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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零点浪漫     1627崛起南海txt下载     1627崛起南海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九百七十七章 昌化见闻

    范迪门在巴达维亚继任东印度公司总督一职之后,举办和参加各种宴席的次数远远超过了早些年带着船队在爪哇海和班达海各殖民点之间奔波的时候,但也绝对达不到这次造访海南岛期间参加宴席的频率。海汉人安排的宴席之密集,已经让他颇有些吃不消了。所以听到这初次见面的乔志亚提到接风宴席,脸上的表情也就难免有些古怪了。

    乔志亚听宁崎这么一解释,倒也能猜出七八分,当下笑道:“阁下不用担忧,我们这里接风宴不像三亚那么多规矩,喝酒随意就好。你早前去的崖城、三亚都是产酒的地方,不把你喝趴了哪能显得出地方特色?”

    范迪门对于这种“地方特色”只能表示非常无奈,他个人虽然也喜欢饮酒,但着实架不住海汉的这种酒桌文化,三顿饭里有两顿半都是晕着的。要是没事的时候放开了喝喝也罢,但这次考察对于东印度公司意义重大,范迪门可不想稀里糊涂地把这段宝贵的时间给混过去。他也只能把这次吃的亏默默记在心头,等下次再有机会跟海汉人打交道的时候,也带一帮能喝的手下出战,让这些东方人见识一下北欧人的酒量。

    乔志亚说话算话,果然接风宴上没人向范迪门发动攻势,敬酒也都是点到为止,不像三亚那边的酒桌上还有什么“左三圈右三圈”的规矩,接完这六圈敬酒自己还得回敬六圈,多数人在敬酒阶段就已经撑不住了。

    没有了频繁的敬酒攻势,范迪门终于得以安心地品尝一下海汉美食了。他不得不承认即便是使用同样的食材和香料,海汉的烹调方法的确是要比巴达维亚的厨子高明得多,而且这手法跟汉人的菜系似乎也有所不同,但以范迪门对吃这个门道的了解还列不出一二三的细处,只是觉得做法更为精细一些。虽然不知道食不厌精脍不厌细这些中式说法,但范迪门仔细想想,觉得这倒是与海汉人一向讲求物质享受的风格相符。

    范迪门在席间还注意到一个细节,乔志亚这个地方官所负责的公务要比他先前考察的两处地方多得多,席间还不断有人来请示汇报工作,让乔志亚不得不频繁离席处理问题。这种繁忙的程度只有此前在三亚时,海汉执委会中的几名高官才能达到。

    “本地的行政和生产都是他一个人管,所以会特别忙。”宁崎替再次离席的乔志亚解释道:“想必范迪门先生在巴达维亚的时候应该也是这样的状态吧?”

    范迪门深有感触地苦笑道:“的确如此,这次来到贵国考察,也算是本人就任以来脱离公务最长的一段时间了。”

    范迪门上任伊始就遇上马打蓝军攻打巴达维亚,好不容易撑到战争结束,还要继续面对沉重的战后重建工程,而海汉人也在此期间趁虚而入将触角深入南海,一步步压制东印度公司的活动范围,可以说在他的任期内就没有哪怕一天的轻松日子。这次虽然是带着任务来的海南岛,但能够从原本的工作环境中脱离出来一段时间,对他而言也算是一种难得的享受了。尽管来此之前范迪门也有着种种担忧,但事实证明海汉人行事还算大气,安排的考察行程比他自己预计的还要好得多,比如这生产钢铁的昌化,范迪门就没想过能获准来这里参观。

    翌日上午,乔志亚便如约带领宁崎和范迪门,参观本地的冶炼车间。范迪门不出意外地在这里又看到了蒸汽机的身影,这里的熔炉所使用的鼓风机便是由蒸汽机带动,一台蒸汽机所输出的动能可以同时带动几个高炉的鼓风机做功,效率也远远超出了人力。而蒸汽机所需消耗的物资,仅仅只是廉价的燃煤和淡水而已。

    范迪门也注意到海汉所使用的炼铁炼钢炉都与自己所见所知的外形不太一样,但乔志亚的讲解中却并不会涉及到相关的设计原理和使用方法,而他对于冶炼方面的了解也仅限于皮毛,所以也只能多看几眼,将外形记在心中,打算回头再画出来交给专业技工去琢磨其中的奥妙。

    范迪门认为既然这炉子是没有见过的式样,以海汉的一贯作风,这玩意儿肯定也是最为先进的科技,模仿着造一个或许也能有同样的效果。不过他的设想太过简单了一些,海汉在冶炼炉上的设计是考虑到了自身的科技条件,在建炉材料、燃料、冶炼过程和温度控制方面都有与之配套的方案,并不是单单模仿炉子外形就能把整套冶炼方法给照搬过去。就这用于提升炉温的蒸汽动力鼓风机,就不是其他地方能造得出来的。

    不过范迪门有一点是没猜错的,海汉在冶炼方面掌握的科技的确是冠绝天下,只是碍于目前的条件所限,没办法建设氧气转炉、电弧炉、电渣炉之类的高阶设备,只能因地制宜地建设高炉炼铁、平炉炼钢。当然了,即便是原理相同,海汉所建造设计的炼铁炼钢炉子在科技先进程度上也远远超过了同时代的水平,不论是生产效率还是产品品质都的确有比较大的优势。再加上海汉是按照现代工业的模式对冶炼车间进行管理和生产安排,因此整个冶炼体系的运作更接近于工业时代的状态,而非这个时代常见的作坊式运作模式。

    “我们这里的冶炼炉所使用的焦炭,大部分都是来自黑土港,在那里开掘出来的煤炭经过制备之后,直接把成品焦炭运来这里投入使用。”乔志亚向范迪门说明道:“从钢铁产能来说,我们这里的冶炼车间已经超过大明福广两省的总和了。”

    范迪门听到这个数字也不禁有些动容,他早年曾收集过大明的一些情报,这钢铁生产的相关信息自然也是极为重要的一部分。

    大明在全国范围内发现和开采的铁矿多达二百三十二个州县,其中福建二十八处、广东二十三处、广西两处,这三地加起来就有铁矿五十三处之多。至于民营的冶炼业作坊更是比比皆是,如广东南海县的炼铁厂,在崇祯年间已经达到三千人的用工规模。根据嘉靖年间的统计数据,官营冶炼厂加上民间作坊,全国的生铁年产量已经破万吨,远远超过了同期欧洲国家的生产水平,而在这个数字之中,福广两省的产能就占了差不多一半。海汉以这昌化一处冶炼厂的产能,就能抵得上大明两个产铁大省之和,足见其生产效率之高了。

    不过范迪门有所不知的是,海汉这冶炼基地的起步能如此之快,其实也还是依赖了大明各种官方和民间经营的冶炼机构所培养出的众多匠人。广东地区的民间铁冶业尤为发达,像韶州、惠州等地的铁矿,每年秋收之际,便有人纠集人马,百千成群越境而来,自行开矿建炉,煽铁取利。当然除了这种“野生”经营之外,更多的还是拿到官方牌照按时纳税的合法冶炼作坊和矿场。

    如广东佛山的铸铁工场的规模就相当大,仅炒铁一项就有数千从业者,而其中又细分为司炉、铸工、钳工、锤工等等,已经有了较为细致的分工。不过这些手工业者仍是受时代条件的限制,基本都是听命于行会安排,而非资本主义性质的自由雇佣劳动者。

    海汉早年从广东大量引入战乱和灾荒造成的难民,其中便有不少从事这个行业的匠人,后来其中绝大部分都被集中到昌化这边效力。而民政部门通过这些人的人脉,陆陆续续又从大明挖来了许多冶炼行业的匠人。

    广东布政司对民营铁矿山场经营结构有比较明确的规定,由山主为炉首,炉首即为总甲,下面每十人设一小甲,并且要填写个人资料,然后呈送到县衙才能拿到经营执照。而海汉直接就通过官府中人拿到这些名单,然后照着名单挖人,一批一批地拉到昌化来安置。这种挖人方式在后来甚至被用到了官营炼铁厂,用高薪将匠人尽数挖走。

    当时这些为官方服务的匠人收入大约是“每名岁支行粮十石八斗,冬夏衣布二疋,棉花二斤八两”,这种收入在海汉与劳工等级挂钩的待遇中只能算是比较基础的水平,而海汉对于拥有专业技能的匠人一向十分大方,只要亮出三级劳工的待遇,就足以让大部分的匠人心动了,而且又有早期投到海汉的同行劝说作保,这种挖墙脚的行动进行得非常顺利。而主管这一领域的官员早就被海汉的糖衣炮弹喂饱,对此类行为也是睁只眼闭只眼,只要别把事情闹太大,海汉挖走多少人对官员来说也没什么负面影响。

    目前在昌化地区为海汉工作的数千冶炼从业人员当中,至少有四五百名匠人是从大明挖过来的。这些人大多已经在担任着各个生产环节的负责人和工头,并且也为海汉培养出了更多的从业人员。近期甚至已经开始接纳来自安南的学员,为在年内于安南国内由双方合作开建的炼铁厂培训工人。

    对于昌化这里的冶炼产业规模,范迪门只能抱着羡慕嫉妒恨的心情来观察。巴达维亚当地并没有这种大型冶炼厂,全城也仅有三十多名职业铁匠,打造农具和武器盔甲之类的东西还凑合,但想要像海汉这样进行大规模的冶炼作业就的确有点困难了。当然了,爪哇岛附近没有大型铁矿的存在,才是最为致命的短板。在巴达维亚还要为生铁来源发愁的时候,海汉的产能却已经多到能用来铺设长距离的轨道交通线了,这实在是让范迪门有点心塞。

    范迪门在来到昌化之前,就听说这里有海南岛上最长的一条铁路线,而这种铁路线在运输方面的独特优势,范迪门在三亚期间也已经短暂体验过了。对于海汉的这个发明,他也只能由衷地表示钦佩,但这玩意儿也与诸多的海汉特色一样,没办法照搬到别的地方去,一是因为蒸汽机车只有海汉能造,二是这铺设铁路所需的铁轨实在太多,比修建普通道路的造价要贵了好几倍,换作别家根本投不起这个钱。

    在参观完昌化的冶炼生产场所之后,乔志亚果然就邀请范迪门去乘坐这趟由昌化港驶往内陆石碌矿场的列车。而范迪门自然也是欣然答应,除了坐车之外,他也的确想去看看海汉人开采的矿场究竟是什么境况。

    当天下午一行人在港口火车站登上了特别加挂的贵宾车厢,这种车厢主要的特点就是使用了比较精细的内部装饰,沙发软座和玻璃车窗。考虑到每次使用之后车厢内外都会沾染大量煤灰,所以平时都封存在港口车站旁的车库中,就连乔志亚自己都很少调出来使用。也只有类似今天这样的场合,这节豪华车皮才能有机会见到天日。

    随着汽笛鸣响,火车缓缓驶离车站。贵宾车厢挂在整个列车的最尾端,以尽量远离火车头锅炉飘散出来的煤灰和水蒸气。这趟车全程需要一个多小时的时间,期间除了与相向而行的列车错车之外中途都不会停下来。

    范迪门在三亚的时候也乘坐过一次火车,不过三亚到胜利堡之间的行程太短,坐这么一趟根本不过瘾,这次在昌化再次有了乘车的机会,也是让范迪门格外兴奋。他不时地透过车窗观察外面不断倒退的景象,以此来判断火车行进的速度。

    “范迪门先生,你认为我们这个火车怎么样?”乔志亚看他一幅好奇宝宝的模样,便忍不住向他发问。

    “非常厉害!”范迪门想了想,又补充了一句:“只是这种铁路的造价应该很高,施工也会比较复杂,要推广开来怕是有难度。”(未完待续。)

第九百七十八章 石碌矿场

    正如范迪门所料想的那样,建造一条铁路所需的人力物力财力投入十分巨大,哪怕是富庶如海汉,修建这样一条几十公里长的铁路也同样感到肉疼,而且施工期间还会对同期进行的其他建设项目造成一定的影响,所带来的麻烦可并不只限于这个地区。

    当初建设部和工业部将手头的资源向石昌铁路做出倾斜,以至于三亚的一部分工程都不得不因此而暂停或延期,让负责铁路建设的部门在一年多的工期中背负了极大的压力。而当时如此急迫地建造石昌铁路,是因为海汉在钢铁产能方面的短板必须通过开采石碌矿场来解决,否则整个发展进程都会因此而延缓,但在石昌铁路完成之后,海汉在陆上运输方面的需求就没那么迫切了,大部分地区仍可依赖于日益发达的海运来解决运输问题。目前执委会手上虽然还有几条铁路线的规划,但都一直没有付诸实施,一部分原因也是考虑到这种大工程会对海汉整体建设进程造成的影响。

    当然具体的建造费用,乔志亚是不会向范迪门透露的,避重就轻地回应道:“铁路造价的确不低,但考虑到它在相当长一段时期内所能提高的生产效率,我们认为这种投入还是很值得的。”

    范迪门注意到右侧的车窗外有一座城池正从远方的旷野中出现,乔志亚见状说明道:“那里是大明修建的昌化县城,不过现在也仅仅只是一个象征了。”

    昌化县城虽然还保留着旧时原貌,不过今时今日的境况跟崖城也差不多了,大明早就对这里失去了控制权,城里的县衙也仅仅只是维持着名义上的存在感而已。县城里地方太小,乔志亚也没什么兴趣搞大规模拆迁重建,所以新的行政机构基本都是建在昌江入海口旁边的港区新镇一带,与老县城隔着好几年地,这一兴一衰之间的距离,也就只有几分钟的车程而已。

    接下来的行程中,铁路两边的人烟就变得稀少起来,不过不时仍能看到大片的农田,有些还处于开垦状态。乔志亚介绍道:“我们这里原本并不是产粮区,所以消耗的粮食大部分需要从外地运过来,但考虑到成本问题,从去年也开始在本地组织屯垦,栽种水稻、土豆、玉米等粮食作物,解决一部分本地的粮食需求。”

    从昌化港到石碌矿场有八十多里路程,在海汉入主之前,这片地区基本是处于未开发的原始状态。石昌铁路本来就是沿着昌江北侧江岸而建,所以沿途地区的水利资源和交通都不是问题,条件这么好的临海平原地区不用来搞农业开发就太可惜了。所以从去年开始,农业部陆续组织屯垦耕种了两万多亩的耕地,希望能在昌化逐步实现粮食需求的自给自足。

    相比其他地区遍地开花的经济作物种植园,昌化地区的屯垦状况要简单得多。

    本书首发创世,为防盗以下内容稍后重新编辑

    正如范迪门所料想的那样,建造一条铁路所需的人力物力财力投入十分巨大,哪怕是富庶如海汉,修建这样一条几十公里长的铁路也同样感到肉疼,而且施工期间还会对同期进行的其他建设项目造成一定的影响,所带来的麻烦可并不只限于这个地区。

    当初建设部和工业部将手头的资源向石昌铁路做出倾斜,以至于三亚的一部分工程都不得不因此而暂停或延期,让负责铁路建设的部门在一年多的工期中背负了极大的压力。而当时如此急迫地建造石昌铁路,是因为海汉在钢铁产能方面的短板必须通过开采石碌矿场来解决,否则整个发展进程都会因此而延缓,但在石昌铁路完成之后,海汉在陆上运输方面的需求就没那么迫切了,大部分地区仍可依赖于日益发达的海运来解决运输问题。目前执委会手上虽然还有几条铁路线的规划,但都一直没有付诸实施,一部分原因也是考虑到这种大工程会对海汉整体建设进程造成的影响。

    当然具体的建造费用,乔志亚是不会向范迪门透露的,避重就轻地回应道:“铁路造价的确不低,但考虑到它在相当长一段时期内所能提高的生产效率,我们认为这种投入还是很值得的。”

    范迪门注意到右侧的车窗外有一座城池正从远方的旷野中出现,乔志亚见状说明道:“那里是大明修建的昌化县城,不过现在也仅仅只是一个象征了。”

    昌化县城虽然还保留着旧时原貌,不过今时今日的境况跟崖城也差不多了,大明早就对这里失去了控制权,城里的县衙也仅仅只是维持着名义上的存在感而已。县城里地方太小,乔志亚也没什么兴趣搞大规模拆迁重建,所以新的行政机构基本都是建在昌江入海口旁边的港区新镇一带,与老县城隔着好几年地,这一兴一衰之间的距离,也就只有几分钟的车程而已。

    接下来的行程中,铁路两边的人烟就变得稀少起来,不过不时仍能看到大片的农田,有些还处于开垦状态。乔志亚介绍道:“我们这里原本并不是产粮区,所以消耗的粮食大部分需要从外地运过来,但考虑到成本问题,从去年也开始在本地组织屯垦,栽种水稻、土豆、玉米等粮食作物,解决一部分本地的粮食需求。”

    从昌化港到石碌矿场有八十多里路程,在海汉入主之前,这片地区基本是处于未开发的原始状态。石昌铁路本来就是沿着昌江北侧江岸而建,所以沿途地区的水利资源和交通都不是问题,条件这么好的临海平原地区不用来搞农业开发就太可惜了。所以从去年开始,农业部陆续组织屯垦耕种了两万多亩的耕地,希望能在昌化逐步实现粮食需求的自给自足。

    相比其他地区遍地开花的经济作物种植园,昌化地区的屯垦状况要简单得多。正如范迪门所料想的那样,建造一条铁路所需的人力物力财力投入十分巨大,哪怕是富庶如海汉,修建这样一条几十公里长的铁路也同样感到肉疼,而且施工期间还会对同期进行的其他建设项目造成一定的影响,所带来的麻烦可并不只限于这个地区。

    当初建设部和工业部将手头的资源向石昌铁路做出倾斜,以至于三亚的一部分工程都不得不因此而暂停或延期,让负责铁路建设的部门在一年多的工期中背负了极大的压力。而当时如此急迫地建造石昌铁路,是因为海汉在钢铁产能方面的短板必须通过开采石碌矿场来解决,否则整个发展进程都会因此而延缓,但在石昌铁路完成之后,海汉在陆上运输方面的需求就没那么迫切了,大部分地区仍可依赖于日益发达的海运来解决运输问题。目前执委会手上虽然还有几条铁路线的规划,但都一直没有付诸实施,一部分原因也是考虑到这种大工程会对海汉整体建设进程造成的影响。

    当然具体的建造费用,乔志亚是不会向范迪门透露的,避重就轻地回应道:“铁路造价的确不低,但考虑到它在相当长一段时期内所能提高的生产效率,我们认为这种投入还是很值得的。”

    范迪门注意到右侧的车窗外有一座城池正从远方的旷野中出现,乔志亚见状说明道:“那里是大明修建的昌化县城,不过现在也仅仅只是一个象征了。”

    昌化县城虽然还保留着旧时原貌,不过今时今日的境况跟崖城也差不多了,大明早就对这里失去了控制权,城里的县衙也仅仅只是维持着名义上的存在感而已。县城里地方太小,乔志亚也没什么兴趣搞大规模拆迁重建,所以新的行政机构基本都是建在昌江入海口旁边的港区新镇一带,与老县城隔着好几年地,这一兴一衰之间的距离,也就只有几分钟的车程而已。

    接下来的行程中,铁路两边的人烟就变得稀少起来,不过不时仍能看到大片的农田,有些还处于开垦状态。乔志亚介绍道:“我们这里原本并不是产粮区,所以消耗的粮食大部分需要从外地运过来,但考虑到成本问题,从去年也开始在本地组织屯垦,栽种水稻、土豆、玉米等粮食作物,解决一部分本地的粮食需求。”

    从昌化港到石碌矿场有八十多里路程,在海汉入主之前,这片地区基本是处于未开发的原始状态。石昌铁路本来就是沿着昌江北侧江岸而建,所以沿途地区的水利资源和交通都不是问题,条件这么好的临海平原地区不用来搞农业开发就太可惜了。所以从去年开始,农业部陆续组织屯垦耕种了两万多亩的耕地,希望能在昌化逐步实现粮食需求的自给自足。

    相比其他地区遍地开花的经济作物种植园,昌化地区的屯垦状况要简单得多。正如范迪门所料想的那样,建造一条铁路所需的人力物力财力投入十分巨大,哪怕是富庶如海汉,修建这样一条几十公里长的铁路也同样感到肉疼,而且施工期间还会对同期进行的其他建设项目造成一定的影响,所带来的麻烦可并不只限于这个地区。

    当初建设部和工业部将手头的资源向石昌铁路做出倾斜,以至于三亚的一部分工程都不得不因此而暂停或延期,让负责铁路建设的部门在一年多的工期中背负了极大的压力。而当时如此急迫地建造石昌铁路,是因为海汉在钢铁产能方面的短板必须通过开采石碌矿场来解决,否则整个发展进程都会因此而延缓,但在石昌铁路完成之后,海汉在陆上运输方面的需求就没那么迫切了,大部分地区仍可依赖于日益发达的海运来解决运输问题。目前执委会手上虽然还有几条铁路线的规划,但都一直没有付诸实施,一部分原因也是考虑到这种大工程会对海汉整体建设进程造成的影响。

    当然具体的建造费用,乔志亚是不会向范迪门透露的,避重就轻地回应道:“铁路造价的确不低,但考虑到它在相当长一段时期内所能提高的生产效率,我们认为这种投入还是很值得的。”

    范迪门注意到右侧的车窗外有一座城池正从远方的旷野中出现,乔志亚见状说明道:“那里是大明修建的昌化县城,不过现在也仅仅只是一个象征了。”

    昌化县城虽然还保留着旧时原貌,不过今时今日的境况跟崖城也差不多了,大明早就对这里失去了控制权,城里的县衙也仅仅只是维持着名义上的存在感而已。县城里地方太小,乔志亚也没什么兴趣搞大规模拆迁重建,所以新的行政机构基本都是建在昌江入海口旁边的港区新镇一带,与老县城隔着好几年地,这一兴一衰之间的距离,也就只有几分钟的车程而已。

    接下来的行程中,铁路两边的人烟就变得稀少起来,不过不时仍能看到大片的农田,有些还处于开垦状态。乔志亚介绍道:“我们这里原本并不是产粮区,所以消耗的粮食大部分需要从外地运过来,但考虑到成本问题,从去年也开始在本地组织屯垦,栽种水稻、土豆、玉米等粮食作物,解决一部分本地的粮食需求。”

    从昌化港到石碌矿场有八十多里路程,在海汉入主之前,这片地区基本是处于未开发的原始状态。石昌铁路本来就是沿着昌江北侧江岸而建,所以沿途地区的水利资源和交通都不是问题,条件这么好的临海平原地区不用来搞农业开发就太可惜了。所以从去年开始,农业部陆续组织屯垦耕种了两万多亩的耕地,希望能在昌化逐步实现粮食需求的自给自足。

    相比其他地区遍地开花的经济作物种植园,昌化地区的屯垦状况要简单得多。(未完待续。)

第九百七十九章 不一样的儋州

    相较于海南岛上的其他州县地区,儋州因为有了这么一个不是很光彩的“前科”,在那之后一直都是军方和安全部门重点关注对象。就连每年琼北地区的例行反敌反特演练,也一直都是放在儋州境内进行,目的就是震慑民间尚有不轨之心的“忤逆余孽”。不过海汉这几年里都是处在快速上升期,民众自然也能感受到自己所处这个环境在向着好的方向不断变化,加上海汉从未放松过的宣传工作和不断被其他族裔归化民稀释的人口结构,绝大多数汉人都已经逐步接受了自己的身份变化。

    儋州治下目前的归化民比例约占到在册人口的七成出头,而汉人的入籍比例则已经高达九成,剩下未入籍的人口,大部分是一些内陆黎苗山寨的留守人员,不愿走出山外到儋州城登记什么“户籍”。对于这类人,民政部门也不勉强,黎苗山寨的青壮大多已经走出大山,来到外面的世界为海汉效力了。只消再过数年,等这些黎苗青壮都在山外安了家有了下一代,自然会慢慢消除民族传统差异所带来的影响。

    目前在儋州执掌大权的主官依然是张新,他在儋州期间已经娶了两房老婆,有了一双儿女,去年执委会曾征求他意见是否要调回三亚。结果张新征求家人意见之后,决定还是在儋州再待一段时间,等健康状况不太好的小女儿把身体养好一点之后再考虑调动工作的安排。

    飞速号在两艘探索级帆船的护送下缓缓驶入儋州湾,在白马井码头靠了岸。如同这趟考察之旅的前几站一样,码头上早已经被荷枪实弹的海汉士兵隔出了一片区域,而来此迎接贵人的本地士绅和民众都被挡在这条警戒线之外。

    张新与宁崎一行人见礼之后,又向他介绍了本地的行政机关人员。儋州这地方因为有了前车之鉴,所以海汉在这里的执政已经不是类似崖城那种办事处的模式,而是真正全面接管了本地的行政。大明在儋州的衙门虽然还保留着,但已经停止日常运转不再对外开放,实际上已变成了历史遗迹。而海汉在儋州设置的机构则比较全面,行政、民事、商贸金融、文教卫生、军事治安都有相应的主管部门,有资格站在张新身后并能得到身份介绍的各单位主管就有七八人之多。

    在介绍完这些人之后,张新又让卫兵从隔离带之外带了几名本地士绅代表过来,介绍给宁崎认识。宁崎自己就是民政部的主官,当然也明白与这些地方上的社会上层人士搞好关系的必要性,当下也是极为耐心地面带微笑一一见礼。

    这些人当中既有本地的富商,也有文化界的名人,地方上有名望的长者,以及退休的大明官员。他们大多已经通过各种消息渠道得知了海汉即将立国的计划,这次也是提前跟张新打听过,知道近日来儋州巡视的是类似钦差大臣一般的重要人物。他们都是打算要在海汉治下长期待下去的人,自然是要抓着这机会好好地巴结一番三亚来的大人物。

    范迪门看到这架势,便知今天这接下来的活动大概就是惯例的接风宴了。虽然他很想把这活动给直接推掉,但又觉得舍弃一个接触本地民众的机会相当可惜,毕竟这次环岛考察的目的之一,就是要与海汉治下的民众进行接触,以收集第一手的资料。而这些人明显是地方上的权贵,从他们身上所获取到的信息肯定要比下里巴人能提供的信息具有更大的价值。

    果然与本地士绅寒暄完之后,张新便提及接风宴的安排,称已经在城中设下宴席,地方就在当年海汉设局抓捕本地乱党黄子星等人的南海酒楼。宁崎见范迪门对于这个安排没有表示异议,便同意了张新的安排。

    南海酒楼在儋州是档次规模都数一数二的老牌酒楼,当年在这里执行抓捕行动之后,酒楼的生意非但没有受到负面影响,反而是因此变得更加红火了。店主还专门找人执笔写了一篇《擒贼赋》雕刻成版,悬挂在底层店堂的墙上,以称颂海汉平定地方的功绩。虽然这么做有比较明显的马屁痕迹,但的确效果不错,几年下来也是成为了儋州城里一个特别的人文景观。而张新对于这种歌功颂德的行为自然是乐见其成,虽然也知道店主这么做的目的是拍马屁和炒作,但这对于巩固海汉在本地的统治和他个人的名声的确有益无害,因此也就对此睁只眼闭只眼了。

    众人分乘的多辆马车陆续停在南海酒楼之外,已经提前得到过通知的酒楼的店主、掌柜以及数名跑堂伙计和厨子全都恭恭敬敬地到店外列队相迎,排场也是做到了十足。几队黑衣警察已经提前在酒楼内外布控,甚至还特地在街面上清理出了一段安全区,安保工作做得十分周全到位。

    这南海酒楼为了迎合海汉上层人士的口味,店里的厨子都专门送去三亚接受过厨艺培训,烹饪水平还是相当高的,一些常见的海汉菜式甚至能做出与胜利堡里的大厨不相上下的程度。张新把接风宴安排在这里,除了安全方面的考虑之外,也是看中这家酒楼本身所具备的实力。

    当然了,这顿饭的开支并不需要张新私人或者是官方机构来掏,在座这些陪客早就已经预付了这顿饭钱,也算是以此来买这个与三亚来的高级首长一同进餐的机会,以人均费用来说,这买卖其实相当划算了。

    至于这位宁首长怎么会在出巡时带了个番邦使者同行,众人却觉得没什么打紧,想来是要借此向红毛人宣示实力,就如同以前的驻儋办经常会自掏腰包送本地一些有影响力的人士去三亚考察学习一样,只要去那边待过一段的时间的人,就不会再质疑海汉的实力了。

    范迪门虽然听不懂汉语,但好在有宁崎有一句无一句的给他翻译,磕磕绊绊地也能大概知道众人在席间所谈论的内容。当然在此期间也是不断有人起身敬酒,不过范迪门经过这段时间锻炼,也是学会了应对的办法——他看宁崎应对下属的敬酒,都是举杯沾沾嘴唇就算是喝过一轮,便也依样画葫芦照做了。就这种喝法,哪怕是喝上一天也不会醉了。

    张新手下的归化籍干部走完一圈之后,便轮到了本地的民间代表,这第一个上来敬酒便是尚在任期内的儋州知州严明君。不过在三年前的儋州刺杀案之后,严明君便明智地选择了交出手上的权力,安心享受逍遥自在的日子。除了朝廷的薪俸之外,海汉这边每年也会给他一笔数目不菲的“办公津贴”,而他所需要做的事情仅仅就只是在定期上报的公文中为海汉歌功颂德,极力鼓吹海汉在地方上的贡献。

    当然了,海汉在本地架桥铺路,振兴商贸,倡导文教,这些也的确都是真实发生的事迹,并不是编造出来的瞎话,所以严明君并不需要在公文中过度夸大海汉在儋州的作为,只需保持客观态度照实记述就行。

    严明君也自知自己在儋州的所作所为如果被朝廷知晓,难免会被治个渎职之罪,所以他在投靠海汉之后,便陆续将家人从广东罗定州接来儋州,安心在这边定居了。严明君想得很清楚,今后朝廷要是追责治罪,那他说不得也只能彻底叛出大明了。而海汉在这方面的做法还是比较厚道,对所有投靠他们的大明官员都会提供必要的庇护手段,即便是被大明列为戴罪之人,只要海汉这边遵纪守法,也依然会得到海汉官方提供的工作来维持生计。

    比如严明君目前除了儋州知州这个挂牌闲职之外,他目前真正的主要工作却是儋州文学艺术界联合会的特别顾问。严明君本来就喜好诗词歌赋,这份只需要跟文人圈子打交道的工作对他而言简直就是享受,虽说因此没了地方大员的威风,但相应的压力也随之减轻了。起码严明君不用担心海汉哪天真要起兵造反的时候,会把自己这个地方官拉出来砍了祭天。

    海汉即将立国的消息,严明君也是年后才听说的,不过与大多数听到这消息后忐忑不安的人有所不同,严明君却是有一种尘埃落定放下心来的感觉。作为一名曾经的从五品朝廷命官,严明君看待海汉的角度肯定是要比普通民众高出不少,所以他所感受到的形势变化也更为深刻全面。

    当初严明君在儋州受海汉要挟,为保性命不得不选择屈从的时候,他认为海汉只是一群试图作乱的匪徒而已,但时间一长他就慢慢发现,这些海外来客是真的把这琼州岛当做是一国在治理,而且其治国的能力也真心不差,各领域几乎都是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在飞速发展,特别是在基建、文教方面的投入,更是远远超出了大明。

    虽然海汉也采取了一些暴力手段来对付反抗者,但多数时候还是在以比较温和的手段逐步争取民众的信任和支持,这些恩威并施的综合措施让海汉得以在短短几年中就收服了本地的民心。随着加入归化籍的民众比例越来越高,严明君也知道这琼州岛回到大明手中的可能性越来越小,这里已经在事实上脱离了大明的掌控,最终的一步就是看海汉什么时候宣布立国而已。

    去年的这个时候,严明君就觉得时机已经成熟了,但海汉兵发福建攻打台湾岛,接着又是北上浙江攻打舟山,下半年海汉大军据说又下南洋转了一大圈,结果这立国一事便拖到了今年。海汉这边宣布立国,严明君也就彻底死了再回大明的心思,打算安安心心在这儋州当个富家翁了。

    “严大人,最近公务上的事情,还需要你多多担待一些了。”宁崎见严明君来敬酒,当下对其也十分客气。

    严明君忙谦虚道:“今后这大人二字,首长切莫再要提起了,在下未在海汉为官,岂敢妄称大人!”

    宁崎见他知情识趣,好感也多了几分,当下便道:“严大人不用客气,我们立国之后会在地方上组织民间人士成立监督机构,协助地方官治理辖区,像严大人这样有从政经验的人,今后也一定可以给予我们不少帮助。”

    严明君知道宁崎的身份,当下便将他这话当做是执委会的表态了,连忙谢道:“在下何德何能,只怕会愧对了执委会的信任!”

    宁崎笑道:“严大人近几年的表现,我们都是看在眼里的,该不该任用,要如何任用,我们早就有定论了。这儋州的未来发展,也的确需要严大人这样的有识之士加入进来一同努力,就不用再谦虚推辞了。”

    宁崎这番话让本来已经断了仕途念想的严明君又看到了一丝希望,虽说听宁崎的口气应该不是直接任用为官,但至少也是有一些话语权了,总比如今的“文联顾问”要强不少。像他这样的文官在执政上如果没有特别亮眼的资质,就很难得到海汉的任用,在这方面比起武官要吃亏不少。当初与他一同到任的儋州参将李进,在投靠海汉之后很快就被海汉军方吸纳,如今已经是在海汉民团军中有正式编制的军官了,步子走得可比他严明君快多了。

    如果能得到一个重返官场的机会,严明君还是愿意勉力尝试一番,虽然这似乎与他仍然挂职的大明知州身份有些不太和谐,但时值海汉立国之初,这个时候在海汉出仕,那可算是开国功臣了,今后严家下一代要谋富贵,这也是可以拿出来的资本之一。当然了,至于这资本是薄是厚,够不够分量,那还得看他严明君能不能把握住机会往上爬。(未完待续。)

第九百八十章 各得其所

    海汉立国所将面临的诸多问题中,外部压力倒不是最大的麻烦,更亟待解决的还是内部社会体系和管理机构需要完善的部分,比如具备一定管理经验的官僚,对海汉来说就是十分短缺的资源之一。

    穿越者们虽然拥有很多超越时代的技能,但要治理一个国家,仅仅靠着团队这几百号人是不够的,大量的基层管理岗位需要忠于海汉且具备专业能力的人员就任,而海汉成立至今才不过七年,在这方面的积累还十分有限。搭建管理海南岛一地的草台班子或许是勉强够了,但就执委会对未来海汉的建设构想而言,现有的归化籍干部平均素质仍然远远达不到要求。

    海汉在这个时代的远东地区并没有什么根基可言,所以出于稳固统治的考虑,在任用干部时往往会优先考虑忠诚度和个人出身背景。虽然这在一定程度上有助于海汉在快速扩张的同时保持统治稳定,但由于通过这种用人策略选拔出来的干部和官员往往都是出身贫寒,在为官从政方面的专业素质其实是远不如拥有一定文化基础又经过专门培训的大明官员。

    在海汉统治海南岛这几年中,陆陆续续投效海汉的大明官员也有数十人之多了,其中不乏类似罗升东、李进、李清扬这样彻底投靠海汉并且得到执委会任用的人员。不过能从大明官场跳槽到海汉官僚体系里,这个过程也不是人人都能做到,要嘛得有出众的能力,要嘛交出了有分量的投名状。

    而像严明君这样的人物在这两个领域都乏善可陈,加上当初在儋州刺杀案中表现出的态度过于暧昧,所以一直都没能获得在海汉入仕的机会。如果不是海汉决定了要在今年立国,对官员的需求也因此大增,那严明君这“儋州文联顾问”的闲职大概还得继续做几年。

    当然了,类似于严明君这样想要趁着海汉立国的时机为自己谋取一些好处的人还有很多,即便不能入仕当官,也会借此寻求名利方面的好处。今天在南海酒楼作陪这些地方士绅耆老,可没哪位是单纯来凑热闹的。

    第二位上来敬酒的士绅名叫黄子杰,名字虽然与前几年儋州刺杀案主犯黄子星相似,但两人其实并没有任何关系。这黄子杰原本是儋州本地的一名地主,海汉入主之后也算审时度势,及时加入了新统治者的阵营。海汉最开始在儋州搞土地改革推广集体农场种植园的时候,黄子杰便主动站出来充当了第一批合作者,将名下的三千多亩耕地与海汉农业部签了十年的合作合同。

    以当时儋州的环境而言,敢拿大半的身家出来赌前途,这份勇气可是难能可贵。海汉的土改政策能在儋州打开局面,这黄子杰也算是功臣之一,当然后续他所得到的回报也并不少,除了作为儋州的种植园示范点,得到农业部悉心的技术指导之外,黄子杰也成了海汉官方在本地所树立的标兵人物之一,在各个领域都给予了特殊照顾。

    黄子杰在海汉统治儋州之后,接受海汉的考察安排去过好几次三亚,对于海汉的实力有着比较清楚的认识,到后来不但把两个儿子都送去三亚进修,而且干脆全家入籍,彻彻底底的当了海汉人。黄子杰想得很清楚,以他的地主出身想直接考海汉的科举去入朝做官,显然可能性趋近于零,倒不如现在先把身份门槛迈过去,帮自己两个儿子把路铺好,等他们在海汉学府中混几年之后,博个官身的机会要比现在大很多。

    让后代通过入仕来光耀门楣,这大概也是地主阶级所能想到改变命运的最为实际的办法,不过黄子杰也没把全部希望都押注在儿子进修这条路上,建立和维护一些与海汉上层人士的关系,或许在关键时候会起到更为有效的作用,但这些事情总不能指望两个尚未成年的儿子去做,也只能由他亲自操作才行。平时在张新这边没少刷存在感,但他也知道张新只管儋州这一地,而海汉体系中的官员任免却不是张新能做主的,所以这次听说有上面的大人物来儋州巡视,黄子杰也是第一时间便在张新那里报了名。

    “草民黄子杰,见过宁首长!”黄子杰端着酒杯的手都有点抖,这可是他目前为止见过最大牌的人物,连刚才严知州上来敬酒都是毕恭毕敬,轮到他就更为紧张了。

    宁崎倒是很客气,与其碰杯之后便主动说道:“刚才在马车上,张主任已经把你的情况大致介绍了一下,听说你家两位公子现在都在三亚进修?”

    黄子杰连忙应道:“是是是,犬子愚笨,在儋州这地方也学不进东西,听闻首长们开办的书院有特别之教学方法,便将他们二人一并送了过去。草民也跟他们打过招呼,若是不能完成学业,以后便别回儋州了!”

    宁崎笑道:“你家两位公子,我倒是有点印象,如果没记错的话,老大到明年就该毕业了吧?”

    黄子杰应道:“首长好记性,我家老大的确是明年毕业,只是以他的资质,尚不知能否顺利结业。”

    宁崎道:“你家老大我见过几次,年少老成,待人处事也还算稳重,他若是愿意,等明年毕业之后,就留在三亚好了。像这样的年轻人才,我们是很乐意给予机会的。”

    黄子杰当下大喜,这可是官方表态,一句话胜过自己在儋州折腾一年了。他虽然不知道什么叫做“包分配”,但也明白有了宁崎这个指示之后,自家老大毕业后的就业问题基本得到解决了。而宁崎点名要其留在三亚,这大概就意味着进入官僚体系的机会相当大了。

    “还不感谢宁首长的照顾?”张新在旁边笑呵呵地提醒道:“就冲这起码得连敬三杯才行!”

    “对对对,草民无以为报,只能先敬首长三杯以示谢意了!”黄子杰当下便拿过酒壶,自斟自饮了三杯。当然了,他可不会不知趣地要求宁崎也奉陪三杯,这敬酒只是一个表示感谢的说法而已。

    黄子杰下去之后,接着又是数人轮流上来敬酒。这些人或是想如严明君一样谋个入仕的机会,也有像黄子杰一样想为家人铺路的,还有想从宁崎这里获得生意突破口的,各种目的不一而足。至于说这些人的要求能否得到宁崎许可,其实在入城途中就已经听过了张新的简报,在宴席上只是表明一下官方的态度而已。有些事情本来是在张新权限范围之内,但也特地等宁崎到来之后才做出决定,主要还是为了彰显出这些决定的权威性。

    与前几站不同,在儋州城的接风宴上,宁崎才是真正的主角,宴席上的宾客几乎都是冲着他来的。而在前几站一直被当成靶子围攻的范迪门,在这里终于得到了安安静静享受美食的机会。虽然听不太懂宁崎与这些本地人士的对话内容,但他大致也能看明白宁崎的应对处理方式,因为类似的社交宴席,在巴达维亚也会时常举行,上层人士会在这种场合进行面对面的沟通,并对一些不便公开处理的事情做出表态。

    虽然双方的社会形态和文化传统都存在着明显的差异,但处理问题的方式却是大同小异。同样身为高层管理者的范迪门看到宁崎应对这些本地权贵的场景,也是颇为感同身受。

    接风宴前后耗时大约两个小时,宁崎倒是有一大半的时间是在应对本地这些民众代表,解决他们的各种需求问题。对于这些愿意投靠、依附于海汉的社会中上层人士,执委会所抱的态度还是比较宽松的,也愿意给他们一些超规格的待遇,以便能让这些人更加死心塌地的为海汉效力。

    对于这些当事人来说,海汉立国在即,所需处理的事情千头万绪,他们在席间所谈及到的事情也未必能在近期就得到实现。但能够得到宁崎的当面表态,就已经算是十分圆满的结果了,毕竟宁崎所代表的是海汉最高权力机构执委会,他所说的话基本就是言出法随的程度了。

    当天的接风宴结束之后,宁崎和范迪门便被送到了城中的迎宾馆住下来。儋州的迎宾馆是在城里买下的一处三进宅院改建而成,也同样是由官方进行运营,内部设施和用具全部都是按照海汉自行制定的行业标准布置,在形制上与三亚的迎宾馆并无二致。在第三进院子里专门有三间供穿越者居住的套房,宁崎和范迪门各居其一。

    翌日,张新安排宁崎和范迪门开始参观儋州本地。如果要与海汉治下其他地区进行横向比较,其实儋州这边的情况也是大同小异,以港口为依托的海运商贸体系是本地最主要的商业形式,而经营的项目内容则主要是由种植园为基础的农林类产品。

    不过儋州因为建城的时间较长,本地的耕地开发程度也远超范迪门先前所考察的几站。如同这个时代的普遍状况一样,儋州的耕地的绝大部分是集中在少数地主权贵的手中。海汉在儋州推行土地改革政策的时候,也遇到了比较大的压力,迄今仍有一些地区的耕地处于地主们自行经营,不愿接受海汉农业部统一安排的状态。

    当然也有不少如同黄子杰一样比较有眼光的人,看清了海汉的势头已经不可逆转,果断将身家拿出来换光明前程。儋州地区目前总共七十四个种植园项目中,有超过三分之二的土地是由本地人提供,这个特质与其他地方的种植园经营背景有着比较明显的差别。而儋州地区因为地势平坦,水利资源丰富,水稻也成为本地最主要的耕种项目,目前已经是海汉治下最为重要的产粮区之一。

    范迪门到来的时候,这里的水稻田正处于播种期,城外阡陌纵横的水稻田一眼望不到边,成千上万的百姓正抓紧清明前这段时间栽种水稻秧苗,这样的劳动景象对于范迪门来说也是一种新鲜的体验。巴达维亚城外也有汉人耕种稻田,但规模却比这儋州差远了。

    张新介绍道:“我们现在看到的这片地区都是由农业部统一提供技术指导的种植区,这里栽种的水稻秧苗,也都是农业部进行的育种繁殖,朱老去年还专门来儋州进行过技术指导。”

    张新口中所提及的“朱老”,是农业部老专家袁若修的老伴朱萍,袁家三口加一个徒弟高欢都是农业方面的专家,不过只有朱萍是专攻粮食作物。近年袁若修、朱萍老两口年岁渐高,经受不住舟车劳顿,外出指导工作的次数也越来越少了,农业部基本已经是由袁秋业和高欢等少壮派接手了。

    宁崎感兴趣地问道:“既然农业部提供的秧苗,那这里的耕种收获应该要强过本地自行经营的水稻吧?”

    张新点点头道:“那是肯定的,光是产量就超过本地平均水平三成以上。而且农业部在栽种技术上也有专门的指导,像育秧阶段的壮秧措施,就不是普通农民能自行掌握的技术。”

    海汉在治下地区推广的农业科技都是比较成熟的技术,应用之后的效果显而易见,而由此所带来的粮食产量差异也吸引了越来越多的本地地主加入到农业部的合作耕种计划中来。毕竟这种实惠看得见摸得着,没必要亏了自己的腰包来跟海汉对着干。

    当然这样的农业技术支持也不是白白提供的,地主们每年必须按比例将一部分收获的粮食以较低的收购价出售给海汉官方,并且缴纳一定数目的土地税。不过如果与过去向大明缴纳赋税之后的情况来做比较,与海汉的合作倒是更实惠一些,在实际收入方面还是有所提升的。(未完待续。)

第九百八十一章 社会变革

    范迪门在大致了解了本地的农业开发状况之后,向张新提问道:“那么本地这些农民现在到底是在为你们工作,还是在为地主工作?”

    张新解释道:“根据合作方式的不同,雇工与地主间的劳动关系也是有差别的。有一部分地主是将土地完全委托给我们来耕种,他们只从每年的收获中收取一定比例的土地使用费,就相当于是跟我们合股经营,但基本无需承担经营过程中的风险。这种合作方式下,劳动力的费用消耗是由我们承担,自然就是在为我们工作。你昨天在南海酒楼见过的那个黄子星,他名下的土地就是以这种方式交给我们在打理。而另一种合作方式就是我们提供技术支持,人力由地主自行提供,这些农民就相当于仍然是在为地主工作了。”

    范迪门想了想又道:“那想必还是后一种合作方式对地主的收益会更为有利一点了。”

    张新点点头道:“这是当然,但一方面从栽种到收获期间的风险需要地主自行承担,另一方面本地的劳动力价格实际是在逐年攀升,地主自行耕种土地的成本也会因此而提升。此外我们也会给予第一种合作方式的地主更多的优待,比如说择优安排其儿女到三亚留学深造,这种机会可并不是谁都能享受到的。”

    范迪门想想昨日宴席上黄子星那兴奋的神情,多少也能理解这种条件对地主们的吸引力。毕竟三亚是海汉人的大本营,未来极有可能成为海汉国的首都,能够进入京城的高等学府里深造,这对一心想要改变家族命运进入社会上层的乡下土财主们来说,绝对值得为此做出一些经济方面的牺牲。

    以这个时代远东地区的社会结构而言,想要从山鸡变凤凰,要嘛寒窗苦读考科举入仕做官,要嘛就只有想法设法与社会上层人士联姻。虽然后一种做法看起来似乎技术上的难度要相对小一点,但放在海汉却是另外一种情况。

    首先海汉社会结构中的金字塔顶部其实就只有几百名海汉人,而其中有成家这种需求的可能也就一半不到,对象目标的数量十分有限。其次海汉人对于联姻这件事的挑剔程度也是尽人皆知,不但要求女方身家背景干净,长相如花似玉且身体健康,还要有一定的文化基础,纯文盲基本没机会成为首长们的身边伴侣。

    在种种条件下经过一番筛选下来,能有资格争取这个机会的人还真是不多,反倒是去海汉人办的学府中读书来得容易一点。毕竟海汉对文化人的刚需是显而易见的,只要有文化又忠于执委会,就能有很大的希望被吸纳到海汉衙门里做事。

    过去替海汉人效力似乎还算不得什么光宗耀祖的好差事,不少忠于明廷的人暗地里还会将其斥作叛国忤逆之举,认为这是不忠不孝的表现。但随着海汉的日渐壮大,还持有这种看法的人也在逐步减少,特别是海汉立国的风声出来之后,民间舆论的趋势也有了明显的变化。过去海汉衙门里的职位往往被斥为“鹰犬”、“走狗”之类的代称,但如今海汉要建国了,那哪怕是做个打杂的衙役,也能跟开国功臣沾上边,这意义可就完全不一样了。日后这海汉国中谁才是人上人,眼睛没瞎脑子没坏的人自然能分辨得清。

    进入海汉学府深造——入仕做官——改变家族的社会地位,这样的路线对于家境小康却苦于没有上升通道的地主阶级来说,无疑是很现实的一条捷径。不过海汉高等学府的确不是人人都能去的地方,要嘛是过去有出众的成绩,比如本来就已经考了大明的功名在身,要嘛就只有设法得到地方上主管文教事业的官员推荐。海汉将这些上升通道与日常的合作态度相挂钩,换取地主阶级在土地政策上的配合。在现在社会变革的大环境下,这种摆在明处的交易条件实在让人难以拒绝。

    虽然目前仍有一些地主在坚持自行雇佣农民耕种土地,但随着社会主要生产关系的逐渐变化,他们也会意识到自己的行为与社会发展趋势相悖,如果不做出改变适应这样的社会变化,那迟早会成为被社会遗弃的对象。而能够抓住这个历史时机顺应潮流的人,则极有希望成为新兴政权建立之后的第一批得利者,并且以此为契机,成为海汉的拥趸和守护者。

    范迪门对于海汉主导的农田种植能够收获多少水稻并不是很感兴趣,东印度公司没有能力也没有兴趣在巴达维亚组织这种大规模的粮食生产,他个人更感兴趣的是弄明白海汉在改变土地政策的过程中是如何消弥了地主阶级本应该会爆发的强硬反抗。

    从张新的描述说明中,范迪门认为自己已经找到了一部分原因,海汉人在政治手段的应用方面的确有其独到之处,能够让地主阶级中的相当一部分人选择利益交换而非对抗,时间一长这些人自然就会被同化到海汉的利益共同体之中去。

    不过范迪门有所不知的是,原属于大明统治地区的地主阶级并不是没有发起过反抗,而是试图采用暴力手段反抗海汉统治的人全都在前几年里被抓的抓杀的杀,反抗态度最坚决的那帮人早就已经被海汉当做典型给处理掉了,这其中最著名的便是1631年儋州刺杀案后被处理的相关人员,自那以后可就没人再敢把反抗的意图挂在嘴边了。

    在用暴力手段消除死硬派之后,再利用利益条件来引诱剩下的人就范,这样的组合拳的确在琼北地区取得了极为不错的效果。虽说儋州乡下还是有不少思想僵化的顽固分子不愿遵从海汉的土地政策和农业开发计划,但也没什么人敢再跳出来公开反对了,老老实实被形势一点一点地磨平棱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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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范迪门在大致了解了本地的农业开发状况之后,向张新提问道:“那么本地这些农民现在到底是在为你们工作,还是在为地主工作?”

    张新解释道:“根据合作方式的不同,雇工与地主间的劳动关系也是有差别的。有一部分地主是将土地完全委托给我们来耕种,他们只从每年的收获中收取一定比例的土地使用费,就相当于是跟我们合股经营,但基本无需承担经营过程中的风险。这种合作方式下,劳动力的费用消耗是由我们承担,自然就是在为我们工作。你昨天在南海酒楼见过的那个黄子星,他名下的土地就是以这种方式交给我们在打理。而另一种合作方式就是我们提供技术支持,人力由地主自行提供,这些农民就相当于仍然是在为地主工作了。”

    范迪门想了想又道:“那想必还是后一种合作方式对地主的收益会更为有利一点了。”

    张新点点头道:“这是当然,但一方面从栽种到收获期间的风险需要地主自行承担,另一方面本地的劳动力价格实际是在逐年攀升,地主自行耕种土地的成本也会因此而提升。此外我们也会给予第一种合作方式的地主更多的优待,比如说择优安排其儿女到三亚留学深造,这种机会可并不是谁都能享受到的。”

    范迪门想想昨日宴席上黄子星那兴奋的神情,多少也能理解这种条件对地主们的吸引力。毕竟三亚是海汉人的大本营,未来极有可能成为海汉国的首都,能够进入京城的高等学府里深造,这对一心想要改变家族命运进入社会上层的乡下土财主们来说,绝对值得为此做出一些经济方面的牺牲。

    以这个时代远东地区的社会结构而言,想要从山鸡变凤凰,要嘛寒窗苦读考科举入仕做官,要嘛就只有想法设法与社会上层人士联姻。虽然后一种做法看起来似乎技术上的难度要相对小一点,但放在海汉却是另外一种情况。

    首先海汉社会结构中的金字塔顶部其实就只有几百名海汉人,而其中有成家这种需求的可能也就一半不到,对象目标的数量十分有限。其次海汉人对于联姻这件事的挑剔程度也是尽人皆知,不但要求女方身家背景干净,长相如花似玉且身体健康,还要有一定的文化基础,纯文盲基本没机会成为首长们的身边伴侣。

    在种种条件下经过一番筛选下来,能有资格争取这个机会的人还真是不多,反倒是去海汉人办的学府中读书来得容易一点。毕竟海汉对文化人的刚需是显而易见的,只要有文化又忠于执委会,就能有很大的希望被吸纳到海汉衙门里做事。

    过去替海汉人效力似乎还算不得什么光宗耀祖的好差事,不少忠于明廷的人暗地里还会将其斥作叛国忤逆之举,认为这是不忠不孝的表现。但随着海汉的日渐壮大,还持有这种看法的人也在逐步减少,特别是海汉立国的风声出来之后,民间舆论的趋势也有了明显的变化。过去海汉衙门里的职位往往被斥为“鹰犬”、“走狗”之类的代称,但如今海汉要建国了,那哪怕是做个打杂的衙役,也能跟开国功臣沾上边,这意义可就完全不一样了。日后这海汉国中谁才是人上人,眼睛没瞎脑子没坏的人自然能分辨得清。

    进入海汉学府深造——入仕做官——改变家族的社会地位,这样的路线对于家境小康却苦于没有上升通道的地主阶级来说,无疑是很现实的一条捷径。不过海汉高等学府的确不是人人都能去的地方,要嘛是过去有出众的成绩,比如本来就已经考了大明的功名在身,要嘛就只有设法得到地方上主管文教事业的官员推荐。海汉将这些上升通道与日常的合作态度相挂钩,换取地主阶级在土地政策上的配合。在现在社会变革的大环境下,这种摆在明处的交易条件实在让人难以拒绝。

    虽然目前仍有一些地主在坚持自行雇佣农民耕种土地,但随着社会主要生产关系的逐渐变化,他们也会意识到自己的行为与社会发展趋势相悖,如果不做出改变适应这样的社会变化,那迟早会成为被社会遗弃的对象。而能够抓住这个历史时机顺应潮流的人,则极有希望成为新兴政权建立之后的第一批得利者,并且以此为契机,成为海汉的拥趸和守护者。

    范迪门对于海汉主导的农田种植能够收获多少水稻并不是很感兴趣,东印度公司没有能力也没有兴趣在巴达维亚组织这种大规模的粮食生产,他个人更感兴趣的是弄明白海汉在改变土地政策的过程中是如何消弥了地主阶级本应该会爆发的强硬反抗。

    从张新的描述说明中,范迪门认为自己已经找到了一部分原因,海汉人在政治手段的应用方面的确有其独到之处,能够让地主阶级中的相当一部分人选择利益交换而非对抗,时间一长这些人自然就会被同化到海汉的利益共同体之中去。

    不过范迪门有所不知的是,原属于大明统治地区的地主阶级并不是没有发起过反抗,而是试图采用暴力手段反抗海汉统治的人全都在前几年里被抓的抓杀的杀,反抗态度最坚决的那帮人早就已经被海汉当做典型给处理掉了,这其中最著名的便是1631年儋州刺杀案后被处理的相关人员,自那以后可就没人再敢把反抗的意图挂在嘴边了。

    在用暴力手段消除死硬派之后,再利用利益条件来引诱剩下的人就范,这样的组合拳的确在琼北地区取得了极为不错的效果。虽说儋州乡下还是有不少思想僵化的顽固分子不愿遵从海汉的土地政策和农业开发计划,但也没什么人敢再跳出来公开反对了,老老实实被形势一点一点地磨平棱角。(未完待续。)

第九百八十二章 教育措施

    “宁首长,这边请。”白鹿书院山长范长逸十分恭敬地在前方为宁崎带路,这是书院近几年中接待过等级最高的客人,在此之前来过这里的贵客也就是张新、严明君这个级别的官员,但海汉执委的官职显然要高出了一大截,而且宁崎还是海汉主管文教领域的官员,可以说是书院文人们的父母官了。前面提到这两位现在都跟在旁边当陪客,范长逸自然不敢有丝毫怠慢。

    出于安全上的考虑,宁崎一行人视察本地书院的安排,范长逸也只是在两天前才获知。留出两天的时间,也主要是为了让书院能提前把卫生打扫干净,碍眼的人就暂时先安排回家,免得首长来的时候会看到一些不太和谐的东西。当然最重要的一件事,就是把书院里那些有希望得到首长赏识的学子都集中到一起,万一运气好让来巡视的首长看顺眼了钦点几个人给予去三亚高等学府进修的机会,那也是白鹿书院的荣光,多半还可以作为此届山长的功绩写入今后的院史当中。

    白鹿书院现有学子共计四百余人,根据教育程度分为面向儿童少年的初级扫盲班,以科举为教学目的的中级学习班,以及专供已经考取功名在身的文人们研读的高级进修班。当然了,在儋州易主之后,书院的教学方向也有所调整,虽然学子们仍然可以选择去广东参与大明组织的乡试,但近两年选这条路的人却越来越少了。这是因为海汉的公务员培训一年有两次考试机会,只要考中就能去三亚进修,几个月课程结束便能分配到海汉衙门里当差了。通过这条上升管道入仕远比考大明科举要轻松,早几年选择走这条路的人,如今混得好的都已经在衙门里当上干部了。只要是入了海汉籍的学子,在近两年大多已经将进入海汉衙门工作作为了自己的奋斗目标。

    为了这种更为现实的需求,白鹿书院也在过去应付科考的四书五经之外,加入了海汉选拔考试所涉及的基础数学、公民常识、时政分析等内容。白鹿书院原本的教学质量就相当不错,在加入这些额外的课程之后,倒也还真有不少读书人通过了海汉的选拔考试,获得到三亚进修学习的机会。而这次宁崎到访儋州,特意安排参观书院的行程,也是代表执委会对本地书院在这方面所作出的配合和努力表示肯定。

    宁崎首先查看的是初级扫盲班所使用的教材,根据海汉教育部的要求,目前海南岛上的书院、私塾等教学场所使用的识字扫盲教材已经全部换用海汉于1632年出版的《启蒙》课本。这个课本中不但包括了以前在基础教育中所用的《三字经》、《千字文》之外,还加入了经过专门编撰的《海汉公民守则》,《海汉民团进行曲》等内容,力求在基础教育阶段便将海汉所倡导的价值观通过诵读课本灌输给青少年儿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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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宁首长,这边请。”白鹿书院山长范长逸十分恭敬地在前方为宁崎带路,这是书院近几年中接待过等级最高的客人,在此之前来过这里的贵客也就是张新、严明君这个级别的官员,但海汉执委的官职显然要高出了一大截,而且宁崎还是海汉主管文教领域的官员,可以说是书院文人们的父母官了。前面提到这两位现在都跟在旁边当陪客,范长逸自然不敢有丝毫怠慢。

    出于安全上的考虑,宁崎一行人视察本地书院的安排,范长逸也只是在两天前才获知。留出两天的时间,也主要是为了让书院能提前把卫生打扫干净,碍眼的人就暂时先安排回家,免得首长来的时候会看到一些不太和谐的东西。当然最重要的一件事,就是把书院里那些有希望得到首长赏识的学子都集中到一起,万一运气好让来巡视的首长看顺眼了钦点几个人给予去三亚高等学府进修的机会,那也是白鹿书院的荣光,多半还可以作为此届山长的功绩写入今后的院史当中。

    白鹿书院现有学子共计四百余人,根据教育程度分为面向儿童少年的初级扫盲班,以科举为教学目的的中级学习班,以及专供已经考取功名在身的文人们研读的高级进修班。当然了,在儋州易主之后,书院的教学方向也有所调整,虽然学子们仍然可以选择去广东参与大明组织的乡试,但近两年选这条路的人却越来越少了。这是因为海汉的公务员培训一年有两次考试机会,只要考中就能去三亚进修,几个月课程结束便能分配到海汉衙门里当差了。通过这条上升管道入仕远比考大明科举要轻松,早几年选择走这条路的人,如今混得好的都已经在衙门里当上干部了。只要是入了海汉籍的学子,在近两年大多已经将进入海汉衙门工作作为了自己的奋斗目标。

    为了这种更为现实的需求,白鹿书院也在过去应付科考的四书五经之外,加入了海汉选拔考试所涉及的基础数学、公民常识、时政分析等内容。白鹿书院原本的教学质量就相当不错,在加入这些额外的课程之后,倒也还真有不少读书人通过了海汉的选拔考试,获得到三亚进修学习的机会。而这次宁崎到访儋州,特意安排参观书院的行程,也是代表执委会对本地书院在这方面所作出的配合和努力表示肯定。

    宁崎首先查看的是初级扫盲班所使用的教材,根据海汉教育部的要求,目前海南岛上的书院、私塾等教学场所使用的识字扫盲教材已经全部换用海汉于1632年出版的《启蒙》课本。这个课本中不但包括了以前在基础教育中所用的《三字经》、《千字文》之外,还加入了经过专门编撰的《海汉公民守则》,《海汉民团进行曲》等内容,力求在基础教育阶段便将海汉所倡导的价值观通过诵读课本灌输给青少年儿童。“宁首长,这边请。”白鹿书院山长范长逸十分恭敬地在前方为宁崎带路,这是书院近几年中接待过等级最高的客人,在此之前来过这里的贵客也就是张新、严明君这个级别的官员,但海汉执委的官职显然要高出了一大截,而且宁崎还是海汉主管文教领域的官员,可以说是书院文人们的父母官了。前面提到这两位现在都跟在旁边当陪客,范长逸自然不敢有丝毫怠慢。

    出于安全上的考虑,宁崎一行人视察本地书院的安排,范长逸也只是在两天前才获知。留出两天的时间,也主要是为了让书院能提前把卫生打扫干净,碍眼的人就暂时先安排回家,免得首长来的时候会看到一些不太和谐的东西。当然最重要的一件事,就是把书院里那些有希望得到首长赏识的学子都集中到一起,万一运气好让来巡视的首长看顺眼了钦点几个人给予去三亚高等学府进修的机会,那也是白鹿书院的荣光,多半还可以作为此届山长的功绩写入今后的院史当中。

    白鹿书院现有学子共计四百余人,根据教育程度分为面向儿童少年的初级扫盲班,以科举为教学目的的中级学习班,以及专供已经考取功名在身的文人们研读的高级进修班。当然了,在儋州易主之后,书院的教学方向也有所调整,虽然学子们仍然可以选择去广东参与大明组织的乡试,但近两年选这条路的人却越来越少了。这是因为海汉的公务员培训一年有两次考试机会,只要考中就能去三亚进修,几个月课程结束便能分配到海汉衙门里当差了。通过这条上升管道入仕远比考大明科举要轻松,早几年选择走这条路的人,如今混得好的都已经在衙门里当上干部了。只要是入了海汉籍的学子,在近两年大多已经将进入海汉衙门工作作为了自己的奋斗目标。

    为了这种更为现实的需求,白鹿书院也在过去应付科考的四书五经之外,加入了海汉选拔考试所涉及的基础数学、公民常识、时政分析等内容。白鹿书院原本的教学质量就相当不错,在加入这些额外的课程之后,倒也还真有不少读书人通过了海汉的选拔考试,获得到三亚进修学习的机会。而这次宁崎到访儋州,特意安排参观书院的行程,也是代表执委会对本地书院在这方面所作出的配合和努力表示肯定。

    宁崎首先查看的是初级扫盲班所使用的教材,根据海汉教育部的要求,目前海南岛上的书院、私塾等教学场所使用的识字扫盲教材已经全部换用海汉于1632年出版的《启蒙》课本。这个课本中不但包括了以前在基础教育中所用的《三字经》、《千字文》之外,还加入了经过专门编撰的《海汉公民守则》,《海汉民团进行曲》等内容,力求在基础教育阶段便将海汉所倡导的价值观通过诵读课本灌输给青少年儿童。“宁首长,这边请。”白鹿书院山长范长逸十分恭敬地在前方为宁崎带路,这是书院近几年中接待过等级最高的客人,在此之前来过这里的贵客也就是张新、严明君这个级别的官员,但海汉执委的官职显然要高出了一大截,而且宁崎还是海汉主管文教领域的官员,可以说是书院文人们的父母官了。前面提到这两位现在都跟在旁边当陪客,范长逸自然不敢有丝毫怠慢。

    出于安全上的考虑,宁崎一行人视察本地书院的安排,范长逸也只是在两天前才获知。留出两天的时间,也主要是为了让书院能提前把卫生打扫干净,碍眼的人就暂时先安排回家,免得首长来的时候会看到一些不太和谐的东西。当然最重要的一件事,就是把书院里那些有希望得到首长赏识的学子都集中到一起,万一运气好让来巡视的首长看顺眼了钦点几个人给予去三亚高等学府进修的机会,那也是白鹿书院的荣光,多半还可以作为此届山长的功绩写入今后的院史当中。

    白鹿书院现有学子共计四百余人,根据教育程度分为面向儿童少年的初级扫盲班,以科举为教学目的的中级学习班,以及专供已经考取功名在身的文人们研读的高级进修班。当然了,在儋州易主之后,书院的教学方向也有所调整,虽然学子们仍然可以选择去广东参与大明组织的乡试,但近两年选这条路的人却越来越少了。这是因为海汉的公务员培训一年有两次考试机会,只要考中就能去三亚进修,几个月课程结束便能分配到海汉衙门里当差了。通过这条上升管道入仕远比考大明科举要轻松,早几年选择走这条路的人,如今混得好的都已经在衙门里当上干部了。只要是入了海汉籍的学子,在近两年大多已经将进入海汉衙门工作作为了自己的奋斗目标。

    为了这种更为现实的需求,白鹿书院也在过去应付科考的四书五经之外,加入了海汉选拔考试所涉及的基础数学、公民常识、时政分析等内容。白鹿书院原本的教学质量就相当不错,在加入这些额外的课程之后,倒也还真有不少读书人通过了海汉的选拔考试,获得到三亚进修学习的机会。而这次宁崎到访儋州,特意安排参观书院的行程,也是代表执委会对本地书院在这方面所作出的配合和努力表示肯定。

    宁崎首先查看的是初级扫盲班所使用的教材,根据海汉教育部的要求,目前海南岛上的书院、私塾等教学场所使用的识字扫盲教材已经全部换用海汉于1632年出版的《启蒙》课本。这个课本中不但包括了以前在基础教育中所用的《三字经》、《千字文》之外,还加入了经过专门编撰的《海汉公民守则》,《海汉民团进行曲》等内容,力求在基础教育阶段便将海汉所倡导的价值观通过诵读课本灌输给青少年儿童。(未完待续。)

第九百八十三章 随机抽查

    范迪门心中暗暗决定,等回到巴达维亚之后,就要对当地的教育机构进行一番梳理,特别是汉人兴办的私塾、书院,更是要重点清查,看看有没有人在讲授海汉制定的这些洗脑教材。要是海汉使用这种办法向巴达维亚发起渗透,东印度公司还真是有点难以防范,还好这趟考察有所收获,不然范迪门就算想破脑袋也想不到海汉居然还有这一套招数。

    但范迪门还是把事情想得太简单了,海汉日后如果要踏足爪哇岛,根本就无须采用这种小火慢炖,需要花费很长时间的办法,只消让汉人在当地闹出点事,便可以直接以护侨的名义实施军事介入了。当然了,如果海汉日后想要在爪哇岛建立起长久的统治区,那对教育领域的控制仍是必不可少的一个手段。

    宁崎在对初级扫盲班的学生们进行抽查询问之后,对白鹿书院的教学成果还是表示了肯定。虽然学生们的思想觉悟距离三亚的水平仍有差距,但考虑到这里的具体环境,白鹿书院也做得算及格了。范长逸得到宁崎的赞许,脸上都要笑开花了。这儋州书院虽多,但能够得到海汉主管文教高层官员的亲口称赞,却不是寻常的待遇了。

    范长逸心中已经开始琢磨,等宁崎走后要把这一段训话记录下来,再去找一找儋州报社的人,争取能在十天一刊的《儋州新闻快报》上拿个头版。届时顺便再花点钱打打广告,到了今年招生季必定能获得不错的成效。

    儋州书院众多,招生竞争也是十分激烈,白鹿书院虽然是老牌知名书院,但近两年很多书院开始另辟蹊径,开设一些所谓的职业培训班,有造船、纺织、冶炼、航海、勘探、医护等等专业,毕业后会为学员提供进入海汉官办机构的就业机会。这种职业培训班因为周期短见效快,又能解决学成之后的工作问题,颇得一些出身贫寒的学子们青睐。甚至有些原本因为经济原因,并不愿意花钱送孩子念书的家庭,在了解到这种培训班的就业去向之后,也果断为家中孩子报名入学。

    这种手段小书院用得,但像白鹿书院这样的大书院却有些抹不下脸面,毕竟这里可是在本朝出了好几十名举人的地方,现在要放下身段开班培训手艺匠人,说起来还是有点跌份的。范长逸想要争取更多生源,也只能从别的方向下手,比如说以“儋州第一书院”这样的名号来进行炒作。当然了,武无第二文无第一,这究竟够不够资格第一,他自己说了不算,但如果能够得到海汉高层人物的称赞,这种加成就会让书院的自我炒作显得更有底气了。

    看完初级班,范长逸前面带路,来到了教育程度更高的中级班。这里学员所接受的授课方式可以算是这个时代的应试教育,主要是以大明的科举考试为目标。当然了,在海汉入主这里之后,教学目标也分为了截然不同的两类,一是大明的科举乡试,二是海汉的进修资格考试。

    针对大明科举的教学内容主要是八股文,这种文体对于格式有着严格的要求,分为破题、承题、起讲、入手、起股、中股、后股、束股八段。应试的考生不能天马行空地进行写作,必须得严格按照这个格式规程来,作出的文章才能接受考官的评审打分。

    而科举考试的考题一般都是从《四书》中,即《论语》、《孟子》、《大学》、《中庸》这四本书中选出一句话来作为题目。考生需先阐明这句话的含义,再扩展开来讨论,议论的内容必须得符合四书及朱子注经的释义。不过四书的内容都是死的,各地有县试、府试、院试,每三年还有各省乡试和全国会试,几百年下来早就把这四本书里的内容翻来覆去出过题目了。

    所以到后来考官们为了怕自己的题目跟别人重复,就得挖空心思想新办法出题,把这几本书里的文句进行种种排列组合。有时候甚至是随机抽取两句话搭在一起作为题目,这种出题方式被称之为截搭题。这种题目是随机拼凑出来,考生要将其建立起合乎逻辑的关系,而且还得从中阐发出孔孟之道的内容,考的往往已经不是考生的文学功底,而是脑洞大比拼了。

    不过现在除了大明朝廷举办的科举之外,本地读书人多了一条投效海汉的出路。只要能通过半年一次的资格考试,便可以获得到三亚的学府进修深造的机会。这种深造不但学费全免,而且就业问题也会得到解决,读完便直接分配进海汉官方机构做事,身份待遇比起那些所谓的职业培训班的匠人可是要高出了一级。

    对于那些一直科举不中,或者说更向往安定生活的读书人来说,为海汉做事其实是相当不错的去处。海汉人给出的良好待遇有目共睹,而且有稳定开放的上升渠道,今后仍然有机会升迁做官,这总要强过当个一事无成的落魄书生。最重要的是,海汉对读书人的需求十分旺盛,竞争远不似考科举那般激烈,只要有一定的主观意愿,加上身家清白,基本都能通过难度不大的资格考试。

    所以在海汉和学员的双重要求之下,白鹿书院也顺应潮流,开设了针对进修资格考试的课程。当然了,这个课程所用的使用的教材课本,也全部是由海汉所提供。其中的内容都是以海汉公民规范为基础,浅显易懂,再加上有海汉专门指派的教师定期在书院开课讲解,对这些能识文断字的知识分子来说,学习兴趣要远远高于研究枯燥的八股文。

    宁崎循例也在堂上随意抽了数人进行问答,这些学员大多已经成年,不少人也参加过以前的县试甚至乡试,对于这种随堂抽问并无不适,答题也头头是道,言谈方面的确是要强出先前看过的初级班不少。

    本书首发创世,为防盗以下内容稍后重新编辑

    范迪门心中暗暗决定,等回到巴达维亚之后,就要对当地的教育机构进行一番梳理,特别是汉人兴办的私塾、书院,更是要重点清查,看看有没有人在讲授海汉制定的这些洗脑教材。要是海汉使用这种办法向巴达维亚发起渗透,东印度公司还真是有点难以防范,还好这趟考察有所收获,不然范迪门就算想破脑袋也想不到海汉居然还有这一套招数。

    但范迪门还是把事情想得太简单了,海汉日后如果要踏足爪哇岛,根本就无须采用这种小火慢炖,需要花费很长时间的办法,只消让汉人在当地闹出点事,便可以直接以护侨的名义实施军事介入了。当然了,如果海汉日后想要在爪哇岛建立起长久的统治区,那对教育领域的控制仍是必不可少的一个手段。

    宁崎在对初级扫盲班的学生们进行抽查询问之后,对白鹿书院的教学成果还是表示了肯定。虽然学生们的思想觉悟距离三亚的水平仍有差距,但考虑到这里的具体环境,白鹿书院也做得算及格了。范长逸得到宁崎的赞许,脸上都要笑开花了。这儋州书院虽多,但能够得到海汉主管文教高层官员的亲口称赞,却不是寻常的待遇了。

    范长逸心中已经开始琢磨,等宁崎走后要把这一段训话记录下来,再去找一找儋州报社的人,争取能在十天一刊的《儋州新闻快报》上拿个头版。届时顺便再花点钱打打广告,到了今年招生季必定能获得不错的成效。

    儋州书院众多,招生竞争也是十分激烈,白鹿书院虽然是老牌知名书院,但近两年很多书院开始另辟蹊径,开设一些所谓的职业培训班,有造船、纺织、冶炼、航海、勘探、医护等等专业,毕业后会为学员提供进入海汉官办机构的就业机会。这种职业培训班因为周期短见效快,又能解决学成之后的工作问题,颇得一些出身贫寒的学子们青睐。甚至有些原本因为经济原因,并不愿意花钱送孩子念书的家庭,在了解到这种培训班的就业去向之后,也果断为家中孩子报名入学。

    这种手段小书院用得,但像白鹿书院这样的大书院却有些抹不下脸面,毕竟这里可是在本朝出了好几十名举人的地方,现在要放下身段开班培训手艺匠人,说起来还是有点跌份的。范长逸想要争取更多生源,也只能从别的方向下手,比如说以“儋州第一书院”这样的名号来进行炒作。当然了,武无第二文无第一,这究竟够不够资格第一,他自己说了不算,但如果能够得到海汉高层人物的称赞,这种加成就会让书院的自我炒作显得更有底气了。

    看完初级班,范长逸前面带路,来到了教育程度更高的中级班。这里学员所接受的授课方式可以算是这个时代的应试教育,主要是以大明的科举考试为目标。当然了,在海汉入主这里之后,教学目标也分为了截然不同的两类,一是大明的科举乡试,二是海汉的进修资格考试。

    针对大明科举的教学内容主要是八股文,这种文体对于格式有着严格的要求,分为破题、承题、起讲、入手、起股、中股、后股、束股八段。应试的考生不能天马行空地进行写作,必须得严格按照这个格式规程来,作出的文章才能接受考官的评审打分。

    而科举考试的考题一般都是从《四书》中,即《论语》、《孟子》、《大学》、《中庸》这四本书中选出一句话来作为题目。考生需先阐明这句话的含义,再扩展开来讨论,议论的内容必须得符合四书及朱子注经的释义。不过四书的内容都是死的,各地有县试、府试、院试,每三年还有各省乡试和全国会试,几百年下来早就把这四本书里的内容翻来覆去出过题目了。

    所以到后来考官们为了怕自己的题目跟别人重复,就得挖空心思想新办法出题,把这几本书里的文句进行种种排列组合。有时候甚至是随机抽取两句话搭在一起作为题目,这种出题方式被称之为截搭题。这种题目是随机拼凑出来,考生要将其建立起合乎逻辑的关系,而且还得从中阐发出孔孟之道的内容,考的往往已经不是考生的文学功底,而是脑洞大比拼了。

    不过现在除了大明朝廷举办的科举之外,本地读书人多了一条投效海汉的出路。只要能通过半年一次的资格考试,便可以获得到三亚的学府进修深造的机会。这种深造不但学费全免,而且就业问题也会得到解决,读完便直接分配进海汉官方机构做事,身份待遇比起那些所谓的职业培训班的匠人可是要高出了一级。

    对于那些一直科举不中,或者说更向往安定生活的读书人来说,为海汉做事其实是相当不错的去处。海汉人给出的良好待遇有目共睹,而且有稳定开放的上升渠道,今后仍然有机会升迁做官,这总要强过当个一事无成的落魄书生。最重要的是,海汉对读书人的需求十分旺盛,竞争远不似考科举那般激烈,只要有一定的主观意愿,加上身家清白,基本都能通过难度不大的资格考试。

    所以在海汉和学员的双重要求之下,白鹿书院也顺应潮流,开设了针对进修资格考试的课程。当然了,这个课程所用的使用的教材课本,也全部是由海汉所提供。其中的内容都是以海汉公民规范为基础,浅显易懂,再加上有海汉专门指派的教师定期在书院开课讲解,对这些能识文断字的知识分子来说,学习兴趣要远远高于研究枯燥的八股文。

    宁崎循例也在堂上随意抽了数人进行问答,这些学员大多已经成年,不少人也参加过以前的县试甚至乡试,对于这种随堂抽问并无不适,答题也头头是道,言谈方面的确是要强出先前看过的初级班不少。(未完待续。)

第九百八十四章 待价而沽

    相较于初级班和终极班的学员,书院对高级班这些已经有功名在身的读书人其实已经没多少可以传授的学问了。让这帮人寄身书院,一方面是为了展现书院的教学成绩,另一方面有些教学工作也可以交给他们去做,以冲抵他们在书院的开销。当然了,最根本的原因还是这帮人自己所作出的选择。

    对于高级班的这些读书人来说,放弃数年寒窗苦读考出的功名,投靠海汉从头再来,多少也是有些不划算的感觉。毕竟他们的功名在海汉人眼中并不值钱,去了多半也得从最底层的书吏做起。但如果能在下一次的乡试或者会试中考出好成绩,那立马就能山鸡变凤凰,可以选择的出路也就多了,至少不会沦落到依靠街头卖字作为营生手段的地步。

    万般皆下品,惟有读书高。这两句话一向被历朝历代的读书人奉为金科玉律,但自唐代开科取士以来,也只有考中“进士”之后才能有官可做。而进士的录取率一向很低,天下读书人只有极少一部分能够获得这种殊荣,绝大部分人终其一生也没法通过这条独木桥混进体制内。

    这种激烈的竞争当然是每个读书人在选择科举这条道路的时候都必须面对的残酷现实,所以大部分读书人除了考取进士做官这个终极目标之外,其实也还是有比较现实一点的打算,比如说考取到力所能及的功名之后,就转行去从事别的职业。

    比较体面又有收入保障的职业,大概便是给在任官员当师爷了。科甲出身的官员学的是四书五经,只会写写八股文,甚至有些靠着纳银捐官走上仕途的官员连八股文都写不了,要这些菜鸟官员上任之后去办理征粮收税、审人办案、迎来送往、上报拟稿、下发告示这些实际事务,多半都只能抓瞎。所以就必须要找一些有文化又懂实务的助手,来协助他们处理政事。

    如果仅仅只是书虫,没有一定的社会经验,那也很难会得到官员的青睐,毕竟师爷这个职位并不属于衙门的正统编制,饷银都是由雇主官员自己掏腰包而非公费开支,没点真本事是肯定不行的。而科举考试并没有年龄方面的限制,所以当了师爷之后仍然可以继续参加科举。可以一边拿着优厚的待遇一边进修等下次考试机会,这对于读书人来说的确是一条极佳的出路。

    当然了,如果本身有官方认可的功名,那做师爷的起点肯定会更高一些。州县官员一般会聘请有实务经验的秀才,而各省道台以上的官员聘请的师爷基本都是举人,并且这些高级师爷手中也将或多或少地掌握一部分官府实权,其身份地位就绝非普通读书人可比了。而且抓着从师爷身份跃升为一国重臣的例子,在历史上也不是没有出现过,比如晚清的左宗棠、李鸿章,都是师爷出身的肱骨大臣。

    但话说回来,官员的数量也是有限的,所以师爷这碗饭也不是人人都能捧起来吃,这个行业里也同样存在着竞争,能被聘请为师爷的读书人比例,其实比考中进士当官的也高不了多少。所以大多数人最终还得另谋其他出路。

    比如文笔好的读书人可以专业代笔写公文,唐代诗人李邕一生中代写公文八百余篇,《新唐书》中记载“李邕代撰官折受筹银巨万,据此为豪富者。”类似这样的公文高手,还有贺知章、宋之问、骆宾王等人,靠着这个特殊的本事,也能混个衣食无忧。

    此外也有落榜文人遵循圣人的先例,自己开书院或者给权贵做家教,依靠教育产业发家致富。比如这白鹿书院的山长一职,历来就必须要有举人功名在身才可有资格接任。而这儋州大大小小两位数的书院,其创始人几乎全都是历朝历代的落榜文人。觉得经营书院麻烦想偷懒的,也大可找个有钱人家当家庭教师,只需管理那么几个学生,同样能混个丰衣足食。

    当然还有一类人选择的谋生方式更为直接,就是下海经商。走这条路的文人一般都有着殷实的家境,的确不是一般人可以效仿。如明朝的沈万三,清朝的伍秉鉴,都是科举无望之后选择跟随父辈经商,之后就成为了当时的商业巨子。

    但以上的这些例子对于儋州本地的读书人来说,想要实现都有一定的难度,主要原因还是因为儋州这地方的统治权已经不再属于大明所致。整个海南岛上的大明官员要嘛选择了投靠海汉,要嘛就处于赋闲状态,师爷这个职业根本就没有市场需求,自然也无从谈起就业机会。至于写公文这种事,连衙门都停止运作了,又哪还有什么公文要写,近两年所有上报的公文全部都是海汉那边专门的部门代劳了,让民间文人们连打零工的机会都没有。

    至于下海经商这条路,海汉倒是十分欢迎,这两年里也的确有一些家境富庶且心思灵活的读书人抓住了商机,成为了与海汉合作的分销代理商或是种植园农场主。但这个办法也不是人人都能用,毕竟这个时代的大部分读书人还是坚持认为商贾是属于比较低贱的职业,不愿意放下自己作为文人的尊严。而有这种打算的人,又未必有相应的能力和起步的本钱,可能连入行的门槛都跨不过去。

    如果以上这几条路都走不通或是不愿去走,又不愿意放下身段为海汉效力,那就只能先待在这里混混日子,反正靠着给书院做代课教师的收入,起码一日三餐还是能混过去的。范长逸本来不太想安排宁崎参观高级班,但后来还是改变了主意——要是海汉人在此期间看中了某人直接带走,那对白鹿书院的名声也大有好处。

    这并非不可能发生的事,毕竟能够在科举中考取功名的读书人,文化素质都不会太差,而且这里每个人都是范长逸认可之后才能留在书院里继续研读经史子集,本事也算是有一点。范长逸认为这些人虽然还是想考取大明的功名,但并不代表他们就对大明有多忠诚,否则怎会心甘情愿地留在“敌占区”生活,早就应该迁离这里了。更大的可能,还是这些人抱着待价而沽的心态,希望能够凭借自己的秀才或举人的身份,得到一个更好的报价。

    从宁崎之前所表现出来的态度来看,范长逸觉得这位海汉高官对白鹿书院这些学员的兴趣还是很大的,而高级班这些人可算是书院里的精英,平日也没少研究海汉的各种政策,如果宁崎如先前那样向他们提问,想必这些人的答案会更有条理一些。

    宁崎来时也了解过这个高级班的情况,到了堂上便直接进入正题:“在座各位都是去过省城乃至京城,见过大世面的文化人,所以我就不在各位面前摆什么官老爷的架子了。”

    堂下众人都是很捧场地笑了几声,倒也觉得这位大人物的态度还算得上是平易近人,至少比以前见过那些用鼻孔看人的提学官好多了。

    宁崎继续说道:“先前我已经参观过了书院的初级班和中级班,也与学子们进行了交流,对于书院的教育方式有了大致的了解。在这里我就不想再抽查各位对海汉教材的熟悉程度了,既然四书五经都能倒背如流,那不过几十页的新教材肯定也难不倒各位。我今天就想听一听,各位对目前的海汉有什么看法,好的坏的都可以说说。各位也不用担心会因此吃罪,我们海汉是没有文字狱这一说的,只要说的是事实,说得有道理,还有机会得到奖励。”

    宁崎的想法是要借着今天的机会了解一下民间知识分子,特别是这些尚未选择为海汉效力的读书人脑子里的真实想法。不过他也知道自己位高权重,下面的人未必敢当着自己的面说实话,所以特别强调了一下。

    明代的文字狱可是一点都不比其他朝代弱,明太祖因为出身问题,对僧、贼、盗、寇这些字眼特别敏感,连通假字、同音字都不会放过。类似“则”同“贼”,“生”同“僧”,“道”同“盗”这样的写法,也会被其强行视为不敬。在明太祖在位期间光是因此而被判斩刑的府学训导,就多达数人。而因为文字狱被处死的倒霉鬼,也不乏翰林编修、御史、知府等等朝廷高官。

    而继位的明成祖朱棣也完全继承了朱元璋的文字狱暴政,在杀了方孝孺之后,还下令“藏方孝孺诗文者,罪至死”,因此而丢了性命的人也不乏其人。在其后的武宗、世宗,也多有类似的文字狱暴行,虽然到了明朝晚期因为天下大乱,皇帝也没心思去琢磨这些有的没的东西了,但民间文人的谨言慎行却已经成了习惯,时刻都谨记着不能妄议朝政。

    宁崎说完之后,堂下果然瞬间冷场,反应甚至远远比不上先前看过的两个班。这些读书人去过大城市见过大世面,同时也更懂得什么事能做什么话能说,长期养成的习惯让他们根本就没有对宁崎的的安慰产生信任感,自然也不会马上对他所发起的话题做出回应。

    范长逸见状倒是有些着急,心知这位海汉高官是真的好说话,要是错过这个时机,今后这帮穷酸书生可就未必还能有这么好的表现机会了,当下赶紧帮腔道:“宁首长可是海汉执委会中主管文教的大人物,尔等能面见宁首长,已是几世修来的福分,还不好好珍惜!”

    范长逸这番呵斥之后,才总算有胆大的人举手。在宁崎点头示意之后,那人站起身来深深一揖,然后开口说道:“学生潘默,斗胆提问几句,若有不当之处,还望首长海涵。”

    宁崎道:“你尽管畅所欲言,不必有什么顾忌。”

    那潘默又作了一揖,这才沉声说道:“学生是儋州木棠镇人氏,崇祯五年在乡试中举。当时前往广州赴考之费用,倒是海汉赞助了大半,学生一直甚为感激。”

    宁崎点点应道:“我们海汉一直对文教相当重视,这三年一次的科举,当然要让本地考生们能以最好的状态赶赴考场应试才行。”

    潘默道:“学生便是此处不懂,既然海汉有网罗文人之意,又何必送我等读书人前去赴考?须知在大明所取得的功名越高,为海汉效力的可能便越低了。宁首长可否解释一下其中原由?”

    宁崎应道:“回答你问题之前,我也想请你先回答我几个问题。潘默,看你岁数应该也有二十好几了,想必不止参加了一次秋闱吧?”

    潘默应道:“学生十八岁便中了秀才,之后共参加三次秋闱,只是资质愚笨,第三次赴考才中了举人。”

    宁崎道:“那我问你,这三次考试,从儋州前往广州赴考的人数有什么变化?”

    潘默道:“天启六年的乡试,儋州约莫有百余人赴考。到崇祯二年,学生记得大概有七八十人。不过崇祯五年学生中举这一次,儋州却只有寥寥三十来人赴考。”

    宁崎问道:“那你知道为什么明明交通条件在近几年变得便利了,前往广州赴考的读书人却一次比一次少吗?”

    潘默这次思考了片刻才作答道:“学生以为,或与海汉到来有关。海汉尚未到儋州之时,便高价雇佣文人前往三亚效力,引得不少落榜文人弃了学业投奔海汉。后来入主本地之后,便有更多的人选择海汉而非大明作为效力对象。”

    “你说的没错。”宁崎接过话头道:“一边是希望渺茫的独木桥,另一边是触手可及的优厚待遇,我觉得大部分人会出于现实的考虑选择后者。赴考的人逐年减少,这说明我们开出来的条件已经足以满足大部分人的需求,让他们放弃从大明寻求出路。但我们就算开出再好的条件,也不可能让所有人都满意,而我们也不打算勉强要求所有读书人都得为我们效力。为愿意继续考科举的读书人提供一点小小的帮助,或许其中有人今后真的发达成了朝廷命官,这也是一段善缘。”(未完待续。)

第九百八十五章 考察书院的收获

    海汉利用手头的海上运力资源和驻广办的便利,资助海南岛上的读书人参加大明的乡试会试,这种做法已经有数年传统,在海汉入主儋州之前就在施行了。比如这潘默参加的崇祯二年、五年两次乡试,就都是免费搭乘海汉帆船前往广州,在当时参考期间的食宿也是由海汉驻广办包揽,并不需要考生们另行花钱。

    这种举措的花销其实很有限,左右不过百八十个人半个多月的食宿而已,对海汉来说只当是那个月多接收了一点移民而已。但对于家境不算太好的读书人来说,这无异于相当大的恩惠了,所以有些落榜文人考完回到儋州之后,便会选择投靠海汉,一是求个稳定的饭碗,二来也是报答知遇之恩。

    最早去到三亚投效的一批人,适逢海汉刚刚起步不久,对知识分子的需求非常迫切,基本不会设置什么门槛,收入不低,入职便可入籍,举家迁去三亚也可得到妥善安置。而且当时海汉对文化事业的赞助力度很大,儋州文化圈子里各种大型活动几乎都是海汉出钱赞助,文人们自然也对这种肯花钱又有品位的老板有着不错的观感。

    不过后来海汉入主儋州,一部分文人意识到了海汉的野心,出于对大明朝廷的忠诚,开始拒绝与海汉合作,有比较极端的如忠明书院黄子星之流,甚至还策划暴乱来进行反抗。但当海汉在儋州的统治逐渐稳固下来之后,一些识时务的文人再次选择了押宝在海汉身上,直接就放弃了参加科举的机会。从儋州前往大陆参加乡试的考生逐年减少,这其实就是最为主要的原因。

    而海汉此时对知识分子的需求已经不如早期那么迫切,开始慢慢地设置准入门槛,并且对于招揽文人的宣传力度也没有那么大了。今时今日的海汉并不缺乏主动前来投奔的文人,所以对于这些依然抱着旧观念,把希望全部寄托在科举上的旧式文人,海汉并没有再花大力气招揽的兴趣。

    正如宁崎所说,与其低声下气去求这些文人,倒不如顺应他们自己的选择,让他们继续去考大名的科举。万一瞎猫撞上死耗子,有人考中了进士,那时候再来想办法做工作也不迟。不过如果真的发生这样的状况,到时候也不会是由宁崎的文教部门来负责了,而将会由安全部来接手——这些可以打入大明官场内部的楔子,不充分利用起来就太可惜了。

    海汉前几年在福建官场的投资可谓是成效显著,精心扶持起来的许心素一系如今已经基本控制了福建的驻军,并且也为海汉进入当地市场,控制福建海峡航道,以及渗透大明官场都提供了绝佳的配合。如果不是有了来自福建官方的助力,海汉要想在东南海域夺取澎湖、台湾这样的落脚点可不会这么容易实现。

    有了这样的先例,海汉对于收买拉拢大明官员的活动还是很上心的,如果能从入仕之初就与官员建立起共同的利益关系,那当然最好不过。而要达成这样的目标,最简单有效的办法就是对海南岛出生的考生进行扶持赞助,待其高中之后,再建立进一步的关系就比较容易了。

    而本地出身的读书人对于海汉所提供的助力也很难生出足够的抵抗力,一是这些人的根基都在岛上,就算自己去大陆做官了,族人还是得留在海汉治下地区生活,对统治者还是轻易得罪不起的。二来海汉既有财力又有渠道,想要扶持大明官员上位也不是什么难事,福建近几年的官场变化已经极好地证明了这一点,要是能得到海汉的帮助,仕途肯定会平顺得多。

    当然还有最重要的一点,要是海汉觉得看人不爽,以其能够动用的资源,要拖人后腿可比捧人上位容易十倍。不管是不是愿意接受,这些琼州出身打算靠科举入仕的文人们都肯定无法拒绝海汉所提出的要求。宁崎把话说得宽松一些,也是好让听众的面子上能过得去。

    答完潘默的问题之后,宁崎从举手的人当中又另点了一个让其提问。这人的年纪看着就比潘默大多了,额头眼角已经有了明显的明显的皱纹,看面相估计至少是四十往上了。

    这人起身行礼之后自报家门道:“学生王启凡,儋州三都镇人氏,万历四十五年乡试中举,如今在白鹿书院兼任教师,给中级班授课。”

    宁崎心中一算,万历四十五年也就是1617年,十七年前中的举,之后就再无寸进,看来资质有限,拿了举人功名也就到头了。不过这种老儒生有举人功名在身,一般倒也不会再为衣食发愁,看待社会变革的眼光或许会与年轻人有些不同。但听着这岁数可能比自己还大的人自称学生,宁崎心头总觉得有点怪怪的,不过这些读书人大概都是把自己当做了海汉的提学官一般看待,这样的称呼倒也合乎礼仪。

    王启凡继续说道:“学生自小便在白鹿书院入学,迄今已有近四十载,可说是半生都在这书院中度过。这来来去去的读书人见得多了,近年海汉来了之后,书院的教学也起了变化。学生想问问首长,日后儋州各个书院是否还能自行决定讲学内容?”

    范长逸听他这问题有些毛病,正待呵斥几句,宁崎已经抬手示意他不用插话,而是自行答道:“我刚才已经说过,对愿意报考大明科举的读书人,海汉仍然会继续予以赞助和支持,所以在未来可见的一段时期内,书院可以继续讲授以前的教学内容,我们不会对此作出硬性规定。不过嘛,为了读书人能够更好地融入海汉治下的新社会,加入一些新的教学内容也是有必要的,人总是要朝前看的嘛!今后在座各位都会成为海汉国民,我也希望所有的读书人都能为建设海汉国出一份力,把属于海汉的文化一代一代地传承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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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海汉利用手头的海上运力资源和驻广办的便利,资助海南岛上的读书人参加大明的乡试会试,这种做法已经有数年传统,在海汉入主儋州之前就在施行了。比如这潘默参加的崇祯二年、五年两次乡试,就都是免费搭乘海汉帆船前往广州,在当时参考期间的食宿也是由海汉驻广办包揽,并不需要考生们另行花钱。

    这种举措的花销其实很有限,左右不过百八十个人半个多月的食宿而已,对海汉来说只当是那个月多接收了一点移民而已。但对于家境不算太好的读书人来说,这无异于相当大的恩惠了,所以有些落榜文人考完回到儋州之后,便会选择投靠海汉,一是求个稳定的饭碗,二来也是报答知遇之恩。

    最早去到三亚投效的一批人,适逢海汉刚刚起步不久,对知识分子的需求非常迫切,基本不会设置什么门槛,收入不低,入职便可入籍,举家迁去三亚也可得到妥善安置。而且当时海汉对文化事业的赞助力度很大,儋州文化圈子里各种大型活动几乎都是海汉出钱赞助,文人们自然也对这种肯花钱又有品位的老板有着不错的观感。

    不过后来海汉入主儋州,一部分文人意识到了海汉的野心,出于对大明朝廷的忠诚,开始拒绝与海汉合作,有比较极端的如忠明书院黄子星之流,甚至还策划暴乱来进行反抗。但当海汉在儋州的统治逐渐稳固下来之后,一些识时务的文人再次选择了押宝在海汉身上,直接就放弃了参加科举的机会。从儋州前往大陆参加乡试的考生逐年减少,这其实就是最为主要的原因。

    而海汉此时对知识分子的需求已经不如早期那么迫切,开始慢慢地设置准入门槛,并且对于招揽文人的宣传力度也没有那么大了。今时今日的海汉并不缺乏主动前来投奔的文人,所以对于这些依然抱着旧观念,把希望全部寄托在科举上的旧式文人,海汉并没有再花大力气招揽的兴趣。

    正如宁崎所说,与其低声下气去求这些文人,倒不如顺应他们自己的选择,让他们继续去考大名的科举。万一瞎猫撞上死耗子,有人考中了进士,那时候再来想办法做工作也不迟。不过如果真的发生这样的状况,到时候也不会是由宁崎的文教部门来负责了,而将会由安全部来接手——这些可以打入大明官场内部的楔子,不充分利用起来就太可惜了。

    海汉前几年在福建官场的投资可谓是成效显著,精心扶持起来的许心素一系如今已经基本控制了福建的驻军,并且也为海汉进入当地市场,控制福建海峡航道,以及渗透大明官场都提供了绝佳的配合。如果不是有了来自福建官方的助力,海汉要想在东南海域夺取澎湖、台湾这样的落脚点可不会这么容易实现。

    有了这样的先例,海汉对于收买拉拢大明官员的活动还是很上心的,如果能从入仕之初就与官员建立起共同的利益关系,那当然最好不过。而要达成这样的目标,最简单有效的办法就是对海南岛出生的考生进行扶持赞助,待其高中之后,再建立进一步的关系就比较容易了。

    而本地出身的读书人对于海汉所提供的助力也很难生出足够的抵抗力,一是这些人的根基都在岛上,就算自己去大陆做官了,族人还是得留在海汉治下地区生活,对统治者还是轻易得罪不起的。二来海汉既有财力又有渠道,想要扶持大明官员上位也不是什么难事,福建近几年的官场变化已经极好地证明了这一点,要是能得到海汉的帮助,仕途肯定会平顺得多。

    当然还有最重要的一点,要是海汉觉得看人不爽,以其能够动用的资源,要拖人后腿可比捧人上位容易十倍。不管是不是愿意接受,这些琼州出身打算靠科举入仕的文人们都肯定无法拒绝海汉所提出的要求。宁崎把话说得宽松一些,也是好让听众的面子上能过得去。

    答完潘默的问题之后,宁崎从举手的人当中又另点了一个让其提问。这人的年纪看着就比潘默大多了,额头眼角已经有了明显的明显的皱纹,看面相估计至少是四十往上了。

    这人起身行礼之后自报家门道:“学生王启凡,儋州三都镇人氏,万历四十五年乡试中举,如今在白鹿书院兼任教师,给中级班授课。”

    宁崎心中一算,万历四十五年也就是1617年,十七年前中的举,之后就再无寸进,看来资质有限,拿了举人功名也就到头了。不过这种老儒生有举人功名在身,一般倒也不会再为衣食发愁,看待社会变革的眼光或许会与年轻人有些不同。但听着这岁数可能比自己还大的人自称学生,宁崎心头总觉得有点怪怪的,不过这些读书人大概都是把自己当做了海汉的提学官一般看待,这样的称呼倒也合乎礼仪。

    王启凡继续说道:“学生自小便在白鹿书院入学,迄今已有近四十载,可说是半生都在这书院中度过。这来来去去的读书人见得多了,近年海汉来了之后,书院的教学也起了变化。学生想问问首长,日后儋州各个书院是否还能自行决定讲学内容?”

    范长逸听他这问题有些毛病,正待呵斥几句,宁崎已经抬手示意他不用插话,而是自行答道:“我刚才已经说过,对愿意报考大明科举的读书人,海汉仍然会继续予以赞助和支持,所以在未来可见的一段时期内,书院可以继续讲授以前的教学内容,我们不会对此作出硬性规定。不过嘛,为了读书人能够更好地融入海汉治下的新社会,加入一些新的教学内容也是有必要的,人总是要朝前看的嘛!今后在座各位都会成为海汉国民,我也希望所有的读书人都能为建设海汉国出一份力,把属于海汉的文化一代一代地传承下去!”(未完待续。)

第九百八十六章 社会办学

    长达八十年的独立战争,放在任何一个国家来说,都算是一场时间跨度极大的苦难。不过荷兰人却正是在这数十年的战争期间,通过海上航线将自己的势力延伸到世界各地,建成了这个时代覆盖地域最多的商业网络,这种能力还是值得称道的。而在此过程中,荷兰如何处理好国民的国籍问题,也同样成为了海汉的研究资料之一。

    不得不说荷兰人在这方面的措施远远不及他们在商业领域的精明,在独立战争开始的几十年里,处于交战区的民众对自我身份的认知完全处于混乱状态,而所谓的新国家又没有及时拿出一些有效的举措来拉拢这些民众,只是一味地强调要跟西班牙划清界限。民众找不到归属感,只能弃家逃难以躲避战火,以至于交战区的生产基本都处于停滞状态,对于荷兰国内的社会安定和经济发展方面也造成了显著的负面影响。

    在这方面海汉的措施显然要高明得多,先通过归化籍这种特殊户籍制度来稳定治下地区的民心,同时收买拉拢驻地的大明地方官府,使得双方在统治权方面的矛盾并没有激烈爆发出来,避免了在起步阶段与大明交恶。而加入归化籍的民众就成了为海汉所用的劳动力,并且在短时间内创造出了可观的价值。可以说海汉在初期阶段能够发展得十分顺利,很大程度上是有赖于执委会所制定的人口和户籍政策。

    范迪门在考察海南岛这段时间中,自然也注意到了双方在人口管控领域的政策差异,既然宁崎主动谈到了这个话题,他也没有打算回避,而是想就此跟宁崎好好探讨一番:“我国在独立战争前期确实没有一个比较完善的国籍管理政策,在这方面贵国的做法的确很高明,假如当初发起独立战争那些先驱能够考虑得这么周全,或许我们能够早一点结束这场该死的战争。”

    宁崎笑道:“可惜的是你们的建国先驱只是一群商人,而不是真正的政治家和军事家,他们看到的是独立后将会获得的经济利益,但对于怎样去治理一个国家却缺乏长远的规划。商人当政,很多事情办起来就不是那么顺遂了,贵国与西班牙的战争在短期内还不会结束,照现在的战局打下去,至少还会持续十年以上。”

    范迪门忍不住追问道:“我一直很奇怪,为何贵国对遥远的欧罗巴大陆所发生的状况如此了解?就算是葡萄牙人能为你们提供情报,但也很难具备时效性,你们到底是怎么得到消息的?”

    宁崎心道这个问题可没办法给你详细解释,就算照实解释了你大概也会以为我是在胡说八道,当下只是微微一笑道:“这个问题嘛……你可以理解为这是来自于上面的指示。”

    宁崎说罢抬手向上方指了指,范迪门皱眉道:“上帝的旨意?”

    “你要这么理解也可以。”宁崎也不解释,继续说道:“我们所掌握的消息远比你能想象的更多,关于欧洲战场上的局势变化和战事进展,我们得到消息的时间大概会比你们快半年到一年不等。”

    “你们……一定是掌握了某种黑魔法,或者是有女巫在暗中施法!”范迪门脸上露出了掩饰不住的惊恐神色。

    “范迪门先生,你就不要瞎猜了。”宁崎对他的反应又好气又好笑:“我们海汉可不兴魔法、巫术这些荒谬的东西。这只是某种需要保密的先进技术而已。”

    范迪门对宁崎的解释仍是半信半疑,不过他想起以前听巴达维亚的汉人说过,海汉人的确是掌握了某种神奇的预测能力,甚至可以对千里之外的事情未卜先知。等这次转完海南岛回到三亚的时候,倒是要把留在当地办事的苏克易再找来问问清楚。

    “好吧,说回正题。”范迪门心知追问下去也不会有什么结果,便果断回到刚才的话题上:“既然阁下对欧洲的形势如此了解,那对我国目前面临的国际形势有什么看法?”

    宁崎道:“荷兰想在欧洲争取独立,就必须先赢得战争,不过这场战争短时间内还不会结束,正如我刚才所说,至少还得打上十多年。”

    “上帝!难道就没有什么办法早点结束这该死的战争?”范迪门虽然并不完全相信宁崎的话,但听到这样的判断终归是有点失望。当然他也知道新教国家对天主教国家的这场战争的确涉及到的方方面面太多,仇恨和冲突爆发的根源是来自几百年积累的宗教和国际政治矛盾,短时期的局部停战有可能实现,但完全结束战事却是遥遥无期。

    “办法是有的……”宁崎只说了半句便戛然而止。

    范迪门等了半晌见他并没有继续往下说的意思,忍不住催促道:“阁下如果有派得上用场的办法,本人愿意以东印度公司的名义出一笔咨询费作为报酬。”

    宁崎摆摆手道:“你想多了,钱财对我个人来说没什么意义。我不说,是因为这事操办起来太困难,实现的可能性也不大。”

    宁崎越是卖关子,范迪门就越是着急,还待要继续追问下去的时候,马车却已经停了下来,外面的卫兵报告道:“首长,到地方了。”

    宁崎笑道:“关于这件事,我们回头再找机会谈,现在先参观下一家书院吧!”

    儋州作为海南岛上的文化教育中心,书院着实不少,如果要一家家地挨着参观一遍,那估计一周都未必看得完。宁崎的时间有限,所以张新也就只安排了比较有代表性的几间书院。眼下参观的这间书院名叫琼西书院,意即琼州之西。书院的山长和教师也是早早就守候在了大门外,恭敬地等待宁崎一行人的到来。范迪门本来还待跟宁崎探讨几句,但停车之后看到外面这景象,当下也只能叹口气把话先咽回肚子里了。

    相较于先前参观的白鹿书院,琼西书院所走的路子明显不同。如果说白鹿书院是比较传统的旧式书院,那么琼西书院可以说是新时代下按照新模式运作的新式书院。当然了,这座书院本身并不是新成立的,其历史也可以追溯到百年前的嘉靖年间。但其经营水平和规模远不及出了好几十名举人的的白鹿书院,过去在儋州也顶多只算是二流偏下三流偏上的水平,并没有什么名气可言,招生对象也主要以家境贫寒的农家子弟为主。在过去的三次大明乡试会试当中,琼西书院连一名举子都没有出过,在科举成绩方面实在没什么拿得出手的成绩。

    但张新为宁崎的考察日程安排了琼西书院这一站,却并不是搞错了对象,而是这间书院目前的经营状况的确有其独到的地方,可以作为教育部门的参考。

    琼西书院的山长名叫张金宝,听起来完全是个暴发户或者乡下财主的名字,人也是胖乎乎的更像是养尊处优的富绅,而不是管理一间书院的老学究。不过这张金宝在社交方面的能力显然是要强过了白鹿书院山长范长逸,在书院大门外打出了“欢迎三亚首长莅临指导工作”的红布横幅,而且还净水泼街黄土垫道,将书院外面的一截道路也拾掇得非常干净。这张金宝也是个自来熟,见到宁崎等人下了车便主动上前热络地打了招呼,作了自我介绍之后,便邀请众人入院参观。

    “自打崇祯三年年底那会儿,民团军进了儋州打跑了海盗,在下便认准了这保境安民还是只有海汉靠得住,后来上头发文让书院改制,增加实用科目教学,在下便寻思着应当为海汉多培养些匠人才是,所以便停了原来的课,让书院转型教学生们实用技能。”张金宝一边前面带路一边介绍道:“如今书院有冶炼、航海、造船、医护、烹饪等十多个专业,学员三百多人,等开了年准备再招一批生,争取今年能把学员规模扩大至五百人。”

    琼西书院的特色之处,便在于这里是儋州第一家响应海汉号召,开班兴办职业培训教育的书院。从1631年开始,琼西书院就作为海汉在儋州地区的职业培训试点书院,引入一些海汉比较急缺用人的专业,为海汉定向培训技术人员。一开始仅仅只是培训一些水手船员,教会他们掌握海汉话的听说读写,同时传授一些简单的航海技能。

    因为书院的位置紧邻儋州湾,张金宝租了两艘旧船就把这个专业开办起来了。这个专业所面向的招生对象大部分都是附近渔民子弟,为了能让心存疑虑又不愿掏学费的家长们能把孩子送来就读,张金宝甚至是提供了免费入读,学员就业才结算学费的方式来吸引生源。结果首批学员二十五人,经过三个月的短训班课程之后就全部送入了海汉麾下的船行就业,每人每月工钱一两银,这报酬可比当渔民强多了,于是接下来第二期的招生便立刻爆满了。

    当然了,这种好事被别家书院看在眼中,迅速就模仿起来,分走了琼西书院不少生源。不过张金宝的确脑子好使,并没有把精力全放在这一个项目上,尝到甜头之后,没过多久便开了别的培训班。几年下来,陆陆续续也为海汉输送了千名上下的专业人员,而且在去年和前年都被儋州管委会评为“儋州先进书院”,可谓是名利双收。

    这种运作模式在这个时代的儋州自然是十分新鲜,不过在穿越者眼中,其实也就是职业培训学校而已,在穿越前那个时空见识过蓝翔新东方这样的大型技校,儋州这种书院式的经营规模只算得上是小打小闹而已。但利用民间师资力量为海汉定点定向培训专业人才,这个路子的确是为文教部门省下了大量的资源。

    这个时代的人虽然不懂什么叫做“社会化办学”,什么是“教育产业化”,但头脑正常的人都能很快意识到这种职业教育中所蕴含的利益和商机。能在完成学业后进入海汉属下机构工作,这样一个就业机会对于本地贫苦出身的学员们拥有非常大的吸引力。而且这种职业培训的培训目标只是最基层的岗位,往往学习周期不长,不会像考科举那样经过数年寒窗苦读才能看到希望,较短的回报周期也是这种职业教育吸引学员的一个主要原因。

    书院在这个过程中不但赚取了学费,而且也能借此与海汉相关部门建立起协作关系,在时机合适时谋求更大领域内的合作。类似琼西书院这样的机构,在获得海汉的认可之后,就可以得到官方的帮助和技术支持,比如将书院讲师派往三亚进修深造,学习更新的知识,甚至是从三亚的职业学院中请来客座教师作短期教学指导。此外开辟一些技术含量高,就业待遇好的专业课程,也需要得到海汉官方的认可,比如张金宝就打算让书院在今年新开设一个蒸汽机操作及维修养护的专业。

    尽管张金宝自己并不了解蒸汽机的原理,但在白马井码头见识过蒸汽机的工作效率之后,他便认准了这玩意儿的发展前景值得投资。但蒸汽机的制造和使用目前都是属于高度保密的阶段,并不是人人都能接触和学习其制造、使用、维护的技术,相关的技术工人也只能在三亚进行培训。想要在儋州开设这个专业的培训班,张金宝所要做的事情可不仅仅是开班招生那么简单,相关的教学资质许可,师资力量的来源,场地器材的要求,都得由海汉这边提供足够的支持才行。

    正好这时候宁崎来儋州视察,张金宝听到消息之后自然不肯放过这样一个可以当面公关的机会,在宁崎到来之前也是做了不少准备工作,力争要趁着这个时候把项目拿下来。(未完待续。)

第九百八十七章 职业培训

    琼西书院开设的职业培训课目中,与航海相关的专业因为开设时间早,积累的教学经验比较丰富,算得上是书院的优势项目。张金宝首先带领宁崎一行参观的便是造船专业,当然这里的师资力量相比三亚的胜利港造船厂只是入门水准,所谓的专业技能也主要就是木匠手艺和基本的船体构造知识。类似海汉自行建造的帆船,因为船体结构和建造方式上与传统的中式帆船存在一定差异,工匠也都是在进入海汉治下的造船厂之后,才能接触到这些有保密要求的先进技术,这些东西在培训船匠的书院里是肯定学不到的。

    不过因为琼西书院是最早跟海运部签署人才输送协议的教育机构之一,海运部对琼西书院还是有一定的扶持措施,比如每年都会派出专业工匠到这边来上指导课,让这些学员在培训阶段能为之后进入造船厂工作做好更为充分的准备。这在技术层面上也保证了琼西书院教出来的学员都能在最短时间内适应海汉造船厂的要求,从而让书院在招生时也得以具备了更大的优势。

    张新向宁崎介绍道:“琼西书院的教学成果不错,所以从去年开始,海运部已经把这里列为了航海专业教学示范点,毕业生不但分配到海南岛本地的船行和造船厂,还有一些也分派去了海外殖民点效力。”

    张金宝在旁边搭腔道:“本专业上一批毕业的学员,便有一半人被派去了安南金兰港。”

    宁崎当然也知道安南金兰港那边有一间已经投产的船厂,其职能主要是为今后驻扎在金兰港的南海舰队服务。据说海运部为其规划的造船能力是与三亚、高雄、舟山等几个地方的大造船厂齐平的,对于专业船匠的需求自然也为数不少。类似这种海外殖民地的船厂想要得到足够的专业人员,光靠海南岛上的造船厂来培训是远远跟不上发展的速度,像琼西书院这样的教育机构所开办的培训班,的确是为海汉在一定程度上解决了技术人才培训规模不够的难题。

    不过宁崎对造船技术的了解只停留在理论上,实际操作水平连普通的木匠都比不了,所以对于师生们展示的木材加工教学也只能是走马观花地看一看,顶多再说几句鼓励的话,倒没法像先前在白鹿书院那样有问有答了。当然了,张金宝也不会不识趣地拿这些匠人的手艺活去考校首长的水平,压根就没在参观过程中安排类似的交流环节。

    接下来宁崎又参观了书院的冶炼专业,这个专业可不是单纯地培训铁匠,而是传授基础的冶炼技术,让学员掌握从矿石到生铁的基本冶炼过程。冶炼专业的对口接收单位便是田独和昌化两地的冶炼厂,今后的去处可能还得加上台北的金瓜石金矿,以及在南洋邦加岛、勿里洞岛一线的锡矿,用人单位对冶炼专业人员的需求量还是相当可观的。

    大明南方的钢铁冶炼行业本就发达,所以师资力量方面倒是十分充足,从大陆来到海南岛的移民中多有从事冶炼行业的人士,其中大部分都进入了海汉治下的冶炼厂工作,也有少量流落在外的,便有人受聘加入了琼西书院这样的教育机构,当起了传教授业的老师。这里讲课的两名教师,以前均是佛山炼铁作坊里的炒铁师,年纪大了身体条件下降,也没法再在第一线劳作了,在书院里带带徒弟倒是轻松自在,还能混一份不薄的收入。

    所谓炒铁,其实就是将生铁加工成熟铁的过程,而熟铁就勉强算是含碳极低的钢了。不过熟铁要加工成真正的钢材,还得通过加热渗碳、反复锻打才行。但古人并没有把熟铁和低碳钢真正区分开来,都将其统称为熟铁。

    这些民间炒铁师所掌握的生产技术都是通过师徒、父子这样的关系代代相传,但其中原理却根本没几个人能弄得明白,所能传授给学员的主要也就是操作流程,至于很多需要量化的技术指标,学员们只能等到毕业进厂之后,才能在生产现场逐步接触和学习。而且海汉冶炼行业所使用的生产器具、工艺流程、操作方法等等,都与传统冶炼方法有着一定的差异,这些学员在就业之后也仍然需要接受进一步的培训才能真正上岗操作。

    看完冶炼专业的授课情况,宁崎一行人又参观了医护专业。医护人员在海汉想要构建的社会形态中是一个不可或缺的行业,而现今海汉治下地区的医护人员比例大约只有万分之二到三,远远低于执委会想要达到的千分之一以上。当然形成这种状况的原因也是多方面的,最主要的原因便是过去海南岛上的城镇规模有限,山区的黎苗两族在地区总人口中占据了相当大的比例,而专业的医护人员只在汉人聚居区才有,自然数量不会太多。

    虽然海汉扎下脚跟之后便开办了卫生学校培养专业人员,但医护专业培训周期长,而且门槛也比较高,没有一定的文化基础很难学医。此外海汉自身的医护人员构成也是个先天麻烦,技术含量相对较低的护士倒是有几个,但真正的执业医师也就约翰逊和摩根两个老外。这两人除了语言文化上的障碍之外,又都是西医出身,他们所掌握的医疗方法与中医理论存在着比较大的差异,在用药和治疗方面也很难实施。所以后来医疗部门也陆续网罗了一批大明出身的医师、药师,开班授课带学生,最近两年开始陆陆续续毕业上岗了。

    但随着海汉海外殖民地的迅速铺开,医护人员的需求仍然远远得不到满足,类似安不纳岛这样孤悬海外的殖民地,常年驻守当地的医生不过三四人而已,根本谈不上再去细分什么内科外科产科儿科,所能提供的医疗服务也远远不能达不到当地需求。面对这样的用人缺口,主管科教文卫的宁崎所能想到的应急之策,的确也只有发动民间力量这个办法了。

    琼西书院这种立足于短期培训,只灌输基础知识的培训班虽然并不能教出来合格的医生,但至少能培养出一些按方抓药的赤脚医生。他们所学的全都是民间验方、内外伤处理、接生急救之类的技能,就算治不好病,一般情况下倒也不会弄出人命。从这里学成之后,只要再去三亚的中央卫生学院接受三个月的进修,基本实就可以凑合着上岗了,而护士的培训期相对还要更短一些。

    张金宝很是骄傲地向宁崎等人介绍道:“琼西书院去年医护专业共毕业三十五人,其中医师十人,护士二十人,药师五人,全部都拿到了三亚中央卫校颁发的从业证书,也是儋州本地开设医护专业的书院中唯一一家全员合格。”

    宁崎对此倒是有些印象,因为去年的卫生系统年底总结会他也是列席人员之一,当时约翰逊在总结新人培训方面的成绩时,曾专门提到过琼西书院的毕业生质量不错。能够在约翰逊口中听到称赞,这本身就是一件低概率的事,所以宁崎对琼西书院也留了心。这时候听到张金宝自卖自夸,宁崎便随口问道:“这医护专业的教师,书院是从哪里请到的?”

    张金宝应道:“回禀首长,说起书院请的教师,这可是大有来头。本书院医护专业的三位教师,都是在下花重金从广东请来的名医,一位专治跌打损伤,一位擅长疑难杂症,还有一位是经验丰富的药师。以前在府城专给知府大人看病的盛大夫,也是其中一位的徒弟。”

    宁崎点点头赞道:“这样说来你倒是舍得花本钱,想必这医护专业的学费也不菲吧?”

    张金宝干笑道:“首长,这医护专业教学成本高啊,不但要请名医来坐堂授课,还要联系儋州官方和民间的诊所,让这些学员去打杂实习。而且这些学员大多出身贫寒,一下子也拿不出足额学费,好多都是由书院垫付,要等他们结业入职之后,才能把学费一点一点收回来,这学费收得高点,其实也是迫不得已,收得少了,书院赔本经营,这医护班也办不长久,那岂不是就辜负了首长们的信任和支持?”

    “你这理由倒是够多的!”宁崎听了张金宝的这番解释之后也是真切感受到了这家伙的油滑,不过他也并不会认为琼西书院把学费定高点有什么不妥,海汉治下的医护行业毕竟还是稀缺技术工种,收入还是相当不错的。只要琼西书院能让这些学员学到管用的本事,赚点钱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否则这教育产业化岂不是成了空头口号?

    看完这三个专业,已经到了晚饭时分,张金宝早已经命人做好了酒席,而且还让宁崎一行人推辞不得:“各位首长,今天的宴席是由书院烹饪班学员完成,还请务必要品鉴评价一下。”

    宁崎回头对范迪门道:“这里的烹饪班学员为我们准备了晚宴,你今天是吃还是不吃?”

    范迪门今天跟着宁崎转了一天的书院,中午就在马车上囫囵吃了点干粮,早就饿得前胸贴后背了,闻言一本正经地应道:“我想我们应该尊重学员们的劳动成果,顺便检验一下他们在这里的学习成效。”

    宁崎暗暗好笑,不过他在琼西书院的参观过程还比较愉快,便决定遂了张金宝的愿,留下来吃个晚饭。当然这个行程其实也并非张金宝胆大包天临时安排,而是早就向张新汇报请示过,得到批准之后,才能在这个场合讲出来请示宁崎的意见。张新倒是早就派了人去监督厨房的操作,以免有人在书院这个缺乏戒备的场所搞出什么幺蛾子来。

    张金宝口称是学员们做的宴席,其实掌勺的还是给学员们授课的大师傅,普通学员仅仅只是临时当墩子打个下手而已。而烹饪专业的几位师傅,全部都有在胜利堡接受正规培训的资历,可谓是正统科班出身,手艺倒也得了海汉头牌大厨樊伟的真传,做出来这桌宴席虽还不及胜利堡的官宴,但绝对比一般市镇酒楼里号称“正宗胜利堡口味”的海汉菜要高出一截。

    当然了,这种场合肯定是少不了美酒。张金宝不但准备了三亚特酿,而且还有另外几种广东市面上常见的好酒,甚至连产自江浙的黄酒也准备了一坛。张金宝从入席开始,屁股就没沾过凳子,一直拿着酒壶酒杯来回敬酒,战斗力也是相当惊人。

    酒过三巡,在宁崎点名要求之下,张金宝才总算坐回了位子上。不过他这张嘴可没就此停下来,立刻便展开了游说攻势:“各位首长,琼西书院今年在原有这些课目基础之上,又呈报了数个新课目,只是在下才疏学浅,也不知道有哪些方面需要准备,若各位首长能指点一二,儋州广大学子也必会感恩戴德!”

    宁崎喝了几杯酒,不过脑子倒还是很清醒,并没有因为张金宝的奉承就昏了头,闻言笑着应道:“你不用跟我们弯弯绕绕的,想说什么就直接说!”

    张金宝被宁崎点破,却也没有半点因此感到羞愧的意思,嘿嘿干笑了两声道:“首长,书院先前呈报上去的新课目中有一项,张主任说必须要有执委会批准才能开办,是以想借着这个机会,向您老人家当面请示。”

    宁崎听了之后也没追问他,而是直接转头看向张新。张新点点头道:“是有这事,琼西书院今年申请的新课程中,有一项是蒸汽机相关专业。”

    宁崎一听蒸汽机,便知道这个项目肯定是在儋州这里就已经被卡下来了。蒸汽机目前仍是海汉的重点保密项目,不管是制造、使用、维护环节,所有能够直接接触蒸汽机的人员都是在安全部的管控之中,对于生产和使用技术的控制极其严格。别说招生,就连招工都是层层把关,甚至还需要通过政审环节才行。(未完待续。)

第九百八十八章 海口城

    目前蒸汽机相关人员的培训只能在三亚的田独工业区进行,整个培训过程都采取了封闭式教学,以便于对参与人员进行有效监控。这些学员从培训机构结业以后,不管是分配到制造环节还是使用环节,在各自的单位上也仍然是安全部的重点关注对象,每个人都是单独建档、定期评估,其受重视程度甚至超过了制造武器的匠人。

    海汉大费周章做这些工作的原因只有一个,那就是确保蒸汽机的技术机密不会轻易流失出去,以使海汉在生产力方面的优势能够维持得更为长久。尽管海汉在蒸汽机这个领域也同样面临着专业人员需求缺口巨大的问题,但一直以来并没有将相关产业向社会公开推广,所以对绝大多数民众来说,就算在某些地方见识过蒸汽机的威力,这种机械装置也仍然充满了神秘感。

    民间教育机构想要进入这个领域,从目前来看的确是有点胆大妄为的味道,在琼西书院之前,似乎还没有出现过类似的申请。而张新身为儋州管委会主任,在接到申请之后将其否决,也是再正常不过的反应了。

    不过宁崎却从中察觉到一丝不同寻常的味道,这琼西书院的申请既然在张新这里就已经被枪毙过一次了,如果张金宝打算在今天这个场合再次提出来,那应该也提前跟张新打过招呼,毕竟跨级上报是官场大忌,这张金宝办事如此圆滑,不太可能犯下这种低级错误。而张新如果知道张金宝的打算还允许对方这样做,这多少就有那么一点纵容的味道了。

    联想到先前张金宝所说的话,宁崎大致也能明白其中缘由了。琼西书院的申请虽然在张新这个环节被否决了,但这仅仅只是出于规定所致。借着宁崎到儋州巡视的机会,由张金宝当面申请搏一搏,这个办法多半还是张新给予他的指点。至于张新是否从中拿到什么好处,或者是与这琼西书院有什么利益瓜葛,宁崎不打算对其刨根问底,那除了增加同僚之间的猜忌之外并无益处。

    “张山长,恕我直言,你的书院要申请开设蒸汽机相关的教学课目,现在还没有到合适的时候。”宁崎也不想用严厉的语气来打击张金宝的积极性,说得还是比较婉转:“另外蒸汽机相关的教学培训项目并不是由文教部门负责,我个人也没有权限批准书院的这个申请。”

    张金宝听到这个答复之后也难掩失望之色,不过他仍然并未就此死心,继续追问道:“那首长可否明示,到何时才可放开此项申请?”

    宁崎应道:“短则一两年,长则六七年,要视形势发展而定。张山长,关于蒸汽机的话题就此打住,多说无益。”

    张金宝听宁崎语气加重,自然也不敢再造次,唯唯诺诺地应下了。他原本想的是这个专业要是能开班,那肯定是蝎子拉屎毒(独)一份,对于提高琼西书院的名气和档次都将会有很大的帮助,至于经济效益反倒是其次了。但这番试探所得到的回应显然并未能如愿,海汉高层对蒸汽机相关领域的把控程度极高,根本就没打算要把培训环节对社会教育机构放开。

    范迪门当然也注意到了气氛的微妙变化,可惜并没有人给他翻译这番对话的内容,也只能瞪着眼干着急。不过这下他是注定要失望了,在座会说英语的两个人肯定是不会向他泄露蒸汽机相关的政策,就算连蒙带猜他也很难知道刚才张金宝向宁崎请示了什么事情。

    不过宁崎接下来还是对琼西书院的教学成果表示了肯定和赞赏,并勉励张金宝继续努力。在大致参观了琼西书院的几个招牌专业之后,宁崎认为这里的职业培训教育水平在民间教育机构中算是做得比较不错的了,也有必要给予院方一定的政策扶持,比如在师资力量的培训上给予更多的便利,鼓励张金宝将教学规模进一步扩大,甚至是去到别的州县开设连锁分院等等。

    对儋州民间教育机构的考察结果,也算有喜有忧,喜的是民间办学力量已经逐渐成型,并且能够根据海汉发展的需要,开设课程培养基层实用专业人员。这些书院对于海汉官方教育机构而言是一个极好的补充,而且在很短的时间内就走上了良性循环的道路,不得不说这种发展势头甚至已经超过了海汉执委会的期望值。

    而忧的则是民间仍有不少人坚持认为大明的科举才是读书人最好的出路,不愿贡献自己的本事来为海汉效力。还有在琼西书院参观的经历,也让宁崎意识到需要由官方出面,对民间教育机构开设的专业和课程进行一定的干涉和引导,在各个书院培养有特色优势项目,以避免一有好项目就一窝蜂而上,然后因为重复建设所带来的恶性竞争而产生不必要的资源浪费。

    在即将到来的开国庆典之后,海汉对大部分的职能机构和部门都会做出调整,以达到国家政权运转的需求。对于科教文卫领域的机构调整,宁崎本来也已经有了一些打算,这次的考察可以说让他的构想得到了更多的实际依据,接下来也会据此对原本的改革方案再进行修改完善。

    翌日,考察组便离开了儋州城,从白马井码头登船出海,北上绕过洋浦半岛,沿海南岛北端海岸线向东行进。此行考察的最后一个大站,便是位于海南岛东北端,与大陆雷州半岛隔海相望的海口了。

    在海汉统治琼北之后,这里的地名便由琼州府城改为了海口,这一段海岸附近所兴建的土木工程也是琼北地区最为集中的一处,除了位于南渡江入海口处的综合码头之外,还有驻守此地的海军舰队驻地。琼州海峡是海南岛与大陆之间的天堑,而海口便是镇守这道天堑的前沿阵地,海汉对于此地的防御功能也是极为看重,尽管与两广官府爆发武装冲突的可能性不大,但海汉还是投入了大量资源将这里建成为琼北地区最主要的军事要塞。一旦海汉与大明之间撕破脸皮,那么这里立刻就会变身为作战前线。

    目前在海口地区执掌政务的是邱元,他也是穿越之后的第一批外派干部之一,曾经与马力科、何夕等人一起组建了驻崖办,后来又调回胜利港任港区管委会主任。在1630年年底海汉占领琼州府城之后,他便被执委会任命为海口地区的政务负责人,并且在这个职位上一直干到了现在。

    来到这个时空已经进入第七个年头,邱元也跟团队中的大多数曾经的单身汉一样,在这个时空里建立了家庭,并且已经有了儿女。宁崎走下跳板踏上码头的时候,便看到邱元牵着年仅两岁的女儿慢慢走过来。

    “想不到你现在是这种全职奶爸的形象了,看来在海口的生活过得很不错啊!”宁崎上前轻轻摸了摸孩子的头顶,笑着对邱元说道:“这孩子结亲了吗?”

    邱元听得又好气又好笑:“这才多大点,结哪门子亲!”

    宁崎正色道:“政治联姻啊!现在胜利堡好多人都有了孩子,不为自己考虑,也要为下一代的将来做打算了。特别是没有分配到高级领导岗位的这些人,有不少都把希望寄托在了下一代身上。”

    邱元听得面色也凝重起来:“你说的这些,不是开玩笑吧?”

    宁崎摇头道:“你可不要把这当笑话看……算了,多的话现在也不方便说,你月底回三亚开会,到时候慢慢体会吧。”

    邱元看到宁崎身后的船上下来了一名金发碧眼的老外,心知这应当便是东印度公司总督范迪门了,当下点了点头,也没有就这个话题继续深入讨论下去。

    范迪门对于本地官员居然会带着自己的小孩来迎接也有些应对无措,在身上口袋摸了摸,最后掏出一枚金币塞到邱元小女儿手里,口中念念有词道:“愿上帝保佑你!”

    过去的琼州府城是海南岛上的第一大城,城市规划和基建设施都还算是比较完善,只是城池的大小有限,一定程度上限制了这里的发展。在邱元上任之后,便开始着手将一些商业机构迁出城外,而城内则主要用作军政机构驻地,民宅大部分都被迁离,只有少数官绅的宅邸得以保留。在原本府城的东侧和北侧,依南渡江江岸兴建了大片的居住区和商业区,重新安置本地民众。

    这个过程的投入无疑是相当巨大的,光是拆迁安置对象就是数以千户计,如果换在别的地方,在这个过程中少不得要生出一些麻烦来,不过这琼州府城的情况却算是一个特例。当初海汉借着驱逐海盗的名义占领琼州府城之后,便对本地实施了军事管制,并且后续采取了分批迁离的措施,对本地民众打散安置。

    这种安置并不是只是城内迁到城外,城西迁到城东这么简单,由于府城在过去是长期作为海南岛的政治中心存在,这里的民众对于大明的忠诚程度也远高于琼州南部的崖州辖区。执委会认为要确保在这里的稳固统治,就必须要对本地的人口构成进行人为干预,将本地人迁往外地分散安置,再迁入归化民和一部分新移民,再加上驻扎在此的军队和家属,这样就基本可以确保本地的社会基础趋于稳定了。

    当然这种人口迁徙也不是一朝一夕能够完成的,直到1632年年底才算告一段落,前后耗时差不多两年时间。虽然这种手段的花销着实不小,但想想也由此一劳永逸地解决了不少麻烦,特别是土地归属权的问题,在迁走本地民众之后就全部归属于海汉所有。执委会的事后评估认为虽然重新安置行动花费巨大,但从实际效果来看,基本还是合乎了预期。

    在进行完人口调整之后,现在定居海口的民众当中,土生土长的本地人已经不到两成,剩下的人口全是从外地迁入。而这两成不到的本地人,大多都是因为在城破之时表现得足够顺从,甚至是充当了带路党的角色,才能有幸被允许留下来。单从人口结构上而论,这海口城的状况其实跟三亚已经相当接近,都是以外来人口为主体。

    “目前海口地区的农业人口主要集中在南渡江东岸,跟其他地方一样,也是以种植园区和集体农场为主。”邱元抱着女儿,一边走一边向宁崎介绍本地的农业开发状况:“海口地区的农作物主要还是以粮食为主,也是琼北最主要的产粮区,除了自给自足之外,现在三亚的粮食供应也有将近三成是我们这边产出的。”

    说话间便到了停马车的地方,卫兵已经拉开了车门等待他们。邱元先将女儿放上车,转头对宁崎道:“你看是先进城休息,还是先顺道去城外的市镇看看?”

    “先去看看市镇吧!”宁崎很快做出了决定:“进城还不就是宴席等着,不瞒你说,这一圈走下来,着实是吃到伤了。这次回去我得在执委会上提提意见,这地方上迎来送往的宴席标准还是要控制一下。”

    邱元笑道:“也没那么夸张吧?你这几年执委当下来,也没见体型发福啊?”

    宁崎摆摆手道:“那是在三亚待着,要是让我每年多搞几次环岛考察,早就变成大胖子了。等会去到市集上看看,要有什么合适的地方,就在外面解决一餐得了。”

    “这可不要怠慢了我们的客人……”邱元看了范迪门一眼,提醒宁崎道。

    宁崎笑道:“你就不用担心他的感受了,能不用赴宴,他只会拍手称快,不会为这抱怨的。走吧,去看看你们这儿的新城区。”

    三人鱼贯上车之后,车夫催马前行,而在马车前后还有二十余名武装骑兵负责开路断后,保障这几名贵人的安全。(未完待续。)

第九百八十九章 军属小学

    琼北地区在海汉占领初期是由颜楚杰亲自担任军事主官,后来这个职位由当时刚从工业部转回军方的罗杰接掌了一段时间。在琼北形势趋于稳定,罗杰南下去安不纳岛任职之后,包括海口城和儋州在内的琼北防区的指挥权便由颜楚杰和王汤姆以半年为周期轮流掌管。不过近期这两位都因为即将到来的开国庆典回到了三亚,本地的最高指挥权暂时由邱元代为行使。

    当然了,在目前这个和平时期,需要邱元动用指挥权的可能性并不大,甚至连驻军的日常运作都不要他事事过问。今天也是为了迎接考察组的到来,邱元才调了一队骑兵摆摆排场——这排场不是摆给宁崎看的,而是与他同行的荷兰人。

    范迪门的确注意到了这支规模不大的武装骑兵,并不是因为他们的马鞍上插着的骑兵火枪和腰间挎着的马刀,而是这些骑兵所骑的战马有点特别。这些马身形高大,明显不是远东地区的品种,范迪门确信它们应该是属于阿拉伯马以及产自欧洲的安达卢西亚马,或者是两者的混血后裔。海汉能够批量弄到这样的好马,想必也是下了不少工夫,而且一定已经有了相当大的种群,才能在海口城这样的地方也部署一支骑兵队。

    骑兵在陆地上的机动能力和战场上的冲杀战术是每一位指挥官都会特别看重的部分,但在拥有强悍能力的同时,训练和维持一支骑兵的费用也是非常高的,一匹战马的日常花销至少相当于三到四名步兵,而所需的粮草物资数量更是远超步兵,不但要喂草料,还得喂黑豆之类的精料,在作战强度高的时候还要喂盐。当然盐这东西在海汉并不值钱,随时都可以管饱,难点主要是在战时的后勤补给供应上。骑兵机动力虽高,后勤部队却未必能跟得上来。

    所以为了保持骑兵的战斗力,骑兵部队不但要有战马,还得有数量相当的驮马。一百人的骑兵队,有两百匹马的编制算是常态,重骑兵可能还需要在战马和驮马之外再多配一匹日常骑乘马,而横扫欧亚大陆的蒙古骑兵甚至达到了一人六马的配置。当然目前的海汉骑兵还远远达不到这么奢华的配置,仅仅只是维持一人两马的编制,消耗就已经非常大了。

    非游牧民族想要维持一支成建制的骑兵,军费开支是相当惊人的,以东印度公司的财力,过去也仅仅只是在巴达维亚保有一支两百人规模的骑兵队而已。不过由于之前的战事太过惨烈,这支骑兵队也在与马打蓝军的战斗中损失殆尽,目前与当地的其他驻军部队一样处于战后重建当中。但由于战马都必须从遥远的地方通过海运送到巴达维亚,到什么时候才能重组骑兵队还未尝可知,范迪门看到海汉这支军容齐整的骑兵队伍,自然心里也难免有那么一点泛酸。

    从宁崎等人登陆的军用码头到海口城大约有六七里地,乘马车不多时便到了城外。马车在城外的市镇边停了下来,众人鱼贯下车。这次邱元没有再把女儿抱下车,而是让随从先用马车将她带回城内官邸。

    海口城西门外并非主要的聚居区,安置在这边居住的主要是军队家属,共计一千三百余户。由于这些民众的家庭背景都比较一致,因此西门外这一片聚居区也俨然成了一个小社会,有专属军队体系的学校、诊所、邮局、杂货店等服务机构,而治安也是由隶属军方的宪兵队负责。

    这里的市镇也如同军营中一般干净整齐,街上没有顽童追逐打闹,也不会闻到牲畜粪便的味道,以范迪门的观点来看,这城外平民聚居区的整洁程度甚至超过了刚刚考察完的儋州城。

    “邱主任,你这不会是为了应付视察搞了卫生突击吧?”宁崎对于这种景象也略微有些吃惊,便调侃邱元道:“这一不打分二不搞评比,不用费这么大工夫。”

    邱元哭笑不得道:“宁总,你这可就是冤枉我了,这还真不是突击搞出来的成果,而是一贯如此。不是我邱元吹牛,你随时再来看,肯定也都是这样的水平。”

    “哦?那说起来这里的社会工作组织得不错啊!”宁崎很清楚要保持这种整洁感并不是把地扫勤快一点就行的,这还必须得依赖于民众素养达到一定水平,或者是足够严苛的规章制度来提供保障。

    “以前这儿也乱,不过自从王汤姆把于铁柱调过来坐镇之后,就把市容环境这一块的工作给抓起来了。”邱元向宁崎解释了其中原因:“他上任的头半年里,因为行为不检这个罪名吃军棍的人可不是少数。你现在看到这么整洁有序的街道,一多半倒是他用军棍硬生生打出来的成果。”

    “原来是于铁柱啊!他人呢?”宁崎一听这位也不是外人,立刻便想见见当事人。

    于铁柱是当初海汉登陆榆林后,当地渔村里第一批报名入伍的老兵之一。靠着多年来的战功积累,他也一路升迁,如今已经是少校营长了。在颜楚杰和王汤姆都回到的三亚的情况下,于铁柱便是此地军衔和职务最高的军官,虽然还得听从邱元的命令,但实际上驻海口城部队便是由他直接负责管理和指挥了。至于这西门外的军属聚居区,地皮是划给军方所有,地方事务自然也是由他说了算。因其管理有方,成效显著,邱元也基本不会干涉这里的事务,都是交给于铁柱和部队营部在打理。

    不多时于铁柱满头大汗一路小跑赶到,敬了个礼之后便赶紧说明了没提前在这里候命的原因——老婆在家生孩子,他放心不下,特地回去看了看,没想到就这会儿工夫考察组的人就到了。

    宁崎一听这理由也没什么好挑刺的,赶紧制止了于铁柱的话头:“行了,你也别再请罪了,我现在代表执委会,命令你立刻放假,赶紧回去守着老婆孩子去!回头孩子生完了,你再来报喜就行。”

    于铁柱连声道谢之后,又是一路小跑离开了。邱元笑道:“这家伙根本就没说过家里的事,你要不来这一趟,他估计就这么不声不响地挨过去了。”

    宁崎笑道:“好歹我也当过他几天老师,这点师生情谊还是有的。”

    当初海汉开始办扫盲班的时候,这于铁柱便在宁崎手底下待过,说有师生情谊倒并非虚言。只是于铁柱在读书识字方面的天赋有限,加上当时军队急需用人,于铁柱的学习生涯并没有持续太长时间,堪堪能读能写七八百个常用字而已。不过这几年一路升迁上来,要看要写的书面报告也多了,想来于铁柱私下还是有自行用功增加学识。

    邱元点点头道:“待会儿我让人送些慰问品到他家里去,于铁柱人不错,还是要让他充分感受到组织的温暖才好。”

    宁崎每到一地,都会参观当地的教育机构,来到这里自然也不例外,主要要求邱元带路去这里的小学看看。

    西门外的军属小学是征用了本地一处地主的宅院,当然这地主一家是早就已经打发去了别的地方安置,不会有物产权限方面的纠纷。院子一共有四进,按课程进度分为初中高三个年级,女生因为入学人数较少的关系,则是单独编为一个识字班。军属小学现有学生二百余人,隔着老远便能听到院内传来朗朗读书声。

    这里所使用的课本也是海汉教育部统一编发的基础教材,因为是教育部直属的小学,所以课程中也就没有一般私塾书院里那些四书五经的内容,教学内容以识字和常识为主。这里的教师也基本都有在三亚接受专门的教师资格培训,宁崎看了几个班,居然还遇到好几个曾经在他手下学习的学员现在在这里当老师,当下自然也是少不了一番热情的寒暄。

    作为军属小区,除了普通的课程之外,这里的教学自然也还有一些军队所特有的内容。比如教师会在讲授文史常识之余,也会给学生们讲述一下海汉民团所参加过的历次作战,让这些孩童能够自小便感受到海汉军队的强大,为自己所在的这个新兴国度而感到自豪。据邱元介绍,这里还会不定期地有军方的现役军官和退役老兵来客串讲师,现身说法为学生们教授基础军事知识。

    虽然这些军事知识并不会把这些半大孩子变成战士,但至少能让他们对使命、责任、服从、勇气这些词语建立起初步的认识,对于军人这个职业的观感也会大大提升。不夸张地说,从这种学校毕业的学生,未来选择从军的比例要远远大于普通的学校。宁崎完全可以想象出如果颜楚杰或者王汤姆在这里,一定会满脸得色地吹嘘这里就是海汉军队的士官预备校。

    “是不是觉得有点难以接受?”邱元见宁崎脸色凝重,便低声向他问道。

    宁崎微微点了点头道:“军方这么明显地插手教育机构,总是不太好的,这个事我回去之后要给执委会反映一下才行。”

    邱元劝道:“反映也未必有用,这些学生的家长不是军人也是军属,如果不顺着军方的意思办,这学校的教学恐怕就不会很顺遂了。”

    宁崎转头看向他道:“军方难不成还要用武力威胁教育机构?”

    “我的宁老师,你真是太久不下基层,不了解下面的情况啊!”邱元只好耐心地解释道:“你想想看,这学校的生源全部来自军队家庭,要是军方对教学内容的变更觉得不满,分分钟把这学校变空了也是有可能的。我们现在又没有施行义务制教育,难道你一家一家地逼着家长送孩子来上学?”

    宁崎听了不禁皱起了眉头,邱元所说的这种情况的确是客观存在的,而且教育部门似乎还真的拿不出什么有效的应对方法。像军方这种强势部门,其实本来就有自己的一套完整机构体系,如果军方愿意,甚至从扫盲班到国防大学的教育机构也全都可以自行筹建。现在之所以只将军校这种高级教育机构列为军委垂管单位,主要还是考虑到机构重叠可能带来的资源浪费,所以初级教育机构仍然全部划归教育部管辖。

    但这种机构编制上的划分并不代表教育部门便能对基层教育机构完全掌控,类似这里的军属小学,宁崎就还真拿不出什么办法来改变这里的教学方式和内容。而眼睁睁看着这里的教学“变味”,又会让他觉得自己似乎有些失职。

    想到这一层利害关系,宁崎也没什么心情再在这小小的校园里参观下去了。出了小学之后再看这整洁的街道和井然有序的民众,宁崎突然觉得有些索然无味:“走吧,还是进城歇歇脚。”

    海口城内的布局与儋州、崖城其实并没有太大的差异,只不过这里的大部分大明衙门驻地都已经被海汉征用,原来的知府衙门成了管委会所在地,而其下吏户礼兵刑工六房的办公场所却难以满足职能更为细分的海汉官方机构所需,所以城内的一些官邸和私宅也都被官方征用,成为各个部门的办公地。就连以前东厂和锦衣卫在城内门对门的驻地宅院,现在也分别充当了城内的药局和医院。

    邱元并没有在城内的酒楼设接风宴,而是直接摆了家宴,这倒是让宁崎有了一点宾至如归的感觉。大概是因为本地的地主富绅多数都被迁离,这里也就没有像前几站那么多地方上的人物来做陪客,只有邱元的几名关系亲近的属下到场。都是体制内的人,倒是没有什么需要忌讳的话题了。临近开席的时候,回去照顾老婆生孩子的于铁柱也匆匆赶到了。(未完待续。)

第九百九十章 驻地军情

    于铁柱的老婆给他生了个七斤六两的大胖小子,众人听了这喜讯之后都立刻向他表示了祝贺。宁崎当下也没什么东西好送,便掏了五十块的流通券出来作为赠礼,不过于铁柱哪里敢收,好说歹说推让了一番之后,最后才千恩万谢象征性地收了十块,也免得宁崎被拒下不来台。

    “铁柱,你以后是打算把家安在海口这边,还是儿子大点了送回三亚去念书?”席间宁崎主动向于铁柱询问,他先前参观了军属小学之后,心里对这事还是有些介怀的,逮着机会便想跟军方的人聊聊,于铁柱与他有师生之谊,有些话说起来也要随意一点。

    于铁柱放下酒杯应道:“首长,我们当兵的人,今后在哪儿落脚,自己说了也不算啊!还是得看上面的安排。命令一来,马上就得拿起武器出发,哪里做得了长远的计划……去年跟着王首长去宫古岛打完十八芝,我还以为马上就要调动去浙江舟山定海港驻守,谁知道转了一圈又调回海南岛了。”

    旁边邱元插话道:“这事我倒是听王汤姆提过,这个安排也是考虑到那时候你老婆肚子里有了孩子,调你回来好方便你照顾家人。”

    于铁柱连忙应道:“首长的好意,卑职自然是明白的,感激还来不及,岂敢有半点抱怨之意。”

    宫古岛战役是在去年九月初由王汤姆带队指挥攻打十八芝最后一处巢穴的歼灭战,也是整个1633年中海汉军方实施的最后一次作战行动。于铁柱当时还是一营四连的连长,靠着在这次战役中所荣立的战功在战后得到了提拔嘉奖,才升到了现在的营长职位上。对他个人的职业生涯而言,要算是一次极为重要的进步,最起码以前当连长的时候,可不会有幸能跟执委会的首长坐在同一张桌子上吃饭。

    于铁柱解释之后,才接着刚才的话头继续说道:“今后等孩子大点了,那还是得想办法送回三亚念书,要是能多学一些本事,长大了能当个坐堂官老爷,岂不比我这扛枪杆子的大老粗强多了?”

    “说得没错!这才是出人头地的正途嘛!”于铁柱的表态让宁崎很是满意,先前参观小学时的不快也因此而消去了一些:“当兵打仗,只要身体完好,人人都做得,但要做官治理国家,那就只能有真才实学的人才能胜任。你想为子孙后代谋个好出身,那还是得走读书这条正道才行。”

    于铁柱听得连连称是,宁崎又继续说道:“这外面的学校,师资力量肯定还是没法跟三亚比,到时候孩子送回来,我替你安排进胜利堡小学就读好了。”

    于铁柱赶紧又起身道谢,执委会的首长亲自安排子女入学,这可是天大的面子,别人做梦都求不来的。那胜利堡小学里就读的大部分都是首长的子女,归化籍干部的后代能入学的,可都算得上赢在起跑线上的幸运儿了。宁崎心中却是有些小得意,任你军方在基层怎么动手脚,我只要把归化籍军官的子女都尽量安排到教育部直属的学校里就读,接受正统的教育,等到下一代人上位掌权的时候,也不致出现军人当政的局面。

    官僚体系中的文武之争,即便政治制度先进如海汉,也同样不可避免。这种竞争并不仅仅体现在每年的军费预算案审议环节和每次对外大规模军事行动之前的讨论会上,对于舆论方向、人才流动的控制,甚至于可能影响到数年后的一些长远布局举措,也都是在双方各自的算计当中。

    海汉穿越以来就一直处于快速扩张期之中,对于军事力量的依赖非常大,这也造成了军方在海汉政治体系中一直处于比较强势的位置。哪怕每次与军事相关的讨论上,文官们都会有意无意地设置一些障碍,但大多数情况下最后也只能对军方的提案表示妥协——打天下这种事,终究还是得交给军队去干,卡军队的脖子也就等同于卡海汉自己的脖子,于自身无益,只是通过这种手段来彰显一下存在感,避免军方一家独大而已。

    当然了,文官并不会因此而看轻自己,毕竟打天下靠军人,这治天下还是得靠文人才行。海汉是扩张与治理并重,文官自然也有自己能够发挥作用的舞台。从长远考虑,今后统治这个国家的主力还是文官,为了防止海汉在现阶段军方处于强势的局面下逐渐演变成了军政府,有些必要的牵制预防手段还是得早早用起来才行。

    关于军方的工作,于铁柱本来是没有义务向宁崎汇报的,不过宁崎这趟环岛考察是属于钦差大臣的性质,代表的是执委会而非他所掌管的科教文卫体系,在饭局这种非正式场合听取一下驻军指挥官的报告也是无可厚非。谈完私事之后,于铁柱便顺便向宁崎汇报了海口驻军的状况。

    目前驻扎在海口地区的部队有海汉民团陆军一营的大部分编制,包括三个战斗连和一个工兵连,另有一个炮兵连因为要参加下个月初的庆典阅兵式,已经提前回到三亚接受队列集训去了。此外陆军还有一支常驻此地的独立骑兵连,在码头上护送宁崎一行人的便是这支骑兵连的人马。

    海军本来是在海口有一支完整编制舰队驻扎,不过海汉民团在过去的一年中南下北上,对外战事和海上军事行动不断,整支舰队都已经被调动去了别处,目前在这里驻扎的海军仅有八艘探索级战船,两艘补给船和两艘侦察艇,全都是排水量在四百吨以内的小船。当然了,现在海峡对面的雷州徐闻县也基本都已被海汉渗透得十分彻底,在琼州海峡的安全防卫方面不会出现大的问题,这几艘战船已经足以维护海口港附近的海上安全秩序了。

    除了陆海两军的正规部队之外,本地还有一支编制为一个营的预备役民兵。这支部队的职能主要是在主力部队调动去别的地方执行任务期间,暂时接管海口城附近包括海港在内地区的防务。相较于正规军,预备役民兵部队在武器配备和作战经验方面会稍次一等,不过这只部队的排级以上军官全部都是民团退伍老兵,并且都拥有一定的实际作战经验,指挥体系的实力还是非常稳固的。只要不爆发大规模战争,这支民兵部队也足以维持地方上的安定了。

    按照军方的安排,像陆军一营这样的王牌部队,基本上每年都至少会参加一次大型军事行动,而去年结束台湾外海宫古岛的战役之后回到海口驻扎,主要还是作为休息调整之用,来年或北上或南下,总会有任务分配到头上,肯定是闲不住的,这也是先前于铁柱自称无法做出长远规划的一个主要原因。

    虽然目前军委还没有就一营在今年的去向做出明确的安排,但从年后开始,运来海口囤积的作战物资数量已经超过了日常所需,这显然是在为未来某一时段直接开拔前线做准备了。

    于铁柱虽然不清楚军委在今年的作战任务安排,但宁崎作为执委会一员,却是对此略知一二。在去年年底的军费预算案审议期间,军委所提供的资料中就明确提及了1634年的主要军事计划。这其中除了要在马六甲海峡东端建立星岛综合基地之外,也有北上继续在大明海岸线扩张控制区的打算。而类似这种去开荒新地图的任务,军委一向都是交给麾下的王牌部队负责,陆军之中排在最前面的,大概也就是于铁柱所在的一营和目前驻扎在浙江的特战营这两支队伍了。

    陆一营和特战营的竞争也算是由来已久,从海汉介入安南内战时便隐隐有了这样的苗头,不过好在是陆军内部的良性竞争,倒也不会伤了和气。但客观的说,钱天顿亲自操练多年的特战营的确在综合实力方面稍占上风,而且海汉军工在军械方面给予了诸多配合,很多实验性质的先进装备往往也是最早提供给特战营试用。

    除了要配合大部队的城市攻坚战以外,很多小股部队能够独立执行的作战任务,特别是任务地点为山地野外的环境,军委往往都会优先交给特战营去完成,这也使得特战营在军功累计方面一直领先于陆一营。高桥南升任特战营营长的时候,于铁柱还是连长,在升迁速度上的滞后多少也是因为所属的部队不同而吃了亏。

    不过近两年军委也意识到把鸡蛋全放在一个篮子里是不安稳的,所以也开始给予其他部队更多的表现机会。陆一营如果能在年内北上执行任务,说不定是近年少有能跟特战营同场竞技的机会,于铁柱在说及此节时,语气中也有一点难以抑制的激动。

    宁崎对于军方这些作战行动方面的事务兴趣不大,他倒是更关心自己主管的领域,比如军队中的科教文卫工作。本来于铁柱还打算安排他们第二天参观陆一营的操练,但宁崎想了想还是拒绝了,不是不给军方面子,而是觉得带了范迪门这个拖油瓶,最好还是不要过多暴露了自家的军事实力。至于过几天三亚即将举行的阅兵式,那终究只能看个过场,从中所能获取的军事情报其实很有限。

    第二天的考察行程,宁崎在邱元的带领下走访了本地的官方机构和一些外地客商。在近期不会有战事爆发的海口地区,行政和商贸无疑才是这个时期最为主要的事务,来自隔海相对的雷州府、高州府、廉州府这些地区的商人,现在都将与海汉进行贸易的港口主要放在了琼北的海口港和儋州港两地,不用再绕上半个海南岛前往三亚。这些贸易关系的建立也使得海口港在近两年里有了长足的发展,常驻人口比起海汉占领这里的时候已经有了小幅上升。

    但范迪门对于这种行程却有一点缺乏兴致,东印度公司与海汉差距最小的领域,大概就是在贸易方面。论起做生意的本事,素有海上马车夫之称的荷兰人可以说不逊色于这个时代的任何竞争对手,所以范迪门对海汉如何处理与大明商人之间的关系其实并无太大兴趣,海汉在贸易方面所采取的政策,其实与东印度公司大同小异,而双方的业绩之所以会存在着比较大的差距,范迪门认为主要原因还是在于海汉具备了地理和人种方面的先天优势。

    东印度公司本来还是有希望弥补这种差距的,他们在台湾大员经营数年之后,其实已经取得了一定的成效,当地每年都会有为数不少来自福建甚至是江浙的明商前往贸易,向东印度公司出售生丝、瓷器、茶叶等货物,假以时日,在大员港弄出一个类似于三亚港这样的区域贸易中心倒也不是不可能。

    但海汉人的出现无情地掐灭了荷兰人的希望,他们先是赶跑了为东印度公司充当打手和中间商的十八芝,接着又在占领的澎湖列岛开埠进行贸易,甚至一度封锁了福建前往大员港的航道,借此抢走了不少生意。最后干脆就在台湾岛登陆,并于大员港南面的打狗地区建设了高雄港,几乎是将东印度公司的生意抢得一干二净。

    在失去大员港的区域优势之后,东印度公司在当地所雇佣的汉人也就起不到太大的作用了,毕竟东南沿海的海上霸王就在大员港隔壁开了码头,大明海商总不能无视其存在,还巴巴地跑来大员港做买卖。目前大员长官汉斯的应对策略,就只能是让属下前往临近的高雄港向海汉采购所需商品,再转运回巴达维亚。

    范迪门虽然有心在这次造访海南岛期间寻求商贸方面的突破,但他也知道在宁崎这种高官的眼皮子低下挖墙脚是不太现实的举动,所以干脆就做出不感兴趣的模样,免得海汉人一直保持着极高的戒心。(未完待续。)

第九百九十一章 整体差距

    最让范迪门觉得嫉妒的,并非目前海汉和大明之间热火朝天的贸易状况,而是海汉在港口基建方面所取得的成就。他早先初到三亚的时候,也惊叹于当地港口码头的建设规模和水准,不过当时他认为这地方既然是海汉的门面,自然要倾尽全力弄得漂亮一点,以便能给外来客商留下好印象。但在这次走访海南岛上多处港口之后,范迪门才发现原来海汉人的每一处港口都是实施了标准化建设,虽然规模大小有所差异,但港口设施、进出港手续、运作机制等等却都是完全一致,也足见海汉在海上贸易方面经营策略的成熟。

    相较之下,东印度公司在南洋的经营状况却更像是草台班子,除了巴达维亚的港口还算有点模样,其他地方的建设水平别说与海南岛这些港口相比,就连安不纳岛都比不了。这种差距不单单只是因为财力投入程度的差异所造成,更多的原因还是由于东印度公司在整体规划、人员配备、工程能力等方面全面落后。

    在港口建设和运营方面的差距对于贸易的影响显而易见,海汉港口的运转效率明显要高出一大截,船只进出港手续,货物的装卸、仓储乃至销售,都无需船主货主们过多操劳,他们甚至不用下船就可以安排好这些事务,而节省下来的时间,便可以用于往返航程上。一年下来多跑几趟海汉的港口,用这些省下的时间所换得的利润自然就很可观了。

    尽管范迪门认为地域和人种才是双方在贸易经营状况上出现差距的主因,但他也不得不承认,如果站在客商的角度,服务设施完善,管理措施统一的海汉港口,显然是更好的选择。等海汉人在马六甲海峡的基地投入使用之后,不难想象整个南海,或者说东西方之间的海上贸易状况,或许都将会因此而产生微妙的变化。

    如果一定要让范迪门从中挑出一点毛病来安慰自己,大概也就只有海汉目前的海上运力还比较有限这个短板了。海汉为了快速地扩展地盘,将大部分的资源都放在了建造军事用途的舰船上,海汉海军已经拥有了六艘“威严级”主力战舰,但为了建造这六艘大型战舰和与其配套编制的众多战船,海运部只能大量削减了民用、商用船只的建造数量。这使得海汉目前对于来自他国特别是大明的海上运力十分依赖,常年往返于海南岛与大明之间的船只中,有七成以上都并非海汉所属。

    但这个短板能够限制海汉的时间也不会太长了,这一路考察下来,范迪门在儋州和海口都看到了正在兴建之中的造船厂。以海汉建造军用船只的速度来看,未来几年中民用船只从各个船厂下水的频率只会更高。说不定一两年之后,在南洋地区的海面上就可以看到挂着海汉旗帜的商船船队出现了。

    在海口城的最后半天考察时间,宁崎去了南渡江以东的新移民安置区。从1631年开始到现在,在这片区域已经安置了近两万以大明为主要来源地的新移民。这些移民被分别安置在规划好的十个村镇中,生计以种植粮食作物的集体农场为主。

    明朝在乡村实施统治的基本组织是里甲制度,这种制度以一百一十户为一里,由丁粮最多的十户担任里长,其余百户编为十甲。官府以里甲为单位编派徭役,包括征收税粮、办运上贡无聊、支应官府公用等等。但因为这种制度并非选拔贤能来管理基层,又没有完善的监管措施,所以里长在安排徭役时就可以公权私用,中饱私囊。到明朝中叶一条鞭法施行之后,原本十年更替里长的制度也逐渐废弃,对农民的控制力也就越来越弱了。

    海汉在接管这一地区之后并没有沿用大明的里甲制度,因为这里安置的都是没有根基的外来移民,所以民政部门在本地所采用的其实是以村为单位的公社制,即所有生产资料公有化,而民众的收入主要来自劳动所得的工资和口粮配给。而每个村的村委会干部,全部都是由海汉民政部任命,在吃皇粮的同时也得接受监管,虽说手头权力不小,但上头有海汉律法压着,多少能对其产生一点威慑。

    这种集体所有制的组织形式比较适合农业社会,海汉试图通过体制的优势来达成以农养工的墓地,依靠农业的积累来实现工业化基础。这种制度的好处是显而易见的,首先有现成的模式可循,海汉只需把原本那个时空中的先人在实践中获得的成功经验套用过来就行,管理制度和运作方式都十分成熟,无需再做长时间的实验摸索。其次这种制度可以有效地组织起农民,利用民间的生产力来大规模建设农田水利基础设施,省下海汉在农业开发方面所需做出的官方投入。最重要的一点,就是能够有效地集中农业生产所产出的财富,并由官方将其统一投入到当下更为重要的军事、工业等领域,以促进社会生产力的高速发展。

    不过海汉式的公社制度也吸取了先人的教训,并没有一味地强调公有制,对于期望弃农从商或者进入其他行业做工的移民,也同样提供了转换的通道,但有一个必要的前提就是首先获得海汉籍贯才行。而如果没有一技之长或是选择了入伍从军,单单靠着在农村进行简单的体力劳作,现在至少也得一年才能获得入籍的机会了。类似海口城附近这些移民安置区因为设立时间不长,大部分移民都仍处于观察期,入籍的比例还尚未过半。

    当然在未来发展到某个阶段之后,在这些地方所施行的集体所有制或许也会再次成为束缚生产力枷锁,届时肯定还会在基层组织制度上进行适时的改变,不过那最快也得是下一代人的事了。

    范迪门对于海汉在农村推广的这种基层管理制度倒是有一定的兴趣,这既不同于欧洲常见的封建领主制,也跟他所认知的远东地区以大明为代表的农村社会结构有着明显区别。而从这里的农田基础建设状况来看,无疑是他有生以来见过的地方中最为出色的一处,类似遍及数个乡村万亩耕地,规制统一的水利工程,可不是靠着农户自己组织的小打小闹就能弄出来。

    考察队到来的时候,这处名为大甘村的地方正好在组织民众挖掘通往南渡江的灌溉渠,看到数百名壮劳力在原野上挥汗如雨,范迪门似乎也明白了刚才宁崎告诉他的“集体所有制”意味着什么。类似这样的基建工程,的确也只能由官方出面才能组织起来,而这种技术含量不高的基建工程,放在别的国家可能拖上几代人都未必实施得了——比如之前统治这一地区的大明,在长达两百多年的统治期里,官府也没有把这些水利设施作为必要工程来组织施工。

    “为什么大明用了上百年没有做到的事情,你们只用两年就能实现?”范迪门主动向宁崎寻求一个官方的解答。

    宁崎想了想才回答道:“其实很简单,因为我们知道怎么做才是最正确的方法。”

    范迪门听得一脸的茫然,浑然不懂宁崎这话的意思。宁崎见他一脸问号表情,便继续解释道:“我们在施政中所用到的这些制度、方法,都是经过前人的实践,经过一代又一代人的改进之后,比较成熟的做法。类似大明,或者是你们西方人的做法,我们都见识过,也知道最后的结果会是什么样,所以我们不会再照搬这些错误的做法。”

    范迪门有些不服输地追问道:“所以你们现行的就是最好的办法?这些都是来自于你们在大洋以东的故国?”

    宁崎笑了笑道:“是不是最好的办法,时间会证明给所有人看。”至于范迪门所问的后一个问题,他却是有意无意地略过了。

    当初为了糊弄明人,穿越者们编造出一个“大洋以东”的海汉国出身,这种说法拿来哄哄已实施海禁多年的明人还行,但要想以同样的说法来糊弄已经将足迹踏遍全球主要大陆的西方殖民者,那就很容易露馅了,所以近年来海汉高官越来越少在外提及自己的出身来历问题。

    这样的答复自然无法令得范迪门满意,但跟宁崎打了这么久的交道,他也知道这位海汉高官的特点,主动爆料的全是用于对外宣传的内容,却很难通过追问从其口中打听出更多的消息。就连有几次在地方官员安排的宴席上喝多了也还是密不透风,难怪会由其来担当这种外事接待任务。

    时间所限,宁崎在农村的这种考察也仅仅只能是停留在表面的走马观花,像海汉治下这些移民安置区的民众来源非常复杂,民间也不太可能真的如视察时所见的这么风平浪静,肯定还是会有很多难以避免的矛盾冲突存在。不过从生产组织和基建状况来看,这一地区的管理成效还是相当不错的,虽然还不及崖州这种老牌开发区,但社会秩序和农业生产都比较稳定了,这才是执委会最为看重的部分。

    当天在大甘村的巡视完成之后,宁崎一行人便直接在南渡江江岸登船离开,顺海南岛东海岸南下,当夜宿于文昌县清澜港。在海南岛东岸还有文昌、琼海、万宁、陵水四个县,不过这几个地方都是农业县,并没有开通外贸港,而且近期也有农业部的巡视组在这几个县指导春耕工作,宁崎就不打算在这一线停留了。

    从清澜港到三亚仅有一百多海里,宁崎算算这一趟出来的时间也差不多了,便打算直航三亚,回去之后还能有几天时间休整,准备接下来的大事。从海口跟出来护航的两艘战船一直到了万宁外海,与北上迎接的同僚完成交接之后才回转,然后由接力的战船护送考察队一直回到三亚。

    三月二十五日,宁崎一行人历时约半月的环岛考察终于在胜利港宣告顺利结束。这一趟下来,收获最多的倒不是宁崎,而是作为嘉宾跟着他走了一路看了一路的东印度公司总督范迪门。

    范迪门这一趟走下来,所见所闻已经胜过了与海汉接触三年来的所有情报收集,而且很多都是花钱也买不到的第一手资料,如果不是海汉主动开放了这些地区带他去参观,范迪门估计这辈子都没有机会看到海汉治下社会的真实状况。

    过去范迪门曾一度认为海汉肯定是一个穷兵黩武的势力,将商业赚取的利润全部都投在了军队建设上,否则怎么可能在短短几年间便成为了南海地区最强大的海上势力。但来到海汉亲眼看过之后,他才意识到海汉的强大可不仅仅只是局限于军事方面,其工、农、兵、学、商,每一个领域的发展速度和水平都远远超出了他此前的想象。

    范迪门很难理解这种全方面的强大怎么会出现在海汉这种毫无根基的新兴势力身上,但事实就是如此残酷,海汉在各个方面的实力都超出了周边这些领土更为广阔的传统势力。而还是海汉目前受限于自身体量不够,真正的实力还尚未全面爆发,毕竟总共就几十万人口,一岛之地,有再多的黑科技也难以完全发挥出效力。假以时日,海汉的控制范围大到一定规模之后,那大概才会是这颗新星在远东地区升起之时。

    而从现在的国际状况来看,似乎已经没有人能够阻止这颗新星的升起了。大明近年一直陷于内忧外患之中无暇南顾,而安南几乎已经成了海汉的仆从国,剩下的周边小国根本不够看。至于来到远东地区的西方殖民国家,现在无一例外都已经在海汉手里栽过跟头,看样子也很难从其手中讨到什么便宜了。(未完待续。)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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