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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云霓     庶难从命txt下载     庶难从命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二百九十二章 有喜(下)

    李妈妈进了屋子听得御医在问锦秀少夫人的行经日子。

    锦秀道:“少夫人小日子比常人短上五六日的,这样算来已经是超了几日……

    李妈妈听得这话心里不由地一喜,忙上前听那御医的话。

    御医皱着眉头又仔细诊了一番,这才跟着薛明睿去了外面屋子开方。

    李妈妈跟在后面,薛明睿催问御医,“到底是什么脉息,要不要紧?…”

    御医这才笑着上前恭喜道:“恭喜侯爷,少夫人的脉象似是喜脉,只是时日尚短加之少夫人这几日疲乏身体虚空”脉就弱了些,过些日子再诊来定能作准了。…”

    薛明睿顿时怔在那里,李妈妈上前跟着道喜,薛明睿这才恍然明白过来,“那身体这般该如何办法?。”

    薛明睿仍旧不放心,“这么说,身体无碍。…”

    御医道:“无碍的……

    御医道:“我这就开个方子,少夫人也要好生养着,切不可再多cào劳,过了头三个月胎气稳了便可妥当。…”

    薛明睿这才眼睛一晃露出笑容来。

    李妈妈去给老夫人回话。

    老夫人笑道:,“这可好了,容华是个有福气的,才嫁过来几个月就有了动静……

    李妈妈道:“可不是嘛,侯爷也没想到硬是怔愣在那里,紧张的不得了直问御医少夫人的身体要不要紧,御医说好好将养没有大碍。侯爷才笑了,奴婢还从来没见过侯爷那样高兴……,老夫人想起自己怀头胎时,驸马也是这般,不禁失笑道:“别看他平日里做什么都是胸有成竹的样子,毕竟年纪小又是第一次做爹自是紧张又高兴的……

    李妈妈道:“正是老夫人说的这样。…”

    老夫人笑道:,“别光让我高兴了,家里都要去说了,容华那边人手不足看她想要哪个挑过去帮忙就走了。”,李妈妈应了,“奴婢这就去安排……,老夫人想起什么又将李妈妈叫住”“容华那边铺的用的可能不如我这里的好,你去找些好的给容华送过去……

    容华这边看着自己的手腕有些不可置信。

    就这样诊出了有孕?她这几日也没有什么特别的感觉。心里这样想着抬起头看薛明睿。“御医不是说过段日子才能作准?…”

    薛明睿伸手来抱容华将她慢慢地放在软榻上,“既然这样说了就必定才八成把握……

    万一不是,那不是小题夹做。

    看着容华紧张兮兮的模样,眼睛一转心虚似的,薛明睿不禁笑起来,他虽然不大注意家里的事,但是从小到大,家里大喜的时候也不少”通常都是得了消息就顺理成章地让整个府里都照顾、牵就着厂连去园子里走走身边都跟着三四个丫鬟、婆子,哪里会想她这样,“御医说你脉象不好,就算不是才孕在身也要好好休养……

    这算得上是开解她?容华抬起头来,看到薛明睿嘴角含着笑意。这哄骗孩子的话当她听不出来?耶便是这样想着,心里的确轻松许多。

    “祖母那边应该会调几个经过事的嬷嬷来,你看着顺眼就留了。”。

    容华笑道:“老夫人安排的一定都是妥当的。只是我娘家那边还才祖母身边的人要安置过来。我怕超了份额……”

    薛明睿道:“那我去和祖母说,你娘家那边的嬷嬷过来伺候用着也贴心……

    “不是贴心,…”容华忙道,“只是之前就和老夫人说了的,那些都是祖母管用的人。做事也妥当,老夫人大概觉得我院子里人手不够才会安排嬷嬷……。”话还没说话。手已经被薛明睿握住,“做武穆侯夫人不用这样小心翼翼的……”声音清澈、缓慢,一双眼睛明亮专注地看着她,嘴唇微微弯起,表情温柔似是怕吓坏了她,又似是要让她看个明白,“有什么难为的,你可以相信我让我去办……”

    容华认真地点点头。

    薛明睿眼睛一眯笑起来。

    “我这里真的有一件事要跟侯爷说。”。

    薛明睿笑容不收。“什么事?……

    容华微收下颌,“我嫁进来的时候。身边嬷嬷就提醒我,要给侯爷安排个通房。如今我才孕了恐悄嬷嬷又会问起来……

    “你不知道怎么回?……

    容华目光一灿。她怎么会不知道,之前出了如萱的事薛明睿已经说的很清楚,只是这次她有了身子,情况就不同了,薛明睿除了她一个正妻更没有妾室,按理说她要善解人意拖为夫君安排好贴身伺候的人。

    以为他会将绣球重新抛回来,谁知道薛明睿却笑道,“那好,有人问起,我就去说。…”

    容华诧异地抬起头,耳边一软,薛明睿已经低头吻了下来。

    不一会儿李妈妈带着管事嬷嬷来,仔仔细细拖将容华的屋子看了又看,然后笑着回道:“少夫人屋里用的熏香都停了吧,院子里上前近身伺候的姑娘也要注意一些,但凡送上来的饭菜、糕点都要让喜事嬷嬷尝尝,这些嬷嬷嘴刁但凡不好的东西都能吃出味儿来。…”

    容华点点头。

    那嬷嬷又道:“少夫人身子虚了,平日里活动也要注意些,身边最好多带几个人伺候……”

    chūn尧、锦秀几个听的仔细,生怕有什么不周到的拖方。

    李妈妈笑道:“老夫人说了少夫人的小厨房平日里不大开火,恐厨娘也没有好手艺,便让我将大厨房的两个厨娘调过来。…”说着两个嬷嬷从外面进来给容华行了礼。

    大厨房的厨娘做的一手饭菜是老夫人最喜欢的,容华道:“那怎么行。”

    李妈妈笑道:“是老夫人的意思,大厨房里的人手也是够用的,少夫人放心就是,若是有什么大宴自然让她们过去帮衬。…”

    容华这才点头。

    正说着话,只听雁翎道:“夫人来了……”

    薛亦双跟着薛夫人进了内室,见了容华薛夫人便笑着道:“我的儿啊,幸亏这两日没出纰漏,否则要悔死我……

    薛亦双也笑意盈盈,看看容华又看看薛明睿。

    薛大人道:“这下好了,我心里的石头算是放下了,…”说着想起这些年的战战兢兢的度日,眼睛湿润起来。“添丁进口,可是天大的喜事……

    容华脸上一红。

    薛夫人又将诸事仔细拖交代一番,“做针线也要小心不要伤了眼睛,你喜欢什么颜sè的布料就挑来,我帮着你做……

    容华笑道:“怎么能劳累娘……”

    薛夫人笑道:“是我的小孙子,我心里高兴着呢……”

    李妈妈也喜气洋洋地道:“少夫人这么早就上了脉,定是个小少爷没错……”

    还没有确定是不是怀孕,身边就已经有人这样说。

    “还不知道男女,这些东西不用早早就备下吧!”,容华心里正想着,薛明睿已经开口,容华感激地看了薛明睿一眼,这个时候没有谁比薛明睿说话更适宜的了。

    薛夫人看了薛明睿一眼笑道:“就算不知道男女,这些东西也要早些备着,即便是这样还免不了手忙脚luàn。”。

    薛亦双眼睛一亮““那就让人多做些。就算现在用不得,将来总有用上的时候……说完话脸颊也绯红了。

    屋子里的众人都笑。

    薛夫人问容华道:“娘家那边让人回去说了吗?…”

    容华摇摇头,“还没顾得上……”

    薛夫人道:“对外面人前三个月不准说出去的”亲家太太身体不是很好,让人回去和亲家太太说了,也好让亲家太太高兴高兴,说不定这样一冲病也会好了大半……

    消息是肯定要送的,昨晚薛家出了事二叔父还遣了陶家下人来帮忙,本来她想着要回去一趟当面道谢,哪知已经有了身孕,恐是一时半刻不能出府了,“明日我就让陪房回去说了……陶大太太听了会不会高兴的病也好了大半,她就不知道了。

    薛夫人说了会儿话出去了,老夫人院子里的丫鬟、婆子又送了东西过来,李妈妈帮忙安置。

    林林总总的东西摆了一桌子,还有几双精致的牙筷,李妈妈笑着道:“少夫人有了孕不好再用那些沉的。…”说着又让人拿了碗筷等物,,“还有几套用的,都是极好的。”

    容华仔细看过去是童子赐福的huā纹。

    另有迎枕、衣料等物,“少夫人的衣服也要重做几身了”连鞋子也要做大号的,免得穿着不舒服……

    一下子安排的这样周全。容华低头笑了。

    钱氏本来要径直去给容华贺喜,路走了一半又折返回来进了薛二太太的院子。

    一进屋只看得薛二太太苍白着脸一把推开药碗,漆黑的药顿时撤了满拖,丫鬟惊恐拖跪下来赔罪。

    二太太尖声道:“你以为你是什么货sè,竟在我面前拿大起来,你才什么心思我能不知晓?小心多早晚竹篮打水一场空。…”

第二百九十三章 攻心计

    钱氏在门后不敢打扰二太太,只等二太太发了脾气这才进去屋。

    二太太见钱氏仍旧平常温和的模样,更是气不打一处来,喘两口气捏着帕子向钱氏指指点点,“你瞧瞧你,都是管家的人了怎么还这样打扮,平日里好衣服不见你穿一件,都是这些半新不旧的东西,这府里知道的人说你素日节俭,不知道得只当我克扣了你的。”说着摔下帕子靠在迎枕上,“就没有一个让我省了心的,一个个净在我面前得意,看我病倒了你们吃什么喝什么。”

    钱氏站在一旁听着又不敢反驳。

    二太太发放了好半天才道:“这是来做什么了?怎么不好好地cào心cào心府里的事,没日里到处luàn跑。”

    钱氏这才道:“府里的事都安排好了,要去容华那边贺喜,先过来看看母亲怎么样了。”

    二太太听得贺喜两个字,眼睛里几乎喷出怒火来,“我这边能如何,不过是病倒了没有人将我放在眼里。”,钱氏忙上前端茶给二太太喝。

    二太太却并不喝那茶,只数落钱氏,“府里的事不安排妥当,出了问题定要找你计较,我必然不替你遮掩。”,钱氏只道:“娘放心,我必然尽心尽力。”,二太太听得这些软绵绵的话不禁气急,“你倒是尽心尽力,却谁念你的好处?现在好了听得别人几句好话,家里的事不管却巴巴的一心扑在别人身上”,”说着去看珑岫手里的东西”“都是拿给容华的?”,钱氏点点头,“我怀润哥的时候娘家送来的铺在褥子下的得了图,我用了一块另一块还新的,还有老夫人给的东西没用的说不定容华能用得上。”,二太太冷笑道:“我当你是开了脑子”要去给武穆侯夫人送好的,日后也是个礼,没想到你净想着这些,这些东西你当是宝贝却是旧的,你送过去是什么意思?”

    钱再不说话。

    二太太又道:“多大的人了,还分不出轻重,一会儿便叫管事婆子都过来,这府里都有什么事,你也听听清楚。”

    钱氏顿时两难起来,却也不敢反驳”只能在二太太床前的锦杌上坐了。

    二太太道:“如今我病在床上不能理事……”,说着虚弱地长口气,“容华又有了身孕,这家里的事还能落到谁肩上?你是府里的大nǎinǎi,本就进门早些,许多事自然要你来管,你往日只仗着我不肯下功夫,现如今你也没有了依靠,只能自己想办法。”

    钱氏忙低头道:“娘说的是。”

    二太太看着珑岫手里的东西,心中就有无名的火苗窜出来,陶容华说不定早就知道自己有了身孕,大媳妇还看不透这些巴巴地上前照应着”曾几何时她们二房沦落得这样的地步,舂烟的事老夫人不命人抓紧办不说,还事事依着容华的意思,她在府里丢了面子又生了病,里里外外没有人照应,亦娟伤成这样名声上也要受损…………家里也没有了旁人”幸好老夫人让大媳妇暂时管家,这时候她不帮着让大媳妇”让容华争了先,她们二房就真的没有了出头之日,好在大媳妇事事都听她的,让大媳妇管家和她管也没什么分别,等到她病好了,自然而然就又能接手过来。

    若放在以前她是不愿意将这些事交代给大媳妇的,毕竟是她多年的苦心经营,不能拿出来就送给别人,眼下也顾不得那么多。

    等管事婆子都进了屋,二太太让众人见了钱氏,“日后府里有什么事都要说与大nǎinǎi听,大nǎinǎi疏忽的地方你们要提醒着。”,婆子们齐声安了。

    第一次这样沐浴,chūn尧、锦秀站在一旁,还有两个嬷嬷小心伺候,“这和往日不同了,少夫人有了身子,不能着水太久。”

    容华点头道:“你们都下去吧,一会儿起身再叫你们过来。”

    两个嬷嬷互相看看,立即满面笑容,“奴婢们还是在旁边帮衬着些。”

    她还从来没有在这么多人眼皮底下洗过澡。要不是昨晚太狼狈她也不会这样着急要清洗。

    洗完澡也能舒舒服服睡个觉。

    chūn尧笑道:“嬷嬷们在外面等吧,屋子里有我们呢。”,既然大丫鬟都这样说了……

    两个嬷嬷这才又看看容华,“少夫人小心些,奴婢们就去屏风后伺候。”,容华洗了澡出来,两个嬷嬷去厨房里端汤水,锦秀这才得了说话的机会,“木槿回来说,二太太叫了管事嬷嬷去见大nǎinǎi。

    二太太这么快就放权了。她有孕在身,二太太病在床上,倒是成全了钱氏。钱氏顺理成章接手过去。

    锦秀将容华的头发擦好,又仔细梳的通透。容华喝了汤慢慢躺在床上,闭上眼睛整个人都觉得异常舒服。终于能好好睡一觉了,心里这样想却越想睡越睡不着,已经好几天这样的情形了,刚才嬷嬷还说怀了孕会觉得困顿……

    容华正想着,耳边传来轻柔的声音,“睡不着?”

    容华心里一跳点点头,转身看向薛明睿。

    薛明睿已经换好了衣衫,穿的是那件月白sè兰huā绣的长袍,连表情都衬得格外温柔。薛明睿掀开被子躺进去,伸出手来穿过容华的长发,指尖顺着发丝缓慢的梳理,“我在边疆跟着驻扎的时候,也经常睡不着。整个军营驻扎下来就可能几个月都没有消息,尤其是西北地势复杂,往往看到叛军追出去的时候又没了踪影。”

    容华微微一笑,“那不是很让人泄气?”

    薛明睿笑着道:“这样下来军心涣散,常常被人偷袭伤亡惨重。我和荣川不过是去军营里历练,只能听命行事,却年少气盛心中不服,于是在一起拟了一本,西北战事议折,密奏皇上,折子送回京城之后,我们就开始苦等,算计着皇上应该看了奏折,说不定已经开始朝议,谁知道那折子就如同石沉大海。”,容华悄讶道:“一直都没消息?”,薛明睿道:“没消息。”,边疆战luàn大大小小加起来几十起,容华平日里也不在意这些,更不知道薛明睿说的那场最后有没有胜了,“后来呢?胜了没有?”,薛明睿笑道:“打了胜仗,我草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大获全胜。”,容华目光闪烁,“是按照侯爷和定南伯世子想的那样”

    薛明睿摇头,“不是。”,她没想过薛明睿还有失算的时候。

    “你知道当时的大将军是谁?”

    薛明睿话语中有一丝的敬意,容华想了片刻,“是沈老将军?”,薛明睿知道容华定会猜对,“打了胜仗之后,沈老将军将我和荣川叫了过去,教我们打仗要学会隐忍,不一定要在对方示弱的时候出击,一个人越得意越容易显露他的弱点,要看准时机一击得手才是最好的战术。”,学会隐忍一击得手,原来是薛明睿从军营里学来的。所以薛明睿才会将弘哥和薛明哲送去沈老将军那里。

    薛明睿道:“百官密档不小心在安亲王府烧毁了。”,现在是用“不小心”,一笔带过,其中不知道经过了多少波折。皇上不看百官密档是想要稳定朝局,万一朝局luàn了得利的就是素有名声的庄亲王。

    安亲王爷谋反,皇上亲手处理此事,未让庄亲王爷参与,就是有防备庄亲王爷的意思。

    既然已经从猜忌到了防备,庄亲王爷想要达到目的就难了。

    “义承侯世子的事我听说了。”

    提到赵宣桓,容华不免一僵,很快就又放松下来。

    薛明睿道:“明日我去府里看看,世子帮了我们家,在御前我也会想办法替他说话,义承侯的事尽量不将他牵连进去。

    在她面前说是让她安心还是无意中说起。她总觉得薛明睿能看出些端倪。

    “别想太多,外面一切有我,你只要安稳休息。”

    容华点点头,感觉着头顶温柔的碰触,想着薛明睿嘴角含着的微笑,渐渐地进入了梦乡。

    看着容华的睡脸,薛明睿转头吹熄了灯,将容华抱在了怀里。

    皇上密旨传他带兵迎驾,事实上刚刚出了京他就被秘密带去圣前回话,接着一张歃血为盟的血书就被扔在他跟前,上面清清楚楚地写着他的名字。

    十几个官员歃血为盟,扶持安亲王爷登基,上面的罪官已经有供认不讳的,并将歃血为盟当日他说的什么话都复述了一遍。

    他想到了庄亲王爷为了对付安亲王爷定会放下圈套,却不知道准备的这般周密。再加上八皇子的事皇上极为悲痛,很有可能一怒之下不深加追究就将他们一起定了罪。庄亲王爷将皇上的情绪全都算计了进去。

    皇上听了他的解释虽然未将他收押却派了两个参领跟在他左右,他听说薛家被围困的消息却被人看管脱不得身。

    荣川让人去带安亲王世子到御前说明,他却临时变了主意让安亲王世子带人去薛家,只要安亲王世子露面,安亲王爷就不攻自破。

第二百九十四章 散财童女

    “薛家渐渐安静下来,常宁伯府还是灯火辉煌,常宁伯坐在椅子上看任延凤,“皇上让人查京里的异动,偏偏昨晚我们府里起了那么大的火。这要是被查出来了,说不定就要被牵连进谋反案中去。”

    任延凤急忙道:“安亲王爷和薛家闹出那么大的动静,不会有人注意我们家的,再说不过是打翻了油灯着了火,也不是什么大事。”

    常宁伯一手拍在桌子上,皱起浓黑的眉máo,“其他的事也就罢了,那可是”,说着谨慎拖看向四周“谋逆之罪,古往今来为此事枉死的人不计其数,别说万一有人真要害你,就算是在皇上面前提起一二………冷笑了两声,“你是装病在家,就是欺君之罪,心存异心与谋反无异。”

    任延凤也皱起了眉头,“父亲言重了。只要能扶持庄亲王上位,我们自然安然无恙,再说我病在家里全都是为了王爷,王爷岂有不管之理。不小心将我查出来与王爷也会被牵连,王爷定会护得我们家周全。”

    常宁伯道:“若是你自己小心谨慎,哪里还用得着要别人帮忙遮掩?你要我在庄亲王爷面前如何交代?”

    任延凤听得这话低下头来,“也不是孩儿愿意的,下次小心些也就走了。”

    常宁伯见任延凤不知悔改的模样,想他这些年做的荒唐事。这次府里着火,就算安然度过此关,将来也要被人耻笑,他这些年在女人身上从未有过错,却怎么有这样一个逆子,想到这里顿时怒火上撞,拿起杯子丢掷在任延凤身上,“你这东西,我的家业早晚败在你手上。”

    本是刚上来滚热的茶一下子流进脖领里,任延凤顿时从椅子上跳起来。

    常宁伯夫人任夫人刚从外面进屋,见了这种情景顿时上前道:“这可怎么得了。”

    走在后面的瑶华听得声音,忙快走几步上前。任延凤只顾得扯领口的衣服,任夫人边帮忙边哭道:“老爷。你这是疯了,烫坏了可怎么得了。”

    常宁伯仍旧道:“便是你平日里娇惯他,才才的今日之祸”,他泼茶出去的时候手背也被殃及到,却咬牙不开口声张,还是任夫人身边的妈妈看的清楚,忙让人取药过来给爵爷、世子擦,屋子里顿时luàn成一团。忙乎了半天方才渐渐平复。

    常宁伯怒气不消,只喊道:“拿杖子来打死了事,我也少了心病。”

    任夫人又哭。

    瑶华站在一旁不敢抬头,好不容易等到常宁伯坐下喘气,这才跪下来软声道:“爹别气了,都是我半梦半醒之间不小心起身打翻了油灯。世子爷路过看到火起了才不顾男女之防进屋救火。”说着掉了眼泪,呜呜咽咽地抽泣”声音哀婉让人听得心酸,“若是有错便都是媳妇的错。”

    常宁伯和任夫人早已经知晓原委,如今看瑶华哭成这般,任延凤又跪地求饶,任夫人见不得儿子受苦。也在一旁劝说,“都已经到了这个地步,老爷不能再声张了。”

    常宁伯甩甩袖子转身进了内室。

    任夫人忙向任延凤使了眼sè,“我进去看看老爷的伤。”说着看向瑶华,表情微沉,“你也下去歇着吧!”

    瑶华不敢再留任延凤说话,问了问伤的如何转身就要回自己院子。

    任延凤匆匆追到穿堂下也不说别的只陪不是。“都是我的不对,谁知道那酒竟然那般浓烈,喝下去不久就人事不知。若是有半点清醒断然不会这般,你就饶了我这一次。一会儿我就和父亲、母亲说清楚,这次的事总是不关你的。不管什么结果我都一力承担。”

    瑶华不说话只是抹泪,任延凤看着那yù腮挂露只觉得心痒,“你放心,我知道你的陪嫁烧了大半,我总想力法赔给你就走了。”

    瑶华这才摇摇头,呜呜咽咽地道:“钱财不过是身外之物,世子只要想办法保全自己,实在不行我就剪了头发当姑子去,等到世子除了服再行另娶。”说到最后已经哽咽地难以继续。

    任延凤睁大了眼睛一副不可置信的模样,“你当我是什么人?你维护我才说得今天的话,我心里哪才不明白的道理”,说着一脸情深,信誓旦旦,“你放心,就算粉身碎骨,罪有万重我都顶下来。”

    瑶华回到屋子里。翡翠在侧室里让人整理东西。院子里着了火,瑶华带着人搬进了这处院子,和西院只有一墙之隔。

    进了内室,湘竹端了茶给瑶华,劝慰道:“世子爷既然答应了,可见是没有那个意思,再说小姐是风风光光嫁进来的,不圆房不过是因为世子未除服,其实名分早已经定了,哪里能就没了正室的名分。”

    瑶华拿起茶来喝,一口水下去禁不住咳嗽,忙捂住胸口。她何尝愿意想这么多,常言道君子防患于未然,从她嫁进任家就没有一日太平。怎能凡事不多想几分,若不是为了正室的名分她也不会急匆匆嫁到任家来,若是连名分也没了,她就再没了机呢……,…她怕的就是这件事闹大了,将来任家会再娶正妻。她娘家又没才了依靠,族里对她多是嫌弃有谁会为她站出来说话。

    瑶华正想着。翡翠进屋来道:“大nǎinǎi有没有和夫人说换个院子住下?姨娘们都在西院离我们只有一墙之隔,传出去了还不叫人笑话。”

    当日若不是翡翠不懂得遮掩哪里会让外面的婆子看到nǎinǎi的狼狈,翡翠心里不思量也就罢了,现在仍旧没有心肺地luàn喊luàn叫,凭白给nǎinǎi添堵,湘竹皱起眉来狠狠地看向翡翠,“看我不撕烂你的嘴。”

    翡翠被喊的不明所以只觉得抱屈,刚要上前,湘竹已经道:“nǎinǎi如今是什么情形你又不是不知道,与其在这抱怨倒不如为nǎinǎi想想,nǎinǎi从娘家只带了我们几个,我们再不上心要等别人看笑话不成?”

    翡翠道:“我也是为了nǎinǎi才………

    眼见屋里又要luàn起来”瑶华皱起眉头,“都别说了。”

    湘竹、翡翠面sè一紧这才都住了嘴。

    瑶华抬眼看向翡翠,“有多少损耗?nòng清楚了没有?”

    翡翠压着心中的委屈规规矩矩上前道“nòng清楚了。nǎinǎi带来的锦缎烧了十几匹,另才五匹虽然烧的轻些也做不得衣料。压箱的衣料也尽数毁了,只剩下些绢、纱……”

    瑶华道:“我带来的字画、古书怎么样了?”

    翡翠道:“字画烧了一些。湿了一些,古书放的远倒是无碍的。再就是几套头面前能洗出来。”烧的大多是贵重的字画和衣料,只因贵重才被放进了侧室里,没想到却因—…好在书没有烧到。

    翡翠道:“大nǎinǎi的陪嫁本就不多,这一烧又烧掉了不少,眼见就要添置衣裳了,却偏没了布料,奴婢也是心里难过这才口不择言。”

    瑶华已经是愁肠满结。梳洗之后便草草安置了,第二天刚刚吃了早饭,只听外面有人道:“四小姐来了。”

    瑶华忙起身去迎任静初。

    任静初带了几个丫鬟高高兴兴地进了屋,见到瑶华笑着道:“瞧我给你带什么东西来了。”

    瑶华看过去只见丫鬟捧着几块衣料子和一应生活等物。

    任静初笑道:“我怕你这里着了火没的用了,就挑了些送过来,你可别嫌弃。”

    瑶华眼睛一红”拿出帕子来擦。

    任静初忙劝,“好端端的又哭什么。若是不够我再让人去拿来给你用就走了,反正我空置办了这些却不能全都带走的。”

    瑶华不禁诧异,“那是为什么?”

    任静初笑容一收,脸也垂下来,旁边的青穹已经道:“薛家那边给了消息。姑爷的婚事再怎么cào持也不能越过武穆侯去。”

    任静初看向瑶华,“还不是你那八妹妹做的好事。”

    任静初拉着瑶华进内室说话,“我也不是说你家如何。可她陶容华毕竟是庶女,凭什么要我们牵就着她,我的嫁妆再低也低不过两百抬去。母亲这才和薛家商议,薛家本是同意的,定会下重礼,谁知道转眼之间就变了卦,之前所议全都不作数,聘礼要比照武穆侯的。我屋子里的东西岂不是白白——”说着又道,“听说薛二太太病了。我的婚事还不就落在……你八妹妹头上。”说着任静初扭紧了帕子。

    要是真的和庶女一样只有几十抬的嫁妆,她岂不是要成了京城小姐的笑柄。

    任静初走了,瑶华叫来湘竹问,“府里给四小姐准备了多少嫁妆?”

    之前是怕大nǎinǎi听了不高兴“就一直没有提起,现在大nǎinǎi问了,湘竹道:“四小姐是老夫人的心头ròu,从金华府回来的时候就是十几辆马车送进京的。这次说要出嫁,老夫人又打发人送了许多东西进府,穿的用的那是不计的,另有头面、首饰就算夫人也就是如此,还有尚好的小叶檀做的家具和闺床,听说这些加上细软就能有二百抬。”

    二百抬的嫁妆,怪不得任静初会这样着急,有一天她有意将嫁妆单子给任静初看了。任静初脸上露出极其诧异的表情。任静初也怕和她落得一个下场,只因为她们共同要面对的一个人,陶容华。

    “除了物件儿,还有铺子,米铺、脂粉铺、古董铺子,那都是老夫人陪送的。”

    瑶华点了点头,“这些铺子都是四小姐亲手打理?”

    湘竹道:“听说才世子帮衬呢。”

    瑶华仔细思量,武穆侯在外名声不好,薛家二房明摆着要压过大房。所以定是要思量目前的政局。

    任家背后是庄亲王爷,庄亲王爷在朝中炙手可热,薛家二房想要靠上庄亲王是顺理成章的。选了长公主的孙儿做婿看似很风光,可是任家能攀上的宗亲、勋贵又何止薛家这一门。她已经很清楚现在任家针对武穆侯,既然针对武穆侯,又何必将女儿嫁给薛家二房,但凡结亲无非是利益关系,薛家定是有什么东西让任家看好的。瑶华拿起书又放下,不管是在娘家还是在夫家。嗯要站稳脚跟必须要让人觉得可以利用。否则只会被扔在一旁。

    瑶华正想着,湘竹的干娘来回话,“薛家传出消息,说是八姑nǎinǎi有喜了。”

    任静初回到房里看着床上铺着的一件件绣品”从外面请来做女红的先牛笑着道:“四小姐也要绣两针。也好讨个吉利。”

    任静初心情不好便随意应了两声,等到女红先生走了,青穹才匆匆忙忙来道:“大nǎinǎi去了夫人那里,说要挑件礼物去武穆侯府,武穆侯夫人才喜了。”

    任静初惊讶拖“啊”了一声“顿时愣在那里。

    陶容华本就心机极重,现在又有了身孕。她若是这时候嫁去薛家,还不任由陶容华摆布?想到一个庶女要站在她头上作威作福,任静初伸手将桌上的茶碗扫落在地。

    瑶华还在任夫人屋里坐着,就看到一个丫鬟神sè有异拖进了屋,凑到任夫人耳边说了几句话。

    任夫人顿时脸sè一变,“胡闹,岂是她说什么就是什么的。”说着看向瑶华,“明日备好东西问问薛家那边情形。再让人陪着你过去。”

    瑶华应了站起身道:“那我先回去了。”

    瑶华走了”任夫人急匆匆拖去了任静初房里。只见丫鬟正收拾碎瓷出去,成亲用的东西都扔在地上,屋子里几个二等丫鬟要上前去捡,立即传来任静初的声音。“我看你们谁敢捡。”

    任夫人弯腰将戏水鸳鸯的喜巾捡起来,屋子里的下人都上前行礼,任静初这才看到母亲。

    将屋子里的下人都遣了下去,任夫人和任静初进了碧纱橱里说话,“到底怎么了?谁惹着你了?”

    任静初道:“还才谁。”说着赌气起来,“我不嫁了,我不嫁了。”

    任夫人听得这话板起脸来道:“胡说什么,怎么就不嫁了。”

    任静初哭道:“陶容华已经有了身孕。薛家哪里还有我的容身之地。我就算嫁过去了不过也要看她脸sè罢子,我只要想到她那假惺惺的模样我就恶心。可如今却偏偏要让她爬在我头上……”

    任夫人一怔道:“谁跟你说的?”

    任静初道:“我让人去母亲那里送点心,自然就听到了。母亲还要瞒着我不成?”

    任夫人叹口气武穆侯夫人有喜和你嫁人有什么关系?”

    任静初粗鲁地蹭掉脸庞的眼泪,“光看看嫂子今天就知道陶容华的手段,我哪里是她的对手,现如今更是有了身孕,还不是要风得风要雨得雨。我与其嫁去受辱还不如就在家里……”

    任夫人拉起女儿的手,“真是小孩子脾气,莫不说嫁人之后有喜是应当的,退一步说等你进门了只要顺利也很快就会有消息,谁又敢将你如何?”

    任静初仍旧不肯答应,任夫人身边的婆子上前低声道:“怀胎十月还不知道有多少事发生,就算能顺利生下孩子,还要看是男孩还是女孩。”

    任静初微微迟疑道:“那好“就等到她生了孩子我再嫁过去。”

    任夫人眉máo顿时皱起来,“成亲日子已经定下来了,怎容你随便luàn改。你父亲的意思”你年纪也不小了,要你早日嫁去薛家。”

    任静初顿时又哭起来,“我不嫁,我不嫁,我死也不嫁。”

    任夫人怒气冲冲地刚走,瑶华就进了屋,看到满屋狼藉也是吓了一跳,偏任静初哭个不停丫鬟、rǔ母在一旁怎么劝也劝不住。

    瑶华看看青穹,“四小姐怎么了?”

    青穹咬咬牙不敢言语。

    瑶华这才上前轻拍任静初的脊背,柔声道:“这是怎么了,好端端的怎么哭起来了。”

    任静初用手绢胡luàn擦了眼泪,方才哽咽道:“你那八妹妹不知道是什么东西练成的精,若是我嫁了过去,说不定会被她生吞活录了。”

    瑶华听得这话不禁也悲从心来,陪着任静初坐在一旁哭了,任静初渐渐哭得没了力气,却见瑶华仍旧止不住地掉下眼泪,瑶华穿着一件青sè的衣衫愈发显得她单薄,提起绢子压抑痛哭的模样更让人心酸。

    任静初这才道:“提起她来竟将你也引得哭了。”

    瑶华禁不住咳嗽了一阵才道:“四妹妹天生纯良,心里放不下这些才跟我诉苦。是我不应该没劝得你,自己掉起眼泪来了。”

    任静初忙道:“好嫂子,我知道你心里的苦。”

    瑶华抬起红红的眼睛,努力露出一丝笑容,“同人未必同命。更何况我也不苦,能嫁过来是我的福气,夫人宽厚”你比亲妹妹还要亲,我也不求别的,只要阖家平安就是我的福气。”顿了顿道,“今天见你伤心,我这才……你定会比我好上千百倍”莫要和我相提并论。

    任静初道:“哪里是这样,你一个好端端的嫡出小姐都被她一个庶女压制,如今她是武穆侯夫人,我嫁过去还要叫她一声二嫂,薛家更没了我立足之地。”

    瑶华收起帕子,“你是不是为嫁妆的事烦恼?只怕是不能风光嫁进夫家?”

    任静初脸一红不做声。

    瑶华道:“我出个主意给你,若是觉得有理你便问问夫人,若是行不通只当我没说。”

    任静初眼睛一亮”拉起瑶华的手催促,“你快说,快说。”

    瑶华点点头,“薛家只是不能给许多聘礼,却并没有规定我们家准备多少嫁妆。”

    任静初道:“我何尝不知晓这个道理。母亲说若是我的嫁妆稍多一些,我脸上有面子,可是薛家又不是等闲人家,差的太悬殊薛家脸上无光,将来我入了门便不能得长辈喜爱。”

    瑶华道:“是这个道理,薛老夫人毕竟是和硕公主,自然在意颜面。只是嫁妆行前,要将你平日里用的一应物品先送去薛家,你是我们家老夫人心头ròu,身边的东西自然多一些。所以东西周到也是无妨的。”

    任静初眼睛一亮,“我怎么没想到这点”只要不跟着嫁妆箱芋往外抬,早些进薛府也是我的东西。”

    瑶华笑道:“这就走了。以后妹妹用着依旧方便。这些东西安置去了薛家,薛家也明白这里面的意思知道妹妹是识大体的。哪家不希望媳妇的嫁妆多一些,妹妹是勋贵之家的小姐。身份不同,礼节上周到无可厚非,更要合乎妹妹的身份。我八妹妹虽然嫁妆不少,平日里用的贴身物却不多,这一点就和妹妹有区别,再说同样是几十抬嫁妆里面的东西却大不相同,妹妹也不必怕看着寒酸。”

    任静初在金华府长大不知晓京里的人情世故,就像上次施米一样以为米粮多就能拔得头筹,却没想到差点因此获罪。京城里的大家闺秀都是经过大场面的,哪里看不出这些,于是常聚在一起议论是非,说任四小姐是乡里人,任四小姐却偏不得其门而入,只要出去参加宴席必定要金的银的戴了满身,这次成亲更是想要预备二百抬嫁妆,觉得这样才算是风光。

    其实真正的风光却未必是表面上的。

    任静初心里一喜,“若是嫂子早说我也不用愁了,这话到母亲面前说母亲定会答应了。”

    瑶华道:“嫁去了夫家就不比在娘家,要事事为自己考虑清楚了才算妥当。”

    任静初点头应了,忽然又想起一件,“只是祖母给我的几家铺子该怎么办?我哪里懂得许多,平日里都是哥哥替我打点。”

    瑶华迟疑道:“只怕妹妹嫁去薛家之后,那些铺子世子爷就不能帮手了。就算是妹妹的陪嫁,只要进了夫家也就是夫家的了,怎么好让娘家人再帮忙。”

    任静初皱起眉头,“除了哥哥我又能相信谁。”

    瑶华也为难起来。

    进了薛家就不能向娘家求助那可怎么办才好。

    要不然……任静初看向瑶华,“我留几个铺子在娘家让哥哥帮我照看。”

    瑶华有意避开这个话题,“这件事妹妹还是和世子商量商量才好。”

    任静初认真思量起来。

    世子就算是才这个意思,一个男人只怕不好开口,她不如替他提醒任四小姐。

第二百九十五章 两全其美

    瑶华在屋子里看书,任夫人身边的丫鬟佟乔来道:“夫人让我来看看大nǎinǎi屋里缺什么物件,大nǎinǎi有需要的就与下面的嬷嬷说。”

    旁边的湘竹露出喜sè,瑶华不动声sè将佟乔让到锦杌上坐了,又让翡翠端了茶上来。

    佟乔开始坐着拘谨,看到瑶华屋里的丫鬟在结绺子,都是些新奇的模样,便问道:“那是打什么绺子装什么用的。”

    瑶华笑道:“做什么用都好看,你也过来瞧瞧。”

    湘竹上前将佟乔拉了过去。

    过了好一会儿佟乔拿着绺子去任夫人跟前回道:“大nǎinǎi屋里的东西还算齐全,也没有什么需要的,我在那边坐了会儿,丫鬟们都打绺子,大nǎinǎi抄经书。”

    任夫人点点头让佟乔下去,问身边的徐妈妈,“那天去救火的婆子怎么说?”

    徐妈妈道:“奴婢都问了,只是说当时火势太大别的也没注意。”

    任夫人仍旧冷着脸,“这种事想必她们也不敢说实情。”

    徐妈妈忙在旁边劝慰,“夫人说的也是,这件事怎么也要遮掩过去,奴婢已经上下打点了,那些婆子即使看到了也绝不敢说出去,再说都是能进三门的婆子,嘴向来是严的。”

    任夫人这才渐渐松开眉头,“昨天她说要去劝静初,我原想不过是说些女儿话罢了,谁知道会讲出那些道理来。”

    徐妈妈道:“大nǎinǎi和四小姐年纪相当,能说上话也是寻常。”

    任夫人叹口气,端起桌上的茶碗来喝,“静初没在我身边长大,我也摸不准她的脾性,你也知道老夫人向来不肯听我说半句的……”她和老爷这门亲事是老太爷做主定下的,老夫人更喜欢表亲家的一位小姐,所以她嫁进任家无论怎么做都不能对老夫人的心思,幸好生了静初,静初得了好夫人欢心,否则这些年她也不会过的这样安宁。万一静初受了委屈赌气不嫁了,消息传去老夫人那里,只怕老夫人不听她解释就一味埋怨,老爷又看准了薛家这门亲,她是夹在中间左右为难。

    静初闹起性子谁也说不进话,她昨晚还愁的睡不着,没想到今日静初倒想明白了。

    嫁妆的事倒是可以定下来了,再就是老夫人交给静初的几个铺面。老夫人宁可将家里的铺子交给静初这样不谙世事的小姑娘,也不肯让她伸手帮衬,她向爵爷提过几次,爵爷也碍着老夫人不敢开口,之前铺面还有延凤帮着打理,眼见静初要出嫁了,这些铺面跟着嫁去薛家,那延凤就不能再chā手了。静初养就了不知算计的脾性,只怕时间久了铺面不好好打理渐渐坐吃山空。

    任夫人正想着,任延凤进屋里请安。

    任夫人和任延凤进了内室里说话,“你不好好在屋里养病,又来我这里做什么?让你父亲见了又要打你。”

    任延凤这才笑着道:“这病也不能总就养下去,时间久了衙门里的差事也要没了,御医说了要多走动走动才好。”

    任夫人道:“你也要有个准备,别等朝廷找上门了……”

    任延凤满脸笑意,“政事母亲就别cào心了,有我和父亲在外面呢。”

    任夫人板起脸道:“我怎么能不cào心,万一你们在外面有了事,我们家里要怎么过?”

    任延凤耐心地听着任夫人发过牢sāo,瞅准了机会笑着给任夫人端了茶,“母亲,眼下就有一件好事。”

    任夫人并不相信,只去喝茶。

    任延凤道:“四妹妹说了,还依旧让我帮着管铺子。”

    任夫人脸上也是一喜,却又想及别的,“嫁去薛家了,你怎么好再chā手。”

    任延凤嬉笑道:“妹妹去薛家,未必要带铺子去。”

    任夫人不由地一怔,随后才笑容满面,“你去和你妹妹说的?”

    任延凤故nòng玄虚翘起腿来,“我怎么好去开口,妹妹说是瑶华与她说起,她也才想起来,不如将一些铺子留在娘家,日后也好照应。”

    任夫人不断地点头,“正是这个道理,要知道那些铺子是咱们家一直cào持的,能有今年的局面实在不易,我不是不舍得你妹妹带走,是怕将来去了薛家被别人谋去,要知道钱财最动人心。”

    任延凤也道:“母亲担忧的是,妹妹为人直率只怕是会吃亏。”

    任夫人慈祥地笑起来,看着任延凤,“好,好,好,这事办的妥当。”

    任延凤目光一闪,“都是瑶华的功劳。”

    任夫人听得这话收起笑容,“这事是小,坏了你父亲的事是大,倒不是我为难她,真要是因为这场火连累家里,不是我说一句就能遮掩的,再说你父亲这两日总是心事重重,你们父子俩到底有什么事瞒着我。”

    任延凤支吾道:“也没有别的,母亲放心就是了,总不会出什么纰漏。”

    任夫人半信半疑。

    任延凤接着道:“母亲cào持四妹妹的婚事,有什么忙不过来的让瑶华帮忙,她做事也细致……”

    任夫人这才叹口气。

    任延凤忙敬茶过去。

    ……

    自从查出身上有喜,家里的汤汤水水就不断,老夫人免了她的晨昏定省,这样就不用早起了,开始几天她还不适应,薛明睿上朝之后她也是卯时醒过来,这两日渐渐适应过来,一觉要睡到天亮。

    睡的多了应该精力充沛才对,谁知道到了晚上还是早早就困了。薛明睿干脆将公务挪到内室里看,她就在旁边的贵妃榻上陪着,谁知道书看不到两行就睡着了,再醒过来锦秀等人已经打了温水给她漱洗。

    容华脸一红看向薛明睿,薛明睿还在写公文,她之前看的那本书摆在公文旁边。

    容华漱洗好了躺在床上,听到外面薛明睿换衣服的声音,不一会儿丫鬟们都退下去,薛明睿掀起被子躺了进去。

    “今天怎么样?”

    听到他的声音,容华缩了缩肩膀,“就帮着三婶做了百家被和亦双一起写了字帖。问了问庄子上的试种田怎么样了。剩下就是些中馈的事,也就是咱们院子里的。”

    薛明睿“嗯”了一声,“做了不少事。”

    明明都是些小事,他还煞有其事似的应和,容华不由地笑出声来,“再这样下去我就变懒了。”

    “那也没什么不好。”

    感觉到他的手放在她腰间渐渐上移,容华顿时脸上一热,他的指尖深深浅浅像羽máo般容华再也忍不住笑起来。

    容华边伸手去拉薛明睿的手边转过身来,鼻尖撞在他怀里,被他顺势搂住,他的眼睛明亮似繁星闪闪发光,细长的眉máo一挑眼帘慢慢沉下来,手抚上她的脸低下头亲在她嘴唇上,她的手一直抵在他胸口,手心下心脏跳动渐快,他慢慢加深这个吻。

    两个人气息都有些luàn,薛明睿才抬起头来将容华抱在怀里,微微一笑,“早些睡吧!”

    容华想了想,抬起头来,“我想去庄子上看看,听说试种的种子长出苗来了,不知道将来能结出什么。”

    “庄子上?”

    容华道:“我这几天身上好多了,播种试种种子的庄子也不远,我多带些人就是了。”

    声音软绵绵的,尤其是腻在他怀里低声说起来,让人不忍拒绝。几乎要开口答应,看到她晶亮的眼睛,微微开启的嘴唇才合上。从来没见过她这样迫切,也不见她用过这样心思哄骗他。一定是在娘那里碰了壁这才想方设法和他说的,他故意沉下脸,“不行。马车路上颠簸,你的身子受不了。”

    刚才他明明已经差点就应了,容华声音更低了些,“我让车夫慢点就是了,不去看一眼我也放心不下,偏偏出去的王宝也没有消息。朝廷来人说若是现在不见成效,就要等chūn天的时候再试试看,沈家三爷说过,这批种子就是要试试能不能晚种的,将来万一哪里有了灾患好应急,若是chūn天种就没了意思。”

    “御医说前三个月要好好休养,不能劳累。”

    容华失望地低下头,一两日还行,几个月下来那可怎么得了,才几天她就觉得浑身不自在。

    “再忍段时间,我让人寻了之前的太医院院使柏老御医来给你瞧瞧,若是柏老御医说无碍,我就和你一起去。”

    和她一起,容华眼睛亮起来,“侯爷能抽出时间?”

    薛明睿道:“皇上要给八皇子办大丧,大丧过后应该会有时间。”

    容华笑起来,“还有,祖母前日已经出殡安葬,弘哥要去沈老将军府了,我想陪着他一起过去。”

    薛明睿这次皱起眉头,“不行。”

    容华又收敛了笑容,“我顺便去看看姐姐,好久没和姐姐见面了。”

    薛明睿叹口气,声音软下来,“弘哥是去拜师,你跟着去了反而不好,沈老将军就是喜欢弘哥和明哲有几分志气和胆sè这才答应的,”顿了顿又道,“如果你觉得闷我就陪着你出去走走。”

    容华眼睛一亮趁着薛明睿不注意露出狡黠的笑容,想算计他一次非要拐弯抹角才好,她就是想出去走走,却不想自己提出来,否则又要去庄子又要出去玩,她真是不好意思开口。

    “安亲王的罪名定下来了。”看她还没有睡意,薛明睿干脆将朝堂上的事讲给她听,“谋逆之罪,削爵、除宗室、圈禁,收回财产、府邸。”

    果然是这样的结果。

    “安亲王爷没等到圈禁就病死了。”终身圈禁还不如就病死在外面。

    “安亲王世子呢?”

    薛明睿道:“彻查清楚,安亲王世子与谋逆无关。”

    接下来就是处理蔡氏一族了。

    “义承侯赵信的案子已经正式交给都察院、大理寺会审。”

    容华道:“八皇子大丧前会审?”

    薛明睿点点头。

    这是要惩治蔡氏一族给八皇子个说法。皇上丧子痛心谁还敢为义承侯赵信遮掩,皇上到底是为了八皇子,还是看准了时机要整治蔡氏一族,谁也不知道。

    “皇贵妃贬为华妃,太医院院使和为八皇子问诊的御医一并下了大狱。庄亲王自责失职。”

    容华道:“那皇上有没有责问庄亲王?”

    一句就说在点子上,他一早就发现容华对政事十分敏感,“皇上顺着庄亲王的话责问庄亲王在京里疏于政事,奏折不分轻重都送去陪都,又独断专行不能听朝臣意见。”

    总之一无是处。

    庄亲王爷一定没有想到,本来是在人前做做样子的自责竟然换来这个结果。

    “庄亲王爷自责在先,朝臣也就没办法替庄亲王爷说话。”看起来像是皇上因八皇子悲伤过度殃及庄亲王爷,其实皇上说的句句是实情,庄亲王爷因此收敛最好,若是不能恐怕下次就不止跪在朝堂上被斥责这样简单了。

    “还有你父亲的案子。”

    陶正安的案子不应该和义承侯赵信一起审吗?薛明睿怎么会单独说起陶正安。

    “提审赵信等人,不包括你父亲。”

    容华一怔,怎么会这样。

    薛明睿道:“我也是今天才知道的,我托人去打听,只说是上面的意思,再往上只说没有你父亲的名字其他一概不知,我想说不定是皇恩浩dàng……”

    容华立即想起在皇太后在宫中问她的话,难不成她那样回反而救了陶正安?

    薛明睿伸出手来挽容华散落在枕头上的长发,“你不要想太多。”

    容华点点头。

    “说不定过段日子也就有了消息。”

    陶正安正五品的官职说小不小,说大也不大,很快就会被人遗忘。

    ……

    容华第二天醒来已经是辰时末,刚吃了早饭,就听锦秀进屋来道:“二老爷、三老爷、三太太都回来了。”

    容华微微一笑,“我们过去看看。”

    老夫人屋里,三太太已经掉了眼泪,“早知道会这样,我们说什么也不走了。”

    老夫人带着东珠墨绿抹额叹口气,慈祥地看向三太太,“多亏你们走了,否则还不是要和我们一样受罪,我心里不免又牵挂一个。”

    容华进了屋,三太太忙站起身去迎,“我正说着一会儿要去看你呢。”

    老夫人也笑道:“快给少夫人抬软座去。”

    屋子里的丫鬟急忙去拿了软垫,送容华坐在椅子上,三太太才又笑着道:“好在我们家又要办喜事了

第二百九十六章 倾家荡产

    薛崇义僵硬地笑笑,薛明柏、薛明霭也是心不在焉不知道在思量什么。

    老夫人喝了口汤水,“好了,我这里没什么,你们去看看二太太吧!”

    薛崇义抬起头来,“我在和母亲说会儿话。”

    老夫人笑道:“既然都回来了,一会儿过来也是使得的,家里出了这么大的事,二太太又病了,明霭的婚期又定下来了,你回去看看也好安排后面的事。”

    薛崇义点点头站起身,“那儿子先回去收拾一下,一会儿来陪母亲吃饭。”

    老夫人慈祥地笑,“好,好,好,家里好久没这样热闹了。”

    薛崇义几个人进了二太太房里,就听到二太太一阵咳嗽声,薛明霭快走几步紧跟着薛崇义进了内室。

    杜鹃正给二太太拍后背。二太太咳嗽好半天这才一口吐在痰盒里,丫鬟忙拿了淡茶去漱口。

    薛明霭忙上前道:“母亲怎么病成这个样子,有没有多找几个郎中来看。”

    二太太长喘几口气靠在大迎枕上,“开始不觉得怎么样,这几日愈发重起来了,将养下来也没用。”说着看向薛崇义,不由地眼圈红起来。

    三太太也上前道:“天气越来越凉了,拖下来要几时好呢,不如再多找几个御医来瞧。”

    二太太挥手道:“哪有那么容易就好的,找了也没用左右都是那几个方子。”

    三太太又劝慰了一番起身道:“二嫂就好好歇着,我一会儿再来。”

    等到三房的人走了,薛崇义才坐到二太太床边,温声道:“这几日让你辛苦了。”

    二太太听得这话顿时哭出声来,“我……倒是没什么……亦娟也受了伤。”

    薛崇义叹口气道:“这事怨不得你,要怪都怪我,要是我和明柏没去陪都也就不会如此。你要照顾整个家,还要顾着亦娟、亦静,没有你母亲也不能安然无恙,我回来的时候遇到族里人,我和族里人说了,过阵子在家里摆宴也好给你冲冲病气。你为了薛家做了这么大的事,怎么就能不声不响的……”

    薛二太太止住眼泪,转头看向薛崇义,讥诮地道:“这府里都是容华cào持的,哪有我半点功劳。”

    薛崇义的脸顿时黑了,“莫要说起这个,她一个十几岁的丫头还能持家不成?整个薛家上上下下还不是你一直管着,四弟虽然在京里哪里懂得府里的许多事,不过瞧着容华在人前说几句话便以为她做了多大的事,其实还不是有你,否则怎么不见她有半点损伤。”

    薛二太太委屈地哭起来,“你心里这样想,府里的其他人却又不是这样。你不听听多少人夸容华呢,我辛苦这些年竟不如她了。”

    薛崇义咬起牙来。

    薛明柏、薛明霭也不敢chā嘴只在旁边听了。

    “如今容华有了身孕,你们都要小心着些,免得冲撞了她。明睿请了御医来看,说是头几个月不安稳的。”

    薛崇义听得这话无名火起,“还让我迁就她不成?却不知道她家里尚有个傻哥哥,将来生下孩子不要让我薛家蒙羞那便是佛祖保佑了,还能求其他?”

    薛二太太温声道:“话不能这样说。容华是长房长媳,肚子里的孩子和别个不同,精贵着,出不得闪失,连娘都免了她的晨昏定省,你若是让族里人来府里说不定要说出什么话来,万一气到了她那可怎么得了。”

    薛崇义没想到平日里在自己面前不肯受半点委屈的妻子这般软弱起来,又瞧二太太嘴唇苍白,脸sè晦暗无光,表情更是屈就、压抑,不自觉地抬高了声音,“我就看她能闹出什么花样,母亲再偏着长房也不能任着她luàn来。”

    薛二太太悲悲戚戚地哭着,“老爷就不要争口舌之快了,好在老爷、明柏、明霭都安好,府里的事也暂时交给大媳妇,我……”哽咽地难以继续。

    薛崇义道:“你不能就这样白白伤了。”

    薛二太太叹口气,“我是小事,”说着将薛明霭拉过来坐了,“明霭的婚事重要,老爷还要去母亲那里说说,就算要顾着明睿的面子,却也不能太委屈了明霭,常宁伯家来人说了几次,明摆着是要将场面走大些,四小姐的嫁妆多,我们两家总要互相迁就,免得让外面人看了笑话。”

    薛崇义目光闪烁,“我和母亲提过,母亲说不能luàn了规矩。”

    薛二太太睁大了眼睛,“老爷就不管了?”

    薛崇义道:“我也不是不管,只是要慢慢和母亲说。”

    薛二太太泄气了般躺在床上。

    薛明霭几个人刚要离开,婆子进屋来道:“常宁伯府一位管事妈妈来了。”

    定是要说明霭的婚事。

    薛二太太支起身子,“快让进来。”

    ……

    “皇上召了英亲王进宫。”

    庄亲王让了磨了墨接着写字,“都说了些什么?”

    密探道:“皇上让英亲王给八皇子写篇祭文。”

    这不新鲜,英亲王这个闲散王爷也就会舞文nòng墨,皇上让英亲王回京办差,结果差事没办完听说八皇子病重,英亲王就又径直去了陪都,将差事完全忘诸脑后,这样的人难道将来能做储君不成?

    这次他虽然在朝堂上吃了亏,却是真正的赢家。安亲王爷没等到圈禁就被赐死,安亲王府被封,皇上随便赐了座宅第给世子,安亲王一家算是完了。皇贵妃贬为华妃,蔡氏一族被义承侯赵信的案子牵连进去十几人,都是朝廷重官,没有了子凭母贵,九皇子还能争过他不成。

    虽然皇上现在没有下令立他为储君,但是以他在朝中的势力,大局已定。

    为了保险起见,他还是要让人盯着薛家,万一和硕长公主手里真的有什么东西能扭转大局,他定要先别人一步将东西拿到手。

    ……

    容华在老夫人跟前挑子孙佩yù,老夫人又让李妈妈拿了准备好的金锁。

    掐金丝镶宝的红漆面双吉盒子打开之后里面是大大小小九只金锁,锁上都刻着如意纹,容华拿起一只金锁仔细看了看笑着道:“怎么会有这么多。”

    老夫人笑道:“这些金锁都是我小时候戴过的,每两年换一只,及笄之后最大的那只戴到出嫁之前,先皇特命造办处打造的,上面的宝石都是精挑细选满京城也找不出和它相当的了。”说着顿了顿,“你这胎若是男孩就用子孙yù,女孩就用这些锁,也不用再挑别个。”

    容华忙道:“这怎么行。这样贵重的东西,老夫人要留在身边才是。”

    老夫人故意板起脸,“我留在身边有什么用?生不带来死不带去,能传下去才是正经。”

    话虽如此,但是子孙yù还好,金锁还是太贵重了些……

    老夫人让李妈妈将盒子盖好,“再说,这些东西是我给孙子、孙女的。”

    容华低下头腼腆地笑了,“老夫人,是曾孙子、曾孙女。”

    老夫人失笑道:“瞧瞧我都糊涂了。”

    老夫人的笑声刚落,钱氏带了常宁伯家的管事妈妈进屋。

    管事妈妈客客气气地向老夫人、容华行了礼,老夫人笑着道:“快坐下,亲家夫人可好?”

    那管事妈妈笑弯了眼睛,“好着呢,只是我家世子爷尚未病愈,夫人不好离开,就遣我过来。”

    是商议任四小姐的嫁妆吧!容华道:“我过去看看厨房的点心做好了没有。”

    老夫人笑道:“去看吧,可要小心着些。”

    ……

    容华吃了点心,又和锦秀一起描了两张花样,锦秀抬起头看了容华几眼,忍不住道:“二老爷到处说都是二太太的功劳。”

    容华微微一笑,“那你说怎么办?去跟他解释经过还是去堵住他的嘴?”

    锦秀叹口气,“真没想到还会颠倒黑白。”

    容华笑了,“到底怎么样不是他一个人说了算的,二房总不能买通所有的下人,她虽然是庶出的小姐,却也不是不谙世事,有些消息大家宁可听下人私下里传的,也不会相信外面正式放出的消息,更何况还是二房的一家之言。”既然二房要表演,她不妨就在一旁看戏,表面上的功夫谁都会做,能抓住实际的才重要,就像现在的钱氏。

    “大nǎinǎi的事你去问了吗?”

    锦秀道:“问了,正要和少夫人说。下面人都说大nǎinǎi是苦尽甘来。大nǎinǎi平日里就为人和善,又从不挑剔下人,这次管了家下面人倒是十分高兴。”

    容华点点头,端了水来喝。

    “我听几个婆子说,nǎi用的那些管事婆子平日里经常因为小事克扣下人月例的。大nǎinǎi管起家来,那些婆子大概能收敛一些。”

    容华放下茶碗。那就看看钱氏是不是真的软弱了,若是真的就一定会屈从二太太,二太太往日的惯例她是一定不会改的。若是有为下人说话的勇气,平日里畏畏缩缩的模样就让人怀疑。

    要看清一个人不是一日两日的事,既然钱氏已经管家,她乐得好好养胎,在旁边慢慢观察。

    容华和锦秀说着话,chūn尧端了点心进屋,“老夫人那边也送去了,老夫人尝了说好吃呢。”

    容华笑了,她只是一时想吃甜食才让厨房去做来的,没想到老夫人也喜欢吃。

    chūn尧看看左右压低声音道:“奴婢听得常宁伯府里的管事妈妈说,三爷和任四小姐的婚事就按府里商量的办,只是小姐身边用的物件儿可能多一些,要挑好日子一早搬过来。”

    容华不由地有些惊讶,这不大像常宁伯四小姐往常做事的习惯,一个施米还让四小姐nòng的那般热闹,到了她的婚事,她岂有委委屈屈的道理,定是要风光大办的,没想到却用了这种迂回的法子。

    常宁伯四小姐向来受宠,她不肯答应的事想必任夫人也做不得主。常宁伯府的管事妈妈这么快上门,常宁伯四小姐想必是想通了。

    容华微微一笑,这种不但顾全了面子又不吃亏的法子像是瑶华的手笔。瑶华这样做不止是要在任夫人面前表现,更有别的意图吧!

    钱财最易动人心。

    容华转头问chūn尧,“红英这几日怎么样了?”

    chūn尧面上一紧,“昨日我还看她偷偷在院子里róu胸口。”说着垂下眼帘,“要不要去查查到底是谁……”

    这种事查不查早晚都会水落石出,她等的起红英却等不起。

    chūn尧在陶府时间最长,素来知晓这上面的事,“只怕将来要殃及少夫人,这种事谁肯承认,红英再luàn说那可怎么得了。”

    容华道:“就算现在我将红英叫来问了她就肯说实话?”

    chūn尧一时语塞,转头看看锦秀,锦秀咬咬牙,“少夫人,我们是想……红英年纪也不小了……”

    打发出府?她也不是没想过,只是这样将红英打发出去就等于是将红英送上死路。肚子里不明不白有了孩子,要怎么向人说?这是其一。这样不明不白的出府,不免要给薛家丢了脸面,这是其二。所以一切没明白之前,她不会做任何处置。

    容华看向chūn尧、锦秀,“这段时们辛苦些,晚上就你们轮流在屋里值夜。”

    chūn尧、锦秀齐点头。

    “红yù那边也不要去打探。”红英和红yù常在一起,日子久了红yù必然会有所察觉。

    屋子里正说这话,冯立昌家的笑着进屋,“少夫人,奴婢将芮青几个接进府了。”

    容华笑道:“去跟管事的说,按照府里的规矩进三门。”

    ……

    薛崇义笑容满面地道:“我早说常宁伯家不是一般。这些规矩哪里用得着我们再解释,必然安置的妥妥当当。”

    薛二太太脸上也有了些笑意,“老夫人怎么说?”

    薛崇义道:“娘自然是高兴的,难得婚事这样顺利。常宁伯家没有因为咱们家里出事拖延婚事,反而事事迁就,这次我们明霭是要足了面子。”

    薛二太太听的薛崇义这话,想到自己的狼狈,脸上一热,看不惯薛崇义的洋洋自得,讥诮道:“你以为常宁伯家一心为我们家着想?要不是我提醒常宁伯家,又哪里有今天的局面。”

    薛崇义收起些笑容去看二太太,“我心里知道,都是有你。”

    薛二太太咳嗽两声,“这下让府里人都知道,我们明霭娶的是正经的小姐,和府外生的庶出小姐不同。”

    薛崇义也冷笑道:“原本以为她娘家出了事能收敛一点,谁知道反倒变本加厉。”

    薛二太太道:“这倒不用急,老夫人也知道大媳妇本分,这才将家里的事都交给大媳妇。既然都说长幼有序,咱们又没有分家,也不是我们和大房争,大媳妇进门早又生下润哥,就算管家也是大媳妇轮不到陶容华。”

    薛崇义笑道:“我看母亲也是这个意思。”两个媳妇,一个管家,一个娘家有依靠,他们二房还不是最风光的?“明霭的亲事要好好办,我将族里的人一并请来看看。”

    ……

    芮青几个人显得有些拘谨,chūn尧拉着芮青坐下,笑着道:“虽然进了薛家,可常见的还是我们几个,少夫人的脾气姐姐也知晓,姐姐只要安心在这里,我们也多一个伴。”

    芮青这才微微笑了,眉宇中仍有郁郁之sè,chūn尧知道芮青是为老太太伤心,这种事却又劝不得只能等她自己心情慢慢平复了。

    芮青想起一件事忙与容华说,“家里还在说多亏有了少夫人老爷才没被定了罪。

    陶正安的事她还真的不知道。

    “母亲的病怎么样了?”

    芮青道:“也不见怎么好,每日照常喝些汤药,二老爷和二太太在外面买了院子准备大太太好一些就搬出去。”说着又道,“二太太正为府里的事发愁,却又不知道怎么办才好,毕竟家里该大太太当家的。”

    陶家已经分了家,二老爷陶正谦和二太太王氏不过是在府里帮衬,终究是做不得主的。

    容华道:“府里到底怎么样?”

    芮青摇摇头,“不好。从上次衙门里进了府之后,家里就……”

    陶家本就家大业大,舅老爷、舅太太又拿了大太太屋里的银钱,老太太办丧事还要一大笔银子,光是法事就做了几场,还有定好的陪葬物都需要支出银子。老太太留的银子本来是够开销的,却因族里人盯得紧,陶正安要将老太太的丧事风光大办,那些银子自然不够多了。陶正安被抓之后,丧事架子已经在那里怎么也要硬着头皮做完,她让人又拿了一百两银子给王氏,这才算是有始有终。老太太丧事过后,就是要如何支撑整个陶家了。

    容华想到芮青和老太太几个陪房进府向她磕头的情景,大家似是都松了口气。

    芮青道:“族里将大老爷管的几个铺子也收了回去,今年庄子上收成也不好,家里恐怕支撑不了几日了。”

    没有了现银只能想办法变卖古董或是庄子,偏偏官兵进府又坏了不少的东西。芮青指的陶二太太王氏为府里的事发愁,大概就是没有银子却又不能做主变卖府里的物件吧

第二百九十七章 用心良苦(上)

    第二百九十七章用心良苦(上)

    芮青接着道:“老太太房里的东西我只拿了几件不贵重的做念想,其他的都留下了。”

    容华点点头,虽然老太太之前有话,丧事过后将屋子里的东西都给芮青,可是芮青不是能硬的下心肠的,陶家是这般光景她怎么好再将老太太房里再掏空了。

    芮青想起老太太在时陶家的光景园子里热热闹闹的,没想到老太太刚没陶家就变成了这般,草木没人修剪,领不到月例人心惶惶,那些没有卖倒死契的下人偷偷走了一些,只有家仆走不得互相商量要怎么度日。

    芮青道:“二太太的意思是和族里说说,就算府里精简人手,家仆也不能随便就赶出去,怎么也要在族里谋条生路,”顿了顿道,“大太太的意思是撑过这段再说,老爷的罪名没有定下来,万一老爷回来了,这些事也就迎刃而解。”

    芮青不大清楚大太太的意思,大太太是觉得将钱财都交给了哥哥,等到风平làng静了,那些钱财自然还回来,却不知道舅老爷拿走了银子就没准备再还给大太太。大太太这辈子,一是认不清身边的人,二是心狠手辣,众叛亲离。到了这个地步想要靠舅老爷、舅太太、静妃和瑶华来度过难关。容华微微一笑,大太太会一点点失望。

    芮青端了水给容华喝,“我听二太太的意思,过几日要来看少夫人。”

    容华笑了。

    芮青想了想又道:“少夫人好好养着身子,那边的事也就不要管了。二老爷和二太太都没办法,大太太只听舅老爷、舅太太的,舅老爷只说要去疏通疏通将老爷放出来,不知道拿了家里多少东西去,外面人是不知道的,我在园子里姐妹多,听说了一两件,老爷的几本藏书都拿了。”

    “家里听说大老爷没有和义承侯的案子一起送审,二老爷说定是侯爷这次迎驾立了功,说不定大老爷就会定了轻罪放回来,谁知道大太太认定了是舅老爷说的情,更是信舅老爷了,二老爷也管不得,二老爷急着和二太太搬出去也是因为这个。”

    等到陶正谦和二太太离开,陶家就更加难以支撑,很快就会彻底跨下来。

    芮青和容华才说了二太太王氏,过了两天王氏果然带了东西来看容华。

    两个人见面,王氏自然是万分欣喜,“只要你有了身孕就算是在夫家站稳了脚,咱们家虽然出了事,这边定也不敢说你半分的。”

    只有娘家人才会说这样的贴心话,容华微微笑了。

    王氏道:“天塌下来你也不管,女人生孩子那是大事,千万轻视不得,”说着低声问容华,“有没有觉得不舒服?”

    容华摇摇头,“没有。”

    王氏脸上lù出喜sè,“那是好事,你年纪小,底子也薄,害喜重起来恐怕要伤了元气,”拉起容华的手,“更何况这段日子你两边忙,整个人瘦了一大圈,听说你有喜了,我和你二叔父又是高兴又是担心的,只想赶紧来看,家里实在又走不开。”

    容华只觉得王氏表情里有些异样,尤其是看她的时候眼睛里如同门g了一层雾气,于是关切地问道:“二婶怎么了?是不是有什么事?”

    王氏眼睛一红仍旧遮掩,“哪有什么事呢,只是这段时日累了。”

    容华又去看王氏身边丫鬟,只见那丫鬟也是一脸的伤心。

    “到底因为什么?”

    王氏这才拿起帕子哭道:“你九妹妹病了,还不知道能不能撑过今年冬天,让人给我捎信过来,我和你二叔父明日就要去看。”

    容华一怔,“怎么会……”乔华才嫁人了不久。

    王氏道:“当年我就不怎么答应这门亲事,原是嫌她嫁的太远了,谁知道果然就好的不应坏的应,你九妹妹嫁过去之后就水土不服得了病,这一病就没起来,姑爷也不是个知冷热的……”

    容华忙去安慰王氏,“二婶别伤心,说不定九妹妹见了你和二叔父就好了呢。”

    王氏勉强lù出宽慰的笑容,“我何尝不是这样想,不怕你笑话,你这几个姐妹没有一个让我省心的,加之平日里我也宠多了,在外面经不得半点苦的,我现在吃到了苦头后悔也来不及了,”说着慈祥地看向容华,“若是有你这样一个女儿,我心里不知多高兴。”

    容华软软地笑了,“婶娘还不是就和娘一样。”

    王氏笑着眼泪落下来,“你这孩子就会让人宽心,”顿了顿,“不过有句话是真的,若是你有难处必定要与我说,心里不舒服的话也与我说,才算没将我当作外人。”

    容华点点头。

    王氏道:“你二叔父已经和族里说了,大伯的事就有族里人帮忙盯着,你养胎要紧,若是家里那边要你回去,你能去则去了,不能去也不要勉强,有些事便是你也帮不上忙。”

    容华道:“二婶放心吧”

    王氏拍拍容华的手,“好好照顾自己,等我看过你妹妹就回来看你。”

    容华道:“要是姐姐那边需要什么二婶就让人捎信回来。”

    王氏提起女儿又掉了眼泪,“好。”说着又将买的新宅子向容华说了,“你记着些,我和你二叔父不在家,却有几个信得过的家人在,我已经交代了,到时候你万一要用人就打发人回去叫了,都是牢靠的。”

    容华眼睛一热。

    王氏道:“虽然咱们家不比以前的,可是……别让人说你没有能靠的娘家。这些年我在外面,知道这里面的辛酸。”

    容华仔细听着,半晌才笑着道:“我知道了。”

    王氏又将容华从头到尾嘱咐了一遍,事无巨细,“你年纪小不知道里面的厉害,头一胎可是大事。”

    容华道:“二婶放心吧,如今府里都不准我出去了,就算到园子里还要多带上几个人在身边。”

    王氏笑道:“应该这样。”说着又问起容华,“听说薛家三爷要娶亲了?”

    容华道:“原本就是定在今年,二婶病了身子不好,就想要三弟早些将任四小姐娶进门,老夫人说反正府里都已经做了准备,就合了二婶的意思,知帖下在九月中旬。”

    “是不是太急了些?你那时候才进三个月。”

    容华让人端了huā茶给王氏尝尝,“府里也用不着我帮忙,老夫人说了那日的炮仗放的少些,我去新修好的南院也听不到什么。”

    王氏道:“那就好。”

    送走了王氏,容华去老夫人房里。

    润哥逗得老夫人笑得喘不过气来。钱氏见容华过来就要上前搀扶,容华笑道:“我自己可以的。”

    老夫人喘过气来向容华招手,“快过来……真是要笑死我……润哥这孩子……”

    容华不明就里。

    老夫人道:“你嫂子给明霭绣了两个荷包就拿给我选,我刚拿起来看,润哥就凑上前抢了过去,说什么也不肯给了。”说着指李妈妈,“她只当润哥年纪小,就跟润哥说,是给你三叔娶媳fù用的。”

    “结果润哥却tǐng起xiōng膛说,我也要娶媳fù。”

    容华也笑起来。

    老夫人道:“都说童言无忌,今日可真真笑死我了。”

    润哥对大人的话并不大明白,只是看大家看着他不禁红了脸,紧紧攥着荷包缩进老夫人怀里。

    老夫人用手轻拍了润哥的脊背,“这时候又害起羞来。”

    老夫人越打润哥越往老夫人怀里钻,最后就剩下一个小屁股在后面。

    老夫人笑道:“好了,好了,我帮你求情,这荷包你先挑,剩下的就给你三叔。”

    屋子里的人都笑,容华看向钱氏,钱氏和往常一样温柔、腼腆。

    老夫人叫人拿了糕点给容华吃,点心刚放在桌子上,雪yù上前在老夫人耳边说了几句话。

    老夫人看向容华脸sè一变。

    容华放下茶杯看向雪yù,“老夫人,怎么了?”

    老夫人迟疑片刻,见屋子里也没有旁人这才开口问:“容华,你是不是有个娘家的哥哥?”

    娘家的哥哥?

    雪yù机灵地接口,“外面门房传话进来,说是少夫人的娘家哥哥在外面……”

    老夫人看容华,“我记得你只有个弟弟,难不成是族里的哥哥?”顿了顿,“不如让人去瞧瞧,若果然是就请进府里。”

    容华点头应了,带着锦秀出了门。

    二门的婆子早就等在那里。

    容华问道:“有没有说是陶家哪位少爷?”

    那婆子表情异样,却不敢多说什么只低头道:“并没有说清楚……”

    没有说清楚?

    锦秀忽然想起来,低声道:“少夫人……会不会是……”

    锦秀话未说完,容华目光一闪也想起来,难不成是安哥?心中这般想着又去看那婆子,那婆子更低了头。

    容华不禁一颤,这怎么可能,安哥平日里被大太太圈在小院里不准出来,现在怎么可能会在薛家门外?

    容华看看锦秀,“你去找了冯立昌家的,让她出去看看是不是大爷。”

    锦秀知道这里面的轻重,点点头匆匆忙忙地去了。

    这时候竟然会有人想到要利用安哥……

第二百九十八章 用心良苦(中)

    第二百九十八章用心良苦(中)

    打发走了锦秀,容华转身回到老夫人屋子。

    老夫人关切地问道:“怎么样?是不是你母亲家有什么事?”

    容华摇摇头,“还不知道,不过说到我哥哥,”容华叹口气,“我母亲生下哥哥的时候,哥哥就已经是先天不足,这些年看了不少郎中都不顶用的,平日里母亲就让丫鬟贴身照顾,也不出来见人,我和哥哥也只见过一两面,哥哥见到我恐怕认不出我是谁。”

    老夫人诧异道:“既然如此怎么会单独出来。”

    容华道:“我也是这样想,哥哥是决计不能自己出府的,就算出了府也找不到薛家。这几日母亲病了,二叔、二婶家中有事又要出京,家里恐怕是luàn成一团,下人失职这才……”

    老夫人皱起眉头,“那更要让人看看清楚了,若不是便罢了,是的话还要赶紧和亲家太太说才是,家里丢了孩子,亲家太太不知道怎么着急。”

    容华点点头,“我已经让陪房妈妈去了,一会儿就会有消息回来。”

    老夫人叹气,“这些年我见过的事不少,也不知道怎么的,最近几年我们家事格外的多,”说着看向容华,“但是头一等的喜事就是你有了身孕,你啊,只管养身子,就算有再难的事,我这把老骨头替你顶着。”

    容华微微笑起来,“老夫人身体才好,怎么能就为我的事cào心。”

    老夫人笑道:“我病在府里这段日子,府里出了这么大的事,还不是有你,我心里怎么不明白,你安心就是了,你有孕在身,谁若是敢冲撞了你,我定是不饶他们的。”

    老夫人是听说了府里的闲言碎语?还是看出她因安哥的事紧张?不管是哪个原因老夫人这番话都是站在她这边。

    钱氏也向容华点点头,又将润哥叫过来,“我先将润哥送回去。”

    老夫人道:“也好,玩了大半天润哥也该睡觉了。”

    钱氏是故意找了借口出去,不管是真心还是假意让人挑不出半点错漏。

    钱氏带着润哥刚走一会儿,锦秀和冯立昌家的就进来回道:“奴婢去看了,真的是大爷。”

    老夫人不等容华开口,就问道:“有没有请进府里?”

    冯立昌家的道:“请进来了,只是大爷……奴婢想着给大爷梳洗梳洗再来见老夫人。”

    老夫人仔细地听着,长长出口气,“看不看我倒是小事了,只要人没事比什么都好。”话音刚落就听外面传来嘈杂的声音。

    老夫人皱起眉头看看雪yù,雪yù急忙出去瞧。

    小厨房端了熬好的汤上来,容华还没打开盖子来喝,雪yù进屋禀告道:“府里下人没看住陶家大爷,大爷正满园子里走动呢,谁也拦不住。”

    雪yù这话说的够客气了,容华站起身来,“我还是出去看看,说不定能劝住大哥。”

    老夫人向李妈妈招招手,李妈妈捧来拐杖给老夫人。

    老夫人站起身,容华忙上前搀扶,老夫人道:“让你自己过去我也不放心,不如我就和你一起过去。”说着又吩咐道,“多叫几个人跟着。”

    ……

    “武穆侯薛明睿是我妹夫,嘻嘻……你们看到我妹夫了没有……”

    老夫人远远地就看到有一个瘦小的人影蹲在竹林里嬉笑,丫鬟、婆子站了一大堆谁也不敢上前。

    老夫人刚要走过去,管事婆子就急忙上前道:“老夫人、少夫人还是等一会儿,亲家大爷像是受了些惊吓,一会儿大概就会好了。”

    话音刚落,那边的安哥又嬉笑,“谁敢来抓我,就让我妹夫武穆侯薛明睿杀你们全家。”

    众人听得这话都低下了头。

    容华心里一紧,安哥天生不足不可能自己说出这样的话,让人听了还以为是她回娘家说了什么让安哥听到,安哥这才到处luàn说……

    容华上前一步,安哥虽然脸上嬉笑却双手紧紧握着竹子盯着不远处的众人瑟瑟发抖。

    老夫人忙让人跟着容华,“小心照看着,不要让少夫人出了闪失。”

    容华边靠近边看着安哥,安哥的目光对过来,容华笑着慢慢伸出手,“安哥,你认不认识我?”

    安哥惊恐地摇头,“你是谁?叫樱桃过来……樱桃哪里去了?”

    樱桃应该是平日里伺候安哥的丫头,因安哥院子里的人不大出来走动,她也不熟悉。容华心里一动,看向身后的锦秀,“你去将芮青叫来。”她和安哥院子里的人不常往来,芮青在府里时间久了和府里的下人都相熟。

    看着锦秀走了,旁边冯立昌家的道:“少夫人,您还是别过去了,若是大爷突然跑过来伤了少夫人那可怎么得了。”

    容华摇摇头,这种情形她不可能放任不管,“你们也看着些,若是大爷过来你就上前拦住。”

    冯立昌家的点点头,额头上的细汗已经落了下来。

    安哥歪着头看容华,容华笑着道:“我带你去找樱桃好不好?”

    安哥微微迟疑,看到容华又向前走,然后缩起身体惊恐地摇头,“樱桃……樱桃……樱桃被你们带哪里去了?你们不要带走樱桃……”

    容华又笑着道:“安哥,没人带走樱桃,樱桃在等着你呢”

    安哥一会儿点头,一会儿又使劲的摇头,“你们骗我,让樱桃过来,快让樱桃过来。”

    一个二十几岁的男子说话却和小孩子没什么两样,众人哪里见过这种情景,本来低着头的下人,有的偷偷抬起头来看。

    容华仍旧十分有耐心地上前,安哥干脆手舞足蹈,“别过来……别过来……你们都是坏人……”

    安哥穿着的蓝sè长袍上面满是污渍,这一路从陶家到了薛家不知道经受了什么。

    “安哥,我是你妹妹容华,你还记不记得?”

    安哥使劲的摇头,“你骗人,我哪里有你这样大的妹妹……嘻嘻……”

    容华问道:“那你怎么说武穆侯是你妹夫?”

    安哥笑道:“那是因为……”忽然皱起了眉头,“那是因为……是……是……”眼睛一转仔细想起来,想了半晌也想不出答案,伸出手捂住了头,“因为……”

    容华看看冯立昌家的,冯立昌点点头带着人上前一把扯住了安哥。

    安哥发现身边多了人,又紧紧地抓住了自己,顿时用尽全力挣扎起来,几个婆子都是三门内使唤的平日里只是等空盘,哪里来的许多力气,拉扯两次便敌不过了安哥,登时被甩了一个跌坐在地上。

    安哥跳起来就要推冯立昌家的,只听耳边有人道:“大爷,大爷,你看,你最喜欢的蝴蝶酥来了。”

    一盘子漂亮的蝴蝶酥就像平日里樱桃做的一样,安哥登时将什么都抛诸脑后跑到芮青身边,“嗖”地从盘子里拿起了蝴蝶酥来吃。

    芮青笑着道:“大爷慢点吃,别烫着。”

    安哥笑道:“大爷不怕烫,大爷爱吃蝴蝶酥。”

    ……

    吃了蝴蝶酥的安哥满足地躺在炕上,芮青跪坐在安哥身边轻轻地拍抚着安哥,直到安哥沉沉地睡了过去,这才向容华点点头。

    容华从碧纱橱里出来向老夫人道:“已经睡了,临睡前还说蝴蝶酥好吃。”

    老夫人慈祥地笑道:“还是小孩子的心性,吃了点东西就满足了。”

    容华走上前向老夫人福了个身,“都是我不好,让府里人都跟着笑话了。”尤其是安哥那两句说薛明睿的话,安哥在外面定是没少说,让外面人听去了,薛家的名声……

    “没你的事。小孩子的话谁能相信呢。”老夫人道,“虽然咱们家不比平常人家,平日里做事总要加倍小心,但是也不能事事周到,别说一两句话,就是比这重的也是常有,你安心就是了。”

    容华没想到老夫人会这样护着她。

    陈妈妈很快从陶家赶了过来,见到老夫人和容华上前行礼,“大太太急得不得了,知道大爷在这边总算是松了口气,让我给府里赔不是呢。”

    老夫人道:“说这话就见外了。”

    老夫人坐了一会儿便回房去,陈妈妈这才向容华说起府里的事来,“也不知怎么就出去了,也怪我没有顾得周全。”

    容华道:“门房的人也没看到?”

    陈妈妈道:“都说没看到,不过是找由头推脱罢了,大太太病在chuáng上,二太太也不敢做主,这才纵了这些下人。家里的情况不比以前,那些人哪肯尽职尽责,不是赖在屋里就是喝酒赌博,早就松懈了,偏也没什么法子……”陈妈妈掉了眼泪,“我就知道这样下去定是要出事的,没想到大爷就丢了。”

    就算门房的人松懈,安哥院子里的人都哪里去了?“伺候大爷的丫鬟呢?大爷叫着那个叫樱桃的。”

    陈妈妈道:“大爷身边就两个大丫鬟瑞儿和樱桃,那瑞儿最近放了出去,樱桃也不是家生子,刚才我在府里竟也找不到她,偷偷跟着人跑了也不一定。”

    陈妈妈这边和容华说着话,薛崇义进了老夫人的院子,向老夫人行了礼,薛崇义便道:“到底是怎么回事?外面都闹开了,我们家的名声还要不要了。”

第二百九十九章 用心良苦(下)

    第二百九十九章用心良苦(下)

    老夫人躺在刻着菊huā纹的黄huā梨榻上,铺着青蓝sè富贵纹彩缎。老夫人半支着身子,一脸的疲倦。

    薛崇义不见老夫人说话,接着道:“真是好事不出门恶事行千里。我没出衙门就听说了。”

    老夫人这才道:“也没什么,不过是小孩子不明白luàn说罢了。”

    薛崇义道:“只怕是说者无意听者有心,若是没有人在他耳边说起,他也不会到处luàn讲。”

    老夫人微微蹙起眉头,“你也不用太在意。小孩子断章取义那也是有的,再说安哥和常人不一样,大家传传也就罢了。”

    薛崇义本来满腔热火一下子像被泼了盆冷水。

    老夫人道:“安哥我也瞧了就是个孩子,连容华都不认得还能听容华说什么不成?怕是这段时日亲家太太顾不上才落得这般。”

    薛崇义一时没了话,又提起周冲的事,“那周冲我是知道,整日除了喝酒就是赌钱,怎么选了一个这样的人上来,怪不得家贼难防。”

    老夫人一眼看向薛崇义,晶亮的光将薛崇义吓了一跳。

    老夫人冷冷地道:“官府还没有说法,到底是怎么样谁也不清楚,不要说一个小小的周冲,就算是十个周冲也闹不出这么大的luàn子,你从陪都回来之后就没听朝堂里有什么动静?”

    老夫人突然反过来问他……薛崇义一怔,“除了安亲王爷谋反,没有别的……”

    老夫人道:“你去陪都安排明柏的事,那边到底如何?”

    薛崇义沮丧道:“谁知道之前答应好好的,临时都变了卦,我们也不敢离开,又等了好些日子。”

    雪yù端了药上来,老夫人起身喝了,漱了口。

    薛崇义道:“若是知道家里会……我和明柏、明霭定会早些赶回来。”

    老夫人沉着眼帘似是不经意,“你就不想想,你们在家说不定不会有这样的事。家里那么多人,有谁敢随便闯进来?”

    薛崇义听得这话心里不由地一紧,“母亲的意思是?……是……有人故意支开我们?”

    老夫人冷笑道:“难得你还能想的明白。这些年我将你们都养在羽翼下,让你们受不得风吹雨打,原本以为对你们是好的,谁知道竟将你们养成这般,凡事都不想个清楚,只纠缠在琐碎事上,哪里有半点男子的模样。”

    “枉你还早早入仕,这些年白在朝廷里办差,这些事还要我来提醒。”

    薛崇义越听心里越凉,“母亲的意思是……谁要针对我们家?这样一来,又有什么好处?”

    “好处?政事上,只要不是同盟便是敌人。就算是同盟还有可能被舍弃成为棋子。这些年我经历的还不够多?平日里不敢跟你们说清楚,生怕你们害怕,可是就算是我不说,你也该悟出些什么,我们在这上面吃尽了亏,你以为和宣王划清了界限,我们家就不会被猜忌了?都说富贵险中求,别只想着享富贵就忘了警惕。”

    薛崇义表情肃然,“母亲说的是。”

    老夫人道:“和常宁伯家的这门亲事你也要多想想。”

    薛崇义更没想到会牵扯出薛明霭的婚事,“母亲,这门亲事是早就定好的了,知帖都已经送了……再说常宁伯四小姐知书达礼,心性又好,明霭能娶到这门亲那是福气……”

    “任四小姐在任老夫人跟前长大,说不得会如何,若是和顺自然好说了,就算不能和顺……”老夫人叹口气,“我们是什么人家?到了这个地步怎么好悔婚?但是有些事你也要有所防范,幸好我们家是娶媳fù回来,俗话说的好,出嫁随夫,娘家有什么事那也是不相干的。”

    薛崇义听得这话只觉得心神恍惚。

    老夫人道:“聘礼单子我也看了,比照容华时的,还要少一些,毕竟明睿居长,我们这种人家是更要讲礼节的,不要顾此失彼。”

    薛崇义想要开口争辩,却看老夫人板着脸的模样,只吞咽了一口将嘴边的话缩了回去。

    母子俩又坐了一会儿,老夫人喝口茶看到薛崇义坐立难安,抬起眼来,“还有什么事?”

    薛崇义yù言又止,半晌才道:“外面都在说我的笑话,说阑珊被人掳去……吃了亏,我在外面听到了也装作没听到……”

    老夫人道:“这就对了,外面人也就说一阵就算了,阑珊心里更是委屈,你回来之后就劝劝她,让她看开些,大难不死必有后福。”

    薛崇义嗓子一哑失望起来,往后的话又不好说了,只勉勉强强地道:“我想着若是能喜气些,也能冲冲晦气,我在外面也能抬起头来。”

    老夫人没等薛崇义接着往下说,“等到明霭成亲那天多放些炮竹就是了,我房里有尚好的料子,颜sè也鲜yàn,让人拿来给二太太做件新衣服,到时候往正堂一坐自然就喜气了,人这辈子长着呢,哪有不经历事的,只有经了事才能成精,你便回去和二太太说了,让她宽心就是了。”

    薛崇义一时也没了话,只能道:“儿子知道了。”

    ……

    薛崇义离开,老夫人这才去了碧纱橱里休息。

    李妈妈端了糕点来给老夫人吃,老夫人只看了看便让李妈妈在旁边坐下,“你说老2是什么意思?”

    李妈妈略微怔忡,“奴婢……奴婢……”二老爷是冲着少夫人来的,就是想用亲家大爷来压压少夫人,周冲的事自然也是想要怪在少夫人身上。

    老夫人脸sè微白,“都到了这时候,他们怎么还不明白这个道理,我没分家还不是想要照顾他们,他们就念念不忘那个爵位,早知道我就应该将爵位给了他。眼见别人都算计到了薛家头上,他怎么不知道要nòng清楚害薛家的人是谁,却还要寻自家人的错处。他早知道周冲不行为什么一早不提起,偏要等到出事之后才来说。”

    “再说,这次安亲王爷谋逆罪论处,蔡氏一族也失了利,最大的获益者就是庄亲王,我恐怕这次是庄亲王下的圈套,常宁伯家可是支持庄亲王爷的,我最怕的是这门亲事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老2果然能掌控,和谁结亲那都是无碍的,我也不必担忧。今日经我试探,老2却是一副不知情的样子,那怎么得了,将来被人利用仍旧不自知。”

    李妈妈劝慰老夫人,“不会的,二老爷心里应当有算计,再说咱们家是经过事的,二老爷定会小心不会轻易相信别人。就算二老爷做错了还有老夫人呢。”

    老夫人有些倦了,用手指松松眉头,“若是像这次一样我病得连话也说不出呢?”

    李妈妈一时语塞。

    “我已经护了他许多年,倒不是因为别的,他未足月就生了下来,驸马看着他小小的一团哭声又小,格外疼他,我也是不知不觉就对他好一些。当年皇上恢复薛家世袭的爵位,我若是传给了二房,就像明睿不是薛家的孩子一般。能继承薛家的爵位,就能说明我更看重明睿是薛家的血脉,而不是明睿有个宣王外公。”

    老夫人从来没解释过这些,她也不知道老夫人是因为这个原因所以将爵位还给长房。

    薛家世袭的爵位,只有薛家子孙才权利承继。

    李妈妈跟了老夫人这么多年,自然知晓老夫人的心结,“您放心吧,二老爷听了您的话自然会回去仔细想清楚。”

    但愿如此。这样她闭上眼睛也能心安了。

    ……

    安哥睡醒了,陈妈妈上前道:“大爷,太太和樱桃都在家里等着呢。”

    安哥一下子从炕上跳起来,“我母亲要去看我?”

    陈妈妈笑道:“太太就在大爷房里。”

    安哥连鞋也不穿拉着陈妈妈,“我要母亲,我要母亲,快……快走。”

    陈妈妈无奈地向容华匆匆行了礼。

    容华看着陶家接安哥的马车离开,这才转身回府。人就是那么奇怪,大太太极力不愿意提起自己生了安哥这样一个儿子,整颗心都放在两个女儿身上,结果最牵挂大太太的还是安哥。

    陶家现在成这个样子,她只为弘哥想了后路,安哥要怎么办?谁能照顾安哥?

    容华回到院子里叫来chūn尧、锦秀、芮青等人,“无论府里有什么闲言碎语,或是关于我,或是关于我肚子里的孩子,你们都不可还一句,听到了只当是没听到,也不用到我耳边来说。”

    无非是说她有个安哥这样的哥哥,指不定生下孩子会如何。府里的人再大胆也不敢在她耳边说起,这些闲言碎语不能影响她的心情,自然传传也就作罢了。

    众人都应了。容华又将chūn尧、锦秀叫进碧纱橱里,“让人悄悄看着大*nǎi,没有大事不用来回我。”

    chūn尧、锦秀互相看看。也就是说要她们来分辨事大事小。

    chūn尧低声问,“少夫人是觉得大*nǎi有意要做出胆小柔顺的样子?”

    容华淡淡一笑,“也不一定。”不管府里有什么事,总是bō及不到钱氏,钱氏总是将自己藏的严严实实。

    大忠、大jiān最难分辨。她是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不能疏于防范。

第三百章 谋算

    第三百章谋算

    老夫人睡了一会儿,起chuáng让李妈妈伺候着梳洗,“你找个妥当的人跟着点老2。”

    李妈妈手停顿了一下,低下头来听老夫人的吩咐。

    “我总觉得不对头。听老2的意思是想要再纳妾回来?”

    李妈妈想起二老爷说在外面丢脸的话,“二老爷这些年也没提过纳妾的事。”

    老夫人指指旁边的福寿huā,李妈妈拿起来戴在老夫人鬓上。

    老夫人道:“我自己的儿子我最清楚。你以为他不想?不过是媳fù管的严罢了,二太太房里的丫鬟只要到了年龄就放出去,哪里让他沾了半点,老2这次好不容易借了由头,提出来二太太不好反对。”

    李妈妈听得这话顿时茅塞顿开。

    “随他们去闹,只要不闹大了,我也不管。”

    李妈妈思量道:“老爷会不会看上了府里的哪个丫头?”

    老夫人用手扶了扶抹额,李妈妈轻手轻脚地戴好,“若是家生子,他喜欢就由他了,只怕不是家生子,或是外面的,老2有意瞒着,我即便是问也问不出,你就让人注意着,看看老爷对哪个丫头有意。”

    李妈妈道:“老夫人放心,我自然安排妥当了。”

    ……

    薛崇义回到屋子里,接过药碗喂二太太吃了药。

    二太太靠在迎枕上咳嗽两声,问道:“怎么样?娘怎么说?这回容华可算是丢了大人,有个那样的哥哥不晓得府里人如何笑呢。”

    薛崇义低声道:“自然不会好受了。”却不说别的。

    二太太皱起眉头,“娘没说什么?”

    薛崇义心不在焉,看看左右,“容华屋里的那个丫鬟怎么不见过来了?”

    二太太冷哼一声,“那也是个蠢货,开始还使得,后来也不知是被容华看出来了,还是办事不尽力,带来的大多是不打紧的消息,没什么用。”

    薛崇义想起那晚他睡得mímí糊糊从内室里出来倒茶喝,便看到二太太带了个面貌清丽的丫鬟从隔断里出来。

    那丫鬟飞快地看了他一眼,俏脸上一抹粉红。

    再往后又在房里遇见过一次,那丫头长了双弯弯的桃huā眼,看人的时候眼睛一翘,lù出嘴角两个圆圆的酒窝。

    若是这屋子里的人他是无论如何也要向二太太要来的,就算是母亲身边的丫头那也不是难事,只可惜那丫头是容华的陪嫁丫鬟。

    找借口要来,还真的不容易。

    今日在母亲面前,他都没能张开这个嘴。除了这个丫头,再就是外面的小芙蓉,他是有意给她赎身纳进府里做妾室,只是大周朝有法令,不能纳贱籍女子为妾。与其冒险为小芙蓉脱籍还不如就纳了府里的丫头。

    这个嘴他不能张,只能想办法让母亲出面跟容华要人。

    二太太说了半晌的话,不见薛崇义应和,便抬起头来提高了声音,“老爷准备怎么样?”

    薛崇义这才回过神来,笑道:“我自然都听你的,你说如何就如何。”

    二太太松下肩膀,拿起帕子擦眼角,“我都已经成这样了,你还能听我的?”

    薛崇义忙安慰,“过几日病就好了,这个家还得你管着。”

    二太太听得这话哪有不高兴的道理,嘴角也忍不住扬起来,这些年的心血总算没白费,她事事cào心,事事安排妥当,就是要等到紧要关头,让老爷看出她的好来,知道这个家里不能没有她。她被官兵掳去,外面定会有风言风语,她没想到,老爷回到家中并没有拿她作伐,而是一直好生安慰,她还有什么好挑剔的。

    唯一可恨的就是容华。如今容华有了身孕,老夫人更是护着她。容华表面上对人和善、恭顺,其实自从容华进了门,哪件事不是让大房得了好处,她最讨厌这种人表面上一套,背地里一套。

    “大房那边毕竟不如我们,大伯已经没了,大嫂也不出来说话,外面就剩下明睿一个人支撑,家里容华有了身孕,料她再怎么折腾也玩不出huā样来。老爷这时候要拿定主意,老夫人毕竟老了,不比前几年,要不然咱们明柏、明霭哪个不是好的,老夫人却都不疼……硬是被那外人门g骗了去。”

    薛崇义抬起头看了一眼大太太,松散的目光重新聚合起来。

    二太太道:“老爷必定是经过了仔细思量才下的决定,老夫人这些年身子不好也不大和外面来往,自然不清楚外面的政局,若是什么都不做,说不定又会像这次一样,”顿了顿脸上lù出惊恐的表情,“老爷,你不知道有多可怕,我和亦娟差点就见不到老爷了。”

    薛崇义揽过二太太,“你说的对,母亲毕竟老了。”

    二太太点点头,“老爷要相信自己。”

    薛崇义道:“现在已经再明显不过,安亲王死了,皇贵妃获罪,英亲王是一早因剿匪杀了平民被排除在外的,这皇储之位除了庄亲王还能有谁?我现在再不表明立场,将来新君继任,我们薛家又该怎么办?说不定皇上会将宣王的事说出来,皇上看在母亲的脸面上饶过我们薛家,新君却未必,没有拥立之功薛家还能繁盛到何时?”

    二太太笑道:“承继的爵位我们拿不到,将来能靠自己挣来个爵位看他们怎么说。”

    ……

    吃过晚饭二太太叫来薛明霭屋里的嬷嬷,“三爷身边伺候的丫头有没有近身的?”

    那嬷嬷上前道:“除了之前的……”见二太太脸sè不善,忙住了嘴,“蝶飞、蝶兰两个虽然都和三爷极好的,但是还都没有近身。”

    二太太松口气,“这就好。成亲前不要闹出事来。”

    嬷嬷笑道:“二太太放心吧,三爷受了教训不比以前了。”

    二太太这才松口气,“你回去之后让蝶飞、蝶兰两个过来,我自然交代她们。”

    嬷嬷满心欢喜地应了。

    不一会儿功夫蝶飞、蝶兰两个进了屋,二太太将两个人上上下下看了一遍,见两个人衣着不算新鲜,表情也不轻佻,便吩咐了两句,“我知道你们两个是三爷身边得力的,眼见三爷要成亲了,有些话我也必定要交代,这些年你们没少尽心,我心里都知道,必定也亏待不了你们,如今三nǎinǎi进门是大事,你们谁若是任着三爷胡来,我饶不了你们。”

    蝶飞、蝶兰忙道:“二太太放心,我们不敢怠慢。”

    说完话,二太太又将薛明霭新房如何置办说了一遍,“过几日三nǎinǎi身边常用的物件就要抬进府了,屋子里也不需要准备什么。”

    蝶飞、蝶兰互相看看眼睛里都流lù出惊讶,没听说哪家新房里什么都不摆设的。

    二太太交代完让蝶飞、蝶兰退了出去。

    容华很快就听锦秀说,“三爷新房那边一件常物都不摆放,说是等三nǎinǎi常用的东西抬进府。”

    容华放下手里的笔。

    二太太也算的太精了,眼睛里只有任四小姐的嫁妆。

    “二太太还叫了三爷房里的嬷嬷和大丫鬟过去说话。”

    应该是嘱咐别在薛明霭成亲的时候出luàn子,府里人都知道薛明霭的máo病,就是喜欢和房里的丫鬟耳鬓厮磨。

    容华净了手,chūn尧将糕点端来,容华刚拿起一个吃,不知怎么的鼻端闻到一股血腥的味道,顿时抑制不住呕了起来。

    容华丢下糕点弯下腰,多亏锦秀手疾眼快送来了痰盂。

    chūn尧怔愣了一下,芮青已经上前拍抚容华的后背,折腾了好一阵,容华才算压制住xiōng口的恶心。

    外面的嬷嬷看到锦秀端了痰盂出来,都在门口道喜,“少夫人大喜了。”

    容华怔愣了半晌才回过神来,第一次真切地感觉到,她是真的怀孕了。

    ……

    胃口越是不好,厨房越做了一大桌的饭菜送上来,不但如此,老夫人、夫人都让人送了新菜。

    都是酸酸甜甜的口味,只是觉得吃起来不对味儿,勉强吃了俩口就放下。

    chūn尧、锦秀几个互相看看,“少夫人想吃什么,吩咐厨房再去做就是了。”

    容华只不停地摇头,她还从来没有这样痛苦的吃过一顿饭。

    薛明睿从外面回来见到的就是这种情景,门口站满了婆子,屋子里是丫鬟劝慰的声音,他撩开帘子大步进了屋,容华坐在一桌饭菜旁,满脸痛苦。

    “怎么了?”

    听到薛明睿的声音,容华这才抬头看过去。

    chūn尧几个忙上前行礼。

    “没事,就是不大想吃东西。”

    薛明睿看向桌子,酸甜苦辣咸几乎全都有了。印象里容华虽然吃的少,并不挑食,怎么……

    薛明睿边整理袖口边开口,“今天从衙门出来的早,想不想出去走走?”

    看着她皱在一起的脸慢慢舒展开,嘴角一扬lù出了笑容,就像看难得一见的昙huā。

    “好。”

    就像出笼的鸟儿,这一天她可是期盼了好久,“我帮侯爷换衣服。”

    薛明睿道:“不急,我先去和老夫人、夫人说一声。”

    会不会不答应,容华缩缩脖子,“要不要我和侯爷一起去?”

    薛明睿挑起眉máo,“不用,你先换身衣服,我一会儿就回来。”

    自信满满,仿佛老夫人、夫人定会答应似的。

    姑且就相信他一回。

第三百章零一章 财产

    第三百章零一章财产

    在京城里这么多年了,专门出来游玩还是第一次。

    做陶五小姐的时候,姨娘死的早,身边关切她的人少,更没有人和她讲外面的事。后来成了陶八小姐,因生在外面,姨娘怕她礼数不周让人说出什么来,更是连门都不准她张望的。嫁进薛府后虽然自在了些,仍旧不能随便出入府门,坐在马车里只能听着马蹄声响,外面的景致不能随意看。

    这一次马车里面特意多挂了层纱帘,掀开里面的纱隐约看到外面的情形。这样反反复复从街头一直看到街尾。

    “京城里最繁闹的集市是这边?”

    薛明睿摇摇头,“不是。这里哪算得上是集市,真正的采买都在西街,平日里只有府里的管事才会带人去的。”

    “侯爷去过?”

    看她认真的模样,也就不怕她嘲笑,“好奇的时候和荣川一起过去看了看。”

    “买没买东西?”转头看他,发现薛明睿脸上一红,故意不去看她,支支吾吾,“买了些东西,后来发现是农用的。”

    养在府里的少爷哪里知道那些个东西。刚才还抿着嘴笑她好奇的四处瞧,其实他自己还不是也这样过。

    “那边太luàn,再说现在集市也散了,不能带你过去看。”

    容华笑着点点头。能出来透透风她已经很满足,即便有好奇的地方问问薛明睿就很好了。

    马车稳妥地停下来,薛明睿已经吩咐人将饭食安排妥当。

    知事的婆子先将菜肴都尝过一遍,这才回了话,“有道蟹黄性凉不能食。”那道菜撤了,剩下的全都端了上来。

    满桌子的菜做的奇巧,都是在府里没见过的,尤其是几盘糕点用huā纹杯盛了,模样漂亮,吃在嘴里也甜甜细细的。

    她虽然没什么胃口,每样都吃了几口,也就吃饱了。只是仍旧念念不忘那huā纹杯里的糕点,外面的皮酥酥的像是芝麻象眼减煠,里面有一层栗子磨的馅,再往里是一层huā生馅,她其实只爱吃到栗子馅,再往里面就太甜了些,她又实在不想暴殄天物,只好想想就忍住不吃了。

    “还想吃点心?”薛明睿嘴角一深微微笑起来,一双如湖水般湛蓝清澈的眼睛似是能看透她的心思。

    容华脸一热,“我只喜欢吃外面的皮,里面的太甜了些。”

    薛家和陶家不同,薛家平日里饭菜精细,却很少有làng费的,薛明睿早晨在屋里吃饭也是很少丰盛,她在府里làng费了那么大桌饭菜已经是罪过,这里的也吃不完,再叫点心上来,总是于心不忍……

    “喜欢吃什么样的让下面按意思去做就好了。”

    容华眼睛一亮。

    一口气又吃掉两个点心才心满意足。容华上了马车没等到薛家就靠在薛明睿肩膀上睡着了。

    mímí糊糊中觉得有人拿掉了她头上的发簪,回到府里匆忙梳洗也就没有在意,直到第二天才发现,薛明睿送她的那根双蝶戏huā的一丈青已经不见了,换成了一支石榴huāyù簪子。

    薛明睿对那晚的事还是耿耿于怀,她明明已经保证过,没想到他还没有放下心。

    “少夫人,昨晚侯爷在书房里画了一幅喜鹊登梅,要不要挂起来?”

    容华走过去看。

    梅huā画的格外细致,一只喜鹊俏皮地登上枝头,偏着头用黑豆似的眼睛四处瞧着。

    木槿盯着看了一会儿,“你们没瞧见这只喜鹊的肚子有些大似的。”

    chūn尧、锦秀两个听得这话忍不住笑出声。

    容华的脸忽地红了,转头看着几个嬉笑的丫鬟,“这是你们谁的主意?笑话起主子来了。”

    锦秀提着帕子追木槿要打,“没有我们的事,都是她平日里就口无遮拦,现在惹恼了少夫人,实在该打了。”

    chūn尧、锦秀两个抓住木槿,木槿急忙求饶,“少夫人我知错了,就放过我吧”说着指着chūn尧、锦秀,“你们一个个只当没事人,却不知道都坏在心里了,现在便将我豁出来了,我可不依了。”

    芮青刚过门槛,听到声音也笑起来,“你们疯是疯别撞到了少夫人。”

    木槿挣扎着从里面跑出来躲在芮青身后,“好姐姐,好姐姐,你总算救了我。”

    容华只看那副喜鹊登梅图,薛明睿平日里看书都是那些高雅的,她只知道他喜欢那些孤傲雅士之物,还不知道他也能画这样的俗物。

    看过了那么多书画,她格外喜欢这株梅huā。

    ……

    吃过了午饭,容华正要休息,高越进来回话,“侯爷让我回少夫人,义承侯世子的伤好些了。”

    容华点点头,郎中说了能过三日就会好些,这几天听不到什么坏消息,她就慢慢放下心来,果然就如她想的那样。

    薛明睿是怕她担忧这件事,所以一有消息就忙让人回府禀告。

    高越下去,chūn尧几个刚要吩咐丫鬟撤屏风,雁翎进来道:“石传一进府了,在三门外候着呢。”

    容华吩咐让石传一进屋回话。

    石传一在屏风后行了礼,回道:“不知道是不是种的晚了,并不见结果子,庄子上的人都说怕是不能长出东西了,”说着顿了顿,“我去沈家庄子上去瞧,沈家三爷并不在京里。我想来想去就让父亲去看了,父亲的意思是,这种东西能吃的是埋在土里的根。”

    “我试着拔出来看了看,虽然东西不大可是也有些模样,过些日子说不定能长成些。可是看样子应该还是种晚了。”

    就算是有经验的长工,都说没有这么晚的作物,这次恐怕真的种不出什么来了。

    去浙东的王宝也没有消息回来,不知道是什么情况。

    容华道:“离天气凉下来还有段日子,不管结果怎么样还是要好好照应着,尤其是要跟庄子上的长工、佃户都说清楚,必定不会少了大家的银钱。”

    石传一应了。

    石传一退下去,容华将chūn尧、芮青叫来,“我屋子里还剩下多少银子?”

    chūn尧道:“给老太太置办丧事前前后后用了一百多两,还有二姑nǎinǎi和三太太的贺喜银子,光这三项就有近二百两,少夫人还让我给苏长久家的送去了五十两,如今房里还有二百两现银。”

    这两日支出的银子实在是多了。苏长久始终没有找到,府里只按照惯例给了些银两安抚,钱氏的做法有理可循,再说苏长久的事朝廷还没有给明确得结果,她也不准备去争辩免得节外生枝,就暂且从房里拿出了五十两给苏长久家的。

    二百两现银不知道够不够庄子上支用的。

    容华正想着,芮青上前道:“少夫人还记不记得老太太曾给了少夫人一只盒子,还有一张当票?”

    芮青这样一提醒容华才想起来。

    芮青轻轻点点头,“那只盒子老太太是怕病重的时候,大太太和二姑nǎinǎi会去房里翻,这才早早就给了少夫人。”

    容华将那盒子打开过,里面只是一串碧玺手串,当时她只当是祖母留给她的念想。

    芮青道:“二姑nǎinǎi未出嫁时,天天去老太太房里伺候,我真怕老太太糊涂起来让我将盒子找出来,后来果然……老太太让我去找东西,我找不来老太太便发了脾气,后来我忍不住提醒,老太太总算是想了起来,这才找借口遮掩了过去。这只盒子本来是老太太留给二姑nǎinǎi的出嫁用的。”

    芮青说着话,锦秀已经将盒子捧来给容华看。

    芮青道:“盒子里别的东西都不打紧,只是这碧玺手串接口的青yù上刻的福字。”

    容华低头仔细一看,上面果然有福字。

    锦秀又将妆奁里的当票拿出来。容华拿过来一看,上面有永福字号的印章。

    虽然手里有这两样东西,可是她也不能随便出门去。

    晚上容华向薛明睿提起这件事,又将手串和当票拿给薛明睿看。

    薛明睿拿过一只迎枕让容华躺好了,这才开始看手串和当票。

    容华道:“我现在不方便出去,不如侯爷去帮我问问看,能不能将东西赎回来。”

    薛明睿将手串和当票收起来,“明日我去问问看。”

    容华欣喜起来,她还以为薛明睿不会答应,这种事不好安排下人去只能亲自去一趟,让武穆侯去当铺……薛明睿向来是不去那种地方。

    “万一让人看到会不会不好?”

    薛明睿将被子给容华掖好,“我有我的法子,不会让人知晓。”

    到了第二天下午,薛明睿让人抬了箱子回来。

    容华微微一怔,抬箱子的下人已经道:“侯爷买来几只箱子给少夫人装杂物。”

    买箱子?亏他能想的出来。

    箱子放好,容华才让人将箱子打开来看,几大箱子都是金银细软。

    容华看向芮青,芮青点点头,“我听老太太说过,这些东西都是一早攒下的。”

    这么多东西,足够在陶家失利时支撑一个陶家,老太太却独独留给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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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今天出去买东西了,所以更新晚了。

第三百章零二章 娶妻(上)

    第三百章零二章娶妻(上)

    吃过晚饭,容华和薛明睿商量起陶老太太留下的几箱东西。

    薛明睿看着容华道:“现在府里放着,将来再拿给弘哥,毕竟是陶家的财物。你也不用太伤神,老夫人那边我会去说清楚,其他人也没必要知晓。”

    和她想到一起去了。

    “除了弘哥,二叔父、三叔父可能都会用得着。陶家一早就分了家,大太太将老太太的东西看得死死的,二房、三房没有分得什么东西,现在二叔父丁忧在家,三叔父还要等待秋闱考,家里自然不会宽裕了。”

    薛明睿仔细想想,“老太太临终前总叫你过去说话,却碍于身边有别人,你又是出了嫁的女儿,有些话才不好明言。既然这些重要的东西都托给了你,应该暗示过让你帮忙照看陶家。有些事你看着办就是了,只是不要太劳神。”

    看着容华脸上有了笑容,他的心里也觉得一阵的轻松,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有了身孕,她的心情也好起来,只是脸sè稍稍晦暗了些。

    说了会儿话,容华要起身取水来喝。

    “别动,我去拿。”她的手被薛明睿拉住,薛明睿转身拿了水过来。

    容华小口小口喝着水,抬起眼睛来看薛明睿。武穆侯薛明睿在她面前再也摆不出冷面侯爷的架子,更多的时间是扬起细长的眉眼,脸上带着细腻的笑容。这样想着就忍不住抬起头来又看了薛明睿一眼,恰好和他的目光撞在一起,容华只觉得脸上一热,整个人顿时红了个透。

    天气凉下来,八妹妹这副身子弱,她经常睡到了半夜手脚冰凉被冻醒,最近睡眠却出奇的好,薛明睿将在书房看书的习惯挪到了卧房,她依偎在他怀里,他就靠在chuáng边看书,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睡着,再醒过来就到了清晨。

    chūn尧熟练地向容华回禀,“侯爷吃了早饭才走的,去书房里找了几本书给少夫人。”说着将书拿给容华看。

    都是些旁传、别传的杂书,容华微微一愣,心里一暖微微笑了,薛明睿怎么知道她喜欢看这种书。以前她喜欢在陶正安的藏书阁里找传记看,做了陶八小姐之后她就收敛起自己的喜好,事事做的规矩,闺阁小姐里不该多看的书她一点不碰,连《天工开物》她也是因为要了解农事才看的。

    容华握着手里的书,再这样下去,之前小心翼翼隐藏起来的自己,说不定有一天又会原形毕lù。

    ……

    眼见薛明霭成亲的日子就要到了,老夫人、二太太一起去看了薛明霭成亲用的院子,薛明霭的新房这才算完全修葺好了。

    薛明霭的新院子不比容华和薛明睿的主屋大,却也是一应俱全,景致尤其精巧细致,薛崇义特意让人运了块太湖石进府,又让人重新布置了院子里的huā草树木。

    成亲前三天,常宁伯四小姐的常用物件选了好时辰抬进府,各种物件进门,立即将屋子里装的满满的,许多东西放不下只能暂时抬去了东侧屋,薛二太太被人扶着去瞧了,也埋怨说,“这孩子怎么有这么多东西。”

    府里的下人都过去瞧,这位新nǎinǎi的常用物从天刚亮一直抬到天黑才算是勉强安置妥当。比起少夫人进府,这位新nǎinǎi委实给二太太赚足了脸面。

    第二天,容华梳洗好了去了老夫人房里问安。

    老夫人正和钱氏坐在屋里说话,见到容华两个人脸上多少有些不自然,老夫人先lù出慈祥的笑容,“不好好在屋子里休息,这么早就过来了。”

    容华上前行了礼,这才道:“已经不早了。”

    老夫人将容华上上下下仔细端详了一会儿,“我都忘记了当年我是怎么过来的了,只是隐隐约约有些印象,开始那几个月是极困乏的,怎么也睡不够。可是我看你们倒是一个个都精神的很。”

    钱氏在一旁抿嘴笑了。

    老夫人看着容华又落下眉máo来,“只是脸sè不大好。若是害喜厉害不如找了郎中来开几剂药吃了试试。”

    容华笑到:“现在还不大厉害,只是早晨起来的时候难受,再就是闻不得饭菜的味道。”

    钱氏笑道:“都是这样。”

    老夫人想了想,“那还不容易,让她们在大厨房里做,然后再用暖盘端去你屋里。”

    容华脸上一红,不好意思起来,“不用那么麻烦。”

    李妈妈吩咐丫鬟端上一攒盒的吃食来摆在容华眼前。

    钱氏也在旁边劝道:“不麻烦,只要能多吃些东西对你和孩子都是极好的。”

    李妈妈亲手将攒盒打开,也向着容华低头笑,“这样一来,倒是便宜了我们。少夫人每日都吃了什么,不用我们再去小厨房里打听,直接就能回了老夫人。”

    老夫人点头,“就这样定了,”看向李妈妈,“下面的你去安排,务必要妥妥当当。”

    李妈妈上前给老夫人róu捏肩膀,“您就放心吧,平日里的汤水、糕点就不用挪了,但凡味道重的都在这边做好了,等到少夫人害喜不重了,再挪回去。”

    话到这个份上容华也顺理成章地应下来。

    几个人又说了会儿话,容华这才屈膝行礼退出来。

    回到房里,容华叫来锦秀问,“有没有看出什么来?”

    锦秀摇摇头,“老夫人房里的丫鬟都嘴紧,不常和我们说话的。”

    也就是说什么都没打听出来。

    她进屋的时候老夫人和钱氏到底在说什么?不管是什么,都肯定是和她有关,而且是很难开口和她说的。

    “不着急,慢慢听着肯定能听出什么来。”老夫人不方便和她说,定会想办法让她知晓。

    有些时候下人不一定是无意中泄lù消息出来。

    到了下午锦秀果然打听到了只言片语,“老夫人只是问了问红英多大了。”

    问红英?这么说老夫人已经知道了?仔细想一想又不对,若是老夫人知道红英肚子里已经……那就不该问红英多大了。年纪差不多的丫头就该出府配人,说不定老夫人只看出了些端倪,并不完全清楚。

    无论如何老夫人既然已经这样说,红英就不能留在府里。

    容华皱皱眉头,将冯立昌家的叫来,“知不知道红英老家在哪里?”

    冯立昌家的仔细思量,她过来做陪房之前大太太将少夫人身边的人都说过一遍,“红英、红yù两姐妹很小就进了府,家乡在哪里恐怕连她们自己也不清楚。即便是记得大概在哪里,家里人也都没有了,回去也……”

    容华点点头让冯立昌家的下去。

    红英若是真的有了身孕,有人来要她则罢了,没有人敢要她,她做下这等苟且之事,不可能就带了这种名声出府,事情到了这个份上,她想来想去都给红英找不到活路。

    无论要怎么处置红英,都要先看看红英是不是真的怀了孕。

    红英的事容华还没安排,锦秀就又打听到了消息,“是二老爷想和少夫人要红英。”

    容华一怔,她还以为会是素来和丫鬟走的亲近的薛明霭,没想到竟是薛崇义。这就不难理解为什么老夫人和钱氏见到她会尴尬。

    薛崇义是长辈,长辈看上了侄媳fù的陪房丫鬟,这个口的确不好张。

    她带红英去老夫人房里用饭也就是屈指可数的几次,薛崇义就这样看上了红英?还是因为……那也太巧合了。

    老夫人是等她开口,还是要看看她怎么安排。

    事到如今她自己已经不能做主,还是要听听老夫人的意思。

    ……

    钱氏处理完手里的事这才去看看润哥。

    润哥睡的正香,小小的鼻尖上顶着几颗汗珠,钱氏拿起帕子来给润哥轻轻擦了,润哥似是感觉到了什么,小小的身子扭了扭翻趴在chuáng上撅着嘴又睡了。

    润哥长得像父亲,特别是微皱眉头的样子就让她想起严父来。

    如果父亲仍旧安好,家里该是什么模样?

    钱氏慢慢攥起了手帕,好久才重新松开手指从润哥房里出来。

    薛明霭的亲事都已经办的妥当,她终于可以松口气。眼下最要紧的事不在她这里,而是看容华要怎么解决。

    ……

    想起红英的事容华翻来覆去怎么也睡不着。

    “怎么了?”薛明睿低声问。

    容华半晌才开口,“苏长久找到了没有?”

    找了这么久都没找到,在这件事上大家早已经有了共识,苏长久的儿子还在家里立了牌位,容华也给了苏长久家的许多银两抚恤,却怎么她突然问起这件事。薛明睿低下头,看到容华缩在他怀里lù出半截雪白的脖颈,不知道在想什么。

    薛明睿想了想等着容华自己开口。

    “如果我能想的周全些,好些事就能避免了。”

    薛明睿拉起容华的手。

    她在人前总是有几分防备,好不容易在他面前有了松懈,虽然看出她心中有事,他也不能bī迫的太紧,免得吓到了她,耐心等待会更好一些,“谁也不可能面面俱到,何况府里有这么多人,你能做到这样已经很不容易了。自从父亲走了之后,母亲又躲在佛堂里无心府里的事,没有人能帮你,”说着顿了顿,“凡事只要尽力而为就好,我总会站在你这边。”

第303章 娶妻(中)

    第二天一大早容华叫来锦秀,“让人看紧了红英。””既然红英自己选了这条路就要承担结果,她不是没有给红英机会,相反的让锦秀等人点拨她几次,却都没能让红英收手,虽然她有对下人管束不当的责任,有人为了一已私利造成这样的局面也一样要好好承受。

    再过两天就是薛明霭的大日子,不能让外面的人看了薛家的笑话。

    “让红yù也少出来走动。”

    锦秀应了,抬起头来问容华,“少夫人准备怎么办?”

    事到如今已经不是她想怎么样了。

    容华收拾好去见老夫人。

    二太太和钱氏在老夫人屋里说薛明霭的婚事。

    老夫人道:“好在家里已经办几次喜事了,有些事就照惯例做下来,这样就不怕有错。”

    二太太满面笑容微微收起一些,“老夫人说的是。”

    容华上前行了礼然后挨着老夫人坐下。

    二太太忽然关切起容华来,“这几日我精神才好了,想要去看你,一来怕过上病气,二来你弟弟的婚事实在丢不开手。”

    容华笑了,“该我去看看二婶才是。”

    二太太忙挑起眼角笑到:“哪里的话,你现在是府里最金贵的,万一出了差错,我怕老夫人会剥了我的皮。”

    众人都抿嘴笑了。

    老夫人笑过了故意板起脸,“说了半天你们都好人,只有我是那凶神恶煞的。”

    二太太忙讨饶道:“老夫人慈眉善目,是我luàn说话,凶神恶煞的不是别人,那是我呢。”

    大家又笑。

    老夫人让李妈妈扶着站起身来,走几步到内室躺在软塌本文手打版首发于55ab社区上,“人老了,就是觉得倦,这病虽然好了,坐久了还是觉得不自在。”

    容华笑道:“那是还没完全好呢。”

    老夫人接过容华手里的茶喝了,“你们都是哄我的,我自己的病我知道,这便也不能好了,只能吃药将就,”说着拉住容华的手,“我这辈子是什么福都享过了,只是想多看几个小曾孙,你们若是一个个多给薛家添丁,我就喜欢了。”

    容华脸一红笑着不说话,薛二太太倒是尴尬起来,一副有苦难言的样子。

    “有件事我还没跟老夫人说呢。”薛二太太说着看了一眼容华,“我也知道这话我不该说的,可是都有这个礼数,常宁伯家里又是金华府的,极重这个规矩。”

    这个规矩只怕是和她有关,容华抬起眼去看薛二太太。

    钱氏也是不知情的模样,关切地看了一眼容华,在二太太面前又不敢chā嘴,只能恭谨地坐在一旁听着。

    老夫人道:“到底是什么事不好办妥?”

    薛二太太道:“说起来倒也不算什么大事,这婚事前前后后常宁伯府只是顺着咱们家的意思,也办的顺利,昨天四小姐的东西也抬进府了,事事都做到周详。”

    老夫人点了点头,“这点倒是做的妥当。”

    媳妇要顺着夫家的意思,那不是顺理成章的吗?就算常宁伯家在金华府再有名望,大家都是勋贵之家,谁也不比谁差,相反的老夫人是和硕长公主,这该怎么算?二太太是有意要将事情说的严重罢了。

    薛二太太道:蚂蚁手打团第一时间章节手打“就是成亲的时候,容华是有身子的人,不好上前。”

    原来是这个。

    老夫人看看容华。

    早年京里是有这拿个讲究。

    容华松了口气,“这是小事,三弟成亲那天我出去躲躲就是了。”

    薛二太太脸上一紧,不好意思起来,“也不是一定要让容华躲出去,只是我想着那日府里就算少放烟火,也难免要吵闹,恐怕会惊到容华,就来向老夫人讨个主意,”说着顿了顿,话锋一转绕去了陶家,“再说,容华娘家不方便,这是大家都知晓的,我过去知会一声也使得,总不能让容华到处颠簸,万一有了闪失……”她不避开会说她无处可去,避开了就像是她比不过常宁伯四小姐,没脸害怕了似的。

    怎么选择她都会吃亏。

    从来没提过的事忽然摆在面上来说,老夫人一时也斟酌不准。

    二太太是故意给她出难题,容华微微一笑,“既然有这样的说法,三弟娶亲是大事,我回娘家去也不好,不如就去了南院,那边也清净,等过了三天我再回来。”

    没想到容华这么快就答应了。二太太意外地一怔,“那怎么好,南院还没修完。”

    容华笑道:“这两天准备准备就是了。”

    这样既留在府里又避开了常宁伯四小姐。她做出了退步想必老夫人也不会亏待她。

    老夫人想了想,“就这样定了,南院那边我让人去收拾。到时候府里luàn,也不会折腾到容华。”

    薛二太太想着笑了,“那就辛苦容华了。”

    容华笑道:“都是一家蚂蚁手打团第一时间章节手打人不用那么客气。”话说到这里,薛二太太仍旧坐得稳稳的没有要离开的意思,是怕她在老夫人面前说什么?

    容华想到常宁伯四小姐身边的东西搬进府的情景,心里微微一笑,二太太以为她会向老夫人诉苦,从中作梗坏了薛明霭的喜事。

    她倒是真的有话和老夫人说,只不过是薛崇义的丑事罢了。

    薛二太太不可能离开,她也是个识趣的人笑着和老夫人说了会儿话就退了下去。只能再找机会。

    “为什么要搬去南院?”木槿边在花斛里chā上花边嘟嚷,“好事都让二太太做了,少夫人已经什么都不管了,还让我们搬出府去,这也太欺负人了,论理只有老夫人、夫人、少夫人才是这府里正经的主子,到了外面大家说的最多的也是武穆侯府,既然是武穆侯府,我们为什么要搬走。”

    木槿是最急性子的,特别是她离开陶家之后有了自己的院子和身份,木槿就更见不得她受半点委屈。

    “少夫人为薛家付出了多少,差点就……”木槿的眼圈红起来,“要不是少夫人,府里如今是什么情形?三爷的亲事怎么可能办成,说不定我们大家都……二太太不念少夫人的好不说,还处处为难少夫人,三爷成亲重要,可是少夫人还怀了小少爷,不让少夫人露面也就算了,还要撵出府去,少夫人已经步步退让了,还要我们怎么样?”

    chūn尧、锦秀互相看看刚要将木槿拉下去不让她再说了,只听门口传来低沉的声音,“谁蚂蚁手打团第一时间章节手打说要撵出府去?”

    几个丫头听得这话不由地脸sè一变,都转身去向薛明睿行礼,“侯爷。”

    薛明睿沉着眼睛看向木槿,等着她回话。

    木槿只觉得那目光似刀一般凌厉,压得她心跳如雷鸣在耳边喘不过气来,木槿手一抖咬咬牙,颤声道:“二太太说新nǎinǎi进府,少夫人有了身子要避开。让少夫人搬去南院。”

    薛明睿眉máo一沉,细长的眼角上顿时泛起寒意,嘴唇却微微开阖,表情深沉却遮掩不住怒气。

    容华微微一惊,她还从来没有见过薛明睿有这样的表情。

    薛明睿放下手里的东西转身就要出门。

    争一次不管有什么事薛明睿都会询问她的意思,这次却连问也没问她一句,容华心里不由地慌了。薛明睿该不会这就去找薛二太太吧?

    “侯爷……”

    木槿知道闯了祸,整个人僵在地上不知道怎么办才好。

    容华急着道:“还愣着做什么?赶紧拦住侯爷。”

    chūn尧、锦秀这才回过神来,匆忙跑上去,谁知道走到薛明睿身边却如何也不敢开口劝说,更不敢挡在前面。

    眼见薛明睿就出了小院子。

    容华已经走出门来。

    要是就这样被薛明睿去质问二太太,府里指不定又会传出什么话,二太太借着这个由头将事情闹大也是有可能的,毕竟提出去南院的人是她,这样一来像是她故意挑起争端。

    薛明睿的步子她是不可能追上了,尤其是薛明睿在气头上,她说什么他也不一定能听进去,“侯爷,”容蚂蚁手打团第一时间章节手打华声音不算高,“你听我说,我追不上你,”又顿了顿,“你也要相信我。”

    薛明睿终于停下来转过身看容华。

    容华点点头,松口气,刚要抬脚向前走,谁知道脚下一软踩了空,锦秀几个面sè大变忙上前去,却来不及伸手,容华已经软软地坐在地上。

    院子里顿时慌成一团,几个婆子在穿堂下候命,听到声音都探头出来看,看到容华坐在地上,脸sè都得苍白,一下子都哄上前去。

    没等丫鬟、婆子们走到跟前,薛明睿已经抢上去将容华抱起来进了内室。

    容华没等回过神来已经躺在床上。

    薛明睿吩咐道:“去将御医请来给少夫人诊脉。”

    芮青转身出了门。

    chūn尧、锦秀几个更围了上来,紧张地看着容华。

    容华摇了摇头,“我没事,不用这样慌张。”刚才只是脚一软坐在地上前没有摔到,说着去看chūn尧,“去外面看看,别让人将事闹大了。”

    明天让三nǎinǎi进门啊。

第三百章零四章 娶妻(下)

    打发走了chūn尧几个,屋子里只剩下容华和薛明睿。

    薛明睿还是yīn沉着脸,她却不用再担心薛明睿会怒气冲冲拖去找二太太。

    人真是很奇怪”她之前还因为薛明睿生气紧张的要命,现在看到薛明睿沉着脸,她心里却说不出的愉快。

    明明刚摔了一跤,嘴角却还能扬起笑容。

    她实在没想到,一向从容的薛明睿,会因为几句话不管不顾起来。

    想到这里,容华微微红了脸,伸出手轻轻地拉了拉薛明睿的手指,“我没事,只是崴了脚。”

    话音刚落,薛明睿站起身低头去看容华的脚,拉开裙角,伤了的脚腕明显有些僵硬,“疼不疼?”

    容华点点头,“疼。”刚才紧张中没有感觉到”现在放松下来才知道到底伤到了哪里。

    “别的拖方呢?”

    容华摇摇头,“除了脚伤到了,没有哪里疼了。”

    在军营里什么样的伤他没见过,但凡谁受了小伤也不用去找军医,通常都是自己处理,所以伤患见得多了,他也都通晓一些,可是面对容华这样细弱的脚腕,他伸出手来却碰也不敢碰。

    “不要紧的”,容华抬起头来看薛明睿,“还能活动,也不是特别的疼。”

    薛明睿眼看着容华慢慢动了动脚,脸sè才有所舒跟。

    御医很快进了府,众人忙着安置妥当,都站立在一旁伺候,御医也不敢怠慢,坐下来宁心诊了半刻的功夫,这才到外室来开方子。

    不等薛明睿询问,那御医已经恭谨地道:“少夫人的脉象平稳,内服的药可以不用了。”

    薛明睿点点头”问起御医容华的脚伤。

    那御医道:“少夫人有身孕,药也不能轻易用的,我开个外用的方子,明日起敷用,慢慢将养起来,不日耶可痊愈。”

    送走了御医,chūn尧打发人去抓药来,锦秀几个也从内室里退出来,只留下薛明睿和容华两个人说话。

    “我若是受了委屈,一定会和侯爷说的。”

    听得这话,薛明睿的眉角果然松开了些,“有些规矩你可以不用在意,前朝的沉俗旧习不知道有多少。不可能件件都遵守,国有国法家有家规,只要不是祖母说要避开的,你可以不应承,其他的等我回来去说。

    这点她知道,容华微微一笑“去南院是我自己提出来的。二婶说我怀了身孕怕是会冲撞三弟的喜事,我想了想。三弟成亲当日府里必定热闹,我这边又怕吵……既然二婶先提出来,我也就做个顺水人情,方便别人更方便自己。”

    容华的表情舒缓没有半点的勉强,“去南院也不远,不过是多走几步。”

    薛明睿这才点点头,“祖母怎么说?”

    容华笑了,“老夫人的意思是多安排几个人过去伺候。”

    薛明睿想了想”“让人也将我平日里用的东西一起拿过去,我和你一起过去住。”

    这怎么好,这边是正房,南院那边毕竟是小院,“也没有两日就搬回来了,侯爷…”

    “要不然我去和祖母说。”

    薛明睿定下来的事,没人能更改,“我倒是愿意,那边毕竟没去住过。有侯爷在我也踏实些。”容华脸一低,耳垂都红润起来。

    薛明睿脸上也有了笑意。“那就吩咐几个人去收拾收拾!”

    薛明睿去小书房里处理公务,冯大媳妇给容华卸了发髻正要退下去,却从镜子里看了一眼容华,迟疑着开口,“少夫人年纪小有些事可能不大知道。我也是听老人说的,才了身孕不好轻易挪拖方睡的。只怕是方位不对,本来是男孩换做了女孩。”

    容华仔细去看冯大媳妇,只见她小心翼翼握着手,生怕说错话似的。真的是担心她”想要给她提个醒。

    “那有没有可能换了方位,本来是女孩却换做了男孩?”

    冯大媳妇一怔”仔细思量,半晌才道:“应该也是才的”不过要请好的yīn阳先生来看。”

    容华笑了,“那就是说生男、生女是yīn阳先生的一句话了?”

    冯大媳妇一惊忙辩解道:“少夫人,是奴婢多嘴了,奴婢也没有别的意思,就是……”

    容华打断冯大媳妇的话,声音温和,“我知道你是为了我好,怕我会吃亏,不过这种事听听也就罢了,不可能尽信的。”

    冯大媳妇低声应了。

    冯大媳妇退下去,容华拿起书来看。她倒是没想过二太太还有这样一层意思。二太太真是无所不用其极,方方面面前想的周到。

    冯大媳妇定是在下面听到了什么话,这才想起来在她面前说。这些话八成是二太太那边放出来的,好让她听了之后心里不舒服,又去老夫人面前反悔。

    果不其然,只过了一盏茶的功夫,锦秀上来道:“下面的人都说南院方位不好呢,又没有人过去住过,万一撞到了什么,对少夫人和小少爷不好。”

    自从她怀孕之后,chūn尧、锦秀几个都说她肚子里的是小少爷,可见大家都盯着她肚子里的是男是女。

    容华看看锦秀,声音不由地低沉,“还不知道我怀的是男孩还是女孩,以后不要说小少爷的话。”

    锦秀一怔”立即明白过来,“是奴婢们没想周全。”

    容华点点头,“院子里多了不少的人,说话就更要小心,在别人眼里就没有无心之失,不要因为我怀孕你们也松懈下来。”

    锦秀道:“少夫人说的是,我就下去和她们说了,以后要多多注意。”

    容华脸上浮起一丝笑容。

    锦秀看看左右接着道:“有些婆子嚼舌说少夫人年纪小不懂,也不请钦天监来算算,至少要合合八字才能保平安。”

    她还以为府里忙着薛明雳的婚事,她总能清净两天,谁知道二太太抛出个砖立耶就引出后面的yù来。

    “别的事先不要管,尽量管束下面的婆子,让她们不要luàn嚼舌头。”容华说着顿了顿”“钦天监的事我来想办法。”

    锦秀服侍容华漱洗干净这才下去。

    容华一直等到薛明睿从小书房里出来,薛明睿躺在床上,将容华搂在怀里。不知道这样抱着容华有多少次了,两个人从一开始的生涩到现在的自然、熟悉。容华表面上柔顺、大方,似芳很容易被掌控,实际上骨子里倔强,骄傲将内心守的死死的,别人很难窥探一二。

    如果只是将容华当作一个字面上的妻子,很容易就能得到满意的〖答〗案。可是想要的更多,就要仔仔细细、小心翼翼,不能忽视每一个细节。

    薛明睿轻挽容华的手指。

    容华低声道:“有件事要侯爷帮忙”,说着顿了顿,“明天能不能请钦天监来府里看看。”

    钦天监?

    薛明睿微微一笑,“你也相信那些人说的话?”

    容华眼睛一闪”“大家都信,我也不能不信,与其让大家私下里说,还不如让钦天监进府看看,这样大家都放心。

    瞧着她不加掩饰的目光,就知道她的意思。只要钦天监说一切都好,自然就不会再有人说什么闲话。

    他就知道她一定不会相信这些,只是没想到她会有这样好的主意。

    容华低下头来笑了。这种无关痛痒的事。顺看来比逆看来要容易的多,她何乐而不为。

    正想着,耳边忽然传来清澈的声音,“容华,是不走过三个月了?御医今天还说。胎气已经稳了。”

    言下之意是不是暗示……自从祖母没了之后,他们一直也没有同房过。

    容华这样想着,脸“忽”地一下红起来。

    薛明睿刚要倾身过来”却忽然想到了什么,探过身将容华抱起来伏在他身上。

    还从来没有过这样……容华顿时窘迫地挣地……,…

    “小心脚。”

    她几乎忘记了脚上还有伤,这样微微迟疑,腿一落已经跨坐在他腰间,他轻轻一动,往日般矫健,根本不将她的重量放在眼里,倒是她有些害怕伸出手紧紧抵住他的胸膛。

    他乐于看她羞涩的模样,伸手拂过她的长发。微抬起身子轻轻地吻在她的唇上,接下来的吻如同蜻蜓点水般一直延绵到她耳边,声音低声微哑,“成亲那晚我该小心。”

    容华脸上又是一热。成亲已经这么久了,却要提起成亲当晚……,那天晚上确实难熬,不过还好薛明睿已经算是很照顾她的感受……

    “好久没有了,这次我们慢一些。”说着修长的手抚上她的脊背…

    辗转细腻的亲吻,让她觉得思维一点点的涣散,鼻端只有淡淡的青草香气,清爽又让人mí醉,第一次将小衣都脱下来,真正的肌肤相亲。

    他的手掌虽然粗糙,腰身上的皮肤却依旧细腻,不时地蹭着她的。胸口也不时拖与她碰触在一起,一种难以描述的陌生,如同针一样游走进她的身体,顿时让她心跳加快。

    扯掉最后的遮挡,他屏住了呼吸,身体一挺一寸一寸地侵入,头微微仰起,细长的眼睛慢慢朦胧起来毗没想到半夜里会要水。

    chūn尧有些慌张,忙了半天才算伺候妥当。

    容华行动不便,薛明睿拿了软帕子进来,容华还未褪cháo热的脸又红起来。隐隐约约记得chūn尧进来将水端了出去,再往后她就睡了过去。

    晚上做了一个梦,梦见她骑了一匹无比神骏的黑马,谩山遍野的跑,醒来的时候浑身酸疼。

    第二天,容华起的晚了些,吃了早饭,chūn尧进来道:“钦天监来人了。”

    钦天监照例将容华的八字和小日子合了一遍,又去看了容华的住处和薛家南院,说了一通易经八卦的说法。

    除了容华、钱氏不算明白,老夫人、薛夫人以前都听过这些。还算能听得清楚。

    “也就是说没有什么忌讳的?”

    “方位上是。”

    除了薛二太太遮掩意外的情绪,大家都松了口气。

    容华也笑了,她要的就是这个结果。薛二太太一定以为钦天监会说南院不利于她,谁知道反面是另一个结果。

    薛二太太很快调整了情绪,似是比任何人都要关切容华,“那能不能算出是少爷还是小姐?”

    那人摇摇头,“这个就不好说了,不过依时辰上来看,少爷多一些。”

    不过是顺嘴一说,便能左右别人的心情。

    薛二太太的笑容立耶变得有些牵强,“那自然是最好了,老夫人又能抱曾孙了。”

    那人又想起什么,低头问容华,“少夫人可有什么胎梦?”

    胎梦?她最近很少能记得都做了什么梦,除了昨晚。

    “梦见马或者huā是最准的,马也要分黑马还是白马,huā也要看有几支。”

    容华抿起嘴唇”忍住羞涩的笑意。昨晚她虽然梦见了黑马,只怕并不是胎梦。

    钦天监已经看过方位。府里便开始将容华的东西搬去南院。

    老夫人生怕南院人手不够,将府里得力的调了不少过去。二太太直埋怨府里的人手不够,老夫人想了想又让人从庄子上调了些人进府帮忙。

    本来已经一切准备妥当,又因下人进进出出luàn了方寸,钱氏生怕出错漏,只得将人和事重新分配。

    相比二太太和钱氏的繁忙,容华就舒适的多。

    南院比府里清净,容华又跌伤了脚,出行都要坐在肩舆上,一下子成了富贵闲人。

    什么都好,只是红英的事还没处理。

    容华看向院子角落里两个探头探脑的丫鬟。

    薛二太太防得她紧紧的,不给她单独和老夫人说话的机会。这种情形恐怕要到薛明雳成亲之后才会好转。

    容华在院子里透了会儿风,回到内室叫来chūn尧,“去让人想办法和李妈妈说说,我有意将红英放出府去,问问李妈妈的意思。”

    既然不能明说,只能绕个圈子。

    下午chūn尧带消息回来,“李妈妈说红英瞧着是个伶俐的,不如留些日子。”

    也就是说,老夫人有意将红英留给薛崇义。

    容华点点头。

    薛崇义有可能已经和老夫人挑明了。既然如此”她也没有留红英的意思,等到薛明雳的婚事过了,就将红英送给二房。

    容华这边安顿下来,到了晚上常宁伯府就要进府踩huā堂,二房那边却炸开了锅,“不好了,三爷找不到了。

第三百章零五章 新郎醉酒

    老夫人躺在榻上听李妈妈说话,旁边矮桌上的羊角宫灯透出柔和的光来,老夫人顺着灯光看灯罩上的凤仙石榴各sèhuā。

    李妈妈低声道:“少夫人是为了追侯爷才崴了脚。…”

    老大人道:“凭白怎么追起来了?。,李妈妈道:“是侯爷听说少夫人要搬去南院,这才生了脾气。”

    老夫人转眼看李妈妈,顿了顿,“好久没见明睿发脾气了,就算在我跟前儿,我也看不出他心里在想什么,难得这次突然就急起来。…。

    李妈妈笑道:“侯爷毕竟是才要当爹的,心里自然是特别在意……”

    老夫人点点头,“容华去南院我也是不放心的,有明睿过去也好。”。说着又想起容华的院子,“容华那边也应该收拾收拾”将来要请nǎi子。里面再做个暖阁出来,日后好让哥儿、姐儿住进去,方便两边照应……

    李妈妈道:“说的是……

    老夫人又想道:“我记得我屋子里有几幅好的山水画,挑几张颜sè鲜yàn的拿过去,也好有个样子……

    李妈妈喜道:“那些画老夫人好久没看了,不如我就拿出来让老夫人挑选……

    老大人叹口气”用手去摸腕子上的麻姑献寿。“还是你来挑吧,现在我也没这个心思。手心手背都是ròu,我是一个都放不下……,那麻姑献寿的手串是二老爷这次从陪都买回来的,老夫人是又为二老爷的事发愁了。

    “那红英是容华屋里的。老二怎么就看上了那个丫头?等明雳成了亲。便叫老二过来,我自和他说。我房里的除了雪yù、海月随着他去挑,或是给了他银钱。哪怕是百千两的只要身家清白随着他去买。不要为了一个丫头在府里丢人。…”

    李妈妈忙劝道:“老夫人先不要急,红英虽然是少夫人的陪嫁丫头,也算是知根知底,少夫人跟前又不一定缺了她,我让人问过。那红英从来没进过内室值夜,更没见过几次侯爷,再说少夫人也无心在屋子里提通房丫头,红英就和府里的二等、三等丫鬟没什么两样,应当是无碍的,今天少夫人还遣人来跟我提起,想必是知晓老夫人的意思。…”

    老夫人指了搏茶,李妈妈端来伺候老夫人喝了。

    老夫人道:“容华还让人说了什么?”

    李妈妈眼睛闪烁”“少夫人让我将那个叫红英的丫头带来给老夫人瞧瞧………”

    带给她瞧瞧?难不成还有别的内情?容华处理府内的事向来利落,从来不会这样遮遮掩掩的,又想及这几天容华来她这里也勤了些,像是才什么话要说。可这几日二媳妇经常在她房里,容华来了当着她的面也不好开口。老夫人皱起了眉头,总觉得不妥,“就算容华答应了,这种事传出去了。我们家的名声何在?红英是容华的陪嫁的丫鬟,就算明睿不要,也是由得容华处置,哪有他要的道理?…”

    “这些年我只看他官职长了,以为就精进了”谁知道他还养了一身的坏习性,在外面包养什么小芙蓉,让朝廷知晓了。他这个官也该到头了。先皇在位时。眠huā藉柳之人一概不准进贡院,更别提入仕做官,这些年朝廷为了取士总是开恩科,朝廷里可用的人是多了,有些历律却因此放宽了,他们才敢随意纳妾养外室。我看这样下去,早晚要将老祖宗留下来的………”

    李妈妈的脸sè顿时变得煞白,生怕老夫人怒气之下说出什么来。当今圣上如何,老夫人是半点批评不得的。

    老夫人也意识到自己的失言。声音猛然一收,不由地咳嗽起来。

    李妈妈急忙上前拍抚,“二老爷不是说了吗?以后再也不去看什么小芙蓉了。”

    老夫人摆摆手,让李妈妈拿来引枕靠在后面。

    老夫人道:“二太太也是想不开”整日里在府里拈酸吃醋有什么用?管束他严了,他不敢明看来,就敢在外面胡luàn作为,只怕是闹出来的事更难收拾。男人就是谗嘴的猫儿,你能管住猫不去偷腥?顺理成章地纳几个妾室进来放在眼皮底下起码心里有数……,…”

    李妈妈连连道:“要不然将二太太叫来说说,外面有几分颜sè的丫头才的是,找几个品行好的不是难事………”

    老夫人冷哼一声,“她若是能受得了这气,就不会将身边的大丫鬟都配了人。这一点谁也不及大nǎinǎi。…”老夫人说着话。抬眼正好瞧见雪yù撩起帘子向屋子里张望,不禁皱紧眉头,“有什么事?站在外面做什么?…”

    雪yù急忙走进来,“我是怕老夫人休息了。…”说着看向旁边的李妈妈。

    老夫人看雪yù神情闪烁,“到底有什么事?。,雪yù这才道:“也没什么大事,只是听说一时找不到了三爷。…。

    老夫人眼睛一跳。坐起来,“什么?找不到明雳了?…”说完话顿时觉得头晕眼huā,垂新跌回软榻上。

    李妈妈和雪yù顿时惊慌急忙上前查看。

    老夫人摇了摇头,支撑着问道:“常宁伯家来人了吗?…”

    雪yù道:“时辰还不到”,老夫人喘口气“……让府里的人赶紧去找。”

    雪yù道:“二太太怕nòng的满府皆知,正让人瞧瞧的找呢……,老夫人听得这话,胸口一闷,几乎透不过气来,半晌才道:“糊呢……这时候她只顾得眼下的脸面………”殊不知等到常宁伯家里来了人,不见姑爷来开门,那才是真正没法交代。

    府里这么大,找个人也不容易。

    容华问道:“有没有来跟我们借人?”

    chūn尧摇摇头,“没有。只说二房那边偷偷的在找。将三爷房里的丫鬟和身边的小厮都抓起来问……

    二太太也是luàn了方寸。现在天已经黑了。应该问门房上的人才对。只要薛明雳没有出府,便让人封了门在园子里找,府里这么多下人很快就能将府里查一遍。

    chūn尧道:“二太太是怕别人知道不好吧!…”

    只要最后结果顺利,就不算丢了脸面。薛二太太毕竟掌家这么多年。就算一时犯了糊涂也会马上想清楚。

    “让人去旁边的院子里看看,三爷别是在我们这边……,chūn尧交代了下面的婆子去找“一会儿来回话道:“门上的婆子说下午的时候看到三爷在附近转悠,后来也没有进南院来。奴婢也让人去找了。确实没在我们这边。”,那就好。

    外面的事就不是她能管的了。

    薛二太太让人搀扶着去盘问薛明雳的贴身小厮,那小厮还没回话,薛二太太便冷笑道:“若是有一字虚言,我便将你抽了筋扒了皮,看你还有没有胆子挑唆主子。…”

    那小厮素来知道二太太的手段,只跪地求饶,“二太太饶命。小的真的没和三爷说过什么,更没有挑唆半句啊”只是三爷要喝酒”小的去拿了些来,那也是经过屋里姐姐们的手。二门之内小的怎么敢随便闯……

    二太太听了这些又去了旁边的屋子,蝶飞、蝶兰也面无血sè地跪在地上。

    蝶飞、蝶兰两个丫头不见了薛明雳早已经唬软了,蝶兰更是不等二太太问,磕了几个头道:“三爷要喝酒,我们劝了又劝,三爷只是不听。就让外面的小厮去拿平日里爱喝的来。大喜的日子谁敢逆了三爷的意思,我们也没法子只得将酒取进来。三爷自己在房里喝酒我们姐妹去帮忙布置新房,屋子里留了两个三等的丫鬟。谁知道三爷嫌几个丫头手拙,将她们撵出去了。等我们回来,进屋便找不到了三爷”急忙让人四处寻……再后来就来禀告二太太了。奴婢说的话不敢有半句欺瞒……

    二太太冷笑道:“好端端一个人能凭空消失了不成?你们平日里都是留下一个伺候,怎么就一下子都走了干净?那些小丫鬟不进屋伺候总该在外面才是,怎么连三爷人影都没见到?可见这些话里漏洞百出……。”说着眼睛狠厉起来,“别以为这样说就能一下子推了干净,若是找不到三爷,就是活活把你们打死了也不屈。…”

    说着看向蝶飞、蝶兰身上的衣衫,两个人皆是上好的绫罗缎。“这府里的丫头哪个比你们穿的好了?稍稍给些脸sè,就这样轻狂起来。”。

    蝶兰也忙磕头”“奴婢都是从太太房里出来的。哪敢才半点轻狂的模样。这一次真的是冤枉了……

    二太太只冷着脸,“你们是看我病了。才一个个无法无天,光是今日的事,谁也逃不出去……说着吩咐两边的婆子。“拉出去打了,我看还有什么话说。…”

    粗使婆子听了消息进屋,只去拉蝶飞、蝶兰两个,两个丫头心里冤枉哪里肯走。都悲悲戚戚地哭起来,这样挣扎着,钗驯也落了一地。

    二太太院子里这边打了丫鬟,那边管事婆子来道:“找到三爷了,三爷是醉在了院子里,之前躺在太湖石yīn处我们也没瞧见,这次细细搜了才算找到……

    二太太松了口气只往那婆子后面看,“人呢?人现在在哪里?”

    管事婆子道:“三爷身上脏了,怕不能入眼,已经抬去屋里换衣服……”

    折腾了一圈下来,二太太嘴唇苍白,一脸的倦容,勉强支撑着吩咐几个得力的,“和我一起过去看看。”

    二太太走了,蝶飞、蝶兰这边也打完了板子,让人抬着下去养伤,两个人受了这样无妄之灾,都咬着袖子呜咽起来。

    旁边的粗使婆子急忙劝,“两位姑娘快别哭了,让二太太听了可不得了……

    蝶飞、蝶兰两个哪顾的上这个,胸口的冤屈半点得不到纾解,侧头互相看看目光流转yù言又止。

    等到敷了药,屋子里再没别人。蝶兰才道:“这种事就算遮掩也遮掩不过去,将来等到事发。我们俩说不定真的要被打死了,还不如早些向二太太说清楚,免得在人前受辱。”

    蝶飞道:“你以为话说出去就能好了。说不得最后又是什么下场……

    蝶兰冷笑道:“那也好过受这份气,三爷平日里虽然对人好。我们也没少受了他的牵连,整日里被盯的死死的,若是真有什么干系到也不屈,我们却是一身的清白,替别人受了罪二太太只顾拿人撤气,却不好好查个明白,到底是因为什么。蝶飞看看外面忙劝住蝶兰,“小心隔墙有耳。说出去了,你还想不想活了。”蝶兰一时没了话,只是将头闷在被褥中。

    薛二太太这边忙着去薛明雳屋里,刚侧头问杜鹃,“现在是什么时辰了?”

    杜鹃还没回话二门上的婆子道:“三nǎinǎi娘家来人踩huā堂,就要放炮仗了。”正说着话,只听一声清脆的爆竹声响,紧接着又是两声在后面。

    这是催促薛明雳去迎门了。

    二太太脸sè变得更加难看,让人搀扶着还摇晃了一下,“快……快……去看看……三爷穿好衣服没有。”

    任凭丫鬟、婆子如何叫,薛明雳一动不动地躺在床上。

    二太太进了内室,顿时觉得酒气扑面而来一个三等的小丫鬟端了一盆污秽下去,剩下下人的都在床边唤薛明雳。

    薛明雳的衣服还未换上,众人是忙的忙,luàn的luàn。二太太见到这种情景,再想到常宁伯家已经在府门外等着了顿时怒火上扬,起了一身的冷汗,“还愣着做什么?还不将三爷扶起来穿衣服就算是抬也要给我抬去门口。”

    通常都是亲家一叫门,姑爷就要立即将门打开,晚了就是怠慢了亲家。哪才放了炮仗还迟迟不开门的道理。

    丫鬟、婆子这边七手八脚地给薛明雾穿着衣服,那边薛崇义已经听到消息,气冲冲地进了门,见到薛明*醉生梦死的模样,拿起桌上的茶就向薛明雳脸上泼去“逆子,这时候给我丢脸还不如打死了干净。”

    “还有什么事你做不出来?这时候便是作死了,我也能向人交代却nòng出这副鬼样子给谁看?”

    薛崇义发了火”众人都不敢再出声,生怕引火上身。

    薛明雳也mímí糊糊醒过来,见到父亲盛怒的模样,顿时酒醒了大半。

    薛崇义道:“我怎么教出你这样的混账东西,府里的脸面前让你丢光了。”

    二太太忙上前劝说,“老爷暂时饶他一命,好让他换了衣服去迎亲家嫂子们进府。等这件事过去,随老爷怎么处置。”说着给旁边的管事婆子使眼sè。

    那婆子顿时明白,急忙让人又去拿干净的衣服来。

    薛崇义心头怒火究竟不消,“我坦坦dàngdàng这些年最重礼节,无论去哪里也是挑不出半点错漏,却偏生下这么个东西来。”

    二太太又要上前劝慰。

    薛崇义心焦自己筹划已久之事出了纰漏,哪管其他也是劈头盖脸地骂将起来,“现在给他讲情有什么用,怎不知道一早安置妥当?平日里对他多有宽纵,否则怎么好端端的这样起来?”

    二太太被骂的一怔,见薛崇义目瞪口歪,平日里的泼辣也不敢使出来。

    薛明雳换了衣服。却仍旧头昏脑胀,让人拉扯着一路小跑到了府门口。

    钱氏一早到了门口安排诸事“见到薛明霄来了这才松口气,让车人将门打开,迎了常宁伯府的人进门。

    薛明雳不停地赔礼,伸手去接红箱,总算将礼节走完。

    常宁伯家里的嫂子出了府,众人不由拖都松了口气,谁知道立即才人禀告,“三nǎinǎi娘家没有取踩huā堂钱。”

    薛二太太听了手脚冰凉跌坐在椅子上。

    踩了huā堂明日就要过嫁妆成亲,可是没取踩huā堂钱,是不是意思这门亲事要作罢?毕竟是他们失礼在先,常宁伯就算是反悔,他们也没办法。

    薛二太太咬咬牙,支撑着站起身,“快让人预备车马,趁着还没宵禁去趟常宁伯府。”

    下人去预备车马。二太太忙去见了老夫人,“踩huā堂的钱终究是今日要取的,我送上门也是个礼数。”

    老夫人转头去看沙漏,“已经这么晚了,就算走过去也来不及回来。”

    二太太抿抿干涩的嘴唇,“所以要借娘的牌子用用,万一遇见巡逻的也好说话。我想来想去,眼下也没有别的法子。恐去晚了常宁伯夫人就不肯见了。”

    老夫人想了想,正sè道:“别说你一个女眷不方便出府,就算是别人这时候匆忙赶过去也是没用。还是等到明日一早让老二过去说明白。肯收踩huā堂的钱这门亲事自然成了,不肯收也勉强不得,既然事已经到这种地步,就按照礼数赔礼道歉,luàn来也没有用。”

    二太太听得这话顿时泄了气。

    老夫人道:“到底是因为什么?要问问明雳,只是贪杯误事那自没什么好说的,别是还才其他的在里面……”

    二太太委屈的掉了眼泪,“也怪我没有看住他,眼见都准备妥当了,却出了这样的差错。早知道我就算不干别的事”也要……”

    提出让容华挪去南院的人是她,因为这个忙成一团也怨不得别人

第三百章零六章 小姐痴情

    第三百章零六章小姐痴情

    薛二太太只哭了一会儿,就觉得心窝一团的疼,却也不敢就从老夫人屋里出来,没有老夫人做主下面不知道要怎么办才好,于是歪靠在椅子上,虚弱的哽咽。

    看到二太太这个模样,老夫人叹口气,“常宁伯有意做成这门亲事,也不会真的退婚,明日去好好赔了不是,给足了脸面,应该就没事了。”

    听得这话二太太心里微宽。

    老夫人无意接着说下去,挥挥手,“你的脸sè不怎么好,下去歇着吧”

    二太太也没有了别的话,只得让人搀扶着站起来向老夫人行了礼退出去。

    二太太走了,李妈妈上前将药给老夫人吃了,“您可要宽心,少夫人上次说的好,这府里都靠老夫人撑着呢,您倒了,府里的事该怎么办才好呢。”

    老夫人长长地叹口气,“我何尝不知道……我也是竭力忍着……事情到了这个地步,怨谁都没有用,只有安抚她们不要慌张,将后面的办妥当才是正理。”

    李妈妈又点头。

    老夫人道:“二太太怎么处置明霭房里的丫鬟?”

    李妈妈道:“听说都抓起来打了,如今在下面养伤呢。”

    老夫人道:“糊涂的东西,平日里还都小惩大诫,紧要关头却动起武来了,这样便就能将事情nòng清楚了?”

    两个大丫鬟都挨了打,明日里谁去伺候新进门的三nǎinǎi。屋子里没有个大丫鬟主事,剩下的丫头能不能将三爷服shì的仔细?李妈妈道:“二太太恐怕是气急了也就顾不得那么多。”

    老夫人闭上眼睛不可置否,李妈妈忙去吩咐丫鬟进来伺候梳洗。

    ……

    二太太进了屋,薛明霭仍旧跪在地上,薛崇义在屋子里走来走去骂个不停,“你哥哥还知道替我分忧,却不见你有半分长性。我只生你哥哥一个,好过又要了你这个畜生,事到如今让我如何出去见人?”一眼看到了二太太,便更抬起下颌扬高了声音,“去,拿棍子来,看我不打死这个不孝子。”眼睛直瞪瞪地瞧向下人。

    屋子里的下人不知如何是好。

    二太太快走几步,虚弱地道:“你打死了他,明日里更无法交代,不如让我也死在这里,只留你一个人,倒也清静了。”

    薛崇义一时没了话。

    二太太忙看向薛明霭,“还不先下去,要在这里气死你父亲不成?”

    薛明霭战战兢兢地看了一眼母亲,站起身慌忙出了门。

    薛崇义气不消坐在椅子上又跳起来,伸出手指着二太太的鼻子,“你说怎么办才好?你平日里不是素来有主意,这时候到说个章法来。”

    二太太心里尚有一团气在那里,却怕安抚不住薛崇义再生出什么事来,只得暂且忍气吞声,温声道:“我本是想要连夜去常宁伯府赔礼道歉,去了老夫人那里讨主意,老夫人的意思是要老爷明日一早去一趟,将话说明了,另多拿些银钱做踩huā堂的喜钱,这事大概就妥当了。”

    薛崇义冷笑起来,“你往日倒也伶牙俐齿,说了半天还是要我去舍脸,明日我舍出脸面去,日后更要在人前抬不起头了。”

    二太太被薛崇义的话一堵,心里焦急一阵咳嗽,“那老爷说……怎么办……才好……我倒是愿意去……恐老夫人……不肯呢。”

    薛崇义道:“你不去要谁去?”

    内府出了事,二太太自知理亏,脚下一软支撑不住坐下来,“老爷这样说,明日我向老夫人说了,我去就是了。”

    薛崇义这才松开眉头,转身进了内室。

    二太太咳嗽一阵,让人端了药吃了,这才梳洗干净上了chuáng。躺在chuáng上却担心薛明霭的婚事。又想及她被官兵掳出府、亦娟又受了伤,全指望在明霭的婚事上抬起头来,万一明霭和任家的婚事作罢,就又成了笑话,心里又沉了些,待到回过神来身上已是一层冰冷的汗。

    ……

    常宁伯府也是一片灯火辉煌。

    任夫人听族里的嫂子将在薛家的事说了清楚,“我也没敢接踩huā堂钱。”

    任夫人的脸sè铁青,等到族里的嫂子都出去了,任夫人进了内室看着常宁伯道:“这门亲事还怎么做得?静初还没进门呢,就要憋我们家的性儿,将来……那还了得?”

    常宁伯也皱起眉头,“不是说薛明霭一时高兴喝醉了吗?”

    任夫人冷笑,“薛家也是名门望族,这种话也说得出来,明知道成亲前一天我们去踩huā堂,还任着薛三爷胡来,若是一早不同意这门亲事,何必一而再再而三地上门求娶。”

    常宁伯有些恼了,“那你说怎么办?”

    任夫人负起坐在椅子上,掉下眼泪,“静初在我们家那是捧在掌心的,这门亲事我们是让了又让,还不是怕静初嫁过去受委屈。今晚的事,就草草了结了是不行的,族里那么多人都看见了,我们不向薛家要个结果,不知道的还当是我们静初嫁不出去了。”

    常宁伯道:“退了婚静初又能找门好亲事了?”

    任夫人一时语塞,半晌才道:“反正踩huā堂的银子我们没取,看明日薛家如何办法,不上门道歉,这门亲事肯定不能成了,不然日后我们家脸面上也是无光。”

    这门亲事确实不对他的心思,向来都是抬头嫁女,薛家不但没有将亲事办的风光,竟然在礼数上也不周到起来,反正静初都没有进门,抓住薛家的错处退了婚事那也说的过去,静初年纪不大不小,再等两年这事淡了,也能找门好亲事。

    要不是让静初进薛家还有别的计较,不需别人说了,他肯定也是要退掉这门亲事。

    常宁伯淡淡道:“明日看看情形再说吧”

    任夫人眼睛一红,“总不能将辛辛苦苦养大的女儿送进去受苦,老夫人知晓也不会同意的。”

    ……

    任静初这边打听不到任何消息,青穹只听外面的婆子说踩huā堂回来了。

    任静初不肯信,“刚才我出去的时候,那些个下人还聚在一起不知道说什么。”

    青穹宽解任静初道:“那些人平日里就爱嚼舌,不是什么重要的事也要说上一天。”

    饶是听了这话,任静初仍旧坐立难安,在屋子里转来转去。

    青穹劝了两次,“小姐还是早些梳洗,明日天不亮就要起来打扮呢。”

    外面的嬷嬷听了也道:“小姐该安歇了。”

    任静初这才梳洗干净上了chuáng。

    到了第二天一早,终于又有了消息,青穹上前道:“薛二太太来了。”

    任静初一怔,转头看向身边的教引嬷嬷,“按理说,薛二太太该过来吗?”

    教引嬷嬷也是颇为惊讶,“这倒是没听说过,亲家太太该在府里cào持才对,就算是有事要交代,打发个管事妈妈来就是了。”这婆子素来知晓四小姐的心性,说到这里话锋一转,“不过也难说。咱们四小姐和别个不同,薛家不敢轻视,薛二太太亲自上门那也是有的。”

    任静初抬起头看着镜子里自己明眸皓齿俏丽非常,再想及薛明霭先是为了替她解围送还诗文,后是因和她婚事不成伤心的模样,脸颊微微红润起来,不知不觉将下颌又抬高了几分。

    任静初欢喜的心情没有持续多久,就听屋里得力的婆子来道:“薛二太太是来道歉的,昨晚薛三爷一时高兴贪杯,这才误了开门的时辰。”

    任静初皱起眉头来,“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任静初正盘问婆子,外面的丫鬟撩开帘子,“世子爷和大*nǎi来了。”

    任静初无心和任延凤、瑶华说话,只盯着那婆子道:“快给我仔细说清楚。”

    任延凤听得这话,转头看看瑶华,笑着上前道:“妹妹这是怎么了?”

    任静初将那婆子的话说了一遍。

    任延凤顿时笑了,“我当是什么事,原来是多喝了两杯。男人高兴的时候喝些酒,那也是常事,妹妹不必在意。再说亲家太太一早就来赔礼,妹妹脸上也有光。”

    任静初仔细想想,薛明霭好不容易娶到她,难免会一时高兴就……,脸上一红这才又笑起来。

    ……

    薛二太太坐下来赔笑,“明霭平日里很少饮酒,谁知道下人拿了什么猴儿酒,原来是最烈的,开始倒没什么,这边听到放了炮仗急着出门,到了园子里被风一吹,顿时mí了心窍,好好的一身衣服也就脏了,只得进屋换了衣服再去开门。”

    任夫人听了这话,脸sè好转了些。

    薛二太太原本就是最会察言观sè,让人将银子奉上,“夫人也知道,容华怀了身孕,日前又搬去南院,这府里就luàn了些。我这几日身子也弱,好些事照顾不周全,”说着提起帕子咳嗽,“我盼着四小姐早些进门,也是身边就缺这样一个大方、伶俐的,不但明霭那边我放了心,我也有了人帮衬。”

    这般谦恭的说话,任夫人也不好再板着脸,转头看了看身边的丫鬟。那丫鬟上前将银子接了。

    任夫人笑了,“亲家太太客气了。”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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