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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云霓     庶难从命txt下载     庶难从命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二百六十二章 走投无路(上)

    第二百六十二章走投无路(上)

    大太太吃了药缓过气来,这才小声诉起苦来。

    “我进门的时候二老爷、三老爷都没成亲,还不是我这个做大嫂的帮着cào办。”

    “后来分了家,我一直尽心尽力照顾老太太,哪里敢有半点的怠慢。”

    “我这些年持家没有半点过错,现在老太太没了,族里没有长辈替我们说话。”

    大太太这话意思是族里的人借着老太太名义来闹,并不是为了老太太。

    姜是老的辣,大太太这么快就找到了借口。这样既在庶女面前保住了面子,又找到合适理由来让庶女帮忙。

    族里人做的事一下子变成了针对陶正安和整个陶家大房而不是大太太。

    “你父亲是宗长,族里有几家好一些的店铺在我们手里,老太太在世的时候二房、三房还夺过一个宗长之位,还好老太太压住了。现下我们这支没有了长辈撑腰,你弟弟年纪尚小,家里人丁不旺,自然要受欺负。”

    所以要请一个硬气的人站出来为陶正安、大太太、瑶华说句话。

    那个人就是薛明睿。

    薛明睿不可能chā手陶家的事,只有她出面这件事才好办。

    大太太软声软气又满脸的委屈和沧桑是要换取她的同情。声泪俱下的一番话让人一听大太太是没有任何错处,实则并不是这样。

    那晚她被喂下毒药,大太太脸上可有半点惋惜的神情?她苦苦挣扎的时候大太太杀她的心思可动摇过?

    三姐、四姐远嫁出去,大太太可为庶女想过前程?

    老太太病了,大太太还不是立即将老太太挪出了千禧居。

    陶正安纳的妾室相继病死,四姨娘生下的子嗣悄无声息地夭折,做这些事的时候大太太可替别人想过。

    容华低下头看大太太,“母亲要放宽心,母亲这些年没少为陶家cào劳,总能有个公断。”

    声音如同羽máo一样轻,却别带了一种让她心惊的深意,大太太微怔。

    是会有个公断,却不是让大太太继续安享她的富贵荣华。

    而是要将以前的种种都与大太太算个清楚。

    ……

    瑶华终于等到了去陶家的人回来禀告。

    “怎么样?”

    那婆子脸sè有些不好,“我听府里的下人说……”

    瑶华心里一沉。

    那婆子道:“族里人就是怪罪陶大太太不该不顾老太太死活就将二小姐匆匆嫁出去。这才将老太太气死的。”

    之前的消息不是说母亲变卖祖母屋里的东西贴补娘家?所以族里人才会让父亲休了母亲。怎么现在就说到了她头上?

    她让人提点研华,让研华帮着母亲说话,舅舅一家不能忘了母亲的恩情。也就是让研华将母亲给舅舅家里银钱的事说在前面,将她的婚事放在后面。

    论起主次,族人也就不会抓住她的婚事不放。

    瑶华问道:“还打听出了什么?”

    那婆子看看瑶华身边的湘竹、翡翠。

    瑶华吩咐翡翠,“出去看着人。”

    翡翠出了屋子,那婆子才道:“府里都说,大太太是bī不得已才将nǎinǎi嫁出去的。nǎinǎi和世子早已经就sī下里……大太太为了遮掩丑事才想出这样的主意,世子的病也是假的,要不然nǎinǎi要等到明年才能出嫁,万一老太太病重了nǎinǎi要守孝又不知道要拖到哪年。”

    瑶华听了这些话顿时感觉到透骨的凉。下人打听来的话竟然没有半点的纰漏,从头到尾将整件事都说了个清清楚楚。

    冲喜这件事办的那么周密怎么会轻易地就被人揭出来。

    尤其是任府隔三差五就请御医过来诊脉,世子的病渐渐“有了起sè”可也是下不得chuáng的,不知道每日有多少亲友来探望,真正知道内情的只有家里这几个人罢了。

    她嫁到任府之后也恪守礼仪,每日小心翼翼地抄佛经,除了早晚给任夫人请安,其余时间连院子都不迈出一步,日子过的比来打秋风的穷亲戚都不如。

    这样小心翼翼地过日子,却没想到还是被人……

    这件事到底会不会被说破?真的被说破她要面临什么境地?她不但和世子sī相授受,世子装病那可是欺君之罪。这样的罪名无论对谁都是灭顶之灾。

    瑶华脸sè微变,外面偷听的翡翠早已经慌张起来,手抠紧了隔扇。

    婆子道:“nǎinǎi要提早有个打算啊。”

    瑶华深吸口气勉强镇定地道:“我和世子之前并不相识,任他们怎么去说。难不成没有的事还要说成真的?世子如今病在chuáng上每日御医进进出出还能有假?”

    那婆子目光闪烁。她不是普通的下人,整日里就在nǎinǎi身边办事,就算许多事不知道原委,也看出些端倪,任府的气氛虽然紧张,可她知道世子的病并不像外面说的那样严重,有天晚上她亲眼看到世子从nǎinǎi屋里出来。既然冲喜的事都做不得真,nǎinǎi和世子以前就相识的传言想必也不是空xùe来风。

    要不然世子冲喜怎么就找到了nǎinǎi。世子冒着危险娶回一个素不相识的女子做继室,无论谁听了都不会相信。

    瑶华说话那婆子也不搭腔,屋子里一瞬间异常的静寂。连下人都不相信她的话。瑶华手心被指甲刺的生疼。她以为只要像以前一样想些办法就能让陶正安、大太太在族人面前替她说话,帮她渡过难关。

    可是她忘记了,虎毒不食子这话不能用在陶正安、大太太身上。五妹妹怎么死的,她到现在还记得清清楚楚。关键时刻谁不求自保?陶正安想要依靠任家不能放掉她这条线,可是大太太不想办法将罪过推在她身上就可能会被休。

    那婆子退下去,瑶华吩咐湘竹,“再找个人回去问。”

    湘竹去安排人手,翡翠进屋伺候瑶华看书。

    瑶华拿着书半晌也没看进去一个字。

    湘竹从外面回来劝慰瑶华,“nǎinǎi不要太伤神了,总有解决的法子,再说随便听来的消息也做不得准的。”

    翡翠看看湘竹,嘴chún抿的更深。别人不知晓她和湘竹是知道的清清楚楚,世子和nǎinǎi早就相识才有的今日“冲喜”之礼。

    那婆子说的一点不错,怎么可能做不得准?

    这一次,nǎinǎi不知道要怎么才能脱身。

    湘竹在屋里伺候瑶华,翡翠带着小丫鬟去收晒了的被褥。

    晚上,翡翠吩咐小丫鬟将被褥都收好,又做好了手里的生计,提着灯笼从院子里出来坐在碎石路边上发呆。

    正想的出神,忽然听到头顶轻飘飘地传来一句话,“在想什么?”

    翡翠吓了一跳将手里的灯笼掉在地上。

    那人弯下腰将灯提起来,灯影照shè下,那人眼睛闪动着光亮,笔tǐng的鼻子下薄薄的嘴chún已经张开,带着满满的笑意,“吓到你了。”

    翡翠几乎慌luàn地开口,“世子爷。”手习惯地去挽鬓角,双脚缩进裙底去,将自己整理了一番又深吸口气才敢慢慢抬起下颌。

    任延凤已经柔声问道:“nǎinǎi睡了吗?”

    翡翠急忙点头,“nǎinǎi今儿不舒服,早早就安歇了。”

    任延凤顿时失望起来,“本该天黑就过来,谁知道被事绊住了脚,”说着似笑非笑地扬起眉máo亲自将灯笼递到翡翠眼前,“拿好了灯笼别再掉了。”

    翡翠只看到那人的眉眼都冲着自己在笑,一颗心早就不受控制地luàn跳起来。她去接灯笼谁知道偏就蹭到了那拎着灯笼的手。

    那只手比她要热,手指并不比她的粗糙,尤其是随风飘来一股难描难述的气息,她鼻子里忽然觉得痒痒的。

    “你进去看看,nǎinǎi若是睡着了我就走了。”

    翡翠点头匆忙行礼向前走,不知道怎么绊了脚踉跄了几步,好不容易站稳了,却不敢回头去瞧,想到被世子看到了狼狈的模样,整个人羞愤难当,小跑几步进了院子。

    听到湘竹说:“nǎinǎi睡着了。”

    翡翠想起白天那婆子从陶家带来的消息,世子这时候来会不会跟这件事有关?于是低声道:“也不知道世子是不是有事。”

    湘竹拽拽披着的外衣向外张望了一眼,低声问翡翠,“世子与你说什么了?”

    翡翠摇摇头。

    湘竹道:“nǎinǎi睡了我也不好叫起来,你去回了吧。”

    湘竹关了门,翡翠这才又提着灯笼慢慢走回去,见到世子,翡翠上前行礼道:“nǎinǎi睡了。”

    任延凤叹口气,温言道:“明日我再来。”

    世子独自提着灯笼转身向前走,翡翠的目光落在那抹昏暗的光上,眼见那光离自己越来越远,翡翠心里一热双脚几乎不受控制地上前。

    “世子爷等一等。”声音虽小,静寂的夜里仍旧十分清楚。

    本来犹疑不定的心思,看到那双温和的眼睛,心中的顾虑一扫而光。翡翠镇定下来,微蹙眉头,想起nǎinǎi平日里哀婉的声音,她也半咬着嘴chún过了一会儿才为难地道:“有件事不知道该不该和世子爷说。”

    “奴婢也是担心nǎinǎi才……”

    “有什么话但说无妨。”世子的声音带着担忧和关切。

    翡翠下定决心抬起头,“nǎinǎi让人回陶家打听消息。这才知道,原来世子爷的事外面人都已经知道了。不光是在清华寺的事,还有nǎinǎi进门冲喜的事。世子爷要早些想办法才好。”

第二百六十三章 走投无路(中)

    第二百六十三章走投无路(中)

    翡翠不敢多说,慌张地看看左右向任延凤行个礼就要离开,手腕却被任延凤一把拉住,“跟我过来。”

    这样一拽翡翠的心早已经扑了出去,急急向后面看了看,目光所及漆黑一片,只来得及想,应该不会被人发现,就被任延凤拉着走远了。

    拐进一个小院,两个婆子在翠竹下闲聊,听到脚步声急忙站起身来。

    任延凤淡淡地吩咐,“退下去。”

    两个婆子对这等情景早已经司空见惯,于是头也不敢抬,只问道:“还照常摆酒?”

    任延凤道:“不用,只要去看住人。”

    婆子忙去院子外守着。

    翡翠不敢四处张望,将自己的脸别在一旁生怕被人认出来。

    任延凤打开了门,翡翠跟着进屋。

    身后的门被关上了,屋子里的灯亮起来,翡翠这才看清楚屋里的摆设。

    到处都是桃粉sè的幔帐,琉璃的帘子上还吊着小巧的铃铛,风吹过铃铛清脆的响动。

    任延凤道:“这里不会有人过来,你不用顾虑。”说着拿着灯进了侧室。

    侧室的大炕上铺着桃sè的缎子,旁边的软榻上放着几条颜sè鲜yàn的裙子,地上还有一双做工精致的绣鞋。

    任延凤道:“这是我常歇的几处院子,平日里没人敢进来。”说着抬起眼睛看翡翠,“nǎinǎi什么时候让人回娘家打听消息?”

    翡翠道:“就是今天,nǎinǎi要回门家里不准,nǎinǎi就让人去打听一下到底是什么情形。”说着将那婆子回来说的话原原本本地说给任延凤听了。

    翡翠道:“谁知道族里会抓住冲喜的事不放。”

    任延凤想起清华寺那片huā树来。他见瑶华通过寺后庵里的尼姑,那尼姑他早已经派人打点好了,应该不会有问题。

    陶家手里的证据应该就是武穆侯夫人拿到的帕子。

    他总不能派人去打听,武穆侯夫人将那块帕子有没有交出去,即使将帕子交了出去,那帕子只是瑶华用过的而已,上面又没有什么特殊的标记,不会牵连到他。

    任延凤略微沉思。

    翡翠满脸担忧,任延凤抬起头来,温言道:“以后有nǎinǎi不方便说的事,你就来跟我说。”伸手从腰间扯下块yù塞进翡翠手里,“一件顽物,你拿去玩吧”

    翡翠刚要推辞。

    任延凤笑道:“你跟着nǎinǎi嫁进来,我的东西不给你们给谁。”

    翡翠脸上一红,手指收拢死死地攥住那块yù,向任延凤行了礼这才退下去。

    ……

    任延凤回到房里,丫鬟青城迎上来道:“夫人来了正在房里等世子呢。”

    这么晚了。任延凤点点头匆匆进了屋。

    任夫人坐在椅子上喝茶,低头看青纱做的荷包,目光在那片绣的翠竹上停留了片刻就皱着眉抬起头。

    屋子里的红sè的幔帐已经撤了下去,两个小丫鬟正在收拾鸳鸯戏水的璎珞。

    任延凤上前行了礼,看看屋子里的布置,粉sè的软烟罗已经换成了青sè的幔帐,笑着低声道:“母亲这么晚了还没歇着。”

    任夫人沉着脸看看左右,等到屋里的丫鬟都退下来,才看一眼儿子开口,“你惹了大祸,看明**父亲回来怎么说你。”

    任延凤脸sè一变,惊讶地看着任夫人,“母亲说的是什么事?儿子整日在家里哪里敢惹什么祸。”

    任夫人道:“还不是你这亲事,”说着叹口气,“外面有人说你是为了娶瑶华才装病的。我看这件事用不了两天就会传遍京都。”

    任延凤似是被惊住了,木然地坐在椅子上,半晌才缓过神来,“母亲是听谁说的?”

    任夫人看一眼儿子,“我不放心陶家那边,就遣了人过去打听到的消息。只怕是陶家不肯轻易罢休,非要闹出个结果来,今天还将武穆侯夫人请回去办老太太的丧事,你岳母病在屋里,家里大小事都不准她chā手了。”

    任延凤听了一会儿,才道:“陶家能怎么样?我和瑶华是经过媒人正经下礼才成的亲,说我装病又没有证据,难不成还要进府来看?”

    任夫人冷笑道:“事到如今,你还瞒着我,你在外面做的那些丑事打量我永远都不会知晓?”

    任延凤低下眼睛,目光为闪,抬起头的时候已经一脸冤枉,“母亲到底听说了什么?儿子真的不知该怎么说。”

    任夫人拿起茶,用盖碗撇着茶叶,放到嘴边却又无心喝,最终将茶扔在一旁,“别以为我老了,就能事事任着你胡来,你父亲和我要是早知道有这样一件事,如何也不会让你娶瑶华进门。”眼见着任延凤的脸彻底萎下去,这才接着说,“清华寺那一片huā树到底是你为了会谁种上去的?”

    任延凤早已经料到母亲会问这件事,于是诧异地回道:“那不是为了越娘。”

    越娘是媳fù的小名,任夫人如今听到这个名字,xiōng口就一阵难过。越娘什么都好,就是心思重,凤儿又不能收心纳了一个个妾室回来让她伤心,尤其是越娘身怀有孕的那段日子,凤儿是做的有些过分了,越娘才落了一身的病。

    “是不是为了越娘你心里清楚。你能用这些借口敷衍了外面人,却不能敷衍我。我知道你定是在寺里会哪家的小姐,却没想到就是娶进来的瑶华。”只怪儿子在外面太风流,她才没有将两件事想到一起去。

    “母亲,”任延凤道:“您可不能相信陶家人说的那些话。”

    任夫人冷笑,“我信不信没什么,我还能对你如何?你以前做出那么多事,还不是我想办法替你遮掩,倒是外面那些人,一个个都盯着你,到时候就不能光靠你一句话能敷衍过去。”

    任延凤一时没了话。

    知子莫若母,任夫人顿时从任延凤脸上看出了端倪,怒其不争地道:“多少家的好女儿你不要,竟要这个下溅货,你真因此丢了脸面,我看你以后在外面怎么抬起头来。”

    听着母亲的训斥,任延凤再也坐不住,“母亲也别太担忧。我都已经打点好了,母亲还不相信儿子吗?”

    任延凤这些年在外面没少荒唐,倒也没有太大的纰漏。

    任夫人仍旧板着脸,“这次不一样,陶家人不是白丁,除了陶正安族里还有人在朝中为官,尤其是陶正冲,我听你父亲说,那是有名的硬骨头,万一他要为出面……”

    任延凤道:“母亲放心,越是清流越注重名声,这样的事是不会chā手管的,毕竟家丑不可外扬。”就算是要管也顶多不准嫁出去的女儿回娘家,断绝来往是一贯的做法。

    任夫人道:“虽然陶家人不追究,这样的话传出去,我们家事必然要跟着丢脸的,你父亲定是饶不了你了。尤其是你病重在家你父亲上了折子,被人发现所奏不实,那可是欺君之罪。”

    “母亲放心,御医都打点好了,不会说出去。”

    任夫人望着儿子,“我听说御医院抓起来不少的人……”说着顿了顿,“朝廷上的事我不懂,还是等你父亲回来,你再和他说清楚,”说着看看房里的摆设,“既然已经过了三日,屋子里的东西都该撤下了,”吩咐青纱,“将那对喜字青huā缠枝莲的huā瓶也拿下去。”

    任延凤站起身恭敬地将母亲送出屋。

    任夫人淡淡地吩咐,“这段时间你就别往那边跑了,还是安心在屋里。”

    任延凤躬身答应了,任夫人这才带着人离开。

    任延凤皱着眉头坐在chuáng上,青城忙吩咐小丫鬟打了洗脚水过来。

    梳洗好了,任延凤靠在chuáng边叹气。青城将屋里事安排好,进屋劝慰任延凤,“世子不要担忧,总能想出办法的。”

    任延凤吩咐道:“以后就让人将饭菜传进屋里,我哪儿都不去了。每**去nǎinǎi那边回话。”

    青城点点头,刚要去剪灯huā,手伸过来就被任延凤拖进了幔帐里。

    青城急忙推诿,“世子爷还没有除服呢。”

    任延凤蹙着眉头急切地道:“再不来就没机会了,说不定父亲回来我真的要被打的卧chuáng不起,到时候你看着还要心疼……”

    青城半推半就,“世子还是好好想想对策,等到老爷回来就晚了。”

    任延凤松开手失了兴致,“你不愿意就不用推三阻四。我向来最看重你,nǎinǎi活着的时候也不敢怠慢你,你却越发拿大起来。”

    那青城听得这话心里一沉,“世子爷怎么说这样的话,奴婢一心一意都为世子爷,不求名分……”

    任延凤仍不动容只从怀里拿出只瓷瓶淡淡地道:“我母亲叮嘱了你什么?你在夫人那里多拿的月例不就是为了帮夫人盯住我,”说着轻笑一声,“你也不用害怕,我先前在母亲面前没说,其实早就有了主意,”将那只瓷瓶扔在chuáng铺上,“这是我要来的药丸,吃了之后两颊火红,身上也会起红疹,和病了没什么两样,只不过极为伤身体,又不知道药效到底如何,不到万不得已我也不会吃下去。”说着轻视地看了青城一眼,“总之我不会让你们看笑话。”说完话也不管那瓷瓶转过身侧躺在chuáng上。

    那青城被冤枉,心中有委屈却不知道要怎么诉说才好,委在旁边低声哭了一阵,chuáng上的任延凤仍旧无动于衷,青城看到chuáng上的瓷瓶,像看到希望一般拿起来打开盖子,倒出来一看里面倒是有几颗药丸,发狠地拿起一颗含在嘴里,未及咽下已经道:“世子爷不信我的话,我就做给世子看,世子不知药效我就替世子试了。”

    等到任延凤大惊失sè地转过身来看,青城已经将嘴里的药咽了下去。

    任延凤急忙捏起青城的下巴,“快……快……吐出来,傻丫头……你这是做什么。”

    那青城只是含泪笑着就是一动不动。

    任延凤道:“你何苦来的,这药本来就是我一人的份,如今你吃了不光白白伤了身体也让我不知怎么办好了。”

    青城是个痴心眼,平日里只为任延凤着想,听得这话趁着任延凤不注意将剩下的都倒进嘴里吃了,“那我就替世子病这一次,反正我x日夜夜服shì在世子chuáng前,世子染病我也极容易被传上,世子就做做样子,病就由我来得,不管是御医还是郎中见了我的模样都不会再疑心。世子无碍,也成全了我的心。”

    任延凤看着满脸泪痕的青城追悔莫及,一把将青城抱在怀里,“府里这么多女人唯有你是个痴人,我是心里不好受无处发放才会骂起你来,我心里何尝不知道你的好。”

    青城拿起帕子来擦眼泪,“世子知道就好,不枉我这一回。”

    任延凤难过地道:“只是要累你受苦。”

    青城摇摇头,“不要说这点苦痛,就算是为了世子丢了性命我也愿意。”

    任延凤紧紧低抱住青城,听着怀里小声的抽泣声,嘴角不为人知地上扬lù出藏在心里的笑容。

    瑶华和母亲都听到的消息他又怎么会完全不知晓?

    欺君之罪可不是小事,他早就有了准备,只是那药不是轻易能吃的,吃了虽然能渡过难关却伤及身体,他虽然喜欢娇弱的女子,却不想自己带上病痛。想起瑶华的善解人意,他拿着药去瑶华院子,毕竟这件事直指他和瑶华两个人,如果瑶华“服shì”他染了病也算换了个好名声,谁知道瑶华那么早就睡下了,天意如此他也不必强求。

    转念想想,现在的情形与瑶华暂时保持距离对他还是有利的。整日伺候他的丫鬟被他传染病痛最顺理成章,他提出这样的要求,还不如让女人心甘情愿地牺牲。

    女人会对自己认准的事义无反顾。想找人替他遮掩,没有比这个法子更牢靠的了。

    病得厉害啦,咳嗽,吹空调后遗症,真郁闷。

    这时候最爱生病,大家也要注意啊。

第264章 走投无路(下)

    薛明睿回到府里给老夫人,薛夫人请了安,又将陶家的事说了,“容华今晚要留在那边帮忙。”

    老夫人道:“陶老太太出殡的日子定了没有?”

    薛明睿点点头,“定了。现在是夏季,不能太长久,三五日就要出殡。”

    老夫人接过李妈妈递来的茶水,侧头看薛明睿,“容华也是不容易,娘家出了这么大的事,亲家太太又病了,里里外外都要她帮着张罗,”说着低头喝了口茶,着向薛夫人,“有空你也过去瞧瞧。”

    薛夫人道:“已经准备了东西,明日就过去。”

    老夫人道:“帮我也带句话,我年纪大了不方便过去。”

    薛夫人应了,“娘放心吧。”

    薛夫人离开,老夫人留下薛明睿在屋子里说话。

    雪yù端了盏灯放在桌子上,老夫人躺在软榻上,薛明睿坐在一旁,等到屋子里的下人都退下了,祖孙两个人才说起话来。

    老夫人想起陶家最近的事,“陶家的事容华和你说过吗?你准备要怎么办?”

    薛明睿镇定沉稳,“不知道陶家族里到底要怎么处理岳母的事。”

    老夫人轻皱眉头,“我听说你岳父宗长的位置要不保。”

    薛明睿道:“岳父宗长之位本是陶老太太帮忙才有的,现在老太太去世了,岳父也就压不住了。”

    压不住只是好听的说法,她听到的是不孝子孙变卖长辈屋里的财物,又将长辈气死。老夫人又问:“容华怎么说?”

    薛明睿道:“容华只是不让我chā手。”

    老夫人叹口气,“容华这孩子倒是事事为你着想。”本文手打版首发于55ab社区薛明睿道:“陶家族里的事我们不好chā手,容华回去也只能是帮忙办老夫人的丧事,再就是弘哥年纪还小,老太太让容华多照看着。”

    老夫人道:“弘哥这孩子和明哲年纪相仿,你反正要cào心明哲也就别少了弘哥的,我看着弘哥和容华倒是亲近。”

    连祖母都看了出来。

    老夫人叹口气,陶正安和大太太平日里行事不正,才会被族人责怪,旁人也管不了许多。谁心里没有一杆秤。平日里行事太过分,总有被责问的一天。还好陶老太太临终之前交代的仔细,容华素来孝顺没有过错。容华这次回陶家也是被族里人请去帮忙的,不管结果如何,容华名声上不会有太大影响。

    老夫人想着正sè道:“八皇子在陪都病重,衙门里是怎么报的?”

    薛明睿抬起头看老夫人,“只是说八皇子突然病重,圣谕让太医院院使去陪都,”说着顿了顿,“私下里却在太医院抓了不少的人,将八皇子平日里用的方子和问诊档记都封送去了陪都。”

    老夫人道:“这么说圣驾可能会返京了?”

    薛明睿道:“也没有明旨,陪都那边的消息一直不太清楚,连监国的庄亲王那边也没有接到密旨。”

    连监国的庄亲王都不知道,也就是说动手抓人的是皇上的亲军。

    老夫人脸sè沉重,“八皇子是由皇贵妃教养的,有没有皇贵妃的消息?”

    薛明睿目光闪烁,“没有。只听说八皇子的病在宫里就有了。”

    这就是了,既然八皇子在宫蚂蚁手打团第一时间章节手打里就已经有了病症,定是经过长途跋涉才严重起来,究根结底是教养八皇子的皇贵妃和太医院的过错,皇贵妃和太医院对八皇子的病情没有据实禀报才会有今天的祸事。

    皇贵妃在宫中这么多年,怎么就不小心就走错了这样一步。

    八皇子的病能好则罢了,若是不能好…不光是皇贵妃,整个蔡氏一族都要受牵连。

    现在的气氛就和多年前皇上登基前一样,为了争那一个位置,不知道有多少人会因此丢掉性命。

    之都是皇贵妃一族和庄亲王相互牵制,现在皇贵妃出了事,庄亲王就成了呼声最高的储位承袭人。老夫人谨慎地皱起眉头,“这件事你要提醒容华。”

    薛明睿道:“今天去陶府容华还跟我说起。”

    这么快就在陶家听说了。

    薛明睿眼睛里有了温和的光,“容华还提醒我。”老夫人点点头,皇贵妃出了岔子,身怀有孕的静妃就成了最受宠的妃子,若说这件事和静妃完全没有关系,她这个在宫中长大的人如何也不相信。

    这些年,储位之争从宫里到朝堂,不管是勋贵还是文武百官为此受累的不计其数,现在龙子龙孙都成了这场争斗的棋子。

    八皇子的病很有可能查到皇贵妃就进行不下去了,可是早晚会有水落石出的一天,皇上的性子她了解,当今皇上是个明君,明君会辩臣子的真伪,许多事就算表面上平息下来,私下里还是会查问个清楚。

    “陶家和义承侯以前也是亲家,你岳父没少为义承侯办事。”蚂蚁手打团第一时间章节手打老夫人说着皱起眉头,又是义承侯府又是静妃,还在又将二小姐嫁去了常宁伯府,陶家想要八面玲珑,到头来哪边都顾不上。就算宫里有静妃,在这个节骨眼上静妃也未必帮忙,陶家若是硬要容华出面,容华又不好拒绝,“出嫁的女儿,祖母去世守了一夜也就算是尽心了,明日你将容华接回来吧!”

    薛明睿皱了皱眉头,“只怕陶家会不愿意。”

    老夫人笑了,“那有什么不愿意的,我家的媳妇,家里还都需要她cào特。白天过去,晚上回来,不过夜就是了。坏人我来当,你们还年轻呢。”

    只要她表明个态度,容华也就好做多了。

    薛明睿也跟着微微笑了。

    老夫人转头去看孙儿,回想起孙儿小时候常常在她屋里读书的情形,她也是这样靠在软榻上,明睿也是这样坐在锦杌上认真地捧着书本,她们祖孙多少年没这样坐在一起说话了?尤其是明睿脸上的笑容她是很久没见过了。直到容华嫁进来,才像是慢慢回到了从前。

    直到天sè稍亮,容华才去厢房里歇了一会儿。

    mímí糊糊刚睡着,听到外面锦秀和人说话,容华眼皮发沉没有理会,又睡了一会儿才算又有了精神,丫鬟们陆续进来伺候容华漱洗,冯大媳妇给容华梳了素髻下去,锦秀这才上前来道:“陈妈妈来说了,大太太让厨房给少夫人熬了药粥,一会儿让少夫人多吃一些。”

    什么时候她有了这样的待遇。

    族里人暂且不bī着陶正安休妻可不是因为她在三老太蚂蚁手打团第一时间章节手打太面前替大太太说了好话。而是她让族里人看清楚了陶正安,再说三老太太为的是宗长的位置,岂会让陶正安这么容易就休妻脱身?

    怪就怪陶正安、大太太谁也乖曾为对方考虑过。

    容华低声问道:“常宁伯府又让人进府打探了吗?”

    锦秀点点头,“嗯。一早就过来了,还是后门的婆子出去报的信。”

    瑶华在陶府时给了下人不少的恩惠,为的就是她出嫁之后这些人能帮她打探消息,可是瑶华算漏了一点。瑶华在陶家时虽然许多事也经下人的口才探知,可那时候她是陶家二小姐,身处陶家能轻易辨别轻重,现在瑶华身在常宁伯府,全靠下人出来打探,难免其中就会有出入。

    瑶华打听到大太太暂时脱了身,就一定会将之前打听到的消息联系起来,不难得到结果——大太太将罪责都推到了她身上。

    常宁伯府为了自保一定不会出面替瑶华说话,瑶华的性子不会轻易放弃好不容易得来的贤惠名声。

    就算族里人不准瑶华再进门,瑶华一定会想办法博得同情,现在是二老太太、三老太太坐镇陶家,瑶华最拿手的就是在长辈面前诉苦。

    瑶华越过大太太直接去找族里长辈帮忙,让大太太知晓心里会怎么想?

    大太太被蒙骗了这么久也该看清楚了,自己心疼的嫡女到底是什么样的人。

    “世子爷真的病了。”湘竹一进门就急忙低声道,“不光是世子爷,世子爷身边的大丫鬟青城也病了。”

    瑶华微微抬起眼睛,“你蚂蚁手打团第一时间章节手打亲眼见到了?”湘竹点头,“青城身上前是红斑,看起来好吓人,世子爷也是这样,”说了喘口气顿了顿,“夫人说了以后谁也不准去世子爷的住所,只让青城、青纱留下来伺候。”

    “后院有几个姨娘得了消息哭着要见世子爷,被夫人骂了回去。府里请了御医来看,御医说世子爷身上的红斑若是能尽出,说不定还能得治。”

    翡翠端茶进屋,听得这话惊得发怔,脱口道:“世子爷昨晚看起来还好好的,怎么就一下子病了?”

    瑶华并不接翡翠的话,只淡淡地问湘竹,“还能不能递消息进去?”

    湘竹摇摇头,“夫人不准旁人靠近世子爷的院子。”

    她昨晚有意避开任延凤,今天想见却又见不到……瑶华咬紧嘴唇,常宁伯府一定也得了消息,所以任延凤才会突然病重。

    看样子常宁伯府是不会为她出头了。

    瑶华看向窗外。

    她却不能就这样放弃。

    瑶华站起身,“去夫人屋里。”

第二百六十五章 同仇敌忾(上)

    “瑶华还从来没好好看过常宁伯府的园子,过了两个月亮门,才算是走到正屋后面的huā园里,放眼望去,青石路旁边种满了奇huā异草,风吹过一股淡淡的幽香。

    湘竹出去打听过,园子里的huā草都是世子喜欢的,粉红sè的huā瓣被风一吹碎碎扬扬地吹到青石路上。

    huā开季节青石路不轻易打扫,从路上走过huā瓣很容易沾在鞋底上,有点人过留香的意境,所以前面的亭子叫留香亭,去世的大nǎinǎi不喜欢走这条路,西院里任延凤纳的几个姨娘倒是喜欢到这里。

    瑶华想了想吩咐湘竹,“还是走抄手走廊过去。”,任夫人十分喜欢去世的大nǎinǎi,她这时候要迎合任夫人。

    瑶华进了任夫人的院子,有丫鬟进去禀告,“大nǎinǎi来了。”,任夫人正看几张绣样,听得这话微微皱起眉头,这时候是来诉说委屈的吧!

    任夫人放下手里的东西,拿起茶来喝一口,才淡淡地道:“让她进来吧!”

    帘子掀开,瑶华进了屋。

    瑶华穿着淡青sè暗huā衣裙,外面罩了一层妆huā纱,梳了简单的发髻,脸上淡淡施了层薄粉,只带了珍珠耳饰,看起来端庄得体,眼睛红肿却没有半分委屈”和前几日见到那我见犹怜的模样大不相同。

    任夫人有些意外。

    瑶华向任夫人行了礼。

    任夫人目光深沉,淡淡地道:“坐吧,有什么事?”

    这样冷淡的态度,就算是有事相求也会知难而退,毕竟还是柔弱的小姑娘,初来夫家,又处处受冷遇”除了隐忍顺从没有别的路可走。

    瑶华咬咬嘴唇”抬起头来,“娘,我想回娘家祭拜祖母,尽一份心。”

    任夫人一怔,她还以为瑶华是要她出面去陶家说句话,“你娘家的情形你也知道……”,”族里的长辈不准瑶华回娘家。

    瑶华眼圈一红,“就算是怕我进门冲撞了祖母,我也要在门前磕头。祖母最疼爱我,是我让祖母白养了一回,没能在祖母床边尽孝道,再不回去祭拜就是一错再错。”,任夫人看瑶华挺直脊背又单薄的模样,这门亲事让她一个在家受宠的小姐落得这个地步。对夫家没有要求,现在又要一力承起……昨晚想好要训斥的话又说不出口,不同意她回去像是有意拦着她,“也不是不让你回去……”,说着叹口气,“我与爵爷商量商量再说。”

    瑶华恭敬地应了,擦了眼泪站起身从湘竹手里接过一双青sè绣huā坠珍珠千层底绣鞋,“这几日给娘做了双鞋,上次瞧着娘穿着的是这种棉布的,想来棉布的穿着舒适”也就没用绸缎”说着抬起尖瘦的下颌,“也不知道大小合不合适,我给娘穿试试看。”上次去任四小姐屋里,说起绣鞋的事,连四小姐都不知道任夫人的尺寸,任家女儿少,任老夫人才将四小姐留在身边十几年”任夫人身边从来没有女儿绕膝,不知道女儿的贴心,去世的大nǎinǎi又不大善针线。

    任夫人果然有些惊讶。

    这几日她只是冷落瑶华,瑶华来请安她也只是敷衍过去罢子,却没想到瑶华却亲手给她做了鞋。

    伸手不打笑脸人。

    任大人有些板不起脸来。

    瑶华上前服侍任夫人穿鞋。千层底的青huā布鞋穿起来刚刚好。瑶华本来憔悴的脸上绽开容,抬起头看任夫人,“我还怕不合适,没想到娘穿起来正好。”说着又将另一只鞋给任夫人穿上。

    任夫人站起身,鞋底柔软”稍稍有些大却宽松舒适。

    瑶华道:“娘要是觉得太大,我再改小一些。”

    任夫人僵的脸微微松开,“,也不用那么麻烦,垫双鞋垫刚好。”

    给任夫人试好了鞋,瑶华就告退出去,任夫人的脸sè比开始的时候好了许多。瑶华走过穿堂,转头又看了一眼任夫人的屋子,一心一意为夫家着想,任劳任怨没有半点索求,才是一个媳妇应该做的。

    任夫人对她冷淡,就是怕她开口求夫家出面为她说话,眼下的情形,就是她开口,也会被拒绝,与其这样还不如自己想办法。不管她与世子有没有圆房”只要她踏出这个家门一步,代表的就是常宁伯府,她在府里寒酸,到了外面众目睽睽之下,任家总不能让人看了笑话。

    静妃娘娘已经是皇上的宠妃,陶容华是一品诰命夫人,她怎么能被她们瞧不起。

    瑶华出了月亮门,没有按原路折返,故意走过留香亭,带着湘竹慢慢走过huā园来到任延凤的院子外停下脚步。

    湘竹道:“不然我再去试试,说不安nǎinǎi能进去看看世子。”

    瑶华摇摇头悄悄站立在一旁向里面眺望,只见得几个丫鬟进进出出送东西进院子,果然像湘竹说的那样,那些丫鬟站在门外将手里的东西递进去就离开。

    过了一会儿,风有些大,瑶华捂着嘴咳嗽两声。

    湘竹又劝,“nǎinǎi身子弱,这边风吹的又紧,万一病了可怎么办才好。”说着话看到不远处有人走过来。

    瑶华眼圈一红旁边落泪,湘竹上前陪着解劝。

    主仆俩正难过”忽然听得脚步声,瑶华抬起头一看,任四小姐穿着淡粉sè的纱衣,拿着一把金丝团扇,正惊讶地看着她,“嫂子,你怎么在这里?”

    一声嫂子让瑶华红了脸,忙转头去遮掩脸上的泪痕。

    任四小姐见瑶华比前两日似是又瘦了许多,眼睛汪着水,嘴唇也苍白,形销骨立地站在那里像是一阵风就会吹倒一样,偏还拼命地遮掩,于是皱起眉头道,“到底怎么了?”

    瑶华摇摇头只是不说话,催促任四小姐,“你是要去看世子?快去吧!”

    还是湘竹忍不住道:“nǎinǎi是担心世子的病,就过来瞧瞧。”

    任四小姐道:“那怎么不进去?”

    瑶华看一眼湘竹,湘竹低下头闭上了嘴,转头伸手拉起任四小姐的手,“听丫头luàn说,我只走路过这边,就要回去了。”

    瑶华担忧地看了一眼世子的院子,向任四小姐道:“我走了,你快进去吧,改日我再去看你。”说着不等任四小姐再劝,转身带着湘竹匆匆离开。

    任四小姐望着瑶华主仆走过了翠竹夹道,想起瑶华前两日在她屋里说的话,“你要好好的,不要误信旁人,走我的错路。”顿时咬起牙来。新仇用恨计上心头。

    青城躺在软榻上,青纱正在和任延凤下棋。

    任延凤拿掉青纱一字,青纱捏了一颗葡萄送到任延凤嘴里。

    青城在一旁咳嗽着道:“两盘棋下来,只怕攒盒里的果子大半都要进了他嘴里。”

    青纱却无可奈何,赌气丢字不玩,任延凤忙笑道:“你想吃我喂给你就走了”不如人却要生气,说起来实在无趣。”

    任四小姐看不过撩开内室的帘芋进屋。

    青城、青纱都起身行礼。

    任延凤笑着招手,“快过来坐,我们下一盘。”

    任四小姐看看青城、青纱,两个丫头顿时会意,青城支持着下床让青纱搀扶着出了内室。

    任延凤这才收起笑容,“怎么了?”

    任四小姐道:“哥哥还有心思和屋里的丫头玩笑。”

    任延凤道:“我闷在屋里实在没趣,出了院子一定会被父亲打,只能自己找些事做。”

    任四小姐沉下脸赌气地看向任延凤,“不知道哥哥心里怎么想的?好不容易算计着将人娶回来,却又不管不顾,我冷眼瞧着你们俩竟比成亲前还不如,早知道这样何必大费周章,如今nòng的家不像家,一个两个都被拘在屋子里,让外面人任意去说,哥哥娶亲本来是喜事,我们家上上下下却哪里有半点喜气,一个比一个担惊受怕,反倒是别人在外面耀武扬威,像有了天大的喜事一般。”越说越气的狠了,“哥哥整日甜言蜜语,还不是让跟着你的人受累。”

    任延凤的脸sè渐渐沉下来。

    任四小姐不依不饶,“哥哥还要生我的气不成?就算哥哥生气我还是要说,这个家里也就我能和哥哥说实话,将来等我嫁了出去,看谁还会说这些。”

    任延凤不说话,任四小姐道:“安排清华寺的事哥哥怎么对我说的?千般万般央求我成就哥哥的好事,我也是冒险才将嫂子引去和哥哥相见,哥哥还誓言要对人好,现在又怎么样?”顿时想起自己要嫁人的事来,“哥哥还说将来等我嫁了人,若是在夫家受了委屈,定会为我出头的,现在看来哥哥也是敷衍我的,真等我出了嫁,哥哥也不会管了。”

    任延凤听到这里,再也坐不住忙道:“好妹妹,你怎么能说这样的话,我答应你的事什么时候失言过。再说谁敢有胆子欺负我妹妹。”

    任四小姐冷笑道:“怎么没有?陶容华连亲姐妹都能下手,将来我嫁过去岂会善罢甘休

第二百六十六章 同仇敌忾(中)

    “看任延凤皱起眉头来,任四小姐接着道:“哥哥和嫂子私自见面的事不就是陶容华知晓?哥哥和嫂子匆忙成亲,陶容华还不肯干休,可见她是什么人,当年我们去薛家做客,陶容华分明是自己掉下了温泉河,却装作楚楚可怜的模样,这才引起武穆侯的注意,做了武穆侯夫人。还有那次施米,我和哥哥用了那么多的米粮,却都敌不过她,可见她的心机…她做了武穆侯夫人才多长时间,这京里谁不知道她的贤名,若是她真的贤惠,为何连亲生父亲都不肯帮忙?可见那些个贤惠都是装出来的。我们这些嫡出的小姐天生没有下贱的心肠,怎么能斗的过她。”

    任四小姐冷冷一笑,“哥哥还自诩风流,却连一个女人也看不透,斗不过。”

    任延凤正sè道:“你也别句句话挤兑我,眼下这样的情形暂忍一时之气不一定是坏事,你不知道有句话叫乐极生悲。别看有人现在得意,却未必能乐到最后。”

    任四小姐听得这话顿时来了精神,“哥哥是有了对策?”

    任延凤眉máo一扬,露出些笑容来,却如何也不肯说,“妹妹心里明白就好。”

    任四小姐负起地摔起了帕子,“哥哥总是这样,有什么事也不肯告诉我,以后也不要求我帮忙。”

    任延凤见妹妹生了气急忙央求,“早晚让妹妹知晓。”谋逆是重罪,薛家万一被牵连进去,还不知道要如何发落。妹妹兴许就不用嫁去薛家,现在在妹妹面前多说无益。至于武穆侯夫人……,…不过就是个女人,能兴起多大的风làng,那样的女人不过是有些小聪明就装腔作势,无趣的很。

    任四小姐见任延凤似是胸有成竹,之前堵在胸口的怒气也散了些,“陶家的事你准备怎么办?若不然哥哥那些礼物送给陶家。”

    任延凤苦道:“我也没有法子。”

    任四小姐也了任延凤一眼,“哥哥有什么难处何妨直说,若是差钱差物我屋里多的很”哥哥拿去用就走了。”

    任延凤央求道:“好妹妹快别打我的脸面,让我抬不起头来。”

    任四小姐忍不住笑了,半晌叹了口气又道:“好多事哥哥不与我说就罢了,怎么也不告诉嫂子?我进来的时候看到嫂子站在外面落泪,那样子真是让人心酸。我上前让她进来,她也不肯,带着贴身丫鬟匆匆走了。”

    任延凤神sè也顽靡起来。

    任四小姐道:“我刚从母亲屋里来,母亲说,嫂子的意思要回去给老太太磕头呢”就算陶家不准进门,也要门前拜祭全了孝心。”

    瑶华想要回陶家去……

    “有没有说让我们家帮着出面?”

    任四小姐道:“没有。只说要自己带着丫鬟回去。”

    任延凤闷闷道:“之前也没有和我提起,刚才又不肯进来看我,瑶华一定是怨我——”

    任四小姐摇摇头,“我看也未必。刚才嫂子看起来不像是恼了,倒是十分关切哥哥的病。”

    任延凤一怔想起瑶华的好来。

    本来是她协理二婶来办老太太的丧事,谁知道二婶会事事都回了她,府里用了多少奴仆,做了多少饭食,请的哪里的道士要怎么做法事,都说的清清楚楚。

    二太太王氏道:“老太太自己留了银子办后事,加上我们孝敬的,将事办风光了还绰绰有余呢。”

    容华仔细地听完这才笑着看二太太王氏,“二婶办的仔细。”

    二太太王氏脸红道:“哪里,还是有八姑nǎinǎi在旁边帮衬我,我哪里办过这样大的事呢。”

    两个人正在屋里坐着说话”锦秀匆匆忙忙地进了屋,上前给容华和二太太行了礼,便苍白着脸开口道:“衙门来人子,说要带老爷去问话。”

    陶正安已经上了丁忧的折子,早已经不去衙门。再说就算是真的有了公事,也不会用带去问话的字眼,除非是……庄亲王动手了。

    锦秀道:“衙门里的人还说要进府搜查。”

    二太太王氏按捺不住惊慌起来”颤声道:“到底是什么事……,还要搜查……大伯人呢?”

    锦秀道:“大老爷听说衙门来人就迎了出去……再就没有进府。”

    兵贵神速。庄亲王想要整垮蔡氏一族,就要趁着皇贵妃失宠”皇上大怒的时候落井下石。皇贵妃派和庄亲王派第一次这样正面的冲突,庄亲王一直蓄势待发,等得就是一击而中。

    这种情形,莫非是八皇子不好了?

    容华看向二太太王氏,“二婶先过去照应孝堂,让二叔出去看看有没有搜查的文书,老太太还停在孝堂里万一……”

    二太太虽然慌张却还不至于失了方寸,“八姑nǎinǎi放心,我就去找二老爷。”

    二太太王氏走了,容华吩咐锦秀,“让高越去找侯爷,就说我这边有变。”

    锦秀刚要走,容华又道:“上次侯爷问我的话……”薛明睿和她说,自古掌权者最怕的就是失去背后的宝座,不论是谁只要得到了至高无上的权利就不想失去,当今皇上不但怕失去背后的宝座,更加怕几个字,“最是无情帝王家。”

    皇上和宣王兄弟相残得来的宝座,永远让皇上念念不忘,否则就不会劳师动众地编大周国史,特别将先皇大行前授命给当今皇上的事说的清清楚楚。再怎么样都遮掩不住事实,皇上仍旧怕历史重演,自己的几个儿子手足相残,让他自食恶果。

    这样以后的史书上必定记下浓重的一笔,在后人眼中,他永远不是顺理成章地继承皇位。他这些年励精图治,却一辈子背着沉重的包袱。

    为了皇位皇子们互相陷害,今天能不顾手足,明日就能忘记父子,这今天下还是鼻今皇上的天下,即便是垂垂老矣他也不想被儿子夺去权利。

    于是皇帝更怕,“最是无情帝王家。”

    容华出了屋子,二叔父陶正谦迎面赶了过来。

    陶正谦面目紧绷着,见到容华,陶正谦道:“来的是都察院的人,拿着正式的搜查文书,拦也拦不住。

第二百六十七章 同仇敌忾(下)

    第二百六十七章同仇敌忾(下)

    陶正谦道:“有正式的公文,只能让家人都退出来,任由衙门里的人翻查也没有别的法子。”

    有了正式公文,谁敢违抗,只是搜查是搜查,这里面也分了好几等。一般显贵之家,朝中有人在,衙门的人只是例行公事带着人进去看看也就没事了。要么是舍得用上银子,搜查的时候也不会随意摔砸坏了太多物件。要么就是任着官兵去搜,除了重要的物件查出来一定要上交朝廷,屋子里的东西不知道会损坏、丢失多少。

    容华道:“二叔父有没有打听父亲到底是因什么……”

    陶正谦摇摇头,“衙里的人也不说,不过既然是都察院,定是……”并非事发突然,“我也用了银子,可是领头的大人不肯收。”

    只要不肯收银子,那这件事就并非小事,不是敷衍一下就能过去的。

    陶正谦看向容华,“族里的长辈都在后院,随身都有些家私,万一衙门的人不管不顾起来,我们长房就要颜面扫地,将来在族里也万难抬起头。”

    不光是老太太的丧事怕冲撞,二老太太,三老太太和几位叔公年事已高,被吓到了可不得了。

    “后院都是女眷,总要安排妥善了才能进来搜查。”陶正谦顿了顿,一脸为难地道,“我出面说了并没有多大的效用,那位大人只说要秉公办理,看样子这样是说不通了。”现如今这府里,身份最贵重的就是八侄女,想要请八侄女帮忙,却不知道话要怎么说才好。

    容华道:“二叔父先别急,前院查也要查一阵子,您先去前院跟着,我去孝堂里瞧瞧。”

    陶正谦听着有理,点点头这才急着去了前面。

    容华带着木槿进了孝堂,众人已经知晓陶正安被抓,衙门的人上门搜查的消息,下人们神情慌张,几位长辈进了侧室,二太太王氏、三太太廖氏站在一旁一脸焦急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见到容华来了,几个人都微微松口气。

    容华上前,二老太太先开了口,“实在不行只能让容华出面,总不好就来到孝堂里。”

    三老太太扶着椅子扶手,也看向容华,眼睛里却别有思量。虽然大祸当前仍旧有私心作怪,这几日她想尽法子都是想要大房交出宗长之位,却没想到大房自己出了luàn子。这样的话就能顺利成章……容华虽然在族里有一定名声,却毕竟是个嫁出去的女儿,在族里人轻言微,弘哥年纪小,宗长之位落不到弘哥身上,再就是陶正谦和陶正川,陶正谦不是京官不方便管理族里的事,陶正川正准备秋闱,还不知道将来能在哪里落脚。这样算来她们三房的胜算就大了。

    三老太太思量间,容华已经道:“叔公和叔祖母就在屋里歇着,外面有我们呢,衙门里的人也是例行公事,应该不会惊扰内眷。”

    容华表情镇定,不疾不徐地将话说出来,似是有了几分的把握。

    二老太太松了口气念句佛,“嫂子刚没,家里就出了这么大的事。”

    容华道:“您就放心吧,前面还有二叔父、三叔父呢。”

    向几位长辈说明了情形,容华从屋子里出来,二太太王氏、三太太廖氏也跟着从侧室里出来。

    二太太王氏先上前道:“要不要先去看看你母亲?”大太太是陶正安的正室,要搜二门也是先搜大太太的院子。

    王氏说完话,廖氏也恍然回神,“刚才舅爷、舅太太还在这边,现在应该去了大嫂屋里。”

    舅爷、舅太太匆忙去了大太太院子……舅舅和舅太太向来是无利不起早,现在匆忙过去还不知道要给大太太出些什么主意。

    容华看向廖氏,“三婶是双身子的人,事事都要小心,还是留在孝堂里安稳。”

    廖氏不由自主地想起她怀头胎时被惊吓流产的情景。

    二太太王氏也道:“容华说的是,三弟妹就留下来,我陪着容华到前面去。”

    容华挽起廖氏的手,没想到廖氏的手指异常凉,“三婶手怎么这样凉?”

    二太太王氏听得这话也上前去摸廖氏的手,脸sè也是一变,“是不是这几日哭丧累到了?”

    廖氏微微一怔,眼睛里露出几分的惧意,嘴唇一哆嗦,“我今天是有些不舒服,好像跟上次……”这样说着更感觉下腹隐隐作痛,手指一颤慌luàn起来。

    廖氏现在身怀有孕,越是觉得不舒服越不能慌张。容华看了一眼二太太王氏,王氏点点头,容华拉紧廖氏的手温言劝慰,“今天来孝堂祭拜的人多,三婶一定是累着了,让丫鬟搀扶着去孝堂旁边的房里歇一会儿,再让厨房煮些热汤上来,也就能好了。”

    王氏明白容华的意思,也跟着道:“上次是月份小才会容易出岔子,现在已经坐住了,放宽心不会有事的。”

    廖氏这才点点头。

    丫鬟扶着廖氏去歇着,容华和王氏商量起来,“找两个知事的嬷嬷照顾着三婶,我再去让人拿帖子请御医过来瞧瞧。”

    王氏也正担忧廖氏,不假思索地道:“我也是这样想,毕竟之前有过……还是让人放心不下。”

    三婶好不容易才怀了身孕,千万不能在这时候出岔子。

    王氏挑了两个持重的嬷嬷去照顾廖氏,容华让人拿了帖子请御医。将廖氏安置妥当,两个人才到大太太院子里去。

    容华刚走到翠竹夹道,陈妈妈就焦急地迎了过来。

    陈妈妈上前给容华和王氏请了安,本来有满肚子的话要说,却碍于王氏在旁边不知道要怎么开口,当下时间紧迫却也顾不得其他,只得明言道:“八姑nǎinǎi,奴婢有话要跟您禀告。”

    陈妈妈向来做事圆滑,从没有这样迫切过,现下急着要跟容华禀告的自然是大太太的事。王氏听音知味,“我去前面等。”

    王氏走远了,陈妈妈这才压低声音道:“八姑nǎinǎi,一会儿您要劝劝大太太才好。”

    这话不清不楚,容华一脸疑惑。

    陈妈妈接着道:“听到衙门里的人来府里搜查,舅老爷和舅太太就去了大太太房里出主意,太太房里有些银票和借票,借票是违例之物现下也没处藏,大太太让舅老爷想办法拿出去。”

    大太太将钱财交给舅舅?等到衙门的人离开,舅舅会将拿走的银票尽数还回来?吃出去的东西怎么可能再吐出来?大太太这次是慌了神,身边也没人所托才想了这样的对策。舅舅和舅太太自然是喜出望外。

    都说当局者mí旁观者清,陈妈妈都已经看了出来,大太太却不明白这个道理。

    容华心里冷笑,表面上却不动声sè,“舅舅不是家里人,应当也使得。”

    陈妈妈一怔没想到八姑nǎinǎi却不明白其中道理,当下也不知道该怎么说,“家里毕竟还有二爷和几位姑nǎinǎi,大太太将这些东西交给舅老爷,毕竟是拿出了陶家……”再深一层的话就不好说了。

    容华皱起眉头,“弘哥年纪还小,舅舅毕竟一直在母亲身边拿主意。”

    陈妈妈顿时萎靡下来,之前抱着的期望瞬间磨灭。八姑nǎinǎi是不愿意出头……毕竟大太太没有与八姑nǎinǎi商议而是选择相信舅老爷。

    大太太这些年没少帮衬娘家,如今落得这种地步仍旧被舅老爷和舅太太的话蒙骗,将房里最后的家当也拿出来托付给舅老爷一家。舅老爷若是可托付的人,这次的事就不会光用话搪塞大太太,而不真正出力。

    若是那些东西都被舅老爷带了出去,大太太可就真的是一无所有了啊。老爷又被衙门的人带走了,以后的日子大太太要怎么过……

    “八姑nǎinǎi,”陈妈妈想及与大太太的主仆之情又开口道,“大太太这些年也没少辛苦,老爷在外,大太太又要照顾老太太又要养育少爷、小姐们,八姑nǎinǎi还是大太太命人接回府的,小姐们的婚事也是大太太一手cào办,八姑nǎinǎi嫁去薛家之前,大太太与奴婢说,八姑nǎinǎi是个宅心仁厚的,幸亏早些接回来,现在记在她名下也算是正经的嫡出小姐,去了薛家也不会吃亏。”

    这哪里是请她出面,分明是要bī迫她念及旧情。

    “陶妈妈说的对,没有母亲就没有陶家的今天。陶妈妈在母亲身边这么久了,可曾见母亲做错过事?”bī死她的那天晚上,陈妈妈也不过是站在大太太身边冷眼旁观。现在看到大太太的走到绝路上,来求她帮忙转圜。

    为时已晚。

    陈妈妈这些年眼见着大太太一步步走错却不发一言,甚至还为虎作伥。既然作孽,就应当预料到会有今天,放下尊严来求别人,简直就是天大的笑话。

    陈妈妈嗓子一哑被问的说不出话来。

    “关键时刻,陈妈妈应该信母亲才是。”容华淡淡地说了一句,抬脚从陈妈妈身边走过。

    ……

    容华和二太太王氏进了屋,舅老爷、舅太太已经将怀里塞的满满的。

    舅太太吩咐丫鬟伺候大太太起身,“姑nǎinǎi看开些,搜不到东西衙里的人自然就走了,我扶着姑nǎinǎi去别的院子里坐一会儿,省的看着伤心。”

    啊哈

第二百六十八章 人财两空

    大太太歪靠在仰枕上,没有了多少的精气。

    舅老爷和舅太太围着大太太劝说了半天这才看到容华和二太太王氏。

    舅太太走上前几步一把拉起容华,“八姑nǎinǎi来的正好,快来劝劝你母亲,眼见衙门的人就要来了,总要回避一下才好。”

    容华看一眼大太太,大太太死气沉沉的脸上像蒙了一层灰,整个人褪去了颜sè毫无生气。

    大太太支撑着道:“是来……搜查……又……不是抄家……”,”

    搜查是好听的,真到了抄家的地步,金银细软要尽数收走不说,田地、宅子也要被朝廷查封。

    舅太太看一眼丈夫,李立庚忙上前道:“妹妹,现在可不是硬气的时候,眼见衙门的人要来了,万一去了孝堂……这个家里还是你做主,你要想想怎么处理才好。”,容华看一眼李立庚,这个精于算计的舅舅比大太太要聪明的多。

    陶家风光不再”大太太被陶家人责怪尚不知何去何从,李立庚既不想出些钱财为大太太挡灾,又不想将大太太接去李家。

    特别是大太太将身家都托付给了他,他接了大太太回去这笔银子到底要不要还?一个身无分文的大麻烦放在身边,大太太与他要银子,他又拿不出借口来不给。

    让大太太留在陶家是最好的方法,可以用陶家情形不安稳,朝廷万一再来搜查或抄家不安全为借口帮大太太继续管着银子。

    李立庚说出让大太太顾着整个陶家的话,就是想要让大太太借着这件事重新在陶家主事,陶正安被衙门的人带走,陶氏族里的长辈再偃旗息鼓,大太太的事就算过去了,陶家不休大太太,李立庚也去了一块心病”再也不用替妹妹“周旋”。

    想的真是透彻。

    容华心里冷笑一声。

    大太太听出哥哥话里的意思,攥紧了手,看看旁边的绿柚,绿柚忙上前扶着大太太起身。

    舅太太吩咐屋子里的下人,“还愣着做什么,快去抬肩舆来。”

    舅舅和舅太太两个人一唱一和,大太太心甘情愿地成了娘家手里的玩偶,任由摆nòng。

    大太太躺进肩舆,舅太太忙拿来锦被给大太太盖上,又上前询问大太太的意思,“姑nǎinǎi去哪里好?”,李立庚埋怨地看了舅太太一眼,“还用问,自然是去孝堂,去那边也好照应着几位老太太。”

    大太太听了这话也轻轻颌首。

    舅太太道:“我竟是忙糊涂了,连这些都想不周全。”

    一切都由舅舅和舅太太安排好了,容华和王氏站在一旁到成了陪衬,大太太在娘家人的照顾下脸上流露出欣慰的神sè,本来颓败的目光里也有了几分势头,故意不去问王氏和容华。

    舅太太让家人抬了肩舆出院子,这才回头与容华道:“你父亲也不知道到底怎么样了?有没有差人去问?”

    容华淡淡地回了过去,“,有二叔父、三叔父在前面照应,若是有了消息就会传过来。”

    舅太太目光一闪,讪讪地道:“说的是。”

    容华和王氏先出了院子,舅太太在屋子里东张西望,屋子里的丫鬟正想按大太太的吩咐将一些易碎的摆件都收拾起来”院芋里一阵混luàn的脚步声,陶正谦带了家人匆匆过来道:“衙门的人就在后面了。”

    容华和王氏远远地看着官兵进了大太太的院落,不一会儿功夫舅太太和丫鬟们一起被赶了出来。

    舅太太站在院子外面看了好一会儿,这才匆匆赶上来。几个人进了孝堂,舅太太看到跪在老太太棺木旁边的大太太忙上前。

    大太太不等舅太太说话,就虚弱地开口,“怎么样了?都查了些什么?”

    舅太太一脸的沮丧,“我本还要帮着收拾收拾,谁知道就来的这样急,不听人说话就将人撵了出来,我在院子外面听得屋子里的声音不小”坏东西是一定的了。

    大太太饶是有了心理准备,仍旧心里一闷软瘫在地上。

    本来主张要陶正安休妻的几位长辈见到这种情形也面露不忍。

    二老太太叹口气道:“将大太太扶起来去旁边休息。”,陈妈妈带着丫鬟七手八脚地将大太太抬起来去了侧室。

    容华和王氏、舅太太一起跟了过去”陈妈妈将大太太安置好了,大太太似是有话要说,却不大能出声,王氏正不知道怎么办好,容华低声问道:“母亲可是不放心?”,大太太点集头。

    容华接着道:“那边都是官兵,女眷要回避,还没有确实的消息……”

    王氏也跟着道:“是啊,嫂子先不要着急。”

    大太太嘴角不受控制地颤抖。

    老太太的千禧居招了贼大太太不知道谎报了多少折损,现在官府来搜查已经不是光扳损钱财这样简单”万一“搜”了东西出来那是要吃官司的。

    容华和王氏面面相觑,还是舅太太看出大太太的意思,低声道:“老爷已经过去瞧着,有了消息就来。

    大太太紧攥着手,陈妈妈安抚了半晌大太太的手指才微微松开。

    关键时刻大太太还走向哥哥求助,求娘家人比求庶女要容易,毕竟李立庚是静妃娘娘的亲生父亲,说不定衙门里的人会给面子。

    容华从孝堂出来,木槽上前低声道:“舅爷没有将东西给别人。”

    李立庚这些年赚了不少的银子,却依然吝啬,这种性情断然不肯相信任何人,那些银票他必然还留在身上。

    那些借票”都是高额的利,大太太只会交给亲哥哥而不是嫂子。

    “人都安排好了?”

    锦秀道:“安排好了,只等衙门里的人搜完院子。”

    容华点头。

    正说着话,弘哥走过来。

    老太太去世之后,弘哥一直没精打采。毕竟是小孩子,经不起生死的打击。

    弘哥看着容华,一副想帮忙的样子,“姐姐有什么事就吩咐我去做。看着姐姐cào劳我又不知道该做些什么。”

    容华柔和地看向弘哥,“你只要好好地在孝堂里迎客。”

    弘哥一脸的不情愿,“现在也没有人来祭拜,倒不如来帮帮姐姐。”

    容华故意板起脸,“就算没有人祭拜也要在祖母面前尽孝,祖母临终前还叮嘱我要照顾好你……”

    听到容华说起祖母弘哥再没有了话,只得答应下来又回了孝堂。

    没过一会儿,大太太的院子就搜查完了,陶正谦、陶正川回来道:“衙门里的人还要看看其他院子,让女眷们回避。”

    大太太听得这话又短了口气”求救地看向李立庚。

    李立庚道:“我也说了话,还不知道能不能顶用,说不得就不继续查了。”

    话到这里,又有家人飞奔来道:“不好了,衙门里的人查出了违法的物件。”

    二老太太、三老太太互相看看,问道:“查出了什么东西?”

    那家人道:“还不知晓,那些官爷们只说有一就有二,要接责查个清楚”

    大太太干脆眼睛一直,死了过去。

    陈妈妈呼天抢地叫起来,让丫鬟们快去取些药来,偏那些药都收在大太太房里,现在又进不得。众人推搡半天,大太太才又暖了回来。

    大太太还没喘上几口气,又有下人来道:“其他院子都去了,只有老太太这边。”说着话又有下人被赶着过来哭诉,“不好了”下人都被赶去一旁搜身。”

    陶正安之前和赵信来往过于密切,庄亲王爷绝不会手下留情。那些借票不能不查出来,否则就会便宜了李立庚和静妃,却也不能查出太多,否则就会被庄亲王利用,说不定连她也会牵连进去。所以这件事要处理的恰到好处才行。容华看向李立庚,李立庚听到搜身两个字果然慌张起来。

    大太太的目光也落在李立庚身上,半晌伸出颤抖的手指指李立庚。

    吝啬的商人时时刻刻都算计着得失。李立庚顿时觉得怀里的借票滚烫起来。

    万一被查出他身上带着那么多的借票,他就算解释也解释不清楚。

    李立庚目光落在弘哥身上,弘哥穿着孝跪在一旁向炭盆里填纸,李立庚瞧着那窜起的火苗心里一热。

    家人忽然又来报,“衙门的人往这边来了。”

    李立庚顿时像被针扎了,跳起脚来走向后面的屋子,眼睛四处看了一遍竟找不到一处妥当藏匿的地方,地上只摆了个乌火盆,只听外面道:“除了女眷,身上也要查。”

    李立庚顿时后悔起来,早知道应该将东西娈给妻子……

    又有家人进来道:“衙门的人要进来了,请舅老爷出去呢。”

    李立庚再没有了法子,等着下人出去了,咬牙将大太太交给他的借券一下子投进乌盆里,看着白huāhuā的银子化为乌有,心中如刀绞般难受。妹妹这些年竟藏了这么多银子,若是早些拿出来何至于今天都白白地……

    李立庚将借券烧的七七八八,这才撩开帘子从里面出来,还没等看外面的情形,就又听家人来道:“好了,好了,官爷该查的都查了,老太太的孝堂就不进来了。”

    李立庚心里一颤睁大了眼睛,转身回到里屋,伸手去抢乌盆里没有烧完的借券,手伸出去指尖被火苗tiǎn的生疼也只抢了一角出来

第二百六十九章 丢魂

    第二百六十九章丢魂

    容华走到穿堂里,木槿笑着上前道:“舅老爷将东西都烧了,我这才让家人大声禀告。”

    慌luàn之中李立庚不会记得是哪个家人报的信。两次报信前后就差一盏茶时间,必须要算计好了才让李立庚钻进圈套中。

    这次陶正安和大太太输的这样彻底她还要感谢庄亲王,要不是庄亲王发难,陶正安和大太太不会这样容易一败涂地。

    木槿又道:“二姑nǎinǎi带了人从常宁伯府过来,快到门前听说陶家出了事又回去了。”

    容华笑了。

    瑶华真是千算万算都没算到陶正安今天出事。

    她昨晚听薛明睿说起庄亲王这两日就会动手,心里已经有了准备。官兵来势汹汹,陶正谦疏通了几次都挡不住衙门要进内院搜东西。大太太的院子是该搜,她却怕衙门里的人随意luàn翻,真的会冲了老太太的孝堂。她想好了,无论如何要保住老太太的颜面,迫不得已只能出面说情。却没等她出面,衙门的人就主动避开了孝堂。

    锦秀从外院进来走到容华身边,低声道:“高越回来说侯爷来了。”

    容华惊讶地扬起眉máo,“侯爷?”

    锦秀点点头。

    容华看看院外,“侯爷进府了?”

    锦秀摇摇头,“高越只说,侯爷让带话给少夫人。就说,侯爷来了,让您放心,侯爷会将事情办妥当,不会让官兵冲撞了少夫人。”

    怪不得会这样容易。

    薛明睿到了陶家又不进府,只是保证她不会受了冲撞,陶家的事一概不chā手。

    她做什么他都会帮忙,又不问她原因……按理说她是陶家的女儿,不管怎么样都要顾及陶家。若是不知道陶正安、大太太害了她性命,无论是谁想不通她为什么会这样做薛明睿一次也没有问起过她,更没用语言试探,只是听之任之,甚至今天还伸手帮忙。薛明睿那么聪明的人怎么会看不出什么?不知怎么的,一来二去,薛明睿越是不问,她心里越是生出一股对薛明睿的愧疚。

    锦秀道:“二姑nǎinǎi虽然没进府,可是给二老太太的礼物是一早就送来了,二老太太在族里求了情,即便大太太现在顾不上这些,等到府里平稳下来也会听说的。”

    容华点点头转身重新回到孝堂。

    ……

    舅太太在外面见不到夫君出来,便趁着大家luàn成一团唤大太太吃药的时候,悄悄地走到里面屋去。

    撩开帘子看到李立庚蹲在乌盆前,整个人似是被焦雷劈了般盯着乌盆里那些灰烬。

    乌盆里是满满的纸灰,还有一两个火星迸发着最后微弱的光,不一会儿“噗”地一下灭了,化成一缕青烟。

    转眼之间,几万两借券化成了烟尘。

    舅太太上前道:“老爷在这里做什么?衙门里的人不进来搜查了。”

    李立庚半晌才回过味来,转头一眼盯向舅太太,那直直的目光让舅太太一怔,李立庚撂下脸,“你现在来说这些做什么?”

    舅太太一时回不上来,只问道:“老爷,你这是怎么了?”

    李立庚想起来悲上心头,“你怎么早不来说,早说了我何至于此,”越说越伤心。

    李立庚这边伤心,外面呼喊的声音越来越大,舅太太怕大太太就这样撒手人寰,连忙道,“快去瞧瞧姑nǎinǎi吧”

    李立庚听这话却不肯动。

    舅太太道:“姑nǎinǎi说不定还有什么话呢,现在崇兆又上不得前的。”

    李立庚这才不情愿地看那乌盆最后几眼,转身出了屋子。

    大太太瘫躺在chuáng上,眼睛时而睁开个小缝隙时而完全闭上。二老太太、三老太太看过,叫来容华和王氏。

    二老太太道:“请了郎中没有?”

    王氏回道:“刚给三弟妹请了御医,却不知大嫂也成这般,一会儿御医来了先过来看看大嫂。”

    二老太太叹口气,“只怕是急火攻了心难好了。”

    陈妈妈早在一旁哭起来,吩咐丫鬟再去取药。

    那丫鬟也哭哭啼啼地道:“屋子里都luàn成一团,原来放药的柜子也打开了,药丸散了一地分不出什么是什么,更有踩坏了的,尤其是那些秘药都是一般的个子,落在地上融在一起,实在不敢随意拿了。”

    芮青想起老太太屋子尚有余下的,急忙让人化了一粒通窍的。

    李立庚夫fù这时候出来,瞧见sī下里站着一地的丫头都在抹泪,大太太躺在chuáng上牙关紧咬,不死不活,李立庚更是心疼那些借券,便就势哭了比谁哭的都要伤心。

    陈妈妈将药给大太太吃了,众人只等那药起作用。

    过了好一会儿大太太才幽幽地醒过来,看到众人脸上要么惶恐要么怜悯,自从她持家之后再就没有人小看过她,这几天她却连从来没经过的冷遇都经受了,现在虽然身边又围了人,却都是在看她的笑话。

    大太太长喘口气,嗓子一痒咳嗽起来。

    李立庚哭得更加卖力,“妹妹,妹妹,你可要想开些啊,妹夫的事还不清楚,这个家还得你撑着啊。”

    陶府被翻过一遍,除了老太太的院子,其他屋子都luàn成一团,丢的少的碎的坏的满地都是,胆小的丫鬟吓得哭成一团。

    陶家luàn成这般,二老太太,三老天太和叔公也难以主持大局,只是将陶正谦、陶正川两兄弟叫在跟前嘱咐几句,三老太太开口道:“我们留在这里帮不上忙还要你们照顾,就回去了,只是有一样老太太的丧事还是要办的妥当。”

    王氏应了。

    送走了几位长辈,容华和王氏又去看大太太,大太太正让李崇兆出去打听大老爷的消息。

    李崇兆一口答应下来。

    舅太太忙从怀里拿出银票来给李崇兆,“不怕huā银子。”

    李崇兆欢欢喜喜地将银票接了,却要装作老成的模样,甜言蜜语地哄骗大太太,“姑母放心,我一定问清楚。”

    大太太挣扎着想回自己住的院子里,陈妈妈安慰道:“太太歇着,先不要管别的,屋里都在收拾,等收拾干净了就让人抬太太回去。”

    屋子里出了家具、被褥,那些瓷瓶摆件都成了碎片,柜子里各种料子散落的到处都是,她看了还差点晕过去。

    二太太王氏也劝慰,“大伯还没有消息,嫂子这边不能再出了luàn子。”

    大太太没有了力气再说话,只能沉下头来。

    御医看过大太太和三太太廖氏到外面来,与众人道:“大太太的脉息细而无力,恐非小疾,若是将养不得当便是大事了。”

    虽是心中有了计算,众人还是一惊。

    御医道:“我暂且开个方子,只盼药石有效,能慢慢好将起来,到了冬天再行温补,说不定也可无虞。”

    这话的意思就是说,大太太能撑过冬天才能有转机。

    说完大太太,御医又道:“三太太没有大碍,只是从今往后不要再过度cào劳,最好能静养些时日也好安胎。”

    陶正川忙道:“劳烦您写个方子,您交代的必然照办。”

    御医道:“那就好。”

    御医开方子出来,王氏交给丫头分别去抓药。

    陶正川再三交代,“千万别nònghún了,大太太的在大厨房煎熬,三太太的就给院子里暂立的小厨房,”说着让人去叫三太太的贴身丫鬟明月,又嘱咐下人,“抓好药还是直接交给明月去煎。”

    二太太王氏瞧着陶正川紧张的模样,“你放心吧,我会安排盯着的,错不了。”

    送走了御医,陶正谦派出去打听的人也回来禀告,“不只是抓了大老爷,还有好几位官老爷都被都察院带走了,听说还有义承侯。”

    义承侯赵信?陶正谦面sè一变,陶正安这些年跟着赵信做的许多事他也有耳闻,贪墨大罪那是一定有的,不知道还会不会有别的。

    遣走了下人,陶正谦和陶正川对视一眼。

    陶正谦是个小吏还是外官,在京里没有熟人也说不上话,陶正川更是还没有功名,两个人如今是束手无策,眼下这个关头还是要问问侯爷,看看侯爷能不能想出好办法来。

    陶正谦想了想看向容华,“会不会是跟顾瑛有关?”之前顾瑛在大牢里告过陶正安贪墨。

    容华点了点头同意陶正谦的说法,“之前我和侯爷也劝过父亲,顾瑛的案子恐怕是闹大了,就算侯爷求情父亲也不一定就能脱身,侯爷的意思让父亲先退一步避祸,谁知道父亲不肯……”

    陶正川也皱起眉头,“大哥将瑶华嫁去常宁伯府,是不是要请常宁伯帮忙?”

    容华一脸为难只是不说话。

    陶正谦也早听说这件事,“瑶华嫁去常宁伯府一直都没有回来,常宁伯府哪里是要管的样子?现如今大哥被抓了起来,瑶华也没有半点消息。”说着顿了顿,“要是想帮忙何必等到今天。”

    王氏这时候端了茶进屋,冲着陶正谦使了眼sè,“大嫂还等着瑶华回来呢,让我派人将家里的事说给瑶华听,现在族里长辈已经走了,瑶华也该回来给老太太磕头。”

    陶正谦冷笑道:“满京城都知晓了,她会不知道?现在没回来可想而知是要躲开。”

第二百七十章 恶兆

    “陶正谦并不是一个刻薄的人,却在这时候说出这样的话来。

    容华看向二太太王氏,王氏也有些吃惊地望向二老爷陶正谦,陶正谦却一脸正sè回看过去。

    容华心里一动”只能有一个原因,瑶华半路回常宁伯府的事陶正谦知道了。

    陶正谦一阵沉思,“朝廷这样大的动作,恐非小事,我们只能一边打听着,一边接着办母亲的丧事”说着顿了顿拿定了主意,“原本有大哥丁忧在家,我就没有上表朝廷,现在大哥这般…………我即刻上奏朝廷丁忧。”

    二太太王氏已经猜到丈夫会有这样的决定,老太太虽然只是将庶长子陶正安记在名下,对陶正谦和陶正川来说嫡母就是嫡母,该尽的孝道依旧还是要尽的,更何况陶正谦生母去的早,陶正谦对陶老太太是真心恭孝。

    陶正川道:“我没有官职在身,还是让我给母亲守孝三年。”

    陶正谦正sè道:“那怎么行,你准备了那么久就是要等今年的秋闱,如今大哥不在,我比你年长,你就要听我的安排。孝敬母亲是理所应当,你还要跟我争不成?”,陶正川这才点了头。

    几个人商量了老太太的丧事,又将家里安排了一番,天sè已经暗下来,陶正谦看看沙漏,嘱咐容华,“天sè晚了,府里又luàn成一团,还是让人安排马车早点送你回薛家。”

    王氏也道:“八姑nǎinǎi放心”家里有我照应着,若是有事再去薛家报讯。”

    容华点点头,起身和王氏一起从屋里出来,走过了抄手走廊,二太太王氏瞧着左右没人低声开口道:“你二叔父一向不会说话……”说着顿了顿,“如今老太太没了”你父亲又不在跟前”他是怕老太太身前凄凉。”

    容华道:“我知道二叔父的意思。理应如此。”

    王氏拉起容华的手,“侯爷好不容易给你二叔父谋了个差事,却没想到……”

    容华反过来安慰王氏,“二十六个月过后还是会被朝廷启用的。”

    王氏感jī地笑了,因还有件事要与容华商量,就让丫鬟在亭子里摆了垫子,两个人坐下说话。

    王氏道:“族里有长辈要提你二叔父做宗长。”

    容华听了笑道:“这是好事啊。”

    二太太王氏脸上一红,“,你二叔父回绝了,一来你父亲仍旧是宗长,二来你二叔父是庶出恐族里人也不服。”

    容华道:“听祖母说,二叔父如今是记在祖母名下。”,这些话她还是听族里的叔公才提起的,老太太临终前改了族谱”陶正安不再是唯一嫡子,族里人都清楚是因为老太太对陶正安太过失望,“如果父亲获罪,二叔父丁忧在家不离京赴任,接替宗长之位也没什么不对。家里总要有人掌事才对。”

    二太太王氏没想到容华会支持,脸上顿时有了几分笑意,能接替宗长那是天大的好事,以前她是想都不敢想的”陶正谦是个实心眼,做了宗长只会一心为族里忙碌,她也不求像大嫂一样荣华富贵,只要能在族人面前抬起头来。

    两个人又说了会儿话,锦秀进亭子里来道:“侯爷来接尖夫人了。

    二太太王氏笑了,“瞧我光顾的拉着你说话,伞着灯笼都忘记时辰不早了。”

    容华起身道:“家里就麻烦二婶了。”

    二太太王氏道:“哪里的话,家里人都知道你两边忙着。”,将容华送出了门”王氏方看到薛家的下人挑着灯笼站在两侧,薛明睿站在垂huā门前等容华。

    不知怎么的,本来是一样的宫灯,薛家的看起来却比陶家要明亮的多。王氏上前给薛明睿行了礼,陶正谦和陶正川得了消息也匆忙赶过来。

    陶正谦请薛明睿进府。

    薛明睿淡淡地拒绝,“时辰不早了,明日衙门里还有事。”

    众人也就不再挽留。

    眼看着薛家的下人护着马车离开”王氏站在原地不由地感叹,以前以为淑华命最好嫁去了常宁伯府,没想到淑华年纪轻轻就没了。

    反而是让大太太痛恨的外室生养的八小姐,最终比其他姐妹都要强”成子武穆侯夫人。

    人算不如天算,大太太算计了一辈子,陶家却败落至此。

    马车驶出胡同,薛明睿将容华仔细看了看,见容华一切安好,才像往日般不经意地问,“怎么样?”

    容华闭了闭酸涩的眼睛,想起今天陶家的情景,“除了孝堂,所有院子都被搜查了。东西碎了一地”大太太屋里的借券被舅老爷拿出去烧了。书房里所有的书信都被封裹带走了。”说到这里容华也有些担忧,“不知道会不会牵连其他的一一一一一一”

    薛明睿淡淡地道:“蔡氏一族被告贪墨,其他的也没有凭据。”

    容华这才松了口气,若是陶正安的事牵连全家那就得不偿失了。

    “大太太病了,御医说恐是好不了。”

    第一次在他面前表现出这样的情绪,也是第一次用大太太代称“母亲”,在容华心里陶大太太实在配不上母亲两个字吧!薛明睿看向容华,容华以前不自觉皱起的眉头终于松开了,取而代之的是放松和略微的疲惫。

    陶正安和大太太到底做过什么事,会让容华这样防备、警惕。在他面前不再掩饰对大太太的态度,是对他的一种补偿?

    薛明睿弯起嘴chún微微笑了。

    “英亲王去了陪都。”

    容华抬起头来看薛明睿。

    京城luàn成一团,英亲王却去了陪都。

    “你说的对,不能因小失大。”薛明睿望着容华目光一亮,“,在京里争出个胜负没用,关键是要看皇上的意思。”

    容华微微一惊,“百官密档万一落到庄亲王手里,那以后岂不是,薛明睿道:“英亲王带了密奏去陪都,百官密档藏在哪里已经查清楚了,只要有了皇上的旨意就能去取密档。万一皇上的旨意到之前被庄亲王发现,再想别的法子。”,到了薛家薛明睿将容华从马车上扶下来一起去了老夫人房里。

    老夫人戴着酱sè抹额歪靠在软榻上,脸sè有些不好,见到容华回来向容华招招手,“快坐过来。”,吩咐李妈妈,“去将刚熬好的汤给少夫人端一碗过来。”

    容华上前先服shì老夫人坐起来,“老夫人今天觉得怎么样?”

    薛老夫人叹口气,“还是老样子,都是旧疾,到了夏天就格外严重,这几日虽然凉快一些,还是闷的很。

    李妈妈端了汤过来道:“,老夫人妻院子里走了走,可能在曲觞亭里歇的时候着了凉,回来就觉得不舒服。”

    老夫人看了李妈妈一眼,“让你说的,我又不是纸做的。”

    老夫人让容华坐在软榻上,容华温声道:“还是在意点好,有没有请御医过来瞧瞧。”

    李妈妈苦着脸,“常来看老夫人的几个御医都去了陪都,老夫人又不肯用旁人,就找了家里常用的郎中开了几剂药,却是不管用的。”

    老夫人笑道,“不用理她,她是看我老了就事多起来。哪里是仙丹妙药呢,吃了就能好。再说,我是久病成医,不用他们来说,我自己也开得药了。”

    容华仍旧不放心,“今天晚上我睡在老夫人这里吧!”,老夫人看看薛明睿又瞧瞧容华,失笑道:“那我不是成了bāng打鸳鸯的坏人?你们小夫妻才成亲几日,哪里就能分开住,再说有你们小辈在跟前,我倒是不方便了。”说着挥挥手,“,好了,好了,天sè晚了你们快去歇着,我也要安置了。”,容华站起身跟着薛明睿又去给薛夫人请了安这才回到房里。

    两个人早早漱洗了躺在chuáng上。

    薛明睿伸手将容华抱在怀里。

    祖母没了,她还没有除服,薛明睿抱着她却比往日少了情yù,她闻着他身上的清香,白天的琐事一下子都抛的干干净净,“侯爷这几日要小心着。”京城luàn成这个样子,都察院四处抓人,不光是皇贵妃党惊慌,安亲王进献的那个洞悉天命的道士也下了大狱,庄亲王是四处点火,不知道下一刻这火苗会烧到谁身上。

    薛明睿点点头,“放心吧!”无论怎么样唯有性命是不会输的。不只是不能输掉他的性命,还有他身边的人。

    半夜里容华mímí糊糊地睁开眼睛。

    薛明睿已经起身。

    容华仔细听过去是高越说话的声音。

    锦秀liáo开帘子,薛明睿大踏步地走出去。

    过了一会儿薛明睿重新回到屋里,一双细长的眼睛熠熠地看着容华,“皇上有密旨,让我回健锐营。”

    会是什么事?难不成是京里……

    容华连忙起身给鼻明睿换衣服。

    薛明睿低头看容华,灯影下她的面容忽明忽暗闪烁不清。薛明睿眼睛不详地一跳,心里猛然缩紧,不自主地挽起容华的手,“我不在家要一切小心。”

    他的目光带着几分的认真。容华点点头,“放心吧,我在家里会很安全。”

第二百七十一章 谋逆之罪(上)

    薛明睿出了门,容华刚要进屋,李妈妈已经进了院子,容华忙迎上去。

    李妈妈紧锁着眉头有几分焦急,“我看到这边有灯光就过来了。”

    容华道:“老夫人还没歇下?”

    李妈妈道:“歇下了,只是睡不安稳。已经醒转了两次,只说胸口闷的很,我担心着一直都不敢睡实。”

    李妈妈跟在老夫人身边许多年了,对老夫人的旧疾十分了解,如今也慌了神自然是有不妥当的地方。

    容华道:“还是去拿帖子请御医过来瞧瞧,虽然现在是宵禁,老夫人的病要紧,耽搁不起。”

    李妈妈点点头,“奴婢也是这样想,只是老夫人不肯,奴婢也不敢做主。”

    容华道:“老夫人是觉得晚了不想麻烦,”说着吩咐锦秀拿披风来,又让木槿出来跟着打灯,“我跟着妈妈一起过去,两个人在也好有个商量。”

    李妈妈脸上有了笑容,“这样自然好,只是少夫人白天已经疲累了,再这样cào劳只怕身子受不住。”

    容华笑道:“妈妈放心吧,我心里有数,刚才歇了会儿已经不觉得累了。”

    容华和李妈妈去老夫人屋里,苏长久一家人被叫起来出去送帖子。

    一听是少夫人吩咐的,苏长久立即从炕上爬起来接了帖子立即赶了出去。

    容华和李妈妈一起进了屋,老夫人正巧叫雪yù端茶来漱口,听到外面有脚步声,老夫人让雪yù去瞧,雪yù撩开帘子见到容华刚要上前行礼,容华急忙摆摆手让她噤声,李妈妈转身进了内室回话道:“是奴婢出去了一趟。”

    老夫人这才点点头,“是不是天快亮了?”

    李妈妈服侍老夫人躺下又将被子给老夫人盖好,“还早着呢,老夫人好好歇着吧。”

    老夫人皱起眉头,将身上的被子拉下来一些,“今天夜里格外长似的,要是往日天早就亮了,我也好出去透透气。”

    李妈妈将矮桌上的灯吹灭了一盏,“您要是睡不着,我陪着您说说话。”

    老夫人笑道:“这些日子常将你留在府里,我知道你家里事也不少,明晚你就回去住吧,屋子里有雪yù几个在不碍事的。”

    李妈妈道:“别说几日,就是天天让奴婢陪着老夫人奴婢也愿意。”

    老夫人嗔笑道:“只怕过几当家的就要进府跟我要人了,你那小孙儿你能不想?如今又填个孙女,上次我见了,小小的粉团在那里,惹人喜欢。”

    李妈妈笑了。

    老夫人道:“你是有福气的人,家里添了不少人丁,不管大的小的都是孝顺的,平日里也没有什么事要你多cào心,不像我这一家,总有让不完的心,一个个虽说都是聪明伶俐的,却不肯让我放心。”

    容华在门口听到老夫人说这些,只想躲开,脚步刚挪,老夫人已经道:“我心里还有一件大事放不下,若是托不对人恐会有灭族之祸,这些年我何曾睡过安稳觉,尤其是最近京城里不安宁,我更是……”

    容华心里一颤,却不好站住多听,挪开脚步去了侧室。

    李妈妈这边只安慰老夫人,“您不要想太多,侯爷在外面也能独当一面,不会有什么祸事的。”

    老夫人眼角的皱纹一深,“若我们是平常人家,我自然不用担心,以明睿的心思应付来绰绰有余,只可惜生在我们家处处掣肘。”说着顿了顿,“刚才我还梦见父皇,父皇指着骂我不孝,我确实做了不孝的事,将来还不知道要怎么去和父皇解释。”说着眼睛湿润起来。

    李妈妈不好接着让老夫人说下去,只劝慰,“先皇对公主极为宠爱的,再说那时候大事已成,公主也是没有法子,驸马又……先皇不会怪罪公主的,公主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梦罢了。”

    老夫人叹了口气,“好了,好了,不说这些了,免得你和我一起伤神,公主的称呼也不要再跟我提了,让我想起从前,压得喘不过气来。”

    李妈妈急忙应了,只坐在老夫人床前给老夫人打扇。

    容华在侧室里坐下,吩咐chūn尧拿了针线过来。雪yù也凑过来伺候,容华笑道:“你去睡吧,你不比她们。香yù好日子将近躲在屋里,老夫人房里上上下下都要你使唤,睡不好了明日如何伺候。”

    雪yù只得应了,雪yù刚走香yù就拿了针线过来向容华行了礼道:“听说少夫人来了,奴婢想着不如过来和少夫人一起做活。”

    容华抿嘴笑了,“也好,让我们瞧瞧你都给自己做了什么。”

    香yù的脸一下子红了,锦秀从炕上下来拉着香yù过去,几个人刚坐下分了线,苏长久家的进屋里,压低声音道:“宵禁果然比前阵子严起来,半路上遇见了巡城的官兵,说了好一阵子才肯放人。也是一直将人送进我们府里官兵才肯走了。”

    容华问道:“御医进府了?”

    苏长久家的道:“进府了,在外面听少夫人的话呢。”

    说着话,李妈妈从内室里拿了灯出来,“那可如何好了,老夫人刚刚睡下。”

    容华思量片刻,吩咐苏长久家的,“老夫人虽是现在睡了,说不得一会儿又要不自在,御医怎么也不能走了,就在府里的客房住下,你安排两个家人过去伺候。事后多给御医奉上些车马银子就是了。”

    苏长久家的应了去安排。

    李妈妈将灯放下也过去和容华坐一起,“侯爷还没回来?”

    容华摇摇头,“恐怕是衙门里有什么事。”

    李妈妈抬头看容华,少夫人看起来柔柔弱弱的,没想到如此刚强,娘家祖母没了,家里又出了那么大的事,换成谁都会被压垮。少夫人却还像往常一样冷静的处事,莫说这府里,她活了几十年阅人无数,除了老夫人是金枝yù叶见识广之外,没有谁能及的上少夫人这般气度,心里不禁对眼前这个小姑娘多了几分的敬服。暗暗思量,将来若是少夫人掌家,足以撑起整个薛家。

    容华这边一夜不眠。

    瑶华屋里也是灯火通明。

    瑶华坐在椅子上哭哭啼啼的抹泪,任延凤在旁边劝慰,“好了,好了,别再哭了,眼下这个样子,父亲答应了会帮忙,一定会问的。”

    瑶华只道:“你……是不明白……我家里如今这般田地……你若是愿意了事……不如就放了我回去……我们反正没有……你可……再娶……”

    任延凤只看得灯影下绰绰人影,比病西子还要美,不由地心旌摇曳,骨头也软了几分,再听那狠下心来决绝的话,心肝碎了急忙道:“这样的话你也说的出来,莫不是心太狠了,要将我bī在绝路上。”

    瑶华哭扶在床上,“我……听到……消息……心里做不得主……只想着找你商议,这才回来……你却冤我心狠……”

    任延凤急忙赔礼,“我不是说你心狠,只是心疼你这才口无遮拦。”

    瑶华断断续续道:“早知回来你便不放我走……我总要看看母亲……”

    任延凤伸手将瑶华扶起来,抱在怀里,只觉得口鼻一阵馨香,半晌才道:“我也不是不放你,现在家里luàn成一团你回去也是于事无补,父亲答应替你打听,明日说不得就能带了消息,你就再等等。”

    任延凤只觉得前襟儿都被瑶华的泪水浸湿了,于是心疼起来,“你这样子可让我如何是好。”手臂滑到瑶华腰间,将瑶华抱得更紧,瑶华顿时挣扎起来,任延凤拗她不过只得松手。

    瑶华想起任延凤的病,“你的病如何了?”

    任延凤皱起眉头道:“便是这样了,不知什么时候才能好,看着骇人,我屋里的丫头更是……”这话半真半假。

    瑶华似是一点都不怀疑地信了,“那可怎么好,若是药剂不顶用,总要再请郎中过府来看。”

    任延凤大喜道:“有你这话,我的病也好了大半。”

    两个人说了会儿话,任延凤想起一件事来,忙讨好瑶华,“平日里常欺负你的人,说不得最近会有什么事。”

    瑶华一怔知道任延凤说的是容华,“世子爷这话是什么意思?”

    任延凤笑道:“京城luàn成这样,唯有他薛家反而比往日还要好一些,武穆侯接了锐健营,手里握着军权,任谁看了不眼红?别看他们现在得意,说不得会乐极生悲……”

    瑶华从这话里听出什么来。

    任延凤装病避祸不就是因为军权?皇上远在陪都,京里的军权比往日更加重要,不但要保护京师关键时刻还要效忠皇权,万一有什么差池说不得就会有天大的罪名压下来。

    瑶华心里一喜。

    任延凤道:“到时候你的委屈我也一并给你讨回来。”

    说到委屈,瑶华只是“嘤嘤”哭泣。

    ……

    安亲王爷哆嗦着拿起茶碗,还没凑到嘴边,茶水就泼出来落在他的长袍上,他却似没有觉察只问道:“怎么说?”

    从陪都回来的下属也是惊魂未定,“皇上又在陪都祭天祈雨,没想到却从地下挖出个匣子。”

    安亲王爷一怔,“什么?挖……出个匣子?”

    那下属弯腰低着头胆怯地道:“听说匣子里……是几个人歃血为盟要保王爷登基为帝的血书。”

    安亲王爷手一抖,手里的杯子顿时落在地上,“诬陷……是有人……诬陷本王。”说着要站起身,脚底茶叶一滑又重新跌坐在椅子上,腿已经发软再也站不起来,半晌才颤抖着问,“皇上怎么说?”

    那下属道:“没有准确消息传出来,”说着一顿,“只是听说八皇子没了。”

    八弟没了……

    安亲王爷怔愣在那里。

    屋里的清客幕僚再也坐不住了,“王爷,依我之见定是庄亲王爷背后捣鬼,如今八皇子没了皇贵妃必然获罪,赵信贪墨东窗事发蔡氏一族必定惨遭打击,除掉皇贵妃,挡在庄亲王前面的就只有王爷了啊。”

    那清客说话掷地有声,屋子里众人的目光皆投向他,“王爷是皇之长子,如今中宫未留子嗣,王爷便顺理成章坐上嫡子之位,从嫡从长古来此礼,无论是谁都不能和王爷争抢储君的名分。”

    众人道:“就是,就是……”

    那清客接着道:“皇上虽未明旨册封,我大周子民都该知晓,王爷虽然无冕却已成大事,其他皇子都应该自觉退避才对,可如今却兄弟相残长幼不分,尤其是庄亲王爷亏有贤王之称却用心险恶,不依照皇上的意思行事,对王爷百般陷害,乃是犯了谋逆之罪。”

    安亲王爷一震,伸出手来道:“对……对……他是……谋逆……是谋逆……”

    那清客道:“依我大周律例,但凡有谋逆者应处极刑。”

    安亲王爷来了精神,咬牙切齿,“我大周有此jiān佞,乃是最大的祸事矣,”话说到此,又蔫下来,哭丧着脸,“只是父皇被他蒙骗,如今允他监国,我又没有半点权柄,如何能治得了他。”

    那清客道:“皇上被庄亲王蒙蔽,王爷才要清君侧……”

    清君侧几个字一出,所有人都变了脸sè。

    “那……那……他做事向来谨慎……我又没有证据……”

    那清客道:“王爷一片丹心却被bī迫至此就是证据,庄亲王爷势党占住整个京城,王爷为今之计只能想办法赶在皇上回京之前,将一切据实禀报,取得皇上的支持,然后再回京城,庄亲王爷党羽哪里能挡得住王师,自然必败无疑。”

    安亲王爷眼睛亮起来,“先生说的极是,只是父皇如何能信我的话?”

    那清客叹口气,“若是皇上不肯信王爷,将那歃血为盟的血书拿出来,王爷就……”

    谁不知道,皇上虽然是仁君却对谋反极为厌恶,否则也就不会将宣王囚禁致死。

    安亲王爷出了一身的冷汗,难不成他要落得宣王一样的下场。心里想着,求救地看向那清客,“本王该怎么办才好,先生教我。”

    那清客想了半晌,这才下定决心抬起头来道:“那就让皇上必须相信王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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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七十二章 谋逆之罪(中)

    第二百七十二章谋逆之罪(中)

    容华一直在侧室里,坐等到老夫人醒来,这才进去回禀了老夫人,让御医进屋子诊脉。

    老夫人看看容华,“你这是什么时候来的?我怎么都不知道?”

    容华笑道:“也是才来。看老夫人睡着就和李妈妈在外面说了会儿话。”

    老夫人看了看沙漏,“现在是什么时辰了?”

    容华道:“快到卯时了,我想老夫人也快醒了,就让御医等在外面。”

    老夫人笑望着容华,“人老了,就是让人惦记着。”

    老夫人换好了衣服,御医诊了脉出去开方子。容华起身要跟出去,老夫人笑道:“去看吧,翻来覆去就是那几味药。”

    容华进了外室,雪yù已经吩咐小丫鬟准备好了笔墨,容华上前问起老夫人的病情。

    那御医思量了片刻,一脸的深沉,“恐是不大好。”

    容华心里一惊。

    ……

    御医开好了方子,容华将方子递给雪yù去抓药又回到内室。

    老夫人已经半躺在贵妃榻上喝淡茶。

    容华笑道:“这下子要好好养着了,御医说老夫人不能太费心神,平日里也要做些药膳吃才使得。”

    老夫人放下茶杯笑了,“又是药膳,我最讨厌那些东西,我都我素来不爱吃的。”

    容华道:“不止是药膳,尤其不能贪凉。”

    李妈妈让丫鬟撤了冰盆,“我就说呢,老夫人也不肯听,越凉越要生病的,每年咱们府里也没用许多冰来。”

    老夫人故意沉下脸来,“都照你们说的,我便是那笼中鸟了,处处受限动弹不得。”

    容华上前笑道:“等到老夫人的病好了,便叫家人取一百只鸟来放让老夫人欢喜。”

    老夫人失笑,“怎么我受苦反而便宜了那些鸟儿。”

    容华道:“也不是鸟儿,是老夫人的功德呢。”

    “你啊,”老夫人拉起容华的手,“也学会逗着我开心了。”

    容华和老夫人说了会儿话这才离开,李妈妈将容华送出来,两个人走到穿堂下,容华这才低声道:“这几日只能辛苦妈妈了。”

    李妈妈皱起眉头一脸担忧,“御医的意思老夫人……”

    容华道:“只要安心休养就应该没有大碍,只是怕过度忧虑。”

    李妈妈点点头,“少夫人放心,我都会小心的。”

    ……

    容华给薛夫人请了安,回到院子里吃了早饭,刚躺在贵妃榻上歇了一会儿,mímí糊糊中听的锦秀与人说话,听了一会儿,那声音太小也不真切,容华就又睡了过去。

    锦秀这边和苏长久家的说话,“人还能丢了不成?说不定是去采买什么了。”

    苏长久家的一脸焦急道:“他有什么好采买的,府里的活计也交不到他手里,平日里若是少夫人吩咐一早办完就会回来,谁知道今天就没了消息,我让友贵出去寻了一圈也没找到,不知道那死鬼到底去哪里了,这才来向姑娘讨个主意。”

    锦秀道:“妈妈这样说我也没有了办法,要不然还是遣人出去找找。”说着看看内室,“少夫人一晚上没睡这才歇了会儿。”

    苏长久家的急忙道:“不能打扰了少夫人,本来就是那死鬼的错,送了御医却不回府复命……等一会儿他回来我便让他来给少夫人请罪。”

    锦秀道:“这都是小事,只要不出事就好。”

    苏长久家的道:“我便再去让人找找看。”

    苏长久家的自去让苏友贵带了人出府找苏长久。

    容华又睡了一个时辰这才醒过来,锦秀伺候容华重新梳了妆,说起苏长久的事,“也不知道怎么的就没有回来。”

    容华讶异地扬起眉máo,她是斟酌再三才决定要重用苏长久的。苏长久比不上家生的下人在府里受主子依靠,平日里虽然做的是小事却也不含糊,更没有赌博、吃酒的恶习,为人也随和,又有几分聪明,交代他的事他也能办的妥帖从来不会误事,算是她院子里得力的下人,“有没有让人去找?”

    锦秀道:“找了,去了两次没有找回来。”

    那就奇怪了。

    容华道:“再遣几个人出去找,特别是苏长久经常去的地方,花些银钱打听打听。”

    锦秀下去安排,不一会儿带了苏长久家的过来回话。

    苏长久家的见了容华跪下道:“平日里也不见他有几个胆子敢在外面随便转起来,更何况送了御医回去还要向少夫人回话的,”说着越想心越窄,“总不能是在外面出了事……”

    苏长久家的用袖子擦了眼泪。

    容华微蹙起眉头,抬眼看苏长久家的,“你先别急,让人去御医家里问问,看看苏长久什么时候走的,有没有在路上遇到旁人。”

    苏长久家的吞下哽咽的声音,“还是少夫人提醒,我竟没想到。”

    谁知道到了下午仍旧没有半点苏长久的消息。

    锦秀几个人正凑在一起商量对策,容华从内室走出来看着窗外翠绿的树叶,皱起眉头来,人总不能凭白就不见了。京城虽大,苏长久能去的就那几个地方。酒楼、赌坊里能找的也找了,任怎么打探都没有半点消息的。

    莫不是……容华心里一动,叫来chūn尧,“去找高越进来,就说我有话让他带给侯爷。”

    chūn尧才出去,转身功夫就带着高越一起进院子。

    chūn尧道:“高越正有事要向少夫人禀告呢。”

    没有立屏风,那高越就进了屋子,却不敢抬起头来看容华,只是立在一处垂着头道:“侯爷让人带信回来,说是侯爷领兵迎接圣驾。”

    只是几个字却让容华不由地一惊。领兵迎接圣驾?按理说皇上何时回京都是有正式章程的,一般会提前下达十几天,京里大肆布置一番,圣驾这才会浩浩dàngdàng地回京,从来没有听说会突然让人引兵前去接驾……

    既然是侯爷传话回来又绝对不会有错。

    “侯爷什么时候离京?”

    高越摇摇头,“匆匆忙忙地也没说清楚。”

    那就应该是即刻启程,否则怎么会夜传密旨给薛明睿。既然是密旨就不想让太多人知道,只有速办速决才能收到想要的结果。

    皇上恐怕要比任何人想象的还要早到京城。她本来是想让薛明睿帮忙在衙门里打听一下,今日被捕入狱的人里面有没有类似苏长久这样的人。最不好打听的藏人之处就是衙门的大牢,万一苏长久真的犯了事被扔进了大牢,他们在外面找也不会有任何结果。

    无风不起làng,她总觉得这件事没那么简单。但愿她的预感不准,苏长久一会儿就会回府。

    ……

    “少夫人让苏长久送御医回去,谁知道苏长久就没有回来。”

    听了任妈妈的话,薛二太太睁大了眼睛,笑出声,“这就奇怪了,好端端一个人还能凭空消失不成?”

    任妈妈抄着手,“可不就是凭空消失了,少夫人正遣了人出去找呢。”

    薛二太太看着自己刚涂了蔻丹的指甲,“她才嫁来薛家几天,就闹得家里jī飞狗跳,如今连个大活人都nòng丢了,我看多半是她用人不当,让那苏长久拿了银钱钻了赌坊。要知道这京里还有外人找不到的赌场。”

    任妈妈陪笑道:“说的是,少夫人年纪轻轻哪里知道这些。”

    “我现在是没时间理她,等到四小姐嫁过来,我自然就腾出了手脚,哪里还能容她这样胡来,”薛二太太将薛明霭成亲要用的物件又看了一遍,然后递给任妈妈,“你也帮我瞧瞧,看看有什么不妥当的。”

    任妈妈接过清单一看,竟比她上次看到的那份清单足足少了一半,有些新房里常备的物件竟也少了,“这会不会有些太少了?”

    薛二太太嘴角一扬,讥诮地道:“我们二房究竟不比大房,哪里有那么些值钱的东西,能给明霭凑到这些已经是拿出我的全部梯己。”

    这话到底是真是假任妈妈再清楚不过。就算是让二太太准备几十份这清单上的物件,二太太也能拿得出。二太太之前还想着要与大房一较高下,怎么突然就变了主意,人前示弱起来。

    “老夫人若是发话让我不能压过明睿,我便准备这些东西,还要将这份清单传到常宁伯府去,让任家瞧瞧我们家的寒酸,也给任家些压力。若是任家提出些条件,看老夫人要怎么拒绝。若是任家甘心这般,必定会怕四小姐嫁过来受苦,四小姐平日里用到的一应物件,必然准备的齐全,我也能从中省下一大笔。”

    任妈妈微微惊讶,没想到二太太会这样精打细算。

    薛二太太嘴chún翘起来。

    ……

    任延凤的心情格外好。准备了几个月,今天晚上胜败在此一举。

    薛明睿已经动身去迎接圣驾。如今薛府只剩下了fù孺,安亲王爷要想今晚下手,实在是容易的很。

    他要让府里准备些酒菜,抱着佳人好好欣赏一下今晚的月sè。

    不好意思,今晚有些事……不得不出去应酬一下。

第二百七十三章 谋逆之罪(下)

    “瑶华写了信给陶大太太,让陪房回去陶家哭诉了一番。,那陪房从陶家回来”见到瑶华,只是诉苦,“如今是二老爷、二太太掌家了,一点情面也不讲,奴婢回去说了nǎinǎi的难处,二老爷、二太太是不以为然的,奴婢说要见大太太,二太太说大太太病的紧,若是将nǎinǎi在夫家的事说了,大太太少不得动气,硬是不准奴婢进大太太的院子。”

    她早就料到不外乎就是这样”要么不肯听她解释,要么干脆连她遣回去的人也不见。

    瑶华淡淡地道:“我知道了。”顿了顿又问,“母亲的病如何?”

    那陪房道:“因是没见到也不好说,却听说大太太的病昨晚紧起来,见人便说有人害陶家如此,在屋里闹了好一阵才安静下来。”

    瑶华点点头,“说了我要回去祭拜祖母的事了吗?”

    那陪房道:“说了。说nǎinǎi不敢回去只在家里祭拜。二老爷、二太太都不说话。”

    陶家的门她走进不去了。

    开始是族里人不肯她进门,她想办法买了东西孝敬二老太太,好不容易疏通了关系,没想到回去当天却遇到官兵”“她知道常宁伯的意思,任家从一开始就没想要chā手父亲的事,否则她也不会怕任家怪罪,急着要离开陶家。

    既然已经做了选择,嫁去了任家,这个关头又怎么能回头?能回得了陶家就不一定能再回常宁伯府”她不能冒这个险,为今之计她只能想办法坐稳任大nǎinǎi的位子。

    所以她回来求助于夫家,哭着听了夫人和世子的劝说,答应暂时忍耐,她已经是一个听话、顺从的媳妇。

    陪房退了下去,湘竹这才上前来道:“,打发出去的人回来说也没见薛家有什么大动静,只是听说薛家一个下人出府之后就没有回来,如今正让人四处找呢。”不过是一个下人能掀起多大的风làng,世子说不定只是为了哄nǎinǎi开心。

    看到湘竹失望的表情,瑶华心里微微一笑有时候看起来不过是件小事,其实却未必”“世子既然那样说了,今晚就一定会有好戏等着容华粉墨登场。

    瑶华正想着,只听外面翡翠撩开帘子道:“世子爷来了。”

    任延凤笑容满面地走进屋,抬起头看向瑶华,“我已近吩咐厨房做几样小菜,今晚我们便在一起赏月景如何?”

    瑶华向任延凤行了礼却低着头不说话。

    任延凤忙凑过去问,“怎么了?心里还不自在?”

    瑶华摇摇头微微抬起下颌,露出尖尖的下巴来,一双眼睛闪闪发亮,“我想了,世子不要再为我去说话。”

    任延凤一怔不知道为何。

    瑶华道:“我不想让世子为了我失颜面。”说着眼圈红了只掉泪,“我只要等着世子除了服,说……“……”,任延凤看着美人垂泪,心中又生爱怜“我知道你心里苦,偏我现在不能帮你说话,只等我的病好了”,”说着拉起瑶华的手,“到时候看这府里谁敢说你。”说着看瑶华屋子里一sè玩器俱无空dàngdàng的冷清,“明日里我让人送些东西过来,你是这府里的nǎinǎi怎么好这样,让她们看了也不好。”

    瑶华只垂泪道:“也不用,我在家里也不爱摆nòng这些,再说我这屋里也没有人来的,只是我们主仆。”

    任延凤冷笑道:“谁说没有人来?我不过是病了便给她们定不得规矩,日后我好了,这家里还是有主次之分的她们本该来给你敬茶吃,早晚问安这才像话。”,瑶华坐在一旁不说话,倒是湘竹上前给任延凤行了礼“还有件事奴婢也一并禀了世子爷。”

    瑶华看了湘竹一眼要阻止湘竹说,刚开了。就咳嗽不止。

    湘竹顿时急道:“nǎinǎi病成这样怎好不让世子爷知晓,将来真的出了大事要人怎生是好。”

    任延凤皱起眉头,“到底怎么了?”

    湘竹道:“nǎinǎi本就怕冷,在陶家这时候夜里早就用了银霜炭,现在进府里却不知道那些炭要跟谁来领,奴婢想要去问问,nǎinǎi却怕劳烦府里的妈妈不准奴婢去,可是眼见这一天天的冷下去,nǎinǎi手脚冰凉却用不上手炉”“”

    任延凤将瑶华两只手都捂在掌心里,“这有何难,家里还能亏了银霜炭不成?明儿我让府里的管事妈妈过来回话,以后nǎinǎi院子里需要什么,只管向她要了就是。”

    湘竹脸上顿时有了笑意。

    瑶华的哭声也渐渐止了,俏脸上浮起些许红晕。

    凶神恶煞的武穆侯,不过是外表吓人罢了,不见得有几分的谋略,否则也不会在这时候锋芒毕露,容华选了武穆侯,看上的是侯爷夫人的头衔,却不知道有些富贵来的快去的更快,祖上承袭下来的爵位更是……若是有半点错处性命都难保,更遑论一个爵位。容华也有几分聪颖,却看上一个粗人莽夫,注定不会有什么好下场。

    她现在嫁到夫家看似受尽委屈,只要将世子留在身边,将来就不愁能得到她应有的地位。人不能太短视,要能看的清将来。

    安亲王爷眼睛紧紧盯着沙漏,额头上布满了密密麻麻的汗珠,正坐立不安,便听得外面的消息,“皇上密旨,命武穆侯领兵陪都迎圣驾入京。”

    安亲王爷一下子睁大了眼睛,挺直了脊背从椅子上坐起来,看向身边的幕僚,“先生料事如神啊,皇上果然命武穆侯迎驾。”

    那幕僚捋了捋胡子,一脸高深莫测,“这有何难,只要摸清圣意,一切便都明朗了。”

    安亲王爷忙问道:“那……圣意是……下一步准备做什么?”

    那幕僚正sè看向安亲王爷,“恐怕皇上进京之日,就是王爷入狱之时。

    安亲王爷整张脸顿时变成死灰sè,半晌才颤抖着道:“那本王该如何是好?”,那幕僚一瞬不瞬地望着安亲王爷,“我已经教过王爷,王爷只有这一次机会。”

    安亲王爷道:“先生是说过,可是皇上已经命本王不得出京……就算是本王去了陪都皇上也不会见的。”

    那幕僚冷笑道:“王爷还想着循规蹈矩就能渡过难关?现在是生死关头不用非常手段如何能保无虞?”,安亲王爷眼睛一缩”整个人恨不得抖成一团。让他挟持父皇?只要想起父皇那双幽深的眼睛,他浑身的汗máo都竖立起来,不,他不敢,他不能这样做。

    “王爷不妨想想宣王。”

    安亲王爷又是一抖。一辈子被囚禁在不见天日的院落里,随时都可能被赐毒酒或是白绫,每天战战兢兢地等呃“……“先生有什么法子?”

    那幕僚道:“让武穆侯帮王爷见到皇上”,”顿了顿压低了声音,“武穆侯去陪都迎圣驾”理所当然比任何人都要早一步见到圣上,据我所知,锐健营的人马要想控制局面是绰绰有余。”

    “本王早就收揽过武穆侯薛明睿”只是武穆侯为人孤僻,不肯为本王效命。”

    那幕僚道:“不用武穆侯心甘情愿地为王爷效命”,”说着看向安亲王爷,嘴角扬起微微一笑,“王爷有今日还不是被庄亲王爷bī迫。王爷只要用庄亲王爷的法子bī得武穆侯无路可走,武穆侯自然就会帮王爷成事。”

    安亲王爷眼睛混沌,“要怎么才能bī得他无路可走?”,那幕僚坐下来喝了些茶,“很简单,只要让所有人知晓,武穆侯已经站在了王爷这边。”

    安亲王爷已经失了方寸,一心依靠于翠幕僚。

    那幕僚道:“安亲王爷的大事成了也就罢了,若是不成要如何脱身?必然先安排好退路。”

    安亲王爷要的就是退路,于是恳切地道:“先生说的是。”

    那幕僚道:“薛家如今许多人都去了陪都,家里剩下的家人不多,多是些妇孺,咱们王府有侍卫在,去了薛家必然能顺利地将薛老夫人、安国公夫人、武穆侯夫人一并请过来,万一武穆侯那边失了手,王爷要将家眷和武穆侯家眷一起护送出京。”

    安亲王爷瞪大了眼睛,“,起……这就是你想的退路?光是家眷出京……那……本王要……怎么办?”

    那幕僚冷笑,“王爷真的以为此事不成还能全身而退?我说的退路不过是用于要挟武穆侯,让他知道不管他帮不帮王爷,皇上都会认定他与王爷早已经合谋在前。武穆侯没有办法,只能与王爷一起背水一战。”

    安亲王爷这才似听懂了一般,不住地点头,“有长公主在,薛家人怎么会听本王的话,就随本王出府?”

    那幕僚笑道:“我已经替王爷想好了办法,如今已经万事俱备,只等王爷下令。”

    安亲王爷思量了半晌才咬牙切齿,“去……庄亲王bī本王……说……就依先生的……”

    那幕僚撩衽行礼,“王爷已占天时、地利、人和,大事必定成矣。”

    安亲王爷胸中热血一涌,“若是成事,必定少不了先生的好处。”

    那幕僚更跪下道:“吾皇乃是天命所归。”说着郑重地叩首,“万岁、万岁、万万岁。”

    安亲王爷半晌才回过神来,颤抖地伸出手指,“爱卿……平……身……

第二百七十四章 杀人

    天黑的很快,一转眼之间府里都亮起了灯笼。

    锦秀皱着眉头看chūn尧,“还是没找到。”

    两个丫头在穿堂里说话,生怕让容华听了焦心,锦秀道:“除了让人去找,也没有别的办法,少夫人这几日又cào劳,昨晚一整晚没怎么阖眼,刚才又去老夫人那里服shì,好不容易有时间歇歇,却又……”,”

    chūn尧也道:“谁说不是,我刚让厨房熬了些汤,一会儿服shì少夫人喝了,这样下去累坏了身子可如何是好?老太太没了,少夫人嘴上不说,心里难过的。

    两个人刚说到这里,木槿开门出来道:“少夫人找姐姐们一起过去呢。”

    chūn尧、锦秀进了屋,容华放下手里的书喝了。茶,抬起头来,“等老太太出了殡,芮青几个就要过来,你们帮我想想要怎么安置。”

    chūn尧和锦秀互相看看,还是chūn尧开了。,“芮青姐姐不用说肯定是跟着少夫人,芮青姐姐在老太太身边久,见的也多,我们是怎么也不如的。”

    锦秀和木槿都点头。

    芮青性子好,平日里话不多却是个热心肠的,园子里谁求到了她,她都会帮忙。祖母没了”孝子贤孙虽然齐聚一堂,没有一个人真正比芮青伤心,虽说祖母的丧事是二婶和她主理的,却少不了芮青帮忙这才能办的体面。

    容华道:“芮青有二十多了吧?”

    chūn尧道:“有了。老太太身边离不了她,她就一直没出去。”

    芮青是放不下祖母所以才不肯嫁出去的,现在拖到了这今年纪也就不好嫁了,祖母心里也是清楚,所以临终前将芮青的事托付给她,让她将芮青体体面面地嫁出去。只是她身边这些管事家的儿子年纪也不过就是十六七岁,现在还真的没有好人选。

    唯有石传一是十**岁,已经到了婚配的年龄。芮青和石传一比起来还是年纪稍大了一些,何况她也没有让人去打听,石传一有没有定下来婚事。

    想到这里,容华看向chūn尧、锦秀,chūn尧年纪也不小了,也该替她考虑婚事了。她来到薛家”只觉得身边的石管家一家”苏长久一家,牛chūn增一家是得用的,也有意将她院子里的差事派给他们,就是想培植些自己的亲信,没想到苏长久就……

    容华吩咐chūn尧,“你去和冯妈妈说,收拾出几间屋子来等芮青几个来了住。”

    chūn尧点点头。

    容华道:“咱们府里也要做冬天的衣服了,也要给她们都带出来。”

    chūn尧应了,刚要劝容华歇一会儿,雁翎liáo开帘子进屋道:“四太太来了。”

    或许是四叔父在外面打听到了消息?如今二叔父、三叔父去了陪都,侯爷也奉命迎驾,家里就只有四叔父,外面的事她总是不方便处理,还要依靠四叔父帮忙。

    容华将四太太迎进内室”chūn尧端了茶上来,四太太喝一口等着屋里的下人都退下来,这才急着说:“你四叔父遣人回来说,听说富贵赌坊那边有人犯案,还不知到底是什么人。”

    薛家之前是驸马府,现在是世袭的勋贵之家,府里的规矩大,但凡是眉里的下人平日里都不准赌钱、吃酒误事。

    容华心里一沉,“咱们家的下人是不准沾赌的。”

    四太太道:“我也是这样说。”

    容华道:“我叫了苏长久家的过来问,苏长久也没有带多少银钱出去。”苏长久是府里有名的怕老婆”身上向来没什么银钱,就算逢年过节和府里的下人一起聚聚也是要和家里的商量,久而久之苏长久在府里还有个抠门的名声。

    四太太道:“你先别急,只是打听到外面些传言罢了,还不知道做不做的准,京里的达官显贵那么多,我看多数不是咱们府里的人。”

    容华点点头”“多亏有四叔父帮忙。”,四太太笑道:“你这是哪里的话,要说帮忙”还是你帮我们的多,这些年你四叔父在我面前很少夸别人,独独说你好,其实哪里用他说,我心里不比他清楚。以后我们娘俩就别再客气了。”

    容华低头笑了。

    四太太又提起老夫人的病,“听说称昨晚没睡只在旁边伺候。”,这府里向来是装不住秘密的。

    四太太道:“你娘家出了事我们是干瞧着chā不上手,这几日老夫人在大家面前常说你懂事识大体,还跟我说亏欠了你的。”

    她不想chā手陶正安的事完全是因为陶正安做事yīn狠没有半点人性,就算她和陶正安有父女之情,她不会亲手去害陶正安性命,却愿意责到陶正安为他的所作所为付出应有的代价,不会一笑泯恩仇,更不会包庇容忍将慈悲心肠放在陶正安和大太太身。

    除了祖母和弘哥她上了心之外,陶正安的事她没有求助于薛家。

    没想到老夫人却以为她不想拖累薛家。

    真是无心chā柳柳成荫。

    话刚说到这里,四太太身边的石妈妈匆忙进屋,见屋里也没有外人便低声道:“四老爷打发人稍信儿回来。”说着看了一眼容华。

    容华心里一惊。

    石妈妈果然道:“赌坊里的人说见过苏长久,苏长久在暗室里赌钱输了本,又出去向人借银子,后来似是有了争执,苏长久就不见了人影。”

    四太太的脸sè也变了,“那些人如何认识苏长久?”

    石妈妈道:“四老爷带了画像让人辫认,何况还有苏长久的儿子苏友贵在,赌场的人只说和苏友贵长得相像。

    就连穿着、年龄都说的一般无二。”

    如果只是赌钱那还好一些,顶多要huā些银子罢了,四太太刚要安慰容华,石妈妈又艰涩地开口,“不止是赌了钱,过……,…说不定还要吃官司。”

    “吃官司?”四太太惊呼一声,“还有什么事?”

    石妈妈道:“赌场里有人看到苏长久满身是血地匆匆离开。”

    容华心里猛然一跳。

    大家族里戒赌就是怕赌钱生事,看似小赌”输银子输急了说不定就要搏命。可是她看苏长久,并不是这样轻浮的人,就算忍不住去了赌场,也不会直接去了暗室那种下重金的地方,假设就算是去了,顶多输了精光出来,决计不敢伤人性命,容华淡淡地道:“苏长久人找到了吗?”

    石妈妈摇摇头”“没有。四老爷已经让人去找了……说不定衙门那边也要找人呢。”

    若是真出了人命,那可就真的糟了。四太太心里慌张,“那可怎么办?要不要去衙门里问问。”

    容华摇摇头,“不用问,衙门确定是苏长久就会来找我们。”衙门不想找人的时候,就算去问也没用。

    四太太道:“说的也对,现在情况还没nòng清楚,我们家里不能先luàn了。”

    容华目光清澈”静下心来,神情淡然,“我们家在外面找人的事已经满京城皆知,苏长久真的杀了人,我们找到了他也必然也会将他送去衙门”绝不会包庇。”顿了顿,“若不是苏长久我们家也不能认下来,一定要找到人过了堂再说。”

    四太太听得这话这才有了些头绪,忙吩咐石妈妈,“少夫人的话你都听清楚了?快让人去跟四老爷说了,让他别冒失地去衙门里。”

    石妈妈应了一声忙退平去。

    四太太从容华屋里出来,苏长久家的这才敢进屋去见容华。

    苏长久家的跪下来哭在地上,“没想到那天杀的竟然做出这等事来,这可如何是好。”

    苏长久家的越哭声音越大,容华看了一眼锦秀。

    锦秀忙上前将苏长久家的扶起来,“少夫人还没说话呢,你倒先哭了起来。”

    苏长久家的这才渐渐止住了哭声。

    “你也不相信苏长久回去赌钱吧?”否则应该会害怕,就不会哭的这样委屈。

    苏长久家的眼泪又淌下来,重新跪在地上,“他身上没有带银钱,哪里能进得去赌坊呢。他平日里倒是有几把力气,却不敢杀生的……若说是他,奴婢怎么也想不通。”

    容华起身走到苏长久家的跟前,弯下身将苏长久家的扶起来,“我和你一样想不通。越到这种关头越不能luàn了方寸。苏长久还没有找到,等找到了他说不得又是什么情形,你放心事情一定会查个清清楚楚。”

    苏长久家的又放声哭起来,“少夫人……您这几句话……我们做牛做马都……难以偿还。”

    吃过晚饭,四老爷又打发人出去找了一阵子,还是没有苏长久的半点消息。

    四太太将四老爷查到的事都说给容华听,“赌坊那边死了两个人,都是常去那边的赌客,现在赌坊那边咬定是府里的苏长久,只怕衙门会到府里来要人。”

    四太太话刚说完,雁翎慌慌张张地跑进内室,“不好了,不好了,少夫人,门口来了衙门的人,说要府里交出苏长久呢。”

    容华看看沙漏,衙门里这么晚上门抓人。

第二百七十五章 血光

    四太太道:“有没有跟四老爷禀告?”

    雁翎道:“有的,外面的小厮先去禀告的四老爷。”

    四太太点点头看容华,“你四叔去了前面自然也就没事了,只要向衙门说明,苏长久不在府里就走了。”

    雁翎从来没经过这些,乍听来这个消息很是惊骇,现在看四太太轻描淡写地将事放在一边,也就松了口气。那么老实的苏长久竟然会杀人,只要想想就máo骨悚然。

    容华道:“你先下去听着,若是有事再来禀告。”

    雁翎应了一声退了出去。

    容华看看四太太,若是四叔父能这样简单将衙门的人打发走了那自然是好,也不是她疑心,现在薛家毕竟人少,万一被人谋算上就真的……“……

    容华站起身,“四婶,我们一起过去瞧瞧老夫人吧!”这样的大事早就该让老夫人知晓,只是她碍于老夫人的病就没让人禀告,可是眼下衙门已经找上了门,她就是想要瞒也瞒不住了。

    容华和四太太进了屋,二太太带着钱氏和润哥正和老夫人说话。

    二太太正抱怨,“明柏娶亲的时候虽然也累,好在有娘主持大局,今儿娘不管了都让我来做,我生怕有什么遗漏让人看了笑话。”,老夫人笑道:“现在知道娶媳妇难了?你还抱怨,要知道我是娶了四个回来。”

    二太太笑出声,“娘那是成了精的,千万个里面也找不出娘这样一个,我们哪里能比得上。”

    老大人道:“明柏的婚事是有我帮你,到了明雳你身边有了初芳哪里还用得着我这把老骨头。”

    容华和四太太已经撩开帘子。

    二太太仍旧说钱氏,“这孩子心重,我不敢用她,昨日我才说要给娘做双鞋冲冲病气,她听说老夫人身上又不自在,就闷在屋里做了一晚上针线,可不就将鞋做了出来。”

    容华一眼就看见老夫人脚上那双桃红sè的新鞋。

    老夫人也瞧见了容华和四太太,招手让她们进来坐。

    容华、四太太上前行了礼。

    二太太听说她院子里的苏长久出了事,就带着钱氏来老夫人屋里,不但夸奖钱氏孝顺,更将给薛明雳筹备婚事说了。二太太真是看得准情形,更懂得利用时机。

    容华和四太太坐下,二太太便笑着道:“庄子上的张管事给府里送了不少的野物。”

    张管事是二太太一手提拔起来的,管着家里两个庄子”平日里不少往府里送东西,都是老夫人喜欢吃的,野jī、野鸭、野鹁鹁力老夫人自然笑容满面,“御医刚说不能吃荤腥大的,他倒现在送府里来,就是让我眼谗。”

    一旁的钱氏便道:“我也问过郎中了,老夫人之前喜欢的炸鹁鹁是不能吃了,却能煲汤用,去年我给老夫人煲的汤老夫人吃着还算喜欢。”

    老夫人点点头笑道:“我也想起来了,你做的汤是有些滋味”只是太繁琐了些,一小碗汤熬的那么精致”你又是亲手做的,不能吩咐下人,总不能常吃。”

    钱氏微微一笑”“也是不麻烦的,老夫人若是喜欢便是天天做也容易。”

    二太太眼睛一翘,满面笑容”看向容华和四太太,“索性多做出来一些,让我们都尝尝鲜。

    只有老夫人吃过,我们都还没沾过嘴。”

    老夫人笑道:“猴儿,就你最精。”,二太太笑了,再去看钱氏眼睛中有几分的满意。她素日里对钱氏并不看上,今日眼见大房出了事,是大好的时机,便叫了钱氏带润哥一起来老夫人屋里。又吩咐人带了野味进府。嗯到这里,二太太眉máo扬起。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还没等她找容华的错处,容华先自己出了岔子。

    薛家的下人不少还从来没有谁在外面犯这样大的案子,容华嫁到薛家来就提拔起苏长久一家,那苏长久之前不过是个杂役,现在得了势哪里会安分,竟然去赌坊不说还杀了人,如今衙门的人找上门来……“……外面知道的只说容华用人不当,下人被猪油蒙了心才做出这种事。不知道的还当薛家就是这样的家风,任由下人无法无天。薛家这些年的名声眼见就要毁于一旦,老夫人岂会坐视不理?

    老夫人因此气坏了身子,她陶容华在薛家一辈子都休想抬起头来。

    薛二太太正想着,抬起头来正好迎上容华明亮的眼睛,那双眼睛似是能将人洞穿一般,薛二太太微微一怔,马上回过神来,眼见就要大祸临头,看陶容华还能得意几时。

    老夫人和大家说了会儿话有些累了,薛二太太带着钱氏和润哥先走一步。四太太有意留下容华和老夫人说话,也找了借口离开,屋子里只剩下了老夫人和容华,容华婉转地说起苏长久的事,老夫人没有惊讶,想来是早就知晓了。

    容华道:“苏长久不像那样的人,只有赌坊那边的人指认,外面的人都知道我们家不见了个下人,有些话就算是说的言之凿凿,也不一定就是真的,何况还没有见到苏长久的人,不能下结论。”说着低下头来,“总是我院子里的人出了事,无论怎么样苏长久迟迟不回府,是我用人不当……”

    老夫人叹口气,“既然还没有nòng清楚,你也先不要往自己身上揽责任,等你四叔父回来,听听衙门那边怎么说的。”

    容华这才又抬起头来看老夫人,“苏长久的事总能水落石出,我只是担心老夫人的身体,御医交代过老夫人不能太过劳神,更不能动怒。”说着眼睛一亮,“特别是现在,皇上不在京里,咱们薛家还都要靠老夫人说话。”

    老夫人惊讶地看了容华一眼。若是旁人只会想到要怎么想办法推卸责任,绝不会将后面的事都分析清楚。皇上不在京里,明睿去陪都迎驾,家里偏偏这时候出了事。出事的人还是一直老实巴交的下人。往常就算府里有了事”衙门里的人也不会轻易上门,今天事情还没查清楚就上门抓人。

    容华道:“我是想让人出去打听打听,看看京里是不是有别的事。”

    老夫人眉眼一扬,低声道:“你觉得京里会怎么样?”

    容华道:“八皇子没了,皇贵妃被皇上责骂,说不定回京之后皇贵妃的名分就要不保,何况义承侯等人还卷进了贪墨案。”皇贵妃一派受挫,庄亲王和皇贵妃互相牵制的局面就会被打破,这时候说不定谁就会有大动作,“若是光为了八皇子的事,皇上应该不会这样急着命侯爷前去迎驾。”

    老大人仔细地听容华将话说完,欣慰地点点头,“难得你想的这样透彻,这些日子我何尝不是想这些”,说着顿了顿,“我已径让余管事出去打听消息,一会儿也该回来了。”

    容华道:“今天太晚了,明日一q我再让人去找苏长久,不管苏长久是不是打死了人,都要先将他送去衙门。”

    老夫人道:“你下去安排吧!”

    容华服侍老夫人躺在贵妃榻上,这才慢慢地退了出去。出了老夫人的院子,茹娟从翠竹夹道走过来,上前给容华行礼,“少夫人,夫人请您过去呢。”

    薛大人将亦双写的诗文拿在手上看,翻来覆去地看了几遍也看不进去,干脆就放在桌子上。

    听得帘子一响,容华进屋里来,薛夫人这才松了口气。

    丫鬟们上了茶退下去,薛夫人皱起眉头道:“苏长久的事到底是不是真的?”

    容华道:“只是赌坊里的人一面之词。”

    薛夫人仍旧担忧道:“没有凭据衙门怎么会找上门来?”说着顿了顿,“老夹人知不知道?”

    容华点点头,“老夫人已经知道了。”

    薛夫人眉máo又蹙起几分,叹口气,“怎么就出了这种事,老夫人才让你管些事,一nòng不好,将来……”说着想起那道士批的话来,“上次遇见那个道长,说我们家里会有血光之灾,也不知道是不是这一件……,明睿一出京我就心神不宁的,生怕会有什么事,偏偏好的不灵坏的灵。”

    薛夫人不提还好,提起道士的话,容华心里顿时一颤。她怎么没有想起那个道士来。“娘放心吧,就算苏长久真的在外面做了这等事,那也和咱们薛家无关。”

    容华话音刚瓶顾妈妈急急忙忙进屋,到了门槛处脚一绊差点摔在地上,跌跌撞撞到了薛夫人跟前,脸sè已经煞白。

    薛夫人心里一惊。顾妈妈已经道:“不好了,衙门里的人说,咱们薛家指使下人故意杀人,为的是要争几百亩良田,衙门里的人要找侯爷说话,侯爷又不在府里,只说要进府向老夫人问问清楚。”

    薛夫人手一抖碰掉了桌子上的茶碗,睁大了眼睛,“什么?过

第二百七十六章 主持大局

    容华让顾妈妈坐下来将话说清楚。

    顾妈妈喝了茶这才稳下心神来,“四老爷在和衙门的人说,奴婢原本没有过去听,可觉得时间不短了四老爷还没出来,这才过去……”

    薛夫人皱起眉头脸sè很难看,“是苏长久说的?”

    顾妈妈摇摇头,“苏长久还没找到。”

    若是已经找到苏长久就不会上门抓人了。薛夫人是luàn了阵脚。

    顾妈妈道:“死的是一个叫张cháo宗的员外,家里有几百亩良田,正好就在咱们庄子旁边”,”说着看向薛夫人,“咱们和张家不是第一次打交道了,少夫人不知道,夫人大概也不记得了。”

    薛夫人果然没想出来这个张cháo宗。

    顾妈妈道:“奴婢也是想了好眸子,才记起来的。老夫人前些年去庄子上的时候,路过张家的田地,见到地里有一个泉眼,就想起来以前咱家庄子里也有这样的泉眼。后来还是庄子上管事的提醒,老夫人这才记起来,张家这几百亩的地,原本就是咱们家的,前几年大老爷没了,家里情况不好,就将这些田亩一起兑了出去,后来银子宽裕将这些地赎回来的时候,其他的地张家都卖了,唯有那几百亩地,张家觉得风水好怎么也不肯卖。”

    “那天过后,老夫人又遣人去张家说了好几次,不管是用银子还是以地换地我们家都同意的,那张家却不答应,这件事只好就搁置下来。没想到今天会被提起来。”

    容华见薛夫人不说话,便问顾妈妈,“,衙门里的人为什么认定是我们指使人去杀的张cháo宗。”

    顾妈妈道:“奴婢听的不太真切,似是张cháo宗的儿子去衙门里报的案,说我们家昨日就找了人上门恐吓,让张家这次定将几百亩地让出来,还说……”抬起脸看了一眼容华,“还说……”

    难不成是与她有关?容华淡淡地道:“顾妈妈直说无妨。”

    顾妈妈这才低声道:“还说不是我们家要买地,而是朝廷要征试种田,张家不将田地让出来耽搁了种种子”就不止是卖地那么简单了。”

    一刀直接扎进她心窝上。不但对薛家的事了如指掌,而且还安排的如此巧妙,容华道:“在张家田亩旁边的,是我种了朝廷试种种子的庄子?”

    顾妈妈点点头”“是那个庄子。”

    苏长久还是她院子里的下人。

    整件事三下子和她联系起来。

    薛夫人看向容华,脸sè凝重起来,“你知不知道这件事?”

    这时候岂能有半点的马虎?容华忙道:“娘,莫说朝廷给的试种种子我早已经吩咐人种下了,就算种子没有种完,现在种也未免太迟了,更何况那庄子本是让我暂理的,庄子周围的田地我哪里能随意决定买卖?再说,几百亩田地,我也拿不出那么多的银子。”,说着看一眼顾妈妈,“顾妈妈刚才说起,我才知道的这个张cháo宗。

    薛夫人这一思量觉得容华的话有理。

    顾妈妈也道:“那张家人定是luàn说,就算是上次要买地,我们家也没有半点强迫的意思。”

    薛夫人已经惊骇的指尖冰凉,“老夫人那边知道了吗?”

    顾妈妈摇摇头,“应该还不知道,四老爷和衙门的人没说完话。”

    薛夫人急得站起身,“明睿也不在家里,真的有事那可怎友得了,不如让人出去给明睿捎个信……”

    薛明睿奉密旨迎驾哪里能随便返转,容华忙劝慰薛夫人,“,娘也别急,不论是告我们指使下人杀人,还是夺人田地都要有证据才是,如今张家的田亩还在张家人手里,苏长久又还没有找到,一没犯人二没过堂”还能就这样妄判了不成?被人诬告的又不止我们一家,总能查个清楚。”毕竟是告勋贵之家强买土地又指使下人杀了人,这样大的案子不是一时半刻就能出结果的。

    薛夫人面无表情,“你说的轻松,衙门的人在前面,我哪能就安下心了。”

    容华问顾妈妈,“衙门的人进来几个?”

    顾妈妈道:“四老爷谨慎,说府里都是女眷,只让领头的带了个人进来说话。”

    容华点点头,“外面还有四叔父呢,衙门的人不会轻易进府。”

    薛夫人这才双手合十念了句佛。

    容华回了自己的屋子,叫来牛婆子问情形。

    牛婆子道:“衙门还拿了苏长久的衣服来辨认。衣服上绣着苏长久的名字。”

    本来只是苏长久没有回府,却一下子引出这么多事来。

    牛婆子道:“苏长久家的还在外面呢。”

    容华看了看窗外吩咐锦秀,“让苏长久家的先回去吧,如果有事我会让人叫她过来。”

    锦秀应了。

    牛婆子微微抬起头来看容华,似是想要看透容华的想法般。容华仔细思量了一会儿,这才看向牛婆子……,去将御医请来。

    牛婆子没想到容华会有这样的吩咐微微一怔。

    容华道:“找个熟悉路的人去,速去速回。”

    是老夫人不舒服?牛婆子只是张开了嘴还没问出口。容华已经道:“先将御医叫过来,毕竟这几日老夫人身子不适。”

    牛婆子应了一声,容华又利落地吩咐,“二门上多叫几个粗使婆子看着,现在府里有事要比往常更加在意。”,牛婆子走了,容华又将冯立昌家的叫来,“去顺天府找蒋夫人,将我的话带去,就说等找到苏长久一定送去衙门。”

    这样的话就算被人听去也没什么,最重要的事蒋夫人一定明白她的意思。

    顾瑛的案子薛明睿请了顺天府尹蒋大人帮忙,薛明睿也和她说过蒋大人关键时刻能信得过。就算苏长久是在赌坊杀了人,也该顺天府来查案,她虽然不知道来府里的是哪个衙门的人,却觉得以那位顺天府尹蒋大人和薛明睿的关系,决计不会带着张cháo宗的儿子就这样上门。

    她就是要nòng清楚,这个案子究竟是谁在说话。

    这样诬陷薛家又是什么用意。

    薛崇杰在前面说了好一阵子这才垂头丧气地回到二门里。

    四太太立即迎上去,“怎么样?”

    薛崇杰道:“一定要抓苏长久回衙门问话。”

    四太太微微一怔,“苏长久并不在府里啊。”

    薛崇杰道:“说的就是,张家人一口咬定看到苏长久进了府。”,四太太脸沉下来,“现在可怎么办才好?”

    薛崇杰僵着脸,“我也是说要禀告母亲这才脱了身。”说着看了四太太一眼,“容华呢?”,四太太道:“正等消息呢。

    两个人走过月亮门进了旁边的院子。

    容华急忙将薛崇杰迎了进去。

    薛崇杰坐下之后便开口道:“我也奇怪,从来没有遇到这样的事,以前就算衙门来人话言话语中也有转圜的余地,今天无论我怎么解释就是要我们家将苏长久交出来。”就像上次衙门的人进府要抓施家人一样。

    这时候没有时间婉转地说出她的想法,干脆就直接说清楚,容华道:“一开始只说苏长久在赌坊闹了事不敢回府还有几分可信,可如今又是夺地又是杀人,眼见是要将事情闹大。”

    薛崇杰眼睛一亮深以为然。

    容华道:“如今我们府里人手少了大半,现在又黑了天,就算有再急的事也要等到明天天亮之后,再作计较。”,薛崇杰道:“我也是这样想”,”说着站起身,“事不宜迟我这就跟母亲说了,也好回了衙门的人。”

    几个人说罢向老夫人院子里走去,刚走到门口,只听屋子里一阵luàn喊,“老夫人,老夫人……快,快去拿药来。”

    众人脸sè一变,急忙进屋去看。

    屋子里luàn成一团,众人正看着李妈妈将药丸拿出来塞进老夫人嘴里,外面就有人来道:“府外多了不少的火把,也不知到底来了多少人。”

    薛夫人听得这话脚底一软踉跄了两步,薛二太太转头问薛崇杰,“到底怎么回事?衙门里怎么说?”,薛崇杰将话又说了一遍。

    薛二太太的脸sè越来越难看,径直抬起头看容华,“容华,二婶不是说你,用人不当也就罢了,现在又出了这种事,你二叔父和明睿都不在家里,老夫人又气成这教……”不给容华反驳的时间,二太太便问薛崇杰,“四弟想没想到法子?”

    薛崇杰道:“天sè已经晚了,苏长久又不在府里,就算有事也要等到明日。”

    薛二太太故意抬高了声音,“话是这样说,衙门肯这样?本来就说我们指使下人杀人,现在又推三阻四,只怕将来说我们故意将下人放走那也是有的,到时候你要怎么去跟衙门解释?”

    薛崇杰一时被说愣了。

    薛二太太一副持家的模样,握着帕子走上前几步,“我们便说苏长久不在府里,也不会有人相信。”

    薛二太太问薛崇杰,“衙门的人怎么说?”

    薛崇杰道:“只说要带着人进府去下人处看看。”

    薛二太太笑了,“那就走了。不如就顺着衙门的意思,让他们进府看看也就罢了,要是拧着反而将事情闹大更加不好收场。”

    薛二太太说到这里,薛夫人忽然想起那道士说血光之灾如何破解的话来。那道士说的也正是这个意思,凡事皆要顺其意,不可顽抗,才无大失,此劫破矣。于是抬起头来道:“二弟妹说的也对,总不能让人觉得咱们家袒护下人。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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