了想,从储物袋里取出了几坛子灵酒,揭开酒封。
酒香在石室中扩散开来,玄龟伸手抓来了一坛,孔宣也一招手接过来一坛。
“灵酒不错!”玄龟态度好了一些道,“要是能出去,本神兽早就出去了!谁耐烦在这个破地方一待就是几万年!”
“您自己也出不去?”君玉瞠目道,“本命结界竟然如此强悍?”原来这只老玄龟也早就想出去了。
“当然!在千月界,根本无法突破化神期,本神兽又早早就是化神期巅峰了。那杂毛小鸟若是本事远胜本神兽,这事儿还有几分希望,如今却是无法可想了!”
“只要孔宣前辈的修为高过您就行?”君玉问。
玄龟道:“本命结界可以强制解除,但本神兽却没有解除的能力。”
“如果结界破了,您不会有性命之危吧?”君玉问。
“不会!”玄龟道,“本命结界之于本神兽,就像是本命法器之于修士。本命法器报废了,只要人还活着,就能重新复生一个。”
君玉看向孔宣道:“玄龟前辈,孔宣前辈的修为没办法往上提,您的修为可以往下降啊!”
“噗嗤!”孔宣一口酒液喷了出来,“好主意,真是个好主意!”
玄龟也明白过来了。
“本神兽修行不易,想要本神兽自废修为,你们总得给点儿诚意吧?何况,眼下,你们现在自己都自身难保。”
君玉不说话了,只看向叶清羽和孔宣。
人老成精,这句话用在玄龟身上也不算差。
三个人讨论了许久,终于达成了一致意见。
君玉一直在一边儿静静听着。这一次能如此顺利,说来还是他们走运了。
水菟丝难对付,偏偏君玉有凤火在身。这结界不好除,偏偏君玉忽悠来了一只罕见的五彩孔雀。
一切都如意料之中发展。
第二日上午,玄龟已经把修为降到了筑基期的水准。
孔宣上前,以五色神光破开禁止。
君玉又恢复了之前冯婉婉的扮相,将孔宣等人收进了乾坤炉,瞬移离开了天音阁。
而此时,整个天音城正沉浸在一片喜气之中。
诸人就窝在一处隐蔽的洞府之中,玄龟急着去闭关恢复灵力。
君玉抽空问了它一句:“玄龟前辈,当初您是怎么答应镇守思过崖下的禁地的?”
“本神兽是被人诳进去的!”提起这个,玄龟就气不打一处来,“若是知道进去了就出不来了,本神兽才不会上当呢!”
此言一出,君玉讪讪一笑,也不再说什么了。
任是谁,被这么关上几万年,都会后悔当初的轻率吧?(未完待续。)
45.寂灭神雷
十一月十三日。
叶清羽没有解释之前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君玉也没有问。看主上大人这幅无喜无怒无惊的模样,她也知道,叶清羽应该自有打算。
正午时分,云楚两家的双修大典应该正式开始了。整个天音城人影寥寥,想必都被这一场盛事吸引了目光吧?
叶清羽不知和孔宣说了什么,这二人只交代了一声,便联袂离开。
玄龟却留了下来,神兽大人这会儿元气大伤,毫不客气道:“小丫头,借你灵力一用!”
君玉淡笑着摇了摇头,坐下来,帮着看上去气息奄奄的神兽大人疗伤。
“那小子当真是走运!”玄龟舒服地舒了一口气,又中气十足起来,“你修炼的究竟是什么功法?怎么生机之力这么浓郁?”
“晚辈是木灵根!”君玉解释道,“前辈,玄龟一族都精通结界之术吗?”
“当然不是!”玄龟好心情道,“本神兽属于这其中天赋异禀,天资聪颖的,故而能传承到最精深的结界之术。小姑娘,你知道什么是结界吗?”
“愿闻其详!”君玉道。结界这种古老的东西,和咒术一般,已经很少有人听闻了。
“那你总该听说过禁止和禁吧?”玄龟老神在在道。
君玉点了点头:“规则初步演化出禁,也就是神通术,而禁则进一步演化出各种符文,符文又演化为各种法术、阵法和禁止等。”
“你这丫头说得不错!”玄龟道。“结界就是神通术的一种,也称封界禁。结界不同于阵法和禁止,用来对付阵法和禁止的手法,一般对付不了结界。这也是为什么,那个姓叶的小子精擅阵法推演之术,照样拿老夫的结界没招儿的缘故。哼,他可真是好运,居然有一只杂毛孔雀来救他!对付神通术,法术之属没用,只能用同等级的神通术。”
君玉咳了一声:“若非孔宣前辈找上们来。前辈现在也被困在结界之中。”
“这话倒是不错!”玄龟想到自由已经到手。语气也好了许多,道,“嗯,本神兽的运气一向很好!”
君玉笑了笑。对这话不予置评。道:“前辈。神通术除了血脉传承之外,可不可以被参悟?”
“你也想参悟封界禁?”玄龟瞠目,“小丫头。你才筑基期修为,也想参悟神通术?你知不知道,那些渡劫大乘的修士,能领悟一门神通术,就算是天资绝顶了!哦,不对,你之前已经领悟了瞬移神通术!奇怪,你怎么能领悟瞬移神通术?”
“此事说来话长。”君玉慢慢道,“晚辈从一位九尾天狐手里得了一块参悟神通术的玉简,侥幸领悟了一二。”
“九尾天狐?这也难怪了!那种鬼东西别的本事不行,逃跑的本事却是一等一的。啊,参悟玉简?你说,那只狐狸居然能制作参悟玉简?”
“是啊!前辈,参悟玉简很难得吗?”
“当然难得!”玄龟沉吟道,“参悟玉简只有同时精通神通术和阵法的飞升仙人才能制作!九尾天狐,若是纯血的九尾天狐,没飞升的狐狸中,有些悟性超绝之辈,或许还真有可能做到。”
也就是说,玄龟神兽是做不到了!君玉在心中道。看来,紫颜狐狸来头不小啊!能让一只精通逃跑之术的狐狸重创的对手,只怕也很了不得。
这一日下午,天音城忽然戒严起来。紧张的氛围从天音阁,从云家和楚家,蔓延到全城的每一个角落。
身上的传讯玉符响了起来,君玉一一打开玉符,各处眼线的消息从四面八方涌来。
朝华传音道:“长生果已经送到,云景和楚鹤大喜过望,每人分得了一颗便回了祖地服用。眼下,楚家形势紧张,正在安排人查找献上长生果的那名修士,楚鹤或已出事。”
“他们可查到什么线索了?”君玉问。
“没有。”朝华道,“那名散修在献上长生果之后,就悄悄离席,眼下已经死在不归林的妖兽口中了。”这是当初就订好了的计策,这名散修寿元将尽,进阶无望,但却有一私生子养在别处。朝华给出的条件是,用十粒筑基丹,保证他的独子能顺利筑基,换他的一条性命。而今,这散修已死,别人就是想查也无从查起。
“那便好,你们不必再管此事,随他们去查!”君玉沉声道。
“是!”朝华应了一声。
过了一会儿,天音阁中的眼线传音道:“现门中已确定,云景和楚鹤二人陨落。执法堂前堂主现身,带人离开了天音阁,正欲严查此事。”
“哦?前堂主?那是谁?”君玉问。
“是子归真尊!”那眼线道,“子归真尊是执法堂前堂主,修为至化神期巅峰后离开了千月界,不知何时又回了天音阁。哦,她是女子,可以算是如今千月界修为最高的女子。”
君玉心头微微一动,居然是女子!这么说,昨夜,孔宣觉察的那个夜探思过崖的女修十之**就是此人了。
只听那眼线又道:“天音阁形势紧张,方才,多宝真君和饮雨真君动手了!许多不和的高阶修士之间也开始或明或暗的使绊子找茬。子归真尊外出,执法堂的凌霄真君修为不足,掌门又坐山观虎斗,可能也要乱了!”
“凌霄真君和子归真尊是何关系?”君玉道。
“师徒!”眼线道。
“我知道了,你们小心!”君玉点了点头,若有所思。
“小姑娘,你也按捺不住了?”玄龟的伤势已经无碍了,抬头问。
“是啊!好戏开场。总得去瞧瞧热闹!”君玉微微蹙眉,带着这只将自己伪装成一只凡龟的老家伙走出了洞府。
他们目前所在地方是天音城外城,平日里,这里落脚的都是一些名不见经传的散修。
眼下,君玉将自己扮成了一个练气期的少年散修,随着人潮穿行。
就在这时候,天音城南不归林方向,传来一声巨响。
耀眼的飞剑光芒和法术辉光在南方的天际亮了起来,无数的修士纷纷诧异抬眸,随后仿佛受惊了的鸟儿一般。匆匆躲进洞府之中。
“看着气势。应该是化神期修士在比斗,而且,还不是一个!”玄龟评价道。
君玉只好又缩回了窝里,玄龟很体贴地安慰道:“放心好了。估计你家堂主和那只杂毛小鸟跟人对上了!放心。有你在。只要没当场灰飞烟灭,他们的性命总归是无虞的。”
这话可真是一点儿都不像是安慰!君玉在心中嘀咕道。“能看得出来究竟是多少人在比斗吗?”
“总之不少于五个!”玄龟道,“本神兽如今修为不够。也不敢擅动神识。”
“那我们去看看!”君玉咬了咬唇,当下施展瞬移神通术,抱着神兽玄龟遁了出去。
不归林外,胆小的修士早早躲了出去,有些胆大的却躲在林子外头翘首观望。
这里面,以金丹期和元婴期的修士居多,偶尔也有几个筑基期的。
君玉见此,当下和玄龟躲进了乾坤炉中。虽说这种芥子空间在元婴期以上修士面前也不怎么安全,好歹聊胜于无。想必现在大家的注意力都在别处,也无暇他顾。
化神期修士的斗法显然不是筑基期修士能看懂的。君玉甚至看不清楚在场的人影,只能看到一个个残影在法术的辉光里闪烁。
倒是玄龟看得津津有味,时不时还点评几句,顺便嘲讽孔宣几句。
这家伙的修为不在了,神识却是没什么大碍。
从玄龟口里,君玉得知,参与混战总共有六名化神期修士,这六人分成了两派。一派由一个红衣女修和麻衣道人组成,另外一派则由孔宣等四个化神期真尊组成。
准确地说,这四人组在围攻二人组。不过,这些人里,麻衣道人就罢了,那红衣女修手段实在了得,一人独斗数人,竟也丝毫不落下风。
“真没想到,你家堂主手段还不错!可惜了,就是修为差了太多。”玄龟道,“这小家伙若是再大上一百岁的话,说不定还真能收拾的了那个红衣女人。”
君玉听了一会儿,也没听出个所以然来。便不去管那些,自己凝神参悟起昨夜新得的冰心咒术来。
冰心咒术,并不是一门施咒的邪术,而是一门专门用来解咒除秽的咒术。有些类似净化术之中存在,与雪葬魂歌明显同出一源。
说白了,这就和《归一心经》一样,是一门只能救人不能杀人的术法。
但诅咒这种东西,早就只是传说里的东西了。她险死还生得来的术法,似乎没什么用处?
不,也不是,君玉内视时发现,那枚天涯雪到底也是改造了自己的身体,使得自己骨骼上的白色符文图样多了许多。
难道,这就是强化了自己冰系法术威力的关键所在?君玉不怎么确定地想。
生气不能破除诅咒,但这天涯雪却有可能。君玉想到这里,一时有所明悟。
不归林的大战持续了整整两天两夜。
十一月十六日的早晨,玄龟兴奋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终于干掉了一个了!”
“是谁被干掉了?”君玉问。
“那个麻衣道人,哦,就是你之前说的那个云家人,云开!”玄龟道。
“竟然是他?”君玉笑了笑,“这倒也在意料之中。”
等到黄昏之时,只听一声尖利的笑声响起,不归林里红影一晃,又归于一片沉寂。
“哎呀,怎么又让人给逃了?真是没用!”玄龟的抱怨声响起。
君玉只见不归林中彻底安静了下来,场中人只一闪身,又不见了踪影。
而君玉这瞬间睁大了眼睛。
“你们怎么进来的?”看着眼前血迹斑斑首创不轻的两个化神期大能,瞠目道。
“小丫头,你忘了本座是什么原身了吗?”孔宣喘了一口气,道,“本座是五彩孔雀,这天下就没有能拦得住本座的禁制!”
君玉了然,也不再迟疑,立即给动用《归一心经》中的大回春术,给这二人疗伤。
日落月升,整个天音城沉浸在一片血色的沉寂之中。
给化神期真尊疗伤实在是一件艰难的事情,君玉很快耗尽了灵力。
这时候,四周有喊杀声响起。
“是魔修开始攻城了!”叶清羽淡淡道,“倒是好算计,难怪要拼着重伤把战局拖延到现在,原来是为了给他们争取时间!”
“嗯?”君玉问,“是子归真尊吗?”
叶清羽点了点头道:“子归真尊带着云景和楚鹤二人潜回了千月界,跟西荒魔修勾结。又使人封锁了千月界向外传信的信道,软禁了本尊,窃取天音阁大权,为魔修侵占中州大陆制造机会。”
孔宣惊疑道:“真是奇怪,西荒魔修什么时候有了这么大的气候?还有那个疯女人,子归真尊不是你们天音阁的前执法堂堂主吗,怎么和魔修混到了一起?”
叶清羽沉了沉气道:“尸隗宗和天魔宗的宗主都是她一手扶植起来的,我本以为,她早就死了!不想,她居然还活着。”
君玉又道:“若是如此,之前的一个月,天音城为何为此平静?子归真尊既然有意改天换地,怎么没在天音城大开杀戒呢?”
叶清羽低低咳了一声道:“她不是不想大开杀戒,而是不能。”
君玉恍然:“堂主早有准备,事先把会有危险的人都调出去了,子归真尊找不到目标,所以只能这样了?”君玉想起了自己从楚风竹手里接到的那条消息,会意道。
可既然叶清羽早就知道这些,怎么不提前做准备,反而任由局势恶化到了这等地步?
叶清羽道:“我本以为,子归已经陨落。谁知,她竟有本事再回来!”
所以,主上大人你是刻意放纵道魔冲突加剧,把藏在幕后准备阴人的小鬼们都引出来,准备一锅端来着?可惜,棋差一招,千月界多了三个天外来客,弄假成真了!
哦,也没有棋差一招。现在,主上大人不是又自由了吗?只要能稳住局势,叶清羽在这场冲突里,依旧是赢家。
孔宣讥诮笑了笑,道:“清羽兄弟,若是本座不走这一趟,你岂不是就只能****对着那只老龟过日子了?”
“妖尊不来,本尊也有办法出去,只不过,付出的代价要大一些而已。”叶清羽道。
“吹牛!”玄龟嚷嚷道,“本神兽的结界岂是尔等凡人能破的?”
叶清羽未答,孔宣突然回过味来了,惊叫道:“方才,我可没带着你进这乾坤炉,你究竟是怎么进来的?这乾坤炉的虚空禁等级虽然不能跟老龟的本命结界相提并论,也不至于任你畅通无阻啊?”
叶清羽未答,只轻轻一动指尖,一道细细的银色闪电一闪即逝。
孔宣不明所以,玄龟却吼了起来:“寂灭神雷?你居然懂这门见鬼的神通?不过,寂灭神雷每一次使用,必然会反噬自身。威力越大,反噬越大。你若是想用这一手破本神兽的本命结界,只怕也得丢掉大半条命,修为也能剩下筑基期就不错了!”
(未完待续。)
46.太极两仪
十一月十六日,夜。
不归林的战尘刚刚落尽,天音城内外又传来干戈之声。
谁也说不清楚,究竟是什么时候,在道修为主的中州大陆上,突然就冒出了那么多的魔修。
“立即开启护城大阵!”
天枢殿中,掌门召集了一批高阶修士,神色严整,肃言吩咐。
“开启护城大阵!”响亮的声音有如洪钟,传遍了天音城的每一个角落。
只一瞬间,整个天音城被一层黄色的光罩罩住,在如水的月光下,闪着浅浅的流光。
天枢峰上的东皇钟又响起来了,钟鸣九声,危在旦夕,所有天音阁弟子当在天枢峰集合。
天枢殿之中,高阶修士不过到了一小半,掌门扫视着殿中诸人,面沉如水。
好在五位化神期修士中,叶家的两位,师徒一系的两个,有四人到场了。
楚天明未至,他现在应该在处置楚家的乱摊子,云家的云开已经陨落,叶清羽不知身在何处。这就导致,楚家一系的高阶修士,云家一系的高阶修士都没来,就是执法堂也无人到场。
正沉凝间,只听门口的守门童子一声通报,掌门皱在一起的眉头终于松了松。
只见天枢殿外,叶清羽正牵着一个女孩子走进来。
楚君玉目不斜视,始终没放开搭在叶清羽腕脉上的手。
实在不是她想占主上大人的便宜,而是这位主上大人内伤太重。她必须一刻不停地向着他的身体之中输入灵力疗伤。
以一个筑基期修士的灵力储量,自然满足不了化神期修士所需。这时候,单纯依靠丹药或者是从外界吸纳灵力,已经平衡不了君玉体内灵力的流失。好在叶清羽并不缺灵力,可以及时向着君玉这里回补过来。
没理会别人诧异的目光,叶清羽自行拽着君玉落座,掌门清了清嗓子,问:“叶堂主,不知不归林中究竟发生了何事?”
叶清羽淡淡道:“子归、云景和楚鹤三位化神期尊者秘密勾结魔修,企图忘我天音阁道统。现已伏诛。如此而已。”
殿中人倒抽了一口冷气,却无人再发话。这里坐着的五个化神期修士,有两个是叶家人,这两人也参与了对子归等人的围杀。算是和叶清羽一路的。不管怎么说。现在。门派中占据了上风的还是叶氏一族。
掌门清了清嗓子道:“此事容后再议。如今,魔修横行,天音城危在旦夕。当务之急,是齐心协力,共御大敌!叶堂主,执法堂现下还需您出手整顿!”
“清羽自当尽力!”叶清羽起身,道。
掌门道了一声谢,继续安排接下来的事情。
“此番魔修压境,外有四处城门告急,内有细作内奸横行。为今之计,当数管齐下,共御外敌!”
“天枢峰以碧水真君为尊,前往北城门御敌;
天玑峰以重阳真尊为尊,前往东城门御敌;
天衡峰峰主云开陨落,暂时留居山门中,以为后援;
天权峰以冲月真尊为尊,前往西城门御敌;
衡阳峰以医修为主,暂留山门之内,随时准备救治伤者;
开阳峰以寒光真尊为首,前往南城门御敌;
摇光峰楚天明真尊未至,暂留门派之中,以为后援。”
被点到名字的几位高阶修士起身,应命之后,只听掌门又道:“执法堂巡视山门与天音城内城,负责清缴魔修内奸,诸位可有异议?”
有异议的人都没来,殿中人自然没有异议。
此时,天音阁众弟子都已经在天枢峰前集合,高阶修士纷纷散场,带人赶赴城下。
转瞬间,大殿中便只剩下了掌门和叶清羽并几个坐镇天枢峰的高阶修士。
掌门起身,有些尴尬地问候道:“未知堂主伤势可有大碍?”
“无碍!”叶清羽淡淡道,“子归真尊等三位真尊作乱,此事暂由执法堂全权处置,还望掌门行个方便!”
“当然,当然!”掌门干笑了一声道,“眼下形势危急,还望叶堂主以大局为重!”他还真怕这个执法堂堂主含恨报复,大开杀戒。毕竟,之前,子归真尊等三个化神期巅峰的尊者扬威耀武的时候,他可是一直都在装聋作哑,作壁上观。虽然以当时的情势,他就是站出来,也不过就是又多了一个以卵击石的倒霉鬼而已,但情面上总归有些过不去。
“这是自然!”叶清羽起身,点了点头,道,“如此,本尊告辞!”
叶清羽是真的没有怪罪掌门的意思。从某种程度上说,叶清羽和楚君玉是一类人,即使是被放弃,被背叛,也不会觉得心凉或者悲愤。在他们看来,一切不过手段高下而下。他们赢得起,也输得起。他们愿意做执棋的布局人,也不在乎在别人棋局里的棋子。
天枢殿之前,清冷的月光下,黑压压站满了修士。
叶清羽带着楚君玉,刻意放缓了步子,慢慢来到执法殿之中。
在外人看不到的角落,君玉一心运转着《归一心经》。在全身心地催动之下,功法的运转速度被催发到了极致。
液态的灵力从叶清羽的腕脉处,涌进君玉的腕脉之中,又在流经一个大周天之后,由蓝色的水灵力变成绿色的木灵力。这些灵力之中含有淡淡的透明细流,周天循环之后,没有进入进入君玉的丹田,反而继续回流到叶清羽的身体之中。
灵力回流进叶清羽的经脉之中后,绿色的木灵力迅速修复受损的脏腑和经脉,那淡淡的透明细流则一路蹿进了心脉之中,沿着心脉。向着神魂识海中涌去。
水木相生,君玉现在就相当于一个灵力属性转换中心,把来自叶清羽的水灵力转换成富含生机之力的木灵力。
在君玉不曾意识到的时候,叶清羽的身子猛然一顿。
透明的细流汇进了识海之中,淡淡冰凉之感从神魂上传来,神魂之中的一条淡淡的黑线颤了颤。
“生机之力?”他在心中念了一句,“竟然还有净化之力吗?”
君玉却是正心无旁骛,她从未试着将《归一心经》以如此快的速度运行过。这种体验也给她带了些许新的明悟。
生生不息,自成循环。眼下,她这种帮人疗伤的方式。不也正和生生不息的奥义吗?
想到这里。她心中一片空灵。
《归一心经》第三重的奥义是循环轮回,无休无止。她已经领悟到了自身不同灵力间的循环,领悟到了体修灵力和道修灵力的循环,也领悟到了独立世界中的道和灵的循环平衡。而现在。这又算是什么样的循环平衡呢?
太极生两仪。两仪即阴阳。
阴阳平衡。竟然是这样吗?
所谓生生不息,即天地万物间的循环往复,盛衰不止;阴阳造化间的轮回更替。地久天长。
这才是第三重境界的完整奥义。
沉浸明悟道义的空灵之中,君玉不自觉地停了下来。
叶清羽敏锐觉察到了君玉自身气息地变化,未免打扰到君玉,他很小心地将人抱起来,一步跨出,走进了执法堂侧殿之中。
而此时,异变又起。
叶清羽只觉自己体内的水灵力突然不受控制地涌进了君玉体内,他一惊,神识小心探进君玉的经脉之中。
水灵力涌进君玉的经脉之中,迅速完成周天循环,转化为富含精粹生机之力的木灵力,回流进叶清羽的身体之中。
因为高阶修士的灵力远比低阶修士精纯,君玉省去了最费时费力的凝练灵力的过程,得以用更快的速度运功。
片刻后,君玉从空灵之境中退出,这方才发觉,叶清羽的内伤已经无碍。
而自己的修为,好像一下子进入筑基期中期了?
修士进阶的时候,会引来规则之力的淬炼。这种规则之力,表现为身体强度和纯粹度的提高,也表现为神魂的强大,同时还有固本培元等诸多妙用。
君玉因为叶清羽而得以进阶,这进阶也惠及了叶清羽。
“多谢主上护法!”君玉整了整衣裳,道。
叶清羽眼中微光一闪,道:“你且在这里等着!”
君玉点了点头,看着他的身影倏然消失在侧殿之中。
孔宣和玄龟此时都在君玉的乾坤炉之中,君玉感知了一下,这一孔雀一玄龟居然正心平气和地闲聊了。
“这小姑娘悟性不错啊!孔宣,方才这乾坤炉的变化你感觉到了吗?”玄龟道。
“自然!这乾坤炉是她的本命法器,她本人参悟道义时,这乾坤炉自然也能受益。”孔宣道。
“嗯,这芥子空间更有生气了些。哦,它的生机本源井方才可能成长了一些。”玄龟道,“你这杂毛鸟想必也不知道什么是生机本源井,鸟族的血脉传承一向比不得我们神兽一族,罢了,还是本神兽给你详细解说一下吧……”
孔宣又要发火,忍了忍:看在你年纪大的份上,本座且听你一言。反正,这老龟修为差了自己许多,他有的是机会找回场子来!
君玉淡淡笑了笑,把凤凰从乾坤炉里接了出来。免得一会儿这两尊大佛动起手来,殃及了她家灵兽。
叶清羽已经回了大殿之中,从一墙之外的动静中,她知道,许许多多修士正汇集到大殿之中,又在接了命令之后带人离开。
楚君玉反倒是清闲了下来。
“主人,这种时候,你就这么干坐在这里吗?”凤凰心神传音道。
“当然不会!”君玉沉吟道,“可是,你家主人也不能出去添乱啊!”
“主人,你说,楚家和云家现在如何了?”凤凰别有所指道。
“我不知道!”君玉摇了摇头道,“且看着吧。咱们的修为还是太弱了,插不上手啊!”
凤凰撇了撇嘴,这话它半点儿都不信:“主人,瞧您这话说的,好像云景和楚鹤的死跟主人没关系似的!那两位可是货真价值的化神期巅峰。”
这件事君玉是瞒着孔宣做的,玄龟也不知道,叶清羽却是知道的。
毒龙丹到底太霸道,孔宣和玄龟到底是外人。
此时,执法堂大殿中,许久不曾露面的暗营成员们纷纷从执法堂地下走了出来。
阮子陵也到了这里。接过一枚写着任务内容的玉简后。眼神一动,却听叶清羽传音道:“动作要快,不要留下后患,更不能漏了风声。”
阮子陵点了点头道:“是!”随即带着人退了下去。
执法堂大殿一下子空落了下来。君玉此时走出侧殿。就听叶清羽对子章真君和华渊道:“你们带人去云家人所在的天衡峰看着。这玉简上的,都是有问题的,看好他们。有敢轻举妄动的。不必留情!”
子章真君和华渊领命而起。
叶清羽起身,对君玉道:“走,我们去楚家走一趟!”
君玉淡淡笑了笑,跟着叶清羽,走出执法堂玄黑色的大殿。
一身黑衣的执法弟子不知何时遍布了整个天音阁,其间还有许多穿着外门或者内门弟子服侍的修士。这些人手执法器,肃然而立,看上去气势森然。
冷冷的夜风之中,不时传来一两声冷喝和打斗声。有人月下仗剑,有人血溅三尺。
忽然,摇光峰方向传来一阵吵嚷声。
紧接着,几十个黑衣的执法堂弟子飞身而起,向着摇光峰的方向飞跃而去。
“去看看!”叶清羽带着君玉,瞬间就来到了摇光峰之下。
这里已经站满了执法弟子,有十来个穿着白衣的内门弟子从山上涌下来,正和几个执法堂弟子争执。
“凭什么不让小爷出去?小爷是内门弟子,又是楚家嫡系,可不是囚犯!”一骄横筑基期男修对着执法弟子吼道。
君玉认出了此人,这不正是楚浩吗?
“掌门有令,摇光峰诸人暂时留在山中,不得随意走动!”一名执法弟子冷声道。
“小爷不信!现在,小爷就要去见掌门!”楚浩刷的一下拔出了长剑,恶狠狠道,“小爷这剑可不认人,有胆你们现在就杀了小爷!”
执法弟子眼神一凝,一扬手,便扣住了楚浩的腕脉。
他手上一用力,只听一声脆响响起,楚浩的手腕竟被生生掰断,那柄剑也落入了执法弟子手上。
但这还没有完,那执法弟子手腕一抖,这柄品质上佳的长剑就刺进了主人的心口。
另外几个白衣人一怔。
“杀人了!”不知谁喊了一声。
月光下,十来个白衣人忍不住后退了一步,面色如月光一般惨淡。
这时候,摇光峰主峰上,又下来一高一矮两个修士。
当先的是个元婴期修士,他的身后跟着一个筑基期修士。那筑基期修士君玉并不陌生,就是她曾经见过一面的楚桓。
而这位元婴期修士,只怕就是楚家的大长老楚风了。
元婴期修士的威压从盛怒的楚风身上溢出,一名玄衣人走上前,一拂袖,将威压尽数挡了去。
原来,此人竟也是个元婴期修士。
“阁下是何人,为何竟公然戕害本君后辈?”楚风怒气冲冲道。
“我等奉命值守,职责所在。”玄衣元婴期修士沉声道。
“职责?好,本君现在就要去见你们堂主!看你们堂主如何给本君一个交代!”楚风愤然道。
玄衣修士却拦住了他:“真君不能离开摇光峰,这是掌门与堂主的令谕!”
“本君今夜非离开不可!”楚风的耐心似乎到头了。
他身后,楚桓小心地拉了拉楚风的衣袖:“师父且息怒,您看,那好像是楚君玉师妹和叶堂主!”
此时,楚风也见着了从月光下走来叶清羽二人。
叶清羽一身玄衣,君玉却没穿执法堂的弟子服,而是随意穿了件白衣。在夜色中还真是分外招眼。
执法弟子让开一条道,叶清羽迎了上去,君玉紧随其后。
一番问礼毕,楚风眼神变了几变,方道:“叶堂主,你的属下杀了本君的后辈,却不知是何道理?”
叶清羽看了看楚浩的尸身,道:“楚浩公然袭杀执法弟子,理当授首,真君还是请回吧!”
楚风咬了咬牙:“叶堂主。如今魔修围城。我摇光峰诸人也想下山除魔卫道,你的属下执意阻拦,这又是何道理?”
“真君还请稍安勿躁,自有诸位出力的时候!”叶清羽道。
“什么出力的时候?”楚风忍不住道。“叶堂主这架势。分明就是把我等软禁了起来!敢问堂主。我等可是犯了什么大错,竟要堂主如此森严戒备?”
“不错,在下等也想问一问叶堂主!”又有几个高阶修士走下主峰。附和道。
“子归真尊勾结魔修,意图灭我天音阁道统,楚鹤也是此中主谋之一。”叶清羽道,“在楚家的事情水落石出前,诸位只能暂居摇光峰!”
摇光峰上诸人一片哗然。
“叶堂主如此说,可有证据?”楚桓站出来,扬声问道。
叶清羽扬手甩出一枚玉简,道:“这边是证据,尔等不信,可传开看看!”
楚风接过玉简,将信将疑地打开。
玉简之中居然记录了许多楚家人和魔修来往的证据。楚鹤、楚天行、云千蝶、楚天宁等都在其中。甚至,他还从中发现了楚婷的踪影。
那上面的记载赫然是:楚婷,以替身之法逃离思过崖,伙同琳琅阁花非花,在桃源山城劫走破灭魔宗传承,弃道修魔,后投身尸隗宗门下,以破灭魔宗传承为诱饵,诱导魔修进犯中州大陆。
楚家众人面面相觑,他们想说这不是真的,可玉简上记载得清清楚楚,又不像是编造出来的。
君玉却是明白,叶清羽既然事先有所安排,这种证据自然是早早就准备好了。
叶清羽又道:“贵峰峰主楚天明并未参与其中,待楚天明真尊回到摇光峰后,尔等便可得自由!此时正是用人之时,本尊也不想困着诸位。”
提着心的楚家人松了一口气,楚天明还在,他们应该就不会出事。
唯有楚风,愣愣看了看楚浩的尸身,长叹一声,转身回了主峰之上。
楚桓却留了下来,对君玉道:“君玉师妹,看在同族份上,还望你手下留情!”
君玉笑了笑,状似不解道:“此事与楚家有涉,君玉理当避嫌,不知这留情之话从何说起?”
楚桓一噎:“师妹何必揣着明白装糊涂?”
君玉淡笑道:“楚桓师兄放心,君玉从来不会真糊涂,孰是孰非,自有公道!”
说罢,叶清羽转身离开,君玉也跟了上去。
出了山门,天音城中的喊杀声和四处的火光纷纷涌进眼底。
因为开启了护城大阵,下山与魔修交手的弟子此时只是在看守城门,防止城内混进来的奸细从内部破坏护城大阵。
而城外,各色的法术光芒落在护城大阵上,亮起一连串的各色灵光。
出了大山,走进内城,内城的街道上处处灯火通明。
这里也随处可见组成一队的执法堂巡查弟子,这些人徘徊在各处路口,一旦发现魔修或者攻打城门的叛徒,便上前厮杀。
君玉也没有闲着,叶清羽把修为压制在筑基期,两人就这么在路上向着楚家而去。
也有不开眼的魔修或者叛徒向着他们二人出手,这二人手下亦不曾留情。
君玉还是第一次见叶清羽以筑基期的修为出手杀人,他也是用剑,剑法凝练而不失优雅,杀戮这种事情,在他的手下,反倒是像一场美丽的剑舞。
与之相比,君玉的剑法固然精准简练,但多是仗着身法之利出其不意,少了这么一种意态从容之感。
这也是秦不凡说君玉在剑术上天分有限的原因,她追求更似是一种刚性的犀利,少了这种看不见的气势和情感。
君玉倾向于掌控情感,而不愿意被情感掌控和左右。这就使得,她不可能修炼出这种无形的剑势。
算剑算是一个解决之道,但这种剑法不到大成不见威力。想到大成,难之又难。
也许,她应该博采众长,而后推陈出新?
君玉摇了摇头,就算是存了这种念头,也不该现在就尝试。
白衣轻扬,剑出,剑落,血光在月光里斑驳。
(未完待续。)
47.除魔卫道
十一月十六日,子时初。
楚家人聚居的宅邸外头,喊杀声连绵不绝。楚家大宅内,同样不平静。
主宅议事厅中,空气仿佛结了冰一般,冻得人打颤。
楚天明和楚策立在议事厅的一端,楚长安和几个族老立在他们身后。而另外一端,楚天行和十来个楚家族老肃然而立。
白色的月光石清辉浅淡,落在人的脸上,仿佛结了一层寒霜。
议事厅外,更有上千楚家族人守候在外,随时待命!
“老祖,如今天音城已经保不住了,只有依附魔宗才能在覆巢之下全身,您还犹豫什么呢?”楚天行恳切道。
他的身后,一名族老亦劝道:“老祖,天音阁内忧外患,如今叶堂主复起,楚鹤老祖陨落,咱们楚家必然不能见容于天音阁。这种时候,咱们难道还要把脖子送到铡刀之下,任人宰割吗?虽说这背叛的名号不好听,可总比灭族要好啊!”
“什么任人宰割?”楚天明身后,一名族老出声斥责道,“老夫又没跟楚鹤同流合污,凭什么要背上叛门的名号,为了你们这些叛徒豁出一切?倒是你们,之前楚鹤一来,就百般阿谀,颠倒黑白,对我等全力打压,如今竟还要把我等绑上叛门的贼船,跟着你们自取灭亡?”
楚天行定定看了楚策一眼,眼中透着悲色道:“老祖,是天行无能,愧对宗族。愧对长尊。可事到如今,覆巢之下,安有完卵?楚家一众人到底是血脉相连,一荣俱荣,一损俱损。您若是生晚辈的气,晚辈任您处置,便是以死谢罪也无不可。可楚家这千千百百的子弟,还有策儿却是无辜,他们的生死,却全仰仗于您呐!”
之前开口的族老驳斥道:“呵。楚天行。当初是谁和楚鹤一干人等倒行逆施的?当初是谁把楚家拉上灭门之危的悬崖上的?以死谢罪?你早就该以死谢罪了!说不定,天音阁看在你认罪的份上,还能对我楚家其余人等网开一面!”
场面蓦地一凝。
“现在说这些还有什么用?”楚天行身后一名族老道,“不管先前如何。如今我们都是一条绳上的蚂蚱!你们以为。把我们献上去邀功。就能落个什么好名声不成?靠着出卖血亲求生,和靠着出卖门派求生,还不都是叛徒这一个名头?不管怎么说。你们也都在叛徒名单上了。既然已经逃脱不了这么名号了,干脆就背叛到底好了!再说,历来成者王侯败者寇,天音阁纵然势大,可如今内忧外患从声不绝,指不定什么时候就大厦倾颓了!现在与魔宗联手,将来还能搏个功臣的名头!”
“什么功臣!”楚天明身后的族老道,“尔等欺师灭祖,莫要扯上我们!既然走错了一步,就该亡羊补牢,而不是在这里将错就错!老祖,老夫情愿与魔宗一战到底,也不愿跟着这些无宗无祖的混账一条道走到黑!”
楚天行闻言,噗通一声跪下了,含泪道:“老祖,形势已经刻不容缓,我们回到天音阁,那就是死路一条!如今,您是楚家修为最高的人,还望您速下决断!”
“策儿,你是少主,你快劝一劝老祖!”楚天行见楚天明面沉如水,始终不发一言,又转而对楚策道。
楚天明冷哼了一声,道:“楚策,你怎么说?”
楚策略有愧意地看了看楚天行,眼中透出坚定之色来,沉声道:“弟子秉承宗祖遗训,求正道,抗邪魔,耻为叛徒!”
楚天行心一沉,就见楚策一撩衣摆,双膝跪倒在地道:“老祖,弟子楚策请命,愿率族中弟子,清缴西荒魔宗!弘我正道之名,不死不休!”
“说得好!”楚天明身后一族老出声赞道,“就该如此!提三清尺锋锐之剑,传天音恢弘之名。除魔卫道,不死不休!”
“说得对!这才是我修道之人当有的气魄!”又有人高声道,“除魔卫道,不死不休!”
“除魔卫道,不死不休!”
言辞勇决,掷地有声。
坚定的声音从议事厅中传出来,仿佛阴云之中响起了一声惊雷,月光也为之静默。
随即,应和声响了起来!
“除魔卫道,不死不休!除魔卫道,不死不休……”
战意和杀气,在无数儿郎们的眼中翻涌,汇聚成一柄无形的剑,直上云霄。
楚君玉和叶清羽走进楚家主宅的时候,恰好听到这如山的呼喊。
危急存亡之时,总有那么一些人挺身而出,为所谓信仰和正义舍生忘死,殒身不恤!
于是,无数濒临断绝的道统得以传承!
于是,无数危在旦夕的民族得以保种!
也许,这就是一个信仰的尊严,一个承道者的脊梁!
议事厅内,楚天明的声音浑厚而坚毅。
“即刻起,废除楚天行族长之位,由楚策接任;即刻起,废除……”
君玉淡淡一笑,从叶清羽手里接过一枚玉简,身形翩然一动,落在议事厅门前。
叶清羽没有随着她而去,只远远停在月光下的阴影里观望。
楚君玉俯身一礼,肃声道:“天明老祖,弟子楚君玉请见!”
偌大的议事厅为之一静。
随即,楚天明略有些激动的声音传来。
“准!”
君玉缓步走进议事厅之中,各种各样的目光纷纷落在了她的身上。
问礼毕,君玉侍立在楚策身后。一言未发,但许多人心中都多了一些激动。
楚君玉在这个时候突然出现,就意味着叶清羽的态度其实相当宽容。
“君玉,叶堂主可安好?”楚天明捋了捋胡须,问。
“堂主安好!”君玉笑了笑道,“执法堂行事,只问是非,不问亲疏,更无株连之行,老祖只管放心!此番,君玉奉执法堂令,前来楚家前家主等一叙。”
楚天行脸上顿失血色,他身后几名族老一对眼,便要作势出手。
楚天明眼神一暗,真尊级别的威压如山般溢出,硬生生将这几人又压了回去。
君玉淡笑,手指轻弹,数道指风直射这十来人灵窍。
宽大的白色衣袖一拂,便将这动不了的十余人收进了乾坤炉之中。
君玉扬手,将一枚玉简送到楚策身前,道:“楚家主,不知这玉简中其余几人何在?”
这块玉简,正是写着子归真尊一行叛宗罪状的玉简。
楚策看罢,又递给楚天明。
楚天明一声长叹,道:“既是罪有应得,家主便请天风卫出手吧!”
楚策眉峰微蹙,立即安排人按照名单拿人。
这种时候,壮士断腕,势在必行!这些人夹杂在自家人中,说不定什么时候就会在背后给自己人一刀,的确有必要先清理出来。
天风卫出动的时候,君玉从储物手镯里取出了得自楚华的养魂珠,交给楚策道:“楚家主,此物也到了物归原主的时候了!”
楚策接过来,许是雷灵力天生克制阴邪的原因,附在养魂珠上的残魂又浮现了出来。
“这是谁?”楚策问。
君玉看向站在暗处的楚长安道:“是楚家前管家,假冒楚华之人的残魂!”
楚长安一震,只听君玉又道:“云千蝶进入楚家之后,便指使此人换掉了楚府的大管家楚华。只是,这家伙不走运,后来又被换了一次。这就是之前那个冒牌货的残魂。他知道的事情,委实不少呢!”
“那么,现在的楚华又是何人?”楚天明也是知道楚华此人的,而且,今日,他并未见到楚华出现。云千蝶等人也没有出现。
君玉未答,只道:“三叔,当初是谁害了您的神智,又是谁默不作声地救了您,想必您都已明白了吧?”
楚长安脸色一白,涩声道:“是现在的这个楚华悄悄助我恢复了清醒吧?”如今这个楚华总理府中诸事,既深得楚天行信任,又得云千蝶信任。能悄无声息做成这件事的,只怕也就他一人了。
君玉点了点头:“不止如此,云千蝶拿住了的那个把柄,如今也不是秘密了。三叔何必还要替她隐瞒?”
楚长安苦笑了一下:“其间种种,以后再说如何?眼下,对付城中的魔修最重要!”
“三叔说的是!”君玉淡笑道,“养魂珠我已经交给了楚家主,你们想知道什么,便自己细细询问吧!”
“另外,摇光峰尚需人坐镇!老祖若是有暇,不妨前去看一看。”君玉又道。
说话间,天风卫把事情办好了,君玉自行去提了人离开。
她并不怕对这些人暴露空间的存在,反正,进了空间的人,都没有机会活着将这个秘密说出口。
如她预料之中一般,云千蝶早就带着自己的一干亲信离开了楚家,跟城中的魔修混到了一起。
此间事情一了,楚策留在楚家安排诸事,楚天明却随着君玉离开了楚家。摇光峰的确还需要他坐镇。
这二人前后走出楚家大宅,在门外,恰逢上叶清羽。
叶清羽似乎正对一个黑衣属下吩咐着什么,见着他们过来,那黑衣人闪身消失了,叶清羽若无事般转过身来。
楚天明与叶清羽说了几句话,便匆匆离开。
风把喊杀声和血腥味从远处送来,踏着霜色的月光,君玉和叶清羽落在了后面。
“可要去云府看一看?”叶清羽目光微动,问道。
君玉摇了摇头,清声道:“不必!”画外的意思就是:那一干人等,随您老处置了,她不过问!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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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8.血雨腥风
血腥和厮杀之中,天音城月落天明。
护城大阵艰难地支持了一夜,天音阁门下弟子,并一众被组织起来的散修,合力将被困在城中的魔修彻底清缴了一遍。
护城大阵虽然威力强大,却不能长时间维持。天音城中的道修必须在护城阵法起作用的这段时间内,清理掉内患,免得陷入腹背受敌的危险局面。
君玉回了天音阁之后,并未曾再出去过。
她到底修为不足,杀敌这种事情也不差她一个。而且,叶清羽似乎有意将她推到人前,同时又刻意隐藏她的真实实力。
以至于,在别人看来,楚君玉就是一个仗着叶清羽的偏爱,任性跋扈的女孩子。
别人怎么看她和叶清羽之间的关系,君玉是不会去管的。这种情况能让她清净,又能放手做自己的事情,她也乐得自在。
至于嫉妒眼红,暗箭流言这种东西,在绝对的实力和手段面前,不过是纸老虎而已。真正的强者,又有哪个是怕是非的呢?
十一月十七日上午,君玉照例跟在叶清羽身边随侍。
叶清羽虽然是执法堂的堂主,但眼下不少涉及到道魔之战的事情,掌门都要和他商量。
作为天音阁仅存的六位化神期真尊中,叶清羽的修为不是最高的,但战力却有可能是最强的。再加上,他背后还有个神秘低调的叶家,这就使得他自然而然地成为了权利的核心。
掌门初时心中还有些不舒服。但眼看着叶清羽的决断比自己更有成效时,那些微不快也就不见了。门派危急存亡之时,他明白,自己最应该做什么。
君玉和子衿随侍在叶清羽身边,负责传达各种命令消息。虽然未曾亲身参战,天音阁外的战况她们同样心中有数。
当初,因为琳琅阁被清洗的一批人而得以上位的高阶修士,在此次道魔冲突之中,很快展露头角。
这些人以远胜同阶修士的战力,默契的配合。迅速建立起了自己的威信。
他们并非集中在某一做主峰或者是某一个分部。而是散落在各个势力集团之中。无数颗看起来不起眼的火种,燃起来之后,形成了一张无所不在的火网。
大势已成,无可阻挡!掌门心中明白。君玉也子衿心中也是一片清明。
十一月十七日下午。天音城内部基本被肃清。中州大陆未被魔修侵扰的各处城主府。也开始组织人力,回援天音城。
通过传讯玉符,一条条集结令从天音阁的天枢殿中传向四面八方。
他们不止在向着天音城汇集。同时也向着碧城沿海集结。
天音城是西荒魔修的目标,而碧城沿海则是魔修的退路。
十一月十八日,十个修真城市的援兵抵达天音城。天音城上的护城大阵缓缓落下,天音阁弟子终于与魔修短兵相接。
真正的大战从此拉开了帷幕。
中州大陆是天音阁的根基所在,这般的内外夹攻,很快就让道修在这场大战中稳占了上风。
越来越多的道修涌向天音城,越来越多的道修等候在西荒魔修撤退的退路上。
十一月二十一日,三天的鏖战之后,魔修一方开始呈现出明显的败势。
魔宗抵达的五位化神期魔尊,有三人陨落,两人重伤。
这其中,有两人陨落在叶清羽之手,一人陨落在重阳真尊之手,重伤的两人则是因其他几位真尊围攻所致。
大战间隙里,君玉回了丹华阁一次。
丹华阁之前储备的各种灵药和成丹,如今被大量地送到天音城四处城门之上。
丹华阁的疗伤丹药、解毒丹药疗效出色,价格低廉,大受修士欢迎。之前碍着同行排挤,不能大量投产,如今因着战事,规模不断扩大,丹华阁也由此扬名。
十一月二十一日,应天音阁掌门之请,丹华阁将几种低阶但消耗量大的丹方无偿转赠给天音阁。此举更是将丹华阁的名声推上了顶峰。
看起来,丹华阁似乎是亏了大量的灵石利益,但这也意味着,丹华阁将获得中州大陆修真大派天音阁的全力庇护,从此不必跟在四海丹行的身后束手束脚。
当然,此举也是间接支持了叶清羽。
十一月二十三日,溃败的魔修大军开始求和,但天音阁未准。
在叶清羽的首肯之下,君玉向北荒妖族的凤暄提议,由它们妖族趁着西荒大陆防守力量空虚之时,趁机偷袭。
条件是,丹华阁日后供给妖族的丹药价格减一成。
在北荒妖族,丹华阁提供的各种丹药占据了很大的市场份额,这个条件看起来不怎么诱人,却也值得凤暄好好斟酌。
上辈子,君玉听过一个词语,叫做经济侵略。丹华阁的丹药看似造福了北荒妖族,但也将妖族的丹药来源牢牢掌控在了自己手中。
如果丹华阁突然撕毁协约,不再供应北荒妖族丹药,北荒立即就会陷入恐慌。
而恐慌滋生战乱,战乱导致落后。凤暄就算是后知后觉地意识到了这一点,也无力回天。
丹华阁可以承受撕毁协约的后果,妖族承受不起。君玉当初和凤暄结盟,最大的意义也在于此。
再三思量之后,凤暄终于出兵西荒。
十一月末,围攻天音城的来犯魔修被全歼。
天音阁弟子会同被组织起来的散修,组成军团,趁胜追击。
道魔冲突在整个中州大陆上蔓延开来,太玄门在十一月末的时候,也加入到了除魔行动中。
虽然,太玄门这一举动,看起来有趁机找桃子的嫌疑,但西荒魔修的处境雪上加霜却是无可置疑的。
战果进一步扩大,为此,天音阁也付出了不小的代价。
单是在战争中陨落的高阶修士和亲传弟子,就占了天音阁总体实力的四分之一。
然而,剩下的弟子,经历了大战的洗练,都是精英中的精英,在一定程度上,也算是回补了些天音阁的实力。
大成一百一十三年在轰轰烈烈的战火里走到了末尾,一场冬雪落下,大成一百一十四年在血雨腥风落尽时到来。
中州大陆上,来犯的大股魔修基本被歼灭,天音阁开始收拢战力,重新整顿门派。
在这一场大战之中,大量的散修被收拢到门派之中,形成了天音阁另一股让人侧目的新血。
有些世家在大战中陨落了,有些世家则趁势崛起了。有些人从此销声匿迹,有些人则从此一飞冲天,青云直上。
大成一百一十四年,正月末。
“君玉小姐,楚天行想见您!”轮休时,有个黑衣执法弟子向君玉禀报道。
君玉也着了一身玄色执法弟子服饰,起身淡淡一笑:“好,我这便去!”
这一批叛徒一直被囚在执法殿底下深处,因为忙于战事,人手不足,之前一直没人理会他们。如今大战方歇,总算有人想起他们来了!
随着带路的执法弟子,两人渐渐深入地下。
(未完待续。)
ps: 道魔之战在中州大陆部分结束了,地图即将转移到广兰大陆,那里才是重点,所以这一章写的简略了些。
没有写战争的经验,希望大家指点,燕子随时改进。
49.余声绝响
拐上一条甬道,走到一处石门前。带路的玄衣弟子打出几道印诀,石门吱吱呀呀打开。
君玉走进去,隔着一层透明的琉璃璧,楚君玉又一次见到了此生的父亲。
眼前的人,修眉轩目,还是旧时英朗模样。只是眼中已经没有了曾经的清冷和高高在上,头发没束起,略有些杂乱的披在身后。
淡淡一笑,君玉轻声道:“父亲,您要见我?”没有什么怨怼和憎恨,语气云淡风轻,也没有一丝涟漪在心海里皱起。
好多情感,都会随着时间缓缓淡去。君玉面对着这个人时,既没有喜悦,也没有伤心,只有淡淡的释然和放松。
无爱无恨亦无嗔,大约就是说的此种情形吧?
“玉儿?”楚天行目光复杂的看着这个似乎一点儿没变,又似乎全然陌生的少女,半晌方道,“你长大了,身体养好了,也越来越像你的母亲了!”
君玉点了点头,道:“是啊,女儿很好,以后也会很好!”
楚天行嘴角溢出一丝苦笑,道:“策儿和婷儿呢?他们怎么样了?”
君玉道:“去年十一月,魔修围城的那一天夜里,楚婷的魂灯熄灭了!想来,是陨落在那夜的道魔争斗里了吧?至于楚策,他现在是楚家家主,很得人心,也很得老祖宠爱。”
“如此便好!”楚天行仿佛得了安慰似的,“我这一辈子。能有玉儿和策儿两个好孩子,也该知足了!”
君玉淡笑不语,从养魂珠之中,楚策已经得知,他其实是楚长安的亲生子。当然,他和云千蝶也没有血缘关系,只不过,云千蝶需要一个资质绝佳的长子,便将一个同样身负雷灵根的女修安排给了楚长安,从而得了一个异灵根子嗣罢了。
修真界之中。灵根的确存在很大的遗传因素。相同灵根或者互补灵根的夫妻。的确更容易孕育出同样天资绝佳的孩子来。这也是为什么世家嫁娶的时候,格外看重灵根资质的原因。
至于楚长安对此三缄其口的原因,倒不止是因为羞于启齿,更是因为。他把这孩子的母亲当成云千蝶了。是以。他宁愿咽下仇恨。也不愿意道明真相。
“我这一生中,对不起的人很多。”楚天行慢慢回忆道,“其中最无辜的。大约就是你的母亲和你了!我害了她,也害了你。玉儿,你知道吗,你之所以从出生便本源有损,其实是因为我……”说到这里,楚天行声音中透出苦涩和悔恨,似乎说不下去了。
君玉眼神未动,平平静静道:“我知道,是因为我的母亲据说是纯阴之体,而您当时身受重伤。这件事情,你做的不干净,我让人查到的时候,并没有费多少工夫!”
楚天行眼中露出吃惊之色:“你去查过?你是何时知道的?是叶清羽提醒你的?”
君玉点了点头,道:“十年之前,我就知道了,这并不是什么了不得的秘密!而且,的确有人引着我去查这些!”
楚天行颓然坐下:“不是叶清羽引着你去查证的?”
“不止他一个人而已。”君玉倚墙淡笑道,“是您身边的楚华!”
“是他?怎么可能!”楚天行不敢置信,“他为什么要如此做?当初,你的存在,还是他告诉我的。我之所以动了接你回来的心思,也是因为他的提醒。”
“原来如此!”君玉了然地点了点头,却不再继续这个话题了,“如今,楚华也失踪了,我也再没有见过他!”
君玉在心中隐约猜测到,楚华很可能是君绮珊的人。他一直隐在幕后,不曾直接维护过她,却总是在她最需要的时候出手帮上一把。
这个楚华出现在楚家的时候,正是她将要出生的时候。
君玉到了楚家,虽然无人在意,却也没有什么人刁难,每月该有的分例从不曾短缺过,分到身边的侍女也是可信任又能干的人。
并不只是因为楚君玉有多么幸运,多么聪明,更因为,有个楚华在幕后运作吧?
看起来,楚华像是在引导着君玉一步步成长。
而君绮珊,在这件事情之中,也许没有那么无辜。思及自己那诡异的体质,凤火之中那个深藏的残魂,楚君玉的出生,更像是一场算计。
君玉并不曾为这个猜想难过,她只觉得,很多事情,只有这样才说得通。
何况如今,她也过得很不错,不是吗?
人们会失望,会伤心,只不过是因为,他们总想着从别人身上证明自己,他们总想把别人当做自己走下去的理由。
因为有关爱我的亲人,所以,我要努力奋斗。一旦亲人的爱别有目的了,就觉得受伤了,难过了!究其根本,还是他们不够自信,不够自立,总是被外物所干扰。
人应当能为自己负责,没有人应当成为别人的信念和支撑。所以,伤害也罢,利用也罢,真心也罢,在君玉看来,不过因果而已。
她会以牙还牙,以血还血,以德报德,却不会因此伤心伤情。
坦然面对,从容还手。宠辱不张惶,爱恨不迷茫。
也许有人会说,这样的人根本就没有心。也许吧!太上忘情,彻悟洞明之后,远离爱恨嗔痴颠倒梦想之后,不就是这种万事不萦于心的潇洒从容吗?
如今的楚君玉,比起十年前,褪去了些许冷锐,却在心境上达到了另外一个高度。
楚天行并不知君玉在一瞬间想了这么多东西,只是复杂道:“知道了这些,你还愿意喊我一声父亲?”
君玉淡淡笑道:“为什么不?不过一个称呼而已。若是在意的话,当初,我便不会随着您回天音城了!”
楚天行心上一痛,他看明白了,楚君玉对他,没有爱,也没有恨,她只是不在意他。
当初,他冷落楚君玉,是因为心虚。每见这个女儿一次,那份被藏在记忆深处的负罪感便会翻涌一次。
也许,看不到她,就没有人提醒他,他曾经犯下过那样的罪恶了。也许,他就不会不安了,不会悔恨了?
有时候,为了让自己好过一些,人总是会想法设法地欺骗自己。
在这一次次的欺骗之中,他们强迫自己接受被扭曲了的道德观,强迫自己变成一个走了样的木偶人,甚至,强迫旁人按照自己的心意扭曲人生。
假作真时真亦假,当你把假当成真的时候,真就不得不成为你眼中的假。
可是,这样真的能让自己好过吗?也许,只是让自己看起来更像是个笑话而已。
楚天行,其实是在乎这个女儿的,其实是愧对这个女儿的!
他终于敢接受这个现实了!
可是,楚君玉已经不在乎了!
他曾经把楚君玉看做一段当了结的因果,如今楚君玉就是如此看他。
这才是真正的报应啊!远比任何惩罚,任何愤恨来得深切的报应。
仿佛一下子走到了人生的末路,楚天行张了张口,颓然伸出手,又无力地落了下去,哽咽着吐出一句话:“对不起,我的女儿,我的女儿!”
君玉淡淡摇了摇头,同样回应道:“无碍,我早已不恨您了!”
门外传来脚步声,君玉微微侧头,低声道:“父亲,女儿告退了!”
说罢,她便转身离了这间石室。
石室之外,阮子陵不知何时找了过来。
阮子陵微微扬眉:“怎么到这里来了?”
君玉淡淡笑道:“总得来见他最后一面吧!你有事?”
“无事,我在这里值守!”阮子陵淡淡问,“你不会打算和他重归于好吧?”
“怎么可能?”君玉道,“楚君玉何曾这般大度了?其他人也关在这里吗?”
“其他人?你指的是云家人?”阮子陵道,“若是问云陌的话,我现在便可以答复你,他在魔修围城的那一夜就陨落了!”
楚君玉微微笑了笑,漫不经心道:“怎么陨落的?”
阮子陵道:“你应该能猜到!”
君玉淡淡点了点头,不是死在魔修手里,就是死在道修手里罢了!
阮子陵迟疑了一会儿,方从储物袋里取出一张信笺道,“也许,我应该把它交给你。”
君玉接过来,淡绿色的信笺上,是一首曲谱。
“是《绿衣》?”君玉看过之后浅声道。
《绿衣》是《诗经》中的一支曲子,有名的怀念亡人之作。阮子陵这个一心习剑的人,都曾听闻其名。
“绿兮衣兮,绿衣黄里。心之忧矣,曷维其已!
绿兮衣兮,绿衣黄裳。心之忧矣,曷维其亡!”
感伤的句子从楚君玉口中吟出,阮子陵看着她的身影渐行渐远,忽地有些怀疑,自己方才是不是做错了!
“你该知道的,楚君玉!”阮子陵在心中道,“叶清羽怎么可能让他再见你!把你们两个搁在碧城那两年,怕就是他的底线了吧?听说为了他,你居然舍得提前炼制了本命法器!”
云陌应该也知道这些吧?所以,才留下这一曲绝响。
他这样分心的时候并不多,等收回这跑得没边的心思,抬起头的时候,蓦地僵了僵。
“堂主!”阮子陵施了一礼,退到一边。
“没有下一次!”叶清羽不知究竟来了多久,扔下这么一句话,便走进了关着楚天行的房间。
(未完待续。)
50.再聚广兰
大成一百一十六年,三月初三。
北荒妖族在西荒收成不错,这一日,凤暄带着妖兵妖将撤出西荒。
同日,关于要不要挥师西荒大陆,天音阁和太玄门的高层修士又坐到了一起。
鉴于西荒已经北荒妖族搜刮了一遍,而灭绝道统这种事情在修真界又极犯忌讳,中州大陆最终决定和魔修坐下来和谈。
或许有人会问:会什么要半途而废?赶尽杀绝,斩草除根不是更好吗?
有人就会回答:其一,跑到人家的地盘,跟人家鱼死网破,这是种很不理智的选择。其二,真正的强者何曾惧怕敌人的强大?道统之争,不同于生死之仇,留一线传承,供日后争锋,这是强者的宽容,也是这个世界的平衡。
天道永远假人一线生机,修士如此做,也是循天道而行。
归根结底,修士求的是长生,而不是**八荒,唯我独尊的权势。若是心境不到家,就算是把全修真界的人都杀光,就留下自己一个,不能飞升的,照样飞升不了。道统之争上,赶尽杀绝,一枝独秀,其实是一种很愚蠢的做法。就如嫉贤妒能的,永远是弱者一般。修真界千万年传承下来的规矩,就算是看着蠢了点儿,也还是自有其道理。
当然,作为战胜方,少不得要趁机多要点儿赔款,多提点儿损人利己的条约。
叶清羽主导的天音阁一方,则要求西荒驱逐尸隗宗和天魔宗。对另外两大魔门却异常宽容。
这是记仇呢!众人心中明了,子归真尊据说和这两大魔门有牵扯,叶清羽被子归真尊软禁一事他们也有所耳闻。
魔宗诸人一时小心思涌动。尸隗宗和天魔宗也名列四大宗门之中,其传承和底蕴相当令人垂涎。对别的魔门来说,这也是一笔有利可图的买卖。
若是出卖这两大宗门,就能换回自己全身而退的话,实在是一笔相当合算的买卖。
论起宗门道义,道修虽然也不乏金玉其外败絮其中之徒,但好歹面子上还是得粉饰一二;而魔门就更简单直接了,朋友有难。背后插刀几乎就是不成文的规矩。
再有就是《化灵**》和破壁丹一事。据说,尸隗宗和天魔宗高层大多与此事有牵扯。
对于参与其中的修士,道修和魔修罕见地达成了一致意见:赶尽杀绝,绝不放过。
若是这破壁丹真的能助人飞升也就罢了。这一旦服用。长生路绝一条实在是太狠。只会养出来一批目光短浅,贪图安逸的享乐之徒。
人人都能化轻轻松松神了,谁还愿意辛辛苦苦地求看不见摸不着的长生啊?任其发展下去。难免道心沦丧,传承蒙尘,贻害无穷。
而且,此事一旦被别的修真界知晓,说不得,为了永除后患,他们就能把整个千月界给灭了。这种事情,不是没有过先例。
就说三万年前,魔族中闹得沸沸扬扬的那件秘事吧!因为触怒魔皇,海魔族所在的海王星一界便被永远封禁在了深渊,至今也无人知晓,那深渊里的修真界究竟还在不在。
大世界一般不插手小世界和中世界的事情,可一旦插手了,这后果就十分不美好了。
想到这里,众人心有默契地看了叶清羽一眼,说话更加小心了。
有人甚至在心中狠狠骂了折腾出事儿来的子归真尊等人:万一这位仁兄的来头真的足够大,又一时想不开走了绝路的话,天知道千月界会不会步上海王界的后尘。
彼此心照不宣地,合约很快便签订下来。
尸隗宗和天魔宗好歹是修真大派,不可能简单地被人赶尽杀绝。但西荒大陆他们是混不下去了,中州大陆更不能去。
于是,地广人稀,势力混乱的广兰大陆就成了避难的首选。
通过各种手段,一批又一批逃过了浩劫的魔门弟子偷渡到广兰大陆。
同时,天音阁和太玄门同样派遣门下前往广兰大陆占山头。
孔宣在天音城留了几个月,终于决定离开。但他也不是单独离开,而是又捎上了楚君玉。
孔宣寻了个无人处,悄悄对楚君玉道:“因为两个世界融合,广兰大陆上有很多由空间对撞形成的特殊区域。这些区域的空间结构混乱,形成了许多特殊的空间力场。而这些空间力场呢,又会吸引一些浮荡在虚空中的空间碎片。这些空间碎片,有的是小秘境,有的是破碎世界的残片。总之,这样的地方宝贝不少,机遇也多,楚君玉,你不是懂虚空禁神通术吗,本座又会破禁术,咱们两方联手,何处去不得?”
君玉心动了:“这样的好地方,妖尊舍得分给晚辈?”
孔宣摇了摇头道:“这种地方危险着呢,一不小心,就会被看不见的空间裂隙和碎块挤压成一团肉泥。就是本座这等化神期修士,都得小心又小心。可你就不一样了,你能直接看见这些乱七八糟的破碎空间。若非如此,本座怎么会找上你这个筑基期人修?”
君玉沉吟了一下道:“前辈可知会过堂主?”
“你可真是个忠心能干的好属下!”孔宣嗤笑道,“怎么,还怕本座过河拆桥不成?这些日子,本座可是见识够了你家主上的能耐了。虽然修为上,本座略胜一筹,可也不想跟他过招。你若是不放心的话,就去打个招呼好了!”
“如此,晚辈去问问堂主!”君玉道。她修为低,若是就这么孤身跑到妖族,指不定被怎么拆皮剥骨呢!吃独食这回事,君玉自忖,还是少想为妙。
孔宣看着楚君玉眼中银光一闪,便消失了,摇了摇头道:“真是个谨慎又忠心的小狐狸!真不知道,这小狐狸怎么就对叶清羽这只大狐狸言听计从呢?”
叶清羽最近事情特别多,不可能分身跑到广兰大陆寻宝去。但他去不了,不代表别人也去不了。
和孔宣一番讨价还价之后,事情就变成了天音阁和羽族的联合行动。
天音阁这边,君玉是必须去的,另外,重阳真尊带着十来个元婴期修士,并几个金丹期的小辈,再加上楚君玉的老搭档阮子陵,一行近二十人,随着孔宣启程。
他们出发这一日,正是三月十三。
临行前,玄龟竟然也找上门来了。
孔宣黑了脸,因为天赋神通的缘故,这一对从千万年前就是冤家对头,如今也不例外。
玄龟当初同意自降修为时,便和叶清羽谈好了条件。
如今,玄龟神兽依旧是天音阁的镇山神兽,待遇堪比化神期真尊。
如今,这家伙的实力已经堪堪恢复到元婴期左右了,也不知究竟吃了多少天材地宝,还没少从楚君玉这里赖灵力。
不过,君玉也不吃亏。这老龟早就成精了,学识渊博,又好卖弄,君玉倒是从它闲不住的嘴里长了不少见识。
一来二去,这一人两妖混得很熟悉。
“杂毛小鸟,叶小子不放心君玉这丫头的安危,特意要本神兽随行看顾,你不会小心眼的不答应吧?”玄龟老神在在地开口道。
“随行看顾?你这老龟除了能拿来当肉盾,还有别的用处吗?半点儿攻击力都没有的家伙!”孔宣毫不客气地冷嘲热讽。
“能当肉盾也是本事!”玄龟半点儿不惭愧道,“小家伙,本神兽走过的桥比你们走过的路还要多,就见识这一条,你这杂毛小鸟就得对本神兽恭敬着点儿。”
“尊驾不是在思过崖下蹲了几万年吗?这几万年,你走过的路,加起来也就能绕着天音阁转一圈吧?”孔宣不客气道。
玄龟恼了,可它修为低,拿孔宣没办法,就冲着重阳真尊道:“重阳小子,你就这么眼睁睁看着本神兽受欺负吗?”
重阳真尊淡淡笑了笑,打了几句圆场,一行人总算是上了路。
化神期修士赶路的速度远比慢吞吞的云舟要快,大成一百一十六年,三月十六日正午,一行人抵达广兰大陆。
羽族的领地离人族聚居的大州不远,孔宣引路,一行人在羽族的地盘歇息。
趁着出发前的几日修整时间,君玉跑到明州去看了看长生等人。
丹华阁已经在天瑶城站稳了脚跟,在修为最高不过金丹期的天瑶城,丹华阁的实力当属顶尖。更因其专精炼丹术,是各个势力争相交好的目标。
初来乍到,宜低调平稳。丹华阁小心地将实力控制在一个能让人不敢小视,又不至于过分忌惮的程度。
君玉抵达天瑶城时,得知长生正在闭关冲击元婴期。
这是大事。君玉简单看了看丹华阁的经营,从这批人中,挑了三个金丹后期修士,随自己一并前往羽族的老巢。
这种寻宝的买卖,她总得带上几个自己人才是。
寻宝的一行人里,就阮子陵和自己是筑基期修士。有了这三个金丹期的修士参与进来,他们的分量也重上一些。
丹华阁的人对阮子陵倒也熟悉,彼此合作过几次,都算不得外人。(未完待续。)
51.冤家路窄
孔宣所指的空间乱流层处在广兰大陆的最南端,也就是潮州。
潮州南临浩瀚无边的墨渊海,向东数万里处,便是大大小小岛屿星罗棋布的东方列岛,而西方数万里处,就是隔海相望的中州大陆。
这一处秘地的所在是个公开的秘密,一路上,君玉遇见了许多同样前来寻宝探险的妖修或者是人修。这些修士修为大多在金丹期以上,由一两个化神期的真尊带队,成群结伴而来。
修士多了,打斗是非也多。一路上,君玉等人就见到了好几拨劫道的妖修或者是人修。
因为有化神期真尊在,倒是没什么人来打劫他们。三月二十一日晨,他们平安抵达了潮州。
潮州没有什么城镇之所,也没有聚居的修士,只有无尽的荒野山林,并数不清的妖兽。
他们飞落在一处地势平坦的谷地。这处谷地上来往的修士不少,也有些人就在谷地边上摆起了地摊,与来探险的修士交易。
孔宣道:“这里是落星谷,穿过落星谷,翻过谷地之南的落星山,就是空间混乱之地。因为这里是来探险的修士必经的咽喉之地,许多人便在这里做起了生意,我们也可以在这里补充物资。”
“孔宣兄,不知我们需要重点补充哪些物资?”重阳真尊问。
“用来定位的罗盘是必备的!”孔宣道,“这里也有一些过来人写的游记、地图之类的东西,可以作为参考。另外。还有些能勘测空间结构的灵器,但不是很准确,大家最好也买上一些。哦,还有法衣,这里有些法衣的品质相当不错,你们可以随意看看!”
重阳真尊点了点头,道:“多谢孔宣兄提醒,不知我们何时出发为好?”
“明日吧!”孔宣道,“空间乱流受日月牵引之力影响,随时都有可能变动。一般来说。我们需要避开满月和无月的日子。”
“如此,孔宣兄,我们明日在这里汇合!”重阳真尊拱了拱手道。
“好说!”孔宣笑了笑,却看向君玉道:“君玉。你随本座行动如何?本座有笔生意要和你商量!”
君玉略一思忖。笑了笑道:“如此。晚辈与阮师兄便劳烦前辈照看了!”
“应该的!”孔宣正眼看了看一直一言不发的阮子陵道,“重阳真尊放心,本座会照看好这两个小家伙的。倒是你们。听说,尸隗宗和天魔宗也有人潜入了这里,你们前外要小心才是!”
重阳真尊眼神一凝:“在下定当留心,多谢妖尊提醒!”
孔宣客套了一句,却把玄龟神兽扔给了重阳真尊,带着君玉和阮子陵并三个来自丹华阁的修士扬长而去。
“重阳真尊,楚君玉和阮子陵就这么跟着妖尊走了,不会出事吧?”跟着重阳真尊的聂辰担心道。
聂辰曾经在碧城做过一阵子城主,对于这两个出身执法堂的少年弟子并不陌生。也知道,这二人虽然一个声名张狂,一个默默无闻,却都是执法堂堂主的心腹,算是叶清羽一手养出来的嫡系。
“没事!”重阳真尊摇了摇头道,“以后,孔宣也得仰仗这两个小家伙呢!出不了什么事的。”
“真尊说得不错,这两个小家伙多次联手做任务,机灵着呢!”武岳已经晋级元婴,闻言道。
“但愿如此吧!”聂辰眼中有担心闪过。但既然别人都这么放心了,他也不好多说什么。
跟着孔宣来的羽族妖修有二十多人,基本上与人族的数目持平。这些妖修都是金丹期或者元婴期的修为,一进了谷地,得了孔宣的吩咐之后,便四下闲逛起来。
孔宣遣散了随从,带着君玉和阮子陵在地摊上闲逛。
“孔宣妖尊,好久不见,别来无恙?”有个体格彪悍的大汉走过来使劲拍了拍他的肩膀道,“孔老弟,为兄听说,你被部下暗算了,险些陨落,这事儿可是真的?”
“虎兄觉得呢?”孔宣撤了一步,道,“哪家没有点儿后院起火,属下叛变的事儿,小弟如今好得很!”
“哈哈,瞧孔老弟这语气,就知道你小子不是个那么容易吃亏的!咦?你怎么带了几个人族的小家伙?”这虎姓男修也是妖尊级别的强者,寒暄了两句,目光就落在了阮子陵等人身上。
“瞧着顺眼,收在身边解闷罢了!”孔宣不甚在意道,“虎兄怎么孤身再此,你家那几个爱姬呢?怎么没带出来?”
虎兄一脸“你懂的”模样笑了笑,道:“她们雌性一瞧着卖东西的,就逛起来没个完,谁耐烦陪她们!倒是老弟你好兴致,为兄记得,你一向不喜欢带什么莺莺燕燕的来着?”
孔宣眼神一动,指着旁边走过的几个妖娆女修道:“不和你闲扯了,瞧,你家的雌性都找过来了,小弟就不打扰为兄了,告辞!”
虎姓妖尊讶然回头,见几个陌生的女修向自己飞了一个媚眼,眼中满是钦慕。他无趣地耸了耸肩,转身时,却发现,孔宣早就趁着这机会溜得没影了。
“这小鸟倒是命大!”剽悍大汉嘀咕了一声,咂咂嘴道,“就是不知道,这一次,你的运气是不是还这样好!说起来,这小鸟身边那个雌性倒是生得不错。”
一阵香风拂过,这大汉看了看抛媚眼的几个女修,眼中微光一动,迎了上去。
谷地人潮如织,随着日头渐渐升上来,空气也越发闷热起来。
“广兰大陆的妖族可不像中州大陆的北荒一般,有个妖廷统治。广兰大陆上的妖族分成了好几股势力,一支是以飞禽为主的羽族。一支是以走兽为主的狐族,还有一只是以海兽为主的海族。你们方才见到的那只老虎,就是虎族的妖尊。这家伙好色贪横,虚伪诡诈,你们小心些。”孔宣站在一处地摊后,对君玉等人解释道。
诸人仔细记了下来,孔宣拉着他们离了人群,停在一处荒坡上,对君玉道:“君玉,本座记得。你有个随身洞府来着?人族就是比妖族会享乐。这大热天的,周围也见不着什么茶楼餐馆,我们且进去歇息一会儿。”
君玉淡淡笑了笑,还好。这家伙没说直接进乾坤炉里休息。
她放出随身洞府。在洞府周围布置好阵法。一行五人走进洞府之中,走进了正堂。
在孔宣的“体贴”提醒下,洞府的主人又摆上了茶酒灵果。孔宣暗自羡慕了一下人族的享乐品味。饮了一杯酒,开腔道:“君玉,本座方才说过,妖族三大势力之间一向不怎么对付。那只老虎,它叫虎枭,跟本座一向面和心不和。本座上次被人偷袭,这只阴险的老虎就在其中插了一手。”
“如今本座又撞上了这家伙,断然没有轻易放过的道理,若是有机会,就趁机干掉它!”孔宣道,“哦,言对正传,君玉,你那疗伤的返元丹还多不多?”
“够用!”君玉点了点头道。
“那就好!”孔宣道,“若是需要准备什么,就知会本座一声。”
几人歇了一会儿,听孔宣说了一堆妖族的势力纷争,便起身,离开随身洞府,走进落星谷之中。
“几位道友,可要看看罗盘?在下的这些罗盘都是灵器,绝对精准,还自带标识能力!”一处地摊上,一个身段苗条的女修站起身,热情介绍道。
君玉注意到,这女修应该是妖修,修为在金丹后期。她可能是个炼器师,身前摆着各种各样的法器灵器。
孔宣走过去接过那罗盘,在手里反复翻看,半晌道:“东西不错,给我们一人拿一个吧!”
“多谢道友光顾!”女摊主笑起来宛如一朵娇艳的芙蓉花,“道友您且等一等!”
君玉提醒了一句:“前辈,我们用不了灵器!”她和阮子陵才筑基期,灵器那是金丹期之后才能用的东西!
“倒是本座大意了!”孔宣很大方道,“摊主,给他们两个换两件能用的法器吧!”
女摊主会意,给孔宣和三个金丹期人修一人一个灵器,又取出两个小巧的法器给了君玉和阮子陵。
“道友,这灵器一个三百中品灵石,法器就算是在下免费赠送,如何?”女摊主道。
“这价格倒是还算公道!”孔宣付了账,带着他们向着下一个摊位走去。
君玉也没有和孔宣客气,这会儿孔宣花的灵石,君玉到时候会用丹药补上,礼尚往来而已。
几人继续逛下去,买了几个据说能显示空间裂隙的灵器,几件品质上乘的法衣,还有一件趁手的灵器。
而丹药都由丹华阁提前准备好了,绝对量多质优,几人倒也不曾费心。
经过一处卖矿石和木料的摊位时,君玉看中了一截暗红色的木块。
“小道友好眼力,这块材料可是不尽木,只要点燃了,就能无限制地燃烧下去,也叫长明木。许多长明灯就是以这种木料做灯芯,炮制而成,火焰稳定,不惧水,不惧风,比月光石好用多了!”摊主是个面目丑陋的汉子,见状道。
“的确是不尽木!在灵材之中,当属六品,还算难得。但除了照明,并无大用。”阮子陵瞧了一眼,对君玉道。
君玉将这木料捡了起来,笑了笑问:“道友,这东西多少灵石?”
“一百中品灵石就好!”摊主咧了咧厚厚的嘴唇道。
是贵了些,不过,君玉倒是觉得这东西挺实用的。月光石亮度太低,发出的光很容易被遮蔽,倒不如这不尽木。
孔宣难得见君玉看中了一件东西,自付了灵石离开。几人转身之时,一个穿着白衣的人族女修飘身而过。
君玉心中一动,当即站住了。
“怎么了,遇上熟人了?”孔宣问。
君玉点了点头,道:“好像真的遇上熟人了!”
方才凤凰提醒自己,那女修身上的气息,分明是云千蝶的。
云千蝶在去年就消失在了中州大陆,为了找到她的踪迹,君玉没少留意,却始终不见这人的踪影。
事实上,不止云千蝶,楚家还有几个人跟着云千蝶一起消失了,楚天宁也是其中之一。现在,这几个人都在天音阁公开追杀的黑名单上。
云千蝶来了,魔宗应该也不远了!
逛罢街市,君玉和孔宣一行人寻了个安静地方歇息。
“孔小弟,真巧啊,又遇上你了!借为兄个地方,咱们兄弟喝上一顿好不好?”虎枭竟然又带着几人出现在了他们面前。
跟在虎枭身后的,除了妖修,还有几个人修。
“不必了!”孔宣淡淡拒绝道,“小弟不好酒,也没什么好招待虎兄的!再说了,虎兄如今佳人在怀,在下可不敢败了虎兄的兴致。”
“孔老弟何必拒为兄于千里之外!”虎枭带着血气的目光在君玉身上一扫,道,“为兄可是听说,老弟这里藏着一个妙人儿呢!”
君玉淡淡一笑,目光在虎枭身后一名模样妖娆的女修身上掠过。
云千蝶,换了张脸,竟然跟这只老虎结盟了。她自是明白,云千蝶是把自己的身份告诉虎枭了。
可是,自己的虚空禁神通术和瞬移是两码事,对此,云千蝶又知道多少?
这时候,羽族众人已经戒备了起来。虎枭仍旧一脸笑地看向孔宣。
孔宣起身,淡淡道:“不知虎兄有何见教?”
“见教不敢当,只是不知,孔老弟几时和中州大陆的人修混到一起了?”虎枭道。
孔宣挑了挑眉,君玉通过真血心神传音,将云千蝶的身份转述了过去。
“彼此彼此,虎兄身后这几位,不也曾经是中州大陆的人修吗?现在,也许是西荒魔修中人了?”孔宣道。
虎枭脸色一变,干笑了两声,见羽族一众人等眼神戒备,没甚意思的转身离开了。
君玉看着这行人渐渐消失在视野之外,通过心神传音问:“孔前辈,虎枭可是好色好酒?”
“哼,这家伙对于能享受的东西,一向来者不拒。不过,他的确喜好酒色。”孔宣道。
君玉眼神微微一深,取出一块玉简,递给了身后侍立着的长悦。
长悦接过玉简,点了点头,两人转身进了房间。
过了一会儿,君玉走了出来,长悦却不见了踪影。
(未完待续。)
52.空间风暴
三月二十二日,晨。
孔宣和重阳真尊汇合之后,一行二十余人穿过落星谷,翻过落星山,停在落星山南的绝天崖上。
绝天崖直面大海,孤立在云海之间。
君玉站在悬崖之上,向前方望去,只见雾海如怒,翻腾奔涌。
“绝天崖前方的大海之上,就是混乱空间的所在!”孔宣道。
虽然未曾领悟虚空禁,高阶修士们也多少有些应付混乱空间的手段。
有人取出了探测灵器,有人动用了符箓。
君玉运转起神通术,眼前的世界变成了银色,银色的光点和界线堆积出的空间一层层堆叠盘旋。
如果把均一稳定的空间比作平静的死水,那么,混乱空间就像是风暴中的大海。
各种湍流杂糅在一起,各种漩涡高速流转,更不时有空间飓风卷起大浪,拍打在礁石和山崖之上。
在混乱空间里穿行,就像是在风暴海上航行。
很快,重阳真尊指出了一个方位,孔宣也表示赞同。
这的确是一条稳定的通路。
重阳真尊放出飞舟,君玉等人跟上。孔宣想了想,打消了变出原身用翅膀飞行的念头,也跟着上了飞舟。
孔宣买来的罗盘派上了用场,这种罗盘能大致探出一些空间断点,使飞舟得以安全航行。
以极缓慢的速度前行,君玉心中一动,从乾坤炉里取出一盘子灵果来。
“这种时候。你这丫头倒是悠闲!”玄龟诧异道。
君玉淡淡一笑,走到船头,将灵果向着未知的空间掷出。
有的果子安然落了下去,有的果子在半空里碎成了果浆。
很显然,果子没事的地方是安全的,果子粉碎的地方是有危险的。
昔有投石问路,今有投果行舟。
众人会意。
飞舟飞行了大半天之后,下午时分,前方的空间开始变得危险起来。
大型飞舟不能再动用,众人有翅膀的变出翅膀来飞。没翅膀的祭出自己的小型飞行法器。试探着前行。
孔宣和重阳真尊轮流在前,君玉始终处在第二位的位置。
沿着诡异的航线上上下下了一个时辰之后,他们终于看到了陆地。
一块放佛空中花园般的陆地,就像是浮在天上的岛。
隔着层层缭绕的云气。他们能看到那块浮岛上的点点绿衣。甚至能嗅到。从陆地上传来的灵力的味道。
众人心中一振。
此时,在最前方带路的是孔宣,君玉坐在月牙飞舟上。孔宣就立在她的肩膀上。
君玉眼中银光璀璨,小心的指引着众人避开一道道断刃般的空间裂隙,向着浮岛而去。
在离浮岛尚有百丈的时候,像是海上突然起了大风,异变陡生。
原本稳定的空间通道,仿佛遭了地震的楼梯,时不时断上几截,碎上一块,在空间飓风里颤抖。
“是空间风暴!”君玉看着前方升起的银色蘑菇云道,“前方出事了,有人撞上了空间断层,引起了周围空间的震动,我们这里也受到了影响。”
孔宣只见,在他的视野里,方才昙花一现般的浮岛不见了,只剩下无边的云雾海空自翻涌。刚才所见的空中花园,仿若一场海市蜃梦。
“我们快退!”君玉忙出声道。
一个瞬移,君玉带着孔宣,从前军移到队伍的最后,道:“跟着我来,方才的震动只是开始,更强烈的还在后头。到时候,空间罡风一旦形成,这一处空间的所有东西都会被绞成粉尘!”
众人不敢怠慢,君玉加快了速度,她现在有种障碍赛车的错觉。
身后众人紧跟着她闪转前行,仿佛万蛇同行般的“嘶嘶”声如潮水一般,从他们身后的空间传来。
有个金丹期修士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他们身后的云雾海,此时就像是碎了的玻璃,四分五裂。
天空在他的眼前碎裂了!
一种无法用语言描述的凶暴气息从四面八方狠狠压下来!
心头一悸,心神不由颤了一颤。就是这一瞬间,他没有注意到前方的修士已经拐了一个弯。
“嘭!”仿佛撞上了一股无形的气墙,仿佛无数把透明的钢刀穿身而过。
一道道血口爆裂开,骨头和肉赫然分离,四肢和躯干仿佛开了线的人偶般断裂。
就在身后之人眼前,一个活生生的人,就这么碎裂成了无数块!
众人心下大骇,好在这些修士的心境还算是不错,立即跟上前方的人。
君玉眼下照顾不到身后的人,透过满是裂隙和漩涡的空间海,她全力催发月牙飞舟。
太慢,太慢,还是太慢了!
月牙飞舟的速度根本及不上冲击波传播的速度,照这样下去,他们根本冲不出这场空间风暴。
除非瞬移!
心下一横,银色的符文从识海里流出,迅速架设起一条类似于传送阵通道的稳定空间遂道。
瞬息间,众修士冲进这通道之中,在天旋地转间,落到了一片红色的大地上。
这处陆地,正是之前惊鸿一现的浮岛。
众人回过神来,向着天空之上看去。
他们只能看到一片翻涌的云雾海,只能感觉到,有种不可阻拦,摧毁一切的气息在天上盘旋。
没有人说话。
对于很多修士来说,这是他们第一次见识到空间碾压力的可怕。
重阳真尊和孔宣开始清点己方伤亡。
并非是所有修士都能无所顾忌地冲进楚君玉临时架设起来的空间通道,任何迟疑。任何在传送过程中的挣扎,都有可能送命。
两边各有损失,君玉带的这几人还好一些,阮子陵等已经习惯信任她的能力,虽然修为低,却无甚大碍。一些修为高深的,对危机的感知更敏锐,会不自觉地选择生路。
重阳真尊这边,陨落了两个金丹期修士,妖族那边。也陨落了一个金丹期妖修。
君玉用灵酒补充了一下损失的体力。就听重阳真尊问道:“君玉,这里安全吗?”
君玉点了点头道:“也许没事吧!”方才那一下,她也算是冒险了。
一口气还未舒缓下来,只听“轰隆”一声巨响。天空蓦地暗了下来。
“轰隆!”
再一声巨响。一道耀眼的银芒如闪电般撕裂了墨空。
天空在震颤。大地也在震颤。一股让人心悸的气息从闪电的中心爆射而出。
明明只是一刹那,却仿佛过了无数个春秋。
众人定下心神来的时候,就见天空又恢复了清明。
蓝色的天。白色的云,一派岁月静好模样!
数声呼痛声响起,他们方发现,自己身前两个血人。
不,不是人,是兽。
一只白额吊睛虎,半边身子被血染红。一只头上长角的红斑麋鹿,半边犄角被折断,半条尾巴已消失。
难道,麋鹿也有壁虎断尾求生的本事?
孔宣等妖修当即围住了这一行人。
“虎枭?居然是你们!”
那只大老虎,可不就是虎枭?
“别,别!”虎枭抬起染血的脸,口吐人言:“空间风暴刚刚结束,孔宣兄弟,咱们若是交手,极有可能引气新一轮的空间风暴,你总不想看到这样的情形吧?”
孔宣看向君玉,君玉淡淡道:“也许!”
空间风暴刚刚过去,此时的确不宜打斗。
“方才的空间风暴,是你们引起的?”君玉又问。
“咳咳!”虎枭咳了一声,吐出一口血沫子,“也是我们不走运,差点儿就被吞没了!”
“原来我们是被你连累的!”有人反应了过来。
孔宣逼近了大老虎一步,指尖微动,那老虎出声道:“孔宣老弟,别动手!若是逼得为兄自爆,咱们谁也讨不着好!”
君玉看向手边的玄龟:“您老的结界术还能动用吗?”
“当然能!”玄龟话落,手一招,一连串墨色符文涌出,罩在了老虎身上。
“你们这是何意?”虎枭挣扎了一下,却挣不开那个无形的囚笼。
“只是不放心虎兄而已!”孔宣头一次赞许了玄龟,微微扬手,“咱们走吧,免得虎兄不自在!”
重阳真尊沉吟了一会儿,抬手将晕过去的麋鹿收进了储物戒子,果断跟着孔宣走了。
君玉和阮子陵等随之起身,没去理会那只咆哮的大老虎。
走出了几里地之后,有人道:“妖尊,就这么放过虎枭,是不是太便宜他了?”
“放过?谁说本座放过他了?”孔宣眼中血色一闪道,“走吧,他撑不了多久的!”
妖众以为孔宣是说那老虎的伤势太重,撑不了多久,君玉却记得,这只大鸟在玄龟动用结界术前,好像做了什么小动作。
通过心神传音,她低低问孔宣:“前辈,您对它做了什么?”
孔宣低低笑了笑,传音道:“没什么,就是上次跟着你下思过崖的时候,本座瞧着那水菟丝长得不错,就采了点儿种子收藏,这次刚好用上。”
水菟丝落在老虎的伤口处,潜伏一段时间后,就会再老虎的身体之中生长。白鹤吊睛虎,若是君玉没记错的话,它是水属性妖兽才对。
凭虎枭这重伤的模样,它怎么可能应付得了阴毒的水菟丝的蚕食呢?
君玉摇了摇头,却在心中想着,跟着虎枭的那几个人不知怎么样了。
还有那只麋鹿,眼下,这麋鹿怕是在重阳真尊的储物戒子里死透了吧?
放下这些心事,君玉将注意力投注到眼前的世界中来。
这里显然已经有了秘境的模样,灵力浓郁,处处可见年份久远的灵植。(未完待续。)
53.深渊残影
“奇怪,这里居然没有什么妖兽!”孔宣真尊级的神识迅速覆盖了这片陆地,奇怪道。
“是很诡异!”重阳真尊道,“看不出幻境的痕迹。这里有不少上了年份的珍稀灵药,怎么反而没有一只修炼的妖兽呢?”
君玉也放开了神识。
他们目前所在地方是一处开阔的草场,丛生的草木之间,不时有一两只云兔走过。
君玉走到草丛边上,那兔子见了人,居然没有逃跑,依旧不紧不慢地向着草深处而去。
君玉的神识探查了这兔子一番,就是普普通通的凡兔,可能是因为长时间生活在灵气浓郁的环境之中,血肉里有些灵气,但绝对没有修炼过的痕迹。
她俯下身子,将这兔子抱了起来。
云兔挣扎了一下,没挣开,居然就认命似的垂下了头,不动弹了。
“这小家伙好似不懂恐惧为何物,也不知道反抗!”君玉道,“这是生灵吗?为何我觉得,更像是血肉傀儡呢!”
阮子陵也注意到了这一点,他将兔子的脑袋摆正,锐利的目光如利剑一样直直刺进兔子的瞳孔。
云兔红色的眼睛里一片茫然,没有畏惧,没有乞求,好似根本没有任何感情。
这种苍白的茫然,初时还不觉得怎么样,看得久了,竟给人一种头皮发麻之感。
他们放下兔子,又抓了几只别的小动物。有松鼠,有灵猫,有猞猁,有狐狸……
无一例外地,所有的小动物都像是没了喜怒哀乐一般,有一双苍白的眼睛,不懂得反抗和畏惧。
君玉看向自己手里的一只小狐狸,这小狐狸一身毛茸茸的紫色皮毛,还有一双眼角上挑的紫色眼睛。
这应该是一双很美丽的眼睛,但现在。这双眼睛就好似一潭吹不起波澜的水。苍白的注视着不知名的地方,没有一丝生气。
君玉定定注视着这双眼睛,透过那茫然的紫色,看向瞳孔最深处。
拨开紫色的云雾。一种心悸的感觉忽然袭上心头。
方才。她似乎在那双眼睛里看到了一个陌生的影子。
或许。不应该说是一个陌生的影子,应该说是一个陌生的意志。那意志操控着这一具没有生气的血肉,透过这双死水般的眸子。与君玉对视了一刹那。
君玉觉得,自己方才似乎面对了一只洪荒巨兽。那个意志高高站在云端,冰冷无情地俯视蝼蚁般的众生,
她的双手蓦地一松,紫狐狸落到了地上。它没有叫,爬起来,机械的抖了抖身上的草叶,慢慢转身,沿着原本要走的路走去。
君玉的神识从一双双空茫茫的瞳孔上扫过,放佛瞬间掠过无数无底的深渊,一种源自灵魂的心悸和寒冷袭上心来。
再看这蓝天白云,再看这红花绿树,再抚摸这清风暖阳,一抹冰寒掠过心间。
“这些野兽的灵智不对头!”重阳真尊道,“大家务必小心!”
“是啊,我总觉得,有双眼睛在盯着我们似的!”有个妖修出声道。
“可是,这些野兽并未有被控制的迹象!”有个专修医术的修士道,“它们也没有魂魄不全的情况,莫非,这里的野兽天生就灵智低下?”
“怪就怪在这里了!”有人接着道,“也许,这地方就是这种风水呢!”话落,他又勉强笑了一声:“这样不是更好吗?这里灵力不错,灵植资源又丰富,还没有妖兽,可不就是天生的洞天福地?”
“事出反常必有妖!”重阳真尊皱眉道,“外面的空间结构还未稳定下来,这种时候不宜离开。本尊看,大家还是一起行动吧,万一发生了什么,也好有个照应!”
“正当如此!”孔宣赞同道,“该来的迟早要来,我们且等着它主动跳出来就是!”
别人也没有什么好建议,只好先一起行动起来。
挖灵药的挖灵药,刨矿石的跑矿石,虽然偶尔有争执,碍于双方真尊都在场,也没发生什么大乱子。
按照修真界的习惯,灵气越是浓郁的地方,有天材地宝的可能性越发。
君玉和阮子陵走在最后,长悦三人也和他们在一起,偶尔捡两株上了年份的灵植,渐渐走出了草场,沿着一条小山坡走去。
小山坡的后面,是一条宽阔的河流。河水清澈,水面上铺满了萍叶。
这条河流附近的灵力格外浓郁,只一走进,都觉得遍体清爽。
“这居然是灵泉!”有人道,“看品阶,至少是六品。真想不到,这里居然还有六品灵泉,差一点儿就达到高阶了!”
有个妖修蹲了下去,捧起一捧水,正打算尝一尝。
“慢着!”孔宣制止了此人,一招手,一只紫貂落进了他手中。孔宣将紫貂扔进了河水里,紫貂呛了几口水,就要沉下去。
孔宣一招手,把紫貂从水里捞出来。
紫貂吐了几口水后,又活了过来,没有什么中毒迹象。
“看起来没毒啊!”那妖修放了心,舔了舔水。
旁人看着这一幕,也觉得喉咙一阵干渴,忍不住蹲下来,从河中掬水。
重阳真尊没动作,君玉等人也没有动作,有几个修士见此,不甚好意思道:“重阳真尊,难得遇见这样高品阶的灵泉,我等先取用一些了。”
“且等等!”重阳真尊道,“本尊总觉得,这地方太诡异了!”
君玉运起神通术,依旧没从空间结构里发现什么端倪。
“白玉藕!这里居然有白玉藕!”又有人拨开萍叶,惊呼出声。
白玉藕也是难得一见的高阶灵植,众人闻言,少不得寻找起来。
重阳真尊叹了口气,没拦着天音阁的修士搜寻。
“小姐,我们怎么办?”长悦问。
“去吧!”君玉点了点头道,“谨记一点,不管多喜欢,这里的东西,滴水不准入口!”
不过忍受一点儿不适,却能少了一大隐患,这还是相当划得来的。
“君玉,你看出什么来了?”孔宣问。
君玉摇了摇头,道:“很奇怪,可又说不出奇怪的地方究竟在哪里!”
一时想不出个所以然,众人也不再费心思。********地扒白玉藕,并从河水中搜寻别的灵物。
“河底居然都是水灵石!”不知谁又喊了一句,将众人的热情带到了河水之下。
君玉和阮子陵也没有干站着,他们沿着河水的上游一路走去,路上遇见灵物便不客气地收着,但不管是什么,绝对不入口。
河水之中也看不出什么端倪,君玉眼见孔宣等人皆落在身后,将乾坤炉的器灵召唤出来,问:“小玉,你有没有觉察到,这地方有什么奇怪的?”
小玉仔细看了看道:“主人,这地方,好像有主人了!”
“什么?”君玉问,“有主人了?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小玉道:“就像乾坤炉之于小玉,小玉是乾坤炉的器灵,所以,乾坤炉内的一草一木就都要听小玉的召唤。可以说,除了主人外,小玉也是乾坤炉的主人。”
“你是说,这块大陆其实一件空间法器,我们现在是进入了一件空间法器中?”君玉问。
“不是的!主人,空间法器不能脱离主人的蕴养,单独存在。但这里确实是独立存在的世界。怎么说呢?主人知道山精吧?大山孕育出的精怪,那精怪的本体就是大山。就像主人的手之于主人一样,您的手,便是有主人的,是不是?”
君玉反复掂量了这句话一番,总算明白了小玉的意思:“你是说,这整块大陆,其实是有自己的意识的,是不是?”
“就是这样!”小玉认真道。
长悦也听见了这话,担忧道:“小姐,如此说来,这片大陆岂不就是一个活物?那我们岂不是要有危险了?”
君玉点了点头,没有迟疑,先跟孔宣心神传音,将小玉发现的古怪之处转告给他。
而重阳真尊那里,就全凭孔宣斡旋了。
孔宣正色起来,他也一直都有种被某个存在盯上的感觉,当即便找重阳真尊商量。
趁着他们商量的时间,君玉又问小玉:“如你所说,这种成了精的世界,有什么特点吗?”
小玉咂了咂嘴:“主人莫怕,这小家伙还算不上成精。它的意识还没有脱离本体,只能算是半个精怪。怎么说呢?这种残缺品精怪的灵智通常都有问题,要么是疯子,要么是傻瓜。而且,这种半残废精怪最补了。主人,我若是吞了它,说不定能进阶!”
“你能吞得了它?”君玉笑了笑,“若是傻瓜,倒也不难,可若是疯子的话,事情就麻烦了!”
“等小玉再大一点就能办到了!”小玉认真想了想道。
这时候,重阳真尊和孔宣妖尊召集众人集合。
而就在此时,风云突变。
天空又变成了黑色,看不见一点儿光。有风不知从何处卷来,带起的浪花哗啦啦作响。
“大家小心!”重阳真尊将众修士集中起来,神色凝重地看着翻涌的河水。
混战开始了,河水汇聚成狰狞的兽头,扑向修士。草木藤蔓狂舞,八爪章鱼般向着众修士扑来。
这种程度的攻击,在金丹期修士面前也不值一提。
众人应付得还算是从容。
可紧接着,更难以置信的事情发生了。
“老弟,你怎么了,你怎么向我出手?”
“你疯了?”
“卑鄙,你居然偷袭?”
有些修士仿佛失去了神智一般,疯狂地向着同伴出手。(未完待续。)
54.紫水沉石
众人一边分神抵抗着水木的袭击,一边制服理智混乱的同门,等场面被压制住的时候,风停了,草木也不再狂舞了。
天上的黑云散去了,重新露出蓝色的天和白色的云。
带着水汽的风不知从何处吹来,带着一席薄薄的轻雾,从众人身边漫过。
摸不清这雾气的成分,众人也不敢让雾气沾身,纷纷撑起防护罩,小心翼翼地观察着四周。
依旧看不到任何异常,仿佛刚才的突变风云不过是南柯一梦。突然失去理智的修士也重新清醒了过来,问及方才的情形,他们道,好像有个诡异的魂识强行占据了他们的识海,操控着他们的身体疯狂攻击同伴。
“难道,这块陆地真的有了自主的意识?”孔宣道,“这附近的动物都像是迷了心智一般,莫非这家伙能吸食生灵的神智不成?”
玄龟算是众修士中资格最高的一个,开口道:“也不是没有可能!你们可曾听说过渊灵?”
“怨灵?那是什么东西,是怨气凝结出的鬼物吗?”有人道。
玄龟的神色罕见的严肃了起来:“不,渊灵,是游荡在深渊的灵识!”
“深渊?那是什么所在?”孔宣和重阳真尊也整肃了一下神色,出声问道。
玄龟摇了摇头,沉凝道:“没有人知道深渊的所在,深渊,那是个禁忌!”
重阳真尊还要细问,只听玄龟又道:“三千世界之中。有很多秘密。比如说,宇宙究竟有多大,三千世界的尽头在哪里,世界是怎样诞生,又将怎样毁灭……深渊究竟在哪里,便是其中之一。”
“据说,深渊中有很多无比强大,无比可怕的存在,他们的等级不能够用仙人或者神人来描述。但凡是走进深渊的生灵,都将被这些强大的存在吞食殆尽。这些可怕的存在不知因为什么。不能随意离开深渊。只能终日在深渊里游荡。它们就是渊灵。”
“这渊灵和我们的楚静有什么关系?”孔宣道。
玄龟慢吞吞道:“因为,渊灵会吞食灵识,抢夺肉身!”
“难道,我们现在就碰上了渊灵?”有个妖修骇然道。
玄龟摇了摇头。道:“应该不是。渊灵不能随意离开深渊。也没有这么软弱。但这块陆地上的灵识与渊灵倒是有几分相似之处。”
“那么,我们应该怎么办?”重阳真尊问道。
“走!”玄龟沉声吐出了一个字,“现在。我们相当于正走在‘它’的身体里,一举一动都受到‘它’的掣肘。此地危险,不宜久留!”
众人再无异议,这种看不见又无处不在的对手最可怕。
孔宣和重阳真尊算是众人之中修为最高的,这二人对视了一眼,指着同一个方位道:“我们联手?”
“好!”
一个字落下,孔宣掌心出现了一把五彩折扇,重阳真尊祭出了飞剑。
折扇一摇,五彩神光冲天而起,在地和天之间,架起了一道五彩的虹。
天空晃了一晃,一条黑色的裂缝将蓝色的天空撕扯开。
重阳真尊见状,飞剑飞上半空,蓦然变大变长,直直插进裂缝之中。
天抖了一抖,地颤了一颤。
一声闷哼从大地深处传来。
那声音蛮横而暴躁,一字一顿道:“想走?吾不答应!”
瞬间,天空像是蛛网一般碎裂开来,一条条黑色的纹路交缠在一起,吞没了虹光和剑光。
孔宣见此,手里的折扇猛然变大,向着天上的蛛网里连连扇动了几十次。
重阳真尊的飞剑上骤然爆射出弯道金芒,钢针一般扎到天幕之上。
黑色的纹路诡异地扭动着,蛇行虫爬,一块一块吞掉五彩神光和金芒。
别的元婴期修士和金丹期修士也纷纷出手,各色法术的辉光绽放开来,将黑色的纹路映衬得越发狰狞。
君玉和阮子陵插不上手,便小心地站在不碍事的地方,环顾四周。
“小心!”一条藤蔓悄无声息地伸向一个施法的修士,君玉抛出一个火球,烧断了藤蔓,顺便提醒道。
就在这时候,大地突然裂开了一条缝。
猝不及防之下,众人跌进了裂缝之下的深渊之中。
风在耳边呼啸,血液在血管里奔腾,心脏放佛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捏住。
众人祭出飞行法器,可飞行法器一出现,便被一股巨力吸进了深不见底的沟壑之中。有翅膀的妖兽一张开翅膀,就像是在脖子上挂了个巨型秤砣,飞快地下坠。
慌忙之中,大家只好想办法攀附住两边的峭壁。
幸好,这些峭壁的石头并不算特别坚硬,寻常飞剑就能刺穿。
妖修有爪子,这会儿便直接将双手变成爪子模样,抓住峭壁凸出的石块。
玄龟干脆侧立起来,将一块龟甲嵌进峭壁之中。
仿佛无数只趴在墙壁上避雨的壁虎,众人贴在峭壁上,恰能看见深渊底下的一片白茫茫雾气。
若是从天上向下看,这条裂缝,应该像是大地张开的一张巨口吧?君玉想。
众人安顿下来,立即开始向上攀爬。
直立行走的人也好,有翅膀的鸟儿也好,坚实的大地总比深渊来得安全些。
他们眼下约莫是在地面以下百丈处,君玉和阮子陵的位置最靠下,大约距离地面二百丈。
众人攀爬了一会儿,还没看见地面,大地又是一阵颤抖。
仿佛刻意捉弄他们一般,大地三摇两晃,攀附在峭壁上的诸人像是下饺子似的落到了深渊之中。
这深渊的引力似乎格外强,什么飞剑什么飞舟。乃至于飞行符,全都成了一堆废物,不能减缓半点儿下坠的速度。
君玉和阮子陵修为最低,落的也最快。君玉稍稍用空间粘滞之术阻了阻下落的势头,但效果不大。
不知过了多久,眼前的石壁也开始变成了半透明的紫黑色,下坠的速度太快,以至于眼前全是一片紫黑色。
“哗啦!”
君玉最先接触到了水面,原来,这深渊底下。居然是一潭水。
潭水冷冽而粘稠。像是某种粘液。
人落到水里,虽然免去了受伤的麻烦,却也是一阵气血翻涌。
君玉还来不及缓一口气,便被一个急流一卷。沉入了潭水深处。
再清醒时。已经置身于一块坚硬冰冷的石头上。
四下里一片黑暗。君玉取出月光石,月光石亮了一刹那,随即就暗淡了下去。
月光石是修真界常用的照明工具。它就相当于一块能反复充电放电的光能灯泡,没有光的时候发光,有光的时候,从光中吸收能量。
而这里,放佛有一股无形的力量,将月光石上的光一下子吞噬了个干净。
君玉从储物手镯里取出了不尽木,点燃。
还好,不尽木的火焰很明亮,也不曾受那股莫名的力量吸引。
借着不尽木火把的光明,君玉发觉,她正处在一个空荡荡的洞穴之中。
洞穴里到处都是紫黑色的石头,君玉隐约记得,这种石头是紫沉石。
紫沉石是一种很少见的石头,这种石头对含有灵力的东西有莫大的吸引力。就像磁铁吸附铁屑一般,在这么多的紫沉石堆中,君玉现在就是那个可怜的铁屑。
她尝试着站起身来,强大的吸引力却根本不允许她这样做。
洞穴很大,君玉看不到洞穴的边界。神识在紫沉石的干扰下,一样是寸步难行。
难怪在峭壁上时,放出来的法器会沉落,就是鸟儿的翅膀也吃不消呢!
君玉只好沉下心来,将体内的灵力慢慢转化成生机之力。
这是个艰难的过程,在转化过程中,大量的灵力流失了,只有很少一部分转化成了生机之力和本源之力。
身体中几乎没了灵力之后,周身也松快起来。
君玉站起身,仔细观察着这个洞穴。
洞穴呈圆形,高一丈许,半径约有百丈。
没有通向外的出口,洞穴中也没有别的修士。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施展神通术,君玉发觉,这个洞穴居然是一处独立的小空间。
就像是粘附在篮球上的一个肥皂泡,这个洞穴便是那个一戳就破的肥皂泡。
君玉找到了一处结构相对薄弱的地方,手一挥,祭出九幽火。
屈指一弹,九幽火飞射到了洞顶正中,溶出了一个磨盘大小的空洞来。
空洞之外,是浅紫色的水晶般的东西。
紫水晶被九幽火烧融,化成一滴滴晶紫色的粘液滴落下来。
君玉走过去发现,这粘液硬化后,居然变得与紫沉石毫无二致。
九幽火还在不停歇的熔融紫晶石,大约小半个时辰后,一条长长的紫色隧道出现在君玉面前。
没有动用灵力,君玉爬进隧道之中。
她一手撑住隧道边缘时,竟摸到了一团粘粘的,很容易变形的东西。
这东西冷冽逼人,恰似自己下落时坠入的那一团“潭水”。
难道,这根本就不是什么潭水?
如此一来,想爬出隧道就变得分外艰难。
君玉从乾坤炉里摸出了几根坚韧的藤蔓,头上系上一把弯月飞刀,甩出,做成一个简易的绳梯。
有惊无险地爬了出来,又如此法在“潭水”表面架设起绳梯,爬出了这片“潭水”。
出现在她面前的,是一条晶紫色的“河流”。河流两边,遍布着各色的晶石。
“竟然是灵石?”君玉俯身敲了敲。可惜,这些灵石都被牢牢吸附在地面上,成了溶胶般的东西,根本捡不起来。
君玉沿着这条紫色的河流走去,紫色的透明“河水”中,不时能见到一些卵泡模样的圆球,球的另一端,封着些模样各异的白骨。
也许,他们都是埋骨在这里的可怜人吧?君玉淡淡想。
(未完待续。)
55.堕落世界
举着不尽木做成的火把,君玉在河边走了很远。
渐渐地,有别的修士从紫晶河水中爬上岸来。
虽然不能动用灵力,但修士的体力都还算不错,顶多就是模样狼狈了些,不至于被困在这里化作枯骨。
几个时辰后,被困在紫晶河中的修士尽数爬上岸来,大家又聚拢在了一起。
没了灵力,修士与凡人的区别也不甚大。众人举目望向那高不可攀的山崖,心中又是一阵惴惴。
“莫非,咱们必须得这样爬上去?”有人出声道。
“似乎真的只能如此了!”一名妖修道,“在这深沟里,不能用法术,不能用法器,丁点儿灵力都动用不得,还能有什么办法?”
君玉也没有什么好办法,她的神通术虽然可以直接出去,但没有灵力护身,出去之后,一旦遇上点儿什么状况,只怕结果不会太美妙。更何况,谁知道出去的过程之中,这山体会不会又出什么变化?
“神兽大人,您老见多识广,可有什么好办法?”孔宣问道。
玄龟四下瞧了瞧,道:“这里是人家的地盘,我们想出去,也得人家答应啊!”
“它在哪儿?”
玄龟闭了闭眼睛,道:“不知道。不过,它若是想见我们,应该就会现身吧!”
“这话儿和没说有什么区别?”
“有区别!”玄龟道,“它不现身。我们想法子引它现身就好了!”
“怎么引?”
玄龟的目光落在紫晶色的河流上,道:“你们知道这是什么吗?”不待众人回答,他又道,“这是紫沉石,能够自发吸收天地灵力。这些被吸收的天地灵气会慢慢固化成灵石,形成灵石矿脉。修真界大部分的灵石矿脉都是如此来的。”
“这我们都知道!有紫沉石出没的地方,定然有灵石矿脉存在!”
“可是,紫沉石是怎么形成的,你们知道吗?”
“愿闻其详!”孔宣难得谦虚了一下。
“这世间,没有什么东西是凭空产生的。万物相生相克。互为变化,皆有因果缘法。”玄龟道,“紫沉石产生于破灭的世界中。”
“哦?这是怎么回事?”孔宣意识到,玄龟接下来说的话会很重要。
“三千世界。并非是永恒不变的世界。它们中的绝大多数。都逃不过盛衰轮回。你们知道。走到末路的世界是如何消亡的吗?”
“一方修真界,可以称之为一个星球。在生命的最后关头,潜藏于地脉中的灵力会如海啸一般。突然爆发。暴涨的灵力昙花一现之后,因为星球内外灵力浓度诧异造成的压力,会使星球发生坍塌和固缩,形成许多质密的物质。而紫沉石,就是其中之一。在以后漫长的岁月里,紫沉石吸收灵力,形成新的灵脉。而另外一些质密的物质,则又形成新的矿脉。当这个荒芜的星球被外来的生灵发现时,它就会慢慢演化成一个新生的世界。从毁灭到诞生,这就是属于世界的轮回。”
“还记得我方才提过的深渊吗?并非所有死去的星球都能在涅槃之后重生,相当一部分陨灭的世界,在毁灭之后诞生了自己的意识,汇集到深渊之中,成为可怕的渊灵。深渊,是堕落世界的墓地。渊灵们从毁灭的世界上诞生,拥有不死不灭的生命。当强大到一定程度之后,渊灵们便得以脱离世界,成为在深渊自由潜游的猎手。而无主的陨灭世界,则成为孕育新生世界的摇篮。”
乍然听闻这些新鲜的秘密,众人心中多少有几分兴奋。
“原来,世界居然也是这样不断地诞生和毁灭的!”重阳真尊若有所思道,“可是,我们所处的这个地方,与渊灵有什么关系呢?”
“当然有关!方才,本神兽似乎说到,渊灵强大到一定的程度之后,才能脱离束缚它们的陆地,成为可以自由潜游于深渊的猎手。你们都知道,一个稳定的世界需要有混沌元心,只有这方世界的混沌元心生成之后,渊灵才能自由。而混沌元心是由怎样形成的呢?便是由你们所见的紫沉石凝聚固化而成。”
“紫沉石?”众人觉得有些不可思议,“这东西能变成混沌元心?”
“不错!不过,这个过程可不容易。就是一座大山大小的紫沉石,也未必能形成尘埃大小的一粒混沌元心。而这里既然有如此多的紫沉石和正在形成的灵石矿脉,可见,这个世界还不完整,它还未得自由。这个世界的意识还不能被称之为渊灵,也许,我们只能称它为一部分残体。”
“那我们需要做什么,才能把那个意识引出来?”孔宣问。
“很简单,它想要自由,就必需指望着这些紫沉石早早变成混沌元心。我们只需要毁掉这些混沌元心的胚料,不怕它不出来!”玄龟道。
“好主意!”有人拍手道,“紫沉石属雷,与阴煞之力相克。可是,阴煞之力,这阴煞之力去哪里寻呢?”
玄龟道:“阵法!我这里有一阵法,可以将一处地域转化为阴煞黄泉,你们只需布置好这个阵法,这些紫沉石就会立即化为乌有!”
君玉眼神闪了闪,不少修士眼中都流露出跃跃欲试之举。方才,玄龟吐露了不少于世界的诞生和毁灭有关的秘密,这些秘密太过震撼人心,此时,竟也无人怀疑这玄龟所言是否属实。
好在储物袋还是能打开的,玄龟煞有介事地指挥着众人摆阵。
片刻之后,那个藏在不知名处的意识终于忍不住了。
沟壑一颤,不尽木照出的黑暗之中,出现了一个很淡很淡的白影。
它长得像是一朵云,没有五官,没有四肢,就这么突兀的浮现子啊人前。
“不用忙了,吾出来了!”也不知这白影怎么说话的,这声音却清晰地传进了众人耳朵里。
玄龟此时显露出了几分神兽风范,上前一步道:“尊驾怎么称呼?”
一串古怪的音符传来,这些古怪的音符连在一起,构成了一种很美很玄奥的语言。
他们不知道这句话的意思,君玉试图记下这句话,竟完全没有办法记住它。这不是人类修士所能掌握的语言。
“罢了,我们的语言,你们听不明白!”白影用人族的语言道,“就叫我渊灵吧!”
“渊灵?它们不是不能离开深渊吗?”神兽玄龟不解道,“你怎么会出现在这里?看这个世界的模样,不像是末世啊?”
“我并不能算是完整意义上的渊灵!”白影道,“呵呵,末世,这个词语用的不错。你们知道真正的末世是什么模样吗?”
“不知!”玄龟道,“是天降大火,还是山崩地裂?总归,应该是一场足以毁灭世界的大灾难吧?”
白影讥诮的笑了笑:“你以为这就是末世?大错特错,知道深渊因何叫深渊吗?堕落世界的坟墓,就是深渊。堕落,呵呵,你们知道什么样的世界才是堕落世界吗?”
众人摇头。堕落世界,单是这个名字,就足以让人心头沉重。(未完待续。)
55.何谓渊灵
白影却不再解释了,而是道:“本来,若是吞噬掉你们的神识,我的力量将会大增。可你们定然不愿意如此,我也不想和你们鱼死网破,这样好了折中一下,你们替我将这些紫晶石锻造成混沌元心,我就放你们离开。”
“混沌元心这等天地至宝岂是我们能对付得了的?”玄龟道,“尊驾这不是强人所难么?”
“凭尔等当然对付不了!”白影道,“我不是还在这里吗?你们只要按照我说的做就是了!”
“可是,我们怎么知晓,尊驾会信守承诺?”玄龟道。
“这个简单,我们立下心契就是!哦,你们不会连心契是什么都不知道吧?”白影语气中多了鄙夷。
“心契,可是古老的命魂契约?”玄龟皱眉道,“据说,这种契约一旦签订,违背誓言的一方,立时就会魂飞魄散?”
“不错,这可比什么心魔誓霸道可靠多了!”白影说罢,分出缕云气,道,“命魂契约只有结婴修士才能签订,你们若是没有意见的话,现在就分出一缕神魂来定契吧!”
玄龟点了点头道:“既是命魂契约,那就可以放心了!”
诸人对视一眼,结婴了的修士走上前,交出一缕神魂。白影一抖,无数玄奥的符文飞出来,将神魂纠缠在一起,化作数个大大的“契”字,飞进定契人的识海。
而后,白影方将炼化紫沉石的方法道出。
“紫沉石怕火。元婴期的婴火勉强够格!你们炼化好的胚料还需我进一步处理!好了,我现在就将口诀告诉你们,你们这就动手吧!”
这么说,他们这些未曾结婴的就什么都做不了了?君玉暗暗道。
虽然不能用灵力,但婴火的使用还是无碍的。
看着众修士站成特殊的方阵,将婴火打进紫沉石之中,君玉等人坐在一边,低低议论。
“这么多紫沉石,真不知道要炼化到什么时候!”
“可不是!我们就这么等着?此地没有灵力,也无法修炼啊!”
君玉在一边坐下了。她思忖着。自己的九幽火属于阴冥之火,应该与紫沉石相克才是。也难怪方才那白影没提让她出手的事情了!
不能修炼,君玉便微闭着眼睛,琢磨神通术。
眼睛变成了银色。眼前的世界也变成了银色。
君玉在银色的世界里漫步。透过一粒粒浮动的星星。推演这附近的空间结构。
这里的空间结构并不是均一的,越是向下,空间密度越高。
也许。他们下落的速度如此之快,与这种空间压力也有关?
再向深处看去,薄膜一般的空间壁障之外,遍布着一根根尖锐的空间刃。若是想硬生生闯出去,只怕立即就会被这些无形的利刃扎成筛子吧?
也许是今天听的秘密太多了,君玉的思维有点儿不受控制。
她想起了上辈子零星接触过的宇宙学常识,想起了方才玄龟提到的“末世”,想起了白影人提到的“堕落世界”。
深渊,是堕落世界的坟墓,也是新生世界的摇篮。
渊灵们想自由,就必须等着死亡世界的混沌元心重新孕育出来。
莫非,凝聚混沌元心,本就是渊灵们的使命?
他们是宇宙中的阴司,负责三千世界从毁灭到诞生的轮回。
君玉觉得,自己好像是触摸到了了不得的东西。
可是,这个出现在深渊之外的半残渊灵,又是什么东西呢?
她悄悄联系乾坤炉的器灵小玉。
“小玉,你知道深渊吗?”
小玉道:“我还太小了,这些东西,只有等我开启传承后才能知道。”
“传承?你们还有传承?”
“是啊,从天地本源中孕育出来的灵体都有传承。而小玉是主人的分魂所化,想觉醒传承只有两个办法。一是去参悟天地规则,二是去吞噬那些觉醒了传承的灵体。”
“吞噬?你可以通过吞噬进阶?”
“灵体都可以通过吞噬进阶!”小玉道,“但吞噬也有风险,必须守住意识清明,牢牢掌控对方,否则,这种吞噬可能就是替人作嫁了!”
“方才的那个意识很强大吗?”
“相对于小玉来说,它已经很强大了。主人,你还记得我们方才所见的那些神智有损的动物吗?他们的神智,应该都是被那个魂体所吞噬。”
“可是,他们的神魂并未有损伤啊?”
“被吞噬的并非是神魂。主人,你说,记忆和感情是什么?”
“不是实体,却必须依赖与神魂存在的意识。”君玉给出了这么一个定义。
“不错!”小玉道,“天地万物,有五行之分。其实,生灵的各种情感意念,又何尝没有五行之分呢?就说道心吧,其实,道心就是某些凝集的意念,对不对?”
“也就是信仰!”君玉道。
“嗯,人类管它们叫信仰。主人,加入把整个世界看成一个整体的话,各个生灵混杂的意念,不就是这个整体的意念吗?就像是人有喜怒哀乐,这个世界也是如此。”
“修士们叫它愿力,或者是规则!”君玉道。
“嗯,整体意念的集合,表现为一个平衡稳定的天道规则。若是这个规则不稳定了,主人,你说,这个世界会发生什么?”
“会毁灭!”君玉恍然大悟道,“这就是所谓堕落世界吧!这个不稳定的规则,就是渊灵!”
小玉笑了笑:“是啊,主人,渊灵之所以可怕,就是因为,他们都是规则的残片。”
“原来如此!小玉,你真的没有觉醒传承吗?”君玉讶然。
“不算觉醒,不过是从刚刚那个残片渊灵之中分析出来的。”小玉道。
君玉登时有种“甘拜下风”的感觉。
结婴的修士们忙着炼化紫沉石,君玉要么琢磨神通术,要么就是和小玉讨论有关深渊的话题。
许是心思单纯的原因,小玉在这方面极有灵气。谈论下来,君玉也觉得受益匪浅。
时光无声流逝,一转眼,三个月的时间过去了。
结婴大能们小心翼翼地炼化了最后一块紫沉石,原本紫色的河流,变成了一小块黑色的石头。
白影又出现了,没有多话,直接把众人“吐”出了这个小世界。
君玉回过神来时,就发觉自己到了一个陌生的地方,身边一个人也不见。
好吧,当初,那白影只答应送他们出去,可没有说会送到一处。
“小玉,那家伙应该会被召回深渊吧?”君玉道,“残缺的规则,似乎只能潜游于深渊。”
“应该是吧!”小玉道。“主人放心,这处空间却不是有主的。”
君玉笑了笑,仔细搜索起这处空间来。
这里到处都是一片光秃秃的黑色,没有草木,也没有鸟兽。太阳无声爬上天空,连风也不带一丝响动。
黑色的大地之上,处处残垣断墙,碎砖乱瓦。
“这像是一座古城!”君玉走进满是刀痕的城门,这里依稀能看出房舍和战乱的痕迹。
瓦砾之中,不见白骨,也很少见到法宝之类的东西。
看起来,这里的人应该是匆匆撤离的,撤离之时,应该还带走了同伴的尸骨。
君玉四下翻看着,没收获什么天才地宝,只有些散乱的玉简,和被弃之不用的小玩意。
好在这里完全没有危险。
君玉游荡在这处幽冷的古城里,古城的建材品质不错,见着心仪的,君玉便都自行收着,以后或许能派上用场。
凤凰也被君玉唤出来了,一人一鸟在安静的古城里乱逛。
又是三个月之后,君玉和凤凰把这古城搜索了遍。一个城池的底蕴到底还算是深厚,别的不说,就是那些破败的兵刃,还有那些经历了无数载的风雨,依旧华贵不减的建筑材料,也足够君玉大发一笔横财了。
而在古城中心,他们甚至发现了一眼古老的灵泉。
小玉终于得以一展身手,直接将灵泉融进了乾坤炉之中。君玉这才发现,她这个小器灵居然还有这种本事。
小玉吞了口灵泉,就陷入了漫长的消化之中。
君玉走遍了古城,在古城边缘的碎石底下,发现了一处残破的传送阵。
补好这个阵法又耗费了很长时间,通过传送阵,君玉来到了另外一处空间。
与古城的荒凉相比,这一处空间就要热闹多了。
这里是一片冰天雪地,冰雪之上,竟然有不少往来的修士。这些人有的是金丹期修为,有的是筑基期修为。但如君玉这般修为的,倒也罕见。
于是,君玉一出现,就成了宵小之徒的目标。
收拾掉两个打劫的筑基期修士后,她从这二人口中得知,她眼下竟然身在济州的一处秘境之中。
“离火秘境?”君玉想了想,终于记起了,这是被济州人族把持的一处秘境,秘境可以容纳金丹期及以下修为的修士,被广兰大陆上各大门派和世界所霸占。
小心地避开往来的修士,君玉在秘境中收成还算不错。
这一年的十月初一,君玉离开了离火秘境,从济州出发,转道明城。
而此时的明城,同样也不平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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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6.明城玉箫
明城也属于明州地界,位在天瑶城南五百里处,规模与天瑶城相差无几。
君玉一走进城中,便觉察到了一股紧张的气息。
街上的修士不多,但要么是步履匆匆,要么就是一个劲地东张西望。君玉能从这些人身上,感觉到淡淡的血煞之气。
“前辈来我们明城,可有什么要事?小的明三对这明城可熟悉了,前辈您有什么需要引路的,尽管吩咐小的!”刚刚走进城中,就有一个十五六岁的少年迎上来,恭恭敬敬道。
君玉此时仍做了一副男装打扮,看上去就是个风度翩翩的少年公子。她淡淡一笑道:“你姓明?莫不是这里有不少明姓人家?”
“前辈您还真猜着了!”明三道,“不瞒您说,明城虽然不大,却也有几个了不得的世家。这最大的一家就是明家了!不过,晚辈只是明家一个旁支的旁支了,眼下靠着给进城的修士带路,赚点儿灵石补贴修炼!”
他们身边,一个灰衣少年少年闻言,硬生生插了进来道:“前辈,莫听他胡说!明家以前的确是这明城头一号人家,但现在可不是了!如今啊,这城里最强的人家姓莫。明家,呵呵,指不定哪天就没了呢?”
“哦?这却是为何?”君玉问。
灰衣少年见君玉意动,正待详细解说,街上忽然乱了起来。
修士们纷纷躲进了房里,关紧了房门。长街上不时有带着法器的修士杀气腾腾地飞掠而过。一副兵荒马乱的场景!
君玉也随着人群避进了一家小店,小店的主人是对和善的中年夫妇,眉眼间掩不住忧色。
“当家的,看样子,是明家和莫家动手了!唉,也不知这日后的日子,究竟会变成什么模样!”老板娘来回踱着步,看上去很是焦躁。
“左右和我们无关罢了,想这些有的没的干什么!”店老板拿话劝道,“这明城。不管是姓明的当家。还是姓莫的当家,咱们都是这经营着小店铺的小修士。”
老板娘并未因这话安下心来,反而愈加焦虑道:“当家,明家人一向待咱们不错。这时候。你我却只能干看着。真是惭愧啊!”
“噤声!”老板忙拦了一句,“咱们这等炼气期小修士,除了干看着。还能干什么呢?只要别遭了池鱼之殃,就是上天保佑了!”
君玉听着这对夫妇絮絮叨叨说话,问身边一脸担忧之色的明三:“莫家是什么人家?”
“是今年新迁来的人家!”明三道,“小的也不知他们究竟是什么来历,但听说,人家家里有好几个结丹的前辈。明家在明城一贯是老大,自然不会喜欢这新迁来的新贵,两家一直颇有嫌衅!”
正说着话,外头的动静渐渐大了起来,喊杀声和血腥味从门缝里漏进来,君玉只觉得,着地面也在隐隐震颤。
她忽的脸色一变,一股威压凌空压下。身边的几个修为差些的忍不住脸色一白,嘴角渗出血丝来。
“元婴期修士的威压?”君玉低低道。“看来,这莫家了不得啊!”
只听外面传来的吵嚷声越发清晰了,应该是几个金丹期修士在围斗一个元婴期修士,元婴期修士稳占上风。
不好!君玉站起山来,道:“街上有结丹期修士斗法,我们不能留在这里了!万一有人自爆金丹,这可不是闹着玩的!”
闻言,店家夫妇也颤颤巍巍爬了起来,脸上一白。
君玉干脆提着明三,施展开飞羽三千身法,召出凤凰道:“带上他们两个,我们离开这里!”
君玉提着人飞羽般走出房子,向着远离站圈的地方飞去。凤凰直接把店家夫妇甩在了背上,展翅离开。
他们刚刚离开小店不过几个呼吸,就见长街上忽地响起一声巨响,大地颤动,烟尘与碎砖一阵飞扬。
君玉停下来的地方是一处荒芜的花园,她将面无人色的明三放下,就听明三道:“这不是明家的废园?”
“这里是明家?”君玉皱眉,“可府上为什么没有牌匾?看着园子,只怕是十几年都没人住过了吧?”
“是明家十几年前废弃的园子!”明三缓过一口气道。“这地方荒废了十几年了,好多人说这是个凶宅,闹鬼,早就没人住了!”
店老板夫妇从凤凰身上七晕八素地趴下来,作揖道:“多谢前辈救命之恩!”
“你们且休息一会儿吧!”君玉见这二人身体不大好,抬手打了一个回春术罩在二人身上,道,“高阶修士比斗,也没有我们插手的余地!”
“是,前辈说的是!”店老板虽然忧愤交加,但很快就缓回了心情。
“前辈,您看,他们哪一方会赢?”老板娘忧虑道。
君玉看着南方天际扬起的一片烟尘道:“明家没有元婴期修士,那么,这个元婴期修士就是莫家的了?”
“应该是!”明三道。
“明家人倒是好血性!”君玉见烟尘散尽后,一个浑身是血的元婴期修士踉跄倒下,“三个金丹期修士一齐自爆,这莫家的元婴期修士只怕也去了大半条命!”
正说着,又有一人对上了受伤的元婴期修士。
此人眉目间一片赤红,显然是悲痛伤心已极。他是个金丹后期,手执一把玉箫,玉箫上缀着一粒龙眼大小的玉珠。
那珠子通体碧绿,日光下,隐隐可见灵光闪动。
君玉心中一动,虽然隔得老远,君玉依旧能觉察到,那玉珠之上丰沛的生机之力。
“新来的这个是谁?”君玉问。
“是明家的三老爷,明春雨!”明三眼中透着神往道。“三老爷手里的那支箫,是他的本命法器,名唤别离箫,在明城名头很响!”
君玉淡淡点了点头,目光却一刻也不停地关注着二人的战况。
明春雨的手段再金丹期修士也算是不错的了,元婴期修士重伤之下,战斗力就打了好几个折扣。再加上明春雨的招式中有股不要命的疯狂劲头,一时竟然也稳占上风!
君玉回头看了看身边几人,随手扔出来一个防御阵盘道:“这里还算安全,你们留在阵盘里。等闲修士奈何不得你们!”
不待这几人说话。她便施展开身法,同时用幻木术隐藏起气息,悄悄摸到了战场周围一座坍塌的废弃房子后头。
幻木术能将她伪装成一簇藤蔓,便是元婴期修士。不细察之下。也发现不了她。
明春雨手中玉箫一时做刀。一时做剑,一时又做判官笔的打法,是不是还加上几道音攻之术。看起来占尽了上风。
大约几刻钟之后,元婴期修士的伤势还未来得及治疗就匆匆参战,此时伤势加重,眼看着就要支撑不下去了!
就在这时候,天边又有一白衣女子飘飘而来。
这女子也是金丹期修为,手上用的居然是灵器,而这灵器却是一条白绫。
君玉不禁淡淡一笑。
云千蝶,居然是你?
白衣女子的一条白绫用的不错,刚柔并济,对上明春雨,亦是丝毫不落下风。
箫影和白影交错纵横,君玉居然很难看清这二人的招式。
但她能觉察到,明春雨的动作似乎越来越缓慢迟钝了,而白衣女子却没有抓住机会痛下杀手,反而在白绫上翩然舞动了起来。
君玉瞧了一眼,那舞蹈很美,一举手一投足都带着奇特的魅力,竟然有种诱惑着人沉迷其中的魅力。
八成又是什么惑人心神的功法!这种功法君玉听过不少。
袁春雨的动作越来越慢,像是喝醉了酒一般,目光胶着在白衣女子身上,仿佛在看世上最美的恋人。
“她想生擒明春雨!”君玉立即得出了这个结论,至于原因吗,“是为了别离箫吧?那是明春雨的本命法器,明春雨若是死了,本命法器也就毁了。”
君玉也取出了自己的碧玉萧,轻轻吹动了几个音节后,飘身离开。
“黄粱一梦今朝醒,南柯富贵转眼空!”这正是《潇湘谱》中的《醍醐》一节。
明春雨一个激灵,骤然从迷离之中醒了过来,手上招式一厉,眼中红丝翻涌。
君玉玉箫一转,立即飘身离开。
元婴期修士的目光紧紧追上了她,属于元婴期修士的威压让她身上蓦然沉重了许多。
她心下一沉,顾不得暴露,眼中银光一现,倏然出现在元婴期修士身后,手一扬,祭出“九幽火”。
九幽火还保留了毒火的特性,趁着元婴期修士没把她这颗筑基期小卒子看在眼里,骤然出击,落在了元婴期修士身上。
那元婴期修士大骇,当机立断,狠心舍掉了被九幽火点燃的左臂,大喝一声,向着君玉攻来。
倒是个狠角色!君玉身形再动,撒出一大把二阶符箓,趁机再度施展神通术,对明春雨道:“快走!”
明春雨一怔,君玉不知何时竟陡然出现在了他身侧,一把擒住此人手腕,施展神通术逃离。
“楚君玉!”云千蝶当下认出了这手神通术,厉声喝道。
但君玉瞬间撕了一张万里遁形符,离开了这血雨翻涌的明城。
一阵天旋地转之后,君玉落到了一片沙滩上。
明春雨正用吃人的眼光看着她:“你是何人?为何要把我拉到这里来?”
君玉摇了摇头,道:“你不是他们的对手,留在那里也是送死,我可是救了你一命!”
“你怎知我杀不了他们?”明春雨恨恨道。
“哦?你杀得了他们?”君玉淡淡道,“方才,若非我及时用箫声将你唤醒,你早就落进人家手里了,任人宰割了!”
“原来是你?”明春雨的态度好了些,“你为何要救我?一个筑基期修士,居然能从元婴修士眼皮子底下将我带走,你究竟想干什么?”
君玉微微笑道:“我与你自然是素不相识,素昧平生,也不想冒险以筑基期修为救你。不过,你的运气还算不错,跟你交手的那个女子与我有仇。我无意施恩,但能让仇人难过些,还是值得我勉力一试的。”
“你与她有何仇恨?”明春雨并不相信君玉说的话。他一个金丹期修士的眼光,自然知道,君玉方才动用了高级遁形符。这般大手笔,就为了让仇人好过一些?
“此时就与阁下无关了!”君玉不动声色地移开话题道,“你说,这里是哪里?四面环海,岛屿众多,我们不是来了东方列岛吧?”
她想了想,总算记起来,自己手里还有一个专门用来定位的罗盘。
取出罗盘,从罗盘上显示出的结果看,这里不是东方列岛,居然是广兰大陆的最南端,潮州向南千余里处的一个海岛群。
居然又回来了?君玉摇了摇头,看向周围一望无际的大海。
他们身在的这处小岛面积不大,长宽不足十里,除了能在南边看见不少大些的岛屿,根本看不见大陆的影子。
“这里是碧螺岛!”明春雨道,“你看,这些岛屿的形状,活像是一只只海螺。我来过这里,这附近很危险。”
君玉转身向北看去,道:“落星山就在那个方位吧?”
“你要去落星山?”明春雨道,“那地方行走的修士至少是金丹期,你一个筑基期去了那里也干不了什么!”
“我只是随意问一问。”君玉道,“明春雨真人,你可想为明家报仇?”
明春雨瞳孔一缩,盯着君玉道:“你这话是什么意思?就凭你筑基期的修为,还能替我报仇不成?哦,你自己和莫家也是有仇的。”
“是啊!”君玉道,“咱们的目的一致,总不会是敌人,不是吗?我既然说要对付莫家,自然就有对付莫家的法子。但我却不会无偿替你报仇,我有条件!”
明春雨心中一动,眼前这少年身手不俗,身家不菲,十之**出身不凡。也许,她并未虚言呢?
“什么条件?”
“你的离别箫呢?”君玉直言不讳道。
“那是我明家祖传之物,更是我的本命法器!”明春雨道。
“明家都没了,这把箫莫不是比明家的仇恨更重要?”君玉道,“我也不贪心,你的离别箫上嵌着的那粒玉珠,我甚是喜欢。”
明春雨一皱眉:“从一开始,你就是冲着它来的吧?”
“是啊!”君玉笑了笑,“就一粒珠子而已,这笔买卖应该很划算吧?”
明春雨取出别离萧,看着那粒玉珠,幽幽一笑:“你能否告诉我,这粒珠子究竟是什么来历?”
君玉道:“我是木灵根,你这珠子上生机之力活跃,我瞧着喜欢,也许,能用来炼制本命法器。你也知道,本命法器对于修士来说,有多么重要。你似乎不是木灵根,这等东西你留着也无大用。”
明春雨沉吟了一会儿,终于道:“我答应你!”不管怎么说,君玉的条件,让他很是心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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