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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零点浪漫     1627崛起南海txt下载     1627崛起南海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181章 一语灭国

    在穿越集团来到这个时空的前一年,公元1626年正月间,大明帝国与后金在辽西走廊的宁远城发生了一场大战。由袁崇焕指挥的明军在内忧外患之下坚守宁远城,以两万军力抵抗努尔哈赤率领的十余万后金军队。这一战守军依靠坚固的城防、犀利的火炮以及众志成城的决心击败了来犯的敌虏,被明廷称之为“宁远大捷”。

    这场胜利对于在对垒中已经连着输了**年,快要丢完东北国土的明廷来说具有重大的政治意义和战略意义,时年四十三岁的宁远道袁崇焕一战成名,在当年三月就被升迁为辽东巡抚。而年近七十的努尔哈赤则是遭受了带兵四十多年以来最为严重的一次失败,八个月之后便病逝了。

    对于“宁远大捷”所取得的“辉煌战果”,大明国内的宣传是做得相当到位的,甚至有人将战争结束八个月之后死去的努尔哈赤也算在了“宁远大捷”的成果中,称努尔哈赤就是在宁远城下被城防炮火打伤的也不知道后金去哪里找来的神医,能让受了致命伤的伤员拖了八个月才死。

    在努尔哈赤死后,双方经过数次交涉之后决定暂时议和,并且在1627年正月达成了和平协议。不过大明与后金的战争并不是到此就结束了,到五月的时候,从朝鲜抽回兵力的皇太极便包围了锦州。双方在锦州和宁远两个战场交战二十多日之后,无法攻克坚城的后金军终于退走了,这次战役被明廷再次大肆宣传,称之为“宁锦大捷”。

    天启七年六月初五,也就是随拓殖船队去黑土港的“飞速号”护航归来抵达胜利港的同一天,皇太极终于下令全线撤军。第二天袁崇焕便写了《锦州报捷疏》,称这场战役为“诚数十年未有之武功也”。不过此时虽然北方的战事已经结束,但因为南北路途遥远,这次大捷的消息倒是还没有传到广州来。

    像李奈这样的南方人,对于发生在遥远东北边疆的战事完全没有任何的概念,朝廷的邸报虽然屡有后金率兵入侵的消息,但每次都被英勇的边军奋力击退,那些北方蛮夷的危害似乎一直都处于可控的范围。但当李奈看到宁崎所绘出的大明疆域边界,也不禁深深地为北方的战事感到忧虑。(百度搜索更新最快最稳定)

    “事实上辽西走廊以东的大片区域,已经不在大明朝廷的控制之下了。”宁崎说着又用笔在地图上勾划了一下,将锦州以东的大片地区直接划出了大明的疆域:“以实际控制区而言,从这条线以东、以北的地区都已经是后金的地盘了。”

    “北虏竟然如此厉害!”李奈对宁崎的讲解并没有太多的怀疑,因为这样精细的地图就算是整个大明都找不出来第二张,再说宁崎也并没有在这个问题上欺骗他的必要。

    对于李奈的感叹,宁崎也并不方便向他作出更多的剧透。事实上此时的后金军队的实力还远不如明军,特别是在攻城战方面,明军所拥有的众多火器让尚处于冷兵器时代的后金军吃了不少苦头。直到崇祯四年后金也开始铸造红衣大炮,胜利的天平才开始逐渐向后金一方倾斜。而之后的登莱之乱,更是为后金带去了许多先进的军事科技,在短时间内就拉近了双方的军备水平。

    当然了,后来大明的衰亡并不仅仅只是因为军事力量不足,其原因是多方面造成的,既有天灾,也有**,不能简单的一言以概之。而且东北方向的军事颓势,到这个时候已经不是更换几个将领或者地方巡抚就能逆转,只会朝着失败的深渊越来越快地滑下去。

    话说回来,宁崎也并不希望让李奈的注意力过多地集中到东北的战事上,毕竟双方的主要合作方向是生意,顶多还加个文化,而不是政治军事方面的协作。

    为了转移李奈的注意力,宁崎主动问道:“贵行以前应该跟佛郎机人也打过交道吧?”

    李奈对此并不否认,点点头道:“鄙行每年会有船只前往马尼拉与佛郎机人进行交易。至于壕镜澳的佛郎机人,也多有贸易往来。”

    “那李先生知道佛郎机人是从哪里来吗?”宁崎接着问道。

    “只知来自西方极远之处,距我大明有万里海疆,具体何处却是不知。”李奈老老实实地答道。虽然两百年前郑和绘制了详细的海图,囊括了东南亚至中东的广大地区在内,可惜的是这些珍贵资料并没有得到有效利用,如今的大明海商所能去到的几个海外港口也极为有限,更不用说对于万里之外的地理认识了。

    “佛郎机人的国家在这里,我们习惯上称之为西班牙。壕镜澳的佛郎机人其实是来自西班牙的属国,我们称之为葡萄牙。”宁崎指着地处欧洲大陆西南角的西班牙,对李奈解说道:“法兰西在这里,英格兰在这里,还有红毛人,他们的家乡在这里……另外,他们乘船来大明的海路是这样的……”

    李奈看着那条绕行了几乎整个非洲和大半个亚洲的海岸线也颇为吃惊:“难怪西洋货会要价高昂,这些西洋番邦竟然距离大明如此之远。”

    “这些国家在他们航路的沿途设立了无数的殖民点,将土地圈为己有,并且建设起商贸点,就如同他们在马尼拉和巴达维亚所做的那样。”宁崎说着在地图上指出了马尼拉和雅加达的位置。

    李奈却是没有理解宁崎话中的意思,与贺强正对着地图感慨道:“原来巴达维亚距广州府这么远!”“是啊,难怪红毛人会封锁马尼拉,逼迫海商们去巴达维亚交易。”

    宁崎只好接着说道:“这些西洋国家,加在一起都没有大明的疆域大,但他们已经在全世界占据了很多地方,这些地方的出产足够让他们从大明赚取大量的利益。像你们会花大价钱购入的各种香料,其实就是这些殖民地的出产,并不是他们从家乡运来的货物。”

    贺强不解道:“可是大明海商与其贸易,也赚了不少的银子。”

    宁崎叹口气道:“那些银子也是他们从殖民地的银矿挖出来的,对他们来说,挖银子就像挖石头一样容易,你们明白吗?”

    李奈总算是有点明白宁崎的意思了,反问道:“宁先生是想说,只要有了足够多的殖民地,赚钱就会变得很容易了?”

    “这不仅仅是圈地赚钱的事,这是开疆拓土!”宁崎恨铁不成钢地说道:“他们每占领一个地方,就会宣布这块地区归其国家所有,你们想想如果大明从两百年前也开始这么做,现在是什么局面?巴达维亚,马尼拉这些地方统统都是大明的,都是汉人的,哪会轮到这些洋鬼子作主!”

    宁崎说到后面情绪上来,声音也大了些许。李奈和贺强听得面面相觑,他们以前从未有过这样的想法,那些被西洋人占据的遥远贸易港,竟然本来可以是大明的属地?这些海商在远离故土的万里海外东一块西一块的占了些地皮,建立起城镇村寨和港口,也算是为国开疆拓土?

    李奈愣了半晌之后才摇头道:“我大明断不会如此行事,如此甚是不妥……”

    宁崎气急反笑:“你说得对,的确不能指望大明来做这些事情!自己碗里的稀饭都没吹冷,哪还有工夫去盯着别人碗里的肉!”

    李奈不太明白宁崎这话的意思,但从宁崎的口气里也能感觉到这位“海汉夫子”对于大明有些不太好的观感,只好赶忙岔开了话题道:“贵方既然自称为海汉,据说贵国在万里海外的大陆上,不知这海汉国究竟是在何处,宁先生是否可为在下指出?”

    宁崎看了看地图,顺手就把太平对岸的整个北美洲一并划拉进来:“这一整块,都是我海汉所属的领土。”

    “可为何此处标有美国、加拿大的字样?”李奈看着地图上那片比大明疆域还要大出许多的陆地,不解地追问道:“这应该是国家的名称吧?”

    宁崎笑了笑道:“哦,这两个国家已经成为历史了,在我们海汉建国的时候,这两个国家就已经被消灭了,是地图上还没有来得及更正而已。”

    宁崎这话倒也没有太大的谬误,从穿越集团来到这个时空的那一刻起,几乎就注定了加拿大和美国不会再出现在历史的长河中。虽然1620年“五月花号”已经带着第一批移民抵达了北美建立定居点,但一直到1775年莱克星顿的枪声打响,才标志着美国独立战争打响。而加拿大的建国时间比美国还晚了大半个世纪,对于满怀雄心壮志要在这个时空中达成“世界上只有一个中国”目标的穿越集团来说,这两个地区大概是不会有机会熬到独立了在那之前的若干年,穿越集团所建立的政权肯定早就已经踏足北美洲的领土。

第182章 突如其来

    宁崎这肆无忌惮的牛皮当然也不可能被揭穿,此时的大明根本就没有人知道万里海外的北美洲究竟是什么情况,就算他把南美洲也全划进去都无所谓。不明真相的李奈只能面对地图大叹海汉国的强大:“贵国疆域如此辽阔,国力必然鼎盛,难怪能造出这么多精巧之物!”

    宁崎只是嘿嘿一笑,既不否认也不承认李奈的猜测。海汉未来的疆域必定会很辽阔,不过现在跟鼎盛还远远沾不上边,充其量能在三亚这山高皇帝远的地方当个土霸王而已。

    接下来宁崎带着两个客人又参观了几个班级,并且还旁听了半堂常识课。从教室出来之后,李奈开始发表自己的感想:“贵方在胜利港建蒙学教书育人,实乃本地百姓的幸事。只是贵方教授的课程,在下实在不敢苟同。这半天看下来,竟无一位先生传授四书五经,讲的全是数理、常识。这不读圣贤书,岂能明事理?若是贵方采买书籍不便,在下愿代劳从广州购入一些,赠与贵方小学。”

    宁崎先谢过李奈的好意,才解释道:“我们办小学的目的,并不是为了要在这里培养出秀才、举人、进士,而是教会这些孩子们读书识字,并让他们掌握学习的方法。这样在他们今后的人生中,可以慢慢地学习我们从海汉带来的各种知识。”

    李奈不解道:“为何不学习先贤的各种著作?宁先生可是看不起我大明?”

    宁崎摇头道:“我并没有这样的想法。大明读书人学的东西跟我们海汉不太一样,你们更注重精神方面的东西,而我们看重的是实用价值。”

    “治国平天下,可不都是靠着先贤学说?怎地不实用了!”李奈争辩道。

    “李先生,治国平天下,只靠政治学说可不够,你见过哪个朝代是靠一张嘴一本书上位的?军事力量必不可少啊!”宁崎虽然也是个知识分子,不过他可不是明朝文官的作风,一心只想压住武官系统,他很清楚军事力量对维持政权的重要性:“学四书五经可造不了枪铸不了炮,但学我们海汉的知识就可以。这些学生今后所要从事的工作,并不是在朝廷考个功名就能胜任的,我们也不希望他们把时间和精力花在考取功名上。”

    穿越集团目前的状况,注定了教育系统的培养目标是要以实用的技术工人为主,至于一些文科方向的专业,就算宁崎不太愿意放弃,也只能先服从集体需要。现在文教系统连教读书写字的教师都还不太够,哪有什么工夫去传授四书五经?宁崎要是敢在执委会上提出这个议案,肯定会被工业党人喷个狗血淋头。

    李奈张大了嘴,一时竟不知该如何反驳宁崎的“谬论”。长这么大他还是第一次听说读书不为了考取功名,这简直就是颠覆了他人生二十多年所形成的价值观。

    宁崎摇头道:“李先生,我说这些并不是为了让你接受我的观点,只是希望你知道,我们在这里所做的事情自有我们的考虑。对这些孩子来说,他们在这里能够接受免费的教育,这本身就是一件利民之举,这你总不会否认吧?”

    李奈点点头,表示认同宁崎的说法。大明虽然也有义塾,但往往背后都是地方宗族在提供经济支持,并且招生对象也主要是面向自己家族的子弟,可不像海汉人办的小学这样兼收并蓄,甚至连黎苗两族的孩童也照收不误。真要按孔圣人说的有教无类来看,李奈必须得承认海汉人无疑是比大明的教育机构做得更好。

    宁崎接着又道:“哪一种教育制度更好,我不会和你争辩,时间会帮助我们分出高下的……”

    正在这时候,宁崎身上的电话响了起来。宁崎摸出来一看见是执委会的办公号码,心道莫非是大洋马闹得太厉害,留守办公室的几个兄弟撑不住了?当下向李奈和贺强说声抱歉,走到一边去接听电话。

    李贺二人这几天倒是已经见到不少海汉人使用这种奇怪的小黑匣子进行隔空通话,初时也是以为这是海汉人的法术,后来经过解释,才知道这是某种自己所不能理解的通话工具,即便隔着数里远,也能进行隔空通话。当然了,李奈求购电话的意图也毫无意外地遭到了拒绝。

    稍稍有些出乎了宁崎预料的是,执委会打来的电话并不是让他回去帮腔打嘴仗,而是通知他来自气象部门发布的警告,今明两天可能会有短时热带风暴过境,胜利港小学需要立刻停课,将学生先全部安置到一号基地内的营房里。

    穿越集团的气象部门里并没有真正气象专业出来的科班生,不过海洋、农业、信息工程等专业的大学毕业生在校时都多少学过一些相关的知识,七拼八凑地组了一个天气预报小组,农业部的老专家袁若修老两口担任顾问,平时由海运部的越之云兼任小组长。

    目前海南正处于雨季当中,不过这里的雨往往来得快去得也快,甚至有“牛头下雨牛尾干”的神奇说法。宁崎接完电话之后倒也没有太紧张,先通知了同事开始组织各班的学生集合,然后向李贺二人说明了天气可能会马上恶化,参观行程可能不得不暂时中断。

    李奈对此也表示了理解,既然海汉人推断很快会有狂风暴雨的天气出现,要对学校进行人员疏散,那么自己作为客人,这种最好还是服从安排。

    胜利港小学虽然不像童军那样采取了军事化的管理,但整队集合这种初级训练还是经常会进行练习,因此学生们很快撤到了操场上,并按照教师的指挥以班级为单位站好了队列。几位教师迅速收好了教具和教材,便指挥着学生们以两列纵队出发。李奈看了之后叹为观止,感觉海汉人真是将“规矩”两个字贯彻到了生活中的方方面面,就连组织学生避难都是如此的秩序井然。

    胜利港小学距离一号基地的北门很近,只有半里路的距离,走路很快就到。孩子们倒是丝毫没有避难的沮丧感,而是显得兴奋不已,他们当中的绝大部分人都没有进过海汉先生们居住的这座堡垒,对于他们来说能够有机会进入这里就已经是一种莫大的幸运。

    学生们被安置到已经腾出来的几间活动板房当中,虽然显得有一点点拥挤,不过这个年纪的孩子显然不会对此有什么抱怨,他们对这里的一切都充满了好奇心,甚至包括这奇怪的板房本身在内。李奈和贺强也被带回了给他们安排的住处,宁崎还特别叮嘱他们不要到处乱走,以免发生麻烦。

    做完这些事情之后,宁崎便回到了执委会开始协助相关部门进行灾害预防工作。近海的生产单位都直接采取了停工措施,并且已经在疏散工作人员。而居住在一些简易棚屋的本地居民,也被组织起来安顿到更为坚固牢靠的木屋中。所有的船只都接到通知回港避风,并且码头上也开始将船只用绳索牢牢地固定在一起,以抵抗可能会出现的大风大浪。

    一直忙到中午吃饭的时候,宁崎才终于有空向天气预报小组的人打听情况。负责人越之云对于未来天气状况的变化非常不看好:“我们现在只能判断出会有热带风暴出现,但强度,持续时间和可能的前进方向都没办法作出更精确的估算,唉,要是有卫星云图就好了!”

    宁崎笑道:“别做梦了,说真的,这热带风暴到底会有多严重?”

    “可轻可重啊!”越之云皱着眉头道:“说不定就是一场大雨,半个小时就过了,但也说不定就会演变成台风,直接把胜利港给刮成一片废墟!”

    宁崎吃了一惊道:“情况真有这么严重?”

    越之云摇摇头道:“尽人事安天命吧,我们现在所能做也只有祈祷了,但愿老天爷别跟我们玩得太大!”

    午饭之后,原本晴朗的天空很快就转阴了,平时海港上盘旋不断的海鸟也全都不见了踪影。胜利港的几处工地、造船厂、木工房等地方都已经停了工,往日喧嚣的港区变得一片寂静,只能听到海浪不断拍打码头堤岸的声音。而一号基地里却是一副热火朝天的景象,劳工们正在穿越众的指挥之下,用绳索,木桩等工具,不断地在加固基地里的建筑。

    天气预报小组一直守在寨墙上,将风速和气压的变化报告给执委会,然后由相关人员在电脑上计算可能出现的风暴强度。

    很快一阵疾风从南方的海面上刮来,让港口停泊的几艘吨位不大的帆船左右晃动不已。越之云看着手里的风速计,对着步话机大声说道:“目前风速已经超过每秒十米,看起来还有上升的趋势……已经到十五米了!”

    陶东来在步话机的另一头大声命令道:“为了安全起见,天气观察小组现在马上撤到室内来!”

第183章 防灾减灾

    当越之云等人从观测点撤下来的时候,风速已经突破了每秒二十米,达到了八到九级的风力强度。(.)大风夹杂着雨水,对整个港区形成了无差别攻击,一些手臂粗细的树木迅速被折断或是连根拔起,移民安置点的船型屋大多都被吹得东倒西歪,在大风到来的十几分钟之内就有相当数量的船型屋被揭去了屋顶。

    很快一号基地内一部分来不及加固的帐篷和棚屋也在大风大雨中出现了损毁的情况,但出于安全的考虑,执委会要求所有人没有得到明确的命令之前都不得到户外进行活动。

    执委会办公室的电话声此起彼伏,不断从各个地方发来的受损情况报告让执委们颇有点焦头烂额。即便是早就有了防灾预案,事前也得到了明确的预警,并且还采取了一定的预防措施,但在这样的恶劣天气之下,依然无法避免各种各样的损失出现。

    风暴持续一小时之后,情况反而逐渐稳定下来在这样的风暴强度之下,能刮走的基本都已经被刮走了。按照最新出炉的数据,目前的风力强度应该是在九到十级之间,而第一个小时的降雨量则是达到了20毫米,已经妥妥地达到了暴雨等级。唯一值得庆幸的是风力没有继续加强的趋势出现,天气预报小组认为这场热带风暴演变成台风的可能性并不大。

    但这场热带风暴还是一直持续到了第二天上午才开始有了明显的减弱,只是降雨量并没有减小多少,一直保持着大雨状态。午后乘着雨势减小,执委会抓紧时间组织人手对部分受损不大的建筑进行抢修,并对基地内外的排水沟进行紧急疏通,以避免持续不断的大雨在基地内形成淤积的泥潭。

    不得不说建设部当初修筑一号基地的时候把基础工程做得比较扎实,基地内外各种大小排水沟渠都经受住了这连续二十四小时的考验,并没有出现严重的堵塞或是排水不畅的情况。虽然一号基地外的护城河水位上涨了不少,但暂时还没有出现倒灌进基地的威胁。

    而地处内陆的田独工业区显然要比港口地区状况好得多,两地虽然只相隔十几里,但由于这片滨海地区的多山地形,这场热带风暴抵达工业区的时候强度已经比海边减弱了不少,风力最大时只有六到七级,造成的破坏比较有限。田独工业区接到通知之后也按照执委会的安排进行了停工疏散,除了一些房屋出现损坏之外,目前倒也没有特别大的损失。

    唯一情况比较严重的地方大概要数盐场公社了,这里虽然也在事前就采取了一些防灾减灾措施,但仍有近六千斤食盐没有能够及时回收到室内,并且几十方晒盐池里的卤水也被这场暴风雨冲了个干净。而且由于分配给盐场的建材几乎全部被用于生产改造工程,大部分社员仍然是居住在开发盐场时所修建的船型屋当中,结果在这次风暴中房屋损毁严重,并且出现了数名因为房屋倒塌而受伤的人员。按照安西发来的初步损失预计,盐场公社在最初的二十四小时内直接经济损失就已经超过了八百元,加上事后的整修、善后的费用,很可能就把整个盐场公社前两个月辛辛苦苦的劳动成果全给搭进去了。

    农作物方面也受到了一定的损失,特别是水稻田因为降雨量太大,出现了大规模的倒伏。目前农场公社也已经组织了大量劳工,冒雨下田对水稻进行扶正,并加速农田的排水作业。好在雨势已经明显减小,只要后续没有大的灾害,那么因此而造成的粮食产量损失也会很有限。

    总的说来,建筑物受损最严重的还是民居部分,从统计结果来看,在第一天的风暴中一共有七十余间船型屋民房严重损坏,其中至少有一半都无法进行修复。而工业设施因为在建设之初就有一定的强度要求,加上提前做了一些预防措施,所以受损并不大。所有的仓储设施因为提前又做了一次防水预备,储备的物资和粮食并没有受到太大影响,这也让执委会大大地松了一口气。

    在人员伤亡方面,共计有三十四人在第一天的风暴中受伤,大部分伤员受伤的原因都是房屋损毁,好在没有出现人命,最重的伤员也只是骨折而已,暂时没有生命危险。

    执委会原本以为这场短时热带风暴很快就会过去,但没想到大风基本停下来之后,雨势却并没有停下的迹象,就这么淅淅沥沥一直持续下去。

    这场雨给后续的救灾工作造成了极大的麻烦,由于失去住处的民众多达数百人,民政部门为了安排好这些人忙得鸡飞狗跳,甚至不得不暂时修改了安全条款,在一号基地内收留了不少老弱妇孺。

    而“福瑞丰”的商队因为这场雨也被留在了胜利港目前执委会忙于救灾,对于已经达成交易的物资暂时还抽不出人力来进行调配装船。当然,为此施耐德也向李奈表示了歉意,并且还向他赠送了一套特别订制的玻璃文具作为执委会的心意。

    李奈倒是没有因此而觉得不满,发生了这样的天灾并不是海汉人的错,而且他们在这里住着也没有半点的亏待,每天三顿热饭热菜仍然是准时送到住处,包括他们带来的随从、船工、水手,全部都受到了良好的优待,实在没什么可以挑刺的地方。作为回礼和友好态度的表示,李奈还代表“福瑞丰”捐助了一百两银子给执委会,用以帮助本地的灾后重建工作。

    唯一有点让李奈觉得不爽的就是这天气实在恼人,走也走不了,想出去转转也不行,出了一号基地到处都是泥坑,而这里又没什么轿子马车之类的交通工具。那些海汉人倒是骑着两轮小车就可以到处跑,可偏偏这玩意儿李奈又不会。

    李奈很想去看看内陆的那个神秘区域,据基地内暂时收留的某些来自田独地区的民众所说,李奈知道海汉人在内陆还有一个比胜利港地盘更大的生产基地,不但有各式作坊,甚至还有一座铁矿和配套的冶炼炉。这次“福瑞丰”订购的军火、香皂、火柴等商品,据说就是由那里的作坊生产出来。那里除了有大量的工坊之外,据说还有海汉人制造的各种可以自行动作的机关,这些机关有千人之力,而且精巧无比,让李奈很是心痒难耐。

    李奈对负责接待他的施耐德也提过几次要求,只是每次都被对方婉言谢绝。不过某天他去巡检司那边找魏平闲聊的时候,却听说跟海汉人关系密切的崖州水寨把总罗升东曾经去过海汉人的工坊参观这也是魏平在来胜利港的途中听罗升东说的。由罗升东所转述的那些见闻,加上魏平不知所谓的夸张,听得李奈更是心驰神往,想要去看一看的心情越发强烈了。

    又等了两天之后,雨势终于停了下来,出来吃早饭的李奈却赫然发现海汉人正在海边整理几艘帆船,看样子是要打算出海。

    陪同李奈的施耐德很快解开了他心中的疑问:“这场风暴不但在我们这里造成了麻烦,同时还顺着海岸线向西行进袭击了崖州,并且在那里搞出了大麻烦。我们得到消息,现在崖州内外出现了上千无家可归的难民,而崖州官府对于这个突发情况显然还缺乏应对方法,据说那些难民已经有很多人因为饥饿和疾病倒下了,我们打算从那里用船拉一些人回来,缓解一下崖州官府的救灾压力。”

    施耐德的话讲得是冠冕堂皇,滴水不漏,就连李奈也没有意识到这是海汉人要打着救灾之名去崖州抢运难民,还真的以为海汉人就是单纯的要为官府分忧,同时解救那些缺少粮食和医药的难民。

    李奈主动说道:“既然是如此善举,那鄙行适逢其会,也不能置身事外。如果方便的话,鄙行也愿派一条船跟随贵方去一趟崖州,另外鄙行这次随行人员中也有一位大夫,当能为救治灾民略尽绵薄之力。”

    既然是李奈主动提出来的要求,施耐德便将这个情况迅速反映给执委会,而执委会当然也不会断然拒绝李奈的好意,便同意由“福瑞丰”出一条船跟着去崖州装人。这多去一条船,至少就可以多装回一两百号人,数量也不算少了。

    为了表彰和感谢李奈的善举,执委会最后还是决定答应李奈的要求,安排他去田独工业区参观一圈。当然了,部分比较重要的生产环节,比如铸炮、制造枪管等等工序,那肯定是不能让李奈参观的。施耐德把话也讲得很清楚,只允许李奈一个人去,并且到了那里之后没有随行人员的允许,不得随意与工作人员交谈,不得擅自进入未经许可的场所,一切行动都必须听从安排。但就算有这一系统的规矩需要遵守,李奈还是兴奋异常,他预感自己此行必然将会有极大的收获。

第184章 参观工业区

    从一号基地通往内陆田独工业区的陆路在这次的风暴中也受到了一定的损毁。虽然建设部在施工时已经按照乡村公路的标准,每隔一定距离就挖出横穿道路的排水沟,并且在上面覆盖青石板,但由于前几天雨势太大,不少地方的排水沟还是被山上流下来的雨水冲毁,一部分地势较为低洼的地方出现了池塘一样的雨水淤积。

    施耐德为李奈安排了特别的交通工具牛车,虽然速度比较慢,但也省去了踩在烂泥中行进的麻烦。李奈注意到沿途被雨水冲毁的地方都已经有劳工在海汉人的指挥下对道路进行抢修,即便是一些因为积水太多暂时无法施工的地段,也在水洼里搭起了跳板,以便于运货的牛车能够通过。除了惊叹于海汉人的灾后应对速度之外,李奈也注意到海汉人对于保持交通顺畅的重视。

    因为路上的耽搁,十几里的路程走了将近四个小时才到,但下车之后的李奈却并没有多少疲劳感,反而显得异常兴奋。他下车之后所看到的第一个建筑物,便是一处类似于一号基地的寨堡,只是寨墙的似乎不如一号基地那么坚固高大而已。但从大门两边左右延伸开去的寨墙幅度来看,其占地面积应该不会比一号基地小。

    这里自然便是田独工业区的中心枢纽二号基地,虽然从一开始的设计目的就不是将其建成军事堡垒,但在不断的完善修建当中,还是具备了一定的防御能力。基地内除了有能够容纳三百人居住的营房之外,剩下的几乎都是各种各样的仓库,用以储备工业所需的各种设备、原材料和出产的商品。

    虽然防御能力上不如一号基地,但这里的建筑因为其功用的关系,大部分都修建得比较牢实,每一栋库房外面都建有完善的排水系统,因此二号基地在这场连绵多日的大雨中并未遭受到大的损失。简单吃过一点东西之后,施耐德便带着李奈出了基地,开始参观工业区。

    施耐德为李奈安排的第一个参观单位是工业部的试验车间,这里主要利用现有工艺,开发各种新产品,并制备一些暂时无法大规模生产的工业和化工原料,比如火炮拉火管所用的氯酸钾等等。(百度搜索更新最快最稳定)(.)而玻璃文具、香皂、火柴等产品最早都是在这个地方进行的研发,并且后续的产品深度开发也将在这里继续进行。

    在施耐德的授意下,技术人员向李奈展示了玻璃蚀刻等几个效果比较夸张的化学反应,看得李奈是连连惊叹不已。虽然不太明白施耐德所说的“化学”究竟是什么意思,但在李奈看来这种东西应该已经与传说中的法术相当接近了,而掌握了“化学”技术的海汉人简直就是深不可测。

    第二个参观单位是建材生产基地,这里除了烧制水泥的几个小水泥窑之外,还有一排砖窑。虽然带来的那台联合制砖机运转良好,制砖的速度也很快,但依然满足不了现在遍地开花的基建工程需求,所以建设部打了报告,又在这里兴建了几个砖窑。但对于这玩意儿李奈明显缺乏兴趣,加之这里灰尘又大,李奈用衣袖捂着口鼻转了一圈就示意施耐德可以走人了。

    而第三个参观单位根本就没能进去,化工口的生产车间外竖着大大“生产重地闲人莫进”的牌子,并且还有民团的士兵站岗,于是两人在厂房外就吃了闭门羹。军警部无疑是把这些哨兵训练得极好,只认出入证不认人,哪怕是面对施耐德这个“海汉首长”也是毫不退让。

    随后闻讯从厂房出来乔志亚向他们解释了为何现在要对外封闭:“这几天正在搞硫酸的大规模试制,厂房里比较危险,所以不能让闲杂人等入内。”

    乔志亚自觉这话有点地图炮,歉然笑道:“当然我不是指你们,但这个时机的确不太合适。再说我们这厂房也没什么可看的,里面全部是大大小小的铁罐子和管道,没什么视觉冲击力啊!要不你们还是去看看炼铁吧,听说他们那边昨天重新点火开炉了。”

    告别了乔志亚之后,李奈的好奇心又犯了:“施先生,这硫酸是何物?”

    如果换个人可能还真不知道该如何回答李奈这个问题,施耐德也算是有点学识,立刻便答道:“硫酸就是绿矾油。”

    李奈恍然道:“原来如此。可这绿矾油不是道士用来炼丹的一味丹药么?”

    “炼丹?”施耐德先是一愣,接着便哈哈大笑起来:“不,我们可没有炼丹的打算,对我们来说,硫酸的作用可比炼丹大多了。”

    “施先生可否细说一二?”李奈不依不饶地追问道。

    这下可把施耐德给难住了,他虽然也算博学,但化工方面的知识终究不是他的专业,能分得清三酸二碱就算不错了,哪里还说得出多少具体的应用来。施耐德灵机一动道:“具体的作用太多,有些我也不便细说,但刚才阁下看过的玻璃蚀刻,那种用来腐蚀玻璃的溶液,就是由硫酸加工而成的。”

    事实上不仅仅是蚀刻玻璃的氢氟酸这类无机酸需要用硫酸来进行加工,硫酸在炼焦、电镀、制革、颜料、橡胶、造纸、油漆以及军工技术等许多方面都有着不可替代的作用。三酸二碱项目一直都是执委会重点关注的对象,并且在穿越时就带来了大量的成套设备,只是碍于本时空的实际条件,一直未能建成生产线。

    李奈根本不懂化学,自然也就猜不到施耐德心里那些曲里拐弯的念头,当下只是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算是认可了施耐德的答复。

    有很多涉及到军工的生产单位都有保密原则,执委会是不能让李奈去看的。施耐德琢磨了一下,似乎也只有乔志亚推荐的冶炼车间可以去看一看了。现在冶炼和铸炮已经分开成两个不同的厂房,倒是不用担心有泄密之嫌。

    李奈早年也去佛山看过不少的冶铁作坊,自认对于这方面还是有点见识的,不过当他看到厂房里那硕大无比的炼铁高炉时还是受到了极大的冲击。虽然隔着老远,但凭借炉前那些操作工人的身形对比,仍可以判断出这个高炉的尺寸至少是他以前见过那些炼铁炉的数倍之大。

    冶炼车间的负责人刘星礼热情地向他们介绍了目前的生产情况:“目前我们这座高炉主要是使用焦炭进行炼铁,每炼出千斤生铁大概需要消耗焦炭七百斤左右,生产效率还比较低,不过等我们解决了焦炭的供应之后,很快就能把产量提高,在今年年底前我们要达成的目标是日产生铁十五吨以上。”

    李奈这段时间天天跟海汉人打交道,对于他们所采用的度量衡也慢慢熟悉了,十五海汉吨大致相当于三万斤,这种产量放到佛山足以吓尿一大堆老铁匠了。但或许是这段时间在海汉人地盘上看到的不可思议的奇迹实在太多了,李奈并没有对这个数字感觉到特别的惊讶。他心中只是在想,自己这些天在这里所看到的海边铁船、劳工们用的铁制农具、海汉民团装备的鸟铳和红夷大炮,其原料大概都是来自于这里的炼铁高炉吧。

    冶炼厂房中的温度实在太高,两人在这里没有待太长时间就感觉大汗淋漓,在刘星礼的建议下,他们又来到了旁边的选矿车间参观。在这里李奈终于看到了传说中拥有千人之力的机关三台蒸汽动力的矿石粉碎机。

    之所以会有三台,是按照矿石的不同尺寸来进行粉碎作业。最大的矿石会被先送进颚式破碎机压碎到下一台机器能够操作的尺寸,经过三台粉碎机的连续作业之后,原本大块大块的矿石便已经变成了可以直接送进炼铁高炉的大小。

    冒着白烟的锅炉,吭哧吭哧缓慢而坚定地转动着的巨大飞轮,来回往复运动的曲柄连杆,加上机器里矿石被不断粉碎的破裂声,让李奈十分直观地领略到了蒸汽机械的巨大力量。当那些硕大的矿石变成了碎渣从出料口倒出来的时候,李奈深深地倒抽了一口冷气这些原本要耗费大量人力才能完成的矿石粉碎工作,海汉人凭借这些古怪的自动机关仅仅在片刻之内就做到了!

    李奈的见识可比水寨把总罗升东广得多,虽然他不懂这台机关是如何运转起来的,但他已经能想到这东西更多的用途接上吊锤就可以用来打铁,连上磨盘就能用来磨米磨面,但凡是需要大量人力才可完成的工作,都可以用这种机关来替代!若是这种机关够多够大,恐怕用来移山填海都不是问题。海汉人手里掌握了这样的技术,也难怪他们仅仅以数百人之众,便能在胜利港这地方做出如此之大的局面。

第185章 生产与销售的合作

    “你所看到的一切并不是法术,而是科学的力量!”

    此时李奈脑子里能够想到的便是这句来到胜利港之后时常会听施耐德说起的话。(.)这当然不是什么法术,李奈也不是没有受过教育的村夫愚妇,虽然海汉人给他作的那些讲解有一多半都听不懂,但这并不妨碍他判断出海汉人说法的可信度。他相信自己来到胜利港所看到的这些慑人心魄的景象,的确是海汉人依靠“科学”所取得的成果,是看得见摸得着的东西,而不是玄之又玄的法术。

    科学是什么?科学就是海汉人认识事物,改变世界的方法这是海汉头领陶东来所给出的解释。而可惜的是,这种方法似乎并没有被明人所掌握。

    虽然佛山也有十分发达的冶铁业,但就李奈所看到的情况来说,可以肯定两个地方的技术水平完全不在一个档次上,佛山唯一值得骄傲的大概也就是铁匠比较多而已整个胜利港的人口全加在一起都没有佛山一地的铁匠多。但光是人多也没用,比如眼前这种可以自行往复、力大无比的机关,一台就可以代替至少数百人的不停劳作。李奈觉得就算佛山的铁匠有十万人,恐怕也造不出这么一台设计精巧的机械怪兽。

    李奈注意到运进选矿车间的矿石,全是一种行驶在两条并行铁轨上的方形小车。这种小车是由牛拉的,两头牛后面往往拉着一长串装满矿石的小车。卸完矿石的小车会绕到另一边的并行轨道上,拉着空车往来时的方向返回。

    李奈指着空矿车对施耐德问道:“在下可否跟去看看?”

    施耐德心想执委会倒是没有说过不让看采矿,便同意了他的要求,于是两人顺着铁轨跟着运矿石的小车往东而去。在登上一个长达三百米的缓坡之后,巨大的矿坑便出现在了李奈的面前。

    田独铁矿的矿脉非常浅,几乎不用开挖隧道就可以进行露天式的开采,在这一点上与黑土港的煤矿倒是有异曲同工之妙。目前田独铁矿共有矿工四百余人,每天能够开采大约六七十吨铁矿石。

    这个生产效率自然算是比较低的,但考虑到开采过程几乎是全凭人力,而且执委会对于矿工们也没有进行压榨式的管理方式,那倒也不算太离谱。(百度搜索更新最快最稳定)当然等到煤炭问题解决之后,这种局面就会得到改善,届时执委会将成立专门的矿务局来对矿产开发工作进行管理,主要对象便是田独铁矿和位于内陆更远一些的大茅磷锰矿。

    有了足够的煤炭保障之后,大炼钢铁几乎是必然会上马的工业项目,到时候目前这种矿石产量将会无法满足生产需要,而在生产中更多的引入机械动力就将会成为必要的手段。比如现在采掘当中,矿石都是以人背肩扛的手段从矿坑底部运出来进行装车,运输效率低下,对有限的采掘人力也是极大的占用。而如果采用机械式的提升手段,那么就可以改变现在这种三分之一的劳力用于运输的局面,把更多的劳力投入到采掘工作中去。

    当然,目前的矿坑也有蒸汽机驱动的机械设备由两台20匹马力的蒸汽机轮流驱动的矿山抽水机。这部抽水机用于保障矿坑底部渗透出来的地下水能够被源源不断地抽排掉,因为目前所使用的蒸汽机加工精度有限,能够连续运作的时间往往只有数小时,所以这种需要持续工作的设备就必须得有两台蒸汽机来轮流提供动力。

    当李奈听施耐德讲解了执委会对于田独铁矿的“雄心壮志”之后,脸色都有些白了。很快海汉人就能达到每天炼铁三万斤的水平,只要他们不断地扩大生产规模,并且保证足够的煤炭供应,日后只怕日产十万斤乃至几十万斤都不在话下仅仅只是胜利港这一地,日后的产铁量恐怕就能与整个广东齐平了。

    如此之多的铁,能够给社会带来多大的变化,即便是身为商人的李奈也不敢随便妄言。但有一点是再清楚不过的事实,这么多的生铁所能武装起来的军事力量,恐怕不是现在琼州府这虚弱的守军能够抵御得了的对手!

    当然了,到目前为止,李奈并没有感觉到海汉人对于大明表现出任何的敌意,恰恰相反的是,他们很乐于引进大明的人口作为雇工。甚至是那些一字不识的黎苗山民,海汉人也是兼收并蓄,一视同仁。对于大明的地方官府,海汉人虽然不是太合作,但也没有采取对抗的态度,而是用一种比较柔和的方式逐渐拉拢办事人员,比如水寨把总罗升东,还有目前正在出于态度转化阶段的巡检魏平。看得出海汉人并不打算与大明官府走军事对抗路线,而他们的武装看起来似乎用于自保的可能更大一些。

    不管这些猜测是否属实,李奈暂时也只能用这样的想法来安慰自己,不要太过于担心海汉人会对大明造成威胁。

    站在矿坑边的高处,李奈可以从这里俯视遍及整个河谷地带的工业区。在最远处的田独河西岸是一片片的竹木房屋,据说那里是劳工们集中居住的村落,海汉人称之为“居民区”。田独河上有一处显眼的拦河水坝,据说也是海汉人修筑的,李奈不太明白那处水坝的作用,因为他实在不明白施耐德所说的“水能转化为电能”究竟是什么意思。

    田独河东岸紧挨着水坝的便是海汉人居住的二号基地,从高处望去,整个基地外围的寨墙呈现出一种奇特的多边形,将数十栋仓库和几排整齐的营房包围在其中。而二号基地东边和南边的大片沿河区域便是工业区的所在地,除了刚才去参观过的几个地方之外,往南还有一大片的厂房被施耐德称之为“禁入区域”,是执委会明令禁止外人入内的这个“外人”,当然就包括了李奈在内。

    虽然很是无奈,但毕竟事前就达成了协议,李奈也只能遵守施耐德的安排。不过施耐德还是适当地向他透露了一些信息:那些禁入区域基本都是军工单位,专门生产枪炮火药之类的东西。

    施耐德这么一说,李奈便觉得释然了,这些东西不管对于匠人还是对于制造单位来说都是技术机密,对外人保密是很正常的举动。何况海汉人要将军火卖到大陆,要想靠着这生意长期挣钱,首先就必须得保证他们制作技术上的秘密不被泄漏。尽管“福瑞丰”是海汉人的生意合作伙伴,但海汉人也没有这个义务让李奈知晓他们所掌握的那些先进技术。

    虽然还有很多地方没能获得执委会的参观许可,但李奈认为仅仅从自己所看到的这些地方,已经不难判断出海汉人在生产领域上的专精程度。就他们所能生产的东西而言,恐怕整个大明很难有商户匠户能与之匹敌了。而面对这样的合作伙伴,“福瑞丰”最大的优势就在于流通渠道,商行不但可以组织船队来往于广州和胜利港之间,同时在大明国内所拥有的广泛销售渠道也是海汉人十分需要的他们所生产的各种产品都是为了外销,这个目的十分明显并且也从没有任何的掩饰。

    李奈坚信自家商行的这个优势是海汉人无法在短时间内赶上的,哪怕是他们手中掌握了“科学”也不行。因为这些遍及东南乃至江浙地区的销售网络和人脉关系,是靠着“福瑞丰”数代掌柜花费了上百年时间才逐步建立起来的,这其中许多错综复杂的利益关系,需要耗费大量的时间和精力去进行维护,初来乍到的海汉人不可能拥有这样的能力。

    只要海汉人需要大明这个商品销售市场,并且一直需要从大明输入各种原材料和手艺匠人,他们必然就需要像“福瑞丰”这样的合作伙伴。而海汉人所展现出来的实力,让李奈也觉得很放心,日后也可以在胜利港这里购置一些产业,进一步地稳固双方的合作关系。

    当晚李奈在施耐德的陪同之下,又坐着牛车返回到了胜利港的驻地。刚回到住处不久,施耐德又登门拜访来了:“李先生,关于你提议在胜利港开设赌档和**的事,现在执委会已经有了决定。有一个好消息和一个坏消息,你打算先听哪个?”

    李奈显然不太习惯施耐德这种卖关子的说话方式,愣了一愣才应道:“那就……先听坏消息吧?”

    “坏消息是在你提议之前,执委会就有相关规定,胜利港地区绝对不能出现**、赌档这类形式的场所,任何以盈利为目的的公开**活动都是被明令禁止的!”

    “那么好消息是什么?”李奈没有因此而感到沮丧,反而是隐隐觉得似乎有好事情要发生了。

    “好消息就是开设**的提议已经获得了执委会的批准……”施耐德笑眯眯地说道。

第186章 关于开设青楼的种种麻烦

    施耐德的回答并没有让李奈觉得多开心,反倒是觉得海汉人的办事效率突然变得十分的低下。从提出建议到现在都过了六七天了,这才有了执委会的答复,跟其做生意的积极性完全就是两码事。李奈不明白开**赌档又不需要海汉这边出钱出人,只需出个地皮然后等着分红就行了,这么简单就能赚钱的生意为什么海汉人要拖了这么久才作出决定,而且还把赌档这个无本生意给否决了。

    不过这也让李奈莫名其妙有了一种熟悉的亲切感,在广州与大明衙门打交道的时候,可不就是这么拖拖拉拉的作风么?

    其实这真是对执委会莫大的冤枉,李奈并不清楚自己一个小小的提议在这些天里给执委会造成了多大的麻烦。仅仅是瑞莎领导的“妇女儿童权益保障会”,便堵着执委会整整吵了两天的架。

    双方争执的重点自然就是**的人身权益是否应该得到保障。按照执委会的说法,所有在海汉执委会辖区内的人都应该得到足够的人权保护,而卖身为奴,与**老板有人身买卖契约的**显然不具备“人权”一说。瑞莎等人便是抓住了这个漏洞,要求执委会必须照章办事,不得对**作出特殊照顾。

    有人觉得不过是几个女人在闹,到时候建了也就建了,这几个女人还能去拆了人家的店不成?但执委会却认为群众意见还是必须要得到重视,不能因为已经作出了决定,就压制民间的声音不作答复,那样做只怕会引起更加激烈的内部矛盾要是这帮女汉子等到**开业了再去堵着门口闹事,那广大单身男还能不能愉快的玩耍了?

    执委会要跟瑞莎讲道理,那还真有些讲不过,一是本来就有些理亏,这玩意儿的确是与执委会现行的管理政策有些冲突,二来瑞莎本人也是学法律出身的专业人士,想要就这个问题在法理上驳倒她难度太大。

    后来宁崎提出是不是可以走曲线救国的路线,让远在海外的顾凯通过电台的方式做一做未婚妻的思想工作,说不定可以奏效。虽然执委会对于耳根子软得一塌糊涂的顾凯并不抱太大的希望,但死马当作活马医,既然没有别的路子可走,那也只好试一试了。

    于是执委们有幸见证了大洋马隔空训夫的神奇本领,纵然胜利港与黑土港之间隔着一片大海,顾凯的表现还是一如既往的软弱。想象力比较丰富的人,几乎都已经可以脑补出顾凯在黑土港那边跪着回话的样子。这场一边倒的电台通讯只持续了十五分钟,绝望的颜楚杰就唆使负责通讯设备的吴卓故意掐断了信号要是再让瑞莎继续说下去,只怕顾凯这个家伙就要上演忠跳反背叛革命了。

    但顾凯也并不是一无是处,第二天他就发了密报回来提出了一个新的办法。于是执委会对于**的问题给出了最新的处理意见:**的劳资双方必须要重新签署用工协议,此前双方之间一切带有奴隶性质的协议,执委会一概不承认也不允许其存在。

    这样一来,**工作人员将会以雇工的形式出现在胜利港,而不是失去人身自由的奴隶,瑞莎等人所主张的人权保护就一下子没了着力的地方。当然,瑞莎到时候也可以继续去在双方签署的用工协议中抠字眼找麻烦,又或者是质疑**女子的卖身行为是否具有合法性,但这些都已经无伤大雅,并没有足够的理由来阻止执委会批准胜利港出现**的决议。

    至于说投资方“福瑞丰”是否会按照执委会的意思来办这件事,相关人员倒是并不担心。说到底这个办法只是为了应付穿越集团内部部分异见人士的质询,届时投资方适当地配合一下就够了,至于“福瑞丰”是不是真的会去签订什么劳资双方用工协议,废除掉**行业所存在的人身依附关系,那基本就是属于天知地知你知我知的范围了。

    这倒不是执委会有意要徇私枉法,而是在此期间与反对派的拉锯战已经被广大单身穿越众视为了“优柔寡断”,有人甚至在论坛撰文声讨执委会的“官僚主义”。虽然这种声讨应者寥寥,并没有多少不理智的人当跟风狗,但还有另一种意见逐渐在群众中清晰起来穿越集团说到底还是民主集中制,这民主完了那就应该集中了,反对这事的毕竟只是少数人的意见,那大多数单身男的意见要不要尊重,少数服从多数的规矩还要不要执行了?

    如果要说最稳妥的解决方案,那当然是先立法,确定这项生意能够取得合法性的标准,然后名正言顺地通过议案。但唯一称得上法律专家的顾凯现在远在海外,根本无法在短时间内通过立法来界定这件事情到底是可做还是不可做当然,就算顾凯在大本营也未必能在这个时候派上用场,原因所有人都懂的。在这样的舆论形势下,仓促应对的执委会一时间也拿不出什么更好的解决方案,只能暂时按照顾凯出的折衷之计来应付过去了。

    瑞莎自知斗不过这帮老油条,只能负气而去,临走时还丢了几句场面话表示不会就此罢休,颇有点江湖儿女的气势。不过执委会的烦恼也并没有就此结束,送走了瑞莎,新的麻烦就已经堆到了眼前。

    之前胜利港到田独这一片地区的所有产业,清一色都是在穿越集团名下,这是无可争议的事实。而各个部门的划分虽然比较粗犷,但基本的职能范围还是很明确,哪个部门负责管理哪些事务都有详尽的规定。

    那么现在问题就来了,作为外资注入胜利港的这些生意,应该划归到哪个部门名下来管理?

    执委会直接管理?开什么玩笑,就现在这样,执委们已经被瑞莎挨个指着鼻子骂“以权谋私”了,还搞这套岂不是落人口实?再说到时候肯定要派个执委去具体分管此事,谁会愿意自己无端端地头上落了个“鸡头”的名号?执委们很默契地在心里就直接把这个方案给否决了。

    照理来说,与“福瑞丰”的合作是商务部在负责,那么“福瑞丰”在胜利港开设店铺也是属于达成合作协议之后的后续事宜,也应该由商务部来负责日常管理。但问题是商务部一向只管贸易接洽,不管单位的具体经营,要是把这几间店铺划给了商务部,那照这道理,是不是今后所有的生产单位也需要划给商务部去管?于理不通,于法不合,这个办法很快也被否决掉了。

    接着又有人提议是不是应该由负责治安的军警部来管,毕竟**的出现肯定会涉及到一系列的治安问题提议出这个建议的人当然就是颜楚杰了。军警部可不会在意什么“鸡头”之类的,堂堂暴力机关只在乎一件事,那就是自己的权力是否够大。胜利港的地面上出现某个军警部管辖权力之外的所在,这对颜楚杰来说显然是不可接受的事情。

    颜楚杰表示,声色犬马之地从来都是治安重点,不管是这个时代还是几百年之后都一贯如此,特别是来自后世的这些单身男,他们脑子里装的东西可比这个时代的花花公子们多出不知道几百倍,出事的概率也同样不会小。如果军警部不插手进行管理,那这地方出现治安纠纷的频率恐怕很快就会让执委会后悔通过允许经营**的提议。

    不得不说颜楚杰的说法的确是切中了问题重点,但同时他也忽视了一件事,那就是文官系统对于军警部的警惕。在上次出了黑土港军事主官选拔的事件之后,隶属于文官系统的执委们都意识到了军警部势力的强大,而这种单方面且缺乏限制的强大很有可能会将整个穿越集团带向军国主义的发展方向,这显然是一种极其危险的可能性。在此之后文官们也开始逐渐形成一种默契,但凡是军警部要争的东西,那就必须对其加以限制。

    这并不是一种明面上的对抗,因为大家都是来自后世,都很清楚重文轻武或是重武轻文会给一个执政的政府带来多大的麻烦,两个系统之间的抗争不是目的,只是达到权力平衡的一种手段。在具体的事务上,军警部想要独揽任何一个项目的企图都会被文官系统阻击必须得有军警部之外的部门对其进行监管,这个项目才具有实际操作的可行性。

    **项目上也不会例外,既然颜楚杰自己跳出来想抢这个管辖权,那么遭到文官系统的反对也是必然的,而且其理由也跟商务部遭到的反对相类似作为治安主管单位就只能负责治安方面的管理,如果连具体单位的日常经营也要管,那就是越权行为,这显然与穿越集团的基本职能分工是不符的。

第187章 复杂的筹备工作

    李奈根本就听不懂施耐德对他解释的这些东西,在他看来生意就分为两种,一种是赚钱的生意,另一种是不赚钱的生意。(.)**赌档摆明了是稳赚不赔的生意,而且这里没有官府插手,最大的地方势力就是海汉人本身,连见庙烧香的费用都省下来了,还有什么可犹豫的?

    开个****而已,还需要讨论由哪个部门来管?李奈觉得海汉人的规矩有时候看起来也实在有些可笑,具体由谁来管真的那么重要吗?每个月交一笔规费上去不就行了,反正这笔钱是交到执委会手里,至于海汉人怎么用这些钱完全可以慢慢讨论,先把这生意开起来再说嘛。这样十天半个月的讨论不出个结果,不是白白耽搁时间吗?有这工夫完全可以先动土盖房子,要是海汉人不耽搁,这时候地基都应该弄得差不多了。

    施耐德听了李奈的意见,只是笑着摇头道:“你说的是大明的规矩,不是我们海汉的规矩。在我们这里做生意,首先要合法,其次才能谈钱,如果不合法,再怎么赚钱的生意也是不能碰的。比如赌档就是这样子的生意,虽然我们也知道这门生意来钱快,但因为海汉的规矩不允许,那就不能在胜利港开赌档。也许你会觉得这样的制度很死板,但这才是保证我们的管理机构能够顺利运转的根基。”

    李奈反问道:“这也是科学?”

    施耐德笑道:“这是科学的制度。不能理解没关系,胜利港的民众也有很多人不理解,但只要遵守这些制度就行了。”

    李奈摇头道:“那随便你们吧。若是实在太麻烦,这生意不做也罢,在下当初也只是提个建议而已。”

    施耐德道:“那倒不用,执委会既然已经批准了,那就是能做的。”

    李奈摆摆手道:“那以后谁是这些生意的顶头上司?该上香的在下便早些去把香上好。”

    施耐德收起笑容,很严肃地说道:“为了对今后入驻胜利港的外来商家进行统一的管控,执委会决定……成立一个港区管委会来负责这个工作。”

    是的,执委会一帮人讨论到最后的结果,就是决定成立一个新的机构来负责管理工作。与公社管委会的结构类似,港区管理委员会同样也是由多个部门联合组成,将会集商务管理、治安维持、卫生防控和情报安全等多种功能于一身,在职能上将是未来整个胜利港港区的综合管理及执法机构。(百度搜索更新最快最稳定)

    如果仅仅只是为了一间**就大动干戈成立一个新部门,那只怕执委会这帮人又会被键盘执委们在论坛上黑成碳,肯定会有人对此作出人浮于事、机构臃肿之类的评价。但实际上执委会的这个决定还是具有一定的前瞻性和实用性的考虑,并不仅仅只是针对于“福瑞丰”的投资。

    根据建设规划,在未来的几年中,胜利感的建设目标是成为南海地区交易量最大的自由港,将会有大量的商船货船抵达这里进行贸易,而像“福瑞丰”这样在本地设立商栈乃至投资做生意的商家也会越来越多,管理上的复杂程度也会逐步增加。另外港区也会有源源不断的移民和来自各处的大量原材料抵达,仅仅只是靠着单一部门对这里进行管理显然并不符合港区的发展需要。

    港区管委会便是在这样的形势预估之下应运而生,而作为本地权力最大的管理机构之一,由执委委员担任领导职务也是必须的举措。毫无意外地,这个光荣而艰巨的任务落在了主管商务和金融的施耐德头上。而作为一种权力平衡和职能需要,副职领导将由军警部派人出任。经过军警部的内部权衡之后,将由在穿越后表现十分出众的任亮出任这个职位。

    除此之外,港区管委会的组成中还有来自民政、卫生等相关部门的人员,以完善其机构职能。而管委会的办公地点都已经规划好了,就在一号基地大门外紧邻着巡检司小院的旁边。建设部正在调集人手和材料,几天内就会开始动工。

    对于海汉人那些复杂的机构部门设置,李奈早就听的头晕脑涨,不过有一件事他倒是听明白了负责对外贸易的施耐德施先生应该是又升官了。

    李奈拱手恭喜道:“施先生年轻有为,仕途走得极顺,可喜可贺啊!”

    真要说起来,施耐德还比李奈大了有十来岁,不过他算是保养得比较好的一类,看起来也就是二十多岁不到三十的模样,所以李奈一直以为施耐德的岁数跟自己差不多。

    施耐德摆摆手道:“这港区管委会可不是什么升迁,对我来说只是兼任而已。而且你也知道我们海汉的一些制度,任何事情都不是一个人说了算的。”

    “明白明白。”李奈连连点头道:“这个我听陶先生说过,你们海汉人称之为民主。”

    施耐德接着说道:“另外还有一些事情,我们作为合作方,必须要先跟你们通个气,如果你们觉得能够办得到,那接下来我们就可以签署正式的合作协议了。”

    施耐德所说的事情主要是执委会,或者说是新成立的港区管委会,对于“福瑞丰”提出的一些经营方面的要求。

    首先,“福瑞丰”在胜利港港区所有经营项目和人员都必须在管委会进行备案。只有管委会批准的项目,才能在港区内开始经营,相关的工作人员也是如此,都需要在管委会登记造册,拿到暂住证明之后,才能长期在胜利港驻留。并且这种驻留资格暂定每过半年进行一次审核,遵纪守法者可以继续延长驻留时间。

    这个规定在李奈看来倒是问题不大,海汉人掌握了那么多的先进技术,想要通过一些行政手段来守护自己的秘密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虽然稍显苛刻,但也并非不能接受。

    其次,所有的经营项目和工作人员都必须遵守胜利港本地的行为规则。换句话说,也就是要遵守海汉人立下的规矩而非《大明律》。并且“福瑞丰”方面必须要承认和接受海汉方面对违纪者的判决和处理,这在李奈看来就是坐实了海汉人在胜利港地区享有土霸王的地位。这个条件也没什么问题,李奈通过这些时日的了解,发现海汉人制定的那些规矩和制度基本上还是合情合理的,虽然很多细节上与大明律有出入,但并无什么违背情理的地方。

    施耐德代表管委会提出的第三点要求是,特种行业经营必须要接受管委会的直接监管。特种行业当然就是指尚在纸面规划中的**,而直接监管的意思,施耐德解释为有关部门可能会派出人员出任**中的管事。这种人员不会管理具体的事务,也不会干涉**的正常经营,只是单纯地负责情报安全工作当然最后这一句施耐德是不会对李奈说的。

    对此李奈的理解是海汉人是要防着自己接着**搞什么古怪勾当,颇有点哭笑不得。在他看来**就是喝酒**的地方,哪会有海汉人想的这么复杂。不过看在施耐德的面子上,李奈也没有提出任何的质疑,仍然是一口就答应下来。

    最后施耐德终于谈到了李奈所关系的重点,关于这些生意需要上缴给港区管委会的费用。按照管委会的设计,“福瑞丰”方面需要上缴的费用分为两个部分,首先是建设阶段的土地使用金,这个是按面积和地段来征收,一次性征收三年,到期可续,这部分没什么好说的。

    第二个部分便是这些生意需要上缴的税赋了,是的没错,施耐德直接就使用了“税赋”这个词而不是别的什么管理费、赞助费之类的掩饰词语,这让李奈心理上颇有点接受不能,甚至让他觉得比接受管委会对生意的全面管控还要心塞。不过好在管委会定出的税率不高,甚至比在广州的生意所受的官府盘剥还更低一些,这才让李奈觉得稍微好受了一点。

    不过施耐德还提出了一个额外的要求,就是希望让“福瑞丰”在港区所投资的这些生意能够完全使用海汉的流通券来进行经营和结算。李奈此时还没有体会到海汉人在货币政策上的“阴险”,他在胜利港期间只是觉得流通券的确用起来会比较方便,双方交易点算货物的时候也不需再为银两铜钱的成色问题产生争执。而且施耐德之前也说了,今后整个胜利港地区所有的收费场所都只能允许流通券的使用哪怕是真金白银,到了这里也只能变成没用的石头。于是对此李奈也没有过多的纠缠,仍然是答应了下来。

    “行了,基本就是这些条件,如果还有新的情况,我会及时通知贵方。”施耐德确认自己没有什么遗漏,这才合上了笔记本:“我刚才说的这些只是个粗略的意向,接下来还会有民政、卫生和治安方面负责人找你们商谈具体的事宜,都谈妥了就可以动工了。你如果明天有空,也可以先去看看地皮。”

    李奈苦笑道:“为什么你们卖东西的时候很爽快,但开个店却如此麻烦?”

    施耐德笑道:“现在的麻烦是为了之后的省心,我们把条件谈得越详细,今后扯皮的事情就越少,多花一点精力处理好前期工作是很值得的。”

第188章 少壮不努力

    接下来的几场商谈让李奈觉得自己还是把事情想得太简单了,不管是民政、卫生还是治安,海汉方面派来商谈详细事宜的没一个是好打发的主。

    民政方面并不是李奈认为的那样,登个记办个暂住证就完事,所有由“福瑞丰”派驻胜利港人员在驻留期间的行为,都必须遵守本地的制度,而这些制度之繁杂,让李奈一度觉得自己又回到了上京赶考前那种读书读到昏天暗地的状态。而对方还一再提醒他要记住这些制度,一旦违反那就是进了治安单位的管辖范围了。

    卫生方面也同样不好应付,不管是商栈、旅社、饭馆、酒楼还是**,统统要定期接受卫生检疫。如果不是对方声明这些检疫措施并不会向“福瑞丰”收取多余的费用,李奈几乎便要以为对方这是准备向自己打秋风了。不过海汉方面主管公共卫生的居然是两个会说汉语的西洋番人,这倒是让李奈颇为惊奇,不由得脑补了一下这两个洋大夫悬腕诊脉的样子。

    最后代表治安主管单位来的人是新上任的港区管委会二把手任亮。李奈见来人不是那位看起来颇为凶悍的颜中尉,心里也稍稍放松了一些。李奈在前些天听到那些安置在一号基地暂住的本地人谈论,据说那位颜中尉在海汉的时候便是带兵打仗的将领,亲手收去的人命不在少数,后来每次看到颜楚杰,李奈心里都有点毛毛的感觉。

    不过李奈很快就发现这个面带微笑的任亮也不是什么好糊弄的主,他所提到的什么“治安管理处罚条例”可比先前民政的人说那些制度严重多了,动辄就是要抓进劳改营接受劳动改造的节奏。而且这个条例的规定之严密,比起《大明律》来简直是有过之而无不及,李奈开始有点担心自己当初的提议是不是真的太过冒失了一点到时候派来这边打理生意的人要是被海汉人抓去劳改营当苦役,那自己该如何向家里交代?

    任亮见他面露忧色,大概也能猜到他心里的想法,好言劝道:“李先生,我们制定的这些措施的目的并不是为了要惩罚犯错的人,而是要让普通民众知道,哪些事能做,哪些事不能做,什么是对,什么是错。如果大家能在做事之前想一想这些制度,那么犯错的几率就很减小很多。”

    李奈心道制度制定出来难道就会没人违反了?如果《大明律》真那么有用,那还要衙门和捕快做什么?不过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这地方终究还是海汉人说了算,看在白花花的银子份上,李奈也只是在心中腹诽了一下,并没有与任亮就这个话题展开争论。

    好不容易打发走了这几拨人,建设部的人又上门了,让李奈去挑选地皮,办理登记手续,并且还得商量一下“福瑞丰”这些生意场所的具体修建事宜,由哪方设计、施工,是否需要在本地采购建材,雇佣工人等等。李奈简直不胜其烦,干脆就将事情全推给了贺强,自己出门到海边闲逛去了。

    李奈这些日子在胜利港进进出出,多数人都已经认得这个从广州来胜利港做生意的举人老爷,倒也没人上前询问他的去向。李奈便在码头上随意散步,心中回想着与海汉人最近的几场商谈,越想越觉得这些海汉人心思缜密,考虑事情极为周全,就正如施耐德所说的那样,事前的麻烦是为了之后的省心。

    走着走着,李奈便发现自己无意中走到了停靠那些大铁船的地方。李奈也知道这个区域是海汉人不让外人靠近的地方,正准备往回走,忽然听到有两个人在船上说话的声音。

    “符力,你这次回了黎峒之后,可还会来胜利港?”

    “当然要来了,我还要读书识字,以后跟着首长们去征战四海!颜中尉说了,只要我能学完小学的课程,就考虑收我当他的贴身护卫,厉害吧?”

    “那你小子可得加把劲了,现在认识的字还没我一半多。别忘了颜中尉还说过,当兵打仗没文化可不行,少壮不努力,一生在内地啊……”

    李奈听到这里,文青情绪一下就上来了,忍不住踏着岸边的跳板上了船,一边走一边大声道:“荒谬,荒谬!什么一生在内地!明明是少壮不努力,老大徒伤悲才对!”

    李奈上船之后,便看到两个少年手里拿着钓竿,站在船舷边一脸惊愕地盯着自己。这两个少年的服饰一汉一黎,正是于小宝和符力二人。

    于小宝一家人连带着亲戚朋友都已经进了公社,可算是海汉的铁杆附庸者。他老子于大山因为“投身革命”的时间早,被当作劳工模范第一批升到了三级劳工,现在已经是港区码头工程的一个工头了,于小宝自然也就成了根红苗正的资深归化民。有了这一层身份之后,于小宝不但获得了在胜利港小学就读的待遇,而且出入一号基地也十分自由,甚至偶尔还能跟执委首长们说上几句话。

    而符力所在的符山峒因为是最早和海汉人接触的黎峒,受到的汉化程度也是最大的,峒里八成以上的劳动力现在都在海汉人的工地和矿山上做事,还有不少年轻人甚至直接就报名参加了海汉人的民团,以便让家人能够有资格进入到海汉的公社中。峒里剩下不多的人口,也已经转行开始帮海汉人在内陆地区种植那些奇怪的香料作物。黎人再也不需要担心粮食问题,海汉人用来向他们交易各种山货的粮食可比在山坡上种出来的野生稻好多了。

    符力如果不是因为年龄还差了一岁,他也会报名去参加海汉民团。在他看来那些荷枪实弹,着装统一的民团士兵,可比穿着破旧军服的明军威风多了不管是明军、海盗还是别的什么势力,在海汉的枪炮面前统统都是渣渣,这就是符力心中朴素的世界观。

    符力虽然并不属于归化民,但由于符山峒接班人的特殊身份,执委会对他一直是有特殊的政策照顾,所以也能有幸在胜利港小学就读。而且因为他在胜利港没有住处,宁崎直接就把他安排进了一号基地里跟穿越众一起住,这甚至足以让于小宝这样的小伙伴感到嫉妒。

    今天正好到了休息日不用上学,两人便相约来港口钓鱼打发时间,却不曾想闲谈之间居然把广州来的举人老爷给引出来了。

    举人是什么身份,符力并不是太清楚,但于小宝多少知道那么一点总之是地位很高的人就对了,要不然怎么会到哪里都是有施首长亲自作陪。所以面对李奈的出言教训,两人均是愣住了不敢还嘴。

    李奈见只是两个少年,当下也没了辩驳学问的心思,只是连连摇头道:“海汉这小学……简直是误人子弟啊!”

    这下两个“海汉粉”可不干了,你教训我们可以,但说海汉的不是,那就是不行。符力立刻反驳道:“小学绝不会教我们错误的东西!”

    李奈怒道:“这还不是错,那什么才叫错?小学就教些写写算算的东西,诗词歌赋一概没有,难不成是要把你们这些孩童全都教成商人?”

    于小宝摇头道:“先生们说过,不管今后是要当商人、当士兵还是从事别的职业,都必须要掌握基本的知识,但是这些知识我们是没办法在古人的诗词歌赋里学到的。”

    李奈气得直咬牙:“简直是岂有此理!”

    “先生们还说了,大明的功名并不代表有本事,在大明,没有科学这种说法,真正的本事只能在海汉的学校中学到。”于小宝不慌不忙地补充道。

    科学!这个字眼深深地刺激到了李奈,他很想否认于小宝的这种说法,但来到胜利港之后的见闻让他实在无法昧着良心去否定事实正是海汉人所掌握的科学让他们制造出了坚船利炮,还有那么多大明工匠无法制造的精妙器物。海汉人的科学让他们在短短四个月之内就在这荒无人烟的地方建立了两座小镇,一个港口和数十处工坊,千亩良田,养活了数千民众,而且据说他们甚至还有余力派出了一支船队远赴安南,在另一个地方依瓢画葫芦已经建起了另一个定居点。

    这些事情如果是依靠大明的地方衙门来进行组织,没有三五年时间只怕是难见成效的,而又有哪里的地方官会花几年时间来做这种费力不讨好的拓殖?总而言之,胜利港这地方所出现的种种奇迹,在大明都是不可复制的,而最根本的原因,李奈认为便是大明并没有掌握海汉人所说的“科学”一道。

    海汉人如何传授他们的看家本领?毫无疑问,就是靠着他们所办的书院了,而这样看来,于小宝所说的这种论调并非全无道理,没有学会科学,还谈什么本事,精于诗词歌赋的书生可没办法在荒山野岭的地方搞出来这么大的场面。

    想到这里李奈不禁觉得十分沮丧,甚至有一种心灰意泠的念头,摇摇头下了船,没有再跟两个少年辩下去的意愿了。

第189章 黑土港的好消息

    两个少年你望望我,我望望你,一时不知道如何是好。(百度搜索更新最快最稳定)(.)良久符力才发话道:“我们是不是做错事了?这个举人老爷好像是首长们的贵客……”

    于小宝也有点拿不准,咬咬牙道:“我看还是去跟首长们说一声,不能让这举人老爷先上门告状。”

    于是两个少年把鱼竿丢在船上,下到岸边推出自行车骑上,直奔一号基地而去。他们这两辆车可是经过执委会特批,仅有的两辆提供给本地民众使用的山地自行车,说是本地民众,其实也就是只有他们两人可以骑行,由此也足见两个少年现在深得执委们的喜爱。

    两人回到基地便先找到了宁崎,将刚才发生的事情原委说了一遍。宁崎听了之后自然没什么紧张感,反倒是觉得哭笑不得,堂堂的大明举人居然因为颜楚杰瞎编的两句顺口溜,被两个刚刚开始上蒙学的孩子给嘲讽了,这还是真是乱拳打死老师傅的典范。

    相隔四百年的两个族群虽然在文化和血统上一脉相承,但后世的价值观与这个时代的大明的确是有极大的不同,在双方的接触当中肯定会出现很多矛盾冲突。特别是在文化方面,穿越集团带有后世实用主义色彩的种种做法肯定无法得到李奈这种正统文人的完全认同,哪怕他承认大明与海汉在生产力上存在着明显的差距,但也绝不可能接受“诗词歌赋无用论”这种有悖于大明文人观念的说法。

    同为文人,宁崎完全可以想象到李奈的感受,就如同要是有人当面对他宣扬数理化无用,他肯定也会有抽人的想法。不过宁崎觉得这也没什么大不了,李奈气归气,但肯定不至于影响到双方的合作。毕竟他除了举人的功名之外,还有商人这个身份,而对于职业商人来说,是否能与合作对象保持一样的价值观并不重要,合作的生意能不能赚钱才是重点。对“福瑞丰”而言,跟海汉人合作的买卖全都是利润丰厚,市场巨大的项目,哪会因为这种小事就影响到未来每月交易额数以万两计的大买卖。

    当然了,符力和于小宝如此维护海汉的价值观,这样的表现还是很值得作为教育工作者的宁崎骄傲,不难想到再过几年之后,这些少年肯定都会将自己当作海汉人的一份子,从而发自内心地去维护这个集体的利益。(.)宁崎安慰了两个少年几句,便让他们先回去了。他现在还必须赶去参加执委会的临时会议黑土港发来消息,那边的运输通道在经过整整一个月的修筑之后,近日终于完工,估计很快就可以开始向大本营输送期待已久的煤炭了。

    接到通知后的执委们陆续赶到,就连穿越之后一直身体状况不是太好的袁老爷子今天也打起精神到场参加会议。陶东来向全体执委转述了今天早上黑土港方面发来的电报,并就黑土港目前的状况做了详细解说。

    尽管在拓殖队登陆黑土港不久就遭遇了暴雨和山洪的侵袭,但黑土港管委会还是很快就组织了生产自救,在短时间内恢复了当地的正常秩序,并且按部就班地开始实施了生产和建设计划。作为当地未来若干年最主要的支柱产业,第一个投产的项目便是早已经勘察好开采位置的煤矿。

    目前黑土港的煤矿已经有两个开采点投入了运作当中,其中一个开采点出产的便是对于穿越集团十分重要的焦煤。相关的配套生产设施也在建设部的协助下顺利建成,分为受煤、筛分、破碎、选煤、储存、装运等环节,完全是照着后世标准的煤矿生产环节所进行的布置。虽然由于条件所限,暂时没办法采用大量的蒸汽动力机械来辅助生产,不过好在黑土港什么都缺,就是不缺劳动力,充足的劳动力足以保障煤矿的生产顺利进行。

    煤矿还在开采区之外就近修建了两座炼焦炉,将在本地完成一部分焦炭的生产,而还有相当数量的焦煤则是将直接运回大本营进行加工。之所以保持这样的生产比例,倒不是黑土港这边没有能力建设更多的炼焦炉,而是来自执委会的安排。

    化工部门未来要搞联合制碱法的生产,氨气就是必须品,而制氨的主要方法只有三种,天然气、重质油和煤焦碳。穿越集团现在离建立石油工业和天然气工业还差着十万八千里,唯一能够用得上的办法就是靠煤焦碳制氨了。黑土港目前显然没有搞大规模化工工业的可能,所以这部分的生产环节也只能放在本土来进行。这样的安排就算黑土港反对也没用,农业部可是一直在眼巴巴地等着合成氨投产之后生产化肥,执委会不可能为了黑土港小集体的利益牺牲影响更大的农业。

    当然了,执委会并不反对黑土港在有余力的情况下加大本地的焦炭以及炼焦副产品的生产能力,特别是本土基建工程中需求量巨大的沥青,那更是多多益善,有多少就要多少。

    民政方面,黑土港一直没有停下从越南海岸引进移民的脚步。在拓殖船队近一个月的人口抢运之后,黑土港所安置的移民已经达到两千四百余人,基本跟大本营这边所辖的人口数量处于一个水平了。值得一提是随着第一批运煤船的返回,将会有数百名妇女儿童从黑土港被运回大本营进行安置,这对于急于充实本地人口的执委会来说算是一个利好消息。

    由于黑土港迁入移民来源区域较广,黑土港东拼西凑的居然还在港区建了一个小型造船厂。当然了,规模上和造船能力上是没法跟本土的造船厂相提并论,莫说两百料以上的海船,就连一百料的船现在也没有办法建造,人员上以搜罗来的本地越南船匠和木匠为主,技术指导是海运部的万事通谢春。谢春虽然不比越之云孙长弥这样的科班出身,但在海运部混了这么久,本身也是船舶爱好者,带去的电脑里有不少相关的资料,指导这些十七世纪船匠造几艘小型渔船还是没问题的。而在他指导之下造出来的渔船比起第一批迁来黑土港的渔民带来那几艘小木船,不管是适航性还是稳定性都大大优于后者。

    不过由于之前没有在黑土港设立造船厂的计划,船用木材并没有进行大量的储备,直到现在也只是造了两艘小渔船作为试验品,目前正在修建木材干燥室,下一步计划将造船厂的规模进一步扩大,争取能够达到制造一些近海运输船的能力这样以后就不用再占用有限的货船专门跑去越南海岸运输移民了。

    而大家最为关心的运输通道,在经过二十七天的加紧赶工之后,终于建好了规划的轨道货运线当然,目前还只是单线而已,这么短的时间内实在没有完成复线建设的可能性。完工之后,内陆开采点的煤炭便可由轨道上通行的畜力矿车直接运送到港区的货场,整条轨道长为1450米,每两小时就可以完成一次来回装运任务,而单次的运输量就达到了十吨。等未来建设了轨道复线,用上了蒸汽动力之后,运力还将会成倍上升。

    不过同时也有一个坏消息传回来,负责工程的刘山夏因为劳累过度,在工程完工三天前就病倒了,目前正在当地休养,病情还有待观察。如果短时间内病情没有明显好转,那么刘山夏可能将会无法随第一批运送煤炭的货船返回胜利港。这样一来,田独工业区的部分基建项目可能也会受其影响而导致工期延误。

    而对于这样的突发情况,执委会所能做的事情就是让本地的医疗专家对当地医护人员进行遥控指挥,先看看有没有治愈的可能,并让快速帆船和医务人员待命,如果刘山夏的病情在当地控制不住,那么本土就派专家组过去看看,实在不行就把人先拉回大本营来。快速帆船路上只需两天航程,比起福船至少快了一倍,路上的颠簸也会小一些。

    目前黑土港港区的堆煤场已经存储了三百吨煤炭,正等待派去越南海岸收罗移民的船队返回。等船队回到胜利港放下移民,便开始装运货物和补给,然后船员水手们休整一两天之后,就会从黑土港出发,沿黑土港浮水洲岛昌化港莺歌咀崖州这条航线一路返回胜利港。

    之所以要提前这么多天就通知大本营,除了报喜之外,同时也是让大本营有一个准备的时间。这种准备不仅仅是本地对港口货运码头和煤炭堆放场所的修整,还有一些需要运往黑土港的物资,如农具、药品、建材、粮食等等,也要相关部门提前进行准备,免得船队在胜利港耽搁的时间过长船队里可是有三艘船是租来的,不充分利用好有限的时间,那就是对高额租金的浪费。

第190章 补给物资的筹备

    黑土港附近并没有大面积的沿海平原,多山的地形让当地的农业开发面临着巨大困难,想要像越南东岸沿海那样大面积种植水稻肯定是行不通的。但经过管委会在当地的实地考察之后,认为一些热带经济作物,特别是能够产出香料、橡胶、食用油等适合山地种植的作物,完全可以在当地大规模进行栽种。相关人员甚至已经开始在黑土港附近的山林中规划种植区域,只等大本营运来农用物资就开始大干一场。

    对于黑土港管委会的这种提议,执委会是十分乐见其成的。海外拓殖点的产业单一化并不是执委会希望看到的局面,黑土港如果能够发展出多种产业并行的局面,那么自身的造血机能无疑会得到极大的加强,执委会收回前期投资的时间也会因此而缩短不少。

    除了大量的种子之外,上千件锄头、铁锹、斧、锯、凿、锤等工具也是农资的一部分。由于黑土港当地并没有铁矿产出,所有的铁制品都必须依靠大本营输入,这在今后很长一段时期内都是无法改变的状况。当然,对于执委会来说,这点小麻烦的存在并不是什么坏事,海外拓殖点要是在物资供应上对大本营完全没有依赖了,那反而会让大本营这边感觉不太放心。

    建材方面,黑土港要求的物资主要还是水泥。当地跟三亚这边差不多,有十分丰富的林木资源,木材是完全不缺的,但管委会还是希望能在当地修建一些水泥建筑比如穿越众在当地的住所,重要物资存放的仓库,港口附近的防御工事等等。不过当地已经发现了一处石灰石矿,目前正在筹划着修建石灰窑,下一步便准备直接上马水泥窑了。由于当地燃料的充沛,不管是建砖窑、石灰窑、水泥窑,都比大本营这边要从容得多。一段时期之后,当地的水泥产量有可能会超过大本营,到时候或许还将进行反向输送。

    在粮食方面,由于当地人口暴涨的速度远远地超过了预期,所以第一批运去的粮食虽然还可以供给几个月的消耗,但因为当地完全没有粮食产出,现在就必须开始未雨绸缪了。(.)返航的货船将为黑土港送去三十吨新收获的稻米,可以稍稍缓解一下当地的粮食压力。(百度搜索更新最快最稳定)

    不过紧靠着粮食产地,还要大本营长期送粮就不太科学了,按照当初的规划,黑土港的粮食问题还是要着落在越南本土解决。与越南人进行贸易,采购粮食是黑土港接下来必须要进行的项目,执委会除了补贴一定数量的现银之外,另外还准备了一种贸易物资,打算届时采取以物易物的方式从越南方面换取粮食。

    这种贸易物资就是无往不利的食盐,穿越集团在盐业上的生产成本足以击败同时代的所有竞争对手,到任何地方都可以用低价倾销的方式迅速占领市场,像越南这种小国自然也难以抵御所向无敌的价格攻势。而且由于越南国内的局势恶化,南北军事对峙造成了大量沿海居民外逃避难,位于顺化、广治、南广平、河静等地的沿海盐场全都陷入了瘫痪之中,近期越南的食盐价格肯定会呈现走高的趋势,在这个节骨眼上贩运食盐去越南绝对是一桩很合时宜的好买卖。

    而位于河内以东、以南的主要产粮区,大部分的土地都是属于皇亲贵族等大地主,在这些土地上种出的粮食贵族们吃不完,但也绝不会送给贫苦百姓,大量囤积起来的粮食导致其国内的粮价常年处于一个很低的水平,大概只有大明粮价的三分之一到四分之一。穿越集团用越南人急需的食盐换取他们并不是特别在乎的粮食,双赢的结果对双方来说都是能够接受的。

    当然,执委会也不会忘了借此机会推销自己的工业品,玻璃制品、肥皂、火柴这些东西,既然大明的有钱人会买,那么越南肯定也会存在同样的市场,准备一些样品去探探市场风向是很有必要的。

    至于说在海外推广军工产品,执委会实在是有心无力,目前要完成“福瑞丰”的订单还尚需时日,连原本准备发给民兵使用的火枪都收起来卖给李奈了,一时间根本没货拿去别的地方推销,只能暂时作罢。不过火药倒是必须得给黑土港再送一批过去,因为先前第一批运去的火药,绝大部分都已经用在了轨道建设工程当中,目前黑土港的火药储备甚至已经低于了安全线就连两门炮配发的火药包都已经拆开用掉了。

    另外像药品这类的消耗性物资,也需要定时进行补充。当然了,穿越集团从后世带来的那些药物肯定不会给普通民众使用,只是出于人道主义考虑,执委会还是让驻崖办从崖州的药铺采购了一批清热祛湿,以及可以治疗一些常见病症的中药,准备这次随着货船一起给黑土港送去。

    在人员配置方面,黑土港管委会的内部磨合速度显然比执委会预计的更快,这大概是前段时间的抗灾工作起到了一定的促进作用。从目前的情况来看,当地的民政、生产和军警三个主要部门配合得还算不错,特别是出发前引起了很多争议的军事主官钱天敦,几乎就是靠着几十名经过两个月短训的民兵在维持当地的治安秩序。值得庆幸的是,虽然移民涌入的速度相当快,但黑土港只是在建设初期发生了一起抢劫杀人案,之后得到了军警部门的迅速处理,当众吊死了几个罪犯,并且在那之后就没有其他恶**件发生,有效地保障了生产建设任务的顺利进行,作为军事主官的钱天敦算是功不可没。

    根据钱天敦的报告,当地已经开始选拔人员,建立本土民兵组织。由于当地的人口数量已经稳稳处在两千以上的水平,所以钱天敦的报告中将民兵的编制设定为一个连这当然并不包括大本营先期派去的这部分民兵在内。但由于当地物资缺乏,民兵的服装、训练设备以及武器装备都没法自行解决,所以钱天敦也提交了相关的物资申请。

    在钱天敦的物资申请清单上,首先被划掉的就是枪械火炮,执委会认为当地的民兵才刚刚开始选拔,不必急着一步武装到位。话说回来,大本营的武器库里的确也没有多余的装备能够送去黑土港了。

    其次申请的服装也被划掉了,当初带来的迷彩作训服虽然还有一些,但大本营这边也需要扩军,这些装备肯定是要留着给“中央军”优先使用的。由于胜利港本地并无纺织产地,所有的布料和染料目前都只能依靠进口,甚至连一部分的成衣都还需要从崖州订制,供应源源不断到来的移民还尚有不及,就更别提给海外驻军添置统一服装了。所以对于这个要求执委会也只能很无奈地拒绝,并要求当地军警部门克服困难,尽可能因地制宜,看看有没有办法从越南订购一些布匹服装,执委会这边可以用物资适当地补贴采购费用反正食盐是要多少有多少。

    当然执委会也不是完全地不近人情,考虑军警部的实际执法需要,还是准备了一批铁制武器,如腰刀、矛尖等等。至于警棍、盾牌之类的器械,就可以在当地自行解决了。

    因为目前穿越集团已经开始实施内部结算体制,所以这些物资绝大部分并不是完全无偿地提供给黑土港,而是作为中央向地方投资的一种形式,其中一部分是以长期无息贷款的形式存在,黑土港将以产出来逐渐进行偿还。等这部分资金偿还之后,便会按照一定的比例来分配黑土港本地的财政收入大部分上缴大本营,小部分留下来用于本地的基础建设和管理机构运转。

    这些物资的筹备说多不多,但涉及到的部门确实不少,所以才会通知执委们全部到会。各个部门特别是生产单位,都领到了自己的物资筹备任务,而执委们的工作就是督导这些筹备工作能够顺利进行,并且在货船返回胜利港之前完成基本的筹备工作。

    其中压力最大的部门倒并不是生产任务最重的冶金车间,而是尚处于灾后重建状态的盐场公社。由于前些天的热带风暴摧毁了盐场公社大量的民房,并且造成了数吨食盐存货的损失,目前盐场的生产并没有恢复到正常水平。大量的劳动人口仍在进行住房复建的工作,目前的每日盐产量只有灾前十分之一的水平。

    为了帮助盐场公社克服这个难关,执委会不得不暂停了内陆工业区的厂房修建工作,将有限的建筑工人先送去盐场公社帮助社员们修建住房。而为了避免悲剧在日后再次发生,这次建设部索性就一步到位,将最近出产的砖瓦全部都装船拉去了盐场公社。

第191章 关于驻广办的讨论

    仅凭目前有限的产量,要让所有盐场社员在短期内全住进砖瓦房显然是不可能的,不过要在盐场建一个“公社示范小区”倒是基本够用了而这也正是执委会批准这个建设项目的主要原因。

    盐场公社是这次热带风暴中的重点受灾单位,执委会对于灾后重建工作本来就很重视,便打算利用这个机会随便也做一点对民众有实际意义的事情。当然这个“示范小区”的建设规模不会太大,重在示范,主要目的是让社员们看到执委会的善举和自己过上美好生活的希望。至于说建设进程,那肯定要分阶段慢慢来才行,毕竟穿越众自己的宿舍楼都还处在规划阶段当中。

    当然,既然要在盐场公社建设“示范小区”,那么把一贯表现良好,状况稳定的盐场公社设为示范单位也就是顺理成章的事情了。目前辖区内几个新成立的公社虽然架子已经搭起来了,但基层的各种群众组织都还处在草创阶段,正好也可以把这些新近提升起来的工头和管事送去盐场公社参观学习一下先进经验。树立起典型和学习榜样,对于推广执委会的民政政策和提高民众凝聚力都将会是十分有效的举措。

    另外还有一件值得一提的事情,黑土港管委会已经开始在浮水洲岛建设中转站,一期工程主要是一个小型的泊船码头和可供二十名留守浮水洲岛人员居住的房屋。转运站建成之后,横渡北部湾的船只就可以在这里进行短暂的休整补给或是躲避恶劣天气。另外计划中还将在岛的南端建立一个灯塔,这是因为无论从哪边的港口出发,按照航程来说,正常抵达浮水洲岛的时间都是在傍晚前后,灯塔的存在无疑将会为船只在夜色中发现落脚点的方向提供极大的帮助。由于岛上本来就有淡水资源,所以只需定时对驻岛人员补充食物和生活物资就行了。而且浮水洲岛上有丰富的鸟粪资源,之后肯定是会进行小规模的农业开发,由驻岛人员种植一些粮食蔬菜,逐步实现自给自足。

    而随着黑土港的投产,一直限制大本营产能的能源瓶颈终于有望得到一定的缓解,可以预计在未来的一段时期内,各种工业品以及工业设备的生产制造状况都会有明显的提升,而一直久拖不决的一个重要议题也终于被列入到执委会的议事日程中来驻广州的办事处该何时设立,而这样一个重要机构又该怎样去进行运作。(百度搜索更新最快最稳定)

    作为中国南方最重要的对外贸易港口,广州的重要性可以说尽人皆知,而注定将以制造业和对外贸易来充实资本的穿越集团,自然会将广州视作了海南岛之外的主要商贸目的地。但穿越前期大量的基建项目让执委会根本无暇去考虑在广州设立办事处并派驻团队的事情,而且对于当时的穿越集团来说,直接去广州设点也显得过于好高骛远了一些毕竟近在咫尺的崖州地区都还没吃透,跑去人生地不熟的广州设点,中间不可控的因素实在太多了。

    执委会所采取的是一种稳扎稳打的方式,首先设立了驻崖州办事处,用以积累与明朝社会各个阶层打交道的经验,而这项工作的收效也很好,经过几个月的运作之后,驻崖办不但与当地的商户建立了比较牢固的贸易往来,同时还为大本营引进了大量的明朝移民,并且已经在崖州地区建立起了一张看不见的情报大网。可以说现在发生在崖州地头上的大小事情,不管是民政还是军情,都会在第一时间就上报到执委会的案头,这方面的工作效率远非明朝的同行们可比。

    崖州与胜利港之间商贸航路的开通,也为穿越集团进军大陆打开了一扇窗口,正是由于与“福瑞丰”建立起来的贸易关系,才有了后续双方不断的商贸往来。而这次李奈代表“福瑞丰”高层来到胜利港洽谈的这些订单和合作协议,再次大大地拉近了双方的关系,李奈甚至明确地提出希望执委会也派出一支商队去广州看一看,所有的花销均可由“福瑞丰”一力承担。

    执委会的几个老油条当然明白李奈并不是单纯地请这边派人去大陆游山玩水,而是希望能够进一步扩大双方的贸易规模。“福瑞丰”好歹也是经营了超过两百年的大商号,所经营的商品、掌握的航路、商路、人脉,这些都很难通过李奈的造访展示出来,最直观的办法莫过于把穿越众请去广州亲自看一看,双方多半还会因此而增加新的合作项目。

    “那么问题就来了。”陶东来环顾在场的执委们,沉声说道:“我们是直接设立驻广办,还是先派一支商队去看看情况再说?这个驻广办的人员该如何调配,权限和工作方向上又该怎么进行规定?”

    “事不宜迟,直接设立驻广办比较好,这样可以更快地在大陆地区展开贸易,仅仅一家‘福瑞丰’可喂不饱大家的肚子。”白克思对此早就有了想法,陶东来话音刚落,他便接着话头开始阐述自己的意见:“要是还花那么多时间去考察,等考察半个月再回来慢慢选人,准备物资,真开始做事的时候一个月都过去了,这是对宝贵时间的极大浪费!”

    “老白,你的话是说得没错,但也要考虑到我们现在的实际状况。”宁崎对此有不同看法:“‘福瑞丰’的货物装船就这一两天的事,顶多再过两三天他们就会回广州去了,这么短的时间内,先不说物资的筹备,就只说人手,我们一时间哪里去凑一支比较可靠的团队出来派去广州?”

    宁崎伸出手指挨个点了一下在座的这帮人道:“驻广办这种单位,必须得有个得力的人当领导吧?就说在座这些人,有谁现在能抽得出身去广州长期待着的?”

    众人听了这话之后都是面面相觑,想想还真是这个样子。

    白克思是负责机械和木材的加工,目前工业口至少有一半的事务是在由他直接监管,生产任务正是繁重的时候,就算他想去执委会也不敢放人。

    宁崎负责人力资源调配和本地的文教事业,同时还要兼顾着每天在小学和夜校上课,连穿越众的小孩也都是他在教,最起码家长们就肯定不会放他离开胜利港。

    袁老爷子负责农业开发方面的事务,虽说他一家人都是从事农业,也能为他分担不少的工作,但老爷子最近身体一直有恙,肯定不宜远行,去广州要是身体出了状况,谁来负这个责?

    信产部的蒙贺工作相对比较简单,统管数据、通信和宣传,但大数据库的编程全是他一力完成的,日常维护工作也只有他能胜任。何况执委会中一部分人对于他的社交和管理能力并不是特别信任,所以这个人选也行不通。

    军警部的颜楚杰就更不消说了,目前民团正在招收新一期的人员,有繁重的军训和政工任务正等着他去做,还得盯着军工部门的生产研发,哪有工夫去广州领导驻广办。

    海运部的越之云已经在造船厂住了一个多月了,每天都忙于新船的建造工作,目前他和孙长弥在海运部的分工就是一人负责岸上,一人负责海上。在三号人物谢春去了黑土港之后,两人更是忙得不可开交,同样也脱不开身。

    至于陶东来就更不用说了,穿越集团几乎所有的重要信息都是在他这里进行汇总,而每次的议事过程也都是由他在主持,虽然没有什么具体的头衔,但的确是整个穿越集团实际意义上的第一人,大家甚至根本想都没想过会发生他不在大本营主持工作这种状况。

    众人的眼神转来转去,最后几乎都集中到了一个人身上,就是负责商务和金融事务的施耐德似乎目前也只有他手上的事情相对少一点,而且他本身就是负责商贸工作的领导,这驻广办的主要功能也就是维持两地之间的贸易,想想完全就是为他量身定做的一个职位嘛!

    当初在驻崖办的领导人选问题上,施耐德也是候选人之一,但他只是去崖州考察了一趟谈了几笔买卖,帮穿越集团的外贸事业开了个头。因为那时候金融口正在制定相关的货币体系建设方案,施耐德脱身乏术,后来驻崖办的领导任务却是交给了马力科。当然了,马力科后来在驻崖办也干得很不错,没有辜负执委会的信任。

    不过驻崖办的重要性与驻广办是无法同日而语的,仅仅只是两地的人口就相差了几十倍之多,商贸的规模更是无法相提并论,驻广办所担负的责任和任务都比驻崖办要多出许多,如果不去一个执委级别的领导主持工作,执委会这边是肯定放心不下的。而如果一定要从执委当中挑出一个合适的人选,似乎也只有施耐德最为适合了。

第192章 驻广办的领导班子

    施耐德见众人的眼光都逐渐聚集到自己这边,这中间的意味他当然也明白,微微一笑道:“如果大家觉得由我去比较合适的话,那我就当仁不让了。说真的,广州这地方我在穿越前是去过很多次了,但十七世纪的广州是长什么样子,我还真的是很好奇。不过有一个问题我们必须先解决我现在可是港区管委会的主管,这上任才两天,办公室都还没盖起来,这么快卸任也算是空前绝后了吧?”

    陶东来当然知道他意思并不是想霸着港区管委会一把手的职位不放,而是必须要先解决卸任后的职责交接问题,才能安心去广州做事。

    陶东来想了想才道:“主管领导的位子肯定不能空着,我看由副职进补吧。”

    尚在筹建阶段的港区管委会副职领导人选是任亮,于是丝毫不知情的任亮在几句话的作用下便又提升了半级,坐实了港区管委会一把手的位子。而这个位子能够顺利交接,也是因为目前胜利港的商务规划还没有进入到实施和运作阶段,否则光是手头工作的交接,就不是几天能够完成的事情。

    陶东来道:“那关于驻广办领导人选的问题,各位有什么不同意见吗?”

    对于陶东来的这个问题,并没有出现以往例会上的反对声音,原因也很简单,设立驻广办势在必行,而领导人选除了施耐德也没有其他人能够胜任了,即便有谁心里还有不同的意见,但也提不出更好的人选。与其跳出来反对之后被人喷“你行你上啊”,倒不如老老实实地服从集体决定。

    陶东来等了片刻,见没有人表态,便点点头道:“那么领导的人选就先确定下来了,驻广办由施耐德担任行政领导职务。”

    施耐德道:“按照传统,是不是还应该有一个人跟我搭班子?”

    陶东来应道:“考虑到驻广办的特殊性质,我个人提议由军警部这边的人来出任驻广办的二把手。”

    颜楚杰连丝毫犹豫都没有就举起一支胳膊:“我同意陶总的提议。”

    施耐德笑道:“我觉得去广州那种龙潭虎穴必须要有高手在身边当保镖才行,所以我也同意陶总的提议。(百度搜索更新最快最稳定)”

    其他几人互相交换了一下眼色,也慢慢举手表示了赞同意见。既然一把手是由施耐德出任了,那么二把手交给武官体系,也不是不可接受的事情。

    在此之前的两个驻外单位中,驻崖办的二把手虽然不是由军方出任,而是财会部门的邱元坐了这位子,但第三号人物何夕的行动自由度甚至比一把手马力科还大,是实实在在的特权阶级。与他所享受的特权成正比,何夕的表现和所起的作用也同样突出,让文官系统甚至都找不到什么吐槽的漏洞。而黑土港管委会筹建的时候,执委会就直接任命了钱天敦作为二把手,事实证明这个决定相当正确,黑土港能在短短一个多月的时间里就开始有了产出,钱天敦负责的治安部门也是功不可没。

    这两处驻外单位的成功经验,让军警部在筹建新单位的时候,也有了更多的底气参与到权力划分中来。文官系统当然也很清楚驻广办这种单位不可能把军方排斥在外,所以也并没有打算在这个问题上跟军方的意见唱反调。

    “那关于搭档的人选,你自己有没有什么想法?”陶东来对施耐德询问道。

    “我可以自己选?”施耐德愕然反问道。一直以来驻外人员的选拔要嘛是公开报名进行甄选,要嘛是各对口单位进行推荐,倒是没有出现过由驻外单位领导自行决定的情况。

    “广州毕竟情况比较复杂,如果驻广办的领导班子还需要时间来慢慢磨合,那有可能会耽搁正事。”陶东来解释道:“如果你有觉得比较好的人选,不妨提出来大家讨论一下。”

    陶东来的意见的确是考虑到了驻广办设立之后将会面对的实际状况,广州的社会复杂程度要远远超过崖州和黑土港,如果驻广办的领导班子不能从一开始就很好地进行协作,那整个驻广办的工作可能都将会受此影响。而对于施耐德的能力和眼光,陶东来是很信得过的,否则也不会在他加盟之初就将其拉进了筹委会,而施耐德在之后的表现也很对得住陶东来的信任,不但通过“金融手段”帮穿越集团搞来了大笔资金,而且在穿越之后的工作中也一直勤勤恳恳,没有出现过任何的失误。正是基于这样的信任感,陶东来才一反常态地提出让施耐德自行推荐搭班子的人选。

    当然了,既然是执委会,那就不能搞一言堂,施耐德可以提出人选,但仍然得经过执委会的讨论和表决。就算陶东来在内部的威望再大,这基本的议事制度还是得遵守的。

    施耐德想了想道:“我认为王汤姆不错,既有军事素质又熟悉海路,而且我们都长期在西方国家生活,共同语言会比较多。而且他从黑土港回来之后,似乎就没有担任什么具体的职务了吧?”

    前次执委会派出考察队探寻胜利港到黑土港航路,曾经将王汤姆任命为考察队队长,而之后的拓殖队出行,王汤姆又担任了护航船队的领导任务。不过从那次回来之后,王汤姆交了差事就回到了之前的岗位上。因为王汤姆的专业是天文学和航海,而目前穿越集团肯定没条件给他单独弄个天文台之类的设施,所以他也只好暂时继续做个船员,接受军警部和海运部的双重领导。

    施耐德的话音刚落,越之云便代表海运部发表了反对意见:“汤姆现在虽然没有担任什么具体的职务,但他的工作内容安排的得很满,他每天有半天要出海执勤,另外半天要协助海运部整训从广州新来的这批水手船员。除此之外,他还担任了造船厂的技术顾问,每周一三五都必须到船厂参加技术讨论。如果他走了,这些工作肯定会受到很大影响。”

    颜楚杰也补充道:“军警部现在每月有两次的内部集训,专门培训新兵营的教官和归化民基层军官,王汤姆可是战术教官之一,负责教授近距离战斗技巧。他这个当口要是走了,后续的训练计划就没法执行下去了。”

    施耐德摇头道:“北美帮不是有六个人吗?王汤姆会的,其他几个人也差不多都会啊!”

    “其他几个人也得有空才行。”负责人力资源调配,熟知内部人员工作情况的宁崎立刻接道:“罗杰、石迪文、乔志亚都在田独工业区,一时半会是脱不了身的。至于两个洋大夫,老摩根去了内陆的黎峒和苗寨做巡回医疗站的活动,估计要半个月之后才能回来,现在只有约翰逊在大本营守着。不过拿执照的医生就剩这么一个,让他去顶王汤姆的工作,那谁来负责看病?小护士开的药你敢随便吃吗?”

    施耐德撇了撇嘴,显然对于这个结果有些接受不能,不过很快他又提出了新的打算:“驻崖办的人我能不能抽走?”

    陶东来反问道:“你先说你想把谁抽走?”

    “何夕。”施耐德解释道:“何夕是军警部的人,符合你们的要求,并且他当过经警,对于商务方面的门门道道也比较熟悉,而且他还是秘密战线工作者,这样驻广办就可以节约下来一个谍报人员的名额了。”

    说实话施耐德报出驻崖办任何人的名字,陶东来都不会太吃惊。当初驻崖办的人选可是通过公开甄选确定的,这些自愿去崖州常驻的人可以说个个都是具备了一定的事业野心,想要借着这个机会给自己的履历添上一笔当然这其中张广要算个例外,他至少有一多半的目的是冲着赵晓若去的。

    驻崖办这些人自然是不会甘于一直待在崖州这个小县城里消磨人生,他们的目的都是借此踏上更大的舞台,执委会对此也是心知肚明。到目前为止,驻崖办的事务都进行得很顺利,而其中表现最为出色的无疑就是何夕,他的情报工作让原本就疏于防范的崖州已经变成了一个大筛子,到处都是漏洞,对胜利港地区的威胁程度也大大地降低了。

    但由于何夕的特殊身份,除了与他共事的几个人和执委会高层、军警部部分人员知道之外,这些功绩都并没有被大肆宣扬过,甚至到现在很多人都不知道驻崖办的何夕究竟是何许人也。虽然没办法公开表彰何夕作出的成绩,但执委们心中自然有一杆秤,也有意愿在合适的时候给何夕一些更好的发展机会。

    施耐德的这个提议的确是满足了多方的需要,作为主管部门的军警部自然不会出言反对自己人在体制中获取更大的权限,而何夕在此前表现出来的工作能力和工作表现都足以让其他的反对声音消失。

第193章 驻崖办的不和谐因素

    崖州城,驻崖办的院落中。

    海大贵坐在屋檐下的板凳上,两眼微闭靠着边上的柱头打盹,但这木头梁柱表面漆得油光水滑,身子靠在上面很容易打滑,而稍一滑动他就会惊醒过来。

    这几天他跟在穆夏柏和冯安楠身边做事,感觉真是累得够呛,天色刚暗下来就已经瞌睡连连了。这两位爷每天都要围着崖州城转上一整圈,并且有两个固定地方是一定会去看看的,一是崖州水寨,二是崖州城外的军营。崖州虽然地方不大,但这么来来回回的跑一趟至少也是十几里地的路程,对身体缺乏锻炼的海大贵来说算是一个不小的消耗。

    海大贵虽然不是很明白两位老爷每天去看这些地方的意义何在,但当下人就要有下人的觉悟,不该问的就不要多嘴。每天他就背着一大包东西跟在后面,包里装着三个人的干粮和一些奇奇怪怪的东西,累是累了点,不过比起之前从北方中原漂泊数千里来到崖州这段苦日子,现在在驻崖办的生活几乎可算是天堂了。

    虽说他与另一个少年海大富仍然是做着下人的事情,但他们能明显感受到,这些海汉来的客商并没有完全把他们当成奴仆使唤,三顿饭吃的都是一样的饭菜,空闲时还会轮流教他们两个读书识字,讲一些深入浅出的道理给他们听,那种释放出来的善意还是很容易能感受到的。最重要的是,这些海汉人虽然自称来自海外,却几乎都是标准北方口音,海大贵海大富两人跟他们沟通起来毫不费力,让他们有一种久违的亲切感。

    海大贵知道海汉人在东边建了一处很大的港口,现在每个月从崖州坐船出海的民众便是去那里定居的。据说那个地方比崖州还要繁华,而且人人都不用担心吃不起饭,海大贵很想等今后有机会的时候去看看海汉人修建的城市究竟是什么样的。

    海大贵身后的房门吱呀一声打开,张广出现在门口,对海大贵道:“大贵,何先生回来了吗?”

    海大贵瞌睡一下就醒了,连忙起身回话道:“何先生今天说是去跟州衙的王大人商谈事务,估计要晚些回来。”

    “你知道他去的地方在哪儿吗?有急事要找他回来!”张广追问道。

    “在南条巷子胡二娘的店里……”海大贵也不敢隐瞒,这还是听他的小伙伴海大富出门前说的。(百度搜索更新最快最稳定)海大富现在长期跟在何夕身边做事,对于何夕常去的地方也都比较熟悉。

    张广道:“你赶紧跑一趟,通知何先生马上回来,就说家里来了消息!胡二娘……哼……”

    张广脸上的表情并不是太好看,他来崖州也这么久了,对于城里哪家店做什么生意的已经比较清楚,那胡二娘的店并不是什么干净的地方,说白了就是个喝花酒的场所。不管何夕去那里的目的是为了公事还是私下**作乐,对于张广来说这种行为都是应该遭到鄙视的。

    海大贵不敢怠慢,赶紧整理下衣装出了门。胡二娘的店离驻崖办的院子并不算特别远,穿过三条街巷就到了。说是店,其实也就是一个小院落而已,在巷子口远远就能看到门口挑着个南瓜大的灯笼,上面写着个“胡”字。

    海大贵还没进院子,便被人叫住了。海大贵听这声音便知是谁,停步回头就看到海大富从角落里走了出来:“来找何先生?”

    海大贵点头道:“张先生让我把何先生找回去,说是家里来了消息。你怎么在这里等着?”

    海大富摇头道:“何先生不让我进去,说什么少儿不宜,让我就在这里等着他。”

    “我看张先生着急得很,这事情耽搁不得,我们赶紧进去通知何先生。”海大贵一把抓住海大富手腕,拉着他一起进了院子大门。

    此时何夕正赤条条地躺在后院的某张软**上,身边一个年轻女子也是一丝不挂,香汗淋漓地卷缩着身子躺在他的旁边。那女子眼神迷离地看着何夕的侧脸,手指轻轻在他手臂上划动,口中嗔道:“你这坏人,每次都是如此粗鲁,丝毫不懂怜香惜玉!”

    何夕闭着眼睛应道:“明明是你表现得跟母老虎似的,怎么又怪我粗鲁了?就你在**上这劲头,也别装什么香啊玉啊之类的东西了。”

    那女子掐了何夕一把道:“还不是你这坏人要求的!”

    “我给钱了那还不能提要求么?”何夕嘿嘿一笑道:“行了,看在你今天表现好,我就跟你透个风,州衙的王判官发话了,你那桩麻烦事只需花一百两辛苦费,自己把银子准备好就是了,王判官回头会让人来取。”

    “二娘我就知道,还是何大爷办事靠得住!”女子说着把自己温热柔软的身躯靠上了何夕肩头,眼神迷离地说道:“何大爷,贱妾该如何报答你才好?”

    “想要报答我还不容易?王判官以前勾搭过哪些姑娘,在这南条巷子收了多少黑钱,又做过哪些见不得光的勾当,这些事情你胡二娘应该都是很清楚的吧?”何夕说着说着便睁开了眼,微笑着望向胡二娘道:“把这些事情都写下来交给我,应该没问题吧?”

    胡二娘坐起身来,脸上变色道:“你们神仙打架,可别牵扯了我这凡人进去!你既然要帮我,又何必再害我?”

    何夕也跟着坐了起来,哼了一声道:“你以为王判官会放过你这生意?如果不是我在中间说了好话,他早就借故把你这生意一锅端了!你拿着他的把柄也没用,因为你根本就扳不动他,但这些把柄拿到我手上就不一样了,必要的时候我把黑材料往东厂番子那里一塞,就可以让他王判官下课!”

    “何为下课?”胡二娘不解地问道。

    何夕干咳了一声道:“下课嘛……总之就是不会让他好过,甚至丢官也在我一念之间!”

    胡二娘咬着牙道:“若真是如此,二娘便信了你这回!”

    何夕还待劝说他几句,忽然房外出来了海大富的声音:“何先生,家中有事,请你速归!”

    何夕心知应该是驻崖办派人找到这里来了,赶紧应了一声,然后起身穿衣。何夕一边穿衣服一边对胡二娘道:“你也别怕,真要是在这里呆不下去了,你大可去琼州或者广州谋生,路费我替你出了就是。”

    胡二娘嗔道:“听说你们海汉人在榆林置下了偌大的产业,日日不停在崖州搜罗劳工过去开荒屯田,怎地不让二娘去那边落脚?”

    何夕笑道:“去是可以去,不过去了之后你这皮肉生意恐怕就不太好做了。我们那里对这个行当可是管得很严格的。”

    胡二娘啐道:“什么皮肉生意,你当什么人都能进二娘我这房间么?那卖布的邱掌柜和城南的文教谕,天天都往这里跑,你可见过我给过他们半分好脸色么?”

    “是是是,你有节操!”何夕穿戴完毕,在胡二娘的光屁股上拍了一巴掌道:“记着正事,明天我找个信得过的读书人来帮你代笔,事成之后再讨论你今后去哪里落脚的问题。”

    何夕出来一看,果然见海大贵也在外面站着,问了两句,海大贵也只知其然。何夕心知估计是大本营那边有了什么临时的通知发过来,当下便不再继续问下去,等回到驻崖办自然一切就清楚了。

    三人返回驻崖办,何夕发现就差自己一人了,其他几人都已经在机要室里就座了。张广看到何夕进来,忍不住咕哝了一句:“出去玩也要有个限度,天天在外面喝花酒,让大本营的同志们知道了会怎么想?”

    何夕也不生气,笑嘻嘻地说道:“喝花酒我承认,但这只是手段,不是目的,我不这么做,要想搜集州衙那些官员的黑材料可就没这么容易。”

    “你这是用目的来掩盖错误手段!”张广不依不饶地说道:“你是执委会的特派人员,但不等于你就能把自己当007,走到哪里泡到哪里!”

    “张广,不要说了。”马力科沉声阻止了张广的控诉:“没必要说这些有碍团结的话,再说还有女同志在场,注意影响!”

    张广未必是真认同马力科的话,不过当他看到赵晓若的脸已经红了,这才气鼓鼓地收了声。

    何夕何等精明的人物,一听马力科这话便觉得有点问题听起来倒是在劝阻张广,但似乎也是在隐隐地指出是自己这方做得不对。而其他人却是沉默不语,似乎并没有站出来劝解的意思。

    何夕承认自己的工作方法是有些离经叛道的意思,但效果却是任何人都无法否认。再说去胡二娘的店里搜集情报这事马力科也很清楚,上次何夕还带着他跟邱元一起去过一回,也没见他当时有什么不满。大家都是单身男,又在艰苦的环境中憋了那么久,来到这种地方有些放浪形骸肯定是难免的。除了张广之外,其他哥几个出去找地方快活可都是何夕带的路,好歹也是建立起了人生三大铁之一的关系,一向是和睦融洽,怎么今天这气氛就有些转变了?

    不过马力科接下来的话就让何夕心中顿时明白了其原因所在:“执委会在半小时前来了电报,对你的工作有调动安排。”

第194章 两个人的筹备组

    工作调动意味着什么?对驻崖办而言,这个调令几乎就是等同于升迁。

    这帮人当初报名参加甄选来到崖州,就是看准了驻崖办这个机构是一处上升通道,在这里的工作经历将会成为今后自己在集团内部升迁的资本。驻崖办在成立之后也一直运转顺畅,在人口、物资、情报方面为大本营提供了相当大的支持,功劳自然是不用多说,升迁也仅仅只是时间问题了。

    不过执委会的调令有那么一丝丝的奇怪调的不是一把手二把手,而是游离于驻崖办边缘,一向独来独往的何夕。这个不合常理的调令显然让驻崖办的某些人心里有些发酸了,气氛也因此而变得有点奇怪。

    马力科继续说道:“……明天上午九点,大本营会派船到南边的港口接你。关于你下一步的具体工作安排,执委会并没有提到,不过我个人猜测,估计是要派你去广州了。祝贺你,老何!”

    “谢谢老马!”何夕不动声色地点了点头道:“去哪里都一样,我会服从执委会的安排。既然明天就要走了,那我手头的工作需要进行一下交接……”

    何夕说着望向两名军警部的同事,两人交换一下眼神,心领神会地站起身来。穆夏柏道:“工作交接的事情,到我屋子里谈,你们先继续开会。”

    三人出去之后,张广才愣愣地问道:“老马,你怎么知道执委会是要安排老何去广州?”

    马力科不慌不忙地扭开茶杯盖子,先喝了一口茶,这才回答道:“首先老何的工作性质就决定了他待的地方必然是城市,否则他的本事就派不上太大用场。这海南岛上大点的城市就只有北边的儋州和琼州府城,但那两个地方和胜利港的贸易量还没崖州大,短时间内也用不着专门派驻人手。除了崖州之外,与胜利港保持了贸易关系的地方就只有广州了,而且‘福瑞丰’专门从广州来了船队到胜利港考察,如果谈得顺利,估计‘福瑞丰’会在胜利港派驻些人手,那么相应的我们这边也会派人去广州。执委会能给老何安排的工作地点就这么一两个,广州的可能性应该是最大的。”

    不得不说马力科还是具备了一定的政治眼光,虽然人不在胜利港,但凭借着一些信息还是可以拼凑还原出事情的大致经过。(百度搜索更新最快最稳定)

    张广愕然道:“难道执委会是调老何去驻广办当头儿?”

    “那不太可能。”一直在旁边默默听着的邱元插话道:“驻广办这种级别的机构,多半要从执委会里派个人过去主持工作,就像安排顾凯去黑土港当主管一个道理。不过就算这样,老何的舞台也比这崖州大多了!”

    邱元的语气颇有点萧瑟,看得出他对于何夕在这场无声的竞争中的脱颖而出也有些不甘心。

    赵晓若突然开口道:“几个大男人,遇到这么点事情就消沉了?全中国就只有广州一个大城市吗?你们的眼光就只盯着东南沿海这么大点地方吗?就是个驻广办而已,个个都脸垮得跟家里死了人一样!”

    马力科尴尬地干咳了两声道:“不要扯这些事情了,不管执委会有什么人事安排,我们驻崖办的工作还是要继续进行下去。说说移民的事吧,今天牙行那边来消息说有十几个从北边儋州来的手艺匠人愿意去胜利港落户,正好明天有船过来接老何,我看就安排这些人一起坐船,不用等到下一批移民凑齐人数了……”

    第二天早上,何夕踏上了“飞速号”的甲板,回首向岸边的同事们挥手告别。在崖州的利用价值被彻底榨干之前,驻崖办都必须继续运行下去,他们很可能还得在这里驻扎一段时期。、

    回到胜利港之后,何夕立刻去了执委会报到,并且接受了执委会对他的工作安排。马力科能够推测到的事,他同样也已经想到了,所以陶东来宣布将他派往广州的时候并没有觉得意外。只是听说自己是被即将出任驻广办主管的施耐德亲自点的将,何夕这才稍稍有了一点惊讶的神情。

    陶东来宣布完执委会的决定之后,便让何夕去找施耐德,商量一下驻广办的筹备事宜。

    从业务范围来说,何夕跟施耐德并没有什么交集,以前也说不上熟识,所以当他找到施耐德的时候,只能是表现出公事公办的态度。施耐德并没有急于跟何夕探讨工作上的事情,而是先将他带去认识了一下李奈等人,然后介绍了一下关于驻广办的筹备情况。

    何夕直到这时候才知道,驻广办的实际筹备时间非常短暂,目前需要的物资有大部分倒是已经落实了,人手方面却暂时只有自己和施耐德两个光杆司令执委会的意思是先派两三个人去探探路,然后再按照实际需要往广州派驻人手。当然了,这么做的主要原因还是因为人手短缺问题,不然也不用急急忙忙专门派了船去崖州把何夕载回来了。

    在穿越集团当中,超过九成的成员以前都是从事技术类工作,真正搞过行政管理的人并不多,像马力科这样在体制内待过的人更是少之又少。大量理科出身的成员有效地保障了各个领域的建设项目有序进行,但同时也带来了一定问题缺乏真正熟悉统治机构运行规则的人。

    这种缺陷在大本营并不明显,大家可以参照后世的社会制度,慢慢打造一个符合自身发展需要的社会环境,摸着石头慢慢过河也没什么问题。这问题在之前公社体制推行的时候曾经暴露过一次,后来在陶东来的倡议之下对管理制度进行了一些改革,才逐步弥补了管理人员在经验上的不足。但当穿越集团需要向外部扩张势力的时候,短板缺陷的影响就会逐步显现出来。

    驻崖办之所以能在短期内就在崖州站稳了脚跟,建立起商贸关系和人脉网,很大一部分原因就是有马力科和何夕这两个熟悉体制的人在从中进行运作。他们对于当地官场所做的有针对性的渗透,并不是商业或者军事手段能够替代的。广州的情况显然要比崖州复杂得多,需要接触的社会面也会更广,相应对于驻广办人员的能力要求也就更高穿越集团内部现在并没有太多符合这样要求的成员,执委会对于人员的选择空间可以说相当有限。

    目前高层人士对于这种人员结构上的缺陷已经有了一定的认识,但短期内也并没有更好的解决办法。技术人员转行搞管理是需要时间来慢慢熟悉的,而仅有的一些拥有从业经验的成员,就不得不像何夕这样充当起救火队员的角色,哪里需要就得分配去哪里。

    “所以我这种情况是属于有点抓壮丁的性质了?”何夕苦笑着对施耐德问道。

    施耐德耸耸肩道:“我被执委会抓了壮丁,你被我抓了壮丁,事情就是这样。”

    “那为什么不继续多抓几个壮丁?”何夕追问道。

    “执委会不放啊!”施耐德扳着手指头数道:“除了你之外,我还想要王汤姆、任亮,如果有可能其实驻崖办的马力科我也想带上,可惜这些人执委会一个都不肯给我。”

    何夕笑笑道:“你把我抓了还想抓马力科,那驻崖办谁来管事?按照传统,军警部肯定是抢不到这个权的,所以穆夏柏和冯安楠肯定没戏,邱元一个会计,张广是搞技术的,赵晓若是女生,没一个能拿得住局面的人,这驻崖办非崩了不可。”

    施耐德无奈地摇摇头道:“反正能符合要求的人就这么多,这个不行那个不给的,那我还有什么办法?时间又憋得这么紧,这一两天就要跟着‘福瑞丰’的船一起回广州去了。只能先把你抓过来,我们俩搭档去广州看看情况再说了。”

    不得不说人少也有人少的好处,两个人所用的物资很快就筹备完了。除了少量的衣物之外,行李中最重要的是两人携带的笔记本电脑、光伏电池系统和一部短波电台。军警部倒是提供了一大堆军械备选,甚至北美帮的存货也在其中,不过施耐德和何夕的意见很一致,认为没必要过度武装,毕竟要去的是广州又不是荒郊野外。最后两人只是选了两把mk23加上消声器的套装,少量的子弹,以及两把“极端武力”的捕鲸叉匕首这可不是阳江货,而是北美帮自己收藏的原厂正品。

    钱财方面,施耐德表示并不需要太多,因为双方现在已经达成了合作协议,等驻广办在广州落户之后,一部分钱款可以直接在广州进行结算,不用每次都到胜利港这边来结款,而驻广办的运行经费就主要来自于结余的部分。当然了,等驻广办有了自我造血能力之后,这种结算制度还需要做一些小小的变化才行。

第195章 初上广州

    1627年8月19日,大明天启七年七月初九。(百度搜索更新最快最稳定)

    “福瑞丰”的船队在胜利港驻留了十余日之后,终于拔锚踏上返程旅途。而施耐德和何夕两人,也顺理成章地上了船作了乘客。他们这次真的是独自上路,甚至连使唤的下人都没有带一个。施耐德想的是到了广州再雇人就是了,而李奈却认为他们这是一种行事洒脱的表现,相对整天围着自己打转,大事小事都要来请示个不停的这些下人,反而是有些羡慕他们的无拘无束至少表面看起来是这样子。

    船队一路走走停停,行进的速度莫说与“飞速号”这类快速帆船相比,就连海运部那几艘训练船都比不了。究其原因,还是因为船上有李奈这个矜贵人物,首要任务就是保证航行的安全和平稳。船队每天只在天明时贴着海岸线行进,天色将暗时就靠岸停船休息,海面上风浪稍稍大一些,便会放慢行进的速度。仅胜利港到琼州府城这两百海里的路程就足足走了三天时间,让已经习惯了紧张日程安排的两名穿越者很是不适应。

    船队循例在琼州府城停留了一天,主要是补充给养,顺便装一些本地特产填补空余舱位,另外还给本地的“福瑞丰”分号留下了这次新近购入的部分商品。施耐德也有幸上岸参观了一下十七世纪的琼州府城。何夕倒是之前已经来过一次,便为施耐德当起了向导。

    作为海南岛此时的政治经济中心,琼州府城的面积和人口都大大地超过了崖州。在全岛的二十余万人口当中,有近三分之一的人口便生活在琼州府城及其周边区域内。而庞大的人口基数所带来的商业繁荣度同样也是崖州那样的流放之地比不了的,施耐德初步估算,琼州府城的消费能力至少是崖州的五到七倍,但目前这里与胜利港之间的贸易量显然还没有达到及格线。

    不过这种局面随着海汉商品的逐渐输入,肯定会迅速地发生改变。胜利港的产出品正在不断地丰富,除了玻璃制品和食盐之外,很快香皂、火柴等工业产品也会出现在这里的市场上。精明的商人们会主动采购穿越集团所需的那些物资,送去胜利港进行贸易一个没有设置关税的自由港,对于从事海贸的商人们来说,根本就是绝对无法抵抗的**。

    李奈在巡视了本地的分号之后也作出了指示,要这里的掌柜设法从本地募集一些人手,为“福瑞丰”在胜利港投资的买卖做前期准备。除了一些比较重要的管理职位需要从广州派过去之外,李奈认为基层岗位完全可以从本地招募,这样也能为“福瑞丰”节省下大量的转运和安置费用。李奈甚至想过直接在胜利港招人,但当他了解海汉人给民众的酬劳之后就放弃了这个打算海汉人给的工钱看似不高,但吃穿住行什么都包,这样算下来经营成本就很高了,讲究精打细算的“福瑞丰”可没有这种先例。

    随后船队从南渡江入海口直接北上,沿着雷州半岛缓缓前行,抵达湛江外海之后才折转向东,经过茂名、阳江等地,终于在几天后抵达了珠江口的濠镜澳,也就是后世的澳门。

    1553年葡萄牙的船队抵达了这里,并开始在此定居。1557年,葡萄牙人向明朝求得了在澳门的居住权,不过此地名义上仍然是明朝的属地,并且设有地方官府,划归广东省直接管辖。不过直到1590年,这里才因为生产牡蛎而得名为濠镜澳。戏剧家汤显祖的《牡丹亭》里对于外国商人的描写,便是源于他在十六世纪末的澳门游历之旅。

    不过此时的澳门还只是一个小小的贸易港,与后世繁华的销金窟完全是两个不同的概念,根本还称不上城市。码头边除了一排石头砌成的仓库还像点样之外,便是一间间低矮的木屋小酒馆,往来的船员水手们基本上就在这种地方打发时间。眼尖的施耐德还看到远处的房顶上竖着一个十字架,那里应该是一处小小的教堂。

    岸边的码头甚至还没有胜利港目前的港口设施完善,似乎根本就没有管事的人对这些船只的货物装卸区域进行协调,杂乱的货物到处堆放,不时有被堵住去路的船员们发出怒骂的声音。不过停靠的船只倒是比胜利港多了不少,其中甚至还有一艘三桅的西班牙大帆船,高耸的船首和船尾以及长长的桅杆,让它在港口的一片船只中显得格外突出。

    “这艘盖伦船排水量该有三百吨以上了吧?”何夕对于这艘充满异国风情的船只很是感兴趣,喃喃地说道。

    “恐怕不止,我估计在四百到五百吨之间。”施耐德猜测道:“这船大概是从马尼拉过来的。”

    “此船船身高大,炮火强劲,在海上甚是厉害,听说这种船即便是遭受海盗围攻,也可轻松脱身。”李奈听他们在谈论这艘船,便也参加进来。

    施耐德摇摇头道:“这艘船是老式‘卡拉克’型帆船,艏楼跟艉楼太高会招风,这样肯定会影响船只的重心,而且逆风的时候也不利于船只的操作。英国人已经改进了这种船,降低了两头的高度,适航性更好,欧洲现在已经普遍采用了新船型。这种老船型大概也只有远东地区的马尼拉和澳门才有了。”

    “哦?施先生对佛郎机人的帆船也有研究?”李奈颇为吃惊地问道。

    “略懂,略懂。”施耐德很是矜持地回应道。出发前他专门去海运部找了不少资料,恶补了一下航海方面的知识。不过他可不是为了有朝一日能够在海面上打败西方列强,那是军警部的责任,他并没有兴趣参与进去。施耐德之所以这么做,主要还是顾虑到万一在广州遇上一些意外,驻广办需要紧急撤离,自己雇条船起码还能知道该怎么一路逃回胜利港去。

    施耐德本想着是不是也能在这里登岸游历一番,不过这次李奈却让他失望了。船队只在码头上停留了一个多小时,装卸了少量货物之后,便驶离了这个小小的海港。何夕却是松了一口气,因为这地方实在太臭了。虽说海港的空气中都难免有股鱼腥味,但这里的港口却是实实在在鱼臭掉之后的那种气味,再待久点何夕真的会担心自己的呼吸系统会出问题。

    何夕所不知的是,这个时代绝大多数欧洲人控制下的港口都是这样的气味,因为欧洲人根本没有兴趣在港口这种地方建立公共卫生体系。地方官员们认为完全没有必要花钱为那些臭烘烘的水手们整理出一个干净的环境反正不管整理得多好,这些家伙到来之后也会立刻把那里变得臭烘烘的。于是几乎所有的港口都成了垃圾堆,而这种管理习惯也被葡萄牙人带到了澳门。

    澳门以北便是后世的珠海市,不过此时的珠海还是一片荒芜,从船上望过去根本看不到这片土地有任何繁荣的迹象,甚至连临海的小渔村都很少见。

    施耐德对此也感到很不可理解:“广州是中国南方的贸易大港,照理说这些位于珠江口的地方应该很繁荣才对,怎么看起来反倒是像荒野一样?”

    李奈对此作出了解释,原来珠江口外的群岛一直都有海盗盘踞,这些海盗偶尔会上陆进行劫掠,而珠海这一带就是受灾最重的地区,沿海的居民大多自发迁往了内陆。

    “这地方距离广州这么近,广州官府为什么不出兵剿灭海盗?”施耐德继续问道。

    李奈摇头道:“官府出兵,海盗就躲,官府一撤,海盗又回来。这官兵一动,那真是兴师动众,银子花花的往外用,多折腾几次还是劳而无功,谁肯背这责任?”

    “这么说海盗应该布置了很多线人在广州附近,官兵一动,他们就得到消息了。”施耐德立刻便想通了其中的道理。

    “那这些海盗的存在,难道不会影响普通商船?”何夕问道。

    “影响自然是有的,不过商船一般都结队而行,而且本地大商人跟海盗之间或多或少都有些联系。”李奈说完这句话之后指了指自己,意思是“福瑞丰”也包括在内,但没有具体再解释这所谓的“联系”究竟有哪些内容。

    不过就算李奈不肯明说,施耐德和何夕凭借后世的经验,大概也能推算出一二。海商跟海盗之间有联系,无非就是几套路,要嘛给海盗缴纳保护费以保出入平安,就如同郑芝龙在福建沿海所做的那样;要嘛就是跟海盗勾结,帮助销赃并从陆上采购物资提供给海盗;更有甚者,直接就是上陆为商,下海为盗,同时拥有两种身份。

    “福瑞丰”在胜利港订购军械的时候已经表明了他们有销售渠道,其实当时执委会就几乎可以肯定“福瑞丰”跟海盗团伙之间可能存在贸易往来。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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