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南公偈语
南公出手,救了那个泼皮一命。
不!或许可以说是出脚,因为南公踢出的是一只鞋。
“真是有趣的老头。”燕弘淡笑着,心里不禁有些感慨,高人行事真的是让人无法捉摸。
举步上前,燕弘与张良同时行礼。
“姬凌千弘见过前辈。”
“儒家张良见过前辈。”
“呵呵,你们好,不过你这个小家伙什么时候变得和子房一样知书达理了,记得上一次见你,你可是对我老头子好一阵不写,咳咳。”
说着楚南公摸了摸白花花的胡须,咳嗽了几声,看着燕弘的目光很是考究。
燕弘心底一沉,这个老头也太妖孽了吧,楚南公没说错,他与燕弘的确不是第一次见面,但是上一次见面燕弘却是以自己的本来面目,如今被他点破,难不成他真的看破自己没有被控制?
为今之计只有走一步看一步了,想到这里嘴上却是给楚南公陪了不是“前次晚辈对前辈失礼之处,还望前辈雅量海涵。”
“想不到姬先生与前辈早有渊源,先生却是福缘深厚,子房有所不及。”张良听着对话,却也是知其然而不知其所以然。
“子房说笑了,此刻没有外人,称我一声千弘便是,在南公前辈面前我这微末学识又怎能当得起‘先生’二字。”
“千弘言之有理,在南公前辈面前,还能称得上‘先生’二字的,这天下也不过寥寥数人而已。”子房淡然一笑,对燕弘的话显得极为赞同。
天明听着两人的对话,显得云里雾里,但看着眼前这个老头,却总觉得有些眼熟,挠了挠后脑勺,眼睛猛的睁大,指着楚南公就是一阵大叫“嘿!不这个老头——!”
“子明,子羽,这位是楚南公前辈,还不快行礼。”子房看着燕弘,心中对这位夜帝还是有几分戒心,因为他看不透。
看不透他的心里在想些什么“两位弟子顽劣,让千弘见笑了。”
“子房却是过谦了,这两个孩子一个天真率性,一个沉稳干练,心智虽有不同但却都是未经雕琢的璞玉,若是今后子房能细心调教,将来的成就必定不可限量啊。”
“他说的没错,咳咳,不过子明,我就是和那些坏人一起的老头,你的记性不错。”
天明的表情已经有些扭曲了,他并没有说出来,楚南公却猜的一清二楚,很显然这个老头已经被天明归类到妖孽一级。
“呵呵,不用这么惊讶,你虽然没有说出来,但是你脸上都写出来了。”摸了摸胡子,楚南公长长的白眉微微晃动,似乎是在微笑。
“我脸上有字吗?”天明大眼睛眨巴眨巴,满是疑惑。
“你脸上非但有字,还有花呢!”楚南公拐杖轻轻敲了敲地面,手抬了抬指了指天明的脸。
“呃?花,什么花?”天明这下子更加迷糊了。
“油花呀,估计是看前面路边的烤山鸡时,脸凑得太近了吧!”
天明双手一摊,声音猛的高了一分,眼珠子瞪得老大“不会吧,你怎么连烤山鸡都知道,你是神仙啊!”
“神仙到不是,只不过你身上的孜然味,只要是个人都能闻得到。”燕弘看着有些好笑“南公前辈,你说对不对。”
“是了,你这小伙子,和我还是有共同点的,最起码,鼻子和我老头子一样灵光。”
“哈哈!”少羽终于忍不住了,笑的前仰后合。
“哎!你这家伙又是谁,三师公你看这个家伙,他取笑我!”天明见到一个陌生人埋汰自己,赶紧向张良求助。
“子明,千弘是阴阳家的高足,怎么会无故取笑你一个孩童,这些都只是实话罢了,不可无理取闹。”子房拍了拍天明的肩膀说道。
少羽却拧著了眉头,心中暗道“阴阳家的人?现在桑海在帝国的控制之内,阴阳家的人可以在桑海城随意活动,但是为什么这么凑巧,我们会在这里遇到他,这个人给我感觉,似乎比盖聂先生更加可怕……”
少羽独自思量,另一边天明却只能灰头土脸的去把楚南公的鞋子捡了回来。
“为了感谢你帮老头子捡鞋,三天后凌晨你在桥上等我,有神秘的小礼物送给你。”楚南公白胡子颤了颤笑着对天明说道。
“嘿!真的?”天明欢喜的不得了,只觉得一个礼物将自己心里的委屈全扫除了。
楚南公缓缓离去与燕弘擦肩而过时却缓缓道“小伙子,老头子我有两句话送给你。”
“请前辈指教!”楚南公几乎一眼看穿自己,燕弘对他再也不敢有丝毫轻视。
“叹宿缘,谁人憔悴怜红颜,情相锲,共携飞花笑世间。舞风云,燕翎江湖逍遥客,烽烟燎,恢弘江山永流传。
“前辈留步,敢问前辈,这两句话何解?”这两句话看似似是而非,但却又像是暗藏玄机,燕弘当即追问。
“身在当世,人非当世,天下逐鹿,命运殊途。一切靠你自己去领悟,老头子我,言尽于此……咳咳!”说着话却又咳嗽起来,一摇一晃的离去了。
四个人各怀心事,看着楚南公的背影消失在人流中这才回过神来。
“子房,姬某告辞了。”
“请!”子房郑重还礼,心中却掀起了滔天巨浪。
‘舞风云,燕翎江湖逍遥客;烽烟燎,恢弘江山永流传。”这后半句话的含义,若是拼凑起来——燕弘!
双手藏于袖中,此刻早已紧握,这个消息太重要了,他居然进了阴阳家!
………………
燕弘心中也明了,楚南公说出那句话,张良不出片刻必定会猜到他的身份,或许少羽也能领悟一二,至于天明那是不用奢望领悟什么的了。
然而就在他启程返回将军府之时,却在告示牌前停住了,冷眼旁观公孙玲珑自导自演的一副闹剧。
看着伏念的马车离去,燕弘看着公孙玲珑的眼神有了一丝寒芒“看来这位名家公孙也是一位闲不住的主,居然向伏念揭发子明,子羽。”心中暗自腹诽,神情却是紧张到了极致。
因为就在不远处,有七道熟悉的气机相互缭绕着,六剑奴,赵高!
燕弘摇了摇头,丁胖子的办事能力真是低的可以,这么快就被罗网抓住了破绽,赵高就坐在身后的窗口,丁胖子居然没有察觉,实在是粗枝大叶。
“看来赵高要有所行动了,希望送给荀夫子的那封信,能保住天明和少羽的命。”燕弘口中轻轻呢喃着,身形却已经悄然隐藏了起来。
赵高要出城,说不定这是个好时机。
第44章 对赌赵高
桑海城外,丛林之中,胜七被已被六剑奴围住了。
燕弘运用凤髓之力一路尾随,不敢有丝毫大意,这里的八个人,都是当世一流高手,稍有不慎,吃亏的就只能是自己。
“你一定是在奇怪,以你这样的身手,居然也没有感觉到他们是什么时候,在你身边出现的吧!”
飘渺的声音,完全无迹可寻,胜七看似没有动作但是燕弘却可敏锐的察觉到,他的全身肌肉,在赵高的声音出现的一瞬间,就已经做好了战斗准备。
可是,相对的,面对眼前的这六个嗜血的怪物,就连巨阙也没有必胜的把握。
“他们的气息是融合在一起的,当你感觉到其中一个的时候,其实,就已经深陷在六个人编制的罗网中了。”
幽暗的森林中,一个个冷冰冰的字眼回荡在树荫之间,林中的云雾似乎也随着这一个个冰冷的字眼不停的变换,游荡。
胜七一贯冰冷的双眼,似乎也敌不过这看似平静的话语,原本坚定的双眼出现了一丝难以察觉的动摇,这只有他自己知道。
“什么人!给我出来。”低沉的怒吼声,须弥之间胜七却觉得浑身一个激灵。
冰冷的手指轻轻的敲打着他的肩膀上,看似‘温柔’的举动,胜七却觉得有一股寒气从脊椎骨升腾而起,直冲头顶,平生第一次他感到了一丝恐惧,如果刚才不是拍打,而是穿透自己的身体,那么此刻自己已经成了一具尸体!
“是你!”暗红的长袍,修长的指甲,苍白的面容,胜七想不到赵高居然会亲自来。
“罗网不是有传令的小楼喽吗?”
“除了很重要的命令!”赵高继续说道。
“我接受的命令就是杀人,没有重要不重要!”胜七却对此嗤之以鼻。
“这就是我要亲自给你命令的原因!”
“什么原因?”胜七对赵高的话,显然有些不解。
“你一定要记住,在所有的命令中,我给你的是最重要的命令。”
“罗网中会有不同的命令?”胜七继续追问。
“也许会有。”赵高这一次显得有些不可置否。
“你们这么兴师动众,就为了这一句话?”
这是胜七的疑问,同样也是燕弘的疑问,以赵高如今的身份地位来寻找一位剑客,就为了这一句话,未免有些太过于兴师动众了吧。
隐藏于暗处,燕弘的思绪仍在不停的旋转,胜七隶属于罗网,而如今的罗网隶属于李斯管辖,赵高这么做……难道他也动了歪心思?
看来这个看似昌盛的帝国,已经有太多的人不甘寂寞啊。
接下来赵高的回答却也简单,眼角瞥向胜七淡淡的说道“这是很重要的一句话。”
“如果我不接受呢!”这一刻胜七似乎在努力压抑着自己的愤怒,他讨厌被控制的感觉,非常讨厌。
“你可以提条件,但是不可以不接受。”赵高似乎退让了一步。
“我的条件只有一个!”胜七似乎到了爆发的边缘,赵高从始至终都知道他想要什么,这样的问题不亚于在戏耍他。
“找到你唯一的兄弟?”看似随意的问话,但是却但这微不可查的戏谑。
“不错。”
苍白的手指微微拿捏,微显血色的嘴角轻轻扬起,一切都在掌控之中“如果你不接受,那他也许就会永远消失!”
——铿锵——
一句话,就像是一个导火索,彻底点燃了胜七的怒火!
然而就在巨阙发动的一瞬间,一张罗网却更快的锁住了黑剑士!
六剑奴,六把传世名剑,六个性格迥异的剑客,在此刻却配合的天衣无缝,一张牢不可破的大网,将不可一世的黑剑士瞬间化作了阶下囚。
反抗在这一刻成了异想天开,似乎连一丝一毫的挣扎都已经成了一种奢望。强硬如黑剑士最后却只能说“你还需要我,不会杀我。”这是否算是一种讽刺。
“一把再好的兵器,如果不顺手的话也只好毁掉了,即使是排名第十一的巨阙!”赵高的话看似轻描淡写,却如重锤狠狠的砸在了胜七的心中。
最终,无奈与妥协占了上峰,巨阙终究是死的,但巨阙的主人还不想死。
“啪,啪,啪!”
一阵清脆的掌声,一个修长的人影从树冠上轻盈而下。
“赵大人好手段,六剑奴完胜黑剑士,真是让本座大开眼界!”
“你……”
侧过头,赵高看着突然出现的这个人,原本放松的双手,此刻已紧紧握拳,六把剑重新回到了剑奴的手中。
反倒是之前受制于人的黑剑士,嘴角划过一丝嘲弄的笑容,泰然离去。
“这种时刻,你,选择离开。”赵高缓缓的说道,声音变得极为低沉,显然这是对胜七说的。
“这是你们的事,与我无关。”胜七虽然四肢发达,但头脑并不简单,相反能在这乱世活下来的每一个人,都相当聪明。
“夜帝……哼哼,这个时候来找赵高,不知道有何见教?”
罗网再次移动,渐渐原本置身事外的燕弘,却被围在了中间。
斜着眼看了看渐渐靠近的六个人,眼底划过丝丝不屑“这,就是赵大人的待客之道?本座可不是巨阙。”
“哦?看来夜帝大人对自己,很有信心。”赵高缓缓转过身来,与燕弘面对面,阴鹜的眼神不断扫视这燕弘,急速的寻觅着破绽。
“赵大人若是不信,大可以一试!”左脚向后,右脚微微向前,左手虚张,右手反握成拳背负在身后,嘴角却始终保持着一丝自信的笑容。
“呵呵,来者是客,这些礼数赵高还是知晓的,却不知今日贵客驾临所为何事?”赵高左手负在身后轻轻摆了摆,六剑奴的手悄然松开剑柄。
自此,谈判可以开始了。
“既然赵大人如此好客,那本座也就直言不讳,不知十八世子近来可好?”
“姬先生此话何意?”赵高到此时还在踢皮球。
“既然赵大人不肯直言,那本座就再换一种问法,不知道赵大人是愿意一辈子随从十八世子,还是愿意亲自尝一尝会当临绝顶,一览众山小的滋味。”
静!死寂一般的静,绝顶?
何为绝顶,在这个时代,皇权至上,绝顶便是至尊,简简单单的一句话却向赵高描绘了另一条康庄大道。
事实上,历史之中的赵高也是这样做的,虽未加冕,但是秦朝真正的掌控者就是赵高!
“姬先生不为阴阳家谋利,却为我赵高谋划,用意何在?”
“赵大人错了,到时赵大人大权在握,只需善待我阴阳一门,让鄙派香火绵延不断,这便是最好的回报。”
“哦?姬先生想要的就是如此简单?”赵高上前半步,语气中有些不可置信。
“赵大人,此时此刻还不肯以诚相待?帝国对鄙派,恐怕也是心有芥蒂吧。”
“恩?”赵高恍若未觉,只是有些惊讶的摇了摇头,奇道“竟有此事?恕我并未听闻。”心中却想着燕弘这句话的一丝。
芥蒂?什么是芥蒂?可以说是猜疑,可以说是防备,但若是往深处想可不可理解成,他已经知道不久之后皇帝陛下要对阴阳家发难?
这一个念头一诞生起,就在赵高的心里不断扩散,猛然抬起头,阴鹜的眼光中此时却满是锋锐,似乎要将燕弘整个人看透一般。
穿过他的伪装,看透他内心的想法!
但这一次,赵高失望了,他看到的依旧是那一张平静的笑脸,平静如湖水的眼神,没有一丝涟漪,沉稳如山岳般的微笑没有一丝破绽,最终赵高眼中锋锐收敛,右手轻轻握拳,又再度松开。
顷刻间,六剑奴所编制的的罗网似乎也在缓缓散去。
“还请姬先生为赵高解惑!”左手做了一个请的姿势,两人走进相距不过一尺而已,是战是和,都在这一尺之内决定。
“既然赵大人愿意坦诚相待,那本座也不再藏私,赵大人且附耳过来。”
“…………”
一阵悄声耳语,赵高的脸上渐渐升起一丝罕见的笑容,片刻之后赵高回过神来。
向着燕弘一抱拳“多谢!”
燕弘泰然一笑,随即摇了摇头“些许薄礼,还望赵大人到时对鄙派拂照一二。”
“姬先生放心,到时赵高自当尽力而为。”
“如此,本座告辞了。”
“请——!”
………………
“大人,就这样放他离去。”真刚上前问道,夜帝的战力在他看来实在是个威胁。
“偷天换日,指鹿为马,的确是一份厚礼。”
两手在背后轻轻拿捏,眼中的光芒却越来越内敛,模棱两可的一句话,只留个六剑奴一个诡异的笑容。
第45章 巨阙·败
轻盈的晚风在这秋日的夕阳下荡起片片落叶,漫步在火红的余晖之中,燕弘的心境难得有了一丝轻松。
已经暂时稳住了赵高,那么下一步就可以腾出手来专心应付李斯了,这个看上去温文尔雅的帝国丞相,他的心中有着怎样的智谋与城府,或许谁也不清楚。
看着眼前缓缓垂下的枯枝,摘下一片黄叶,就这么踱着步子,眼底却划过一丝讥讽,李斯……恐怕连嬴政也未必能够真的读懂他,这样想来,嬴政眼中的李斯,可不可看做是李斯的另一种伪装呢。
相貌堂堂,才学不凡,却有着与常人迥异的‘老鼠哲学’,这样的思想观念塑造出来的人物,真的不可以常理来捉摸。
许多年了,他骗过了李园,骗过了荀夫子,甚至韩非因为他而丢掉了性命,卫庄因为他而选择与帝国合作,这样的一个人,除了深不可测,燕弘想不出用别的字眼来形容。
枯黄的树叶轻轻握在两指之间旋转,不自觉的轻轻呢喃“腰斩……这样的一个人,很难想象最终会因为赵高,而被腰斩而死,世间风云变幻是何等奇妙,既然你已经有了结果,那么就要我来推你一把,十八世子身边的那个人,是时候启用了。”
淡淡的语调,缓缓的步调,掌心猛然握紧,已经有些卷曲的叶子瞬间成了齑粉,当一切都在掌控之中,任何挣扎,都只是徒劳的。
一阵奇异的鸟鸣声,将燕弘从深沉的思绪之中拉了回来,这个是……蝶翅鸟?
抬头看了看天,一望无际的晚霞,激烈的火红色之中,几只轻盈的鸟儿正盘旋而起,四散飞去。
“蝶翅鸟聚集在这里,看来白凤就在附近。”对于这样一个与自己有着相似遭遇的少年,燕弘一直存着一丝爱才之心。
脚下步调一转,迎着蝶翅鸟飞起的方向而去,丛林间曲曲折折的小路,燕弘却走得不快,不是因为其他,而是燕弘发现这看似幽静的丛林小径,今天似乎有些不同,不论是看似枯黄的草丛之间,还是落叶纷纷的树冠之上,今天的这个黄昏,都多了一些特别的客人。
往日随风而来的猿啼,此刻却被一声声低沉的嘶鸣取代,这里已经有了新的主人,双手急速探出,截住一条赤红的影子,指尖微微发力,刚才还猖狂不觉的它,已经没了生机。
“火焰赤练王蛇,想不到除了白凤,她也在附近,那个小白脸可别打什么歪主意。”
将死蛇随意丢弃,脚步也随之变幻了几分,对于赤练习惯的布局,燕弘很了解,走哪一步不会遇到蛇他心中有数。
待到三十丈开外,燕弘的眼底不自觉一丝惊诧,这还真是不期而遇,想不到胜七也在这里,百毒不侵的农家,赤练王蛇对他来说的确太容易了。
片刻之后,一阵金属撞击的声音却让燕弘蹙了蹙眉头,情况好像有些变化,而且是在向他不想看到的方向发转。
赤练对巨阙,这两把剑之间的碰撞,不用想也知道结果,暴风骤起,燕弘的身法在瞬间飙升到了极限,希望还来的即!
…………
三招!仅仅只有三招,一开局赤练已经落入下风。
急速奔跑中,巨阙带起一道庞大的剑气,面对盘旋而来如灵蛇一般的赤练软剑,胜七如利箭般骤然跃起,巨阙自半空中呼啸而下,引动一片激烈的破空声。
赤练不敢硬接,脚下发力在空中扭动着腰肢,就像一段美妙的舞曲,赤炼剑在落地的一瞬间巧妙的缠住庞大的巨阙。
赤炼剑似乎已经牢牢的锁住了巨阙,她的眼中闪过一丝轻蔑,不过此时的她已经忘了,巨阙的主人是一个不择手段的怪物。
宽大的手掌猛的松开,看似笨拙的大剑骤然间逆时针旋转,庞大的力道瞬间划过这一道看似坚固的锁链,此刻这却成了她的催命符!
红裙在空中舞动,却显得那样的无力,原本清脆的嗓音,却发出苍白的呼喊,整个身躯被巨阙绝强的力道撞击,庞大的内力携带者胜七俯冲的力量,强度瞬间扩大一倍。
看似无影无形的巨大剑气,几乎让她失去平衡,勉强以手臂支撑地面,反震之力几乎让赤练的左臂折断。
落下时,背部再次狠狠的撞击树干,如此狼狈的一次交锋,但是赤练的神情却依旧倔强,流沙多年的锤炼,让她学会了隐藏,就算是痛入骨髓她依然面不改色。
眼中闪过一丝决绝,赤练剑再次如灵蛇般舞动,黑剑士高大的身躯急速而来,却又在一瞬间诡异的跃起,不知什么时候,赤练软件悄然从地面下直插而上。
人总有弱点,只不过这一次赤练她选错了,黑剑士的弱点并不是下盘。
黑剑士的目光显得越发轻蔑,或许还有一丝怜悯,同样的错误,她居然连续犯下两次,看着再一次被赤练剑缠住的巨阙,胜七巧然借力将赤练的身体整个抛起。
巨阙携着狂暴的剑气呼啸着射向空中,赤练无奈的旋转着身躯,这个动作几乎要让她的腰身折断。
时机……胜七眼中的狠辣急速升腾而起,高大的身躯飞跃而起,一切似乎尽在掌握。然而变故却往往出人意料!
这一刻,风乍起!
一道雄浑的剑气宛若天堑一般横亘于胜七与赤练之间,下一秒赤练诡异的移形换影,随之而来的是如同泰山压顶一般无可匹敌的剑气!
——轰——
巨响过后烟尘四起,四散的黄土飞石如同沙尘暴一般遮天蔽日,胜七只觉得胸口如同火烧一般,看似坚硬如铁石的肌肉此刻已经爆开,皮肉向外翻起,就如同在油锅里翻滚过一遍。
剧烈的疼痛是的胜七不得已用长剑支撑着身体,待到烟尘散去,出现在他眼前的是一位红发飘飘的青年,赤练就这被他拦腰抱起。
刚才如蛇蝎一般女人,此刻却闪动着泪水,一只手揽着他的脖子,一只手轻轻地摩擦着他的脸颊!
“是你!”即使受伤,也不能磨灭黑剑士的斗志,正如他自己所说,江湖上生存的人,哪一个不带着伤。
“是我!”细心的查看着赤练全身的伤势,但每看一分,燕弘的怒火也就升腾一分。
“插手我的事,是要付出代价的!”胸口的伤似乎被忽略了,胜七依旧笔直的站起,声音已经铿锵有力。
“忘了给你一个忠告,打伤我的女人,需要用你的命来还!”
手起剑落,右手揽着赤练。左手剑气勃然而起,直冲胜七面门而去!
一切只在电光说是之间,胜七稳若磐石,巨阙舞出激荡的剑气,这似乎又是一次惊天动地的碰撞,但结果往往出人意料……
胜七败了,这只是他的虚招,胜七虽然刚强,但同样也机智,他知道如果再打下去,他很可能会送命,胸口的伤绝不容轻视!
与卫庄几乎如出一辙,同样的借力打力,巨阙借着燕弘强横剑气的反震之力,胜七整个人弹射出去。
激烈的阵风之中,几乎将树木连根拔起,狂风过后,却早已没有了胜七的身影。
走遍七国,连胜两百余场,巨阙的不败神已成浮云。
第46章 君子之道
第四十六章君子之道
明天开始,更新改到每晚九点之后。
…………………………
小圣贤庄,正殿。
灯火映照着伏念铁青的脸,往日洵洵儒雅的儒家三杰之首,今日却是异常的愤怒。
冷峻的目光一动不动的注视着眼前这两位情同手足的师弟,自小三人便生活在一起,相比伏氏家族世代居于小圣贤庄,子房与子路不过是两个在外漂泊的游子,子路孤苦无依,子房国破家亡。
这样的身世,这样的差距,但是伏念并没有因此而轻视他们,虽不能说同吃同寝,却也是关爱有加,十数载兄弟情义,还抵不过一群叛逆?
是的,叛逆!
在伏念的眼中,所谓墨家的侠义之士,乃至诸子百家中的豪杰之人,都只不过是与帝国作对的叛逆,天地君亲师是伏念一直以来的信条,作为臣民效忠君王乃是天经地义的事情,作为儒家掌门人,确保儒家香火传承绵延不绝,也是他义不容辞的责任!
然而眼下这两位师弟所做的事情,却是要将儒家推向万劫不复之地!
如今公孙玲珑已有察觉,那么下一个有所察觉的会是谁?
李斯,扶苏,乃至于皇帝陛下,这样下去的后果伏念想也不敢想。
脑海中不断经历着惊涛骇浪,面色也是越发阴沉,看着眼前依旧镇定自若的彦路,还有那位甚至有些云淡风轻的张良,伏念的怒火终于不可抑制的爆发了。
“有什么理由,你倒是说啊!”重重的敲击着桌案伏念的声音极为冷峻。
”师兄!“子房想要辩解,却被伏念毫不犹豫的打断。
“我没有问你,还轮不到你说话。”伏念的语气变得越发生硬,三人中子房的资质是最好的,两位师兄自小也对他颇为照顾,以伏念的观念来看,如今张良的所作所为令他极为失望。
“师兄,都是我的决定,你要责罚的话就罚我吧!”张良看着彦路,心头不由的一暖,相比于伏念的严厉刚正,从小彦路对他可算得上是宠溺。
然而,彦路这样的回答却使得伏念极为诧异“你的决定?将整个小圣贤庄的安危置于炉火之上,将整个儒家与帝国叛逆混为一谈,这就是你的决定!”
“彦路甘愿承受儒家家法。”彦路的脸上古波不动淡然的回答。
“至圣贤先祖的遗训而不顾按照家法该如何处置?”伏念反问道。
面对这样一顶大帽子,彦路却好似恍若未觉依旧平静的说出了四个字“逐出师门。”
“不!”彦路话音未落,张良就已经抢白,然而伏念却没有给张良说话的机会赫然训斥道“你修炼坐忘心法居然修炼的数典忘祖!”
然而伏念尚未说完,却又被张良截断“圣贤祖师说,当仁不让见义勇为,这样做怎么能说是数典忘祖。”
“子房不必多言。”彦路本不想子房受到牵连,伏念却双目瞪得浑圆怒斥张良“协助帝国叛逆,扰乱天下,当什么仁,又见什么义!”
“仁者,爱人,义者,利他,有人在危难之中,我们儒家是应该挺身而出,还是应该为了自身的安危和利益袖手旁观!”
子房每一个字都是发自肺腑,伏念却依旧不以为然。
“子曰,能行五者于天下为仁,恭,宽,信,敏,惠,居处恭,执事敬,与人忠,如民众不知谦恭,为官者不知清廉,臣下不知忠诚,如果一个国家的百姓,都在想着谋害君王,这个国家岂不是陷入动乱,百姓岂不是陷入危难。”
“如果不问青红皂白,一味只要求百姓忠君,难道就天下太平,百姓安居乐业了,孟子公孙丑下之篇讲,得道者多助,失道者寡助,寡助之至亲戚畔之了,多助之至天下顺之。”子房引经据典,却更让伏念上火。
“哼,难得你还记得儒家经典,论语彦渊篇中,子曰,君子成人之美不成人之恶小人反是,小圣贤庄是天下读书人心中的楷模,我们如果不传播教化平和之道,反而鼓动民众动摇国本,诋毁王道,岂不是在乘人之恶,就是小人的行径。”
子房眼神炯炯,对伏念的说法却是有着不同的见解“子曰,人有不为也,而后可以有为,君子之道在于要有所不为,才能有所为!”
对于子房的话,伏念显得极为震惊“你说的不为,难道就是不忠,不孝!”
子房不为所动,继续陈述道“孟子尽心下中教导,民为贵社稷次之君为轻,民众的生机才是最重要,最宝贵的,这样才有国家社稷,才有君王。”
“你断章取义,难道你忘了,孟子,离娄上曰,不以六律不能正五音,不以规矩不能成方圆,如果没有了伦理纲常,没有了社会秩序,又谈什么社稷国家,没有了社稷国家,民众的利益又如何保障没有保障又怎么谈得上民为贵。”
看着焦急的踱着步子的伏念,张良的语气终于有些软了下来“师兄所言固然有理,但是圣贤祖师还有这样的教义,谁仁者宜在高位,不仁而在高位,是播其恶于众也,只有道德高尚的仁人才应该处于统治地位,如果道德低下的不仁之徒处于王位,就会让他祸害广大无辜的民众!”
伏念听后豁然转身,端坐于高位之上,呵斥道“权,然后之轻重,度,然后之长短,子曰,不在其位不谋其政,我们小圣贤庄只专心研究学问,不涉及军国政治,身为读书人,不该对自己的君王妄加评论,敏于世而慎言,要知道福祸无门,唯人自取,君子不怨天不尤人,人必自侮然后人侮之,人必定是自己先伤害了自己,别人才能伤害他!”
张良听伏念如此说,心中不由的又有些愤慨“那闲在的百姓又做了什么伤害自己的事情而陷入到莫名的危难之中!?”
“你所说的处在危难之中的人,却正是与帝国君王对抗,要将芸芸众生陷于战乱水火之中,”在伏念的脑海之中,很显然忠君爱国以根深蒂固。
子房目视着伏念的表情,却依旧没有丝毫畏惧的说“治国之本,敬事而信,节用而爱人,如果一个君王不能爱惜自己的百姓,不能爱惜人民的生命,就不能算是合格的君王!”
这一句话,几乎触动了伏念心中的红线,那是他心中不可逾越的红线,身为臣民,张良这种行为已然是公然诋毁君王,这让他很愤怒,但是脸色却始终没变,他想看看这位师弟接下来还会说些什么。
果不其然,接下来张良又说“秦吞并六国,天下因为战乱而失去生命的士兵不下百万,长平之战,坑杀战俘就超过四十万,而受战火屠戮家破人亡的平民更是在百万之上,天子不仁不保四海,诸侯不仁不保社稷,诸侯如果不行仁政就保不住他的国家,君王如果不行仁政就保不住他的天下。”
张良说的畅快,真可谓是慷慨陈词,但他却没有注意到,伏念此刻已经是紧握着拳头,手背上青经暴起“只知其一不知其二!”伏念恫吓一声,随后道“你忘了后面还有两句,卿,大夫不仁,他的宗庙家族就会遭受灭亡,百姓如果不仁,就会失去生命!”
张良依旧平静如水这接话“孟子曰,生亦我所欲也,义亦我所欲也,二者不可得兼,舍生而取义者也!”看似平淡却表明了自己的心志!
这一句,不论是伏念还是彦路,都感到异常的震惊,伏念手掌拍落,骤然间长身而起呵斥道“够了!你刚才说什么,你要舍生取义!”
“我是说。如果鱼和熊掌不可兼得的话!”张良回应的斩钉截铁。
“你就要不惜生命的代价?你不惜的是你自己的生命,还是整个小圣贤庄的生命!天地君亲师,是儒家不可颠覆的伦理纲常,君臣有别,长幼有序,而你现在要做的,是要句柄造反,为整个儒家带来灭顶之灾!”
容不得张良的反驳,伏念便要将他们二人拿下,但就在这一刻,伏念的话却硬生生卡在了喉咙里,伏念的就这没硬生生停在了半空中,因为他看到了一个人,一个自己十年未见的人,一个自己敬爱有加的老师——荀夫子!
………………
“师叔,好久不见!”伏念恭敬行礼道。
“十年,还不能算好久吧。”荀夫子倒显得有些不以为意。
伏念听了这话脸色有些微微浮动,荀夫子却就这么悠然的踱着步子进入正殿之中说道“我听你们吵来吵去,又是家法又是国法,好像就是为了两个小孩。”
“他们……都是叛逆之后,帝国重金通缉的重犯。”伏念顿了顿回答道。
“所以,你要把他们交出去?”荀夫子问道。
“目前,整个桑海都处于帝国的严密监控之下,最近这些天更是大量的军队进驻,这两个小孩正是帝国通缉的重犯,从上次相国大人来到小圣贤庄之后……!”
看似平静的陈述,却因为提到了‘相国大人’而触动了荀夫子沉寂以久的心“李斯!你打算将两个孩子交给这个人!”
“这是为了儒家上下的……”伏念还要辩解,却依旧被荀夫子愤然绝断“李斯为了帝国上下,为了他的主子,为了他的官运,可以杀害自己的同门师弟韩非,而你为了儒家上下的安危要动用家法对付自己的两位师弟子路和子房。”
“师叔……”伏念还要说些什么,但是荀夫子的一句话却戳到了他的痛处。
“你还记得当年小圣贤庄藏的那一场大火吗?”
齐鲁三杰此刻都是默然不语,面色沉沉,却有各怀心事,而子房在意的却是那个传承千年的苍龙七宿。
荀夫子不管其他,继续说道“他走过的路,满是鲜血与枯骨,而你打算将两个孩子交给这样一个人?!”
“师叔,我所做的一切,是为了保护小圣贤庄和延续圣贤祖师的传世儒学,这也是我身为儒家掌门人不可推卸的责任,这份责任只有我来承当,我不敢偷懒,也不能让任何人来替我分担,即便是我非常尊敬的师叔您老人家!”伏念的陈述看似平淡,却透着难以言喻的苦涩,这其中的艰难旁人又能体会多少呢。
“你是儒家掌门,这一点我很清楚,只是在你做决定之前,我还有一句话!”荀夫子说道。
“师叔,请讲!”伏念此刻洗耳恭听。
“非其有而取之非义也,杀一无罪非仁也,不是自己的却去去了过来是不义,杀一个无罪的人是不仁,如果你把这两少年交给了李斯,等待他们的将是什么,想必你也清楚,但是不论如何,最后做决定的还是你,掌门人的决定就是小圣贤庄的决定!”
这一段话荀夫子说的意味深长,但说到最后却又斩钉截铁,彦路与伏念都陷入了沉思,只有子房心中暗暗松了一口气,子明与子羽的危机算是暂时度过了。
………………
片刻之后,荀夫子静静的站在观海阁,看着眼前起伏不定的海潮,手中的一叠信纸慢慢化成粉末随风而去,只听得老人口中缓缓呢喃道。
“子弘,为师能够帮你的便至于此了,你自己好自为之,莫要让为师失望啊!”
第47章 千机密语
第四十七章千机密语
夜色在悄无声息之间铺展开来,火红的晚霞随之退去,然而今夜的月却显得有些暗淡。
林中曲折的小径也变得有些湿滑难行,然而就在这晦暗的光线之中,却有一匹快马奔驰与林荫之间,不时地有猿啼,狼啸传来,他却浑然未觉。
顶着刺骨的秋风,如此披星戴月的赶去,有些事只有他才能完成。
风,将他的风衣卷起,露出一张熟悉的面孔,儒家张子房。
之所以乘着夜色疾奔而出,只因为一样东西,帝国之内,一位朋友透露给他的至高机密,千机铜盘。
一阵长长的嘶鸣生,狂奔中的马儿就这样硬生生被停下,披风抖落于马上,随即进了一间看似简陋的农家小院。
灯火通明的院落之中,墨家众人起身见礼。
“张良先生。”
“子房见过诸位!”
相对见礼之后,依旧是班大师老成持重,沉声问道“子房你深夜到访,是否是黑龙卷轴之事有了进展。”
“是的,另外我已传讯与百里姑娘,他们自会相机行事。”子房缓缓坐下,接过墨家弟子送上的茶水,这才回答道。
徐夫子捋了捋花白的胡子,显得深以为然“是否子房以有了解开黑龙卷轴之法?”
将黑龙卷宗缓缓展开,子房这才继续说道“黑龙卷宗是帝国文件中的最高机密,为了保护文件内容不外泄都采用了特殊的秘语术撰写。”
盗跖对这个神奇的密语术有了些兴趣,班大师却抖了抖眉毛说道“卷宗看上去写满了毫无规律的文字,但是通过用预先约定的方式,可以找到其中有用的字眼然后组合成真正的语句,这样就能知道这份文件的内容。”
“这次黑龙卷宗使用的是一种名叫千机的密语术。”子房适时地接过了班大师的话头。
“千机密语术?”徐夫子显得有些惊讶,很显然大家都对这种密语闻所未闻,但盖聂却心中有数,向大家解释道。
“阴阳家独创的一种更加高深的密语术。”
盖聂起了个头,子房便接过话头说道“在原先的密语术基础上,又增加了阴阳五行八卦的原理,不论是选择文字的规律,还是选出文字之后的排列顺序总共有百万种变化。”
“百……百万种变化!这怎么解得开,哎……我们费了这么大工夫,得到的这个情报根本没法用啊!”大铁锤一脸的懊丧。
“锁是为了钥匙而设计的,每一把锁都有自己的钥匙。”张良依旧慢条斯理。
盗跖眼珠子转了转,看着张良依旧沉稳,心里的担忧也就放下了,反而半开玩笑的说“这个锁和钥匙的关系,我是最清楚了。”
却不想张良就着盗跖的话接茬“不错,能解开黑龙卷宗秘密的关键人物正是盗跖兄。”
“啊!”盗跖愣了好一会没反应过来,不仅仅是他,在做的所有人都是一脸的茫然,盗跖心中连轴转还是没想出个所以然,便又反问张良“开锁我会,但是,我可不会解那个什么百万种变化的千机密语术。”
张良细细饮了一口茶,这次解释道“即使是聪明绝顶的天才,要凭空破解千机密语术也是绝无可能,但是只要能够得到千机任何人都能解开黑龙卷轴。”
“千机……那是什么?”盗跖追问着,显然这个小东西已经彻底调动了这位盗王之王的好奇心,而这正是张良希望看到的。
随即张良缓了口气继续着他的陈述“千机,是一个融合了阴阳五行八卦的密码铜盘,铜盘上密布着各种对应密码的文字。”说着还特地拿起了桌案上的一个铜盘做了个假设的动作。、“帝国最大机密的谜底竟然就在这么一个小小的玩意之中!”盗跖眼前一亮,似乎已经想到了自己将会扮演一个怎么样的角色,但是还是继续问道“那么,要怎么样才能得到千机密码铜盘?”
“天底下共有两个,一个在咸阳宫嬴政的身边而另一个,此时此刻就在桑海城!”
张良的话让盗跖心里彻底透亮了“原来是这样,听起来很有趣!”
大铁锤却还是忍不住要讽刺一两句“哼,好久没有偷东西了,我看你的手一定痒得很啦!”
“千机密码铜盘,在桑海城的哪个位置?”高渐离将问题问到了点子上。
张良环视众人,这才缓缓说出三个字“将军府!”
这一回大家彻底被震住了,徐夫子老成持重将一切娓娓道来“将军府原本就是桑海城戒备最为森严的场所,蒙恬的驻军将周围的街区围的密不透风,而此刻扶苏李斯,都在将军府内,更是有帝国宫廷侍卫与阴阳家的高手护卫,这样要潜入的话……”
话没有说完,但是众人的神色都变得极为凝重,子房心中思量看来请将不如激将,要就此赌上一回了。
“是啊!若不是异想天开胆大包天偷天换日之徒,怎敢动将军府的脑经呢!”
要说还是张良算准了盗跖的心性,或者说盗跖的心思始终不够沉稳,双手抱胸得意的说道“嘿嘿!真是太过奖了,张良先生,这才更对我的胃口!”说着接过张良手中的盘子急速的旋转,好似这就是那帝国至高机密,千机铜盘一般!
“这才是偷遍天下无敌手的偷王之王!”
张良越是如此说,盗跖越发觉得意气风发,所为先抑后扬,而张良接下来做的确实先扬后抑。
“不过,要潜入将军府,除了独步天下的电光神行术,你还需要一个人的帮助,盖先生曾经担任过嬴政身边帝国第一宫廷侍卫。”
盗跖依旧对盖聂有些成见“他的这种光辉事迹,只要是个人就知道!”
张良却不理会盗跖的话,继续自己的陈述“所以,没有人比盖先生更清楚帝国防御部署的规律。”
一时间众人的目光再次聚焦在盖聂的身上,他却依旧是万年不变的沉着将自己所知的一切娓娓道来。
“门口的岗哨一般为八人根据职位高低会增减人数,以目前将军府内李斯,扶苏的等级是二十人,墙内还有五步一人的站岗士兵,围墙的四角都建有哨楼他们视野更高跟广,发现情况将会立刻鸣钟示警,而且都是选用万众挑一的神箭手,练就百步穿杨的弓箭之术,除了固定岗哨还有四人一组的巡逻队若干,从天黑开始直到破晓彻夜不休。”
“这些士兵都经过严格的筛选与训练,战斗力应变力超过常人,而且每半个时辰清点一次,所以,如果要秘密潜入的话,最好不要惊动他们,更不要与任何一人发生战斗。”
“院落内的树木虽然是极好的藏身之处,但是对于大多数潜入者来说这反而是个可怕的陷阱,每一棵树上都系有铃铛,如果不能第一时间找到并解除铃铛,一旦上树就会立刻暴露行踪,如果能顺利通过这些防御,就有机会越过第二道围墙从外院进入到中院,中院的布防情况与外院基本一致,最大的区别就是,这里没有障碍物是完全空挡的平地。”
“没有人能在这么多监视的目光下穿过这片空地而不被发现,任何侥幸的冒险都将是致命的,唯一能做的就是足够的耐心,如果能抓住机会穿过这片广场,就可以进入到将军府的核心内院,这里应该就是重兵把守的关键目标所在了。”
盖聂看似平静的陈述却让盗跖原本轻松的心境一下子紧张起来,却不想让他更紧张的还在后头。
只听张良说道“破解黑龙卷宗的密码铜盘就在千机楼中。”
“张先生,千机密码铜盘具体位置,这么机密的情报,你是怎么得到的?”
盗跖的这一问,却换来了子房长久的沉默,夕阳一点点退去,星空一点点扩散,目光闪烁良久,张子房才长长的舒了一口气,道“子弘,他还活着……”
短短的六个字,再没有下文。
顷刻间雪女噌的一下站了起来,“你说什么!张良先生你的意思是,这个情报……是他……!”身体已经有些轻微的颤抖,雪女激动的话都说不完整。但张良却明白了她的意思。
“没错,就是他!”
“呼——!”
众人无不深深的吸了一口气,良久才将心绪平静下来,再看雪女的双眸已经有些泛红了。
张良见到众人的情绪稳定下来,这才将血蚕丝阵的凶险娓娓道来,然而随着张良的陈述,盗跖的手心里渐渐渗出了汗珠,这可是真要命啊!
“我还有一个问题,关于这个鬼地方和这个鬼铜盘,你和我说了这么多,是不是我已经没有选择啦?”盗跖做出了最后的陈述,或者说此刻他的心里还有一丝畏惧在作祟。
虽然号称偷遍天下无敌手的偷王之王,但是今晚他要面对的却是阴阳家,加上帝**队,甚至加上罗网,人的命只有一条,这可不是闹着玩的。
然而子房的回答却让盗跖最后的希望破灭“是的,你没有选择!”
………………
当一切归于平静,张良行走在桑海街头,一边思量着一会与卫庄的会面,另一边却不经有些赞叹燕弘的手段。
“子弘,今晚就看你的表演了,我想这一定很精彩。”细小的呢喃,就这没消散在夜风之中。
只不过,有一点张良没有料到,那就是燕弘喜欢做的不是演员,而是导演!
第48章 夜色沉迷
第四十八章夜色沉迷
当最后一抹晚霞被夜色所吞没,独步天下的盗王之王已然悄无声息的进入了千机楼,谨慎的看着血蚕丝阵开始了最后的冲刺。
与此同时,在桑海城一处僻静的别院之中,雅致的客房内正闪烁着灯火。
燕弘一手撑着下巴,双眼微微眯起,靠在桌案上假寐,一旁的床榻之上,松软的锦被轻轻裹住赤炼曼妙的娇a躯,自从被燕弘从胜七剑下救起,赤炼已经昏迷了一天一夜、这一段时间,她一个人独自扛起流沙的担子,聚集在流沙之中的所有人,都是身怀绝技,却又桀骜不驯,看似她是流沙四大天王之中的第二位,但是直到卫庄失踪她才明白,一个女人若要独立支撑起这样庞大的组织,有多么困难。
胜七虽然刚烈,粗暴,但是有一句话他并没有说错,这是一个剑与杀戮的世界,是一个充满血腥的世界,女人,尤其是一个孤单的女人,对这个世界而言的确很可怜、这一次,赤炼伤得很重,多日的疲累加上这一次的伤势,已经彻底压垮了她的身体,若不是燕弘如今出入自由而且医术高超,恐怕赤炼的这一身武功就要废了。
阴阳家的珍贵药材,燕弘如今作为阴阳家的高层自然是拥有配额,用来医治赤炼的伤势却是足够了、“嘤咛……”一声轻微的呻吟,却将燕弘惊醒了,快步走向床边,右手搭在赤炼的脉门上,见她脉息匀称不由得将心放回了肚子里。
待到不经意间发现自己的手被反握住,这才反应过来,目光看向赤炼那略显苍白的脸,却正迎上一双水雾盈盈的眸子。
“燕哥哥……”一声微不可查的呼唤,却让燕弘的身体不自觉的颤抖了一下,这是少年时赤炼对他的称呼,那时的她还是红莲,那时的她还不似如今的狠辣果决,那时的她还只是一个天真,纯美的小公主。
太多太多的回忆涌上心头,燕弘不禁觉得鼻子一酸,这……是多久没有出现过的感觉,搜寻尘封的记忆,回望无忧无虑的少年时光,有太多的珍惜已经被遗忘,有太多的坚守已经被尘封,今天的我们已经不复少时的摸样。
人再变,心也在变,许多的经历,早已物是人非,两位有情人就这么默默的注视着对方,彼此却在心底荡漾着相似的回忆,两人的心就在这静静的对视之中越来越近。
“好些了吗?”淡淡的语调却带着丝丝宠溺,就如同那时候一样,他对她依旧没变。
“嗯。”轻轻的回应了一声,大眼睛眨了眨回味着舌尖上蜂蜜的甘甜嘴角划过一丝优美的弧度“你还和小时候一样……在我的药里加了些蜂蜜。”
“是哪……你从小就怕苦,记得那时候苦药你是喝不下的……”握着赤炼的手,左手缓缓的为她整理者额前的刘海,这一问一答显得那样的温暖。
轻轻的挣脱燕弘的手,素手挽住燕弘暗红色的长发“你怎么会变成这幅摸样?”说着语气中带着一丝哽咽,这样的变化其中又经历了几多艰辛与苦难,她不知道,但却体会得到。
“莫急……我现在这个样子,也不难看!”确实东皇太一送给燕弘的这幅样貌绝对称得上俊美“这幅摸样,也还是配得上我们的小公主。”
“这样的你已经不是你了。”沉沉的摇了摇头,赤炼看着燕弘眼中流出屡屡发自肺腑的疼惜“你……这样的你是夜帝……让天下人畏惧的夜帝,不是我的燕哥哥。”
这个男人,他的肩膀承受着多少责任,为了这样的责任,他不敢有半点的拖沓与懈怠,而她只能用最简单的方式给予他最简单的支持、“呵呵……只要你在,你们大家在,我就还是我,不会变。”扶着赤炼坐起,将软垫靠在她的腰间,燕弘的话里却有着不变的自信、“嗯……我信你!”看着她的眼睛,赤炼轻轻的说着,淡淡的夜色洒下,赤炼读懂了燕弘的眼神“要出门了?”
她不问这是哪,也不问他去干什么,只是如她自己所做的给予他最简单的支持、“既然你醒了,那就一起吧!”将赤炼缓缓拉起,燕弘笑着说道。
“可以吗?”赤炼眼中闪着喜色,自己终于可以帮到他了嘛。
“嗯,哥哥的小红莲已经长大了,不是吗?”
“嗯!”用力的点了点头,赤炼的笑容终于展开,获得;了他的肯定,获得了他的认同,自己的努力值了。
……………………
月光晦暗的桑海城,忽然响起了厚重的钟鸣声,这就代表偷王之王又一次得手了、千机楼已经乱成了一锅粥,燕弘听着钟声以为一切顺利,却不知道此刻正是电光神行步与凤舞六幻的强强对决。
“我们去哪?”赤炼挽着燕弘的手,随意的问道。
“去看书。”燕弘留意着秦军的巡逻队,面色却是一如往常。
“看书……?”赤炼的大眼睛眨巴眨巴,很是惊奇,一部书值得在这天寒地冻的晚上,带着自己出来?
“你可以不要小看它,它可不是一般的书。”仿佛看破了赤炼的心思,燕弘笑道。
“书还有什么不同?难不成它是一部天书?”赤炼继续追问。
“你说的不错,它就是一部天书……《黄石天书》!”
“啊!”赤炼可不是天明哪种小白,她自小受过精英式教育,自然知道【黄石天书】这四个字意味着什么。此刻她的红唇化作可爱的‘o‘字行,眼睛里写满了震惊、“黄石天书而已,不用那么惊讶,你还记得的那个传说吗?”燕弘拍了拍她的素手说道。
“每逢天下太平之时,《黄石天书》就会消失的无影无踪,每当乱世降临的时候天书就会再次出现。”
“没错,就是这个传说。,所以我说,乱世并没有结束!”
——刺啦——
话音刚落,燕弘却已经抱着赤炼跃上了屋顶,两人虽然都披着斗篷,但与秦军的巡逻队正面对抗,燕弘还是很不愿意的,夜帝这个身份在如今来说还是一层很好的保护色。
——咔嚓——、——咔嚓——
一阵整齐的盔甲摩擦的声音,待到秦国的巡逻队过去之后,下一秒两人却同时愣住了。
天上,白凤滑翔而过,街上卫庄的身影从黑暗的阴影中悄然而出。
“他们……你知道这是怎么回事吗?”燕弘转过头看向赤炼,显然他以为卫庄在自己不知情的情况下联系过赤炼,不然卫庄与白凤不会在同一时间出现。
“我……不知道,真的不知道,白凤为什么会去将军府,还有卫庄大人他……”显然赤炼也注意到白凤飞驰而过的方向是将军府。
“哎……看来这个晚上,盗跖过的并不顺利,还好我留了一手,走吧找个好位置去瞅瞅《黄石天书》”
说着身法运转,带着赤炼悄然离去。
第49章 李斯的梦靥
第四十九章李斯的梦靥
“你在看什么?”赤炼见燕弘没走多远又停了下来便随口问道。
“他成长的很快,的确是个好苗子。”
赤炼跟着燕弘的目光想夜空中看去,却正看见白凤凌空将公输家弟子从机关兽上抓下,眼底也不禁划过一丝惊讶。
“你们的几次接触,你不是一直都不喜欢他吗?”的确很多时候燕弘给予众人的映像都是有些不喜欢白凤这个人。
“你是这么认为?”轻笑一声,左手滑落至赤炼的腰间,感受着其中的细腻与柔软,不自己的将她拉进了自己怀里。
“真是……这大庭广众之下……你……”赤炼有几分挣扎不过最后却也放弃了。
放弃嬉闹不是因为燕弘,而是因为她们两都注意到一枚洁白的鸟羽符与一片青翠的绿叶在高空诡异的发生了撞击,白色的鸟羽符是白凤凰的专属。
那么绿叶能够如此轻易的击碎白凤的鸟羽符,桑海城中有这份功力的便只有少司命了、燕弘目光移动,果不其然在视线范围之内发现了少司命的身影,就这么轻飘飘的落在屋檐的上,紫色的长发垂落腰间,写的极为写意,然而这样的画面只维持了一瞬间,下一秒少司命便已经离开了。
“还看,小美人已经走了!”纤细的玉指在燕弘的腰间旋转,燕弘不自觉的倒吸了一口冷气“红莲,你这是做什么?”
“再看……那个紫色头发的小美人是不是很漂亮。”赤炼的眼里带着笑,但是嘴上却已经可以挂醋瓶子了、“如果我猜的不错,今晚出动的不只有阴阳家,落网组织也不会落空的;不过话又说回来,我怎么觉得这里有好大一股酸味啊!”燕弘捏了捏赤炼的鼻尖淡淡一笑。
“你……救你鬼心思多!”赤炼俏脸一板,留给了燕弘一个背影,显然是傲娇了。
“好了不要耍小脾气了,又有两个小家伙来了!”燕弘将赤炼的手腕一拉,指引着她往街道上看、”嗯!你不救他们吗?如果你不出手,今晚上这两个小家伙不死也要脱层皮了。”
原来在青石板路上,几个山鬼和一队秦国士兵,正带着天明和少羽缓缓向着军营而去,看上去天明和少羽都被山鬼给控制了,完全不能动弹。
”嗯?不对劲,他们两怎么会无缘无故跑到接上来,还被阴阳家给逮着,真是……”说着脚下便有动作,看样子是要下手救人了。
“哎……等一下,看来有人比你还着急呢!”却是赤炼察觉到些什么,伸手拦住了燕弘,他对天明和少羽没什么好感度,既然有人比燕弘先出手,她就不会愿意燕弘去冒险。
下一秒,燕弘与赤炼只看见一柄横空而出,一个灰暗的斗篷在秦军之间急速闪过看,剑光所过之处秦军应声毙命!
凌虚剑,张子房。
“三师公不愧为三师公啊,心疼自己的小徒弟啊!”赤炼抱着膀子看着华丽舞动的凌虚剑,笑眯眯的说着,少羽和天明不认识凌虚剑,她却对凌虚再熟悉不过了。十大名剑的最后一位,专属儒家张子房。
“逸尘凌虚,果然名不虚传,清灵高远,变化多端,的确是名剑则主,很适合子房的风格。”燕弘看着街上张良华丽的剑招也给出了自己的评价。
………………
与此同时,李斯还不知道此刻的自己已然是命悬一线。
“启禀相国大人,千机楼被敌人潜入,千机铜盘被盗。”
“公子没有受到惊扰吧?”李斯最关心的还是那位帝国第一继承人的安危。
“蒙将军带兵亲自守卫公子的院落,将军也已经下令,在大人的周围加派兵力。”
“多谢蒙将军,他只管保护好公子,我这里不必担心,你退下吧。”李斯吩咐道。
“是!”那名报信的军士躬身告退。
李斯缓步走到窗边,眉宇间的担忧却始终没有散去,他虽然不习武学,但是宦海沉浮多年,警觉却是极高,今夜他总觉的有些心神不宁。
在窗口站了一会,确认外面一片平静,正要转身回到内室休息,油灯却在这一瞬间毫无征兆的熄灭了。
风,乍起!
门窗被吹的吱吱作响,秋夜的寒流猛地灌进屋子里,李斯的目光也在这一刻变得如电光一般,处变不惊,临危不乱,能够的满是鲜血与枯骨的官道上走到巅峰,这一份坚韧的心智是必须的。
渐渐的一个白发飞扬的高大身影出现在了李斯的视线之中,这让李斯不自觉的退后了半步,双手微微握紧,这个时间,这样的一个人来见他,这不是他希望看到的。
依旧是那一丝邪魅的微笑,依旧是不变的孤傲气质,然而语气却显得出奇的淡然“李大人,见到我你好像不太高兴。”
一种难以名状的感觉在李斯心底缓缓升起,眼神不断的闪烁着,就着与卫庄对视良久,李斯终于做出了决定。
“帝国与流沙一起剿灭墨家叛逆,卫先生是朋友,有句话,有朋自远方来,不亦乐乎。”
“那还有一句话,不知李大人可曾听过?”
卫庄好整以暇的站定,李斯却轻轻的踱着步子,此时的心境高下立判。
听了卫庄的问话,李斯反问道“哦,哪句话?”
“有些时候,朋友往往比敌人更加危险。”卫庄看似平淡的陈述,却令李斯原本有些舒展的眉头再次收紧。
略微停顿了一会,卫庄接着道”……因为不知道什么时候,他会出卖你!”这个瞬间,李斯从卫庄的眼力感觉到一丝深沉的杀气。
“果然有理,李斯受教了。”
这里是将军府,所以卫庄不会乱来,这并不是李斯笃定的结论,而是一场赌局,他在赌,赌卫庄不会公然的与帝国对立,不会在这戒备森严的将军府做出什么过激的举动。
所以这场看似平静,却有暗藏玄机的谈话,还需要继续下去。
“听说李大人召集罗网汇聚桑海?”
“不错!”
“大人在罗网中还有个手下,用的是一把名为巨阙的大剑!”
“卫先生的流沙果然厉害,什么消息都逃不过你的耳目。”也正因为这一点,李斯心中对卫庄的忌惮越来越深。
“巨阙,排名第十一的剑……”卫庄对这样一个强悍的对手一直记忆犹新。
“他的排名是十几年前留下的,之后名次没有再变动过,”
“哦?”卫庄很好奇,这样强悍的一个人,是什么阻止了他前进的脚步。
“因为他被关入了帝国最深的死牢底层,而在此之前他的行踪走遍七国,挑战各种各样的对手,也多次被各国捉拿关入死牢,但是每一次他都能逃脱而出,所以才被江湖上称为胜七!”李斯将他所知的娓娓道来。
“胜七……”卫庄沉吟了一句。
“每一次从死牢中他都比以往变得更强一些,所以,直到被打入帝国死牢之前,短短三年内他战胜了很多对手,他的排名从两百之后跃升到十一。”李斯的说法看似平淡,却也是在告诫卫庄好自为之。
这样一个潜力巨大的剑客,即便是你卫庄也没有必胜的把握吧……所以还是不要太放肆的好。李斯心中冷笑,脸上却没有半点变化。
但就在李斯低头沉思的时候,他却没有注意到卫庄的眼中闪烁的不是害怕,而是兴奋,或许可以说这样一个强大的对手,对于他自己的提升很有帮助,鲨齿永远是宇瞻于强!
“胜七他最后失败的一次,也就是十几年前被抓住的那一次。”李斯继续说道。
“把他擒获的人……是谁?”看似直接的问题,但是卫庄的心中不免有了几分猜测。
“这个人,卫庄先生应该非常熟悉……”说到这里李斯有意的停了一下,“你说的是……”卫庄越发肯定自己的猜测。
“当时皇帝陛下身边的第一剑客!”
这样的答案,让卫庄的心中暗道一声了然,末了他的心里似乎还有一丝高兴,注定一生的对手,却也仍然无法磨灭彼此的情义,他对盖聂也是暗自称赞,在看不见的黑暗里,卫庄的笑容一闪即使。
………………
“李大人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帝国大小事务应该全凭你处置!”
安静了片刻之后,卫庄与李斯的谈判仍在继续。
“李斯不过是蒙受皇帝陛下的信任,尽微薄之力而已,”
“如此说来,胜七的行动都是受命于李大人咯?”
“卫庄先生过来就是为了向李斯打听他的事情?”
时间越久,李斯的心反而越冷静,在这个戒备森严的将军府,时间对于卫庄无疑是一张隐形的催命符、然而卫庄却没有如李斯所想的有半点紧张神色“其实还有一个问题,只怕李大人不大敢回答。”
“什么问题?”
“是关于李大人的同门师弟,韩国王孙。”
那一瞬间,李斯的心猛地一沉,韩非,也许是他一生也不愿意触碰的一道疮疤,也是需要一生背负的罪孽。
“韩非的死因究竟是什么?”
“我知道你与韩非曾经是朋友。”李斯看上去似乎在避重就轻,然而卫庄却不愿意就此放过他“这并不重要。”
“但这已经是陈年往事,相隔多年,实在是……”
这样的诡辩,却被一道赤红的剑气轰然毁灭!
鲨齿!令江湖中为之色变的绝世妖剑,此刻距离李斯的咽喉不过两寸的距离,生与死只在他一念之间。
“不知道这样能不能帮助李大人,记得更加清楚些。”
“韩师弟竭力阻止皇帝陛下攻打韩国,激怒了陛下被打入大牢,原本皇帝陛下只是一时之怒,并非真的要至韩师弟的死罪,却没有想到,韩师弟在牢中突然死亡,且死因非常奇特。”
李斯的陈述虽然简单,但是卫庄却判断韩非的死并不是李斯授意,因为这样虽然除去了一个同样师承法家的竞争对手,但是李斯却绝不希望韩非死去,因为在他的身上还有一个重大的秘密。
七个国家,七个星辰,苍龙七宿之谜。
这个传承了千年的神秘传说一直是由七国嫡系子孙掌管,这样的一个秘密对于许多人来说都是一个不可抗拒的诱惑。
而知道这个秘密的人,都在寻找打开这个秘密的钥匙,李斯也是其中之一、然而在这之后,相比于那个现在还是遥不可及的苍龙七宿,墨玉麒麟带给李斯的震撼却是巨大。
赵高带着六剑奴离开了,然而墨玉麒麟那神异的身影却如同一记重锤狠狠的砸在了李斯的心头。
“我希望你活着,因为你对我还有利用价值!”
这句话说得平静,却无疑是狠狠的将李斯的尊严踩在了脚下,从来都是踩着别人上位,而今夜李斯终于尝到了被践踏的滋味。
一层阴霾在李斯的心中种下,或许有一天李斯会发现他的心会被这一层阴霾包裹着,永远无法脱出,直至渐渐在**的挣扎中迷失自我,走向消亡。
第50章 刚柔之道
夜得色调变得愈发浓厚,风急速的在林中穿行,带来一阵阵巨大的轰鸣声,丛林的深处,百鸟惊觉,惶惶然四散飞去。
如五六人合抱的粗壮树木,横七竖八的倒下,断口整齐平滑,显然是被利刃快速截断,而且手法如出一辙显然是出自同一个人之手。
在一片杂乱的树丛之中,浑身是伤的盗跖,看着高高举起的巨阙宝剑,依旧死性不改。
“嘿嘿,想不到这种时候,来救我的居然是你!”
阴阳家的少司命,罗网组织的黑剑士,这两人明明都是为帝国效力,怎么倒像是敌对的。
“不过你能来我很高兴,希望你惦记的是我,而不是它。”
说着还煞有其事的拿着千机铜盘晃了晃,看着少司命万年不变的神色又自顾自的说“呃……看来看来是它。”
“你们要好好努力哟,因为奖品只有一份,只有胜利的人才可以得到。”现如今的盗跖,唯一能做的就是拖延时间了。
纤细的玉指轻轻滑动,火焰在指尖跳动着画成了一个阴阳鱼、原本枯黄的树叶就好像被赋予了生命一般,聚集在这位少女的身边,她是不折不扣的花海公主、万叶飞花流,花开不见叶,叶落未见花,惶惶幽冥路,亡魂抵酆都、看似柔弱的残叶,在她的手中却成了追魂夺命的大杀器,枯叶汇成的阴阳鱼在少司命手中急速旋转,紫色的曼妙身影从高处急速跃下、手中阴阳鱼瞬间化作游龙,扑向胜七,面对的看似柔弱的枯叶,胜七的眼中却划过一丝凝重。
巨阙急速舞动,将一条条夺命锁链挡在周身一尺之外,急速挥舞时产生的强横剑气,足以应对世间任何攻击。
远处苍翠的树冠上,少司命不知何时已悠然而立,玉指轻轻浮动,又一束枯叶如毒蛇一般射向胜七的面门,后者避无可避千钧一发之际,只得强行做一个铁板桥,真可说是险之又险。
玉指纤动,流叶再次迂回,胜七纵身跃起,巨阙起落之间,已成落叶缤纷,想要以柔克刚,这样的力度,对于胜七来说还显得太过于渺小了。
如猎人一般的眼神,闪过一丝丝兴奋,胜七就这么静静的看着少司命的手指急速翻飞,做出各种奇特的手印,却没有阻止,上一次的一招败北,并没有影响他的心境,或者说还没有被放大到足以动摇他的心境。
遇强则强,依旧是胜七不变的信念,纵使受伤,纵使失败,挑战强者的心在此刻依旧坚定、树冠之上,少司命的秀发稍显散乱,手指之间的光辉却越来越亮,下一瞬如昙花一现般轰然炸开,万叶化作锁链直射那一柄沉重的巨阙。
——铛——
胜七心中也是一惊,看似无力的叶子与巨阙相接之时居然发出了一阵金属碰撞的清脆之声。
就在巨阙被束缚的这一个瞬间,少司命却以欺身而上,胜七脚下如老树盘根以不变应万变,巨阙急速舞动,少司命被这股大力牵扯无奈之下只得玉足借力,落在巨阙之上借机脱出巨阙的攻击范围。
整个身躯悬浮于空中快速结印,四散在各处的叶子似乎有灵性一般急速缠绕在胜七的周围,胜七脸色不变,招式却是急变巨阙护住周生,庞大的剑气带着雷霆之威轰然而起,疾风呼啸之间已然直奔少司命而去。
一尺长的剑气险而又险的擦过少司命的脸颊,轻薄的面纱微微荡起,下一瞬胜七的剑气再次轰然而下,高大的身子以不可思议的力量急速奔跑随后一跃而起,剑气交织这直取少司命。
………………
“嘿嘿,太好了,今天我喜欢的人都来齐了。”
盗跖看着高渐离与盖聂的身影,终于把一颗心放回了肚子里。
另一边,少司命似乎此时才开始真正发力,纤细的玉足落在树叶之间,双手如舞蹈一般优美的挥动这,一丝丝阴阳内力在双手之间聚集,待到胜七发现时,自己四肢已经被突然钻出的藤蔓捆了个结实。
难以计数的叶子,如朝圣一般从四处聚拢,随着少司命左手之上那一抹耀眼的光亮急速会流,就像是一只含苞待放的花骨朵儿,受万叶滋养,万叶飞花,少司命的心境之花始终未开,万叶飞花之真谛还有待她去领悟。
急速汇聚的叶子在少司命手中化作一个球体,随后却又在一刹那间轰然炸开,脆弱的叶子裹着庞大的阴阳内力,成为一支支急速的利箭,向着动弹不得的胜七激射而去。
巨阙与阴阳术的对决似乎已经告一段落,今日的刚柔之战,少司命略有不及,然而另一边盗跖看着盖聂伸出的手臂,却陷入了长考。
看着这个陌生却又熟悉的,盗跖的心还在挣扎,他是燕国人,而盖聂这位秦王架前曾经的第一剑客,始终像是他心中的一根刺。
荆轲的事情是所有燕国人难以忘却的痛,何况盗跖与荆轲有些近似,同样的玩世不恭,两人极为要好。
这样的一次握手,代表的意义却是不同的,代表着又一位墨家人,从心底接受了这个人。
最终,当盗跖与盖聂两手相交的时候,不远处的高渐离嘴角划过一丝微笑。
………………
盗跖安全了,但是黑剑士却如同疯魔一般咬住盖聂不放。
庞大的巨阙在空中急速旋转着攻向盖聂。
“终于找到你了!”一道热血几乎要冲出胜七的胸口,这是自己无法忘记的耻辱,这是自己有生以来的第一次失败。
木剑!
看似轻巧的舞动,却让巨阙无功而返,这才是真正刚柔并济。
重剑无锋,大巧不工。
心无外物,草木皆可剑。
只一剑,高下立判。
“木剑?你的渊虹呢!”
不理胜七的心中如何震惊,盖聂却依旧不为所动,原来墨家机关城之中,龙泉剑毁去是燕弘对剑地领悟,跨过一切外物的限制,从有到无,之后在从无到有。这是燕弘对剑地领悟。
然而也就是这样的一剑,不仅仅激发了燕弘的顿悟,同样激发了盖聂的心境,放下手中的利刃,走向另一个高度,放下对剑地执着,有舍才有得。
自那以后,燕弘手中无剑,盖聂手中只有一柄木剑。
渊虹同龙泉一样,被完整的封存了起来。在他们两人心中,这两把剑已不是死物,而是剑道旅途中的一位见证者,一个里程碑。
第51章 天明收礼
淡金色的晨曦渐渐从海面浮出,暖洋洋的温度昭示着新的一天的开始,流水潺潺之中,似乎映照这夜色缓缓离去,阴与阳,黑与白的对接就是在这黎明前得一瞬间、一缕缕脚步声,一声声吆喝声一如既往的在接到的两侧响起,挑着担子的樵夫,被这钱物的货郎,推着车把的小贩,朴实的民众从来不关心脚下土地的姓氏,他们在意的只是今天一天的生计。
简单,淳朴,知足,这便是民。
饱学,多智,从而思变,这便是士族。
不论乱世还是治世,这些淳朴的民众,都之是各安天命,日出而作日落西,每天重复着同样的日子,而这些饱学的士子们。在治世之时思升迁,乱世则是思变、张良静静的看着这四周简单的民众,眼中不时有光华闪烁,他很明白,这些才是天下的基石,这些才是所谓复兴的希望、修皇陵,铸长城,修驰道,一桩桩一件件,民众只会认为君王不仁,而劳民伤财,却不会有反叛之心,百姓是很容易满足的只要还有一口反吃,他们就会继续着他们平淡的生活。
同样的,百姓的力量却又是巨大的,只要有人引导,那么在这些原本平凡的人民手中,就可以铸就出一片新天地。
如果说皇陵乃是私欲,那么长城而御匈奴,驰道而同天下,水利而倡农业,这便是天下为公。
百姓们无学而不知,难道如张良一般的人会不知吗?
当然不会,但他依旧想把这样一个庞大帝国从基石开始缓缓的推翻,仇恨的力量不可谓不强,执念的力量不可谓不大,韩国覆亡是张良心底永远不除的一根刺,父母,兄弟姐妹全都死于非命,只留下自己一人,这种自小而生的仇恨,终将演变成为他一生的执念。
不远处的人群中,燕弘与赤练静静的看着张良,将心比心张良的心思,赤练多少能明白几分。
“子弘……你的执念,是燕国吗?”
拉住燕弘的手,两人十指紧扣,赤练一动不动的盯着燕弘的眼睛。
“不是……我身为燕国人,然燕国的覆亡却与我没有半点责任。”说着略微停顿了片刻,赤练想来想也觉得的确如此,他们这一代人在六国覆亡之时不过是少年罢了,燕弘看着子房的又道“向子房这般,将家国天下一直扛在肩上,那将是很累的一件事。”
“韩国灭亡时,子房的年纪比你我都要小,但就是在那个时候没有人开解他,使她种下了心结以至于有今日的他。”燕弘揽着赤练的腰,在她耳边娓娓道来。
“哦?子房如是,那你的心底执念又是什么?”赤练靠着燕弘坐下,两人就这么闲聊着、“幼时母妃早亡,不久前父王又离我而去,若我不是燕国王孙我宁愿归隐山林,带着你们男耕女织,逍遥自在。”
“真的可以吗?”赤练的眼神有些散乱,语气也有些讽刺、因为这原本是个很简单的愿望,但是在嬴政以法家治国的大背景下,几乎成了奢望。
苛捐杂税,男子需服徭役,长城,皇陵,蜃楼,阿房宫,这这些都要天下男子去做,又有几人能完好无损的回乡与妻儿团聚。
更何况他们这一群人,是帝国眼中的叛逆,想要实现这个看似简单的理想就更不可能了。
伸手将赤练略显撒乱的秀发捋了捋,燕弘不以为意的笑道“正是因为嬴政不允许我这么做,所以我唯一的一条路就是打败他,不故一切,不择手段,之后待到他日我能自由自在的选择自己的人生的时候,便是我退隐之时。”
“那时候的你若非九五之尊,便是武学至高,那样的你还能记起,今日心中向往的平凡生活吗?”
“世间万变,我心不变,有些事只有经历过,才能体会其中真谛。”
燕弘这句话说的含含糊糊,这个世界上恐怕只有他一个人听得明白,真正经历过未来那个物欲纵横的世界,眼前的种种又算得了什么,在那样的世界游走于生死边缘,上天却给了他一次从头来过的机会。
待到应该放下时,他还有什么放不下,武学境界越高,燕弘对所谓道的理解,也就月清晰,破而后立,只有真正缔造了一切,才能看破一切,而这种缔造他在前世就已经经历过一回了、赤练却不知道此时燕弘心中的诸多想法,见他这么久不说话,便轻轻抚上他的脸颊柔声道。
“说这么一句模棱两可的话,是不是在糊弄人家?”
“我如今做的这些,只是想你们在将来过的安宁些,乃至于我们的孩子过的安宁些,至于天下苍生,与我何干。”
赤练却猛然间有些晕乎乎的,女人是感性的,对于敏感话题更是如此,孩子两个字已经让她有些晕晕乎乎了“孩子……如果你想,我愿意,你若是归隐,就如我们的儿子来执掌的万里家业。”
“呵呵,这些说来,还言之过早,不过相对于儿子,我比较喜欢女儿。”
这句话说的赤练诧异的看了燕弘好一会,却不知道燕弘这倒也是随口一说。
看着赤练’求解‘的眼神,燕弘却不在接话了,因为他已经看见楚南公摇摇晃晃的走上了桥。
………………
“前辈,早上好。“张良恭敬的对楚南公行礼。
”看来你们还挺准时,子明小朋友呢。“楚南公随意问道。
”子明他,睡着了。“张良答的有些尴尬。
“子明睡着了,连礼物也不要了吗?”
“要的……要的……”显然礼物对天明的**力是非常之大。
然而当天明还在脑海中纠结是要宝剑还是要仙丹的时候,楚南公已经将《黄石天书》放到了天明手里。
经过少羽身边是却是略作停步说道“你的名字里有一个羽字。”
“啊,是啊!”少羽答道。
“羽可以乘风化云翱翔九天。”楚南公继续说道,少羽却是出言感谢“多谢前辈吉言。”
“羽又是两个刃字合二为一,一把朝外,一把朝里。”楚南公的话说的奇怪,少羽却觉得其中似有玄机于是问道“当今风云变幻,身在其中,犹如置身迷阵,方向未明。”
“老头子送你几句话,或许对你有帮助。”少羽听了赶忙请教“请前辈指教。”
“土水而雄,火土而霸,木火而险,金水而危。”
“这十六个字高深莫测寓意邃远,能否请前辈详解一二?”少羽继续请教道。
“天地阴阳,五行生克,有生必有克,有克必有生,谨记,谨记!”
“楚虽三户亡秦必楚……”
最后这一句却震惊了在场的所有人,时间仿佛停滞了一般,然而赤练却发现燕弘的淡然始终不变,疑窦大起问道。
“你不去询问那楚南公吗?”
”这何须问,天机一限,论道无常,玄妙无度,大千万化。”
“亡秦必楚,一个楚字,所指的就必定是少羽?恐怕不尽然吧!”
看着张良三人远去,燕弘才将心中的话吐露与身旁红颜。
第52章 蝶变
晨曦渐渐散开,海边已然有些微微风起,一丝丝海水的咸味夹杂其中,别有一番滋味。
燕弘轻轻的捋了捋赤练的长发,不自觉的升起一丝平静的微笑。
“既然回来了,那便留下吧,”
看着身旁的红颜知己,,这么多年让她一个人流落在外,身陷江湖这一座泥潭之中难以抽身,还因此背上累累恶名,燕弘心中确实觉得有着亏欠。
“恩!”
没有想象中的欣喜若狂,没有热泪盈眶,她只是淡淡的回应了一声,螓首缓缓的靠在燕弘的肩头,做他的女人就应该读懂他的心,这一刻若说是心有灵犀也不为过。
这个男人虽然善于隐匿自己心中的情绪,但她依旧能清晰的触摸到他心中最为柔软的部分,自己始终是他心底的一分亏欠。
当年烈火中,在新郑城下,他曾经许诺过自己给自己一个更好的韩国,而在蓟城的残垣断壁之中,自己也默默陪伴着他,在心中许下一生一世的誓言。
一位亡国公主,一位落魄王孙,两颗有着同样遭遇的心,也就在蓟城被破的那一个夜晚,真正的靠在了一起,儿时的伙伴在那一个血与火交织的夜色里,真正的交融了。
“红莲,你……恨我吗?”
轻轻的挽着赤练的腰肢,眼神有些飘渺的看着远处晨光之中的海景,燕弘呢喃着问。
“恨?也许有过……那一年你杀了姬无夜,也是在那一年你一剑杀了我的父王,还是在那一年,你把我交给了卫庄,从那时起红莲成了赤练。”
——嘶——
下一秒燕弘倒吸了一口冷气,他的肩头上留下了两排带血的牙印。
“这是赤练留下的,是赤练对你的恨。”就好似梦呓一般的轻声,在燕弘耳边响起。
略显得有些冰冷的手指,在肩头的血痕处划过,带着丝丝怜惜。
“还疼吗?”
他没有说什么,就这么静静的看着她的眼睛,那一刻那水晶一般透亮的眼眸,带着丝丝泪光,这样纯净的目光,自己似乎已经阔别多年了。
当年在韩国王宫之中,第一次见她时,就是这样的目光让自己心生怜意。
“这是赤练的印记,我只希望她随着这个印记而消散……”
轻轻的在额前一吻,嘴唇的湿润触碰着那细腻的肌肤,那感觉妙极了。
“从今以后,红莲只属于你。”轻轻挽起燕弘的手,红莲的心真的暖了。
“子房得到了他想要地东西,看来之后的一段日子他不得清闲了。”
两人看着渐行渐远的张良,心中若有所思。
“你不跟上去看看吗?”红莲问道。
“不必了,黄石天书有它自己的使命,若它最终选择了我,那么总有一天它会回来。”
“你真的相信命运?”
两人就这么静静地在海滩上坐下,感受着海沙的细腻与柔软,随即轻轻躺倒,红莲在燕弘的胸前寻了舒适的位置靠着。
“我不信命,但我信运,气运到时,则水到渠成。”
命数可改,而气运不可测,若是没有天大的气运,燕弘又怎能穿越时空来到这样的一个世界,这样奇异的旅程,是的他对天地之道又有了新的理解。
“人家不懂,你说的明白些嘛。”靠着燕弘的胸口,红莲柔柔的画着圆圈。
“有些话只可意会不可言传,这是我对武道的领悟,待你机缘到时,自然悟道了,若是悟不到也不要强求。”
“哼,小气鬼,不说就算了。”
“呵呵,你呀,还是这么娇气,走吧……带你去看一场表演。”
说着将红莲拉起,向着街市而去,红莲这才注意到,一群身穿蜀山服饰的大汉,正向着街市的中心地带而去。
“蜀山的人也到了桑海……”红莲自言自语的说着,燕弘却解释道“不只是蜀山,恐怕道家的老头子们也耐不住寂寞了。”
“啊?”红莲听了有些愣,显然一时之间还没回过味来。
“你看。”
燕弘手指轻扬,红莲随之看去,的确发现了道家人地踪迹,但同样看到了一个她不怎么喜欢的女人。
“你的;老相好也在那,不过去打个招呼?”说着红莲就着燕弘的手臂就是一阵狠掐。
那女人是谁,正是阴阳家大司命,被星魂分派出来打探消息,燕弘也是一愣,想不到这几个人今日突然变得活跃了。
“你先回去吧,今天的表演怕是看不成了。”燕弘在一个简陋的茶寮坐下,避过大司命的勘察。
“怎么,怕人家打搅你和老**相会啊?”说着红莲的嘴唇已经可以挂醋瓶了。
“你这丫头,现在我就这么带着你和阴阳家的一帮人碰面,你自己想想合适嘛,拿上这个玉坠,去刚才的那个小院安心住下,我会回去找你的……乖听话。”
说着燕弘将一块玉坠交给红莲,让她先回去住下,以免阴阳家的人对她不利。
“我可听说,阴阳家的少司命也是个小美女,你可不许被你昏了头!”说着红莲在燕弘的耳垂上轻轻咬了一口,扭着腰肢款款而去。
燕弘不禁失笑一声,又是一个醋坛子呐、………………
看着不远处大司命谨慎的目光,燕弘也不得不赞一声敬业。
随即想着,星魂如今是东君的人,凭着大司命与星魂的关系,若是将来真的对上了,她会怎么选。
要知道,救命之恩,可不是那么好了结的,当初星魂在道家人手中救下她一条命,若说背后没有东皇的影子燕弘却是不信。
却是不知东君知不知道这一段故事,若是假设东君知道了,又会怎么利用起来,这样是值得思考的问题。
脑海中思绪不断,脚下却不停,轻轻拍了拍大司命的肩膀。
“该来的都来了,现在该发愁的恐怕是云中君而不是你。”
“呃……见过夜帝大人!”
大司命无知无觉的被人拍在肩膀上,第一反应本事要动手,转过身却见到燕弘,一颗心也就随之放进了肚子里。
“既然蜀山和道家的人都耐不住寂寞,那咱们就好好看看蜀山的表演吧……蜀山蝶变,我倒想见识见识有何门道。
燕弘话音落下,两人便并肩走进酒楼的二层。
燕弘大马金刀的坐下,星魂与云中君郑重行礼拜见。
”拜见夜帝大人。”
”恩,这些虚的也就不必了,如今不只是蜀山的人耐不住寂寞,道家的老家伙也是不甘落后啊。”
“哦?道家也来了……是天宗还是人宗?”这后半句星魂问的自然是大司命。
“人宗,逍遥子应该亲自出马了。”大司命答道。
“蜀山的人来到桑海,对于云中君而言,应该不是什么好事吧。”燕弘品了一口茶,淡淡的说道。
“他们的目的也就是蜃楼,只可惜他们还完全不了解蜃楼,他们要付出的代价,可能是他们想象不到的。”说这话的时候云中君已然有些声色厉茬。
“希望如此,你知道咸阳的那一位,可是很在意蜃楼的,本座可不希望因为你的失误为阴阳家惹上不必要的麻烦。”燕弘神色冷峻,看着云中君口吻极为严厉。
“是,属下遵命。”
“散了吧,现在该是看戏的时候,不必这么如临大敌。”
燕弘一句话,阴阳家众人领命散去,星魂先走一步,云中君回转蜃楼,他与大司命却落在了最后。
星魂看着两人并肩而行,眉头微微一凝,但最终还是不发一言,自顾离去。
第53章 渊源
两人形影相依,步履轻缓的行走在街头,迎着秋日和煦的阳光,自有一番恬静与平和。
点点金色阳光洒在大司命的红色长裙之上,比之红莲的妩媚,却多了一丝内敛的芬芳。
一时之间,两人无话,就是这边缓缓的踱着步子,两人之间始终保持着一拳的距离,看似触手可及,却又好似是难以逾越。
“有什么话,要对我说?”
片刻之后,燕弘无意间瞥见大司命那跳动的眉梢间,眉宇间时紧时松,似乎心有所思,不禁随意一问。
“星魂……要我监视你。”
大司命的脚步微微一顿,随即装作若无其事的继续向前,一道淡淡的声线却也在燕弘耳中回响。
“星魂?”
燕弘徐徐的念叨着这两个,难怪前些日子大司命被星魂叫了去,原来是这件事,这个时候东皇太一几乎是成竹在胸,不可能做出如此轻率的举动,那么能让星魂这么做的人就只有东君!
“那你自己的想法呢?”
燕弘没有因此而大发雷霆,心中思绪不断,但一言一语还是显得一如往常那般淡然。
“我……?”面对燕弘的询问,这样第一个瞬间,大司命显得有些踌躇,这是她心中不愿意去面对的一个问题,当年星魂初入阴阳家时,就与大司命有过交集,机缘巧合之下星魂救过大司命,所以大司命对星魂一直很尊敬。
“那天你与赵高所言,是真的吗?”
大司命并没有回答燕弘的话,但这一句问话确如一声惊雷,在燕弘脑海中炸响。
“赵高?”燕弘猛的顿住了脚步,眼神中骤起森然之气“有些事,你本不该知道。”
就在这繁华的街道之中,这一个瞬间,时间似乎停住了,任凭身旁人流来去,但这一对男女却就这么在熙攘的闹市中静静地对视着。
良久之后,大司命朱唇轻启,眼神中含着莫名的情绪“怎么……你想让我永远保留这个秘密!”
大司命的脸蛋显出一丝苍白,唇边却微微翘起,笑意显得如此的不可名状,世间只有一种人能够永远不把秘密泄露出去,那便是死人!
一只手,轻轻的按住大司命的肩膀,隔着精美的衣料也能感受到香肩的圆润细滑,这个动作让大司命原本苍白的脸色升起一丝淡淡的红晕,印着阳光显得别样的美丽。
“……我信你!”许久的对视之后,燕弘终于将手臂重新放下,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吐出了心中的三个字。
这是一个艰难的决定,这是一次险恶的赌局,燕弘在赌,赌大司命并没有将这件事告诉星魂,他唯一的筹码就是大司命已经知道了他的身份,这是一份情义的赌局。
阴阳家百年大计,与帝国不过是虚以委蛇,若是前日自己与赵高的那番话传入东君耳中,那么一切也就不同了。
不理会燕弘心中如何思量,大司命心头却是阴霾尽去,她刚才何尝不是在赌,对赌燕弘的心智,若是他能够信任她,那么不管燕弘是否失忆,她都会站在燕弘这一方。
能够独自留下来,向燕弘表明心迹,这就已经说明了她的选择,若是燕弘看不破这一点那也只不过是一个庸碌之人而已。
………………
“走吧,陪我去见一个人。”
燕弘回过身,却是前往出城的方向。
“谁?”
虽然这么问,但大司命心中却是笃定,这是燕弘对她的一种认可。
“兵家才俊!”
简单的四个字,随即燕弘大步出城而去,大司命虽然满腹疑窦,却也只能暂时压下在心中暗自思量。
‘兵家?兵家虽然素来人才辈出,却不似道家,墨家,儒家,阴阳家,乃至于鬼谷派,是众弟子居于一处,共同进退,反而与法家类似,是散部与天下各处,静待时机,想办法一展胸中所学,这乱世之中,兵家大都沙场为将,如今帝国一统,嬴政虽为一代雄杰,却也难以慑服天下。’
‘难道他真的发现了隐士兵家俊杰,想要收归己用。’
越是这样想,大司命心中疑窦更胜。
两人一路无话,来到桑海城外,燕弘往韩信所居草庐而去,待到近处,却见韩信与一甲胄齐整之人对簿长谈。
“龙且?”看着那个人的背影,大司命却惊呼出声“这就是你要的人?”
“龙且虽有才,却只是沙场大将之才,而不是统帅三军乾坤在握之帅才。”
“那你要的……”眼神在变,看向龙且对面的那个年轻人,心中以猜的**不离十“难道是那个年轻人?”
“就是他,韩信。”大司命眼中疑惑丛生,“这么年轻的一个人,你是如何知道他胸有沟壑?”
“知道尉缭吗?”
燕弘这一句答非所问,却就这么靠着树,等着大司命的回应、“秦灭六国决策之人,嬴政一统天下之后却又销声匿迹,如此神秘的人物,我自然是知晓的。”
“我在那个年轻人地身上,看到了当年尉缭的影子。”
燕弘是两世为人,自然知晓韩信这个名字的分量,在加上在韩信的身上发现了谢芷云的飞刀,这件事情自然是要查清楚,但是对于大司命,燕弘当然不能就这么直话直说,所以燕弘就往尉缭子这个大佬身上扯。
前世在网上,也确实有传言说韩信拜师尉缭子,这个时候把韩信和尉缭子扯上也是应急的办法,不管如何先糊弄过去,就算将来查出来不是这么回事,那也不打紧。
“尉缭?”大司命轻轻的抚摸着自己的秀发,就这么观察着韩信,阴阳家情报齐全,对于尉缭子这样的大家族自然也是有所了解的,一边看着这个年轻人,一边回忆着脑海中的资料,再加上刚才燕弘的有意引导,大司命也就信了七八成了。
“好了,这些事就不要去考究了,龙且走了,你帮我在这盯着,我去会会这个韩信。”
“恩,当心!”大司命自然不会有异议,既然自己二人能够悄悄跟着龙且与韩信,就难保没有人会跟着自己,大司命留下做外围警戒自然也就顺理成章了。
………………
“韩信留步!”
“你是何人?”韩信停下脚步,扭头看着燕弘,却没有转过身来。
“来取东西的人!”
“我与阁下素昧平生,我这里怎么会有阁下想要的东西?”韩信本领不俗,自然看出燕弘也是深藏不露,于是缓缓转过身,正面相对应变也相对自如。
“非也,非也,我要东西就在你的腰上挂着。”说着燕弘指了指韩信的左边腰际,正是谢芷云的一柄飞刀。
“嗯?阁下怕是认错了吧,这件东西是韩信启蒙恩师留下的,绝非阁下之物,阁下请回吧。”说着便要离去。
“你既然不愿将本座之物完璧归赵,那就怪不得我了。”
霎时间剑光骤起,天际之间一抹耀眼的蓝光猛的升起,强烈的震动令整个地面都为之一颤。
大司命心头一冽,怎么刚见面就对上了?
再定睛看去,却见那个叫做韩信的青年人纹丝不动,闪亮的气刃却已经锁住了他的脖子,大司命原本迈开的步子却又收回了。
“怎么样,把东西交出来吧,本座并不想伤及无辜。”森然的气刃散发着凌然的杀气,韩信依旧是那般**辱不惊的脸色,声音依旧不变“韩信之前已经说过,这件物事是韩信启蒙恩师所赠,对于韩信极为珍贵,阁下必定是认错。”
“好,既然你坚持,那本座问你,你恩师姓甚名谁,教授你几多年月,如今身在何处?”
“家师以故去多年,先人名讳不便提及,还请阁下见谅。”韩信淡淡说道。
“那这个你认可认识!”气刃渐渐散去,右手中却凭空多出一柄飞刀。
“阁下如何会有!?”一直未曾变化的脸色,在这一刻终于有了起伏,眼见一柄与自己手中飞刀一摸一样的物件,怎能不惊。
“你的那位老师,是否与你说过,这飞刀原本为一组,以天干地支命名,一组共十二支,她贴身穿着之蚕丝软甲如今是否也在你身上!”
这一段却是用的传音入密之术,只有二人可以听得见。
“不知先生与恩师有何渊源?”这一句语气已经明显带着一丝恭敬,燕弘会传音入密,韩信可不会,这一句话正好被大司命听了去。
大司命心中自然又是一番思量。
“你的老师可是姓谢!”燕弘继续追问。
韩信脸色肃然,静静看了燕弘许久,见他眼神清澈,神色肃穆,这才回答道“在下老师正是姓谢,年幼时对在下有救命之恩,随即教授在下读书识字。”
“那你这一身武艺兵法,从何而来?”燕弘循序渐进,又问出了下一个问题。
“谢师尊离去之后,在下外出游历数年,遇一旷世兵家,得其青睐收做入室弟子,得传兵法武艺。”韩信说道。
“芷云啊,芷云,想不到你做了韩信的启蒙老师,正是一场奇缘呐!”
韩信听到这里眼前一亮,正要开口询问,燕弘便率先说起“你身上这柄飞刀,正是我送与你老师之物,你身着之蚕丝软甲也正是墨门之瑰宝当年正是我亲自给你恩师穿上,她可曾与你提到过?”
“先生所言与恩师所言字字吻合,韩信见过……”话未说完便要行礼,却被燕弘拦下,传音入密言道隔墙有耳,谨慎行事。
韩信资质高绝,自然心领神会,待到燕弘与韩信席地而坐,促膝长谈至黄昏方才离去,其中自有定计,不足为外人道也。
第54章 牵手
待到一切告一段落,大司命才从丛林中款款而来。
“这个韩信,当真可用?”
娇好的身姿缓缓蹲下,靠在燕弘身边,小声问道。
燕弘就地盘坐目送韩信离去,听得大司命由此疑问也不奇怪。
“路遥知马力,日久见人心,此人是否真的可为我所用,以待来日便一清二楚。”
大司命沉吟片刻,心中仔细回味着燕弘刚才说过的话,‘路遥知马力,日久见人心。’这恐怕不只是说韩信而已,这其中暗指的便是自己吧。
心中思绪起伏不定,待到再次回过神来之时,却见燕弘将一只手臂伸到自己面前“愣着干什么,拉我一把。”
大司命被这话问的一愣,看着燕弘伸出的手,就这么悬在自己的面前,他是就地而坐,自己却是蹲着身子,正好比自己低一个头地位置。
视线交错之下,只见得燕弘眼中清澈见底,俊秀的面容之上,带着亲和的微笑,丝丝发梢被风带起,显得有几分飘逸。
缓缓伸出赤红的左手,放在自己眼前,随即徐徐伸展,待到两臂相交之时,却又忽然停住了。
燕弘手心朝上,大司命手心向下,只要在往下两寸的距离,两只手便可紧紧的握在一起,但正是这一刻,燕弘自大司命的眼中读出了一抹黯然。
阴阳家剑走偏锋,追求天人极限,大司命练习阴阳合手印,以百毒不淬炼双手,外辅以金属锤炼,致使双手被百毒之气索扰,随后被五行之金气所侵,在体内积聚成内火之气。
内火虽强大,能使得阴阳合手印威力陡增,可内火霸道无比,含有至刚至阳之火毒,常年侵蚀大司命的经脉,稍有不慎便会走火入魔,毒入心脉,危及生命。
所以这双手上,乃是含有剧毒,寻常人只要稍一触碰立即毙命,内力高深着以强横内力附着于手臂方可触碰。
所以这一刻大司命犹豫了,她知道燕弘内力高绝,但是面对自己心爱的男子,她真的不愿她受到一丝的伤害。
——啪——
下一秒,只见燕弘展颜一笑,右手紧紧的握住大司命的左手“今天你是怎么了,别磨叽,拉我起来。”
突如其来的变化,让大司命甚至有些应接不暇,就这么呆呆的看着燕弘紧握住自己的手,看着他自信的笑容,大司命忽然觉得自己的鼻尖有些微微发酸。
微微抬起头,双眼微合,手上却顺势发力,将燕弘拉起。
“这就对了嘛,虽然你是姑娘家,但是拉个手,不至于说就算占你便宜吧。”
嘴上看似随意的调侃,但其实却是为了让大司命放松心境。
微冷的秋风之中,燕弘的手再没有放开,就这么静静的牵着她,在丛林小道之间悠哉的踱着步子,嗅着空气中混着海水味的清新气息,燕弘一如往常,神色自然。
不禁的回望,燕弘却能感觉得到,每次侧过头去看着身旁丽人的脸颊,这个平日里随性的女子,都会闪过丝丝羞涩,手上的力道也在不禁意间增加了一分,这也许看以看做对燕弘的一种回应。
缓步走在林荫间,燕弘原本绷紧的心弦渐渐松弛下来,东君,星魂,帝国,所有的纷扰在这一刻都被暂且放下,静心享受着来之不易的牵手。
时隔多年,经历了许多沧桑变化,承受了许多喜怒哀愁,彼此都在逆境中磨练,并且成长,甚至因为时间而变得有些陌生了。
今日的牵手,仿佛将这一切的隔阂击的粉碎,看似沉默不语,两人之间却已然心照不宣,相视一笑,大司命终于眉头舒展,心中阴霾尽去。
不管他是夜帝也好,是燕弘也罢,能拥有这一份真诚,就足够了。在心底默默地对自己说,心中信念再无动摇,这一生陪着他,伴着他,帮着他,心愿足矣。
“会好的,一切都会好的……”平淡的话,却透着十分的坚定,就这么站在树荫之间,燕弘两手相碟将大司命的手捧在其中、“想要获得强大力量,就要付出相应的代价,星魂如是,我如是,我们都是从最底层踩着尸山血海走出来的人,唯一不同的是,他付出的是生命,而我付出的是时间。”
大司命任由燕弘拉捧着自己的手,也将右手覆盖在燕弘的手背之上,将一切娓娓道来。
燕弘听着疑惑“此话何解?”
“就知道你会这么问,此时说来话长了,多年前,我与星魂外出之时突遇一群道家弟子,星魂气盛,稍稍知道点阴阳家和道家的关系,与他们战斗,战斗之中救了我一命,星魂与众人都受了伤,星魂准备用十成气刃,道家众人已重伤,无心再战,决定星魂若再纠缠,就集众人之力发动载有先祖庄子南华经的金字逍遥符,星魂正准备发功,却因此触发咒印而失控,星魂癫狂,当时我大惊,道家众人准备撤离,星魂拼死发动全力气刃,自动触动十成镇咒效果,东皇始料未及,气刃重创道家,剩余弟子逃走,星魂**即将粉碎,东皇阁下施法救了星魂。”
当年旧事被大司命娓娓道来,燕弘心中却掀起了滔天巨浪,肉身即将崩碎,东皇太一都能够施展手段将星魂救活,这真是学究天人,不可以常理而定论。
“怎么了?”大司命见燕弘沉默许久不曾言语,关心的问道。
“想不到你与星魂还有这样一段经历,那星魂身上的咒印是否是东皇阁下……”
燕弘没有说完,大司命却已经心领神会“阴阳家除却东皇阁下,何人能有如此通天彻地之能!”
“的确如此,你的六魂恐咒,分属本门阴脉八咒之一,那星魂所习咒印,是否也是阴脉八咒之中?”燕弘继续追问道。
“这一点,我便不得而知了,东皇阁下并未透露,星魂也对此避而不言。”大司命想了想回答道。
大司命对此事知之不详,燕弘也不好在追问了,但转念一想,另一个念头浮现心中。
“你刚才说,你与星魂同样起于微末,那少司命呢,你知不知道她的过往?”
大司命前行的脚步微微一顿,看着燕弘笑道“我们的夜帝大人,对那个丫头也感兴趣?”
“本门典籍之中,对历代之事记载甚详,惟独这一代显得有些残缺,我也是只是好奇而已。”
“其实说起少司命,阴阳家之中,同辈弟子之间没有人知道他的过往。若你想了解,恐怕很难。”大司命眉头微微蹙起,解释道。
“时辰不早了,我们回去吧,李斯和扶苏可都不是省油的灯。”大司命提醒道。
“好。”
如今与帝国还需要保持**关系,行事必须小心,燕弘不得已只能放下心中疑问,随即回转将军府。
第55章 疗伤
桑海城,将军府。
燕弘与大司命相携而入,外院一众秦军视而不见,临到内院时,却是将一众阴阳家弟子看的目瞪口呆。
大司命在对外凶名赫赫,既然是阴阳家之中弟子也对她静若寒蝉,这位异军突起的夜帝居然将她降服了、说起来,当年若不是月神帮着大司命遮掩,她与燕弘的关系恐怕早已被东君知晓,那今日之举也就危险了,已东君的心智只要稍加思量便可知道这其中定有蹊跷。
但是月神既然插手了,便会将一切做的完美无缺,所以一众阴阳家子弟除了惊奇之外并没有太大的反应。
进了内院,便有星魂的贴身侍从快步上前来禀报。
“夜帝大人,星魂大人请夜帝大人过去,说有要事相商。”
“嗯。”燕弘并未多言,淡淡的应了一声,就想着星魂的院子而去。
既然侍从没有说明缘由,那就证明有些事不可对人言,带着大司命进了星魂的院子,便见到阴阳家两名巫医在星魂的房门前守候着。
大司命一见着,不由得皱了皱眉头,以星魂的武功修为居然要请动阴阳家巫医,到底出了什么事?
“属下参见夜帝大人,大司命大人。”两位巫医躬身行礼。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燕弘言简意赅的问道。
他心中与大司命的想法基本一致,星魂的武功修为,居然要请动医者为自己治疗?
“启禀夜帝大人,星魂大人身体并无异样,乃是少司命大人今晨负伤而回,我等奉命前来诊治。”
大司命与燕弘对视一眼,都闪过一丝莫名的惊讶,比较起来,少司命的功夫甚至比之大司命还要略胜一筹,而且心思细腻,不骄不躁,什么样的人,能把她打伤,还需要两位巫医和星魂一起联手救治?
“你们先退下吧。”燕弘摆了摆手示意巫医退下,随即与大司命推门而入。
房内,放着一个温药的小炉子,一个瓦罐放在炉上,文火慢慢温着药,显然是保温的。
**榻上,星魂缓缓收工,将少司命扶着平躺着睡好,这才回过身看了看燕弘与大司命,示意出去说话。
由卧室转入会客室,三人坐定之后,星魂这才开口说道。
“是巨阙!”星魂的眼力闪过一丝狠辣,显然这笔账星魂已经记下了。
“你确定?”燕弘眉头蹙起,沉吟了片刻才问出声来。
“错不了,剑气锐利无比,伤口却较为宽大,经脉之中也是被强横内力所伤,除了巨阙,世上再没有任何一把剑能够造成这样的伤害!”星魂缓缓的握紧了拳头,阴阳家虽然竞争残酷,但同样也是一致对外的。
“多久能够痊愈?”这一句却是大司命问的,相对于男人们之间的计谋,她更关心少司命的伤情。
“巫医说,除非东皇阁下亲自出手,否则需要三个月甚至更长的时间!”星魂说道东皇是眼里闪过一丝渴望,显然他希望东皇能亲自出手。
“伤在哪?何时才能清醒过来?”这一点也是极为关键的,若是少司命清醒了,就能够自己运用内力疗伤,康复的速度也会加快。
星魂看了看燕弘看,有些不确定的说“这个说不好,可能是三天,也可能是七天,巨阙虽然剑刃后盾,但是快速挥舞时所发出的剑气,却是锋利无比。”
“胜七份属帝国,你没有上报李斯与扶苏?”大司命怒气上扬的说。
“愚蠢!”燕弘训斥了一句,接着说道“如今我们与帝国还需要保持现有的关系,这个时候报告给李斯,就等于是撕破脸皮!”
“是的,所以我给李斯和扶苏的汇报是,少司命暂时闭关。”星魂虽然年少,但是心智却是不差。
“李斯他们没有起疑心?”大司命这时候也渐渐冷静下来了,关键之处也想通了。
“暂时还没有。”
星魂答了一句,燕弘却指尖有节奏的敲击着桌案,脑海中急速旋转,这一次的动作,始作俑者到底是谁?
李斯?赵高?
帝国之内,只有这两个人才能给胜七下达最直接的命令,正如同自己当日所看到的,赵高带着六剑奴去会见胜七,就曾明言,‘我给你的才是最重要的命令!’
如果说是李斯,那么他又为何要在这个节骨眼上对阴阳家出手,李斯与赵高不同,他有智慧,有计谋,有抱负,但惟独没有野心,他是真正效忠于嬴政的,是百分之百为帝国服务的。
他很希望自己的帝国能够兴旺,也清楚的知道只有帝国兴旺,自己与自己的家族才能好好的活着,不然天下间有许多的人能够要了自己的命、如果这样推算,这一次胜七的出手很可能是嬴政的授意,嬴政不希望阴阳家尾大不掉,所以已经开始了试探性的攻击。
这一根根思绪却没有一个头,在脑海中相互缠腰,形成了一个无法解开的结了,至少现在燕弘还是无法理清一个头绪。
手上的动作停下了,燕弘缓缓睁开眼睛。
“想到什么了吗?”大司命追问道。
燕弘无言,只是缓缓的摇了摇头。
“扶苏?”星魂忽然开口,没头没尾,只是突兀的说了两个字,但是这一回大司命与燕弘都听得明白。
“应该不是他。”这是大司命的回答,而燕弘却是更加肯定,直接否定了星魂的说法。
“为什么?”
“星魂,你仔细想一想,扶苏虽然才华出众,单丝性情却是刚正,而且你莫忘了他的身份,他是长公子没错,但也正因为这个身份,他所受到的束缚也很多了,帝国之内,百官的眼睛都在盯着他,他坐在这个位置上,可以说如履薄冰,所以扶苏绝对不会兵行险招,而是稳扎稳打,最起码在嬴政归西之前,他会一直这么做下去,因为如今的天下还不属于他。”
喝了一口茶,燕弘继续说道“这个时候,若是扶苏擅自与我们阴阳家交恶,那么他就会失去嬴政的信任,他的位子就会有所动摇,甚至不保,这是扶苏所不愿意看到的,所以我敢肯定,绝对不会是他主使的。”
大司命与星魂听了燕弘的一番见解都附和着点了点头,认可了燕弘的看法,江湖毕竟只是江湖,在加上星魂毕竟年纪不大,对于皇族他的见识还太浅,认知还是太少,有些事他还看不明白。
“星魂,明天你去转告扶苏与李斯,就说少司命练功出了岔子,我带她回咸阳觐见东皇阁下,蜃楼之事不变,但侵剿叛逆之事,还请扶苏暂缓,到时我会面见皇帝陛下。”
“好。”
星魂也知道眼下形势复杂,东君又在赶赴巴蜀的途中,他一个人独木难支,也就顺水推舟的答应了下来。
第56章 红烛
桑海城,将军府,三人各自散去,燕弘却是带着大司命进了自己独立的庭院。
这一点帝国考虑的周到,星魂与少司命,大司命的院子是挨着的,其中大司命与少司命的院子又是相通的,只有燕弘的院子是相对独立的,这样既保证了安静,有彰显了燕弘的身份。
两人入屋内坐定,大司命看着燕弘眉头深深的蹙起,眼底闪过一丝怜惜,不自觉的将食指轻轻按住燕弘的眉心,缓缓的揉动。
燕弘却是被这从思绪之中唤醒,看着大司命难得的温柔,左手一抬,反握住大司命的手腕,将她整个手掌贴在自己胸口,轻轻放平。
大司命只是这么任由燕弘摆弄着自己,手心就这么静静的贴在他的胸口,感受着其中强健的心跳声,大司命的双眸微微弯曲,成了美丽的月牙。
另一只手,指了指燕弘,又指了指自己的心口,我心似君心,相视一笑,此时无声胜有声,直到这一刻两人才算是真正的坦诚相对。
大司命几乎可以认定,燕弘并没有失去记忆,只是燕弘不说自己就不会去问,一个美丽的女子,会令男人感到赏心悦目,而一个聪明的女人却更容易让男人倾心。
蕙质兰心,就应该懂得时机的把握,什么时候该说,什么时候该做,这样才能更好地握住男人的心。
“你是在担心少司命?”燕弘问道。
“是啊,这么多年的姐妹,虽然小司平日里不怎么言语,但对我却也是亲近有加。”
“还真是物以类聚,人以群分,漂亮女孩之间果真是比较容易成为朋友。”燕弘笑着打趣了一句。
“这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有心思开玩笑?”大司命俏脸一板,狠狠刮了燕弘一眼。
“别这么看着我,我只是陈述一个事实而已,相比较于少司命的伤,我更在意的是回去之后,东皇,和始皇的应变之策。”
“这……倒也无可厚非,东皇阁下若是能够出手,少司命的伤自然是不成问题,只不过这蜃楼,墨家,蜀山,道家人宗,在这桑海城盘根错节,少司命若是回到咸阳修养,阴阳家在桑海的实力也就相对处于弱势了。”大司命道。
大司命轻轻捋了捋自己的秀发,将手从燕弘的掌心抽回,嘴角划过一丝温馨的弧度“依我看,那两位怕是要;来到桑海了吧。”
“若你是指,湘君,湘夫人,那么恐怕你就真的想错了,在我们出发前往桑海的时候,东君就已经带着他们二人,去了巴蜀,恐怕是去寻找那两件东西了。”
说着燕弘起身来到窗边,略带寒意的秋风让他感觉头脑为之一清,很是舒爽。
大司命起身倚在他身侧,环住他的一条手臂,这才继续道“那两件东西,东皇阁下已然寻觅多年,虽说是巴蜀之地的传承之物,但却一直不见踪影,这一次也不一定会有结果,蜃楼在即,若是坏了帝国的大事了,对阴阳家不利。”
“话虽如此说,但是东君此刻怕是已经身陷巴蜀之地无暇顾及其他了,还好桑海之中,有南公前辈坐镇,各家都要敬他几分,局势还算平稳。”燕弘心中不禁有想到那个丢鞋的白胡子老头。
这世上燕弘最不愿意面对的人,应该就是楚南公了,因为他几乎触动自己心中最大的秘密,一个若是被另一个人完全看透了,就像是没穿衣服样,没有任何秘密,这样的感觉,换做谁都会觉得渗得慌。
“怎么了,你有心事?”大司命见燕弘的脸色瞬间变了数变,关心的问道。
“没什么……”燕弘调整着呼吸,既然他避而不谈,大司命也就不再问了。
……………………
黄昏渐近,绚烂的晚霞又一次染红了天际。
晚膳自然有阴阳家弟子送进来。
饭后,燕弘想到了今日在丛林中大司命提到过的一件事。
问道“你今日在林中与我说,你与星魂,授东皇阁下传阴脉八咒,星魂付出的是生命,你付出的是时间,到底是何解?
大司命听着燕弘这一问,居然有些愣神,避开燕弘目光,螓首低垂。
燕弘一见,便知其中有些自己不知的门道,于是追问道“是否有什么难处,说出来我们一起来解决。”
大司命回过头去,看着燕弘的眼神有些闪烁,嘴唇蠕动了几次,却始终欲言又止。
燕弘看着眉头一皱,脸色变得有些肃然,起身拉过大司命,便将她往内室领。
进了内室,燕弘在不避讳,就这么搂着她绵软的腰肢,轻轻抚摸着她垂肩的长发,想让佳人的心安定下来。
大司命没有防备,一个猛子被燕弘拉近怀里,身躯有些僵硬眼睛微微合上,长长的睫毛有节奏的跳动。
片刻之后,大司命的娇a躯渐渐软了,燕弘与她对上,那一汪精致的秋水,在此刻显得极为柔美,平日的狠辣与果决,早已消失的无影无踪。
“说吧,到底是怎么回事,你要记住,你从来就不是一个人!”
“嗯。”大司命细细的回应了一声,在燕弘怀里换了一个更舒服的位置,这才继续说道“我与星魂同为阴脉八咒,我的六魂恐咒修炼之法,你已经知晓,这双手的赤红色,若是蔓延至心肺之处,那时候便是我……”
最后一个‘死’字并没有说出来,但是看着大司命此时看似淡然的表情,燕弘的心不由得狠狠抽了一下。
“难道东皇阁下没有告诉你解决的办法?”燕弘已经有些急了。
“东皇阁下曾经说过,物极必反,这阴阳合气手印,配合六魂恐咒,虽然威力巨大,但是修炼者自己本身就是在与死神赛跑,若是不能在这剧毒的赤红色蔓延至心肺之前,将六魂恐咒与阴阳合气手印炼制融会贯通的大圆满境界,从而使得两者阴阳平衡的效果,那就只有死路一条。”
听了这个话,燕弘陷入了长久的沉默,他在脑海中不断的搜错着治愈的办法,却又一个接一个的被否决了。
“你不用焦急,这个赤色从指间看是,慢慢向上,我修炼了这么久,也有些心得了,我相信我可以的!”
倒是大司命见燕弘沉默不语,反过来劝慰道。
“你说的船到桥头自然直自然直。不过……今晚我要送你一件礼物!”燕弘眉头舒展,缓缓地说道。
“什么礼物?”礼物,古往今来,对女人的杀伤力都不小。
——呜——
大司命话为落音,却发现自己整个人已经被拦腰抱起,下一秒已然是两唇相接。
大司命心底猛然一个炸雷,脑海中想过千遍万遍,却怎么也想不到这样的期盼,居然在这里实现。
双手慢慢的缠上了燕弘的脖子,整个人就这般靠在了燕弘怀里,须弥之间却又感到自己身子一松,随即落在了松软的**榻之上。
宽大的幔帐缓缓滑落,红烛摇曳之间,之见得幔帐之内人影渺渺,看不真切,那一件熟悉的长裙一点点的滑落,落入燕弘眼中的是足以让所有男人疯狂的美景。
既然是与时间赛跑,那么他就不想再留下遗憾,今晚是他与她的洞房花烛,一切都是那样的简单,但她已经不在乎了,这一刻她等候了太久,期盼了太久。
当这一切即将成为现实,她已经醉了,脸上扬起美妙的红晕,曼妙的身姿随着燕弘手指的触摸而不自觉的扭动,自是一番美不胜收。
掌风划过,红烛熄灭,红裙落落,人影绰绰,一声婉转的莺啼,一点绚烂的落红。
心中千言万语,汇成那情意绵绵,花尽不曾缘客扫,蓬门今始为君开!
第57章 天一境界
金秋的又一个清晨,然而却没有往日那温暖的淡金色朝阳。
一丝丝清冷的线条自穹庐之上淅沥而下,但这一丝淡淡的寒意,抬头望去,沉重的云雾笼罩着整个桑海,海面上不是有浪涛拍岸,掀起一阵阵洁白的泡沫。
一叶叶小巧的渔船在海浪之中缓缓荡漾,渔民坐在船头盘点着这几日的收获。
看了看天色,极为头发灰白的老者笑着摇了摇头,近些日子是模样想着出海打渔了,他们是这里的长者,在桑海打了一辈子的鱼,一眼看向这浩瀚之地,便可知道要好好的歇上一阵子了。
扶了扶肩上的蓑衣,目光远眺,老者看着那一艘巨大的海上城市,眼底依旧是惊叹不已,无尽的风浪对于蜃楼而言,只不过是蝼蚁撼山它却依然巍峨不动。
巨大的旋梯依旧准时放下,蒙恬亲自带队将一车车的药材运上蜃楼,表情依旧万年不变的严肃。
蒙恬的身边星魂一如既往的跟着,墨家,儒家,道家,乃至蜀山,如今的桑海有太多的不平事,蒙恬一人,李斯却是放不下心。
眼神不禁意的一瞥,蒙恬心中疑惑一闪而过,今日身旁的这位少年,似乎少了些什么,没有往日的从容淡定,甚至连那一股与生俱来的邪异气质似乎也淡了几分。
但作为军人,尤其是桑海城如今的最高军事主官,蒙恬不会因为这些事,而懈怠了自己的任务,与星魂眼神一碰而散,却没有半句言语。
星魂眼神不变,眉头却有些微微触动,他知道蒙恬已经察觉到了什么,但是有些事,他并不打算说出来。
昨晚大司命与夜帝呆在房中**未曾现身,这对于东君一系,可不是什么好消息。
一个绝色女子,在男子房中**未出,若是说没有一点事情发生……想到这里,星魂不觉自嘲的一笑,低语道“夜帝,你真是好手段呐。”
………………………………
将军府,温暖的卧房之中。
晦暗的房中,侍女轻手轻脚的掌灯,却没有一人进入内室。
内室门外,大司命与燕弘的贴身侍女对望一眼,脸上都不自觉浮现了一抹酡红。
两个俏丫头就这守在门外**,如今天色渐渐放亮了,但是房内似乎又响起了那羞人的声音。
无边风月误~雨打梨花前尘往事终如烟。
那日花里逢君别,断肠花谢已多年。
罗帐垂低帘,鬓乱坠金钗,鸳鸯被翻红浪。
泪眼无语,今宵梦醒何处?!
雨打梨花满地。
夜已过,薰香银炉里,淡淡青烟依旧氤氲缭绕。
泪已流干,力也用尽。
身下的红木雕花的**榻一直在微微颤动着,人影绰绰之间,两人从美人榻上,又抱上了**。
反抗无效。
他和她,紧密贴合,纠缠扭曲,抵死**。
而她闭上含泪的眼眸,认命地由着他为所欲为。
………………………………
一切尘埃落定,燕弘一双深邃的眼睛在她那具美丽的身体上逡巡着。欢a爱过后,她的秀发散乱,娇a喘不止。
大司命晶莹白皙的面容恍如涂了一层胭脂般娇艳欲滴,虽然看不见她微微合上的一双美眸,但他知道她即使表情依旧羞怯青涩,却仍然透露出千般风情,万般妩媚,无限**。
不愧是媚骨天生,即便是初承恩泽却以是风情万种,修长的睫毛轻轻颤动,两人依旧保持着最为亲密的姿势结合在一起。
燕弘微微活动这身子,将自己的分身从桃源中退出,却不想背部传来一阵阵细小的刺痛,那是两人到达极乐巅峰只是,大司命留下的。
大司命的手指尖端,依稀可见缕缕暗淡的血色,燕弘不禁摇了摇头,这女人疯狂起来还真是要命,以自己的本事居然感到腰上有些酸软。
温柔的将娇人而搂入怀里,在她的额头上轻轻一印,大司命这才幽幽的睁开眼,没好气的白了燕弘一眼,两条修长,圆e润的美e腿自然而然的缠上了燕弘的身子,就这般缩在燕弘的怀里。
纤细的指甲无意识的在燕弘的胸口画着圈,娇艳的红唇微微开合,轻柔的湿气吹拂这燕弘的脸颊。
落在燕弘背后的一只手,却是给燕弘狠狠的掐了一记。
“郎君真是狠心,妾身都要被你折腾散架了,人家昨夜初承恩泽你却也不知怜惜妾身。”
这一言一语,软软糯糯,燕弘心中顿时像是猫爪子挠似的,分身居然又有了一丝火气,毅然顶在大司命双腿之间,端正敬礼。
“哎呀……郎君饶了妾身吧,再这样,人家真的要死了。”
燕弘邪魅一笑,翻转过身将大司命压在自己身上,就这么直勾勾的看着她的沟a壑峰a峦笑道。
“是嘛?若是真如你自己说的那般不堪,那你刚才为何还是那般的索求无度。”
哪知道,大司命美眸一瞪,两排牙印就落在燕弘的左肩上。
“嘶!属狗的嘛……你!”
“还不都怪你,如今倒好,妾身什么都给了你,你到反过来作践妾身。”
燕弘听着一乐,随即摇了摇头“好了,为夫不说了,什么都依你行了吧。”
“胡说八道,人家还没嫁你呢!”大司命桥脸一红。
“都到了我怀里了,还由得你逃出去,想得美,要绑着你一辈子,别想逃了!”说着又在大司命玉a兔上捏了一把。
“呀!”大司命低呼一声,俏脸虽然红,却没有拦着,既然什么都给他了,那何必还在乎这些,微微喘了口气说道“你可要记得今天的话,绑着我一辈子,不然的话,我就杀了你之后在自杀!”
从那眼神中,燕弘看的真切,的的确确是含着杀气,脊梁骨不由的冒着一丝寒气,心中泛着嘀咕‘我靠,这大司命不会是李莫愁的翻版吧?还好小爷我不是那陆展元。’
心中一阵腹诽,脸色却没有半点含糊“我答应你,三年内必定给你一个名分,你把心放在肚子里就是了。”
话音落下,大司命的眼神不由的一柔,原本有些微微僵硬的身子,瞬间又软了下了“妾身等着你。”
“时候不早了,该起身了。”燕弘其实一直且算着时辰,现在这时候也就是辰时三刻,按照古人的习惯的确是不早了。
“恩。”大司命糯糯的回应了一声,这才起身,慵懒的说道“郎君先出去,妾身要沐浴更衣。”
“呃!”燕弘只是本能的应了一声,眼睛却看直了,锦被掀起,大司命的手臂露出,两腿之间若隐若现,再加上那慵懒的气质,可谓别样诱,惑。
“别看了,快出去!”说着一抬手一个香喷喷的物件罩住了燕弘的眼睛,是什么呢……咳咳……大司命的肚兜,粉色肚兜,我勒个去,果然****下,气质截然不同啊,燕弘心里腹诽着,却是任由侍女此后着穿衣,另一边大司命已经由侍女搀扶着进了小间,沐浴。
“哎……又一次美人出浴,小爷我看不到咯,燕弘一边穿衣一边自己个嘀咕着,到把一旁伺候的侍女闹了个大红脸。
………………
出得门来,却见外头天空一片阴郁。
燕弘不由得心头了然,难怪今日这时候了还不见敞亮,原来是老天爷变了脸。
燕弘来到院中,双手轻轻一划,看似毫无章法,随心所欲,每一步落在雨中,都会溅起点点水花。
每一步,脚下都会有缕缕波纹浮现,水是大自然的馈赠,水之道,也是燕弘初悟之学。
鬼谷,长江,乃至这触目可及的一片碧蓝色的大海,燕弘对于水之道的领悟,正在一点点的成熟。
相对五行,燕弘心中更早体悟到得是星空,或者说是宇宙的法则。
燕弘两世为人,穿越了无尽的位面来到这个时代。有一段记忆,知道前不久,才被墨子大师开启。
那是他原本永远无法触摸的层面,但是墨子大师以三百年纯净而庞大的精神力,帮他开启了这一段记忆。
………………
燕弘缓缓的闭上眼,就这么静静的站在雨中,脑海中的画面一点点变得清晰。
周身三张之内,一缕缕黑色丝线一点点的荡漾开来,似乎有一朵美妙的莲花正在缓缓形成。
周围的阴阳家弟子不由的神色肃然,他们虽然修为不高,但是作为大家子弟,眼界却是有的,夜帝大人,这是武学境界提升的预兆,不需要过多言语,在夜帝醒来之前,这里将成为禁地!
燕弘的脑海中,一副巨大的画卷一点点的展开,而他自己,似乎就置身于这样一副巨大的画卷之中。
那里有着璀璨的光亮,那里有着数不清的星辰,原本漆黑的眸子,忽然间成了碧蓝色,此刻的燕弘似乎能够透视自己身体的所有变化,他置身‘星空之中’能偶感觉到自己变化,渐渐的各色璀璨的星光,在汇聚。
在庭院之中,燕弘周身的黑色丝线似乎也越来越浓,如今就像是墨色的绸缎一般,,在燕弘的四周不停的舞动,草木被这黑色灵气触碰,似乎也很愉悦,就如同被春风吹拂着。原本枯黄的秋叶却变得翠绿,虽然只有一点,却也足以令人叹为观止。
终于那漆黑的如精致绸缎一样的灵气,将燕弘围在其中形成了一个美轮美奂的黑莲,燕弘在此刻看来就好像是其中的那一枚莲子。
脑海中,那一幅巨大的星空画卷,持续的演变,无尽的规则,变化不定,幽蓝色的丝线,在向着燕弘聚拢,一对幽蓝色的翅膀在燕弘的双肘之间升起。
眉心之间,一条精致的符文忽然闪现,那是一条栩栩如生的龙,一闪而逝,画面骤然间消失了,而燕弘最后看见的一个画面却是一只四足举鼎,浮现在星空终于!
现实中,那一朵漆黑的莲花,终于在这一刻完全绽放,九朵花瓣在绽放的那一刹那忽然散开,围绕着燕弘旋转三十六周,一点点淡化,随即消失不见。
远处的人们只见得夜帝身体一阵颤抖,随即归于平静,唯有燕弘知道,自己丹田处的位置,一朵九叶黑莲静静的悬浮了片刻后隐没不见。
此后一切归于平静,又过了一刻钟,燕弘的双眼缓缓睁开,其中绚烂的幽蓝色一闪而逝,双瞳又恢复正常。
一丝笑容不自觉的浮现在燕弘脸上,虽然不知道机缘何来,但他却真正感受到了机缘天成的玄妙,天道无形,大道无极,本心不移,道自合心,乃是天一境界!
历经十余年,今朝一举而功成,贯通天地之桥,成就【天一境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