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零六章 江省同行
海滨是全国有名的旅游城市,深夜十一点,火车站仍人声鼎沸。
“客人”快到了,市局刑侦支队副支队长云敬丰推开车门,冲旁边商务车喊道:“王昕,下来抽,等会有两位女同志,别把车里搞一股烟味。”
“哦。”
小伙子钻出副驾驶,过来递上根烟,走路姿势不是很利索,云敬丰接过香烟问:“脚怎么样,疼不疼?”
命案没破,如果连抓捕到的小偷都跑了,只会更丢人。
在押解另外两名涉嫌入室盗窃的嫌犯途中,云敬丰多长了个心眼,将二人用木棒固定后紧紧缚住,所以尽管山路崎岖,倒也一路无事。等到上车松绑时,一个嫌犯抽个空子,反身就跑,纵身一跃,跳下了6米多深的山崖。
王昕和另一名追捕组干警毫不犹豫跟着跳下去,由于腿脚没有山民那么灵便,受了伤。如果嫌犯逃入对面的森林中,那么想再次抓获的希望将更加渺茫了。王昕忍着伤痛加快速度,趁嫌犯涉河跌倒之际,紧紧抓住嫌犯。
伤筋动骨一百天,这才过去二十几天,小伙子一瘸一拐仍检查工作,云敬丰很心疼,所以有此一问。
“好多了。”
王昕点上香烟,半靠在车上,盯着出站口小心翼翼地问:“云支队,他们到底什么来头,连杨副厅长、曹处长、郭总队和曹处长带来的刑侦专家都等他们。”
曹处长是部刑侦局来的领导,处长只是称呼,级别其实是副巡视员。
一想到曹处长和那几位专家是来观摩的。是把“7.29案”当成江省同行的试验田,云敬丰心里就很不是滋味儿。
“他们江省公安厅积案清查领导小组办公室的人。正处级编制,跟市局一样。专门侦破陈年积案。听曹处长说,办公室四十多个干警是在全江省公安系统内抽调的精兵强将。警校毕业的不到10个,其中一半是技术民警。其他全普通高校毕业生,本科很少,基本上硕士,还有博士。”
王昕将信将疑地问:“普通高校毕业的能破案?”
“牛皮不是吹的,火车不是推的,人家在一个月里破获7起积案,其中包括一起28年前的无名尸案。应该有两把刷子。”
“运气好呗,一个月破7 起,我们最多时一个月破过20多起。”
云敬丰猛吸了一口烟,摇头苦笑道:“刚才没说清楚,陈年积案有很多种,有时候串并起来一次破好几起,但他们不破普通刑事案件,只破命案,也就是说一个月里抓获好多杀人犯。”
王昕意识到江省同行的不同之处。一脸惊诧地问:“真的?”
“不信回去翻翻《人民公安报》,筹建成立办公室的一位厅党委成员积劳成疾病逝了,追授二级英模。从成立到现在没几个月,就获立集体二等功两次、集体三等功四次。四十多个干警几乎个个立功受奖,少的一次,多的一个人几次。在那儿干一个月,顶我们干十年。”
只破命案。破那么多起命案,个个立功受奖并不奇怪。
不像基层单位。没那么多重大刑事案件,主要精力耗费在各种杂七杂八的案子上,辖区公安局每天基本就是各种纠纷,偷电瓶车,赌博,严重点的打架斗殴,仙人跳,抢包之类的都比较少。
说出去老百姓不相信,去指挥中心待一天就知道什么千奇百怪的报警都有,比如有人报警说他从楼梯上摔下来,蛋蛋摔碎了,叫警察来救,过去一看就是喝醉了摔了一交。再比如婆婆报警说媳妇正拿菜刀要劈她,过去一看就是婆媳纠纷打嘴炮。还有小屁孩突发奇想坐车去哪玩玩,离家出走之后家长来报警等等。
同样是公安干警,性质完全不一样,他们就像国外的凶杀组,不像基层什么都管什么都干。
王昕对即将到来的江省同行很是好奇,想了想之后又问道:“云支队,这么说他们是来帮我们破案的?”
“说好听点是来协助我们破案,说不好听点是拿我们扬名立万的。曹处长在下午的会上说了,部里刑侦专家全程观摩,只带耳朵和眼睛不带嘴,案子破了回去总结经验,估计将来还要组织各个省去他们那儿学习,要在全国推广他们搞得那个什么积案清查机制。”
警察破案靠什么?
靠摸排、线人、指纹、痕迹和监控。
那么大范围的排查一无所获,发动线人提供的线索搞了一个大乌龙,有用的指纹一个没有,靠痕迹无法锁定嫌疑人,监控条件又不好,在这种情况下怎么破?推理那是小说,就现在这案子,福尔摩斯过来也没辙。
王昕心里同样很不是滋味儿,正准备说点什么,车站广播通知江省同行乘坐的火车到了。
开商务车的小秦跑到出站口,把牌子举高高的,不一会儿,一个三十多岁的女警带着一个比一个年轻的干警走出车站。其中一个女二级警司身材高挑,年轻漂亮,一身警服穿在她身上,显得格外英姿飒爽,王昕一时间竟看走神了。
“云支队吧,江省积案清查领导小组办公室代主任江慧如,认识你很高兴。”
人家是副处级,云敬丰不敢怠慢,举手敬礼道:“海滨市局刑侦支队副支队长云敬丰,热烈欢迎江主任来我局指导工作。”
“指导谈不上,共同学习,共同进步。”
江慧如同崔云海一样是名副其实的“官二代”,并且担任过女子戒毒所副政委,什么场面没见过,表现得非常得体。
举手回了礼,旋即握着他手侧身笑道:“云支队,我给你介绍一下。这位是我们积案复查科副科长姜怡同志。”
“云支队好,认识您很高兴。”姜怡笑盈盈的上前敬礼问好。
这么年轻漂亮的副科长。云敬丰感觉很不可思议。接下来的谭雁冰、罗进宝、邰超、刘化峰、李思进,同样一个比一个年轻。最大的才31岁。
二组三组前天下午就到了,处长和张教授前天夜里到的,有那么多人在暗中调查,江慧如底气十足,一上车就若无其事地笑道:“云支队,我们在火车上吃过晚饭,您就不用客气不用麻烦了,陈厅长和曹处长不是在等吗,直接送我们去向二位领导报到。”
“我的安排好。随便吃点。”
“真不用,真吃过。”
工作效率挺高的,云敬丰不再坚持,直接把一行七人送到专案指挥部所在的共富区左家桥派出所。
等大半夜等到几个年轻人,嘴上无毛办事不牢,公安部刑侦局曹副巡视员真有那么一丝不快。
江省公安厅这事办得太不地道,对这个案子太不重视。不安排一个厅党委成员带队就算了,连传说中很神的领导小组副组长韩均都没来,他不来。这个案子怎么破?
陈副厅长既想破案,又不想被人家当成扬名立万的垫脚石,对这个阵容很满意,紧握着江慧如的手。一脸沉痛地说:“慧如同志,我跟你父亲是老朋友,去bj开会见过好几次。一起吃过好几次饭,去江省办案时打过好几次交道。没想到他说走就走,很抱歉我没能去参加追悼会。去见他最后一面,去送送他。”
“谢谢,谢谢陈厅长,家父生前也经常提起您,说您是他在东山唯一的朋友。”
陈副厅长拍了拍她手,感慨万千地叹道:“如果没记错,他今年才54,就比我大两岁。哎……不说这些了,托大叫你一声小如,到东山就当到家一样,等工作结束,跟我一起去趟省城,见见你阿姨。”
“有机会一定去。”
他说得是“工作结束”,而不是“案子破了”。
来是看“801”破案的,是来看看“801”到底有多神的,曹副巡视员不想再浪费时间,开门见山地说:“江主任,下午我跟陈厅长协调过,从现在开始你们就可以加入专案指挥部,全面展开侦破工作。有什么想法,有什么思路,专案组肯定会重视,会组织警力顺着你们的思路,按照你们的方向侦查,直至命案告破。”
来前董副厅长交代过,该高调的时候就高调,况且“801”的座右铭本来就是“只要自信,不要谦虚”。
江慧如装出一副倍感无奈地样子苦笑道:“报告二位领导,我们的办案周期就一个星期,一星期内能破则破,破不了也无能为力,在这么严肃的问题上真不敢立军令状、打保票。”
“一个星期?”
“是的,从‘801’成立到现在,我们一直是这么办案的。”
不是军令状的军令状,曹副巡视员满意地侧身笑道:“陈厅长,既然江主任只打算在海滨呆一个星期,那我们就让她们尽快进入状态,不占用她们时间,不耽误她们工作?”
这个刚认的侄女真不是盏省油的灯,案子没破,又闹出一个大笑话,陈副厅长没底气,只能同意道:“行,现在就召集专案组主要成员开会,先介绍认识一下,然后正式开始。”
正科级以上干部二十几个,可见东山省厅对这个案子有多么重视。
在陈副厅长的主持和曹副巡视员的协调下,“7.29”专案指挥部一下子多出两个小组,一个由“801”人员构成的顾问组,以及一个由部聘刑侦专家构成的观摩组。
按照惯例,小组长要说几句。
处长说过,没有专案组的协助“801”很难有所收获,江慧如权衡了一番,不缓不慢地说道:“各位领导,各位同行,实不相瞒,来之前我们在江城就‘7.29案’开过一次案情分析会。发现专案组做了很多很细致的工作,排除了很多可能,为接下来的侦查创造了很多有利条件,也注意到专案指挥部的那次误判。
我想说得是,刑侦是一个相对复杂的行业,因为跟人打交道,没有固定的规律可循,不能用一般生活常识或科学理论来进行简单判断。比如众所周知的公安部一号案嫌犯白宝山,取到嫌犯的41码脚印后判断他身高不高,结果侦查了好久才发现嫌犯天生一副小脚,个子却有一米八。
有失误很正常,命案没破也很正常。命案积案东山有,江省也有,所以我们成立了一个积案追查科,专门研究那些迄今未破的命案。尽管我们很努力,尽管厅里提供了各种各样的支持,但我们必须沮丧地承认,其中有一些很可能会变成悬案……”
这番话说到众人心坎里去了,市局陈副局长,林支队长、云副支队长、分局李局长等专案组成员对“801”一下子多了几分好感。(未完待续。。)
第二百零七章 确定方向
海滨地处北温带季风区,又濒临黄海,兼备季风气候与海洋气候特点。冬季气温偏高,春季回暖缓慢,夏季炎热天气较少,秋季降温迟缓。空气湿润,降水适中,雨热同季,气候宜人。
通往共富区的马路两侧,有一排露天特色小吃。
中午时分,风和日丽,人们在如此惬意的气候里,三三两两一桌,吃着美味的炒蛤蜊,喝着新鲜的海滨啤酒。
海鲜脂肪不多,韩均一连干掉两份,放下最后一个贝壳,环顾了下四周好奇地问:“夏主任,这儿味道比市里好,你们怎么找到的?”
夏莫青扑哧一笑道:“没刻意找,见这边没交警,路边可以停车,老聂就把我们直接带这儿了。”
“是挺好的。”
张琳一边拨着虾虎,一边笑道:“前天在酒店吃的,做得跟江城差不多。昨天去小吃一条街,味道更一般,尤其那个海胆,真难吃。”
“那边不算能小吃,跟夫子庙一样是旅游区,人流量那么大,一天不知道要卖多少,能做出什么好味道?并且肯定没这边实惠,15块钱一份,在那边能吃到?”
“这到是。”
见心上人吃得很香,韩均又回头要了一份。
夏莫青很羡慕他们这种神仙般的生活,不过现在不是羡慕的时候,放下筷子汇报道:“处长,二组正在调查,暂时没什么进展,他们分成四个小组。一个探组查张继军的社会关系,一组查张继军妻子的社会关系。一组实地勘察案发现场周围环境,一组查外来人员。”
诡异能力不能暴露。只有这么劳师动众看上去才合理,才能归功于“集体智慧”。同时秘密调查也是一种培训方式,可以让他们开开眼界,丰富丰富刑侦之外的知识。
韩均抬头看了一眼对面那桌的行动科人员,饶有兴趣地问:“怎么查的?不会暴露身份吧?”
“您放心,张主任他们来之前做了很多准备。江城有好几个国家级媒体,记者在全国范围采访很正常,而且方便,所以我们有两个实习记者;江城有好几个海鲜水产批发市场。有好多经营海鲜的商户,规模大的成立了公司,过来两个人联系业务,找供应商很正常。事实证明他们比记者更受欢迎,昨晚本地几家水产公司老板要请他们吃饭。”
事先肯定协调过,身份没那么容易穿帮。
韩均很满意,等老板娘把炒蛤蜊放后追问道:“另外几个呢?”
“两个外地打工仔,正像没头苍蝇一样到处找工作;孙成伟和李月一人搞了一辆出租车,正在案发现场周围跑出租;李忠臣更绝。租了一辆面包车,在挡风玻璃前放上快递公司的牌子,挨家挨户揽快递活儿。”
“不显眼,又对口。有点意思。”
韩均笑了笑,又问道:“江主任和生姜那边怎么样,部里的领导和同行没意见吧?”
夏莫青摇摇头。不无感慨地叹道:“处长,江政委来我们‘801’担任代主任太合适了。不仅熟悉情况。一来就能上手。而且很多领导认识她父亲,谁也不会为难她。很给她面子。”
“崔管家给我们找了个好主任,回头要好好谢谢他。”
这个情况夏莫青头一次听说,一脸惊诧地问:“崔主任?”
“嗯。”
韩均夹起一块蛤蜊,耐心地解释道:“崔云海辞职之后就琢磨厅里会派谁来担任主任,琢磨来琢磨去发现有可能被调来的人都不太好打交道,或者说不太适合跟我们共事。你倒是合适,可你刚提副处,厅里不太可能让你接任。于是想到江慧如,去做江慧如和她爱人工作,动员她主动请调到公安系统,调到‘801’。
厅领导非常支持,于公,她调过来就是继承江厅长的遗志,对今后的宣传非常有利;于私,她是江厅长的女儿,是董副厅长、陈副厅长和李主任的晚辈。人家父亲不在了,能帮忙为什么不帮忙,就这么一拍即合,顺着崔云海心思把事情给办了。”
张琳同样是头一次听说,不禁脱口而出道:“崔云海太厉害啦!”
“所以我感觉很可惜,要不是被他老子牵连,他将来肯定能当大官。”
夏莫青岂能不知道这是崔云海为“801”做的最后一件事,越想心里越不是滋味儿,急忙岔口话题道:“处长,时间差不多了,您赶快吃,吃完上车换防护服,江主任和生姜她们马上就到。”
“不吃了,干活儿要紧。”
………
与此同时,一组人员正坐在商务车上前往共富区殡仪馆。
又不是法医,看什么尸体?
看尸体就看尸体吧,居然换上厚厚的防护服,搞得像卫生防疫人员。
亲自开车、亲自给她们当向导的云敬丰很不理解,想到她们从加入专案组到现在除了研究一些之前没看过的案卷,就是干这些令人匪夷所思的事,禁不住说:“江主任,你们‘801’破那么多起积案,而且在那么短时间内,太厉害了,我感觉你们跟福尔摩斯差不多。”
江慧如一边给夏莫青发短信,一边若无其事地笑道:“云支队,我们没你想得那么厉害。至于案子怎么破的,我刚上任,没什么发言权。姜科长参与侦破和组织指挥侦破过几十起积案,经验丰富,她可以给你介绍介绍。”
一个小丫头参与侦破过几十起积案,甚至组织指挥侦破,云敬丰将信将疑。
不服气,有的是让你服气的时候。
生姜拉下面罩,笑吟吟地说道:“云支队,福尔摩斯那是小说中的人物。现实中不存在。至于破案,我们有我们的看法。比如观察力,是需要庞大的知识作为支撑的。在警校我们学过很多。足迹,指纹,文书检验,笔迹鉴定,痕迹鉴定,枪弹,射击,擒敌,毒物。毒品,昆虫学,基础物理,数学,法律,摄影,图像处理,绘画…………
可没有一门有时间深入,仅仅作为入门学习。相对于一般人来说。我们掌握的已经很多了,但是入了这个门才知道,我们的知识储备少的可以说是没有,因为刚才提到的任何一个学科项目。没有十年以上的积淀是不可能有任何所谓能力而言的。”
行家一开口,就知有没有。
云敬丰虽然不知道她到底有没有江慧如说得那么厉害,但暗地里承认她有些见地。深以为然地点头道:“姜科长说得对,一个能处理其中任何一个项目的办案专家都是相当于教授级的。”
生姜笑了笑。接着道:“福尔摩斯的知识量在某种程度上说现实生活中是不可能达到,仅仅在知识量上就不可能。更加不要说观察了。他的知识量是数十个教授级的累加,并且融会贯通。作为普通人,我们获得同等知识需要多少时间?而且很多知识不是一般人想接触就可以接触到的,就算接触到也不一定能理解,更不用说贯通并加以利用。
所以我们不是一个人,而是一个团队,我们中学什么的都有,有足够的知识储备,能观察到别人观察不到的,能想到别人想不到的。事实上这也是我们到了之后,就把一些之前没看过的案卷,立即发回去请同事们一起研判的原因。”
云敬丰反应过来,似懂非懂地问:“姜科长,这么说你们相当于一个专家组,不是一个单纯的办案单位?”
“可以这么理解。”
江慧如接过话茬,如数家珍地介绍道:“我们领导小组副组长韩副巡视员是法律博士,在美国担任过地方检察官;我们办公室夏莫青副主任是情报信息专家,副处级以上领导只有张副主任是刑侦出身。
干警更是人才济济了,小孙是物理学硕士,王涵是计算机博士,李月是法学硕士,陈庆伟是统计学硕士,全是毕业后考公务员入警的。并且除了办案之外,我们还要请各领域的专家进行各种各样的培训,可以是说是一个办案单位,同时也是一个培训单位。”
都博士、硕士的还要培训,真是一个奇怪的单位。
云敬丰正不知道该说点什么,身材跟韩大处长差不多的李月,突然很不好意思地笑道:“云支队,能不能在前面停一下,我肚子不太舒服。”
“可能水土不服,好的,前面应该有厕所。”
车缓缓停靠在马路边,李月拉开车门,穿着一身防护服飞快地往一家饭店跑去,跑到门口拉着一个人问里面有没有洗手间。
云敬丰刚准备下车,江慧如摇头笑道:“云支队,别管他,又不是小孩子,我们在车等。”
“也行。”
不一会,“李月”捂着肚子跑了出来,似乎刚才太急,有些不好意思,把面罩都拉下了。姜怡等人让开身体,让他坐回原来位置上,云敬丰不明所以,透过后视镜看了一眼,发动引擎继续往前开。
赶到殡仪馆正好下午两点,事先联系过,众人在工作人员的带领下,径直往停尸房走去。
快到门口时,唯一没穿防护服的江慧如突然停住脚步,“云支队,我们不用进去了,他们一会儿就出来。”
尸体实在没什么好看的,再说有殡仪馆工作人员陪同,云敬丰顺水推舟地笑道:“行,正好抽根烟。”
走进阴森恐怖的停尸房,姜副科长摇身一变为“小魔女”,给她师傅打起下手,把尸体翻过来侧过去,从头到脚、从前到后,仔仔细细的检查。
“下手真够狠的,脖子都捅烂了。”
随着体验次数增加,再也没之前那么痛苦,韩均微微点了下头,一边不动声色地抚摸死者额头,一边示意道:“你们去看看孩子,我再好好看看这具。”
三个死者,可以从不同角度看见凶手。全部体验一下,就是一个完美的现场重建。
关于凶手人数。专案组的判断是正确,两人以上。只是万万没想到三个凶手中居然有一个女人!
她先是在外面望风,听到里面动静太大时惊慌失措的跑进来,跑得太快,拌到倒下的椅子摔了个跟头。等她爬起来时,高个子凶手已面目狰狞地开始下手。
“狐狸精”,这是女被害人对她的称呼,显然认识,显然知道她是谁。可惜一高一矮两个凶手不会再给她说话机会,为了不惊动邻居。又挥起刀子!
最让人难以置信的是,孩子居然是她勒死的,两个凶手忙着翻箱倒柜,让她“解决”孩子。她竟然真做了,拿起刀怕弄一身血,便扔下刀顺手拿起一条毛巾,打开水龙头淋湿,紧紧勒着孩子脖子,看上去很疯狂。没体现出哪怕一丝女性应有的怜悯。
打开水龙头时她卷起袖子,手臂上有注射针孔。另外两个凶手跟她一样皮肤发红,呼吸短促,外貌邋遢。韩均意识到他们是什么人,他们为什么杀人了。
海滨公安局的人在外面,只能在里面说话。
姜怡示意孙庆伟去门边守着。摘下手套轻声问:“师傅,接下来我们怎么查?”
一个凶手说普通话。一个凶手东北口音,女凶手带点本地口音。韩均权衡一番,低声道:“查被害人背景,另外案发现场不是一直没人住吗,建议专案再组组织技术人员勘查一下。不管工作量多大,不管跟嫌疑人有没有关系,多收集一些生物物证,以便将来锁定到嫌疑人之后进行比对。”
“是。”
走出停尸房,谁也没脱防护服。当车开到来时经过的那排小吃店路段时,“李月”肚子又疼了,又下车去了一趟洗手间。
就在云敬丰寻思要不要带他去医院看看之时,韩大处长已在警务指挥车里换好衣服,给夏莫青、方黎明、詹升荣、邓南晴及秦超龙布置任务。
“流窜作案、随机作案的可能性较大,但这条路专案组走过,我们不能重蹈覆辙。他们唯一没重视的就剩熟人作案,我们应该也只能从这方面着手。调查张继军的社会关系,想方设法查清过去五年内他去过哪些地方,接触过哪些人。”
“处长,您是说不能排除仇杀可能性?”
“仇杀,财杀、情杀都有可能,甚至三者同时兼是,我们没更好选择,只能试试。凶手作完案怎么逃逸的是一个线,等二组搞清案发现场清周边环境,让一组提取周边所有路口监控视频,与社会关系调查中发现的可疑人员进行比对。”
想到她们是顾问组,做事不太方便,韩均补充道:“江主任和生姜提供监控视频,我们自己分析,人手不够把硬盘快递回去请市局刑侦局协助。她们提供线索,你们协调二组和家里查实。二组不方便出面的时候,再让她们想方设法解决。”
夏莫青从电脑桌抽屉里翻出十几份协查通告,不无得意地笑道:“处长,我们对‘7.29’案没管辖权,但对其它案子有,必要时可以名正言顺地请海滨市各分局协助。”
毫无疑问,这是省厅刑侦局为“801”准备的。
全省那么多刑事案件,与海滨市有联系的没一百起也有八十起,韩均乐了,忍俊不禁地笑道:“有准备更好。总之,顺着这个方向查,查它个水落石出。尤其与张继军有关系的女人,一个不能漏掉。”
“是!”
“方科长,你们训练挺辛苦的,好不容易来一趟滨海,带他们出去转转。等这边有消息再行动,反正闲着也是闲着。”
方黎明连连摇头道:“处长,一组二组都在忙,我们出去玩不合适。”
韩大处长一脸严肃地说:“知不知道什么叫劳逸结合?让你们去你们就去,这是命令!”
几个大男人整天坐车里发呆是不太像话,夏莫青侧身笑道:“方科长,处长让你们去你们就去。装备交给我,全部放在指挥车上,出问题我负责。”(未完待续。。)
第二百零八章 “瞎胡闹”
旅游是出来放松心灵的,不为了“自虐”。
没报什么“一日游”或“二日游”的旅行团,不像那些跟团的游客进行“到此一游”式或“走马观花”式的旅游,而是想到哪儿去哪儿,走到哪儿算哪儿,景点人多就打个车回酒店,反正有一个星期时间可以挥霍。
在海边散散步、看看老人钓鱼、吹吹海风、坐在礁石上发发呆……
与其说旅游,不如说是休闲,心灵不是放松,而是放飞,张琳很享受这种休闲方式,昨晚心血来潮,在心上人跟夏莫青视频研究案情的时候,居然把拖了半年的论文完成了,绝对是意想不到的收获。
“老公,楼下买的,新不新鲜?”
住得说是酒店,其实是海边的一个酒店公寓。
楼高32层,椭圆形中庭设计,270度的海景房,360度的观景阳台,美丽景观尽收眼底。客房60多平米,冰箱、数电视、宽带、24小时热水一应俱全,有独立卫生间,有一个独立厨房,配有锅和餐具,可自己煮海鲜。
优雅舒适的居住空间,开放式的厨房,私密温馨的卧室,合理的卫生间布局,并且价格便宜,一晚只要588,比住五星级酒店舒服多了。
一大袋蛤蜊,四只大梭子蟹,再加上一点熟食,两个足够了。
韩均低头看了一眼,立即竖起大拇指:“老婆,你太会过日子了,今晚我们自己做。不给钱他们赚。”
不是不会做饭,只是做得没小萍好而已。
在外面下厨与在家里下厨是一种完全不同的体验。张琳吃吃笑道:“你去忙你的,这些交给我。一煮就好,再调点小料,没什么难度。”
玩重要,赚钱同样重要。
艾琳、白晓倩和施玲稚发来的几份文件需要一一把关,韩均也不矫情,在她脸颊上亲了一口,摸着鼠标继续工作。
像算好了似的,海鲜上桌,工作正好完成。小两口坐在落地窗边。欣赏海景,享受美食。吃完饭要运动,下楼跑了一圈,回来洗澡继续工作。只不过不再是赚钱,而是破案。
“处长,张继军的社会关系非常复杂。”
夏莫青坐在警务指挥车里,对着视频头忧心忡忡地汇报道:“这么说吧,新华水产规模不算下,管理却没跟上。与家庭作坊没什么区别。财务请会计代帐,业务尤其销售业务全是他自己负责,不让第二个人经手,没销售员。有时候连送货都他自己押车。”
“农民企业家。”
“可以这么认为,不过张主任认为他这么做有这么做的道理。本地有三十几家同类企业,竞争非常激烈。销售渠道必须牢牢抓在自己手里。不然销售员跳槽肯定会带走客户资源。”
客户资源,商务术语。
思维发散了。不像以前那么死板,韩大处长对她这种变化以及张祥的工作非常满意。若有所思地笑问道:“这么说他的活动范围很大,经常出差,接触的人很多?”
“是的,现在只能通过他的手机、家庭座机、公司座机通话记录和公司销售记录进行调查。一组和二组相互配合,专案组不重视的二组查,二组不方便的江主任建议专案组查。另外据江主任和生姜观察,专案组对我们信心不是很大,认为深入调查被害人社会关系是在做无用功。”
由于他的存在,“801”的侦查方式与专案组完全相反。
是先锁定嫌疑人再反过来调查,只是没说明,只是确定了一个大概方向,表面看上去很儿戏,与公安机关前些年“以供求证”的办案方式有些类似。
韩均笑了笑,若无其事地说道:“意料之中的事,毕竟这个案子怎么看都像财杀,况且他们已经排查过本地可疑人员,已经排除了仇杀乃至熟人作案的可能性。”
第一次出省办案,夏莫青不想灰头土脸回去,禁不住问道:“处长,那您认为我们的方向有没有问题?”
“在回答这个问题之前,我想问你一个问题。”
“什么问题。”
韩大处长似笑非笑地问:“我们是做什么的?”
“清查积案。”
“我们是怎么清查的?”
夏莫青不假思索地回道:“想专案组没想到的,做专案组没做过的。”
“这就对了,他们没想到,他们没做过。我们想到了,我们去做,至于有没有收获,能不能破案是另一回事。夏主任,你都有这样的担心,别人肯定有。所以你要沉住气,要跟大家说清楚,我们是来查积案的,把这个案子当成积案在查,就像在老家一样,不管三七二十一,先来个三板斧,成不成砍下去再说。”
……
与此同时,公安部刑侦局曹副巡视员正在与观摩组成员在酒店会议室里开第一次总结分析会。
失望,除了失望还是失望。
一位五十多岁的刑侦专家直言不讳地说:“外行,完全外行!复制专案组案发时提取的视频,以最快速度航空快递到江城分析,且不说她们不信任海滨市局的图侦人员,就这个视频能分析出什么?
胡乱猜测,估计是法制新闻看多了,电视上之所以经常播有摄像头的案件是因为视觉冲击力强。别说你我,恐怕连基层民警看到那些节目都会马上换频道。”
他身边的专家深以为然,磕了磕烟灰补充道:“一线大城市的繁华区段,摄像头或许能起到点作用。我去年办的一起杀人案,省会城市两个乞讨晚上在窝棚喝酒,一言不合举刀杀人,作案之后扒火车跑了。谁拿摄像头抓个人我看看?”
他俩一开头,一发不可收拾。
一个稍年轻的专家接过话茬。一脸不屑地说:“前段网上很火的那个中国籍女孩,叫什么可可的。在美国旅馆电梯里有诡异行为,最后死在顶层水箱里的案子够典型吧?那么长时间的摄像头,破案了吗?
当然,也不是说摄像头一点作用没有,现在主要有三个问题:一是只有繁华地段才相对集中,三四县城市和大城市的偏僻地段基本空白。‘7.29案’就是这种情况,监控远、盲区多,再远的就没什么分析价值,如果能靠这个锁定嫌疑人。案子早破了。
二是角度和分辨率有限,夜间和雨雪天气就是睁眼瞎;三是可以轻易被反侦查,我见过嫌疑人在逃跑过程中只把衣服反过来穿,换变了个颜色摄像头就根本排查不出来的。如果摄像头真靠谱,交警的肇事逃逸的破案率至少比现在要高10个百分点。”
来之前研究过“801”所以的案例。
提起监控视频的事,曹副巡视员并没有感到奇怪,不动声色地说:“同志们,同样的视频,能发挥出不同作用。江省有好几起积案专案组都分析过视频,但分析方式有问题,凭感觉去找那些可疑的,只要稍有点心理素质的嫌犯。作完案后都会装着若无其事。
‘801’分析视频是为了比对,先确定一个甚至几个方向排查,筛选出可疑人员与监控视频交叉比对。工作量很大。看上去很笨,但必须承认确有成效。他们通用这种方式破获好几起积案。”
“可是她们确定的方向好像不太靠谱,怀疑熟人作案。怀疑是仇杀或者情杀,并建议专案组以此为方向展开侦查。”
所有迹象表明这是一起入室侵财案引发的命案,仇杀或情杀的可能性真微乎其微。
曹副巡视员正分析她们是基于什么作出这样的推测,一个专家突然笑道:“她们的理由让人啼笑皆非,那个小丫头理直气壮,说什么她们‘801’是清查积案的,不是侦查现发命案,只要专案组没有做过她们就要做。无视事实,简直乱弹琴。”
“想专案组没想到,做专案组没做的,哈哈哈,有点意思。”
“曹处长,您认为她们这不是瞎胡闹?”
“对她们而言,这真算不上瞎胡闹。”
曹副巡视员微笑着点上根香烟,慢条斯理地解释道:“为清理积案,为确保命案破获率,江省公安厅不是容忍她们胡闹,而是纵容她们胡闹。举个例子,在没有任何证据的情况下,为了摧毁一起12年强-奸杀人犯的心理防线,为了把案子办成铁案,她们投入上千警力,又是认人,又人测谎,又是提取dna的,四面楚歌搞了三天,一个县的公检法司全动员了,硬是啃下这块硬骨头。
她们的第一轮清查,光dna就比对了三万多个,设卡布控,大规模大范围排查是常有的事。合成战、心理战、人民战争,只要有一两分把握,无所不用其极。打个不恰当的比喻,就是‘宁可错杀三千,不会放过一个’。”
一个来自西北的刑侦专家一脸惊诧地问:“这要多少经费?”
“江省有钱,可以让她们折腾,事实证明她们真折腾出成绩,积案初查破获率9%,复查破获率67%,连追查科都破获一起29年前的陈年旧案。你们应该听说过,嫌犯一个县政协委员,对犯罪事实供认不讳,没刑讯逼供,甚至没怎么审。”
一个四十多岁的刑侦专家反应过来,脱口而出道:“排除掉所有可能,就剩下最后一个可能,她们是在用排除法!”
曹副巡视员轻叹道:“说起来容易,做起来一点不简单啊。经费能不能保障放一边,关键是能不能想到最后一个可能,同时需要破釜沉舟的决心。江子跃生前整理了一份关于‘801’的材料,其中有几句话陈副部长看了之后很有感触。”
“他怎么说的?”
“他说‘801’办案人员展开全面清查时都要去看看被害人尸体,这是为什么?这是为了坚定把案子一查到底的决心!被害人死不瞑目,正等着她们申冤呢,所以她们不会考虑其它的,只要有一线希望就会去查。”
“难怪她们前天下午要去看尸体,原来是‘801’的惯例。”
曹副巡视员深吸了一香烟,自言自语地说:“我感觉她们接下来会有大动作,就是不知道专案组会不会配合,因为她们要么不动,动起来动静肯定不会小。”
一个刑侦专家摇头道:“这个案子影响太恶劣,陈副厅长下不了这个决心,海滨是旅游城市,估计海滨市委市政府也不会同意。”
“是啊,命案要破,又不能影响大局,她们想在东山打响出省第一炮很难。”
出省第一炮,彭向远不可能不重视。
曹副巡视员猛然反应过来,旋即又不动声色地笑道:“有点意思,越来越有意思了。今天就到这儿,明天继续观摩,反正就剩四天,看她们葫芦里到底卖得是什么药。”(未完待续。。)
第二百零九章 扑朔迷离
靠山吃山,靠海吃海,左家桥镇就是一个靠海发展起来的小镇。
人口没曾去办过案的云山县幸福镇那么密集,经济同样没云山县幸福镇那么发达。从镇区通往临海村的公路两侧不是防风林就是种植蔬菜瓜果的大棚,看不见几家企业,连村庄都在视野尽头,堪称地广人稀。
越往东走,人越多,大大小小的工厂也多了起来。
不是从事水产深加工,就是制造船舶配件,几乎都与大海有关。规模不算大,相隔比较远,不像幸福镇的企业一家挨着一家,有的连围墙都共用。
临海村在路北,跟大多数北方村庄一样,村民们集中居住。统一规划的一栋栋二层小楼,沿中心路两侧盖得整整齐齐,一派新农村的景象。
离市区太远,平时偶尔有出租车来,极少有出租车在村口揽客。
这个情况从前天下午开始被打破,两个外地小伙子发现市里生意不好做,把出租车开到海边来了。中心路小超市门口停一辆,马路东头黄海水产公司门口停一辆,专做临海村和周围企业生意。
刚停到超市门口时,老王感觉跑出租这孩子脑子有问题,一天要交几百块“份子钱”,每天一睁眼就要还债,在这儿能赚到钱?
没想到他们真来对地方,前段时间运管部门刚打击了一下黑车,在周围揽活的几辆黑车都不干了,他们填补了这一空白,要么半天没活儿。要么一来就是大活儿,跑一趟市区、火车站或机场就是上百块。不像在市区要十几二十的凑。
“李师傅,刚才这趟去哪儿了。赚多少?”
这两天停超市门口,在超市买烟买水买彩票,等生意的时候跟超市老板聊聊天,一来二往已经很熟了。
李月捧着个大茶杯,大大咧咧坐到门边的彩票分析板前,接过香烟笑道:“跑了一趟市区,村里人,不是对面那些老板,没跟他算返程费。”
中午没顾客。一个人闲着也是闲着,老王干脆坐下跟他吹起牛:“这就对了么,跑出租跟我开店做生意一样,图得是个口碑。少收人十几二十块,给人发张名片,人下次去哪儿肯定想起你。以前跑黑车的那几个就这么干的,坐在家里都有生意。”
租车费带押金花三万多,来这儿可不是做生意的。
李月喝了一口浓茶,摇头叹道:“老王。白天生意还行,晚上生意不好做,昨天才知道这里去年死了几个人,一家三口。晚上人不敢出去。就算敢出去我也不敢拉。”
“继军家的事,看见没有,就大门没贴对联那家。”
“听说是个大老板。”
本村人。看着他长大的,老王对这些情况太了解了。指着马路道:“路这边他是大老板,过这条马路就不能算了。前面那几个厂。全南方大老板过来投资的,身家上亿,继军虽然有点钱,跟那些大老板没法比。”
“听说公安局到现在没破案。”
“没有,他们除了抓赌抓嫖会做什么?”
“灭门啊,一家三口,连孩子都不放过。老王,你说谁会跟他有这么大仇,非要下这个毒手?”
“开始说外地人干的,图财害命,可我们这边没几个外地人。别看对面那些厂搞得一个比一个气派,其实效益不好,半死不活,外地工人加起来不超过两百个。他们住宿舍,吃食堂,那边又有几个小店,平时不怎么往这边来,我那会就说不太可能是他们干的。”
老王接过李月递上的香烟,对着快抽完的烟头点上,神神叨叨地说:“我感觉是继军那小子在外面得罪了什么人。男人有钱就变坏,说得就是他。刚开厂那几年起早摸黑,像个干大事的样子,后来那几年整天看不见他人。
在外面养女人,哪个不知道?不过话又说回来,他是倒插门,刚进门那会儿受不少气。老吴……就是他老丈人,脾气坏着呢。海兰那丫头人长得不怎么样,没什么文化,脾气又跟他老子一样,动不动摔盘子砸碗,出了名的蛮不讲理。”
“他们家有矛盾?”
“倒插门有几家没矛盾?老吴当过民兵营长,什么事说一不二,继军没钱的时候只能忍气吞声,有钱了当然不会再看他脸色,再受他窝囊气。闹好几次离婚,最凶的那次老吴跟老吴媳妇把他头都打破了。”
李月越听越糊涂,百思不得其解地问:“既然闹这么凶,为什么一直没离。”
“老吴脾气上来真敢拼命,海兰寻死觅活,又有孩子,继军敢离?再说那个厂是老吴帮着搞起来的,老吴当村干部,认识很多人,帮着办手续,建厂房,去银行办贷款,离婚容易,关键这个财产没法分啊。”
真是一个乱七八糟的家庭。
李月沉思了片刻,自言自语地说:“他一个做生意的,在外面能得罪什么人?难道他在外面养的女人不服气,看他不愿意离婚,找人杀他一家泄愤?”
老王重重点了下头,一脸严肃地说:“有这个可能,他在外面养了不是一个两个,真要是答应人家什么又没兑现,人家跟他几年什么没捞着,肯定要找他麻烦。”
“你有没有见过那些女人,漂不漂亮?”
“他哪敢往村里带,连厂里人都没见过,就是听说。”
“那有没有可能是生意上的仇家?”
老王仰头想了想,拍着大腿道:“刚建厂房那会,他家真得罪过人。拖人家工程款不给,过年人家上门要,你知道老吴多过分,叫一大帮人,把人打出去了。外地的。后来告上法院,闹了好几年才完事。才把工程款跟人结清。”
这是一条专案组没重视的线索,回头应该查查。
李月正准备接着问。一个村干部模样的人走进超市,用一口大概能听懂的本地话说:“王四,这几天来了几个记者,到处打听继军家的事,公安正在侦破,很多事不能瞎说。你留留意,要是看见记者赶快给我打电话。”
就知道扮记者不合适,他们还不信,打草惊蛇了吧。李月差点爆笑出来。
………
与此同时,本应该在市区吃喝玩乐的韩大处长,居然拖着拉杆箱敲开了沃尔沃大拖车的门。
夏莫青急忙把他拉进来,一脸不解地问:“处长,您怎么一个人过来了,张琳呢?”
韩均朝起身相迎的詹升荣、邓南晴、秦超龙微微点了下头,苦笑着解释道:“她去年不是接了个污水处理研究项目吗,前段时间协助厂方进行整改,基本上达到了排放标准。本来已经没她什么事。可环保部门要验收检查,厂方担心过不了关,大半夜打电话请她回去。”
这件事夏莫青听说过,不禁笑道:“拿人钱财替人消灾。赚人家40万,是该跑一趟。”
“所以我一早把她送到机场,这会儿应该到了。”
邓南晴打趣道:“处长。您是大富翁,张教授是小富翁。你们两口太能赚钱了。”
提起这事,詹升荣忍不住问:“处长。张教授有几份兼职?”
“她比我厉害。”
韩大处长把行李交给秦超龙,不无得意地笑道:“在科大担任专职副教授,同时兼任江大客座教授和另一所大学的讲座教授,另外有一个国家级课题和一个企业研发项目,算起来有五份工作。”
“那她一年赚多少钱?”
“没问过,真不知道。”
韩大处长笑了笑,掏出笔记本电脑道:“言归正传,张继军的社会关系查得怎么样,有没有发现特别可疑的人。”
“暂时没有。”
夏莫青点开排查过的人员清单,指着液晶显示器汇报道:“不过我们发现一个很有意思的问题,在所有通话中居然没发现张继军与那个娱乐场所从业人员和那个女孩子的记录,他又不使用即时通讯软件,他们是怎么联系的?”
“另外两个已查实的女人呢?”
“那两个有,唯独较早发生关系的这两个没有,并且我们可以确定,他手机号码十二年没换过。”
韩大处长摸着下巴道:“这么说他应该有第二个手机,或者曾使用过双卡双待的手机,有第二个电话号码。”
“我们是这么推测的,好在那两个女人已经掌握了,这个情况不是很难查。江主任和生姜正在请专案组核实,估计下午就能有消息。如果确实有第二个号码,就能通过第二个号码的通话记录,彻底查清他不为人知的社会关系。”
“干得不错,你们继续,我看看这些已掌握的。对了,通知下张主任,等会吃饭时碰个面,开个案情分析会。”
公司曾经招聘使用过的工人,临海村及临海村周边的村民,生意上有往来的人员,包括给他家和公司装修过的人员……只要与张继军有关系,只要能查到的这三千多人中,没一个是凶手。
韩大处长一不做二不休,让江慧如和生姜发来共富区外来人员暂住记录,变身为“人脸识别系统”一个一个的进行比对,结果同样一无所获。
再调阅前科人员记录,重点锁定年龄在18岁至26岁之间的涉毒人员,筛选后发现那三个人竟然没案底,至少在海滨市没有。
人过留名,雁过留声。
既然女被害人认识,并且骂女凶手为“狐狸精”,怎么可能不存在于张继军的生活中,怎么可能不留下任何蛛丝马迹?
韩均揉了揉看花的双眼,面无表情地说:“夏主任,我感觉对被害人社会关系调查得不够细致,不够深入。通知生姜,让她像我调查孙有碧案时那样来一次生活重建,只要张继军去过或有可能去的地方,对他接触或有可能接触过的人员来一次全面清查。
另外,张继军有可能使用过的第二个手机号码要尽快查实。如果专案组不重视,我们自己查,必须在下午5点前有结果。只剩三天半了,我们可没那么多时间浪费。”
夏莫青应了一声,把手机递了过来,看完李月发来的短信,韩均摇头道:“时间那么久,想动手早动手了。这条线索价值不大,简单了解一下,不需要投入太多精力。”
邓南晴思维不是发散,而是发散过了,竟大胆假设道:“处长,夏主任,张继军一直想离婚却离不了,有没有可能是他雇凶杀妻,凶手却失控了,连他和孩子一起杀?”
韩大处长被搞得啼笑皆非,禁不住笑问道:“也可能是吴海兰雇凶杀夫,凶手失控,连她和孩子一起杀?”
“处长,您不是总说案子没破之前,一切皆有可能吗?”
韩大处长真不想打击她的积极性,煞有介事地说道:“这个世界本来就很疯狂,确定有这种可能。你这条线你负责,查查他们夫妇的通话记录和银行账户,看能不能查出点什么。”(未完待续。。)
第二百一十章 开弓没有回头箭
左家桥派出所会议室,姜怡意气风发。
一边给云敬丰等专案组主要成员分发排查建议书,一边满面红光地说:“美发店,浴室,接待过客户的饭店、茶馆、酒店、ktv,买车的4s店、常去的洗车店……只要能想到,只要他去过或有可能过去的地方都要查。
如果不出意外,张继军这样的民营企业老板,都会把各种消费发票用来抵税,税务局应该有那些发票。如果确实有,如果能找到,那完全可以弥补走访询问和通话记录的不足,完全可以把他的社会关系查个水落石出。”
排查思路没错,关键方向有问题。
去年排查过本地人员,基本上排除了熟人作案的可能性。既然不是熟人作案,那就是外来人员随机作案乃至流窜作案。不去调查外来人员,反过来调查被害人,简直滑天下之大稽。
云敬丰看着从头到尾共124条,加起来共两页的建议书,眉头拧起一个大疙瘩。
姜怡可不管他怎么想,大而圆的杏核眼反射着黑亮的光泽,回到位置上轻描淡写地说:“专案组去年组织过一次大排查,我们不做无用功,已排除嫌疑的人员不需要再查,算起来这个工作量不是很大。如果现在开始行动,明天这会应该就能有结果。”
江慧如极其淡然地坐在一边,拿着笔不知道在记录些什么。
分局刑侦副局长许华算明白了,“801”代主任只负责日常管理,不参与破案。顾问组事实上是眼前这个长得蛮好看的黄毛丫头说了算。
工作量不算大,说得倒轻巧。
说什么不做无用功。深入调查被害人社会关系就是做无用功。他不想跟一个黄毛丫头争辩,把杯子蹾在桌上。一边揉着太阳穴一边朝云敬非努努嘴。
观摩组坐在身后,不能不表态,云敬丰只能硬着头皮道:“姜科长,正如你刚才所说,我们去年调查过被害人社会关系,基本上排除了仇杀情杀的可能性,我感觉进行更深入的调查意义不是很大。”
生姜妩媚的面孔,以及嘴角上勾起的动人微笑:“云支队,我们不需要意义。我们只要破案。”
“可这么查不一定能破案。”
“确实不一定能破,但能彻底排除仇杀和情杀可能,而不是基本上排除。”
这丫头伶牙俐齿,咄咄逼人,把云敬丰逼得退无可退。火药味非常浓,以至于其他专案组成员一个个噤若寒蝉,不敢吱声。
她不去当外交官太可惜了,观摩组的刑侦专家们差点爆笑出来。
云敬丰从警十几年,官居刑侦支队副队长。现在代表的又东山刑警,岂能向他示弱。抬眼掠了下四周,深沉练达地问:“姜科长,从排除这个角度上看。确实有必要深入调查一下,但彻底排除之后呢,你有没有下一步计划?”
出省办案太麻烦。哪有在江省痛快。
只要在权限范围内,可以尽情发挥。连副处级以上领导都不会往清查指挥部走一步。想了解清查进展只能通过主任或副主任打听。
磨磨叽叽,瞻前顾后。让一直顺风顺水的生姜很不爽,理直气壮地说:“彻底排除完之后再排除其它可能,如果可以的话,再采取一些其它措施。比如通过电视、报纸等媒体发布公告,征集线索,而不是在适度范围内;又比如提高悬赏额,并根据全市外来人员所来自的大概地区,进行针对性的发布。总之,有一线希望就要去查,直到抓获凶手或变成悬案为止。”
“上电视,上报纸?”
“嗯。”
“提高悬赏额?”
“不可以吗?”
云敬丰彻底服了,似笑非笑地问:“姜科长,你们在江省这么做过吗?”
生姜不无得意地笑道:“当然做过,并且不止一次。命案必破,只要能破案,可以采用一些非常规手段,况且这根本算不上非常规。”
“市局领导没意见?”
“云支队,您显然对我们积案清查领导小组不是很了解。我简单介绍一下,彭副省长,也就是我们彭厅长亲自兼任组长。陈副厅长、分管刑侦的董副厅长和韩副巡视员兼任副组长,全省十四个市局局长兼任小组成员。我们在厅长、副厅长、副巡视员和局长们的领导下开展工作,领导们怎么会有意见?”
阵容如此强大,可见江省公安系统领导对积案清查不是一点两点重视。不仅云敬丰惊呆了,连观摩组的刑侦专家都被震撼到了。
看着众人面面相窥的样子,生姜继续说道:“至于提高悬赏额,厅里和市县公安局肯定没这笔经费,但被害人亲属有。我们办过的一起积案,被害人亲属开出500万悬赏,比我们全省公安系统发布的加起来都多。
被害人吴海兰的父亲现在接管新华水产,女儿、女婿和孙子被人残忍杀害,他应该做点什么,而不是总是催公安部门破案,毕竟公安干警是人不神,何况专案组已经做了很多工作。我知道这个思想工作不好,说出去影响不好,要是能通过其它途径,方式再婉转一些,我想应该没什么问题。”
真是无所不用其极,并且不顾影响,不顾后果。
完全是两个世界的人,完全站在两个不同的角度,云敬丰意识到跟她没法说,再次看了一眼建议书:“姜科长,我能理解你们协助我们破案的迫切心情,但这些事我真做不了主,我向领导请示一下,领导一同意就行动。”
你们不查我们自己查,有什么了不起的。
姜怡若无其事地笑道:“云支队,您完全没必要这么为难。我只是建议。感觉靠谱就采纳,感觉不靠谱就当我什么没说。”
会议不欢而散。顾问组回她们的办公室继续研究案情,继续通过网络与她们的同事研判。云敬丰朝观摩的专家们苦笑了一下,拿起建议书回办公室向领导汇报。
上电视,上报纸,动员被害人亲属发布巨额悬赏,开什么玩笑!
陈副厅长和接到汇报后,真有股想把“侄女”和她部下赶回江城的冲动,曹副巡视员则感觉很有意思,慢声细语地劝慰道:“陈厅长,‘801’的材料你看过。她们就是这么办案的。毕竟积案不同于现发命案,如果不采取点非常规手段,怎么破?”
“曹处长,‘7.29’案不是积案,案发到现在未满一年,‘案件不破,专案不撤’,我们仍在侦查中。”
“方向呢,侦查总要有个方向吧?陈厅长。说句不中听话,与其让专案组坐等,不如配合她们瞎胡闹一次。反正就剩三天,再闹能闹翻天?”
部里的意见必须听。陈副厅长权衡了一番,有选择地同意道:“可以查一下被害人张继军的社会关系。”
随着他一声令下,“7.29”专案组迅速行动起来。由市局刑侦支队组织分局刑侦大队、治安大队和辖区派出所民警,按照“801”制定的方案展开全面清查。
一条条线索汇集到专案指挥部。再汇集到顾问组,然后再传到距左家桥派出所仅一点五公里的“801”移动指挥部。
动作非常迅速。效率非常高,可惜有价值的一个没有。
“处长,我们的判断没错,张继军确实曾使用过一部双卡双待手机,确实有第二个手机号码。不过通话记录显示就与那两名已掌握的女人联系过,没第三个人。”
夏莫青语气带着几份失落,韩均侧身看了一眼刚调出的通话记录,微蹙起双眉,没说话。
气氛有些凝重,邓南晴鼓起勇气,小心翼翼地汇报道:“处长,张继军夫妇的银行账户同样没什么可疑。值得一提的是,吴海兰消费比较高,经常刷卡,逛商场,买衣服,做美容,遇害前三个月的账单打印出来有一米长。”
全面清查刚开始,张继军遇害前一年去过的很多地方,接触过的很人都没掌握,想到这些,韩均耸耸肩,故作轻松地笑道:“至少又排除掉几个可能,现在就等清查结果。”
icpo这次可能真判断失误了,詹升荣合上笔记本电脑,忧心忡忡地说:“处长,从二组的侧面调查上看,张继军私生活虽然不是很检点,但总体而言他是一个比较和善的人。做生意讲诚信,对员工算不上特别大方,也算不上小气。
相比之下,他岳父为人就比较……比较……比较势利、比较刻薄,在担任村干部期间,得罪过很多人。举报过支书和村主任,同时也被人举报过,在建厂时甚至拖欠过施工方工程款。他岳母是临海村有名的泼妇,因为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几乎跟所有人吵过。
他爱人吴海兰同样不是一盏省油的灯,职中毕业后一直没正儿八经的工作过,结婚后就当起老板娘。因为公司和家庭的一些小事,经常跟人吵,一吵就全家一起上。平时管管公司帐,在村里的棋牌室打打麻将,去市里美美容,连孩子都不用她带。有驾证,有一辆红色小轿车,想去哪儿就去哪儿。”
韩均微笑着问:“你是说可能他岳父岳母得罪过什么人?”
“不是可能,是已经得罪很多人,但与案子应该没什么关系。一是冤有头债有主,就算有人想报复也应该报复老两口而不是小两口和孩子;二来他们不住一起,村里人知道,很多村外人也知道,并且他家不是很难找。”
“绕来绕去,又绕到外来人员作案,随机作案,流窜作案上了。”
詹升荣重重点了下头,一脸认真地确认道:“种种迹像表明,只有这种可能。”
韩均拍了拍他胳膊,意味深长地笑道:“那怎么办,该查的专案组已经查过了,我们又能做些什么?詹升荣,在‘801’开第一案情分析会时我们就这个问题探讨过。在案件没真相大白,在凶手没抓捕归案之前,我们不能放弃任何一条线。再说开弓没有回头箭,清查已经全面展开,不能自己打自己脸。”(未完待续。。)
第二百一十一章 “奇怪的家庭”
夜幕降临,海风瑟瑟,一辆福特“保姆车”停在沿海公路边。
张祥站在大灯前,指着南面星星点点的灯火,介绍道:“这一片是搞养殖的,再前面有一个码头,外来人员较多。这条路是去年刚修的,据我们了解,案发时连红绿灯都没安装,不不会有监控。”
事先没征求意见,直接把张祥调到“801”,调过来之后又一直没好好聊过,韩均感觉有些过意不去。于是吃完晚饭,就叫他一起出来走走,反正闲着也是闲着。
先谈案子,再谈私事。
韩均环顾了下四周,摇头道:“有监控也没用,周围这么空旷,一大片林子,凶手只要有一点反侦查意识,就能很轻易躲过监控。”
“是啊,临海村周边交通虽算不上发达,但小路非常多,发现时间又比较晚,凶手作完案可以很从容的逃脱。”
张祥背着海风点上香烟,接着说道:“这几天熟悉了一下周边情况,我发现处长你分析得非常有道理,周边五公里范围内外来人员不少,更具入室侵财条件的作案目标更多。从这往北一点五公里左右就有一个高档海景别墅区,住在那里的人更有钱,保安措施很一般,如果是随机作案,肯定随不到人口相对密集,风险相对较大的临海村。”
“从市区方向过来呢?”
“从市区过来也有好几处更显眼,更容易下手的目标。我认为凶手应该认识张继军,应该在临海村及周边打过工。之所以没排查出来,很大程度上与农村外来人员管理不完善有关。据江主任和小姜介绍。左家桥派出所只有三千多外来人员记录,而全镇外来人员不下一万。这7000人怎么查?”
回国以来一直呆在治安非常好的江省,韩均感觉这个数字很夸张,一脸不解地问:“怎么可能出现这么大漏洞?”
“怎么说呢。”
张祥猛吸了一口香烟,一五一十地解释道:“海滨市虽然是旅游城市,虽然在东山经济很发达,但无法与江省特别是沿江的一些城市相比。并且发展较好的就那几个区,像左家桥这样的偏远乡镇很一般,一路过来看不见几个大企业。
经济条件直接决定公安部门的经费,他们不可能像江城、东靖一样大量招聘协警。没人手很多工作开展不起来;另外现在办理暂住证只收工本费,基层干警压力本来就很大,对这项吃力不讨好的工作不是很积极。”
韩均微微点了下头,笑问道:“那你对这个案子怎么看?”
刚才已经说过,他怎么又问,张祥被问糊涂了,想了想之后摇头苦笑道:“处长,不是我说丧气话,像这种没头绪的案子很难查。至少短时间内很难查。不过我相信凶手跑不掉,总有一天会落网。”
“为什么?”
“一是多人作案,二是在现场肯定留下了一些物证,只是现在无法确认是不是他们的。只要他们再作案。就会留下蛛丝马迹,只要有一个落网,剩下的就跑不掉。”
“串并?”
“我是这么认为的。很多案子也是这么破的。事实上遇到这种案子,就得靠运气。运气一来,谁也挡不住。”
韩大处长乐了。拍着他胳膊哈哈大笑道:“你相信别人的运气,却不相信我们自己的运气,这方面你真要跟生姜虚心学习。我们‘801’不仅有自信,而且有好运。我就不用说了,生姜更不用说,连王思强那个倒霉蛋都能撞大运,都能找到一枚指纹,可见我们的运气有多好。”
张祥一愣,禁不住笑道:“处长,是我长别人威风,灭自己志气。我们的运气确实不错,而这些运气全是你带来的,如果没有你,如果不认识你,我哪有机会调到‘801’?”
“正想跟你说这件事。”
韩均深吸了一口气,紧盯着他双眼一脸歉意地说:“厅里就副主任人选征求我意见时,在二十几份履历中我毫不犹豫地选了你。当时没多想,就感觉你是我在江城认识的为数不多的朋友,感觉我们一起共事会很愉快。
董副厅长和李主任走了之后才发现,这个决定太仓促、太鲁莽,应该事先跟你沟通一下,由你作这个决定。毕竟调过来之后不仅是副职,并且待遇方面肯定没在机场高。”
“处长,你多想了。”
这里没外人,张祥发自肺腑地说:“不怕你笑话,只要在公安系统干,谁不想进步?搞刑侦想进步本来就很难,在机场干更难,辖区就那么大,到处都是摄像头,警力又比较充足,乘坐飞机出行的旅客经济条件和素质又比较高,根本没什么大案子,所以人家都说机场警察不会破案。
如果不是你把我调出来,我能像现在这样提副处?
至于待遇好,那是以前。公务员改革,划归省厅之后,待遇比地方公安局民警好不了多少。再说句让你见笑的话,当时既高兴又不高兴,高兴的是有公务员身份,成了‘真警察’,不高兴的是工资少了一大截。”
韩均将信将疑地问:“这么说你很高兴能调过来?”
“是真高兴,接到你电话,我激动得一夜没睡好。”
张祥生怕他不信,又不无自嘲地补充一句:“我跟我爱人一说,我爱人立马让我去给你送礼。不但我高兴,她也高兴。”
韩均毫不犹豫给了他一拳,一脸坏笑着调侃道:“礼呢,我怎么没看见,你不会私吞了吧?”
认识那么久,相处一直很融洽,张祥真把他当朋友,没外人的时候说话比较随意,又都是大男人,不像夏莫青一样总是那么注重上下级关系,顿时脸色一正,煞有介事地说:“上面抓那么严,送礼就是害你,我能做害你的事吗?再说你财大气粗,看得上我那三瓜倆枣?”
“这倒是,算了,便宜你了。”
大老板心情不错,张祥决定趁机以权谋私一回,拉开副驾驶门笑道:“处长,听说我调到‘801’,小常很失落。都是熟人,你是不是帮帮忙,给他一个机会?”
他第一次开口,韩大处长不想让他失望,爬上车笑道:“筹建技术团队,省厅给了十个借调名额,用掉7个,还剩3个。常乐坤英语不错,马马虎虎算一个技术人员,等这个案子办完了,我跟江主任说一声。”
“我替那小子谢谢你,处长,不是恭维啊,我见过那么多领导,像你这么大人大量的真不多。”
韩大处长猛地拉上车门,装出一副咬牙切齿的样子,恨恨地说:“少来,我没你想得那么大人大量。那臭小子想来‘801’就是自投罗网,看我以后怎么收拾他。”
想起他们两口子被常乐坤为难的事,张祥忍俊不禁地笑道:“收拾,你尽管收拾,千万别手软。”
沃尔沃大拖车停在左家桥镇外一个停车场,停车场边上有家小宾馆,二组人员晚上全部在那里集中。
回小宾馆的路上,张祥又说起案子:“处长,正如你中午在会上所说,我们想尽快破案,只能把赌注押在清查张继军社会关系的方向上。但我们二组在调查中发现,由于私生活不是很检点,家庭有矛盾,张继军平时极少回家,不是出差就是住在公司。也就是说他与妻儿一起遇害,很可能是一种巧合。”
“运气不好。”
“我是这么认为的,可是从这个角度上推测,又进一步证实了凶手随机作案的可能性,不然绝不会这么巧,早一天去不会遇上,晚一天去很可能也不会遇上。”
那个女凶手到底跟他是什么关系,这个案子太蹊跷,韩均越想越糊涂,心不在焉地问:“他不回家,他妻子不去找他吗?”
“找!”
张祥如数家珍地汇报道:“两个跑出租的打听到很多情况,他们在与村民闲聊中了解到,吴海兰为了防止在他外面找女人,什么招数都用过。开车跟踪,手机定位,打电话查岗,为这烂事闯了好几回酒店。她管得越严,张继军越不愿意回家,案发当晚回去,好像是因为孩子学习的事。在那之前的一个多月,他一直没回去。”
“经济来源呢,不是吴海兰管账吗?”
“吴海兰职中毕业,又不是学会计的,早被架空了,想管也管不了。另外销售渠道全在张继军手里,有时候为了避税,很多货款全打到他个人账户,经济来源不成问题。”
韩均又问道:“他岳父脾气那么火爆,怎么可能容忍他一直不回家?”
“他岳父脾气是很火爆,但毕竟老了。并且张继军今非昔比,已经掌握了整个公司,甚至已经是省人大代表,他能做的就是想方设法把这个婚姻关系维持下去。闹了几回发现没什么效果,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没继续再闹。
张继军这边呢,也考虑到离婚会影响到公司,会影响到孩子,案发前一年没再提过离婚的事。只有吴海兰时不时挑起点争端,他敬而远之,就这么得过且过。”(未完待续。。)
第二百一十二章 专案组的进展
夜深了,排查仍在继续。
深更半夜被找上门,关系人肯定不会高兴,参与排查的民警和协警肯定会很累。但夜里排查有夜里排查的好处,一是夜深人静这家不知道那家的事,影响不会太大;二来夜里找人容易一些,没什么事的几乎都在家休息,不像白天想找个人很麻烦。
随着排查深入,范围已由左家桥镇扩大到共富区,由共富区扩大至全市。
这个区了解到一个情况需要那个区查实,那个区反馈的新情况又需要另一个区验证,涉及到几个分局的几个警种,市局刑侦副支队长云敬丰必须坐镇协调。
专案指挥部灯火通明,电话此起彼伏响个不停,几个专案组领导叼着烟,熬夜指挥各分局、各辖区派出所进行排查。
他们没日没夜的干,顾问组和观摩组则显得比较清闲。
事实上从正式进驻左家桥派出所那一刻,“801”就对作息时间进行了安排。
江慧如主任早上8点上班,下午6点下班,没特殊情况不会熬夜;她带来的6个人分成三班,4小时一班,轮流休息,确保每人每天能睡8小时;观摩组依葫芦画瓢,跟她们一样排班,一样两个人一班,一样4小时轮换一次。
王昕脚伤未愈行动不便,没参与排查,而是作为专案组的“联络官”,坐在顾问组办公室协调。
毕竟排查被害人张继军的社会关系是“801”提出的,连计划都是“801”制定的,专案组只是执行。很多情况需要跟“801”通气。主任和副科长都不在,只有两个小伙子值班。他们肯定不希望被专案组领导,专案组领导同样不希望被两个毛头小子指挥。派他来最合适,都是年轻人好说话。
“超哥,这十二个关系人暂时无法排除,他们在外地,最远的在sh,全是业务上的关系。两个供应商,七个客户,两个搞技术的,一个做广告的。”
邰超把清单顺手递给李思进。一边示意他扫描上传,一边低声问:“案发前一年都接触过?”
“通话记录和走访询问证实全接触过,其中四个人去过新华水产,三个人来过市区,另外几个是张继军登门拜访的。”
“除了那个做广告的,全是有钱有身份或有技术的人,并且在外地,作案可能性不大。我发回去让同事研判一下,你们不需要在这上面投入太多精力。还是那句话。重点在海滨,在共富区。”
“好的。”
把顾问组意见向专案组领导汇报了一下,王昕再次回到顾问组办公室,见邰超翘着二郎腿优哉游哉的听音乐。禁不住笑问道:“超哥,你现在粉丝快50万了吧?”
在抓捕老板嫌疑人时搞那么大场面,又代表省厅给新郎新娘致歉出了一把风头。29年前的命案顺利告破。他是大功臣。厅里就当什么没发生,没找他麻烦。
当时尚未辞职的代主任崔云海。意识到这是一个宣传公安刑警形象的好机会,趁热打铁给他注册了一个“刑警邰超”的实名微-博。
人长得本来就不错。又有意无意模范韩大处长,有那么几分风度,发了几张工作照,一下子引来十几万粉丝,被誉为“最帅刑警”。
小姑娘崇拜他的职业,喜欢他这样的帅哥,有事没事问候一下。有识之士认为他办案非常人性化,不像传统刑警那么死板。有困难的人想请他帮忙……俨然成为江省刑警形象代言人,比省厅官方微-博“平安江省”都火。
他自然没那么多时间一一回复,吃一堑长一智也不敢再乱回复。
微-博一直由“801”唯一的政工人员“沙政委”在打理,宣传尺度把握的恰到好处,充满正能量。厅政治部非常满意,从时不时给点建议,渐渐发展到安排专人帮着回复一些比较敏感的问题。
不管怎么说,这是从警以来最露脸的一件事,邰超不无得意地笑问道:“你知道我的微-博?”
王昕敬上根香烟,一脸羡慕地笑道:“知道,你带人抓捕、你拿鲜花给新人致歉的视频刚传到网上我就看了。西装革履,风度翩翩,像香港电视里的廉政公署。我女朋友说你帅呆了,说跟你一比我就是个协警。”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让兄弟见笑了。”
“见什么笑,是真佩服,破获一起29年前的陈年旧案,我想都不敢想。”
没想到东山同行也听说过自己,邰超摘下耳机,很谦虚地说:“我只是运气好对上指纹,如果没有老前辈和我们初查科做得那些前期工作,那个案子想破没这么容易。现在想想我这个指挥长有名无实,比姜科长她们差远了。”
“指挥长,那个案子是你指挥侦破的?”
“我们‘801’个个都是指挥长,个个都有机会指挥侦破,办案时别说厅领导,连局领导都不会加入指挥部。”
让如此年轻的人组织指挥,王昕感觉很不可思议,将信将疑地问:“领导不加入指挥部,你们怎么指挥?”
“该怎么指挥就怎么指挥,我们办案周期就7天,7天之内该怎么查我们说了算,案发地公安部门无条件配合,同时提供经费保障。”
“领导放心?”
“领导不一定会破案,专业的事情交给我们这些专业的人干,有什么不放心的?当然,他们有时候会很着急,毕竟花了很多经费,投入了很多警力。但他们不能进清查指挥部,想打听清查进展只能通过我们主任或副主任。”
人跟人的差距这么就这么大呢,王昕感叹道:“你们主任真厉害!”
“我们主任不厉害,厉害的是我们处长。不,现在是我们省厅副巡视员。我们领导小组副组长。他跟市县公安局约法三章,清查期间谢绝副处级领导慰问或指导侦破。厅领导支持,局领导给他面子,我们自然可以放开手脚去查。”
邰超顿了顿,又得意洋洋地补充道:“并且我们只侦查不办案,材料整理和补充侦查那些后续工作,全部由案发地公安局接手,不会把时间和精力浪费在那上面。”
公安部门办案程序大致可以分为三步,第一步是前期侦查,这个阶段是最难的。需要挖掘线索、摸排线索,需要线人需要时间需要警力等资源支持,很多时候你需要动用自己的金钱去挖掘线索。
支队抓获嫌疑人后给线人情报费,大部分时候是办案的中队长或大队长自己出钱。同时要跟情报等部门打好交道。总之,在基层情报作用远大于痕检。
第二步是审讯突破,这个阶段压力最大。因为所有审讯,所有证据需要在48小时之内初步确定,48小时之内如果找不到任何证据就要放人。因此很多时候在因为没有足够证据,不敢轻易打草惊蛇。
第三步是材料整理与补充侦查。这些后续工作最累、工作量最大。
一个留置手续,需要经过大队领导、分局领导审批。一个报告书需要经过预审员、大队领导、分局领导三层的审批。每一层的审批,意味着他们需要对这个案件直接负责。
而一个拘留,不仅仅是案卷之中的拘留证。还要提交几千字的拘留报告书,里面需要囊括嫌疑人的信息、案件基本情况、抓获情况以及相关证据。审批下来后形成拘留通知书、拘留证。逮捕有逮捕报告书、逮捕通知书、逮捕证,起诉要有起诉意见书、提请起诉报告书等等。
连一个最简单的。单人单起的扒窃案件,案卷有100多页。那些五六人的抢劫案件。案件页数都是多达上千页甚至几千页。
这个阶段需要和检察院、法院打交道,材料需要过检。总会担心一不小心时间超期,担心案件侦查材料没做完导致超期无法逮捕或起诉,担心嫌疑人被超期羁押,时刻担心被考评的案件材料违规不合法。这是一个痛苦的过程,
在做案卷的同时,一旦有其它案件线索,有其它嫌疑人或在逃犯的线索,还要去抓捕,去熬夜审讯,时时刻刻都是处在一种身不由己的状态,想想就痛苦。
他们只侦查不负责这些繁琐的后续工作,案子破了功劳又全是他们的。
王昕越想越羡慕,唉声叹气地说:“超哥,我真希望你们早点帮我们把这个案子破了,让观摩组总结经验全国推广,等东山成立像你们这样的办案部门我也去报名,跟你们学习,跟你们一样破大案。”
邰超下意识看了“走后门”的李思进一眼,摇头苦笑道:“我不知道你们省会不会搞积案清查,也不知道你们如果搞会怎么选拔人员,只知道我们进‘801’费老大劲,不但要考试,还要面临全程淘汰。刑事技术考试不及格,英语考试不过关,就要从哪儿来回哪儿去,压力大着呢。”
积案清查是他们先搞的,如果真推广肯定会向他们学习,王昕正准备打探一下考试内容,隔壁指挥部突然传来一阵嘈杂声。
一个专案组匆匆跑来,扶着门框抑不住激动地喊道:“小王,收拾东西,去台阳!”
“去台阳?”
“台阳市公安局下午抓捕到一嫌犯,为求减刑立功,交代了一个非常有价值情况,如果供认属实,那这个案子基本上就能告破。”
“排查呢?”
“没线索查查的,有线索查什么查?云支队刚命令排查行动结束,陈副厅长和李局马上就到,他们一到我们就出发。”
应该是串并工作取得突破性进展,一个个忙得不亦乐乎,穿衣服的穿衣服,收拾文件的收拾文件,几位专案组主要成员已经上车,连招呼都顾不上跟顾问组和观摩组打,就准备领导一到便移师台阳。
李思进岂能不知道这对“801”意味着什么,欲言又止地问:“超哥,我们怎么办?”
人家不做无用功了,人家要去抓凶手,让刚吹得眉飞色舞的邰超像吃了颗大苍蝇,关上窗户嘀咕道:“不管他们,我们查我们的。那个什么情况有没有价值查完之后才知道,一惊一乍,一点沉不住气,动不动就把鸡蛋放一个篮子里,就这心理素质,能破案只能说明他们运气好。”
“要不向江主任和姜科长汇报?”
“当然要,你给她们打电话,我联系夏主任。”(未完待续。。)
第二百一十三章 真误判了!
从马路对面的宾馆赶到左家桥派出所,“7.29”专案组指挥部已人去楼空。
出师不利,姜怡很郁闷,作为“801”代主任,江慧如更郁闷,正准备问邰超具体情况,前几天刚认的“叔叔”电话打来了。
“小如,我陈政勇啊,战机稍纵即逝,必须把握住,我们先出发了,跟你通个气。你们这几天太辛苦,好好睡一觉,好好休息。市局那边我打过招呼,明天会安排一个同志,安排一辆车带你们去市区好好转转,好不容易来一趟海滨,不能光顾着工作……”
命案有望告破,不需要“801”帮忙,不用成为“801”扬名立万的垫脚石,陈副厅长心情非常愉快,说话声音都带着几分亢奋。
他们那边真有进展就表示“801”误判了,表示排查被害人张继军社会关系完全是无用功,表示“801”不过如此。
丢人丢到东山,刚上任就遇上这种事,江慧如心里很不是滋味儿,暗叹了一口气,故作轻松地说:“陈厅长,没帮上忙,给您添这么多麻烦,已经很过意不去了,真不用去市区。等您那边一查实,我们就回江城, 以后有机会直接去省城拜访您和阿姨。”
“小如,你们是来帮忙的,是我们给你们添麻烦了。再说案件分析,不能跟医生对病人、修车师傅对汽车的分析相提并论,没有个具体对象。并且中国人口太多,流动性太大。你们初来乍到又不熟悉情况,没帮上忙很正常。别不好意思。
听陈叔叔的,明天带同志们去市区好好放松一下。让我们尽下地主之谊。下次有机会去江城,还要你们接待呢,你说是不是?就这样了,有什么消息我会及时跟你通气。”
脸已经丢了,不能再丢风度。
江慧如权衡了一番,若无其事地笑道:“既然陈叔叔这么客气,那我们恭敬不如从命,祝您一路顺风,祝马到功成。”
她挂断电话。姜怡侧身说道:“超哥,你跟李队去门口盯着,我们跟夏副主任和张副主任开个视频会。”
专案组走了,派出所民警没走。邰超反应过来,立马招呼李思进去门外望风。
东山同行早没进展晚没进展,偏偏这时候取得突破性进展。
如果早一天就不会建议深入排查张继军背景,就不会发生误判,不会闹出这么大笑话;如果再晚两天,要么已经破了。要么已经打道回府,不会像现在这样让人家看笑话。夏莫青和张祥同样沮丧,坐在警务指挥车里相识苦笑。
姜怡关上办公室门,江慧如坐到视频头前忧心忡忡地问:“莫青。你是元老,你经验最丰富,你说接下我们该这么办?”
“小姜知道的。处长跟其他领导不一样,休息时不喜欢被打扰。不管发生什么事,都要等到明天再汇报。处长没下命令。我们暂时不能走,但可以做一些准备。比如给二组人员预定车票,比如留两个人善后,把那两辆出租车转租出去,多多少少挽回点损失。”
“张主任,你看呢?”
张祥到底是担任过主官的人,远比她们沉得住气,点上根香烟道:“江主任,夏主任,我建议别这么急,一是不知道专案组到底掌握到什么线索,那条线索到底靠不靠谱?二来他们不知道我们在海滨,早一天回去晚一天回去没什么区别。”
夏莫青意识她确实乱了分寸,连连点头道:“张主任分析得有道理,处长说过,案子一天不破,凶手一天不落网,一切都有可能发生。他们误判过一次,同样有可能误判第二次,我们不能乱阵脚。”
“问题专案组已经鸣金收兵了,对案件又没有管辖权,光靠我们自己很难查。”
张祥翻看了一眼手边的材料,沉吟道:“其实他们的工作很细致,该掌握的基本上都掌握了,继续排查也查不出什么。我建议我们连夜分析一下这些材料,把这些关系人全部排除掉之后,等处长起床再开个案情分析会,重新确定侦查方向。”
“我没意见。”
事到如今只能死马当活马医,江慧如咬了咬牙,点头同意道:“就这么办,专案组走了,清查材料没带走,我让小邰和小李全部搬过来,好好分析一下。”
夏莫青若有所思地问:“厅里呢,要不要向董副厅长汇报?”
“这么大事,肯定要汇报,你别管了,我跟董副厅长打电话。”
……
凌晨两点多的电话,基本上不会有什么好事。
董副厅长心里咯噔了一下,不知道哪个市又发生了恶性案件,看到来电显示才松下口气。
“具体情况估计要到天亮后才能知道,观摩组专家全休息了,同我们一样没跟去,曹副巡视员也没下达指示……”
本打算出省露个脸,没想到事与愿违,居然去丢了个人。
出省人员没功劳也有苦劳,怪只能怪那个知情的嫌犯早不落网晚不落网,早不交代晚不交代,偏偏在“801”建议东省同行展开清查时落网交代。
董副厅长暗骂了一句那个王八蛋,很理解地说道:“小江,胜败乃兵家常事,不要有什么想法,不要有心理包袱。一切听你们处长安排,他说查你们就继续查,他说回来你们就回来。那点经费花就花了,反正是你们自己从几个市局赚的,好走账,不要来厅里报销这么麻烦。”
“对不起,让您失望了。”
“都说了,胜败乃兵家常事,别往心里去。并且不是你们没尽力,只是他们运气好,瞎猫碰上死耗子碰上条线索。”
安慰了一下远在东山的同志。给她们打了打气,董副厅长也不管现在是几点。赶快向彭副省长汇报。
领导就是领导,彭向远竟半开玩笑地说道:“老董。这件事说明一个问题,人得意的时候要低调,不能太张扬。我们未雨绸缪,没安排厅党委成员带队。小韩更聪明,始终没露面。级别最高的就一个副处级代主任,并且是江子跃的女儿,他们打不到我们脸,更不好意思打小江脸。”
董副厅长不无遗憾地叹道:“只是可惜了一个机会。”
“机会有的是,错过这次有下次。是金子不管到什么时候都能放光。只要‘801’有战斗力,有的是扬名立万机会。况且他们就掌握到一个情况,甚至都没查实,谁笑到最后还两说呢。”
………
韩均知道这个消息已是早上7点,夏莫青、张祥和詹升荣、邓南晴等复查科人员熬了一夜,眼圈全黑的,眼睛里都是血丝。
“直到二十分钟前,江主任才从观摩组那里打听到原来是一个涉嫌盗窃电瓶车的南河籍嫌犯,为争取宽大处理、为立功交代的一个情况。他春节时结识了几个从海滨过去的老乡。然后一起喝酒。几瓶白酒下肚,各自标榜英雄事迹,其中一个叫丁昭益的说灭门血案是他干的,时间能对上。专案组认为**不离十。”
“酒后?”
“酒后吐真言,也许真是他干的。”
两个男凶手一个东北口音,一个西南口音。难道有第四个人,韩均想了想。不动声色地问:“这个丁昭益从海滨去台阳都干了些什么?”
张祥脱口而出道:“物以类聚,人以群分。除了从事犯罪活动能做什么?据落网的嫌犯交代,他春节过后一直在台阳扒窃,偶尔偷一两辆电瓶车。由于没销账渠道,偷到之后就卖给落网的这个嫌犯。
已经查清其身份,基本上确定他仍在台阳,专案组已发出协查通告,并组织警力在他经常活动的火车站、汽车站和人流量较大的几个商场附近布控。只要再作案,肯定跑不了。”
韩均回头笑问道:“夏主任,你怎么看?”
夏莫青是江省公安系统有名的情报研判专家,研究过各种各样的案例,摇头道:“一般讲扒窃的不会去入室,入室的也干不了扒窃。另外他要是真在海滨杀了人,并且一次杀三人,应该逃远远的,不太可能在距案发地不到一百公里的台阳活动。”
韩均深以为然,禁不住笑道:“应该是吹嘘,跟同伙吹嘘他有多厉害。正好又是从海滨过去的,听说过这个案子,就直接拿过去当素材。”
“处长,这么说专案组又要空欢喜一场?”
“夏主任分析得非常有道理,我感觉应该是。”
“可是我们分析了一夜,发现张继军的活动范围虽然比较大,接触的人虽然比较多,但案发前一年极少去那些鱼龙混杂的娱乐场所,极少跟生活在底层的外来人员打交道。”
处长这次真误判了,詹升荣小心翼翼地补充道:“同样没发现他与什么人结多大仇,基本上可以排除雇凶杀人的可能性。”
难道跟孙有碧案一样,是无意中跟凶手接触过,根本排查不出来?但男女关系不同于其它关系,不可能没留下蛛丝马迹。
韩均百思不得其解,打开笔记本电脑道:“我先看看排查过的人员资料,等会儿开案情分析会。”
“是。”
没作案时间的专案组已经排除掉了,无法查实的人员一组又通过研判排除掉一部分,剩下的可疑人员并不多,确定年龄范围只剩下四十几个。
一个一个的看完,邓南晴已收拾好会议桌,像贤惠的妻子一样准备早饭。
看着她忙碌的样子,韩均猛然意识到他真可能误判了,男人和女人出现在一起,不等于他们之间就有关系。吴海兰认识女凶手,不等于张继军就认识。更重要的是,吴海兰生性泼辣,跟她父亲一样得罪过很多人,凶手完全有可能是冲她去的。
想到这些,他猛拍了下桌子,斩钉截铁地说:“张继军这条线查不下去,就查吴海兰!案发前一年她去过哪里,接触过什么,跟哪些人发生过矛盾,尤其与哪些人吵过架动过手,这些情况必须掌握全部掌握。”
“处长,您是说……”
“不用问了,就剩两天多时间,按照我说的办。她活动范围没张继军大,社会圈子很小,有手机通话记录,有刷卡消费账单,在这一带又很有名,应该很容易查。”
处长的话就是命令,必须不折不扣执行,夏莫青蓦地起身道:“是,我这就跟江主任和小姜联系,必要时可以让她们请辖区派出所协助。”
张祥顺手拿起两个包子,起身道:“我去组织二组调查,争取天黑前查出个结果。”(未完待续。。)
第二百一十四章 被逮了个正着!
村口是临海村最热闹的地方,每天早上卖菜的、卖鱼的、卖水果的都会在把摊摆在马路两侧。
公安局夜里搞了一次大排查,很多人半夜被敲过门,今天早上更热闹,村民们不约而同地聚在村口,再次议论起去年发生的灭门惨案。
两个跑出租的也凑热闹,超市门口停一辆,马路对面停一辆,不好好做生意,净往人堆人钻。
水果超市里有卖,冰鲜的海鱼超市里也有卖。
老王一看见对面那些抢生意的心里就不痛快,一边给客人找零钱,一边跟依然捧着大茶杯的李月嘀咕道:“李师傅,有人抢我生意,现在又有人抢你生意,对面那个认不认识?”
“一个公司的,知道叫什么,经常一起排队加油,没什么深交。”
顾客买得杂七杂八的东西比较多,李月放下茶杯,很勤快地拿起方便袋,帮着装起来东西。这小伙子不但聪明,而且会来事,老王暗赞了一个,自然而然提起昨晚的事。
“李师傅,我发现记者有时候真管用。他们不来采访,公安就不把继军家的案子当回事。他们在村里采访了两天,公安坐不住了,又开始查。夜里出动好多人,半夜三更敲门,问这问那。”
“去你家了?”
“去了,周围这几十家全去了,搞到两三点。”
他天天呆在村口,天天跟村里人打交道,肯定知道一些别人知道的情况。李月认定了他了,若有所思地说:“王老板。我昨天想了想,不一定是张继军得罪了什么人。也可能是他媳妇得罪了什么人。”
“有这个可能,海兰跟她老子一个样,只能占便宜不能吃亏。就说打麻将,第三排最里面那家的老太太,因为输了点钱,偷换了一张牌,又没杠又没糊,装着没看见,下次不跟老太太打就算了呗。她不行,当场发作,指着老太太骂了一个多小时,把老太太气得差点中风。”
老太太不可能作案,也不太可能雇凶杀人。
李月掏出十块钱买了盒烟,自言自语地说:“欺负老太太不算本事,有本事她去欺负年轻人。”
“你以为她不敢啊?”
老王从玻璃柜台里拿出香烟,眉飞色舞地说:“孩子在学校跟其他孩子打架,她一听说火了。先找学校,找老师,把老师都骂哭了。最后校长出面打招呼说好话,她才放过老师。照理说出口气不就完了。她不行,出了校门又去那个孩子家,跟人家长吵。
人家不跟我们一村。再说又是孩子的事,哪受得了这个气。就跟她吵起来了。她见吵不过,打电话让老吴两口子叫上公司工人。几十个人上门闹。人家没办法,只能打110,最后派出所调解的。”
“她这么蛮不讲理?”
“老吴不在这儿我敢说的,老吴在这儿我可不敢说,蛮不讲理是他家祖传。现在好点,有钱么,多多少少顾及点身份,没开厂那会谁都绕着他家人走。怕他们怕到什么样知道吗,第二轮土地承包的时候,我们这些人宁可不要地,也不愿意跟他家分一块。麻烦,真麻烦,没事他都能找你事。”
李月乘热打铁地问:“她还能跟哪些年轻人吵过?”
老王接过香烟,连连摆手道:“多啦!开车跟人家刮了,都有保险是不是,又不要自己掏钱修。不行,必须吵,声音比交警都高。继军有一次在我这儿买烟,跟村里一个姑娘说了几句话,那姑娘跟继军那边沾亲带故,又不是什么外人,她又跟人家吵,不是我拉着,真要动手。”
“那她有没有跟人动过手?”
“动过,听说继军在外面的几个相好,全是被她打跑的,最厉害的一次把人脸都抓破了。”
……
为调查被害人吴海兰的社会关系,“801”在海滨的人员几乎全出动了。
村口两个,村尾一个,厂区两个,吴海兰生前常去的美容店一个,两个记者一个在学校,一个在吴海兰常去的麻将馆。
行动科人员都被组织起了来,在临海村通往左家桥镇的公交站牌等车,来一辆上去一个,一上车就旁敲侧击打听与吴海兰有关的情况。
秘密调查紧锣密鼓的进行,正面调查同样需要开展。
曹副巡视员在市局孔副局长陪同下走进派出所大院,正好碰上江慧如同市局政治部沈副主任说话。
“沈主任,我们是来协助办案的,不是来旅游的。专案组有新线索我们很高兴,不过案子仍在侦查中,嫌犯暂时没抓捕归案,我们感觉应该做点什么,感觉应该再查查。”
“江主任,您别这么客气,陈厅长都安排好了。”
“我不是客气,是工作需要。郑所长正好在,我想请你们帮个忙,派几个协警带我们去村里、去她家公司了解一下被害人吴海兰的情况。”
查完张继军又查他妻子,净做无用功,郑所长不知道该怎么开口,不知道该不该答应。
观摩组的刑侦专家虽然对这个案子束手无策,但最起码的判断力是有的,不然能被称之为刑侦专家?
跟夏莫青分析的一样,观摩组认为台阳那个嫌犯提供的情况不一定靠谱。同时对专案组如此重视很理解,毕竟案子拖这么久没破,搞出那么大一乌龙,现在又被当成“801”扬名立万的垫脚石,上上下下肯定非常急,只要有一线希望都会去查。
她们没灰心没丧气,没按照陈副厅长安排去市区旅游,更没收拾行李准备走人,曹副巡视员很满意,走过去笑问道:“慧如同志。你们打算查女被害人的社会关系?”
江慧如这才注意到他的到来,急忙举手敬礼道:“曹处长早。孔局早,我们确实有这个打算。”
“那有没有什么计划?”
“计划谈不上。只能说分工。我和姜怡同志在所里研判,其他同志去村里、去新华水产以及吴海兰生前常去的地方走访询问。我知道所里警力紧张,又熬了大半夜,所以安排几个协警就行了。”
来这儿是观摩的,她们没动静怎么观摩?
曹副巡视员当然要支持,转身笑道:“章良同志,我看安排几个协警没问题。另外不光顾问组成员去,观摩组成员也要去,就当联合办案。反正闲着也是闲着。”
他的话就是部里的意见,孔副局长只能同意道:“没问题,当然没问题。郑所长,你安排一下。”
“是!”
让众人倍感意外的是,曹副巡视员抬起胳膊看了一眼手表,若无其事地笑道:“章良同志,我约了一个朋友,海滨的,多少年没见。必须见一下。自己给自己放一天假,你忙你的,别管我,有什么事打电话。”
人家是部刑侦局的副巡视员。自己才是正处级副局长,接待陪同好他是省厅安排的任务,孔章良岂能让他一个人去。连忙道:“曹处长,我上午也没什么事。我送您去。”
“不用,不用这么麻烦。”
曹副巡视员摆摆手。跟两位观摩组成员打了个招呼,就自顾自地走出派出所,拦了一辆出租车扬长而去。孔章良想上车追,却被两个刑侦专家拦住,只能眼睁睁看着他消失在视线里。
出租车在镇外绕了几圈,最后开进镇外的一个停车场。
看见沃尔沃大拖车,曹副巡视员嘴角边勾起一丝不经意的笑容,没要发票,连零钱都没要司机找,就推开车门迎了上去。
刚跑完最后一圈的韩大处长正在跟老聂聊天,站在车边煞有介事地说:“老聂,这儿的海鲜才新鲜,品质也好。我分析了一下,跟水质有很大关系,这边没我们那边污染严重,而且是沙滩,不像我们那边全泥滩。走之前我们去市场转转,像上次一样,多买点。”
处长出来怎么可能空手而归,老聂毫不犹豫地答应道:“行,到时候我去帮您还价。”
曹副巡视员掏出手机翻看一眼照片,一下子认出韩大处长,走上去笑道:“买海鲜,我可是行家。韩处长,我不仅可以帮你还价,还可以帮你挑最好最新鲜的。”
突然冒出个不速之客,甚至知道自己是谁,韩均愣住了,一脸疑惑地问:“请问您是……”
“曹维清,你躲着不愿意见的人。”
韩均反应过来:“曹处长?”
曹维清微笑着确认道:“韩处长,除了年龄之外,其实我们挺像的。都是副巡视员,别人都不知道该怎么称呼,都叫我们处长。”
都说“天下公安是一家”,其实“天下刑警是一家”才合适。
别看公安部门那么多警察,真正破案、真正搞刑侦的最多10%。异地办案,异地抓捕,需要异地公安部门协助,打交道比较多,不像搞治安或其它业务的,很少与外省同行接触。
刑警与刑警有很多共同语言,能聊到一块儿去。
韩均乐了,禁不住打趣道:“曹处长,如果在美国,我会告您滥用职权,告您侵犯个人**,让您丢饭碗,甚至坐牢。”
他没猜错。
为搞清楚江省公安厅葫芦里到底卖得是什么药,曹维清昨晚是滥用了一下职权。上公安内网查了一下左家桥镇所有宾馆酒店的入住记录,发现有十几个来自江省的旅客。再管部里要了一份“801”的人员名单,一对就对出来了。
偷偷摸摸的来,鬼鬼祟祟的查,居然理直气壮指责别人。
曹维清反唇相讥道:“韩处长,如果在美国,你和你的部下已经蹲在监狱里了,或许连这辆警务指挥车都已经变成了海滨市局的战利品。”
美国的各个执法部门,各个警种,各个警察局,有各自的权限。
纽约市警只能管纽约市的案子。甚至只能管一部分。非法移民是海关移民执法局的管辖范围,触犯联邦法律的犯罪行为以及在联邦机构发生的案子归fbi管。进了大学校园有校警。上了高速有高速巡警,相互之间没隶属关系。到人家地盘上你就老百姓。
韩均岂能听不出他的言外之意,哈哈一笑道:“曹处长,既然我们都不干净,那我们谁也别说谁。”
“我可以继续装糊涂,不过你是不是请我上去参观一下?好歹我也是观摩组组长,不能什么都不知道。”
“在组长这个问题上您比我强,您是正组长,我是副组长,当然要听您的。请!”
“别您来您去这么客气好不好,听着不舒服。”
太大意了,完全可以做得更隐秘一些,被人家找上门,不让他满意别想安生,韩均暗叹了一口气,拉开车厢门笑道:“没问题。”
对于部刑侦局副巡视员的到来,夏莫青等人被打了个措手不及,一个个尴尬不已。
为了让她们安心。为了彻底堵住曹维清的嘴,韩大处长一边招呼他坐下,一边半开玩地说:“大家放心,曹处长跟我们是一伙的。而且非常讲义气,他不会出卖我们。”
从来没见过这么胆大妄为的人,曹维清感觉很是好笑。摆了摆手道:“韩处长,你又错了。我跟你们不是一伙的。我是第三方。至于讲不讲义气,会不会出卖你们。要看你们有没有诚意。”
韩均似笑非笑地问:“您……您……您想我们怎么表达诚意?”
“又来了,这么说吧,首先不用再称呼‘您’。其次,我会在你们这儿呆一天,走了之后我同样要知道你们所有的行动部署,也就是说你们不管查什么人做什么事,都要跟我通报一下。”
被人家逮了这个正着,小辫子被人家揪住,人家又是部里来的领导,韩大处长实在没讨价还价的余地,伸出右手道:“成交。”
曹维清满意的点点头,接过邓南晴奉上的茶,饶有兴趣地问:“来了多少人,现在都在干什么?”
“包括江主任她们,一共21个,现在正在调查女被害人的社会关系。”
“你们对台阳那条线索没什么信心?”
“不能说没信心,只是感觉凶手没落网之前,不能放弃其它线索,这可能与我们的办案风格比较保守有关。”
看着他那副煞有介事的样子,曹维清忍俊不禁地笑道:“韩处长,你们可不是一点两点保守。跟你们一比,我发现我太前卫、太激进了。”
虽然领导来了,工作同样要做。
他话音刚落,秦超龙指着液晶显示器汇报道:“夏主任,李月汇报被害人曾因交通事故与人发生过争执;陈庆伟汇报被害人曾因公司周围的垃圾问题,与相邻公司发生过矛盾,隔壁公司的几个外来务工人员不仅被辱骂,甚至差点被打。”
“发给一组查实。”
“是!”
“行动科汇报,案发前一个月左右,被害人在南国饭店就餐时,因菜品中有头发与饭店服务员发生过争执。把菜泼了服务员一脸,闹得很凶。”
“找到那个服务员,查清其身份。”
……
线索一条接着一条,有的线索由二组查实,有的线索由一组查实。实在无法查实的利用公安信息技术进行关联,然后加以研判。团队作战,分工明确,效率极高,一明一暗配合得非常默契。
曹维清观摩了一会儿,侧身笑道:“韩处长,陈副部长回去后把你们夸得像花儿一样,当时我不太相信。耳听为虚,眼见为实,看了之后才发现你们的办案方式,确实有值得我们借鉴的地方。”
“我没感觉我们有什么知道借鉴的,据我所知,专案组也是这么摸排的。”
“刚才说错了,应该是办案风格。你们敢大胆假设,假设之后敢大胆去查,没有条件都要创造条件,同时大胆启用思维没僵化的新同志,这些都值得我们借鉴。”
韩大处长摸了摸下巴,意味深长地笑道:“说白了就是傻大胆。”
真是一个有意思的年轻人,曹维清哈哈大笑道:“有时候胆量和运气同等重要。”(未完待续。。)
第二百一十五章 你吃肉,我喝汤
曹维清能认出警务指挥车,别人同样能。
韩大处长不会犯同样错误,去小宾馆洗了个澡,换上衣服,就让邓南晴去帮三组人员退房,然后让老聂把沃尔沃大拖车开到一片四处无人的防风林边,确保不会被那些见过大世面的东山同行撞上。
“801”没有被副处级以上领导督导办案的先例,曹维清又是个资深烟民,几乎烟不离手。
他不想吸二手烟,更不想女士们继续吸二手烟,等老聂在车前车后放好警示牌,拿出一大堆工具摆出一副修车的架势,就招呼老聂从车厢里搬出一张折叠桌和两张折叠椅,再从冰箱里拿来一些水果、饮料,把不太受欢迎的不速之客忽悠到外面。
排查刚开始不到小时,一时半会不会有什么结果。与其闷坐在车上,不如下来走走,同时可以借这个机会单独跟这个年轻的副巡视员谈谈。
曹维清客随主便,扶着椅背环顾了下四周,一脸感慨地叹道:“环境不错,树上可以绑个吊床,地上铺块垫子,支个烧烤炉,烤点肉串或者海鲜,来两瓶啤酒,简直神仙过的日子。”
韩大处长打开笔记本电脑,接上外挂电池,连上无线网络,摸着鼠标笑道:“环境好,空气更好,所以海滨被誉为宜居城市。不像bj,不是沙尘暴,就是雾霾。”
“这么说你不喜欢bj。”
“不是不喜欢bj,是不喜欢bj的天气。”
曹维清又点上根香烟,笑看着他说:“韩处长。不喜欢bj的天气没关系,不喜欢bj也没关系。但不能不喜欢我,至少不能讨厌我。初次打交道。往日无怨,近日无仇,我没得罪过你,你更没得罪过我,工作上又不存在什么矛盾,你说是不是?”
“曹处长,你肯定误会了。”
韩均放下鼠标,顺手拿起一瓶果汁笑道:“之所以避而不见有两个原因,一是我这人比较懒散。不像一个官员,不太会跟领导打交道,与其给江省官员丢脸,不如悄悄来悄悄走;二来‘801’只是一个办案单位,确切地说只是一个有行政编制的专案组,靠得是集体智慧,不是靠哪一个人。
我们当中没部聘刑侦专家,连省厅刑侦专家都没有,个人专业水准无法与观摩组的刑侦专家相提并论。想破案。来三五个人不顶事,要来就一起来,而据我所知协助办案没出动这么多人的先例,不想喧宾夺主。只能这么安排。”
全光明正大的来,人数跟专案组相当,确实不太合适。
曹维清微微点了下头。又问道:“那你们是基于什么决定调查被害人社会关系的?”
“我们认同专案组关于财杀的判断,以及关于外来人员作案的推测。但在一些细节方面。我们有不同看法。尤其在作案目标的选择上,被害人家不是最有利于入室作案的目标。巧合的可能性较小,也就是说凶手很可能认识张继军或吴海兰。”
那些民房的户型和外装修是统一规划的,建得又那么密集,前后左右全有人居住,的确不是一个非常好的作案目标。
曹维清不是一般意义上的领导,本身就是一个刑侦专家,略作沉思了片刻,立马反应过来:“韩处长,你是说带点情杀或仇杀?”
“张继军私生活不是很检点,一直在闹离婚,所以一开始我们很直接地认为不能排除情杀财杀同时兼有的可能。可调查完其社会背景后发现,这种可能性不大。于是退而求其次,调查吴海兰的社会关系。
刚才你看到也听到了,由于成长环境和婚姻危机等原因,吴海兰生活非常压抑,脾气暴躁,容易发怒。排查开始不到两个小时,就发现案发前一年她在不同场合,因为不同原因,与不同的人,发生过四十多次争执,平均8天一次。
随着排查深入,相信这个数字会进一步增加,用三天一大吵、两天一小吵来形容一点不为过,可见她得罪过多少人?这个情况没深入调查,可以说是专案组最大的疏忽。不过这可能与张继军的身份和不检点的私生活有关,一家三口同时遇害,不管谁的目光都会自然而然地放在他身上,而不是他背后的妻子。”
这些只是推测,接下来的查证工作需要眼前这位帮助。毕竟他来自公安部刑侦局,如果有公安部授权,那就不用担心案件管辖权问题。
看着他若有所思的样子,韩均接着道:“我们曾协助江城市局破获过一起凶杀案,被害人是一个从来不轻易得罪人的娱乐场所从业人员,嫌犯是一个大男孩,引发这起命案的原因就是因为被害人一时没控制住情绪与嫌犯发生争执,嫌犯认为被侮辱了,怀恨在心,实施报复。
吴海兰得罪过那么多人,仗着有钱有势,每次都把人往死里得罪,不仅口头上侮辱,甚至动手,甚至叫人。当然,单凭这一点不足以让凶手杀她满门泄愤,但要是凶手缺钱,准备铤而走险入室行窃呢?”
“有点道理,应该查查。”
“谢谢。”
“谢什么,你们不查我怎么观摩?”
“现在的问题是有些情况我们不方便查,尤其发现一些可疑人员又没有足够证据的情况下,无法像在江省一样传讯,无权对其采取强制措施。”
曹维清岂能不知道他在打什么算盘,立马起身笑道:“韩处长,我现在就回去,步行回去,不用你们送,你们就当我没来过,我会当着什么都不知道,当你们不存在。”
韩大处长一把拉着他胳膊,哈哈大笑道:“曹处长,来都来了。哪能就这么走?坐,快请坐。中午请你吃饭,车上有微波炉。我亲自下厨,给你做一顿美味的微波食品。”
“吃人家的嘴软,你的饭我不敢吃。”
好事会变成坏事,坏事同样能变成好事。
行动科人员憋了几天,厅里又希望“801”能够露一次脸,君子成人之美,韩均岂能错过这个千载难逢的机会,咧着大嘴嘿嘿笑道:“曹处长,我们再商量商量。你说你带那么多刑侦专家来。人命关天,不能光观摩,应该发挥点作用,并且他们经验丰富,完全能帮上忙。”
曹维清连连摇头道:“不能这么干,这么干不地道,东山省厅会很不高兴。”
“是破案重要,还是让他们高兴重要?”
“当然破案。”
“这就对了么,只要把案子破了。只要把嫌犯抓捕归案,大家才能高兴,我们公安部门才能给老百姓尤其被害人亲属一个交代。”
曹维清扔掉烟头,一脸不解地问:“韩处长。我看过你的履历,打听过你的情况,知道你的事。同样是副巡视员。对我来说是个饭碗,对你而言就是个头衔。你又不在乎那些荣誉。为什么抢这个功?”
“我不在乎别人在乎啊!”
韩大处长指了指沃尔沃大拖车,理直气壮地说:“不管怎么说。我好歹是她们名义上的上司。她们薪水微薄,工作辛苦,常常加班,能争取我为什么不帮她们争取?”
“你是个好上司,我很钦佩,但这件事不行。”
“没商量余地?”
曹维清不为所动,又摇摇头:“没有。”
茅坑里的石头,又臭又硬。
韩大处长真有股抬起胳膊指马路,让他步行回去的冲动,但想了想之后又一脸谄笑地问:“曹处长,要不这样,部刑侦局当主角,我们‘801’当配角,你组织指挥我们侦破。毕竟嫌犯可能早潜逃了,想抓捕他们需要部领导协调。”
曹维清显然动心了,凑过来问:“韩处长,给我交个实底,你们到底有几分把握?”
又想占便宜,又不想冒风险,天底下哪有这样的好事。
可是人家有权,人家占绝对优势,想让“801”露个小脸,就得让人家露大脸,韩均只能作出妥协:“曹处长,排查刚刚开始,我现在真没什么把握,但时间不会拖太久,最迟今晚8点前,到底有没有戏我会给你一个最终答复。”
被害人张继军是省人大代表,这又是一起死亡三人的灭门血案,影响极为恶劣,早在部里挂了号。
只要有五六分把握,由督办变成侦办也不是不可以,再说有这么多刑侦专家在这儿,光观摩不发挥点作用确实说不过去。人家嘴上不说,心里肯定会想公安部刑侦专家都破不了,我们破不了很正常。
曹维清权衡了一番,掏出手机道:“我请示一下。”
“请吧,我正好要上车去个洗手间。”
五分钟后,韩均再次回到树林里,不等他开口,曹维清便似笑非笑地说:“8点之前,你们可以做你们想做的事。办案地点可以放在26公里外的海警支队,他们会全力协助。”
“海警支队?”
“刚整合的新单位,由原来的海洋局海监总队、农业部渔政局、公安部边防局、海关总署缉私局进整合的,我们公安部一位党委成员、正部级副部长兼任海警局长,有刑侦处,有执法权。”
“听说过,原来真有单位。”
韩大处长微微了下头,又问道:“8点之后呢?”
曹维清放下手机笑道:“要么我说了算,要么你带着你的人灰溜溜回江城。”
韩大处长信心十足,看着大拖车半开玩笑地说:“灰溜溜回江城,你以为我们来做什么的?你是领导,你们吃肉是应该的,但无论如何要给我名义上的这些部下留口汤。另外我有个关门弟子,我们关系都这么好了,以后有机会照顾照顾。”
“放心吧,不会让你们吃亏的。至于你徒弟生姜,已经破格晋升一级警衔,已经副主任科员了,怎么照顾?”
“你知道她?”
曹维清算明白了,跟他这种完全不按套路出牌的人无需客气,没好气地说:“我是做什么的,我就是专门观摩你们,研究的你们的。不但知道生姜,还知道你有个绰号叫‘icpo’,不过你现在又有了个新绰号,以后部里至少部刑侦局不会叫你韩均,只会叫你新绰号。”
韩大处长乐了,饶有兴趣地问:“什么绰号,威不威风?”
“威风,傻大胆,你自己给自己取的。”
“肯定是你传出去的,这话就跟你一个人说过。”
没什么比让一个游离于公安系统边缘的“千人学者”吃瘪更有意思的事,曹维清爽朗地大笑道:“确实是我传出去的,不过这个外号非常符合你们‘保守’的办案风格,我们局领导认为很贴切,在电话里开始叫你韩均,后来就叫你傻大胆了。”(未完待续。。)
第二百一十六章 锁定嫌疑人
这年头公安工作出丑容易,出彩太难。
动不动上头条,一不小心就被千夫所指。想干出点成绩,想露个脸,只有在破案率尤其命案破获率上做文章。
成绩干给老百姓看的,也是干给领导看的。
同样协助办案,协助部刑侦局与协助兄弟省厅有本质区别。“801”只要能在短时间内把案子破了,就等于真正入了部领导法眼,既坐实了之前的成绩,又能拓宽以后的路子。
得知兄弟省厅可能又要空欢喜一场,以及韩大处长与曹副巡视员达成协议的消息,彭副省长非常高兴,捧着杯子哈哈大笑道:“老陈,老董,我没猜错吧,谁笑到最后还两说呢。小韩这事干得漂亮,也就他敢跟部里讨价还价。这需要胆气,更需要底气,他敢开这个口,表示已经有眉目了。最迟今晚8点前,就能锁定嫌犯,就能在公安部授权下实施抓捕。”
常务副厅长陈宽同样兼任副组长,排名甚至在董副厅长和韩副巡视员之前,只是挂了个名,没像董副厅长和韩副巡视员一样操心罢了。
“801”的全称是江省公安厅积案清查领导小组办公室,“801”的成绩就是他们这些领导的成绩,就是省厅的成绩。
陈副厅长一样高兴,从董副厅长手中接过香烟笑道:“有授权就可以名正言顺的侦查,理直气壮地抓捕。冤有头债有主,事后他们怨不到我们头上,我们也用不着打电话给他们打招呼。”
“是啊。两全其美,解决了我们的后顾之忧。不用担心以后碰上不好意思。说起来那个曹维清挺神的,竟然猜到我们有后手。竟然不动声色地找到小韩。这件事给我们提了个醒,以后有这样的机会要做得更隐秘一些,让他们猜到却找不到。”
想想这件事是挺搞笑的,董副厅长接过话茬,摇头道:“厅长,我感觉以后部里不会轻易给我们机会。”
“为什么?”
“我打听过,部里研究完积案清查机制的材料之后,得出了一个可以借鉴不适合推广的结论。一是各省份经济条件不一样,不发达省份搞不起我们这样的大规模清查;二是韩均只有一个。没有像他这样既会破案又会培训的高层次人才,带不出‘801’这样的队伍。”
陈副厅长反应过来,不禁感叹道:“分析得很有道理,钱书记不是说过吗,会打‘洋官司’的律师好找,会破案能破案的神探打着灯笼都找不着。所以我们要留住人才,要给他舞台,让他尽情发挥。”
“能被借鉴已经很不错了。”
彭向远坐下身来,信心十足地笑道:“至于能不能留住人才。这一点我们大可放心。他家安在江城,一栋花园别墅几千万。事业在江城,坐在家里就有涉外业务送上门,女朋友又在科大当教授。家庭事业全在这儿,除非回美国,在国内他不会去其它地方。”
“这倒是。在江城如鱼得水,换作我我也不会去其它地方。”
“更重要的是。他对‘801’有了归属感,不然能跟部里讨价还价?”
彭向远笑了笑。接着说道:“协助部里办案,不能太小家子气。老董,你等会儿给他们打个电话,这次办案经费算厅里的,不能让部领导看笑话。”
破完案算账,只会往多里算,不会往少里算。如果不事先打个招呼,他们真干得出来。
董副厅长深以为然,立即掏出手机:“现在就打,这件事不能拖。”
……
与此同时,两位处长正坐在警务指挥车里与复查科人员开案情分析会。
“刘册,22岁,东山省西博市人,前年8月来海滨打工。案发前半个月左右,因走路不慎碰到孩子,吴海兰与其发生激烈争执,从口角升级为大打出手,脸和脖子都被抓伤了。案发前4天辞职,现下落不明。”
曹维清看着液晶显示屏上的照片,低声问:“发协查通告没有?”
“发了,户籍所在地辖区派出所证实他并未回老家,同时没发现他有购买火车票、入住旅馆或去网吧上网的记录。另外负责走访询问的一组干警证实,他工资不高,父亲又身患重病,入不敷出,经济压力很大。”
“手机呢?”
“停机了,案发后第二天停机的,我们正在调取他的通话记录。”
他不是凶手,这又是一个巧合,韩均摸了摸下巴,不动声色地说:“给张副主任发信息,让他安排两个人追查。”
“是。”
夏莫青朝邓南晴微微点了下头,指着液晶显示屏继续汇报道:“田冠宇,26岁,西川省人,三年前来共富区打工,在南国饭店做厨师。案发前一个半月,吴海兰因菜品中有头发,与上菜的服务员发生争执,并把菜泼了服务员一身,这个服务员就是他妻子。
由于饭店老板在这件事上处理不公,110出警后为息事宁人,把责任全部揽过来,算在他妻子和他这个厨师身上,与案发前一个月辞职了,同样下落不明。我们已发协查通告,由于其老家是山区,估计要到明天才能有反馈。”
汇报的这些全是研判后认为具有嫌疑的人,韩均不想做无用功,端起咖啡问道:“他们有孩子吗?”
“边远山区,结婚比较早,有两个孩子,大的7岁,小的5岁,一直留在老家。”
“有妻儿,有家庭,有手艺,作案可能性不大,不要在他们身上浪费太多精力。”
“好的。”
……
被害人吴海兰战斗力太强了,从得罪过的人中筛查出来的可疑人员就高达12个。并且据二组了解,她不仅跟外人吵。跟自己父母也吵,净是因为些鸡毛蒜皮的小事。
“韩处长。你们分析的很有道理,排查得很细致。第2个,第4个和第6个非常可疑!”
可疑不等于就是他们做的,韩均暗叹了一口气,摇头道:“曹处长,这三个人确实非常可疑,但不代表工作很细致,我感觉有遗漏,而且漏洞很大。”
“遗漏?”
“是的。”
韩均看着一脸尴尬的夏莫青,循循善诱地说:“夏主任。吴海兰像个浑身长满刺的刺猬,逮谁扎谁,不可能没得罪过女人。男人可能作案,女人同样可能作案,就算不亲自动手可以叫人,不然要女子监狱做什么?可这份清单上全是男人,一个女人都没有。”
真是一个大疏忽,夏莫青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急忙调出一份排查资料。一个一个介绍道:“任福媛,21岁,东北人,案发前四个多月去新华水产应聘。因张继军跟她多说了几句话,吴海兰大打出手,小姑娘报警。在左家桥派出所对吴海兰进行批评教育。同时责令她赔偿500元。”
“选择法律途径维权的小姑娘不太可能作案,下一个。”
“杨丹。22岁,本省人。三年前来海滨打工,在临海厂区的一个小理发店干过一段时间,后由于老板开的工资不高,跳槽到镇里的领尚美容美发店,吴海兰在这家店预存了好几千,办理了一张会员卡。
案发前半年,吴海兰去消费时无意中听见杨丹在背后说关于她婚姻的闲话。可能真被刺激到了,那一次闹特别凶,揪住头发把杨丹拖到大街上,当很多人面连骂带踹,杨丹被打得鼻青眼肿。由于理亏,选择忍气吞声,没报警。
她担心吴海兰不依不饶,会继续找麻烦,被打完之后就辞职了。后来回过领尚美容美发店几次,每次来都是跟之前的同事借钱,编各种各样的借口,并且有借无还。”
错不了,就是她!
韩均紧盯着液晶显示屏上的照片,托着下巴问:“知道她现在在哪儿吗?”
夏莫青调出一份材料,摇头苦笑道:“走访询问发现,她曾经有一部手机,第四次回领尚美容美发店借钱时由于同事不再借,就把手机卖给了隔壁小店的老板,价值2000多元的手机,只卖了200元,那个手机也就不再用了,无法联系上。”
“她在左家桥有没有男朋友?”
“以前交过两个,都分手了,由于我们的疏忽,没进行更深入的调查,现在掌握这些情况。”
吴海兰得罪过的女人同样不少,等夏莫青介绍完最后一个,韩大处长起身道:“女人中杨丹最可疑,把她和另外三个男嫌疑人的照片发回去,请市局刑侦局立即组织人手与之前快递回去的监控进行比对。同时重新分工,分成四个小组,重点追查这四个人下落。”
“是!”
这么大案子,不能光占便宜不干活,曹维清侧身道:“韩处长,我准备调一个刑侦专家过来协助,他负责与部里及海警支队协调。”
上午的协查通告全是以公安部刑侦局名义发的,签发单位不一样,受重视程度就不一样,反馈速度非常快。况且为不让人起疑心,要同时追查四个人,人手不够,对海滨情况又不熟悉,有海警支队协助效率会更高,速度会更快。
韩大处长当然不会有意见,一口答应道:“求之不得,不过要做好保密工作。”
曹维清禁不住笑问道:“怕了,怕被人指着鼻子骂?”
这件事做得确实不地道,不过已经把他拉了下水,韩大处长放下杯子一脸坏笑地说:“天塌下来有高个子顶着,有曹处长你这位领导在,我有什么好怕的。”(未完待续。。)
第二百一十七章 锁定嫌疑人(二)
下午2点45分,耿海帆按照命令不动声色离开左家桥派出所,乘出租车来赶到移动指挥部所在的小树林。
曹处长在电话里只说让他立即过来,并没有说来做什么,到底有什么事。一看见悬挂江省牌照的沃尔沃大拖车,他猛然意识到“801”有后手,驻扎在派出所里的江慧如和姜怡等人很可能只是个颗烟雾弹。
爬上指挥车,猜测得到验证。
不仅传说中的韩副巡视员来了,并且带来十几个人,早在江慧如抵达海滨的前一天,就开始在案发现场周边展开秘密侦查。
“……情况基本上就这样,从现在开始你协助夏副主任工作,争取7个小时内查清4个嫌疑人的下落。”
查完男被害人,又查女被害人。
来之前还感觉完全是在做无用功,感觉是在瞎胡闹,听完曹维清介绍,他赫然发现确实有这种可能。
虽然与“801”成员相比他算不上年轻,但却是观摩组最年轻的刑侦专家,级别正科,别说无法跟笑眯眯看着他的韩大处长相提并论,连夏莫青行政级别都比他高,正科给副处打下手不丢人,毫不犹豫地答应道:“是!”
有名有姓有身份证信息,有足够的资源,调查很快取得一个又一个进展。
2点58分,被重新分配到四组的姜怡和邰超找到杨丹在共富区的前男友,掌握其qq号,并了解到杨丹分手之后曾向前男友借过钱。
3点12分。江慧如和李思进找到另一个前男友,发现不仅同样借过钱。甚至趁前男友不备偷走其刚买的一辆电瓶车,之后便杳无音讯。
其他走访询问人员相继发现。她几乎跟每一个认识的人都借过钱,少则几百,多则上千,为借到钱甚至与人发生性-关系。
……
韩均的注意力全放在她身上,曹维清则对另外三个男嫌疑人更上心,生怕协查通报不被重视,一连拨打了十几个电话,直找嫌疑人户籍所在地公安局领导,以公安部刑侦局名义催促地方公安部门尽快查实。
行不行。八点前!
时间在一分钟一分钟流逝,夏莫青、詹升荣、邓南晴和第一次参加行动的秦超龙心情格外紧张,一个人负责一个嫌疑人,不断下达命令,不断调整部署,争分夺秒抢时间。
邓南晴负责追查唯一的女嫌疑人,对已掌握到的线索进行了一下分析,立即拨通江慧如电话:“江主任,我邓南晴。我认为嫌疑人从领尚美容美发店辞职后肯定找过类似工作,请您立即与海警支队吴支队联系,对共富区及周边的美容美发店进行一次摸排。为确保万无一失,ktv、酒吧等娱乐场所也纳入摸排范围。动作要快,我等你们消息。”
海滨市局不帮忙有海警支队帮忙,刚刚甩掉左家桥派出所协警的江慧如听起部下指挥。不假思索地回道:“放心吧,我已跟吴支队联系。他那边人手充足,不会拖太长时间。”
刚挂断江主任的电话。铁路公安局的电话到了,证实案发后的第二天,嫌疑人乘火车离开海滨,前往gz。
人不在海滨,但海滨的社会关系依然要查。邓南晴并没有因此调整部署,而是请铁路公安局提供一份同车旅客名单。
紧接着,排除名单中的老人、妇女和孩子及一些看上去不具嫌疑人的成年男子,把剩下十几名旅客身份证信息上的照片,发回江城进行比对,发给江慧如作为摸排的参考。
参与侦破和组织侦破过几起积案,干起来得心应手,考虑得很全面,基本上没什么遗漏。韩均很欣慰,不无得意地回头笑问道:“曹处长,感觉我们的指挥长怎么样?”
曹维清探头看了一眼会议室,竖起大拇指道:“像模像样,担任专案组长没任何问题,如果让我来,我干得不见得比她更好。”
“不是我打击你啊,她离我的要求差很远,脑子不够活,思维不够发散,破现发命案或许马马虎虎,组织侦破积案没戏。”
刚说不见得比她更好,他就来了个不是打击你。
曹维清气得咬牙切齿,指着他鼻子问:“韩处长,你脑子活,你思维发散,你说说她下的这些命令,她这些部署有什么问题,或者有什么遗漏?”
“不敢想,或者说没去想。”韩大处长笑了笑,探头喊道:“邓南晴!”
“到!”
“我问你,嫌疑人没结婚,没孩子,父母没什么大病,家里没什么大事,她为什么会这么缺钱,为什么会不顾一切疯狂的借钱?”
看着她若有所思的样子,韩大处长提醒道:“欠钱的人一般会拆东墙补西墙,可是她不管跟谁都是有借无还,你不感觉这很奇怪吗?”
邓南晴醍醐灌顶般地反应过来,脱口而出道:“要么吸毒!要么滥赌!走访询问中没发现她有赌博嗜好,很可能是吸毒。处长,我知道了,我这就安排人查证。吸毒人员特征明显,只要再问问她那些同事她辞职前后有什么变化,就能判定其有没有涉毒。”
“去吧。”
“是!”
行家一开口,就知有没有。
刚刚发生的一切,让曹维清意识到眼前这位绝不是“傻大胆”那么简单。之前侦破的那么多起积案,也绝不是不惜代价、不顾影响、不顾后果所能做到的,紧盯着他双眼,由衷地说道:“韩处长,你脑子确实活,思维确实发散。这些迹象很明显,可是连我这个老刑侦一时半会都没想到。”
“别恭维我了,你不是没想到,是根本没想。因为在你心目中,那三个男嫌疑人才更具嫌疑。”
“我承认,不过现在发现这个杨丹更可疑。如果确实吸毒,如果有几个毒友,那为了毒资,她真可能什么都干得出来。”
左家桥镇有两组人员在摸排,手头上又有上午走访询问时留下的电话,几个人一问,几个电话一打,推测很快得到验证。
嫌疑人杨丹从领尚美容美发店辞职后发生了很大变化,平时爱干净爱打扮的一个姑娘,突然变得邋遢了,消瘦了很多。最后一次见到她的一个同事描述,她精神萎靡不振,流鼻涕、打喷嚏,像得了感冒。
基本上可以判定她辞职后染上毒-品,邓南晴立即以公安部刑侦局名义发协查通告,请海滨市局禁毒支队和gz市局公安局禁毒支队协查,他们有很多线人,只要她买过毒-品,很可能会留下蛛丝马迹。
“她父母说她一年多没跟家里联系……韩处长,你说我们是不是安排两个人,去落实下这个情况,再顺便调查一下。”
韩均沉思了片刻,摇头道:“她没前科,她父母想不到她会出什么事,应该不会在这个问题上有所隐瞒。当务之急是查清其下落,只有找到她才能确认其嫌疑或排除其嫌疑。”
正说着,邓南晴突然惊叫起来。
两位处长大人吓了一跳,正准备出去问问怎么回事,她就跑到休息室门边,指着液晶显示屏兴奋不已地笑道:“韩处长,曹处长,这是江城市局刑侦局刚发来的监控截图,案发当日凌晨2点26分,左丰公路与林直公路交叉口拍到的,两男一女,两辆电瓶车,不仅杨丹对上了,开第二辆电瓶车的男子跟乘车记录也比对上了!”
天底下没那么多巧合,曹维清欣喜若狂,蓦地起身问:“案发现场到那个路口多远?”
这边有了进展,另外三条线就可以缓缓,夏莫青放下手中的工作,敲击了几下键盘,点开电子地图,飞快地算了一下,起身笑道:“15公里左右!”
耿海帆同样激动不已,指着截图补充道:“江城市局图侦专家认为,长头发男子左腿上的这块阴影,很可能是血迹。”
“小邓,你确认女嫌疑人只有去gz的乘车记录,没去其它地方的记录?”
“没有,不仅没其它乘车记录,甚至没酒店入住记录和上网记录。她那个qq也很长时间没用过,不上线无法锁定其位置。”
邓南晴一边麻利地操作电脑,一边接着道:“查不到她,可以另一个嫌疑人,赵荣臣,26岁,龙江省人。杨丹没跟家里联系,他不可能也不跟家里联系。杨丹没手机,他不可能同样手机,有名有姓有身份证信息,找到他们应该不难。”
“干得漂亮,继续努力。”
“是!”
韩均掏出手机看了一眼信息,似笑非笑地问:“曹处长,监控比对上之后,我们积案初查科王思强科长就率领行动科留守人员立即赶赴机场了,最近的航班是5点25,7点前能赶到gz,你说让不让他们上飞机?”
兑现承诺的时候到了,曹维清哈哈大笑道:“把他的电话号码给海帆同志,让海帆同志给他们下命令。”
“谢谢。”
“不用谢了,这是你们应得的。”
曹维清抬起胳膊看了一眼手表,继续道:“我现在就跟gz市局联系,请他们组织警力立即排查两个嫌疑人下落。你们再坚持两个半小时,争取把第三个人挖出来。”(未完待续。。)
第二百一十八章 锁定嫌疑人(三)
5点12分,台阳市公安局长张从宣、副局长万庆喜和“7.29”专案组成员云敬丰、许华等人,把陈副厅长、刑侦总队刘国茂总队长匆匆送下楼。
凌晨3点56到的,一到就组织警力对外来人员聚集的几个城中村和城乡结合部进行大排查。同时在主要道路设卡,交警巡警倾巢而出,过往车辆全部要接受检查,并在火车站、长途汽车站及闹市区几个商场布控。
前天有人见过,应该在台阳。可是几百名干警奋战十几小时,嫌疑人丁昭益仍下落不明。
时间拖越久,案件越难破。
部里已经很着急、很不满意,调江省那个什么“801”来搅局,派部聘刑侦专家来观摩,如果在有线索的情况下再不干出点样子,怎么跟上上下下交代?
陈副厅长心急如焚,十分钟前正准备召集市局领导和专案组成员开个会,研究一下搜捕行动有没有什么遗漏,厅里突然转来一份部里刚下发的通知。
鉴于“7.29”案死亡三人、影响恶劣,公安部决定成立由刑侦局党委委员、曹维清副巡视员担任组长的工作组指导东山公安部门侦办。观摩组于今晚8时撤销,并入刚成立的工作组。
“指导侦办”是给省厅留点面子,事实上是指挥侦办。作为专案组长,陈政勇要在8点前赶回海滨,参加工作组的第一次会议。
“同志们,离8点还有两个多小时,必须把这两个多小时利用起来。一有消息立即给我打电话。要是我手机占线打刘总队的。总之,能不能打个翻身仗。全看你们的,全看接下来这两个多小时。”
他神色凝重。把希望全部寄托在市局。
案子虽然不是发生在台阳市局辖区,但能不能在短时间内顺利抓捕到嫌疑人,直接关系到东山公安的荣誉,张从宣局长咬了咬牙,扶着车门道:“陈厅长,您放心,只要嫌疑人仍在台阳,就算挖地三尺,我也要把他在两个半小时内揪出来!”
“拜托了。我和刘总队等你们的好消息。”陈政勇不想浪费宝贵时间,举手给众人敬了个礼,旋即钻进轿车。
就在他们往海滨赶的路上,移动指挥部又取得一个突破性进展。
李思进带的那一组海警支队干警,在走访询问中了解到杨丹辞职后找过一份工作,在市区一家规模较大的美容美发店上过十几天班,由于相貌不出众,手艺又不是特别精湛,提成不多。就去同一条街上的ktv坐台。
干警们顺藤摸瓜,查清男嫌疑人赵荣臣曾在该ktv干过保安,并且确认其吸毒。当找到她和男嫌疑人共同租住过的民房时,最后一个嫌疑人身份水落石出。
“张玉秋。23岁,西川省南丰市人,两年前来海滨打工。刚开始在饭店当学徒,后由于工资不高。转而去帝豪娱乐城当厨师,专门做一些小吃和果盘。与赵荣臣租住在同一个院儿,房东证实他们三人常聚在一起吃饭喝酒。”
邓南晴汇报完她那一条线的情况,来自公安部的刑侦专家耿海帆接口道:“购票记录显示,案发后第三天,嫌疑人乘火车离开海滨,前往bj。在bj逗留期间,由于涉毒被辖区派出所处理过。鉴于其只吸毒没贩-毒,处五日拘留和两千元罚款后将其遣回原籍强制戒毒。
毒瘾没那么好戒,在南丰市强制戒毒一个半月后再次复吸。家在农村,经济条件本来就不好。为筹毒资,他再次作案,于两个半月前因抢劫被公安机关抓获,现羁押在南丰市公安局看守所。”
公安部刑侦局拥有的资源是“801”无法比拟的。
前段时间天a门发生暴力恐怖袭击案,刑侦局立即组织开展专业信息研判,仅用一个半小时就发现犯罪团伙七名成员,并研判出其活动轨迹和逃跑路线,为及时抓获犯罪嫌疑人、快速侦破案件提供了重要依据。
现在这个案子,要是没他们授权,要是没扛他们牌子,进展肯定不会快。
韩大处长搓了搓手,起身笑道:“曹处长,我们没预审专家,远程提讯的活儿真干不了,要不提前两个小时交接,从现在开始由你们这些专业人士接手。”
早两个小时晚两个小时没什么区别,曹维清也不客气,回头命令道:“夏莫青同志,通知你们行动科人员立即赶赴机场;海帆,你协调一下,五分钟后远程提讯,我亲自审。”
“是!”
有线索有证据又是多人作案,并且是曹维清这样的老手亲自出马,审讯不会有什么意外,韩均不想在车里继续吸二手烟,“夏主任,我去通知他们,你忙你的。”
行动科人员早回来了,正坐在“保姆车”上待命。
“处长,怎么样?”一见他跳下大拖车,方黎明立即推开车门迎了上来。
韩均朝车里的三名干警点了下头,微笑着确认道:“应该就是他们,曹处长刚接管指挥权,正在远程提讯一个已落网的嫌犯,他让你们立即去机场待命,这边一审出结果,你们就乘最近的航班直飞西川。”
提嫌犯不是抓捕,方黎明急切地问:“手续呢?”
公安部办案,别说提人的手续,连保姆车到机场后停哪儿,行动科的装备能不能带上飞机,这些事根本用不着“801”操心,韩均若无其事地笑道:“曹处长会考虑到的,你们只管去,只管听他安排。”
“是,我们现在就出发。”
刚送走方黎明等人,结束走访询问的张祥回来了,韩均把他拉到一边:“接下来没我们什么事了。你安排一下,留两个人善后。其他人坐最早的一班火车回去。”
夏莫青跟他和江慧如通报过情况,张祥并没有感到意外。掏出根香烟问:“你呢?”
“是非之地,不能久留。我等会儿跟里面那位打个招呼,然后直接打车去机场。今晚能走今晚走,今晚走不了在机场附近找个宾馆,乘明天一早的飞机回去。”
对东山同行而言,“801”这次做得确实不地道,张祥连连点头道:“是不能久留,我现在就去安排。”
吸毒人员太好审了,在小树林转了两圈。曹维清就满面笑容地出来了。
“嫌疑人交代了,对犯罪事实供认不讳,我已安排人去找他丢弃的凶器,另外有个情况说出来你或许不敢相信。”
韩大处长笑了笑,轻描淡写地来了句:“有什么不敢相信的,不就是女嫌疑人同样杀了人,孩子是她杀的。”
曹维清愣住了,愣了好一会儿才一脸惊诧地问:“你怎么知道的?”
“用刀捅死两个,为什么不捅死第三个。反而搞那么麻烦用毛巾勒?这说明杀孩子的凶手不想沾上血,在那种情况下两个男人顾不上这些,但女人完全有可能。”
“神了,真神了!我以后不叫你傻大胆。叫你韩大仙。”
“我们省厅刑侦局的韦乐山局长,曾经叫过我韩半仙。到底是部刑侦局领导,直接给我升半级。成大仙了。”
“不开玩笑了,说正事。”
曹维清一边陪着他往林子深处走去。一边感叹道:“不管什么案子,破了之后就会发现其实没什么。但破获之前完全是另一个情况。就像你说的,张继军太耀眼,谁都会认为问题应该出在他身上,很容易忽略他背后的吴海兰。
我相信要是案子破不了,要是再拖一段时间,专案组会把视线会重新转移到两个被害人身上。但他们很可能会跟我一样,重点调查那些看上去更具嫌疑的男嫌疑人,调查杨丹的可能性微乎其微。”
韩大处长禁不住笑问道:“这算正事?”
“算!8点没到,我仍是观摩组组长,要对你们的侦破思路进行分析,回去之后要进行总结。所以我非常想知道,如果不是杨丹她们做的,你们接下来会怎么查?”
“查她父母。”
“要是凶手跟她父母没任何关系,从来没接触过呢?”
“提高悬赏,征集线索。外来人员作案可能性较大,可以根据外来人员大致来自哪里,针对性的发布悬赏公告。”
曹维清乐了,不禁笑道:“你徒弟也是这么说的。”
韩大处长不无得意地笑道:“这说明我教导有方,说明名师出高徒。”
“我知道你很厉害,但能不能谦虚点。”
“曹处长,你这个善意的提醒说明另外一个问题,说明你对‘801’研究得仍不够透彻,连我们的座右铭都不知道。”
“什么座右铭?”
“只要自信,不要谦虚。”
“不要谦虚,只要自信,有点意思。”
曹维清微微点了下头,随即话锋一转:“韩处长,我知道你不会跟我们一起去海滨市局,或许正准备跟我道别。虽然认识才一天,但这一天合作得非常愉快,说走就走,真有些舍不得。我电话你有的,以后常联系。bj雾霾你不愿意去,有机会我去江城,好好聚聚,好好聊聊。”
合作的确实非常愉快,韩均沉吟道:“听陈副部长说,要组织人员去观摩我们的第二轮清查,我真希望带队的人是你。毕竟我有些懒散,要是去个不熟悉的领导,可能连怎么得罪人家的都不知道。”
“你会怕得罪人?”
“我不怕得罪人,但我怕连累人。”
“行,我争取一下,就把这当成你的邀请。”(未完待续。。)
第二百一十九章 案子破了?
台阳距海滨一百多公里,全程高速,陈政勇和刑侦总队长刘国茂6点23分就到了。
约定8点准时开会,来早了一个多小时,工作组人员一个没出现,打曹副巡视员手机总占线,好不容易打通就七个字:稍等一下,马上到。
陈政勇放下手机,自言自语地说:“来晚点也好,等于给我们留出一点时间。”
厅领导来了,又正值饭点,照理说应该先安排厅领导吃饭。
海滨市副市长兼任公安局长施永明却顾不上,忧心忡忡地说:“陈厅长,刘总队,有个情况我要汇报一下。你们走之后江省同志没来市里,执意要查女被害人社会关系。曹处长发了话,左家桥派出所就给她们安排了几个协警协助。
上午走访询问,没什么异样。中午吃饭时,她们直接打发协警回派出所,之后就再没出现。另外她们早上行动时,曹处长说要去见一个老朋友,一个人去的,不让人陪同,也没要车。”
查女被害人社会关系,开什么玩笑。
陈政勇不关心她们到底在做什么,只想知道观摩组的刑侦专家们在做什么。
不等他开口,施永明继续汇报道:“观摩组没什么动静,不过部里动静很大。下午1点半左右,发来一份协查通告,要求禁毒支队协查一个吸毒人员;下午3点左右,又发来一份协查通告,要求各辖区派出所协助海警支队走访询问该吸毒人员的情况。”
“协助海警支队办案,肯定是查毒-品走私。禁毒局和海警局管的事。应该跟这个案子没多大关系。”
“关键协查通告既不是禁毒局发的,也不是海警局发的。而是刑侦局发的。”
“这就怪了,那个嫌疑人叫什么。什么地方人?”
“吴海兰,我省人,是个女的,20多岁。”
一个女人可杀不了一家三口,陈政勇接过香烟道:“可能是刑侦局发现的线索,刑侦局和海警局联合办的案子,跟我们没多大关系。不过跟海警局扯上关系,这个案子肯定小不了,涉案毒-品说不定能上吨。你们要全力协助。”
“您放心,我们一定全力协助,绝不会耽误部里的行动。”
工作组8点才来,肯定会在外面吃饭。反正站在这儿也是等,众人抓紧时间去市局食堂匆匆扒了几口,再次回到主楼大厅等候。
与其说等人,不如说是在等消息。
陈政勇心急如焚,想知道台阳那边进展,又不想打电话影响台阳市局和专案成员工作。更不想给他们太大压力,在大厅里踱来踱去。似乎知道厅领导和局领导心情不好,值班干警都从侧门绕走,不敢从他们眼前过。
等了大约二十多分钟。手机突然响了,一看来电显示,陈政勇心里真有点七上八下。
“从宣同志。好消息坏消息?”
“好消息。”
台阳市公安局长张从宣在电话那头兴奋不已地汇报道:“陈厅长,您和刘总队出发之后。我们立即增派警力,对嫌疑人及嫌疑人老乡租住的几个城中村展开拉网式搜捕。三分钟前。治安三大队民警在一家没办理任何手续的黑网成功抓捕到嫌疑人,整个行动干净利落,正在押往市局途中。”
陈政勇欣喜若狂,紧握着手机大笑道:“好,太好了!从宣同志,这次台阳市局立了一大功,不过现在不是庆功的时候。赶快把人押回市局,由专案组就地审讯。”
“是!”
最后关头成功抓捕到一个嫌犯,刘国茂总队长激动不已,回头看了一眼大厅液晶显示屏上的时间,半开玩笑地说:“陈厅长,如果能在半小时内突破嫌犯心理防线,掌握犯罪事实,掌握其它嫌犯的情况,那这个会开不开真无所谓啦。”
酒后吐真言,应该错不了。
陈政勇相信台阳干警刚抓获的嫌疑人就是凶手,因为他曾办过一个类似的案子。
六年前,一个晚上,一家美容店员工下班,只剩女老板一人在做关门准备。三个流-氓开面包车适逢路过,随机挟持女该上车。轮-奸抢劫后用麻袋置于车后,连夜驱车赶到一水库,将其抛入水库内,然后各奔东西,被害人被列为失踪。
当时他担任市公安局长,任期案子没破。
案发之后的第二年,其中一个凶手与新认识的一帮流-氓喝酒。席间酒酣之时各自标榜英雄事迹,凶手酒醉之际说出这件事。一起喝酒的人皆引为笑谈,各自席散而去。
不久,其中一人因伤人落网,为求减刑立功,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包括凶手所讲的“笑话”。分局干警立即查立案记录,发现确有此事,当即抓捕酒后说真话的凶手,并顺藤摸瓜抓获另外两个,前年判的,全部死刑!
想到这些,陈政勇不禁笑道:“我们不怕惯犯,就怕随机作案的独行侠。”
话音刚落,一辆沃尔沃大拖车缓缓驶到公安局门口。保安正准备上去拦,一个身着警服的人跳出副驾驶,出示证件。
“陈厅长,是江省牌照,江省又来了?”刘国茂一眼就认出这是一辆警务指挥车,只是没涂装成警车。
抓捕到一个嫌犯,陈副厅长多了几分底气,摇头笑道:“可惜来晚了。”
刚迎上去,车厢门开了。
曹维清带着江慧如等顾问组成员和几个从未见过的江省同行走下车,他微笑着打了个招呼,旋即侧身道:“江主任,你给三位介绍一下吧。”
“是!”
案子破了,没出师不利,江慧如心情格外激动。急忙上前介绍道:“报告三位领导,这位是我们领导小组办公室副主任夏莫青同志。这几位是我们积案复查科干警詹升荣同志、邓南晴同志和秦超龙同志。”
“欢迎欢迎,热烈欢迎。开车来的,肯定很辛苦,吃过没有?”
“报告陈厅长,我们吃过了。”
这里是市公安局,大厅里又没外人,曹维清正准备通报一下情况,陈政勇却抢在前面通报起来。
“曹处长,小如,几分钟前。我台阳干警成功抓获到嫌疑人丁昭益,云敬丰同志和许华同志正就地组织审讯,应该很快就能有结果。”
一副如释重负的样子,曹维清真不忍心打击他,可抓错就是抓错,他迟早会知道又搞了个乌龙。
“陈厅长,恐怕……恐怕你们刚抓捕到的嫌犯不是凶手。”
陈政勇一愣,一脸不解地问:“曹处长,你这话什么意思?”
“这里没外人。我跟三位明说吧,案子基本上已经告破,一个嫌犯已落网,另外两个嫌犯正在抓捕。落网的那个我亲自审的。他对犯罪事实供认不讳,时间、作案细节都能对上,海警支队正连夜寻找他丢弃在林直公路2号桥下的凶器。”
“破了?怎么破的?”
有些事不能瞒。也瞒不住。
曹维清侧身看了看江慧如等人,微笑着解释道:“江省搞的积案清查机制三位都听说过。但三位或许不知道,为确保现发命案能够及时破获。在发生命案尤其恶性命案时,江省会让‘801’提前介入,在成立专案组的同时成立清查组。齐头并进,同时侦破,不把鸡蛋放在一个篮子里。”
“曹处长,你是说小如给我打了埋伏,小夏同志她们早来了,只是一直没露面?”
“陈厅长,你千万别怪江主任,这全是部里的安排。毕竟同时设立两个专案组,东山没这个先例,并且‘801’又从江省调来的,如果通报早了,会伤害到专案组人员的感情,会打击到专案组的积极性。”
案子人家破了,又是部里安排的,陈政勇郁闷到极点,只能接受这个丢大脸的事实,迟疑了一下不动声色地问:“来了多少人,什么时候来的?”
多个朋友多条路,何况人家是领导,是长辈。
江慧如一脸尴尬地说:“陈叔叔,对不起,我……我不想瞒您的,只是为了工作,实在没办法。我跟您说时候,包括顾问组成员,包括我们处长在内,一共来了21个人,我和小姜是最后一批抵达的。”
这会儿叫叔叔了,陈政勇真想以叔叔身份批评她两句。
不过她姿态放这么低,又主动拉关系,变相表示她是来帮他这个叔叔的,不算外人。更重要的是她们破了案,不管怎么说帮了东省公安厅大忙。
陈政勇暗叹了一口气,苦笑问:“韩副巡视员也来了?”
“来了,不过已经走了,半小时前上的飞机。陈叔叔,他不是不想见您,是工作太忙。他不仅是我们省厅副巡视员,不仅分管我们‘801’,同时是省法律顾问团首席法律顾问,省公平贸易领导小组成员。手头上有四起反倾销反垄断和一起知识产权案,涉案金额几亿美元,我们余省长、康副省长和法制办严主任催得紧,他必须立即赶回去。”
“其他人呢?”
“也走了,刚上的火车。您知道的,我们清查全省积案,手头上的案子堆积如山。另外有十几名同志过几天要去美国交流,要回去做一些相应准备。”
“分管工作的副巡视员是法律顾问团首席涉外法律顾问,成员不是博士就是硕士,又要出国交流。小如,你们江省公安厅既人才济济又财大气粗,用小年轻的话说是‘高大上’啊!”
“陈叔叔,您笑话我们了,更不能怪我们,要怪您怪曹处长。”
“怪我?”
曹维清脸色一正,往头顶上指了指:“要怪只能怪部领导,我也是服从安排,听命行事。”
装,你们就装吧。
陈政勇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一边招呼众人去会议室,一边故作轻松地笑道:“曹处长,小如,你们帮我们破了大案,感谢都来不及,怎么会怪你们呢?说说案情吧,到底怎么回事。”
“……查完男被害人社会关系后,我们按照部领导指示下开案情分析会,重新确定侦查方向。然后在曹处长指挥下,全面调查女被害人的社会关系,第一个嫌疑人杨丹随之浮出水面。事实上具有作案嫌疑的很多,由于杨丹是女的,差点被遗漏。
我们处长和曹处长研究一下,及时指出这个大漏洞,然后在海警支队的协助下展开追查……据已落网的嫌疑人张玉秋交代,杨丹是从左家桥镇领尚美容美发店辞职后认识第二个嫌疑人赵荣臣的。
赵荣臣在ktv当保安,不仅吸毒而且贩-毒,嫌疑人张玉秋就是在他诱惑下染上毒瘾的。去年3月,他的上家因贩-毒被通缉跑了,他无法再以贩养吸。保安工资不高,不够其吸毒花销,就让刚成为其女友的杨丹染上毒瘾,让杨丹坐台、出台赚钱供他们一起吸毒。”
在曹处长和江慧如的鼓励下,邓南晴继续汇报道:“他在ktv干了两年,认识很多嫖客,杨丹的收入刚开始能满足二人吸毒开支,随着毒瘾越来越大,她赚的那点钱变得不太够。就在那段时间,市局搞了一次大扫黄,ktv关门,一个坐不台,一个干不成保安,一下子失去收入来源。
为了毒资,他们把能卖的全卖了,然后开始借钱,疯狂的借,从有借无还发展到骗、发展到偷,可这仍满足不了其吸毒需要。另一个嫌疑人张玉秋毒瘾同样越来越大,于是三人凑到一起商量去哪儿找钱。
女嫌疑人在临海村呆过,对被害人一家的情况很了解,又被女被害人吴海兰侮辱甚至殴打过,她沉迷毒-品,彻底失去理智,提出要么不干,干就干一票大的,找有钱人下手,搞一大笔钱。既能满足其吸毒需要,又能解心头之恨。
三个嫌疑人一拍即合,说干就干,于7月28日下午3点左右从市区出发,提前赶到左家桥镇,把电瓶车寄存在第四人民医院停车棚,在那儿充电等天黑。为了作案后能逃得更远,他们一直等到夜里10点左右,感觉电充得差不多了,才沿没监控的小路赶到临海村。”
陈政勇点上根香烟问:“他们是打算入室行窃,还是一开始就准备杀人?”
“据张玉秋交代,他们出发前做了两手打算,吴海兰不在家就行窃,吴海兰在家就把她绑起来问银行卡密码,然后杀人灭口。他们知道被害人家里不会放太多现金,所以很期待吴海兰在家。
他们万万没想到,不仅吴海兰在家,平时一直不回家的张继军当夜也在,有反抗,动静闹太大,他们不敢再逼问银行卡密码,直接杀人……”(未完待续。。)
第二百二十章 嫌犯落网!
人口管理很重要,中国十几亿人口,要是像美国一样没户籍制度,不用外来人员办暂住证,那凶手潜逃后想找到他无异于大海捞针。
赵荣臣和杨丹潜逃到gz之后没办理暂住证,没租房记录。
部里指导侦破的案子,部里发的协查通告,部刑侦局曹副巡视员的电话一直打到局长,gz市局必须重视。一接协查通告和局领导电话就双管齐下,一边组织各分局派出所民警走访询问各自辖区内的东北籍和东山籍外来人员,一边命令刑侦支队、治安支队及禁毒支队发动线人,顺着涉毒和涉黄这两条线索查。
投入几千警力,发动几千线人,真正的人海战术。
王思强、胡政才等人飞机时,gz警方已证实两个嫌疑人确认在gz,并且已查到他们经常活动的一条街,只是不知道他们住哪里,只能布控蹲守。
这是一条不起眼的小街,两侧没高楼大厦,只有一间挨着一间的小吃店、小理发店、小旅馆。小店门口摆着各种各样的小摊,人头攒动,全是晚上睡不着出来闲逛的外来人员。
路边一辆面包车里,市局刑侦支队吕学军副支队长指着车窗外,用一口带着很浓郁口音的普通话介绍道:“几个路口,报摊,饭店和小旅馆全有我们干警,只要她来站街,肯定跑不掉。现在最担心男嫌疑人会不会尾随,因为这里有很多吃软饭的外来人员,老公让老婆出来站街拉客。生怕老婆出事,一直躲在暗处盯着。”
考虑到有一个女嫌犯。特巡警四大队又没女警,王思强率领行动科留守人员赶到机场时突然想起来了。急忙把西郊分局重案队的老战友蒋小燕“借”了过来,确保成功抓捕到嫌犯后有一个女同志盯着,上厕所什么的比较方便。
总之,这次是协助公安部刑侦局办案,处长和三位正副主任已经开了个好头,不能虎头蛇尾,抓捕行动只能成功不能失败。
他透过车窗飞快环顾了下四周,低声道:“吕支队,麻烦您跟同志们打个招呼。发现杨丹后不要轻举妄动,先不动声色搞清楚赵荣臣在不在。如果在,同时抓捕。如果不在,放长线调大鱼。”
“没问题。”
吕学军用他们完全听不懂的粤语打了一通电话,旋即回头笑道:“王科长,胡科长,嫌犯抓捕到之后,我们要审一下,看能不能审出毒-品是管谁买的。我们可以在去机场的路上审。可以在航站楼等航班的时候审,不会耽误你们太多时间。”
命案必破,枪案必破,毒案同样必破!
王思强岂能不答应同行这个算不上要求的要求。一口同意道:“吕支队,只要能顺利抓捕到嫌犯,您想怎么审就怎么审。只要审完之后把人交给我就行。”
“部里很急,我们不敢拖太长时间。”
“那我们帮您审。审完之后立即向您通报。”
吕学军正准备开口感谢,蓝牙耳机里突然传来侦查员的声音:“吕支队。吕支队,二号目标出现,二目标出现,红衣服、高跟鞋、长头发,背着一个白色小包,正在往你们方向走。”
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王思强和胡政才一眼就认出了女嫌疑人。
她化着浓妆,看上去很瘦很单薄,走到一个巷子口停住脚步,似乎准备就在那儿揽客,见巷子里走出个身材微胖的站街女,又继续往面包车方向走,走到一间已拉下卷闸门的铺面前才停下。
“吕支队,吕支队,街口没发现一号目标,街口没发现一号目标。”
“继续观察,不要暴露身份。”
“是!”
女嫌犯距面包车仅六七米,一举一动看得很清楚,她看见单独走过的男子就上前拉,不管对方年龄多大,不管对方是做什么的。
这条街上“竞争”很激烈,她生意不好,一连被拒绝好几次,看上去有些失落,那副抱着肚子蹲下的样子,看上去很可怜。
盯了大约半个小时,她终于揽到客,一个民工模样的人。
二人走到角落里讨价还价了一番,随即走进斜对过的一家小旅馆,旅馆显然没少为她提供方便,没登记就让她带客人进去了。
治安管理出这么大漏洞,尽管是分局治安大队和辖区派出所的事,吕学军仍被搞得很尴尬,咬牙切齿地说:“这个家伙,为赚点小钱什么人都让进。”
王思强禁不住笑道:“很正常,我们江城也有。”
这时候,耳机又响了!
“吕支队,吕支队,一号目标出现,一号目标出现,蹲在街口的垃圾桶边抽烟,蓝色上衣,黑色裤子,白色运动鞋。”
“看见了。”
王思强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了看,微微点了下头,吕学军立即摘下蓝牙耳机,举起对讲机命令道:“二组负责一号,三组负责二号,一组守路口,四组守旅馆后门,立即行动!”
随着他一声令下,二组的六个干警从四个方向不动声色地围了过去,走到离蹲在地上的目标大约四五米时,一个干警突然厉喝道:“赵荣臣!”
正打瞌睡的赵荣臣一愣,几个干警便不约而同地扑了上去,把他死死摁倒在地。
与此同时,面包车侧“哗”一声拉开,王思强等人同守候在门外的干警一起冲进小旅馆。不是第一次参与抓捕任务,蒋小燕动作很迅速,毫不犹豫地跟了进去。
一下子冲进来这么多不速之客,旅馆老板惊问道:“干什么?”
“公安局的,呆着别动!”
一个干警狠瞪了他一眼,把他摁回原来位置上,其他人则在刚才以住宿名义先进去的干警带领下了,一脚踹开二楼消防通道边的客房门。
突如其来的变故,吓得杨丹发出一声惊叫,意识到身上什么都没穿,又急忙钻到被子里。
这时候可顾不上什么男女授受不亲,王思强抓起衣服往床上一扔,呵斥道:“把衣服穿上,速度快点!”
民工吓得瑟瑟发抖,急忙滚下床。他不是主要目标,只是个倒霉蛋,两个干警不管他是不是光屁股,直接把他架出房间。
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
帮杨丹穿衣服的蒋小燕,发现她不是吸毒而是注视毒-品,被毒-品折磨得不成人样,瘦骨嶙峋,胳膊上全是针眼,已经没地方扎了,只能扎大腿根部内侧。
她显然被吓傻了,目光呆滞,像木偶一样任人摆布。
等蒋小燕勉勉强强帮她穿上衣服,王思强冷冷地问道:“杨丹,我们是从海滨来的,知道我们为什么找你吗?”
自从沾染上毒品,她就没过过一天好日子。
刚开始时头疼流鼻涕胸闷,不吸非常难受,后来不吸越来越难受,渐渐地由吸变成了扎。由于毒-品,手指甲像竹子一样,全是节和竖条纹,舌头和嘴里大块大块的溃疡,尤其舌头,烂的像地图。印象中最深的一次,因为吸太多,脚指甲掉了一个自己都不知道……
潜逃到gz的这大半年里,她意识中没有日、月的概念,只有白天和夜晚之分:白天,过完毒瘾后昏昏入睡;晚上是挣钱时间。
夜幕来临,她化完妆就要拖着这副烂胳膊烂腿出来找活。大半夜回去吸毒、睡觉,然后又起床化妆,又出街,几乎天天如此。
两个人住得是一家黑旅馆,还是跟别人一起合住的,睡床上一晚上20元。睡地上,一个晚上10元,简直生活在地狱中。她一直认为她迟早会死在这里,会死在毒-品上,已经绝望,实在没什么好怕的,心如死灰地低声道:“知道。”
“知道什么?”
“我们杀了人,杀了吴海兰一家。”
确认一下就行了,审讯有预审专家,王思强让开身体,示意蒋小燕和另外几个行动科干警把她押下去。
……
9点18分,两个嫌犯落网的消息传到海滨市局会议室。
刚听完案情介绍的陈政勇轻叹了一口气,摇头苦笑道:“曹处长,小如,案子办成这样,让你们见笑了。丢人,越想越丢人,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回去跟厅党委汇报。”
“陈叔叔,天下公安是一家,只要我们公安机关把案子破了,没让凶手逍遥法外,这有什么丢人的,再说我们将来同样需要东山同行的协助……”
“不管怎么说,应该好好感谢你们,如果不是部里英明决策,不是你们帮忙,这个案子不知道要拖多久。”
曹维清抬起胳膊看了看手表,若无其事地笑道:“陈厅长,施局,刘总队,嫌犯张玉秋的手续我们帮你们办了,西川那边会派干警过来,跟你们并案侦查;另外两个嫌疑人正在押往机场的路上,gz飞滨海的航班多,估计天亮前就能押解回来。
小江和小夏这边有些材料你们现在就可以接手,寻找凶器的工作同样可以接手。等把三个嫌犯完好无损的移交给你们,我们的任务就完成了。我回bj,小江她们回江城,以后有机会再合作。”(未完待续。。)
ps: 戒毒难,难于上青天!
牧闲见过好几个吸毒人员,真的很惨、很可悲、很可怜。在此真诚地说一句:珍爱生命,远离毒-品,我们共勉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