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5章 情何以堪难相处
杨伟这打人的事咱暂且搁下,咱先表一表杨伟这两人外人眼里为啥眼见着消沉得厉害。这多少还是有点原因的,原因在哪里。噢,要让杨伟自己说,他也说不清楚。
只是感觉到落寂、一种深深的落寂。
落寂的原因主要是因为找不到一个知心的人说话。林子机电公司几位,忙得不可开交,二号矿井的设备近期要上。做规划、定设备、联系厂家都一个比一个忙,这些事杨伟还真弄不懂,别说干了,看听得都云里雾里。几个忙着的老部下,甚至连杨伟约出来吃饭都回绝了。老兄弟里派出去学习的轮子、老三、贼六当然是一时半会回不来,在凤城的虎子、大炮那俩最亲近的人因为上次的安排有意见,见了杨伟就是一肚子牢骚。弄得杨伟是好不扫兴,特别是王大炮,眼看着就不是学厨师的那块料,左手那五根指头学刀功的时候在菜板上被自己的右手切伤了四根。这杨伟又气又好笑,妈的,你这是学切菜还是切人肉呢,你逑是不是砍人砍惯了,现在改行砍自己玩?
笑归笑,杨伟不得不开始怀疑自己的决定是不是错了。
像杨伟这种个性,原本是耐得住寂寞的,不过一下子从喧闹中重新回到了寂寞中,杨伟总是觉得非常不习惯。
当然,落寂的主要原因还是因为一个女人,谁!那自封的村长媳妇,韩傲雪!
回到凤城的当天,杨伟就去锦绣找韩傲雪了,不知是真不在还是故意躲着,会所、迪厅、spa护理几个韩傲雪常去的地方杨伟找了个遍,还在韩傲雪家门口堵了一个小时都没见到人,最后还是很失望地回到了天厦。偏偏回到天厦又遇到了一群不开眼的保安,不让停车。这两天杨伟没车了,后来想想也不好意思开口要,就去虎子家那地下室把自己的老爷车骑了出来,谁知道第一天就碰到了这事,要不是周毓惠及时到的话,杨伟指不定要在几个保安的身上泄一番了。
后来连找了三天,杨伟还是没找着人。杨伟就呆,呆的时候就看见了那个外国妞,一下子就想起了陈大拿的唆导,他这看来看去还是看不出有什么特别的地方。妈的,脸上那多痦子、胳膊上还长着毛,除了个子和鼻子高点,好像没有什么出奇的地方呀!相比之下,还是咱们家滴傲雪要漂亮点。
杨伟干这事有耐心。到第五天,杨伟学乖了,从下午坐到保安室就没走,天一擦黑的时候,终于看到了韩傲雪坐着出租车进了锦绣会所。
待到杨伟进到会所问前台,那姑娘却和几天来的口气一样,噢,我们韩姐今天有事,没来。杨伟一听就火了,骂道:“你一个小姑娘家,怎么睁着眼说瞎话,我刚跟着她进来的。没来!我眼瞎了还是你眼瞎了?”
那前台的小姑娘就有点吃不住劲了,这杨伟是谁,锦绣的顶梁住、凤城的大恶棍,不了解只听过人家名气的,这还不得掂量掂量。就见她红着脸吱吱唔唔地说:“杨哥,你别为难我,韩姐不让告诉你!”
得,这倒等于什么都说了。
杨伟这腾地一下火冒三丈,怎么了,怎么了,妈了B什么地方惹着你了,总得给句明白话吧!便指着那前台小姑娘说:“你给她打电话,就说我杨伟来了,妈的今天见不到她,我把她从东北带过来的娘们都赶出锦绣去!要不信试试看!”
几个保安却远远的看着,老队长来了,这谁敢管。再说,明显是逑人民内部矛盾不是,都装着没看见,远远地躲开了。几个鸨姐儿们想劝来着,不过看杨伟横,气呼呼地拉了张椅子坐在门口堵着,认识得都不敢过来了。几个油头粉面的帅小伙,估计是新进加入男宾系列当鸭的主,还不认识这已经荣升村长的原队长,就笑着指指点点。
杨伟这一看气就不打一处来,骂了一句,滚!从吧台提出一瓶红酒来就朝几个粉头小子面前砸了过去,那酒瓶子渣和红色的酒就溅了一地,就几声尖叫,都远远地躲开了,那群哥们调戏个小富婆或者被若干小富婆调戏还行,那见过这猛男彪的样子,就听一个躲开的小粉面郎君说道:粗俗!
“你他妈说什么?”杨伟指着人群骂道:“骂了B,信不信老子扒了你裤子开逑你个后庭喇叭花……都***滚!”
这话听得,一群儿白面小鸭儿还真怕这猛男胡来,呼呼拉拉就都跑上了楼。几个鸨姐儿眼看着杨伟胡扯乱放炮,捂着嘴笑着却也不上前触那个霉头,锦绣里这帮保安明着是保安,脱闻制服也就是群地痞流氓,谁敢惹,何况这火的又是这保安头子。
那韩傲雪也听到了大厅的变故,知道这浑人骂阵,躲是躲不过去了,下了楼在楼梯的拐角,看着杨伟。周围的人看到正主出现了霎时都静了下来,顿觉奇怪的杨伟回头一看,就看见了韩傲雪的身影。
依然是一幅娇如冬梅的艳丽,只不是今天是换了一身蓝色的毛裙,头上挽了个髻,古色古香的打扮更艳丽中更显庄重,她一出现,仿佛四周的景色都跟着肃穆庄重起来,看得杨伟和周围的姐们都呆了一呆。
偏偏你杨伟周身没有一根雅骨,也没有一点怜香惜玉的心思,腾腾腾几步上了楼,在众目睽睽之下,右手伸过去揽住韩傲雪的腰肢,轻漂漂地扔在自己的膀子上。韩傲雪捂着脸也没挣扎,两旁看热闹的服务员看着杨伟忙让开了路子,杨伟上了二楼,随便找了个雅间,腾地一脚踹开了门,进了门另一只脚却如同长着眼睛一般,勾住了门底,又是一勾,门砰地合上了,锁子却已经坏了。杨伟直接把韩傲雪扔在沙上,一只手提留着大理石茶几,一推,便死死地顶住了门。
杨伟死死地盯着被自己扔在沙上的韩傲雪,一个月来,每次都期望着那个醉人的笑厣重新展现出来,但每次都是失望;每次杨伟都希望重温和韩傲雪在一起的热情似火,却现,那团火不知道什么时候成了一块怎么也不化的冰。连杨伟刚刚抱着的时候,都感觉她全身是冷冰冰的。
韩傲雪那曾经热情似火的唇变得白、那媚惑众生的眼显得有点空洞,就像一个受到了惊吓的天使,显得格外地楚楚可怜,连杨伟都开始自责,自己是不是太粗鲁了一点。
就听韩傲雪开口了:“杨伟,你还来找我干什么?你是想找个女人泄,是不是相喜欢在我身上用这种手段!………想赶我们东北这帮姐妹们走,不用你赶,我们明天就走……”
杨伟看着咬着嘴唇,脸色开始有点吓人的韩傲雪,开口问出了自己心里的疑问:“我什么也不想干,我就想问问生了什么事,你怎么就变成了这样……为什么要躲着我。”
“我本来就是这个样,我在你眼里就就跟锦绣里的小姐没有两样是不是,被强暴、被**最后还被你骗……你想怎么样就怎么样!”韩傲雪咬着嘴唇开始用力,那唇变得煞白也似的,就听她一字一顿说到:“杨伟,今天的事,我要和你记一辈子仇!”
“傲雪,这是怎么了………我从没这么看过你,我也没有在乎过那些,我们不是在一起挺好的吗!”杨伟心虚了,心里忖了一下,好像自己没有做什么对不起她的事情。
“可我在乎!”韩傲雪的话里冷冰冰地,看得杨伟心颤。:“杨伟,我不想你跟我睡在一起、在亲着我、抱着我和我**的时候,心里想得还是别的女人………我真傻,还想着做你村长的媳妇………”
“我没有?!”杨伟说道。这句话的声音很小,小得连自己也确定不了。
“撒谎,你喝醉了的时候,第一个叫的名字是萍姐,那是我吗!………你回过凤城几次,第一次找的是我吗?………薛萍走了,你寂寞了,然后就想来找个人填补你的空虚,是吗?………你心里是不是觉得我很贱,还大老远到拴马村送上门让你干,是吗?你是不是觉得我就是那最贱的婊子,连一点人格都不应该有,你想要的时候就要,不想要的时候就一脚踹开,你生气的时候,你不高兴的时候,就像刚才一样,想怎么摆布就怎么摆布我………”韩傲雪一连串的问题脱口而出,说着说着那两行无声的清泪哗哗地往下流,止也止不住。
杨伟顿觉心头一寒,自己心里这脚踩两只船的小九九被这韩傲雪看得是一清二楚,只不过他还真没有低看过韩傲雪,最起码没有把她看成韩傲雪口中所说的那样。就见杨伟有点沙哑的声音再次辨解:“傲雪,我真没有那样看过你。我刚才有点性子急了。我那个,对不起…我们原来在一起不是挺高兴的吗?”
“杨伟,你走吧.…”韩傲雪此时已是抑制不住了情绪激动,泪流满面。
“我………傲雪,我承认我和薛萍那个,可我跟你也是喜欢才在一起的,我那个………”杨伟这说了半句猛然省悟,这他妈不是跟人填堵不是,马上刹住了车。
“哼!”韩傲雪这气极反笑,这男人真是没一个好东西,明明吃着锅里的看着碗里的,还会信誓旦旦地说一个是爱、一个是喜欢。“那是你的事,我不想知道,也不想见你了………你走吧………”
“我………好好好,我不跟你说了,我也说不清,反正我没那样看过你……我喜欢你这没说假话,你不相信我也没办法………今天是我不对,我以后不进你们会所的门就是了……”杨伟说道。等了半晌这韩傲雪却是一直流泪,就无可奈何地摇摇头。
再看韩傲雪还是没有什么表示,杨伟只觉得已经是任何解释都有点苍白无力了,转身一脚蹦翻了茶几,拉开门出了雅间,出门的时候再次回头看了韩傲雪一眼,长叹了一口气,很落寂地离开了会所………
杨伟出门的那一霎那,韩傲雪只觉得心被刺了一下,疼痛得她再次失声痛哭………其实,即便是那次杨伟酒后醉话,把她认成了薛萍,她还是一直在关注着杨伟,第一次杨伟回凤城的时候,回来就是去找薛萍,她这心里就更是气苦了一些,只觉得自己要和薛萍比那是一样也不如,学识不如、身世不如、美貌不如,甚至她怀疑杨伟就是被薛萍包养着的小猛男,不是贵妇都有这爱好吗?她实在是找不出薛萍能够看上杨伟并且和杨伟保持情人关系的理由。心里一直怀疑这杨伟是个吃软饭的主,更增加了几他怨恨。
煤矿开业的那天,她虽是心有介蒂,还是硬着头皮到矿上看杨伟,但却看到了亲亲密密地揽着薛萍,把薛萍送上了车;这些天她一直躲着杨伟,就是想让他自己想想明白,那怕他说句假话骗骗自己也行。女人嘛,有时候一生都生活在男人的慌言里都觉得是幸福的。
谁知这杨伟一身流氓也似的脾气,不但不会说一句软话好话,还众目睽睽之下,把她扔在膀上就硬扔到这里…………那一刻,她觉得自己像任人摆布的一个棋子、一个任人凌辱的女人,就像客人喝醉了胡作非为一样,没有给她留半点面子………那一刻,他心碎了………她不再珍惜那份刚刚生出来的感情,任它在冷言冷语中消散于无形………
如果杨伟仅仅是和她有过肌肤之亲的普通男人也便罢了,偏偏这韩傲雪多多少少喜欢上了这个男人,偏偏由喜欢又生出了许多爱恋、偏偏这爱恋之后又多出了几分嫉妒。由爱生嫉、由嫉生恨,爱有多深这恨就有多深。
一个性格要强的女人往往在这感情上容易受伤,而且往往受伤的时候经常是连对方一起伤害!韩傲雪就是如此。因为爱之深所以恨之切,把自己和自己爱着的人都伤害到了最深处!
…………………………
两个小时后,一身酒气的杨伟被两保安扶着去找王虎子,听那保安说,大队长钻在保安室一人喝了若干瓶高度汾酒,就吵吵嚷嚷要来找虎子,小保安们知道杨伟酒性不好,谁也不敢拦着,就扶着领导来桑拿城找王虎子了。
“呀,哥,咋喝成这样!”王虎子忙上前扶住杨伟,杨伟一条胳膊使劲搂着虎子这才能站得稳身子。打着酒嗝说道:“虎子兄弟,哥今天***要来**来了啊!妈的傲雪不理我,我他娘滴地在锦绣还找不着个女的!”
王虎子一听这是又惊又好笑,咦,**,大哥失恋了,这还了得。赶忙把这杨伟往二楼扶,找了一房间让杨伟躺下。这杨伟喝多了就不行,拉着王虎子叫道:“去,我老子叫两妞来,老子要**…………不对,叫五个,妈的挨着轮,上次你小子不是说什么五凤朝阳来着嘛………”
这到底醉没醉,连虎子胡诌的这茬都记得。却见这王虎子苦着脸说:“哥哟,现在客人都快满了,姐们排钟都排不过来,有的跳钟都忙不过来。我去哪给你拉五个妹妹,我给你找俩!”
“不行,五个………妈了B敢糊弄我,我大耳刮子扇你……”杨伟一醉眼里满是凶光,看得虎子赶忙改口说,行行行,找找,咱马上找。
这王虎子谁的话不听,可杨伟要说话,他跟听圣旨一般,是绝对不打折扣地。不多一会,这王虎子还真找了五个精挑细选的桑拿小妹来伺候大哥,不过实在是凑不够五个,还临时去吴妈咪那儿拽了仨小姐来凑数。
等到回到杨伟房间,却见杨伟已经是沉沉地睡着了,别说五凤朝阳了,五雷轰顶都炸不醒………睡着的杨伟,那枕巾上湿了一小片,眼角边上,还留了一颗晶莹的珠儿,不知是酒后身上的汗滴还是一颗伤心的泪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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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6章 今事前事物非物
话说这杨伟醉倒在锦绣,那王虎子引着众小妹见已是无法服侍大哥,便又无可奈何地把几个小妹打走了。那中间吴妈咪手下的一个妹妹却是非常失望,拉着王虎子就悄悄说,咂,虎哥,下次要陪杨队长,你直接叫我啊……听说杨队长是锦绣第一猛男。
那小妹看上去二十出头的样,虎子一转眼,看那小妹凸凹有致的身材,不无暧昧地说。得得,我哥从来就没叫过小妹,今天是喝多了胡说呢。我还真当真了…………要不,你陪我得了。我跟我哥一样,也是猛男。
那小妹就不乐意,鼻子一拧,哼了一声说道,死相,锦绣跟你有一腿的小姐多得去了。谁不知道你是个快射炮,连吹带打干不得二十分钟在吹牛呢。杨队长这不近女色的才是极品男人呢。
虎子一听这老底被揭就不高兴了,气得骂了一句:滚!
那小妹也不介意,咯咯地笑着就跑了。
第二天,王虎子一早去看杨伟,房间里早已是人去床空,床上的被子叠得整整齐齐,好像从来就没有人来过一般。待打电话,杨伟只是淡淡地说了一句,虎子,我回乡下呆几天,你忙你的吧。
虎子应了一声,却再没有怎么问。一般像这种口气的时候,虎子知道哥有心事了。问也是白问。况且,虎子是最有自知之明的,知道自己也帮不上什么忙,一般杨伟用这种口气说话,明显是心里不痛快了。
……………
锦绣那件事以后,杨伟在众人的眼中便眼见着一天天消沉下去,再加上这周毓惠推波助澜,更是让杨伟兴味索然,感觉在天厦就成了一个吃闲饭遭人白眼的人物,每次回天厦,这餐厅的、楼层的都多多少少知道点他的来历,都是一种很异样的眼光,杨伟一直不解,直到有一天在卫生间听两个放水的保安闲扯了两句。一个说,哥们,咱经理来历不小,听说是锦绣的保安,凤城道上有名的恶棍!
另一个说,宝哥进去了,要不进去,那轮得着他来天厦牛B,那天要不是周经理出面,咱哥几个非给他松松骨。
“不是,我听说这哥们手黑得狠,比宝哥都厉害!”
“切,还不就是一混混。跟咱们差不到那,你看他那样,骑个幸福250装B呢,那有经理骑摩托车的,不用装就是个傻B!”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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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着哗哗拉拉放水声音,在隔间里的杨伟要不是拉到了紧要处,估计出去就是一脚踹上了,等杨伟提上裤子,两人却是已经不见踪影了。杨伟这先是有点气恼,这随后又一想,人家说得还真在理,自己还真就是个恶棍,是个混混,是个根本就不识时务的傻B!这事颠过来倒过去一想,这锦绣的事平了、煤矿的生产恢复正常了,自己这一事造谣生事、扒人衣服裸奔、倒垃圾堵门这一列最拿手的坑人本事都没了用处,这不正是卸磨杀驴、上屋抽梯的最好时候吗!这陈大拿十天半月也不见面,给自己安这么个女的,看来根本就是故意的。他娘滴看着一天就烦心,每天在周毓惠的白眼中过来过去,杨伟第一次感觉到自己有自尊心,而且自尊心受到了极大伤害。
无奈之下,又回到了拴马老根据地。却不料回到了拴马村,落寂的杨伟却更加落寂。
一号井前,开采出来的煤炭已经填满了整整一个山坳,几乎与盘山路面成了平的,那机器依旧是在轰隆降地响,偶而还能听到一两声地下闷炮地响声,路上也是热闹起来了,零零碎碎可以看到大型的康明斯、前四后八、大东风甚至农用车拉着原煤离开了拴马,往日前冷冷清清的拴马此时如同一个集市一般,特别是矿区的周围更是人来人往,一派繁忙。
回到村里的杨伟却一刻也坐不下来,除了几个屁大的孩子,男人们差不多就上矿区了,在家的也是轮班下来休息的,连找个问话的都没有。这杨伟在村委睡了一天,最后实在没办法睡得都头疼了,起身到了老锤家,老锤却不在,那一脸憨憨的锯子说,他爹这两天在矿上办培训加强班呢,这断断续续的话里,杨伟听得出这段时间,老锤这队长当得出色,矿区搞起了安全竞赛,这老锤被管安全的副矿长树为典型了,每天负责给下井的村民矿工上一课。
这杨伟又是羡慕又是惊奇,倒没看出来,这老锤这一丝不苟爱较真耿直个性,用在这里还真是口嚼子绑到了拉磨驴嘴上了,用得正是地方。一直到快晚上十点,这老锤才倒班回了家,杨伟这拉着老锤喝酒,老锤也高兴,两人对饮了一瓶,那老锤却以明天上班为由,不再陪杨伟喝了。而且还语重心长地说,杨娃,你这娃不能一天老溜溜逛逛没个事干,找个正经事干!明天那个帮忙搞搞村里这人口普查,乡里给滴表,让村里挨家挨户填表上报呢。
“那叔…………我,我那个没上过学,就当过几年和尚几年兵,那多人名哩,人名都稀里古怪的,我那弄得清……别到时候给你弄砸了,还得你返工咧!”杨伟吱吱唔唔说出了自己的担心,杨伟先是一愣,敢情杨伟当时推辞村长职务时说文化不高还是真滴,就哈哈笑起来。
“哈…………俄倒没看出来,你杨娃也是文盲加法盲,俄还以为光俄们拴马村这号人多呢!”老锤仿佛从杨伟身上找到了极大自信,哈哈地笑着说。末了还补了一句:“那杨娃,看来当初让你当村长还是对滴,要不你落户到咱拴马村得了,你天生就跟俄们拴马村这文盲法盲有缘份呐!”
妈B的,可找到机会收拾我了。杨伟气愤愤地想着。说道:“锤叔,你这笑话我呢。………这事我正想跟你说说呢,你说我去干啥,我咋觉得我就跟没啥用样。要不,我跟你下矿井挖煤去!”
“呀,你算咧吧。你下去还不够俄们操心呢!”老锤一句话便否决了杨伟的提议,这家伙除了点火放炮,就没其他爱好,有这么主在,比瓦斯浓度还让人操心,那怎么行。
“那叔,我咋感觉我就没啥用了。要不,我会放羊,要不我整几十头羊,给咋村放放………我从小就在舜王村放羊…”杨伟说道,有时候倒还真想回舜王村放羊,不过好像这理想现在这个身家说起来像是笑话。
“咂,说啥呢嘛,你个大村长还能干那事!况且,咱们乡里整个都退牧还林,那有地方放羊!”
“哎……我咋就觉得我跟个废人样,啥也不会干了……”
“话不能这么说,你杨娃领着大伙修路,我赵铁锤和这拴马村老老小小还是念你的好的。这不,这个月工资刚下来,娃们最少滴都领了一千多,高的领到三千多,这等于给村里人找了个长期饭碗呀………你说你这事办得还不漂亮!”老锤这直来直去,说杨伟好的时候也不吝啬夸奖。
“那我咋还是觉得自己心里空荡荡地,虚得厉害!”
“杨娃,你这作用就大咧,你人在这儿,就是拴马村老少爷们的主心骨,你啥也不用干,有你这人在,就行。”老锤最后鼓励也似地跟杨伟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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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老锤的一席话虽然让杨伟脸上多少有了点光,但第二天这光就全消失了,起因是这杨伟兴起,跟七叔下地干活,每年初冬,地里没收的王米杆都要推成一堆,烧荒,那烧后的草木灰要做明年地里的肥料,这杨伟有了先前的事在心里,干什么都心不在焉,按照七叔吩咐,这地面玉米杆、根最后放火烧一堆,却还得覆上一层土。土不能太厚,厚了容易压灭火,沤不成肥;薄了却更麻烦,这山里见不得明火,容易烧了林子,得处处小心。这杨伟干着活便眼前便浮现出了村长媳妇韩傲雪的影子,把七叔的交待忘了个干干净净。没处理好便糊里糊涂回了村!不到晚饭晌功夫风一吹,那没灭的便起烟着火了。吓得老锤召集了上百号人抄着家伙就上山,要不是救得早,铁定又是一次小火灾。
救完火了,这老锤回头便阴着脸找这罪魁祸,这倒不用查,引火地头就是七叔的地头,茅头直接指向一个人:村长。
要搁其他人,这老锤厚鞋底早就劈里叭拉干上了。不过这村长总不能打吧,那杨伟知道犯了这事,实在是丢人,理亏得不敢吭气了,这老锤唉呀吧叽叹了一会气,最后是气得无可奈何地说,杨娃,明天那也不敢去啊,俄还是找两人陪你喝酒啊………
这杨伟自然没脸喝酒了,本来想在乡下静静心,却又出了这闲事,杨伟第二天没脸见人,悄悄地回了凤城。旁敲侧击问了问王虎子,知道那韩傲雪没走,这心里倒是稍稍定了定,谁知中午在天厦吃饭,就生了意想不到的事!
什么事!杨伟最拿手的事,打架!
这一架打得,杨伟却是名声更大了!
【书友们,告诉大家一个很不幸的消息,本书下周裸奔,无任何推荐!所以更需要大家的支持和肯定。编辑一直不看好这本书,可我老常不信邪,写实的书为什么不能出彩,不能在起点有一席之地呢?所以,我老常将会坚持自己的信念,坚持把这本写出特色,给一直跟着看的书友们一个圆满的交待!近期章节字数减少了点,实在是构思后续情节不太顺畅,估计过了这个瓶颈会好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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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7章 匪性难改终是患
花开两朵,咱返过头来表表周毓惠这朵花。
话说这周毓惠得了餐厅胖经理的汇报,两人一前一后出了办公室。那胖经理唠唠叨叨几句才说明白了。原来餐厅新来了一迎宾服务员,就餐厅门口那种欢迎客人的,个高人靓表情丰富那种,穿着个开叉露大腿的旗袍站在餐厅门口,见人就说欢迎光临的那类。这二年不都兴这个吗,周毓惠来到天厦后专门培养了这么一批人,目的就是提高餐厅档次,按照这业内的说法,美女能增进人的食欲,这种办法是让客人五官都得到尽情的享受,不能光吃着舒服,也得看着顺眼不是。
这快中午的时候,天厦里的一位住客来餐厅用餐,进门就左看右看,看着这高高靓靓地迎宾服务员就流口水,还调戏了几句好像还动手动脚来着,谁知这迎宾服务员却是没见惯这阵势的新人,脸上有点挂不住了,那客人伸手在她胸前做了做动作正准备沾个便宜,那服务员急了就扇了那熟客一耳光。
这坏了,这客人又吵又弄,非让那服务员陪礼道歉带陪酒才行。服务员当然不依了,喊了保安来了,却没料到这客人带得两个保镖是硬茬,三下五除二放倒了五个保安。居然有一个保安被其实一个保镖来了个霸王举鼎,愣生生地扔在吧台上,几下过来,这餐厅桌椅盘子饭菜是霎时满地乱飞,把就餐的客人们吓得跑了个空。一个好好的餐厅弄得乱哄哄的。那餐厅经理眼见不对劲,就悄悄跑出来报信。此时却是不知道里面的情况如何。
……………………
回头再说这餐厅里,那几个保安被打倒以后,那色色的客人便看着服务员贼笑,还做做样子,捋捋了袖子,那表情非常明显:小妞,今天大爷非摸你不行!
就见此时,谁也没注意到客人已经跑完的餐厅的角落里还有一个人,谁,杨伟总经理,就在那南方人推推搡搡拉迎宾服务员的时候,杨伟不慌不忙地吃完抹抹嘴起身了,上前几步拦在南方人面前,一脸不屑地说到:“嗨嗨嗨,我说你差不多点就行了啊!那姑娘摸都摸了,咋,还想弄回去继续干怎么地。………就你这样,尖嘴蛤蟆眼、猴腮老鼠眉,浑身剐不下三斤肉来,典型的肾亏阳萎加早泄,上了床你逑会不会干,要不先脱了让大伙瞧瞧…………”保安们一看,耶,那二百五经理出面了,这话说得有水平,解气,一下子来了精神。
那南方人看着杨伟一脸不屑,实在摸不清深浅,退了几步,两个保镖放开了保安们,马上挡在前面。那姑娘瞅着空,躲到了杨伟背后。
“丢雷个老母………你个仆街仔,你谁呀!”那南方人一口缠杂不清的普通话听得杨伟直皱眉,不过这开头听懂了,骂人呢?
杨伟这一听倒上火了,张口说道:“嗨,骂人能你那样骂吗,应该骂你妈了个B,这是全国通用的。你个JB吊连中国话都说不清,还他妈学骂人呢,张嘴看看,我就奇怪你他娘滴是不是舌头跟下面**一样,都短一截!”。杨伟话音一落,却是标准的凤城土话,一干刚刚挨揍的保安和那背后躲着服务员忍不住就笑了起来。
那南方人面红耳赤,手一挥叫嚣道,砍死雷个死仔!两保镖向着杨伟就冲了上来。
说时迟、那时快,杨伟背后一把抓住服务员,推手一送,服务员不由自主地往前走了几步,那力道拿捏得恰到好处,一下子脱开了两个保镖的攻击范围。而杨伟也堪堪一闪身,向另一个方向滑出去两步,两上保镖刚冲出两步,感觉眼一花便失去了目标。
刚才在打保安的时候,杨伟看两人的出手已经是定了性,两保镖顶多就是练过几天散打,上不得台面的主,吓唬一般人还行,就这水平,王虎子一对一都未必输给他们中间任何一个人。干这事,杨伟可是专业水平。别说华俨寺的十年苦修,单就特种大队那几招,等闲三五个还真不在话下。
两个保镖一下失去了目标,一回头。坏了,就见一大手扇了过来。这离杨伟最近的一个感觉“啪”的一声,脸上火辣辣地疼,却是被杨伟瞅准了机会,扇了一个耳光。等使劲全身力气打出一拳,却是打了个空,又不见了人影,这一怔就觉小腹一痛、裤腰一紧。一下子才省悟过来对手早就料到了出拳,早已蹲下身来了。
外人看上去却是杨伟一个耳光后马上蹲下了身子,一拳便捣在那保镖的小腹上,那保镖下意识的疼得一弯腰,上身正靠在杨伟的膀子上,就见杨伟一使劲、起身,砰得一下子把那保镖扔到了背后,那保镖扑通一声砸在一张餐桌上,又骨碌碌滚到地上,半天爬不起来。却是被杨伟被打小腹带抓软肋,浑身散了架也似地难受,他能站起来才见鬼呢!就这还是杨伟手下留情了,这手法是特种军人的偷袭手法,一拳过去后下一招直接就是端颈要命,杨伟当然不能出死手,这顺手揽着腰只能把他扔到背后了。
写起来一大截看起来其实就是一瞬间,第二个保镖刚反应过来要往前冲,却见杨伟身子又是一矮,蹲在地上就是一个地堂腿,却是一招“横扫千军”,那保镖一个炮拳力还没有使到位,连怎么回事都没弄清楚,扑通一下就墩了个大**,偏偏不凑巧的是,刚才几个打打弄弄,地上满是碎了盘子和酒瓶,这保镖估计是**中奖了,扎个了碎玻璃片,疼得呲牙咧嘴,还想再爬起身来,却被杨伟轻描淡写的一脚就踹到的脸上,眼见着起不来了。
这也太简单了吧!
一干保安和小服务员们先是瞪大眼愣了半天,然后就哄笑起来,还保镖呢,三招两式连人都没摸着,一个爬着一个墩着,都起不来了。而且这过程看上去跟两保镖在配合杨伟训练表演一般,兔起鹘落,特别是凌空被摔的那位,扔过去的时候居然还来了个空翻动作。
这南方人就急了,一看形势不对就想溜,转身才跑两步。说时迟,那时快,就见杨伟动作更快,抄起个椅子看也不看,嗖得一声飞出手去。就听那南方人就唉哟一声,像断了腰的蚂蚱骨碌碌也滚到了地上,离门口还有好几步距离呢。
死定了、死定了。
那南方人见杨伟谑笑着走过来,一手摸着腰唉哟哟地叫唤,一手托着地。下意识地往后挪了几寸。杨伟这刚才打得兴起,马上这气势出来了,看着几个保安,说道:“兄弟们,这***居然跑咱们天厦耍流氓,还打人,你们说怎么办?”
“揍***!凤城的好姑娘都被南蛮子日了。揍死这***。”
“妈B的南蛮子就没一个好东西,干死他!”
“这孙子,不打就不长记性!”
那保安群情激愤,一个还随手捡了个东西朝着南方人就砸了过去,待正中目标才现,是个馒头,根本没有杀伤力,就又要抄家伙。
“咂咂!!听我说一句!”杨伟摆摆手,“咱们他娘滴都是出来混得,不能让人家说咱们欺负人不是!”那正准备抄椅子砸脑袋的保安一听便停下了动作,却怀疑杨伟要放人一马。不过随即就听这杨伟话音一转,说道:“兄弟们,这***光天化日之下耍流氓,是可忍,不能忍。咱们来个以牙还牙,把这***裤子给扒了,让这老小子长长记性,看他以后还敢不敢在凤城耍流氓………”
耶,好办法。那几个保安一愣神,又觉得不太妥,这样也行呀?
杨伟一声,上呀,怎么?这还用我教你们。
几个刚才受辱的保安那经得往唆导,就见五个保安如狼似虎了扑上去,那吃亏最重的保安乘机在南方人头上脸上劈里叭拉扇了几个大耳刮子,那南方人一抱头,下部却成了空档,一下子没反应过去,裤带便被眼疾手快的保安给抽了下来。待要去抓裤子,这脸和上身要防不住了…………眨眼功夫,上中下三路同时受到了袭击,裤子便被拽下了半截,那南方人死死地拽住最后一条短裤要往后挪着躲,又被一个保安伸手抓住,一抓没抓牢,那南方人杀猪也似的大叫一声,那抓人的保安一看,却是一不小心抓到了要害部位,居然扯下几根毛来,就悻悻地骂了一句,晦气!
刚有了几下动作,却见那服务员红着脸,叫了一声,杨伟一看,却是那南方老板被拽裤子,双手死死地拽着短裤,以传统的**姿的爬在地上,双腿夹得紧紧得,露出了个白白半个的臀部………那刚才还一脸担心的服务此时却是红着脸,一言不,捂着脸就跑出门去。那保安们拽得兴起,还促狭似地在人家的光**小短裤上踹两脚,那南蛮哎哟哎哟地听得人是笑破了肚。
此时听那南蛮子那声音、那动作,一下子就能让人想起**来!一干保安终于是出了恶气且又看了大戏,一个个边动手边痛打落水狗,这场面却是热火起来。
哈……哈……杨伟这笑得,多日来的不快却是暂时忘了个干净,门口渐渐聚上来的服务员、大师傅和一干客人们也是哄笑阵阵,怨不得这南蛮子刚才太嚣张,大家对这人却没什么好感,连个上前劝得人都没有,不过即使有也不会出面,这等大戏怎可打断!
杨伟刚想再使使村长的威风,教育这南蛮子几句,却听得警报的声音,就生气地骂,妈了B,多大个逑事,谁报的警?
眼看着几个警察就冲进了天厦的大厅,上了楼。杨伟虽是生气却也不慌乱,却是叫着几位保安说道:“兄弟,把这个调戏咱们天厦服务员的混蛋交给警察!损坏的东西要照价赔偿,一会给他们几算算。”这话却示意保安们怎么说。
周毓惠下到二楼的时候,却刚好看见这南蛮子被扒了裤子杀猪般的叫唤,这周毓惠脸上一红,呸了一口,却自重身份,不敢再进了。不过既使想进也进不却,不到一会这餐厅里里外外便挤满了看热闹的人。
待到110的七八警察冲了上来,这事情早已结束了,警察已经和杨伟及一群保安们交涉起来了。这保安们经常免不了和警察打交道,双方自是见过面甚至有人之间还熟稔的很。三言两句便说清这来龙去脉,加上那服务员又被叫过来询问了几句,事情便很快搞得一清二楚,那南蛮子一看这阵势就软了下来,一脸菜色,不住地道歉,好汉都不吃眼前亏不是。
杨伟此时再看那南蛮子,双手提留着裤子,裤带却不知道被保安们扔到那里,全身染上了饭菜汤汁,一只脚光着,却是鞋也找不到了。自是狼狈无比,那俩保镖好容易站起身来,还呲着嘴一脸苦相,杨伟反而觉得有些于心不忍。
周毓惠眼见着那南蛮子和杨伟、服务员还有几个保安都被警察带走了,远远地看着他们上了车,估计是要做笔录,那餐厅里已经被搞得不像样子,桌上、地面上触目可见饭菜汤汁流了一地,盘子、碟子厅里乱扔得都是,楼道里满是围观的客人和员工。周毓惠把几个部门经理呼过来,安排了一番,费了好大劲才把围观的劝散。
待到周毓惠从保安们口中知道了来龙去脉,张着个大嘴合也不拢,亏是没惹人家啊。也亏得陈大拿提醒这总经理脑子缺根弦,看来人家不但脑袋缺根筋,而且这手底都没轻没重,一个放几个都没问题。这转念一想又不对,这在天厦把客人打了,还出这洋相,这麻烦了,这要捅出去,娄子可大了!谣言传起来可不管谁对谁错!思量之下,赶快向远在外地的陈大拿打了个电话汇报。
杨伟呢,此时坐在110警车上一脸洋洋得意,这以前被抓,多是犯事理亏,那叫活该,这次可不一样,哥们最起码也算是见义勇为吧!要不英雄救美,耶,对了,都没问刚才那美女叫啥名字,一会可怎么说来着………
谁知道,世事就是这样地无常,作奸犯科的时候杨伟经常提心吊胆怕警察找上门来,偏偏每次都能躲过。每次都是在不经意的时候,突然被大盖帽给堵了,要不给铐了,这警察为什么总是不期而遇呢?杨伟常常奇怪。
不过,杨伟做梦也想不到的是,好容易见义勇为了一次,居然把自己送进了看守所!
杨伟,从人生的顶峰一下子又跌回了起点!
………………………………………
【话说杨伟同志进了110指挥中心,被几个警察围了起来强行搜了一遍身,搜完了,那一个警察恨恨地说,**,你小子全身上下没有一张票,你来看什么书,你投票了吗?没投票看什么书,先把这小子给关黑屋子里,好好反省一下,看书居然一张票没带就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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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8章 重回高墙走老路
却说杨伟这进出110指挥中心,这次却是唯一一次不是作奸犯科被抓进来的,杨伟这心里是笃定的很。几个人都挨个问了笔录,事情又非常简单,这杨伟又是派出所的常客,自然对这问讯过程是熟悉得很,轮到他问笔录的时候,姓名、年龄、籍贯挨个报了出来杨伟是脱口而出,等问到职业一栏,杨伟顿了顿,小心翼翼地说,我是天厦集团总经理。
那警察扑哧一笑,说道:“你不是神经有毛病吧,天厦经理也是你能冒充的!”
“我真是………不信你打电话问问!”杨伟一脸无辜,这哥们好容易说一次真话,居然会没人相信。
“得得,你们这帮保安,穿上衣服像个样,脱了服装也就是地痞流氓,一个个胆子忒大,你怎么不说你是公安局长呢……”警察说道。
这杨伟正要辨解,却见有人进来叫了一句,这警察一指杨伟,虎着脸说,等着。自顾自进了一个挂着指挥中心牌子地房间。
一会儿,这小警察就出来了,低着头写着什么,半天没有说话。
杨伟就再次小心翼翼地问:“同志,该问事情经过了!”
“嗯!”这警察刚哼了一声,马上就笑了,看看杨伟问道:“咦,挺熟悉我们办案流程的嘛,常来?”
“不不不,误会!”杨伟忙否认。说道:“我看刚才问他们几个都这样……”
“那你说说吧!”警察又埋下头,说道。
这杨伟就把如何如何看到南方人调戏服务员、如何看到保安们被保镖打、如何如何挺身而出、如何如何把保镖放倒………话虽不长,却是简约得很,当然,用得什么手法、怎么脱得人家裤子这烂事杨伟没敢说。
“噢,就这些?”
“啊,就这些呀!”杨伟回到。心想,妈的,刚才这警察出去,不会有其他事吧,心里对自己前段时间干得那些个烂事却也是不禁有点心虚。
“那南方人那裤子怎么回事!好像你没提脱裤子这段啊!说得你整个就一英雄救美不是!”警察放下笔,看着杨伟。
“不是不是,忘了说这段了…………”杨伟忙补充道:“就是那南方人调戏我们天厦美女不是,大家看不过眼,拽他裤子玩呢!”
“玩?说得好听。”那警察瞪着眼,一幅恨铁不成钢的样子。说道:“现在人家要告你,你这大庭广众之下,脱人家裤子,你觉得好玩?”
“咦,那他还摸人家姑娘胸呢!这拽裤子也不算什么大事呀………”杨伟争执了一句,一看警察抬起眼来看他的眼光不善,马上意识到了谈话对象不同,瞬间又闭上了嘴。
“得,你倒有理了啊!把这个经过说清楚点!”警察再次问道。
这次杨伟就不得不斟酌一下这话怎么说了,这几年杨伟没少和警察打游击战,一般警察越重视什么,越不敢说什么,你敢胡咧咧,铁定揪住你的小辫住死里整!这是无数混混们前仆后继积累的经验和教训呀!那经验总结出来就一句话:
在普通人面前,能装B就装B,装得越大越能唬住人。
在警察面前,能装傻就装傻,装得越傻越好!
以上两则,作奸犯科者通用,但千万不能用混了,用混了,你等着蹲号子别想出来了吧!
杨伟这脑子飞快的转了几圈接口道:“是这样,警察同志,这我不是把那保镖打到地上了吗!这南蛮子要跑,就跟几个保安撕打在一块了,这肯定是人家都不小心就拽来拽去把裤子拽下来嘛,误会误会!”
“那当时你说什么了!”警察问道。
“没有,什么都没说。”杨伟一脸无辜,却是再也不敢多说。这一字进公门、九牛拉不出的道理他是懂得,这时候要把当时的话说出来,那铁定是带头弄事的。
“那当时你在干什么?”警察又问。
杨伟这心思一转便明白了,这警察整混混,无外乎三种办法,一唬二绕三带诈,实在不行上家法。耍得就是语言艺术,这同样的话绕来绕去、同一个问题绕来绕去,就是等你出娄子,揪你小辫呢!当然有时候也上点家法,无非是电棍、大耳刮子、大脚踹之类的,这东西杨伟还真不放在心上。
“没有,什么都没干!”杨伟摇摇头。这个时候看起来特无辜。
待到警察再问,杨伟只觉这事有点问题,却再也不肯多说,除了见义勇为、英雄救美之外,一概不认,最后那警察把笔扔过来,冷冷地说了一句,签字。看杨伟贼眼溜溜地看着他,就补充了一句:“就你身份,还天厦总经理呢,打人也不认清是谁。”
“管他是谁,欺负人家姑娘还有理了!”杨伟签了字,说道。
“那你脱人家裤子干什么,有病呀你?”警察随口说道。
“我没脱,你说的啊,我可没承认!”杨伟矢口否认。
“哼,否认有什么用啊,现场指证的人多的去了,这是你耍无赖能赖了的………天厦安装着监控录像你不会不知道吧!”警察拿起了记录簿要走。杨伟就小心翼翼地问:“警察同志,那小子有点来历是不是!”。按杨伟这理论,这事就既使自己不对,也就罚俩款了事,现在看这么正规,又要取录像,这指使保安脱人家裤子的事看来是赖不掉了,这么一来,反倒心里没底了。
“想知道吗?”警察问道。
“啊!想啊!”杨伟点点头。
“案情是你随便能问的?………”那警察一甩门,不冷不热地撂了一句。气了个杨伟半死。
杨伟这一寻思,坏了!这逑指定没什么好事,不是前面的案子犯了就是打到正经人家了。这他妈南蛮子到底有什么来历呢!怎么就没看出来!这回糗大了,我还高高兴兴送上门来了,这都省得人家警察去满世界找人了!
…………………………………
待到了下午,杨伟和几个保安却又被戴上铐子转到了分局,这杨伟一路上忐忑不安,直觉得这事不简单,要搁往常,别说这有理打人,就无理取闹打了人,大不了也就蹲几天罚款了事,那还用得着去分局。这次弄这么大阵势,别不是把什么正经人打了吧!
待到了分局,更是证实了他的想法,同样的问题,同样的过程、同样的话,杨伟被几个警察挨着问了若干遍,最后实在熬得烦了就说道:“我说,警察同志,就这么个打架闹事,你们问来问去烦不烦呀,我都烦了!……你们是不是弄错了,我这是见义勇为来着。”
那问话的一个浓眉大眼的警察就笑了,合上笔录说了一句:“见义勇为?你这又打人又脱人家裤子,还见义勇为,你知道你这事什么性质吗?”
“得得,您别吓唬我,能有什么性质,顶多就治安处罚?……嗨,我又不是肇事的,别老揪住我不放啊!”杨伟这时候知道这事是无法善了了,干脆摆了一幅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
“你这已经构成了侮辱罪,知道不知道……”那警察正色说道,倒不像说瞎话。
“侮辱罪,那侮辱还是罪……那南蛮子摸人家姑娘是不是也犯侮辱罪呀!……”杨伟大眼瞪小瞪问道,这罪名倒是头一次听说。
“咂……唉,你是怎么个当上总经理的,怎么这一身流氓习气啊,居然还是个法盲。”那警察摇摇头,一幅恨铁不成钢的样子。
“那………这个警察大哥,这罪名得判拘留几天……”杨伟最后见警察起身要走,补了一句。
“你呀……安心在里头过年吧啊!”那警察撂了一句,又是让杨伟忐忑不安了半天。这杨伟一寻思,妈的,这倒安排好过年的地方,不过对自己的罪行还是觉得有点冤,这不就打了两下、拽了裤子,居然构成犯罪。
**,坏了,这脱个裤子罪这么重,杨伟倒不是担心住几天的问题。这一下想起了上次扒人家衣服裸奔事,这脱个裤子罪都这样重,那脱光了裸奔,不得让我在里头蹲几年。杨伟心里悄悄地想着,甚至有点庆幸狗脸成那裸奔的事没被警察揪住。
……………………………
杨伟这浑货被羁押暂且不提,却说那周毓惠,本来以为就是个打架闹事没什么大事,准备派个部门经理却把人要回来罢了,谁知道这天厦的事还没处理完,就又有警察上门了,左问右问问个不停,旁边还跟着政府部门的人。原来这被打的南蛮子姓沈名群,居然是香港回内地的投资商。在110指挥中心,沈群的名字一报出来,身份亮出来,那警察们都不敢小视,便打电话到了招商办核实。
一核实,更了不得,开区工业园区的第三化工厂沈群是主要投资者,那投资额有一千六百万,拿出来能把小警察们唬倒一片,而且这身份也是厉害,港商呀!这要搁沿海地区不稀罕,但这是在内6的凤城呀,这凤城奸商倒是多得很,港商还真是个稀罕物件!
居然有人敢打港商,这还了得。这原来是原告的杨伟一帮子一下子就成了被告,特别是出手打人、指挥扒人裤子的杨伟,那港商咬牙切齿地从监控录像中指认了杨伟。原话是:比我整死雷个衰仔!…………足见这港商对杨伟恨之深!
不过此事还确实活该杨伟倒霉,非闲逑得蛋疼要整个什么英雄救美,救就救吧,还要扒人家的裤子,扒就扒吧,还正好扒中奖了,扒了个港商,这倒好,一下子碰枪口上了。此事当天就惊动了市政府一干要员,这正忙着焦头烂额挖投资呢,居然有不开眼的来捣乱。当天市委一位主要领导大笔一挥,从严从重从快处理此事,保护港商的合法权益!
这边已然有了定性,周毓惠当天下午知道原委后,心里一忖便知道要坏事,连政府部门的人都出面了,这娄子捅大了。又忙着把这事通知了陈大拿。
晚了!远在外省的陈大拿还没有来得及部署,一些恶俗的消息便满天飞了。而且居然消息的源地不是凤城而是远在海边的香港,当天一干人进了110指挥中心不久,香港一家网站刊载了一篇《港人内地投资遭围攻羞侮》,居然还配了照片。不过看样子是手机图片,不太清楚。一些好事者便相互转载,以讹传讹,到了晚上这传得便不像样子了。杨伟这这既是锦绣保安、又是拴马村长、又是天厦总经理这特殊身份,给整个事件蒙上了一层神秘的色彩。众说纷纭,甚至有人把杨伟猜测成凤城地下世界的主宰,这黑社会收拾个香港人算个屁呀。你们能跟凤城的“恶棍”相提并论吗。
谣言像个雪球一样,越滚越大,亏得杨伟平时不太张扬,不过也正因为他不张扬,给了人们太多的猜测空间,到第二天,甚至小的网站挖出了杨伟同时还有煤矿矿长的身份,猜测杨伟是凤城最大的黑煤窑主!手上有命案若干。
当天夜里,凤城市委为避谣专门召开了会议,以招商投资委员会为的力主从重从快处理此事,以免多生枝节。这个时候,陈大拿也有了动作,远在外省的陈大拿把电话打回凤城,几个政府部门的老关系一听这烂事,都支支唔唔不表态了。最后陈大拿把电话打给了一个神秘人物,自己的总后台,那人在电话里沉吟了半晌,就听那后台说道:“这事说小不小,你别掺合进来……别让一颗老鼠屎坏了一锅粥……。”
完了,陈大拿一听自己后台老板这口气,完了,杨伟这牢饭还非吃不可了。
第二天的凤城日报便以头版头条公布了处理结果:以天厦总经理杨伟为人员,公然在天厦餐厅斗殴,严重扰乱社会秩序。且更为恶劣的是,杨伟等人居然在大厅广众之下,对港商沈群进行人身侮辱…………我市110指挥中心接警迅出击,将以杨伟为的6人缉拿归案,……目前,天厦管理层已向港商正式做出道歉………市委有关领导高度重视,特别指示,对此类破坏社会正常秩序、破坏招商引资大环境的事件一定要从严、从重、从快处理。
究竟如何从严、从重、从快呢!有特色的地方法治就是如此,有时候,官僚得能把一件大案拖上三年五载、有时候,却又能把屁大点的事当成重特大案件处理。不过如果严格按照法律办事,杨伟这事处理得还真不冤。只是杨伟觉得特别冤而已,他直到现在还以为自己是见义勇为来着。很不幸,英雄倒是救了美,却成了招商引资大锅粥里的一颗老鼠屎,当天随着一干保安被羁押在分局,第二天将要出到看守所的时候,蹲在地上听到了警察的宣判:
拘役三个月,并处罚金两万元。
五保安却也被判了拘留十五天到一个月不等,却是杨伟的最重,估计是领头的缘故。杨伟这心里一紧,妈的B,完了,我他娘转悠来转悠去,这看守所跟家里样,迟早总得回来。早知道就搁拴马村呆着,我闲逑得脱人家裤子干啥!又他娘不是个美女!
我冤呀!我比姓窦那女的还冤,我这做了多少坏事都没被逮着,这冷不丁做件好事,反而被抓了……我真他妈冤,杨伟在警车上一直想着,警察呼啸着出了凤城,出城十公里,渐渐看到了西郊看守所那岗哨、高墙和铁丝网的影子,杨伟顿时感动亲切无比,这个场景他这些太熟悉了……为啥熟悉,这不这两年常来嘛!
杨伟这一有这感觉,就暗自骂道,我他妈真是犯贱,这两天老是觉得心神不宁,一到这地方,怎么感觉一下子人放松了、心也塌实了,我这不犯贱吗………
那警察在门口停了一下,沉重的铁门光开了开就用了三分钟,车子缓缓地停到了看守所的院子里,身上那沉重的铁门大缓缓地关上了,这杨伟戴着手铐子下了车,一看大院子里整齐钢筋混凝土建筑、整齐窗几和几个来回巡逻的武警哨兵,要是初来乍到,一定会被这阵先吓破了胆。可杨伟却是不同,这段时间老觉得心神不宁,左右眼了子乱跳,有时候一听到警察车响就打个激灵。一来了这地方,让他直接感到心也静了、神也宁了,甚至仿佛有一种到家了的感觉。
那个时候,杨伟真想说一句:哎,终于回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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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9章 谁识庐山真面目
先把这不争气的杨伟搁下,咱表表远在外省的陈大拿,陈大拿其实不在外省,当然是杨伟出事的时候他不在外省,在什么地方,在省城!在省城什么地方,省城第四监狱,陈大拿来这里,是来接人来了,杨伟进去的时候,差不多就是这几个人出来的时候。上次这几个手下到省城代表机电公司谈判,却不知道被这朱前锦怎么个栽了个脏,几个人随行的车里搜出了三支手枪,一行三人被羁押在了省城第四监狱。一下子把陈大拿的班底子全挖空了。陈大拿托关系找人,花了吃奶的力气,这才弄了个取保候审。(此事第一卷有交待.)
什么叫取保候审,就是暂且把你放了,想抓的时候再抓!不过只要放了,基本上都不会再抓了。前提是你别让再抓住你犯事。不过也和这案子有关,这栽赃的手法也有点忒低劣了,几把搜出的制式手枪,直接藏在车的后备箱里,上面枪油未干,连几个人的指纹都没有,如果这枪是从几个人身上搜出来,可能要另外一说了。而且这三人过了几次堂都说不清个子丑寅卯,明眼人一看就是着了别人的道儿。陈大拿这次之所以花老了代价往外保人,也是有原因的。这几个却是他不敢放弃的,为啥!且听笔者细细道来。
这四个里头一个叫刘宝刚,却是陈大拿的妻弟,就是那个俩人相跟着去锦绣被杨伟揍了一顿的马仔,这刘宝刚一直跟着陈大拿办事,这陈大拿的黑事知道得不少,而且此人是惯于幕后打黑枪的主。既是亲戚又是部下,就光看老婆的面子,不弄人都交待不了。
还有一个是机电公司原经理欧阳日成,这人是个人才,当年陈大拿在机电设备生意上捣鬼,这低买高出、以次充好、虚开冒高的一些缺德主意,倒有多半是他出的,严格地说,陈大拿这身家有一小半是人家给挣回来的。这人理论和实践上说都是当今社会的紧俏人才,更不能缺。
第三个就更厉害了,却是一个叫张东猛的,天厦当年地盘之争,陈大拿唆导着张东猛带着一帮人与人砍杀,双方械斗死两人、伤十几人,最终为陈大拿保住了天厦,张东猛也因故意伤害罪被判八年有期徒刑,坐了五年减刑回到凤城直接便成了陈大拿的左膀右臂。
这三个人其实就是陈大拿在凤城的底子,手下还藏着一帮子黑手,都以保安或者其他身份混在天厦,闲时为民、战时为匪,这是陈大拿一惯的伎俩!其实,这个社会上大财团雇保安、养保镖都是备不时之需,养一群敢拼敢干的愣小子,比警察还来得安全。有的财团为了经济利益,有时候迫不得已还得雇杀手都不稀罕。
要说陈大拿的名声确实不怎么样,在凤城就是一有名的淫棍,凤城有名的几位交际花据说和陈大拿的关系都扯不清道不明;各大歌城、桑拿的头牌小妹,更是陈大拿经常光顾的对句,和陈大拿有过一腿的估计连他自己也说不清楚。外表看来,这陈大拿也就是一混吃混吃、胆小怕事。靠捡人漏点小财的主。
但明眼人一看便知这陈大拿绝对不简单,能在凤城屹立十几年不倒本身就不简单,当年与陈大拿出道的好多人,出了几个能人,最厉害的人称的小王爷的王清,八十年代银行监管不严时靠着贷款家,九十年代几乎统一的凤城的出省煤炭集运站,手下最风光的时候有几百号小弟,手里甚至有十几把制式武器,在凤城横着走都没人敢惹,不过这人过于嚣张,不但欺负老百姓,连警察都敢打,最后展到与警察生过枪战。九十年代一次打黑除恶的时候被专政了,一颗子弹结束了光辉的一生。
结束王清的最关键的原因是陈大拿在背后捅了一刀,九十年代后期,煤炭价格大幅下跌,王清现金周转不畅时,一直被王清骑在头上的陈大拿抓住机会向检察机关举报王清向数家银行骗贷的事实,引起了银行的催债、封账,在资金上一下子卡住王清的脖子;另一方面陈大拿又各方搜罗王清的犯罪证据,最后在王清四面楚歌的时候给了王清致命一击。
王清被抓后,虽是树倒猢孙散,但还是留下了一帮死忠的兄弟,陈大拿却又以王清朋友的身份出面,收罗了原王清的大部分手下,唆导着他们把茅头指向一直和王清、和自己明争暗斗的凤城赌棍高玉胜,两派人在围绕着当年富达旅馆产权和周边地盘的争夺大打出手,连高玉胜也被陈大拿派出去的张东猛乘机砍成了重伤。
那一战尽伤赌棍高玉顺的元气,而且陈大拿最后却成了最大的赢家,他以机电公司债权人的身份最后收购了富达旅馆,这就是现在的天厦,没几年间便展到了如今的规模。
用合法的手段达到自己非法的目的,一直就是陈大拿的最大长处,而且这陈大拿惯于韬光养晦,不显山不露水,这也是陈大拿在凤城屹立十几年不倒反而越做越大的秘诀所在!
…………………………
但陈大拿还是有过害怕的时候,比如几个月前,这刘和平突起难,陈大拿当时根本就没把这事放到心上。这个凭空出世的新人他还真不放在眼里。但后来黑猪的介入一下子就给了一个狠手,把自己手下这几员大将直接栽了个赃送进了看守所,这一下子等于把绳套子拴到的陈大拿脖子上。陈大拿当时就急了。
但陈大拿不愧这个大拿的名声,关键的时候能看准人!在最危难的时候把杨伟拉到了自己的阵营中,之所以看上他,是因为这愣货根本不知道害怕,且没有什么背景,且这身手也是了得。这种人培养成杀人放火、背后打黑枪的的确是最佳人选。从杨伟敢拿枪逼着自己、敢绑着一包炸药来天厦单刀赴会,陈大拿顿觉眼前一亮,这人才堪大用!
后来便有了陈大拿不耻下问和折节下交,又是送人情又是送钱而且乱答应条件,甚至直接和杨伟称兄道弟!这陈大拿到底是场面上混了十几年的人,硬是把杨伟拖到了自己的战船上,
这杨伟也真是不负众望,一连串损招、狠招使出来,利利索索的化解了锦绣的危机,随后又是阴差阳错地当了村长,又不知道用得什么手段,把拴马村一干光棍说服到矿上,解决了矿工问题,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修开了路、出开了煤。在陈大拿目瞪口呆的观察中,杨伟给他带来的真是惊喜连连!连呼福将、福将!
有道是这莽人出场、福祸难当。这福将给他捅的娄子也不少。前两天这两个副矿长轮流告状,说这矿长居然偷着玩炸药,直弄得陈大拿是哭笑不得,这货真是个不怕死的,居然在瓦斯高的地区玩炸药,这不找不自在不是;紧跟着,又自己在锦绣的几个外围班底说,这杨伟大弄会所,跟会所一妈咪不清不白,众目睽睽之下抱着个鸨姐儿去办事去了(谣传)。这下更弄得陈大拿是一嘴苦汁,得,这倒好,认识的时候还是个纯情小和尚,没教两天就出师了!甚至连天厦经理也来告状,说这杨经理跟保安们差点干起仗来。
陈大拿在几家化肥厂联系业务的时候,被这一连串消息弄得是哭笑不得,原本这挂上天厦经理就是想约束着杨伟,谁知道这麻烦不少反而多了,这天厦可是自己的大本营,可不能出问题。可怕什么事就偏偏生什么事,一转眼,这杨伟又在天厦惹出了这么一遭,居然把个回内地投资的港商给打了。
对官场、商场多有了解的陈大拿这才急了,知道这事小不了,接上了几个出狱的人,火急火燎往回赶。
……………………………
要说陈大拿想卸磨杀驴那是假的,其实他是非常欣赏杨伟的,这杨伟不流血解决锦绣的事就让陈大拿对他地看法上了一个层次,再加上拴马村的事,陈大拿虽然揣不准杨伟是聪明是浑,但只觉得杨伟要比手下这几个人都强上那么一点点。手下这个虽厉害,都是单面手,像刘宝刚,吃喝嫖赌的事基本都沾,和自己一个水平,估计也就是背后阴人还有两把刷子,上次被杨伟凶神恶煞般地狠揍的时候,连还手的余地都没有。
像这东猛兄弟,就是一个粗人,手段厉害这为人却是阴森得很,也就服气陈大拿,这还是因为感恩陈大拿在落魄时候救他随后收留他的缘故。
而这个欧阳日成则是鬼太大,智计百出,谁也敢坑,爱财加好色一样不缺偏偏又没有什么胆气。
从省城一种往回赶的路上,这陈大拿看看这位,看看那位,和杨伟相比,总觉得几个缺少点什么东西,但就是找不出来。待陈大拿回到凤城,却是天厦事件后的第四天,这杨伟早已被羁押,陈大拿当天夜里便却拜访了一个人。
谁?这个人凤城多数人都认识。
这个人,凤城人基本没人知道是陈大拿的幕后。
这个人,现任凤城市第一副市长、市经贸委主任。名唤作张文革!刚刚从省委党校镀金归来,原本就是从省里到市里的空降干部,在省里都有过硬的后台。否则不会以不到四十岁的年龄便会爬到了凤城的如此高位上。
陈大拿与张文革两家原本就是世交,起因是张文革的父亲在六十年被下放凤城时,陈大拿的上一代却是公社书记,对张文革的父亲有过恩惠,这张文革父亲返回省城官复原职后,这陈大拿一家便跟着沾了光,要不是陈大拿父亲死得早,估计也能上个副市长级别的位置。不过那也没关系,这不人家儿子来了吗?陈大拿便顺理成章地搭上了这条线,而且由于两家世交的缘故,那张文革难得地对陈大拿也是推心置腹,帮陈大拿办了不少官面上的事。当然,陈大拿也是明事理的人,这事不能白办吧,这两年,给张文革及人家老爷子的孝敬自是不会少,甚至还出钱帮张文革打点省里方方面面的关系。两人的关系一直打得是非常热火。
不过很不幸的是这关系差点出了茬子,原因就是因为朱前锦上次栽赃的动作把锦绣拉到了被动的局面里,偏偏这个时候张文革又在省委党校镀金,一时间鞭长莫及,凤城陈大拿在黑白两道上出现了权力真空,这才引出的杨伟一系列的事件。否则的话,估计锦绣的事、煤矿的事都轮不着杨伟出面处理!
一路想着,刘宝开着车驶入了市政府小区最里层,映着眼前的是一排外表看上去很朴素的二层小楼,这里是凤城出名地地方:干部楼。之所这样叫,是因为市委有80%以上的领导都聚集于此。在凤城而言,这是货真价实的干部楼。
下了车,刘宝很识趣把车开到了小区外,熄了火,黑咕隆冬里坐在车里。一位小保姆给陈大拿开了门,让进家里。屋里亮着灯,一位儒雅的中年男子闲坐在沙上啜着茶,正看着一本《求是》杂志,客厅里朴素而简单,摆着一台已经过时的长虹彩电,老式的茶几个沙,只是沙巾上的猛虎下山图看上去倒有几分气势。屋里的摆设陈大拿自是熟悉无比,简约而不失庄重。
“明凯,来了……坐”。这人正是张文革,看陈大拿进门,示意了一下,却没有起身。
“哥………看你气色不错嘛!回凤城怎么也不跟我打个招呼,害得我跑咱家里,老爷子说你已经回凤城了!………别说,老爷子这身体好得很啊,还陪我喝了两盅!”陈大拿笑着坐下了,两人明显是关系非常亲切,陈大拿常来常往,却也不拘束。
“呵……我爸就好这口,你不是又拿小茅台去勾引他了吧!”张文革放下杂志,笑笑说道。
“没有,绝对没有,是老爷子非让我陪他,还是老爷拿的酒!”陈大拿说道。
“说吧,你小子又有什么难事了!又来跟我这当便宜哥的走后门出难题来了吧!”张文革笑着说道,在凤城张文革倒没有什么底子,陈大拿是自己阵营里财团的角色,不管相互利用也罢、念念旧情也罢,两人的关系还是不错的。
“咂,哥,瞧你说得…………不过这次还真有点小事!”陈大拿话锋一转,到了正题上。
“哼呵………”张文革笑笑说道:“我就知道你小子无事不登门,登门没好事!说吧,是不是煤矿上遇到什么事了!”
“那倒不是,就是我那天厦那经理,不是被拘留了吗!上次我打电话问过你,这不来求副市长大哥给打个招呼,走个后门……把人给放出来。”陈大拿恬着脸,一脸谄笑说话。
“噢,这个事………这事你别求我,我给你透个底吧,这事你就当不知道,而且谁也别求,求谁谁也不敢给你开这个口!”张文革此时说话却是脸上庄重了几分。
“不是……哥,这怎么说,不就是个打架弄事,这也不是什么大事呀!”陈大拿一脸诧异。
“哎……事倒不大,但人不对。对方是市招商办请来的客人,投资商,人家到凤城没几天便被你天厦保安和经理按着打了,而且还当众脱人家裤子羞侮………明凯,不是我说你,你看看你手下这什么人,这种缺德事也能干得出来,这事都捅到国外的报纸上,你这天厦这次可是出名了啊!………他这次被抓是市委高书记亲自批的,谁敢给你开这个后门放人!”张文革说道,一脸恨铁不成钢的样子。
“哥,不是,这人给我这公司、煤矿开矿都出过死力气,我不帮人家一把,这怕兄弟们寒心呀!”陈大拿说道,这话倒有几分感情在内。
“明凯,你是商人,不是黑社会,知道吗?别老把什么兄弟感情都挂在嘴上,再有,少跟这些地痞流氓往一块混,别到候把自己抹一身洗不干净。”张文革说道。
“哥,您的意思我理解,您是为我好担心我走歪路!不过您也知道,这做生意缺了这号人还真不行,像咱那锦绣、煤矿不都是这群人在撑着,总得用人吧!”陈大拿说道。
“用人之道,关键就在于一个用字,用人用人,用得时候才能把这些人当人!这些人说穿了就是有俩钱就卖身卖命的主,得分怎么个用了。你这花钱办事我不反对,但和他们搅和在一块,可就不对了,迟早要出事!”张文革说道,这话倒是不无道理。陈大拿听得也觉得是非常有理。张文革见陈大拿不说话了,又补充到:“你还别瞒着我,上次凤城这娱乐行业大洗牌后,你锦绣一家独大,就是你的手笔吧!……这事弄得就不小,这凤城娱乐行业里那个没点背景,你把人家一竿子都收拾了,可是过于张扬了啊!外面纷传你陈总快赶上当年的小王爷王清了,王清是个什么下场你比我清楚吧!你可悠着点,别当这个出头鸟!”
“咂咂,哥,我那能干那事。”陈大拿被擢破的小九九,掩饰地说道:“哥,您说我这个兄弟的事怎么个处理吧!”
“放着………就当没生过,当然,你还得做做姿态,别让外面说三道四的。这人嘛被判了个拘役,也不是什么重罪,仨俩月出来给点钱趁早打,还有,你那手下里身上不干净都处理好喽,别让他们没事就出来招摇,怕别人不知道怎么地!……还是那句话,好好当你的商人,不到万不得已,这种人不能用,这种事少干,最好别干!”张文革说道,其实几个月来对凤城的关注早就让他下了定论,这也是给陈大拿敲敲警钟,起码这人还在自己的阵营,总不能眼看着他出事吧!
“我知道了,哥,我还个担心的事,就长平那朱前锦!上次我在电话给您说过。这朱前锦一直跟咱们过不去呢!”陈大拿见杨伟的事情没有回旋余地,又提出了自己心里的另一个疑问。
“这人名气不小,省府里好多人都知道。不过这有什么好怕的,今天毕竟是法治社会,怎么着,他还敢明火执杖公然来抢矿不成,这个事你不用操心,要真有什么事,我跟下面的打打招呼,我这张脸摆出去,估计他怎么着也不敢公然叫板吧……”张文革说道,这事自己还真得沾点,这两年,煤矿比个摇钱树来钱还快,从市里到省里,能和煤矿沾上边的,可是什么都不愁了。为啥,那不用贪污受贿就来钱,不比什么省心。
“哥,那我可真得好好谢谢你了啊!”陈大拿一听这张文革肯出面,立时高兴起来,有这么尊大神,应该能把长平的小鬼们镇住吧。
“哈……你小子就是见机快啊,我这还没说什么呢,你倒把我拉船上来了………不过,别说,明凯你这趟生意做得不错,两年前居然有胆气往这亏本生意上投几千万,有眼光呀!是个做大生意的料子!”张明凯也是高兴,难道地夸奖了陈大拿两句。
“蒙的……当时不是没想到煤价能涨这么高!”陈大拿笑着。
这事倒真是蒙的。以陈大拿爱投机的个性,当年投资煤矿也是只想着矿开起来以来,卖个高价或者抵押给银行大挖一笔,谁知道,矿没开就遇到拴马村民和朱前锦一伙捣乱,跟着煤价要一个劲跌,他这连本钱都卖不回来。这事放了一年多,煤价却又跟吃了伟哥一般,一路高涨,翻了几番,这陈大拿才再动心思,本来就准备靠着张文革把矿开起来,谁知张文革在省里没等回来,杨伟倒先把事办了,这个时候,眼摆着煤矿就成了个摇钱树、聚宝盆,现在让陈大拿再去卖,那是打死也不肯的事了。所以,要说陈大拿这煤矿,前前后后还真是蒙的。
“呵呵,蒙都能捡回个金元宝,这生意做得有水平……”张文革笑着说道。两人谈话的气氛倒是轻松的很,足足谈了有两个多小时陈大拿才告辞起身,张文革一返常态,亲自把陈大拿送出了门。
出了小区,那刘宝刚开着车就迎了上来,陈大拿上了车,长舒了一口气。这些天一直在心里做着一个决定,一个自己觉得很难做的决定。在张文革这里,多多少少给了他的启示。
张文革在给他谈到用人之道时,讲这了用人如同棋局,每一个关键的人物就像棋局上的棋子,而是执手者需要的时候,必须决定那一个棋子要冲锋,那一个棋要牺牲,成为弃子。而且,不管每一个棋子有多么重要,都要为大局服务,该弃的必须要弃!
陈大拿做的决定就是:杨伟到底该不该成为自己阵营中的这颗弃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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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一发牵得全身动
如果说陈大拿现在是想卸磨杀驴,绝对不是,以陈大拿最初的想法,还真想把把杨伟培养成自己的左膀右臂,毕竟杨伟无论是讲义气还是讲手段,都是混混中的极品,这样的人,如果能为我所用,那当然是再好不过的了。否则,他就不会把天厦总经理的位置安到杨伟头上。其实他这样做的目的就是想给这头疯驴套个嚼子,最好能把他拴在这里。
但这后来的一系列的事证明他错了,不但拴马矿上、锦绣娱乐来告杨伟状的不少,连天厦里的部门经理对这个总经理也是颇有微词,不但人说话粗鲁,而且不修边幅,甚至一急了居然还能跟保安的干架。要说这些都能忍的话,那么这最后一件事陈大拿是如何也不能原谅,就是这杨伟居然把锦绣混混那一套拿到了天厦,居然在光天化日之下扒了人家港商的裤子,现在弄得谣言是满天飞,来自各方的责难声都把茅头对准了天厦,这下倒不用做广告了,广告直接到了国外了,连香港的报纸都报道凤城这件大事。天厦估计也是跟着出名了。
张文革的一席话,严格地说是帮助陈大拿下决心,那决心是:这个人决计是不能再用。暂且不考虑他以前有什么案底,光这次这事就非逼得天厦做出个姿态不行。什么姿态呢,最轻姿态的都是:罢免这个刚当了不到一个月的总经理。
当然,这个决定不可能不包括陈大拿的私心在内,以前这煤矿未开之时,陈大拿大嘴一张许诺以杨伟百分之三十的股份,现在看来,这个承诺是如何也实现不了了,亏得当时没有形成什么书面协议,现在眼看着煤矿日进斗金,真让陈大拿拿出百分之三十白送给杨伟,那是如何也做不到的。当时把杨伟提拔到天厦也有这层意思,堵杨伟的嘴。
朋友,有时候就是拿来让出卖的,只不过出卖的程度高低罢了。
其实在陈大拿后来与杨伟交往的一系列事件也证明,他根本驾驽不了这个头犟驴,当然,他也没有试图去驾驽杨伟,其实从一开始杨伟敢用枪指着他的时候,他就知道自己杨伟不可能再左右他的想法和做法,他知道,自己即使做了也是白做,这头犟驴,真能管得了他的人,估计还没有出生呢!
既然无法驾驽、既然又是劳苦功高,既然功臣也仅仅是一个棋子,那么,以陈大拿的做人的处事的作风,最好的办法就是放弃他,最好的办法就是给杨伟一笔钱,让他远走高飞,最好永远不要在凤城见到他。
杨伟,在凤城这一利益集团里,将要出局了!
陈大拿一直以来的信念开始动摇了!
…………………………………
在陈大拿苦苦思索将如何对待杨伟的时候,另外一拔人物也是关注着天厦和天厦这个经理的事件。
谁,长平第一人,朱前锦。
陈大拿返回长平的第二天,消息就传到长平,那赵三刀风风火火地进了带着古建军一路从洗煤厂出,直接奔红旗大酒店999房间,那朱前锦听了他们的电话,正在房间里等着他们。
赵三刀简要地向朱前锦汇报了陈大拿以及刘宝刚、张东猛从省城回来的消息,外加天厦现任经理杨伟被公安拘役的消息。以及拴马村的近况。
朱前锦听得面无表情,只是在听到杨伟被抓,知道杨伟便是拴马矿长的消息后,轻轻的说了一句:也是个有勇无谋的蠢货!
杨伟关键的时候出了这事,在朱前锦老辣的目光里,便对他有了定论,有勇无谋。一句定论已表示,此人已不再是威胁!
“看来,陈大拿这小子的能量不小啊,能把手伸到省城……宏伟,这事你怎么看!”朱前锦听完赵三刀的汇报,放下了手中已经磨得逞亮的佛珠,回头问站在一边的赵宏伟。三刀和古建军都了解老板这个习惯,每天都要捏着这串佛珠闭目养神,嘴里不知道说什么念念有词,这是他多年来养成的习惯,据说是一位得道高僧教的什么经。赵三刀一直觉得这有点老虎戴念珠的味道,不过是不敢说出来而已。
“朱委员,我看这陈大拿肯定是已经有所防备了吧。这个什么杨伟进去了,当然不足为虑了,不过现在要是陈大拿手下这几个硬茬都出了狱,这可是如虎添翼呀!文有欧阳、武有东猛,我听说这张东猛原先就是小王爷王清手下的一名悍将,后来被陈大拿收为已用,在凤城老一辈道上也算得一个人物。………这事,我觉得还是文着来,避免流血,毕竟真火拼起来,咱们也得不偿失。”赵宏伟一番分析下来,倒也头头是道。
“嗯!……有道理,这两年打打杀杀,这擦**的事没少干,虽然有公安罩着,不过我这心里总是有点心神不宁…………还是以正当的手法来吧,能入股、控股、买断什么方式都可以试试,陈大拿总不至于是铁板一块,水泼不进吧!只要能进去,这事就有点说了。”朱前锦若有所思地说。这是朱前锦吞并别人一贯的手段,自从他的生意逐步开始洗白以后,他这操纵手法和陈大拿越地接近,都倾向于用正当、合法的手段来达到自己非法的目的。
“老板高见……老板高见。”一旁站着的一位高个、短、长脸的中年男子说话了,这正是古建军,长平运输业的头号人物,自从跟着朱前锦迹后,这直接就把朱前锦当做亲爹一般供着,朱前锦放个屁,这老古都会马上说是香的。
“老古呀!你别忙着瞎扯,你这段摸拴马村的情况怎么样了,给大家透个信!”朱前锦打断了古建军的话,问道。
“老板,您下话来,我们几个兄弟就扮成拉煤的到拴马矿上拉货,基本上是一天一趟,一号井那存货大约要有3万吨的样子,原煤,我拿去化验过了,硫份、水分、灰分都合格,上品,比咱们哪些小黑窑里出的货档次要好的多,这要是运到化肥厂、冶金企业,铁定能卖个好价钱!……二号井嘛,现在路刚通,设备还到位,不过我听矿上人说,年前应该能全部到位……”老古一边谄笑一边说道。
“好矿呀,大意了,大意了。一两年前就该一鼓做气拿下来,现在操作要难多了!”朱前锦不无遗憾地说道。事实上,如果朱前锦前一两年真下决心拿矿的话,这花上个一两百万不是不可能的事。可那个时候沫煤一吨10块钱,拉出矿上连油钱都挣不回来,谁敢呀!
“大哥,这事怎么能怪你,谁也不知道这他娘煤价钱一下涨这么高不是!”赵三刀开口了。
“哎,人无远虑,必有近忧呀!这陈大拿这点上要比我们强上许多呀!”朱前锦说道。
“朱委员,我看也未必,这陈大拿要能看准市场的话,这两年多干什么去了,他这人典型的投机商,顶多也就是瞎猫逮了个死耗子!”赵宏伟插了一句,这话正说到了点子上。
“哎,人家毕竟是逮住了吗!……三万多吨,咱们一个小黑窑一年才这量,了不得呀!……老古呀,拴马那群穷哈哈怎么样了?”朱前锦说道,脸上显出了深深地遗憾。
“噢,老板,现在这老锤头当采矿队长,那矿工八成是拴马村的人,当地主事的有两矿长,一管生产,另一个管安全,都是凤矿的退休下来的老煤黑子了,那活干得地道。……还有,我没见着什么矿长呀,好像那小子这段不在拴马村!”古建军把知道的情况一古脑倒了出来。
“哈……那小子进局子里了,估计一时半会是出不来了。这消息你老古就不灵了吧!”赵三刀笑着补充了一句。
“噢,那敢情好,省得兄弟们动手了!”老古乍听这消息,笑了笑没表示什么。这行里,进去的人多得去了,三天两头出新人,根本没有什么奇怪了。
“这样吧!……宏伟,你拟个计划,看咱们在官面上怎么跟人家谈,还有,多留几个后手,万一不行的话,给老古先打个招呼,做好准备。不到万不得已,三刀这边这群炮筒子不要出手………我还是那句话,做是一定要做,但一定要稳妥,别给我捅什么娄子啊…你们几个,中午都留下来,一块吃顿饭,咱们好好合计合计……”朱前锦的声音不大,却也是威风不减,几个人听了都点点头,应了一声……
围绕的拴马煤矿的利益,一场看不到的争斗在各方的密谋中拉开了帷幕。
……………………………………
当然,还有一拔最关心杨伟的人。却是锦绣的一帮老兄弟,他们关心的方式却是最直接。
第二天虎子便得到了杨伟被拘留的消息,这个消息迅在他的口中传开了,不过没什么波动,为啥,咱杨队长一年到头进这拘留所怎么着也得个三五次,大家倒是见怪不怪了。他要是一年都没进去过一会,那才叫奇怪了呢。
第三天确认的杨伟被关进的西郊看守所,这虎子几个就忙起来了,先是采购了若干件衬衣、内衣、洗漱用品,然后是吃的弄了两个大包,又弄了两箱方便面,外面是方便面,中间方便面袋里塞的却是烟。这做法是经验老到的才懂。拘留所倒是能抽到烟,但那也是限时限量的,两块钱一包那黄金叶,一股臭袜子味道,就这还不是天天有的。虎子经常进去,对这行情却是了解的很。
王虎子、大炮、金刚几人一个提一包东西,正准备打车上路的时候,却见背后有人叫,一转头,却是个想不到的人,韩傲雪。
那韩傲雪双眼红红的,火急火燎地跑上前来,看着虎子几个就问:“又去哪玩,你们几个一天到晚就不知道干点正事……你们队长被抓了知道吗?”
“知道啊!?”仨货异口同声的说道,那表情表达出一个意思,那有什么大惊小怪的。
“你们……你们!”韩傲雪红红的眼睛里瞬间滴出了几颗水晶珠儿,却是一阵苦楚,就听她说道:“亏得杨伟对你们不薄,他都这样了,你们就没有一个着急的。你们……你们是不是巴不得他出不来才好呢?”话说到后来,这声音里多少都有点哽咽了。
仨个货却是一般般地愣,这什么跟什么呀?说得哥云里雾里。
“我们就是去看队长呀!”
“这不,衣服、被子、褥子还有吃的,我们正准备给队长送去呢!着急有个屁用呀,东西送进去让队长好好过着才是正事。”
“韩姐,我们都经常进去,你别担心,我哥在里头也是大哥,他在里头过得指不定比外头还好呢!”
仨货一人一句,倒把韩傲雪说愣了。敢情这跟休年假一般,几个人轮流着进去啊!
“那……我错怪你们了……”韩傲雪说着,从提袋里掏出一叠钱,总有一两千的样子。塞到虎子手里。说道:“你给他买点东西,帮我捎过去。”
“那韩姐儿,要不一块去吧,不远,十分钟就到!”王大炮邀请道。
“不了,你们帮我把话带到就行了!”韩傲雪神情却是和杨伟一般地落寂,推辞了一句转身要走。
虎子一下想到了什么,马上追上前去拦到韩傲雪面前。说道:“韩姐,你你还生我哥的气呀?”
“那还有什么气可生………”韩傲雪摇摇头,强装笑颜道。
“韩姐,我哥要有什么错你别见怪,他面冷心热,有话说不出口。……我虎子替哥给你道歉了!”王虎子一返常态,非常诚恳地说道。
“没什么,真的,虎子真的没什么……”韩傲雪嘴里虽说着,但即便是王虎子这蠢货都看得出有什么事。
“那姐你保重!”王虎子顿一顿却又说道:“……其实还有个事,就是会所弄事那天,我哥回到桑拿睡觉后,我看见他一个人在哭……我想他还是挺在乎你的,我从没见他哭过……”王虎子这一脸肃穆,这从来不说假话的人张口瞎话,还让人不得不相信。
“你……他…他真的……”韩傲雪先是惊讶,又觉得不可思异,不过这浑人嘴里的话还不得不相信。待要再问,那边金刚已经拦下了一辆出租车,三个鱼贯而入,低着头挨个上了车。
那韩傲雪却是刚刚反应过来,虎子的那句话说得她只觉得又是一阵说不出的痛楚,那个时时挥之不去的身影、那个一脸坏笑的影子又浮现在眼前,韩傲雪只觉得情难自禁,捂住脸,蹲下身子忍不住哭了起来……
远远的车窗里,韩傲雪的动作却是落在了几个人眼中,那副驾上王大炮只觉不忍,回头问的王虎子:“虎子,你***怎么胡扯个逑,弄得人家韩姐儿又哭上了……我说你怎么现在张嘴瞎话就来,队长怎么会哭,搁谁谁也不会相信不是!………金刚,你相信吗?”
“嗯!不相信,咱队长是爷们,刀扎胸口上都是流血不流泪,那有这等说法!”金刚鼻子一抽,脸上的横肉动动说道,说队长哭,岂不是侮辱我们锦绣保安的偶像。
“我就说嘛,这王虎子瞎JB扯蛋!”大炮不乐意地说道。
“我……我真看见了……”王虎子百口莫辨,刚想辨解,回头却看到了王大炮和金刚两人都是一脸不善、目光炯炯,那架势是决计要维护队长尊严地。就改口自己都不太确定地说道:“那天我真看见哥那枕巾上湿了……”
“咂咂咂,就知道你胡扯。那队长喝多了睡觉出汗、流口水、跑马怎么着不行,妈B的你非说是哭了,你找抽不是!”王大炮骂道。
“咦哟,我不是看那姐儿跟队长不错,说句话让她宽宽心高兴高兴,谁知道她就哭了!……早知道我就说哥还让我找了五个小妹准备开干呢,后来没干就睡迷糊了,这可是真滴,我可没说瞎话,不信你问吴妈咪去……”那虎子反应过来,一脸诚实地倒真把那天的真实情况说了出来。
“傻B!”
“傻吊!”
大炮和金刚一人骂了一句,都不再理王虎子那浑货了。
车子开了足足有十分钟,穿过凤城,在二级路上,远远一座挂着铁丝网、建着岗哨的独立建筑进入了众人的视线,再走近些一看,对着路面,却是一个偌大的铁门,那门看上去怕不得有五米多高,一个大木牌子上几个字这群人却再也熟悉不过了:凤城市第一看守所。铁门外,两旁各站一个荷枪的武警,两个人一般般地如同泥塑木雕的脸没有任何表情,看上去令人顿生寒意。
杨伟,就关在这里面。
【却说虎子、大炮、金刚仨人下了出租车,最诚实的虎子指着看守所大门回头说道,看看看,有票赶快投啊,他娘滴上次几个没投票滴,都关在这里头呢!你要不投,把你也关里头关两天。】
【书友们,有票就赶快砸,砸得我老常给你们铺垫一个意想不到的**!】
第11章 今不如昔只觉苦
就在凤城外头乱哄哄你算计我、我算计你的时候,这凤城看守所里却是平静的很,其实,这个看守所从建起以来,除了偶而生过几次犯人斗殴死伤的事,还真没有什么能拿得到桌面上来说的事。其实,就那死人的都算不得什么,你想啊,一群杀人、放火、盗窃形形色色的犯人关在一起,要是真不打不闹、文明相处,那才是怪事呢!
拘留所原本和看守所都是分着的,这几年经济大潮对看守所也是产生了一定影响,原先设在开区的拘留所原址划拔给一家企业后,这不精兵简政吗!减了个拘留所,把看守所充分利用起来了。这凤城里作奸犯科的小混混便经常被关到这里。原本这看守所是不容留这号偷鸡摸狗的小混混的,远离了都市,凤城看守所严格上说还是平静的得很,不管外界是如何得凤城云涌,看守所里是雷打不动的钢筋水泥,那管教和武警的脸也仿佛是钢筋水泥结构的,除了横眉冷对,就没见过几次笑脸。
相对这管教和武警,这犯人群体却是丰富多彩。自从看守所充分利用起来以后,杨伟就成了来来往往的常客,不单杨伟,虎子、王大炮、贼六等等,这锦绣的这群黑保安,倒有多半来过这里,有的来过还不止一回。几个人对这里熟悉得甚至知道院子里那里能挖个洞藏几支烟、那里墙上有个孔,能塞个打火机。虽然进门都是要被搜身的,但天下谁也知道水至清则无鱼的道理,偏偏越是违禁的越是有人藏,别说拘留所这看管不严的地方,有人甚至能把现金带进逮捕监仓在里头开小场赌博。
言归正传,话说当天杨伟被带到看守所,刚刚下车,几个人排在一排蹲在院子里。那一个院子里的警察一看,马上乐了,笑着就迎了上来:“呀呀,这谁呀!这不杨二毛兄弟,我说这好几月了都没来,还怪想你的。我还以为你小子改邪归正了呢!”二毛是凤城人对外地人的统称,这杨伟从第一次进来就得了这么个浑名,一直到现在,大家都知道这杨二毛!看守所里标准的大师傅。
说话的是一位五十多岁的胖警察,臂章上是个狱警的字样,拘留所所长钱红星,一般杨伟在所里称钱管教,在外面要遇到了,就叫老钱。真有什么事了,就给老钱送俩钱,管用。这姓钱跟钱比较亲。不过杨伟一直觉得老钱人不错,虽然贪财了点,但心底还是好的,常常给一帮子没人管的小子找个被褥弄件衣服什么的,在混混们中间也是颇得人心,真说起来,大家对老钱还是挺尊重的。
“咂,钱管教,我这次是冤枉的!”杨伟蹲在地上正色道。这次他老觉得自己冤枉。杨伟一说这话,旁边一起关进来的几个混混就笑了,来这儿的,好像没有几个说自己不冤枉,罪有应得。
“嗨,你好像每次来都说自己冤枉的,那次不是冤枉你了?”,老钱那厚嘴唇一撇,说道。
“以前都不冤枉,这次冤枉……”杨伟说道。
“哈哈……你个娘逑,管逑你冤枉不冤枉,这次你来了就好!你那大锅饭作得不赖,别说,你走咧我还怪想你的………嗨,你们几个都进来……蹲下!”那老钱接进押送警察的案卷,签了字,安排几个挨个搜身,几个人身上钱夹子、打火机、手表放了一堆,按正常程序,这些都是要登记的,不过登记后也常丢,没办法,将来出狱的时候归还,谁还在乎那东西。
这拘留、拘役在看守所根本就是不入流的罪名,所以对这些混混们的管理也不严,而且这些人基本没有逃跑的,这道理很简单,满打满算才几十天,要真跑,不划算,给再逮住揍得狠是小事,那罚款和拘留时间可就更重了。谁也不去触这个霉头不是。但被拘留的人却是一个也轻松不了,院子里每天打扫卫生,做饭,买菜、掏厕所甚至统一洗衣服,就落到这些人身上。如果是夏天的话更倒霉,运气不好的,被拘留进来,天天得担着大粪去给看守所旁边一菜地浇大粪,那活干得,出了狱十几天还觉得自己身上有臭味。
噢,忘了说一句,杨伟这里头的活,基本上干遍了,不过杨伟打小在华俨寺就做过大锅饭,这些杂活还真难不倒他,特别是那饭做得有两把刷子,后来基本上一进看守所,便直接被派出厨房,没办法,名声在外,连看守所的管教们都知道,杨伟这炖得一手素菜,炖出的味道与凤城金辇大酒店六百块一小锅的佛跳墙那道菜不相上下。当然,这也是当和尚时候学得。杨伟一进这里就觉得这人要是有一技在身,就是不同凡响!
话说着这就安顿下来了,钱红星管教把这杨伟引到了一间羁押室,这里还属于看守所的外围,基本没有武警巡逻,一共一排房子共有十几间的样子,里面是个大通铺,一般是十人标间,如果严打的话,挤上二十人也不稀罕!监仓门正对着一面墙,墙上写着八字红红的大字触目心惊:坦白从宽、抗拒从严。
这八个字被看守所的服刑人员演绎成了十六字:
坦白从宽、牢底坐穿;抗拒从严、回家过年!……杨伟一直觉得,后像后者更好一点,念起来郎郎上口。
那钱管教把杨伟送进了拘留室,对着里面几个正看着什么书的犯人说道:“过来过来,来了个五所长级别的,以后住你们这屋,都看着点啊。”
杨伟一听这五所长的名字就呲着嘴笑了。这可不所什么所长,这五所指:收容所、少管所、拘留所、看守所外加一个戒毒所,一般你要是进过一个两个所,也就混混级别,不过要是直接进过看守所的人,回头再回来这拘留所,就上升到“所长”级别了。在拘留所里,就会得到应有的尊敬,为啥,前辈呀!新人好多事得向前辈请教着呢!
不过今天好像非常意外,往常听到这个介绍,多数小混混都谄媚也似的上来混个脸熟,拉拉关系,今天却不一样,那房间里几个犯人有几个看着杨伟笑笑,又忙着回头看书了,有几个却连头也没抬。
这杨伟就纳闷了,什么时候拘留所改学校了。这就悄悄问:“钱管教,这不干活呀,我这几个月不来,怎么改学校了!”
“噢,这事呀,你正好赶上了,咱们第一监狱要办成全省模范监狱,要迎接省劳改局的检查,现在全所上下,都掀起了学习热潮。你正好赶上了,好好学学!所长规定啊,只要刑期还有一天,就得学习一天,咱所的口号是:刑期不到、学习不止,要坚持到最后一分钟!”老钱说着。
“那钱管教,我能不学习嘛,我得做饭。”杨伟说道,见钱所不表态,就补充道:“钱管教,我这又学了两手,改天我给你……”
“得得得,我告诉你,饭照做,那是本份,学习不能耽误,这是政治,所长说了,不学习就是抗拒改造,那可不行!”老钱这次是一返常态,态度是非常强硬地。
“钱管教,你看我不就刚两三月光景,学那玩艺干嘛,要不,我做饭带扫地……”杨伟商量也似的小声和老钱交涉。
“你说滴,做饭带扫地,那你好好干啊………”老钱说道。
“好好,我一定好好干。………那钱管教,那我不用学习了吧。”杨伟说道。
“咂,那是两码事,做饭扫地你愿意干的,你愿意干那是好事………这学习是政治任务,政治任务也能讨价还价,你给我老老实实学,到时候第一个考你……那谁,给你室长腾个铺位。”
“我……操……”被老钱耍了一把的杨伟这粗口爆了半句,这操字说了一半杨伟意识到这说话的对像不同了,马上捂住了自己的嘴。
那钱管教一脸谑笑看着杨伟,说:“小子,你还敢辱骂管教、抗拒改造是不是?”那老钱虽然人好,但在警察堆里混,这手段也是有两下,你要真惹了人家,真给你来个特殊待遇,让你一个人天天搁厕所里扫地还不许出来,那受得了。在拘留所这一亩三分地上,老钱的权威是不容挑恤的。
“没有啊,那里有。我这不正接受您老这光荣任务吗!”
“那你刚才骂啥?你别以为我耳朵不好使啊!”
“我说我……我说我倒!我被气倒了!”杨伟这心思转得倒快,这倒字和操字音相近,这老钱一下还真分不出来。
“拘留所里来来往往人不少,数你小子最坏,你老实点。”那钱管教此时说话却是一脸正色,不像在开玩笑。杨伟也不敢过份,这毕竟不是在大街上,喏喏了应了一声!
终于是安顿下来了,这杨伟自顾自地躺在大通铺上,感觉身心俱是放松下来了。别说,这地方,倒多少真有点家的感觉……
其实不独是杨伟,天下的作奸犯科,不管是江洋大盗还是小偷小摸,对警察、警车、警棍甚至对这大盖帽都有一种特殊的反应,甚至有时候是亲切而又陌生的感觉,为啥,怕被抓呗!但有时候一犯事,这经常是吃不香睡不好,心里老像悬了个什么东西似的,只有真正被抓了、进了高墙大院里,这心才放得下来。
杨伟就是如此,这一进看守所,反而觉得全身心都放松了。什么事都可以坦然面对了。当然,也怨不得他对看守所有家的感觉。
………………………………
放松下来的杨伟紧跟着这生活就规律而又正常了。每天六点起床打火作饭,那伙房的大锅足有十多口,跟部队的有得一比,没办法,这年头经济展了,这违法乱纪得越来越多,看守所里都是人满为患,每天一顿饭就得几百斤米,尽管那米不怎么地,不过对凑能吃,厨房里做饭的一干犯人每次下米直接倒在锅,水一浇,闷上就不管了,从来就不知道还淘米这一说,也是啊,这么多人,那淘得过来。所以,吃的时候要注意,要不那砂子打牙。
菜当然是捡便宜的来,夏天还好说,看守所买菜都是凑傍晚菜贩收摊,不新鲜的蔫菜,便宜。不过花样多少有点,冬天就是清一色的萝卜大白菜,切菜的时候也简单,一颗大白菜,蹭蹭蹭顶多四五刀,然后就是一个浴盆也似地大菜盆,哗得一声全倒锅里,那足足比筑路铁锹还大的饭勺在锅里便来回炒动。就这架势,没有两膀了力气,根本就轮不起来,还别说做好了,一天光挥舞那大饭铲子就把人累个半死。
杨伟干这个是行家里手,十几年的煅练可不是白来的,那把大铁锹挥舞起来,一锅菜上下翻炒,直看得一帮做饭的犯人眼花缭乱,咦,这哥们看来是常来,这菜炒得多有专业水平!
饭熟后就是十个人一队,开始挨着看守所内层一层一层送饭,每个监号墙上都有一个传送仓,一般送饭的时候,咚咚咚一敲仓门,那传送仓里的饭盒便一个接一个呼拉呼拉传出来,拉好饭又是一个一个塞进去。看守所里是标准饭菜,一天两顿,每人四两,菜里每隔一天都要加一块肥肉,补充犯人的营养,为啥全是肥肉呢,肥肉便宜呗!那杨伟在拴马村炖肉颇得好评,其实这本事就是搁这儿学得。
饭不咋地、菜也不咋地,就这,每天都是吃得干干净净,为啥,饿呗!看守所里最牛B除了管教就是大师傅,不但吃得早,而且吃得好。有时候加餐的时候,你给内仓里那犯人多打块肥肉,那犯人叫你大爷都不带含糊!
尊严?尊严在这里不值钱,有时候能不能换一块肥肉叫都是两说!
本来这生活杨伟看来就简单而又充实,比外头省了好多地操心事,偏偏这次进来,要学习,一说学习,这头就大了!
据说这次学习和以往不同,凤城看守所这前半年刚换所长,今年要力创全省模范看守所,那不知道谁就想了这么个损招,要是服刑人员中大力、深入、持久地开展法律知识普及活动,并把此项工作设计成三个步骤、四个阶段、五种办法,具体什么老钱弄得也不是很清楚。现在这看守所,处处都和学习挂钩。特别是一帮子刑期说长不长、说短也有一年半载的犯人,撅着**一天学法律,争取当个普法典型提前出狱呢!反倒是那逮捕监号没什么,反正都得判几年,你奈我如。不过这种人也好管理,关在监仓里一天不到一个小时的放风时间,闲得无聊之极,况且里面是人才济济,也不乏学历文凭高的大神被关进来,搞个法律学习倒不是什么难事,大家也正想学习学习能判几年呢?
最难办的就是这群混混地痞,眼看着就仨俩月光景,甚至有的关押时间不到一个月,都是弄本书装样呢,给他们一本《列车时刻表》估计都比看这普法知识来劲。杨伟呢?杨伟更不行,出了华俨寺,就没有好好看过一天书!
杨伟进看守所当天就看到了院子版报,处处都是讲得各式各样的法律知识,那原先在监监仓里混的哥们现在开口闭口谈得就是法律条文,而且这条文从他们嘴里出来能演绎成多种与实践相关的花样,而且居然还能说得头头是道。浑然以往满口荤笑话不是一回事了。
杨伟的第一感觉是,**,变天了!这流氓混混学文化,文盲都要当专家,这将来出来还了得!
进监第二天,杨伟便领到了一本书,名字叫《普法知识讲座》。一看这书名,完了,让哥们学法律呢,这岂不是强迫小姐立贞洁牌坊吗?这头更大了。
再一看那书,足有半块砖头厚,听那监舍里的人说,居然要背下来,杨伟这头轰得一声,差点爆掉!想我杨伟,看得最多的一本书就是《金刚经》,能背的最好的就是《三大纪律八项注意》,哥们读书顶多看过武打小说和小人书,连号称第一黄书的《金瓶梅》都嫌**不够看不下去,这弄来背这么深奥的法律条文,这可要了老命了。
在杨伟看来,这里头没一个不是违法乱纪进来,居然要学这法律,这岂不是滑天下之大稽!要按杨伟的想法,包括自己在内的这帮混球们,这是学不好还好说,这要都学有所成,将来出去再来个变本加厉,那还了得。没听人家说吗,这啥都不怕,就怕流氓有文化。
现在都不单单是文化问题了,这流氓都学会法律了,那将来干什么去,难道都要去当警察不成?杨伟实在是理解不了。
第一天晚上,杨伟看了个前言,倒是都认识,就是那前言作者名字里有一个字不认识,这到高兴了,原来我认得字不少啊!待翻到第一页,那拗口的条文念了一段便昏昏欲睡,后来就真个睡着了。
第二天一上午,还是看着前一天晚上那段,又点磕睡了。下午看得还是那段,又点磕睡,被老钱查监逮了个正着,踹了两脚,吓醒了,一帮了监舍里的小混混们看着杨伟就笑!你要吃瘪,这里没人提醒你,都看笑话呢!
第三天刚拿住书,就见老钱来了,杨伟忙着装腔作势,却见老钱叫他,说有人探监,杨伟就高兴地屁颠屁颠往外跑。看来,兄弟们来了,这可好咧,好吃的好烟估计都夹着带进来了!
【杨伟这静下心来翻翻书,掐指一算,这逑4000多收藏一天才五百多票,还不带一人多投的。这操,居然只有四分之一不到的人给我投票………杨伟不由一阵气苦,同志们呐,想我杨伟到如今落到了这个下场,你们难道连张票都不肯给我投吗?老常说了,赶快投,一天过2000票就让俄提前出狱!………快快,投票投票投票!】
第12章 最苦莫如要读书
在看守所的大门口有一间简单的会客室,这里就是犯人们与家属亲友见面的地方,当然,仅限于短刑期的犯人,内层仓里的正式逮捕和预审期的犯人,与家属见面都要有特殊的环境,而且限制时间。一些预审的犯人根本就没有这个机会。
但这拘留拘役的犯人不同,本身就没有什么大罪,每周一、三、五都是开放时间,你想见多少人都行。管教们也乐得和家属们打交道,为啥,第一,要遇到个有钱的主,这见面给谁也塞点。第二,这家属送进来的东西里,违禁品太多,什么呢。好烟!甚至连几百块一条的中华都能见到。这些东西要见到,铁定没收,至于没收以后怎么处理的,那就不得而知了。
杨伟跟在老钱的背后,远远地看着王虎子伸出个偌大的脑袋往外看,一见到杨伟,那呲着嘴笑了。那杨伟进看守所时却是只着了一件羊毛衫,此时估计是天冷的缘故,不知道在那抓了件土黄色的半大衣套在身上,那样,活脱脱地跟年底返乡的民工毫无二致,这大炮、金刚一看这样,也是呲着笑。
“笑啥……我就说你们几个小坏种,看他进来了你们就笑,下次轮着你们进来,看你还笑得出来!一天就不学个好…………”那钱红星却先开口了,虽然骂骂咧咧,但杨伟知道这老头面冷心善,不会真对他们几个下手。
“钱叔,你天天教育我们,我们早脱胎换骨、重新做人了!”虎子开口了,难得地说了两句成语,这两句都是老钱曾经教育他们的。
“切,得性,你们几个改好咧,我老钱就下岗失业了!”老钱一撇,不跟他们胡扯了。
按照正常的惯例,接见的时候,要在管教人员在场,不过对于混混地痞这些烂人,就是偷鸡摸狗些的烂事,罪都不重,管教们也懒得在他们身上操心,基本上就是规定的时间,你弄腾去吧!那老钱在门口站着说道,你们几个快点,十分钟,后面探监的还等着呢!
那杨伟此时却是高兴起来,笑着跑进来,几个人抱在一起,就听杨伟说道:“嗨嗨,你们几个混球,怎么今天才来!”
“昨天来了,不是探监时间,老钱不让进,说了半天好话也没用!”虎子说道。
“噢!对,妈的,这死老钱,这次跟犯病了似地!比看老婆看得还紧”杨伟说道,说着还轻轻看着窗外。那样是只怕又被这老钱抓住把柄。
“怎么了,哥,他整你了!”大炮接了话茬。
“不是,他娘滴现在进看守所和以往不一样了,得学习。那………你们看!”杨伟把揣在怀里的厚厚一本法律讲座拿出来。
三个探监的大眼瞪小眼,不是吧!这以后还混个屁呀,进来就背书。这仨人在里头扫过地、做过饭,像虎子比较愣,一进来就被提留着担大粪出厕所的主。这背书可是头一次听说。
“哥,这都要背下来……”那王虎子一脸不信。
“啊!是呀!”杨伟道。
“队长,你背多少了。”金刚好容易说了一句。
“背个屁,我连这字还认不全呢!”杨伟吸吸鼻子,说道。入冬了,这两天天气越来越冷,杨伟把书又夹到腋下。跟仨瞪着眼若有所思的人说道:“你们操心点,别让逮着了……逮着就拉倒,等着在里头过年吧,这过年也罢,这咋不咋地还得天天学习,这他娘那是人受的罪呀!”
“那哥,那学习总比干活好吧,上次老钱让我不天天挑大粪浇菜地,现在坐家里学习多好呀!”那虎子想起年前在看守所被关的十五天,被老钱收拾着一天出垃圾、挑大粪,想起来就犯怵,倒不是活重,就是后来出去都一个月了都觉得自己身上还有一股大粪味道。
“切,你试试背背书学习学习看,妈的我现在宁愿挑粪去,昨天还跟老钱商量来着,我说我不学习,连扫院子、扫厕所带做饭,把活都包了那老钱都不愿意!……还说过两天要考试,我活这么大,还不知道这考试是干啥玩意的呢!”杨伟这一脸愁样,仨兄弟就没见过队长有如此愁的时候。
“哥,要不,我们跟老钱说说去!咱们几个跟老钱老关系了,我们晚上去老钱家去,给老钱上点号,让他照顾照顾你来着。”大炮心思倒是快,说了个办法。
“那行……你们试试去……还有那个,给我把伙食费交了,我出去还你们。……我不在,你们别惹事啊,千万别跟人打架。”杨伟叮嘱道。几个人应了声,每次只要有人进去,都要给外面的交待事情,这是惯例,几个人也知道该干什么,说说笑笑这时间就到了,就听老钱叫道,杨伟,时间到了,归仓!
杨伟正要走,却见虎子上前来,把一卷钞票塞到了杨伟手里说道,哥,自已保重。
杨伟却是心头一热,还是自己兄弟们管用。拍拍虎子的膀子说道:“虎子,谢谢你啊,都知道想着哥!出去还你!”
“不不,不是我的,不用还,那韩傲雪姐们给你的,你要缺啥,自己在这儿就能买点,给你留着吧………我其实也想给你来着,这月花完了,上月的你扣了直接给我媳妇了,我没好意思要!”王虎子诚实地说道。
“妈的,不早说,害得我感动了一回!”杨伟伸手就给了王虎子后脑勺一下,那王虎子憨憨地笑笑。就听杨伟说道:“钱我收下,就不客气了,要不收,你们回去也不好说。韩姐儿要有什么事,你们帮衬着点。”
几个人说着出了门,虎子仨人看着杨伟跟着老钱回了监仓,远远地看着老钱和杨伟又争执什么,好像是两人僵了,那老钱就踹了一脚,把杨伟踹进了监仓里。仨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觉得这监仓好像和以前大不相同了,好像这老钱什么时候变得这铁面无私了!以前都是咋咋唬唬,出去街上要见了以前手底下的小混混还称兄道弟着说呢!
唉,看来就是变天了,这看守所都讲文化讲学习,以前靠拳头硬靠出手狠混的方式好像是真的有点落伍了,而这正在队工的强项呀,仨人不禁又为队长的前途担忧起来。
……………………………………
此后几天里,却又是出很大的变故,这隔了一天,虎子带着李林、大刚和傅红梅来探监,这是傅红梅红着眼非缠着来,却被告知,杨伟被关了隔离仓,谁也不能见;接连来了几拔人,陈大拿来过、拴马村赵铁锤和李林相跟着又来了一次、后来这纪美凤居然也来了,不过都是一句话,关隔离仓,原因是抗拒管教,那老钱这次一返常态,不但连虎子他们送的烟酒不收,连陈大拿托人送钱都不要了,黑着脸就一句:不能见人。
陈大拿这心里就忖,妈的,这小兔崽子,进看守所都不老实!心下里想将杨伟排除出自己阵营的决心却是更加确定了几个。不过这也真怨不得陈大拿,真放这么位在看守所都不服管教的爷在家,还真想不出会给你惹出什么事来!
…………………………
此时的杨伟确实是被关了隔离仓,起因是当天所长来巡查,一般这下午都是集体学习时间,待所长一进仓,一干监号里的犯人们都热火朝天地学习、讨论着呢,不过你再走近听一点就会现,他们讨论的内容是:那一种姿势能更快让女人达到**这个话题,不过手里依旧是拿着一本《普法知识》装腔作势。混混们对付管教的方式是千变万化,表面是什么都服从领导、安心改造,实际上,他们要能安下心来,凤城这小姐怕不得都要从良了!
不过偏偏有一个不会装腔做势的,谁,杨伟!
杨伟这娃没啥长处,但有一点好处,实在,会就是会,不会就是不会,真不会了,还懒得装那个样子。这所长来的时候,正一本书盖在脸上打呼噜,这所长的脸一下子就变了。回头看看这跟着来的钱红星,说道:“我就不知道你这拘留所管教是怎么当的,这会上决定的事,怎么在你们拘留所里就实行不下去,这正常学习时间都睡觉,那平时怎么样,我说老钱,这就是你的教育成果!”。这所长的最后一句话,却是指着睡着的杨伟说得。
这一话问得老钱这脸就黑了,恰在此时,监仓里杨伟旁边的小子悄悄捅了捅杨伟的腰眼提醒他场来,那杨伟这个时候却迷迷糊糊听到监仓里的对话,感觉腰眼一痛,一扑愣醒了,那盖在脸上的书扑叽一下掉到了地上,就见这货迷迷糊糊骂道:“骂了B,那个***摸我!”
引得众人又是哈哈大笑。这所长一看这样,摇摇头,骂了一句:“什么个东西。笑什么笑,有什么好笑的。……全体都有,面朝墙,没有批准不准回过头了。…刚才睡觉骂人的那个,出来!”
那一个监仓十号人,都乖乖地面壁不敢再回头了。在看守所,犯人是没有条件谈任何尊严的,再厉害的悍匪在这里也是绵羊一般地老实。看守所流传的有句话这样说来着:是龙你就蜷着、是虎你就卧着,这看守所,专政的地方,可不是你能骚包的地方。几进几出的杨伟对这个道理是清楚的很。这杨伟一看,妈的,又闯祸了。乖乖地出来,蹲在门口,等待训话。
“犯什么罪进来的。”那所长问道。
“侮辱罪,判了个拘役,具体怎么回事,我……我也弄不太清。”杨伟喃喃说道。
“那我问你,你这罪行判的是拘役,拘役和拘留有什么不同知道么!”,所长一幅居高临下的口气问道。
“不都是关两天吗?有什么不同的,不对,好像这次关得比以前长来着……再说我就觉得我被冤枉来着?”
“冤枉,我看直接把你小子关后头逮捕仓都不冤枉………进来多长时候了?”那所长黑着脸问到。
“四天!”
“普法常识看多少了?”
“看了一点!”杨伟讪讪地说道。
“一点是多少,一节?”所长问。
杨伟摇摇头。
“那一章总看了吧!”所长再问。
杨伟再次摇摇头。
“小子,你不是只看了一页吧!”
杨伟还是摇摇头。
这所长就大惑不解了,伸长了头非常意外地问道:“那你说说,学了多少?”
“我……我……我就看了开头那几句,看不进去。”杨伟斜眼偷偷看着所长的表情,喃喃地说道。就这还是多说了。
“几句!?四天看了几句,你倒是诚实啊!”那所长再次被杨伟雷倒了,这话居然都说得出口,这帮混混他娘的,根本就不知道脸为何物!
却还有更雷的在后头,那杨伟突然举起手来说,报告管教,我有话要讲!
“讲!”
“我干活什么滴都成,干嘛非让看书呀!我觉得管教这就是逼良为娼!逼我们一大男人生娃娃……”杨伟终于说出了一仓犯人的心声。
这话音一落,不仅是这所长哭笑不得,那面朝墙站着的监友们也是一个个膀子抖动,明显是咬着嘴唇笑不敢出声来。这老钱这红脸成了黑脸,黑脸转眼又气成了白脸。愤愤地想到:妈的这小子也不知道是真浑还是装傻,你就装个哑巴能憋死你呀,这倒好,把老子也装进去了。
“好好好,我只说这逮捕仓号里刺头多,这拘留监号子还有更厉害的啊!”那在犯人面前自觉丢了脸的所长不说话,一甩手回头气得就走,刚迈出去两步,又停下来,叫老钱说道:“你,老钱,给我把这刺头关小号里!给他布置任务,不学不读不背,那好,让他照着抄,抄他总会抄吧。一天抄一万字,少一个字不许吃饭!今天起,取消探监!………还有,一天写一份心得体会,写一份对自己所犯罪行的深刻认识,不能少于一千字。给我关到他学会为止!”
那老钱应了一声,眼看着所长气呼呼地走了。本来这所长是乘兴而来,想看看这犯人们的学习成果,这倒好,因为一个杨伟弄了个败兴而归。待老钱再回到监舍,这口气就不善了。
“杨伟,出来!………你小子皮痒,找个地方给你蹭蹭去!”老钱站在仓门口,虎着脸说道。
杨伟手脚麻利地卷了铺盖被褥抱着出了仓,跟在老钱背后讪讪地出了监仓。那拘留监仓的门“嘭”的一声关上了,里面放松下来的犯人们再也忍不住了,一个个抱着肚子哈哈大笑!
其实这所长生气也不仅仅是因为杨伟,这两年一直搞得全省监狱改革,今年年底要进行总评比,偏偏今年搞得是普法知识宣传,真让干警们教这帮混混学法律,那比登天还难,偏偏这重点教育的都是这类刑期短、罪行轻且文化素质偏低的类型,当然就是拘留、拘役一类的了。那逮捕仓号里反而没什么大事,都等着判决呢,闲得慌,给他们一本日历都能背下来。而这种短刑期的人不同,都眼看着出去呢,谁来看这书。
这所长随便走了走就现了一大堆问题,开小差的、装腔做势的,居然还有把书撕个边角卷烟**抽的………问来问去,问得和说得牛头不对马嘴,你问他犯什么罪,十个里有八个不知道,都认为自己是被冤枉的!再问个法律常识,这不是支支吾吾说不出,就是大嘴一撇胡说一通。有个打架弄事进来的,问他什么罪,他居然说,我家没钱给派出所上号送礼,就把我关进来了!再问却是个**被拘留的,这人更雷,大大咧咧说,俺就木听说过,打个炮都有罪!…………就有罪这也忒不地道了,钱都罚了,还关俺十几天,你说这不就打个炮呀,至于吗?弄了个小姐又不是弄个黄花大闺女!
那所长气得是扭头就走,心里真巴不得马上把人放了,省得看着心烦!
最气的是,居然还有杨伟这么个刺头,公然睡觉还说一句没背,看不下去,居然质问管教。这还了得。那所长把刚才自己心里积压的不快便全部撒到了杨伟的身上,不过这所长对杨伟的印象也实在不好,看着就是又横又愣的滚刀肉,这种人,不能法治,得人治!
那所长看着杨伟高高大大的身才夹着被褥跟着老钱进了二道小号门,摇摇头叹了口气,自言自语道:法盲呀,文盲容易扫、法盲实难教呀!这法治,难呐!
………………………………………
杨伟的苦日子来了。
在看守所两幢建筑中间,岗楼的下层正是两层小号,一般看守所里打架弄事、不服管教、散布谣言等等一切犯禁的都关在这儿,这里汇集了全所的标准刺头,因为抗拒学习的杨伟就被关到了这里。
不到十平米的小号,一个水龙头一个便池,外加一个水泥砌了的20公分高的床就是这小号里的所有摆设,除了钢筋水泥基本再无外物。在小号里一天供应两顿,没有放风时间,当然这探监更是不可能的事了,而且刚刚进小号的时候,又来了一次大检查,把杨伟夹在被子里烟全没收了,那武警一看杨伟这被子居然卷了两条云烟,骂了一句:舒服的你,蹲小号还抽云烟。一脚就踹过来堪堪差点没躲过去。那老钱把杨伟扔小号里,一会又扔过来一支没盖的圆珠笔和一摞纸,吸吸鼻子,说道,小子,抄吧,一天一万字,这关你过不去………我就弄不明白了,你这脑袋怎么长滴,让你学习两页书比杀你还难受,至于吗?
身后的矮小的铁门“嘭”声关上了,一关上门,这里就成了与世隔绝的地方,浑浑噩噩的杨伟坐在水泥砌的床上,脑子里乱哄哄的。再拿起那书,还是看不进去,一看就犯迷糊!刚才杨伟也是只觉得说了两句直接的话,却没想到这惩罚来得更快更直接。这小号杨伟是蹲过的,不过上次是因为打架关了三天,这次倒好,莫不是要被关三个月!
四周仅剩了一点喧闹也安静了下来,隔离仓果然是非同凡响,不但隔绝了与人的来往,而且连声音也几乎全部隔绝了,快入夜的时分,这里便仿佛死一般的寂静,一直在仓里来回踱步心神不宁的杨伟脱下了鞋子,开始盘腿而坐,这是当年空性大师教的打座方式,每当心境紊乱,灵台不明时,打坐静养便成了杨伟自我调解的最好方式!不一会功夫,呼吸悠长的杨伟便如同入定的老僧一般,忘了时间、忘了自己身在何地………
其实杨伟也真的需要这样自我调节了,几个月来,从一个一文不名的小保安上升到了如此的位置,又是村长、又是矿长、又是总经理,连他自己都觉得不可思异、眼花缭乱,再到后来,生命中出现了第一个女人,第一个让他不能自己的女人,就像师傅当年说得那样,是一个蚀骨**的女人,紧跟着又出现了一个,两个女人像两个巨大的旋涡,让杨伟感到迷失、感到困惑,却又不以自拔。
后来又有了一笔巨款,这笔巨款不但来历不明,而且是他从来也不敢想像的数字,没有钱的时候想着钱,真有了钱,却不知道自己该拿着钱干什么……又想到了朋友,曾经在抢炮声的中战友、一干混混老友、还有这陈大拿、林子……还有拴马村的老锤和一干光棍们……
纷乱的思绪如藤缠麻绕,越理越乱………杨伟口中开始念念有词……
…如来灭后,后五百岁,有持戒修福者,于此章句,能生信心,以此为实,当知是人,不于一佛二佛三四五佛而种善根,已于无量千万佛所种诸善根,闻是章句,乃至一念生净信者,须菩提,如来悉知悉见,是诸众生得如是无量福德………
杨伟读的是金刚经,这是般若系经典,杨伟从小就背,一直在华俨寺背了十年,当年空性师傅在教杨伟的时候,盛赞这经书文字优美、哲理丰富,为修佛、修禅、修心的指南,为开启鸿门的钥匙。当年以杨伟的年纪是无法领略其中的哲理的,但杨伟却是抄过无遍,这拗口的经文清清爽爽地脱口而出,仿佛是与心俱来镌刻在骨子里一般……
郎郎的经书声中,四周静下来,弥漫着详和的气息,杨伟一直锁着的眉开始缓缓地舒展,此时的杨伟看上去却没有了一丝一毫的玩世不恭、没有一点恶相,代而言之的是有一种宝相庄严的佛者众相……
如果空性大师尚在,铁定会颌含笑,慈祥地说一句:我这弟子一生阮劣不堪,却终也有今日顿悟的一天…………
(杨伟,开始顿悟,那么,杨伟顿悟到了什么……是钱!是权!还是女人!……给票给票,先给了票,让我老常慢慢想想!再告诉你杨伟顿悟了什么。)
【致歉,给领导陪酒,喝多子,一觉睡到一点多才醒,误更一个多小时。】
第13章 平地起风四方动
话说这杨伟被关进了小号,与外界断绝了一切联系,一干关心他的人都觉得怅然若失,特别是傅红梅甚至在从看守所回场的路上,流了一路的泪。纪美凤来的时候却是一个人悄悄来的,从陈大拿得知了杨伟被捕的消息后,她这心里就七上八下,一直旁敲侧击打破沙锅问到底,最后知道了这原委后才稍稍放得下心来,看来,杨伟手里那颗雷还是她的心病呀!不过她到的看守所结果都一样见不到人,而且在看守所,一般地方警察还真说不上话,这里直属监狱管理局管理,和地方公安还就不是一个系统。
几拔人都是悻悻而归,特别是拴马村这老锤头一路更是唉声叹气,这话咋说呀,村里人都问呢,这村长呢?我总不能说脱人家裤子,被关大狱里了吧!……你说这事弄,这杨娃咋有这毛病,还喜欢脱男人的裤子………
偏偏最放心的还是虎子一干人,为啥?大家知道里头的情况,关隔离有什么可怕滴!不就是没人说话吗,当年虎子被关小号的时候,天天睡觉,到最后睡得头疼。别人不怕,就怕这闷得慌!不过他知道杨伟肯定不怕,在虎子家住的时候,虎子曾眼见他盘腿能坐一天一夜都不说话!
这个世界,离了谁都要转动!不管你是英雄还是混混,都不能左右这个世界的规则。
不是混混还是英雄的杨伟消失了,但生活还在继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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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伟入狱后整一个月,天厦这天热闹起来了,宾馆门口挂了一幅“热烈庆祝天厦集团第一次股东扩大会议召开”的横幅,宾馆内外披红挂彩,凤城市工商业界送的贺匾堆了一仓库,天厦的主体楼上,从楼层挂下来的条幅黄黄绿绿总有几十条,都是“某某集团公司恭祝天厦第一天股东大会圆满召开”之类的贺词…………明眼人一看,便知道这天厦绝不简单,天厦外部,停了一溜挂o牌照的政府车,车虽不怎么地,最好也就是个奥迪,但那车号吓人,**00011,这车号,是一般人能坐得吗?连凤城矿务局、外省某某能源集团、华东机电制造设备有限公司也前来道贺,这可是鼎鼎有名的国企呀,在地方上那是绝对的老大………
第一天的会议更是盛况空前,说是股东会,其实搞得有点离题了,陈大拿这爱在场面上显摆的得性又出来了,专请了一名副市长来装门面,把工商、税务、公安、电力、通信等一干能扯上点关系地都扯进来了,弄得像个开业典礼似的,第一天的会议其实就显摆一下天厦的经营成就,主要内容是吃,喝和礼品,各单位到会的头头脑脑都领了张天厦的VIp卡和一张华天市的购物卡,价值怎么也得上千元吧!还别小看那张天厦VIp卡,虽不能换钱花,但在凤城和省城几个宾馆里都享受打折服务,一般买都没地方买!
这次最出彩的却是电视台和天厦的形象代言人,谁,却是那位名模:赵倩如。会场上,赵倩如一出场,比在T台上走猫步还风光,穿了个低V领的毛裙,梳了个宫装髻,打扮得跟高贵而不失典雅,一出场便是艳惊四座。连这主角陈大拿也是黯然失色。
出一个名模在凤城可是百年不遇的呀,这大众情人铁定是大众的意淫对象,不趁着机会合个影怎么成。一干腆着大肚的政府人员都巧妙地创造机会和赵明星寒喧几句、握握手、合个影什么滴,赵倩如却是见惯了大场面的人,应付得落落大方。
在第一天的会议上,人太多,都没有注意到角落里的几个人,这却是仅次了陈大拿的几个主角,从上海飞回来的薛萍和祁玉娇,还带着一个颇有成功人士味道的男人,那男人梳着个三七分的汉奸头,油光可鉴,戴着一幅金边眼镜,举手投足之间,很有儒雅的味道,一看便是个受过良好教育的人。此人陈大拿却是认识,也是天厦集团的股东之一,上海市华贸投资公司的老总刘皓宇,和薛萍谈融资一事的时候,陈大拿和这人打过照面,严格意义上说,现在华贸公司也是天厦的股东之一,原因是,薛萍已经成了华贸的投资者和控股者,刘皓宇是薛萍聘请的第一任经理。
当然,了解薛萍的陈大拿一看到刘皓宇的时候,心里不由自言地想起了还被关在看守所的杨伟,两下一相较,咂咂,这刘皓宇和薛萍站一块,这才像一对,年龄、出身、相貌、谈吐,不管看那方面俩人都像一路人。把薛萍和杨伟放一块,怎么看怎么别扭!跟土匪抢回个山寨夫人来似的。
当然,对于陈大拿,最震撼还不是见过上述这些人,那么是谁!
这次会议的当天,居然还来了一个重量级的人物,朱前锦!此人并不是这次会议的受邀之列,却也以前锦贸易公司的名义来祝贺了,而且这礼物特别,送得是一个重达七百多斤的鼎!上面的字样是鼎立中原,有点不伦不类,朱前锦来的时候并不张扬,手下坐得是悍马,却赵宏伟带了几个人,朱前锦却只坐得一辆桑塔那,不认识的,还以为是那个单位的小科长来混饭了!
陈大拿一见这七八个才抬得下来的大鼎就有点哭笑不得。直有一个感觉是:黄鼠狼来给鸡拜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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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十天前双方已经有过了第一次交锋!
红旗大酒店的经理赵宏伟出的面,向明凯机电公司提出双方合作开拴马二号井的提议,赵宏伟转达了前锦贸易公司愿意提供机电设备、前期施工人员和材料以及部分投资款的条件,那条件优惠得就一句话:我开,你挣钱!
对于已经出煤的一号井,赵宏伟还提出运输、货源的合作建议,愿意全部包销存货,当然,款项是售后统一结算!
李林把这事回给陈大拿的时候,陈大拿这一转眼就看出这问题了。你开我挣钱,妈的你心里要没鬼,就是脑袋被驴踢了,给我这么好的条件!包销存货,还用你包销,现在大伙抢着要呢,现在是卖方市场,有货的才是大爷。
论算计人,好像陈大拿还没有遇到过比自己更精明的对手,赵宏伟这小九九那逃得过他的眼睛。两人是一般地鬼精,可算是遇上对手了。
陈大拿的回复更有水平,在办公室接待赵宏伟的时候,先是大吹特吹了前锦公司一番,提到合作时,陈大拿一句咂咂咂,兄弟,你这反应太慢了,现在我们已经有三家大股东加盟了,一家是凤矿、一家是华东能源,两个大牌国企,现在不好办呀………
您要包销货,好,现在这货已经被买断了,您要是想定货没问题,咱们怎么着都算凤城一份子不是吗,这样吧,先按你们定货的30%预付一部分货款,明年二到三月份的存货全部划拔给你们!当然,拉运的时候要结清货款,现在不都这行情吗………
那赵宏伟一听这脸就绿了,我们拉货还得先掏钱!这套人的反被套住了,这陈大拿的作法,根本就没有给他们留一点余地!就不动声色地说道:“陈董啊,我们前锦公司在长平也是数第一的,你这是不给面子啊!”
“是吗!”陈大拿亦是不动声色,说道:“赵经理,咱们可在商言商,这做生意搞合作得你情我愿不是,那有拉郎配的,再说,我提的条件不过份不是,你们不是要包销吗,我给你按市场价下浮百分之五怎么样!这够有面子了吧!”
一句话又噎住了赵宏伟,这赵宏伟转眼又是一句:“陈董,您还不认识我们朱总吧,我们朱总还准备改天上门拜访您呢!你看这次我这空手回长平,交待不了是不是。这事……有没有回旋余地,您考虑考虑再说……”话里带话,赵宏伟尽量把威胁的成份降到最低。
“哈……朱总嘛,神交已久……”陈大拿哈哈一笑说道。“好好,我还真想认识认识你们朱总呢!”……
双的第一试探都略有收获,赵宏伟却展陈大拿好像根本不惧这个威胁。这赵宏伟一肚狐疑地回到长平跟朱前锦汇报,说出了自己的疑问,这小子是真不知道咱们的底子还是装傻呢?长平的煤矿谁敢不买朱委员您的账!
“先机尽失呀!……”朱前锦惋惜道:“现在这陈大拿是班底已定,有所防备,不好动了呀!这早怨我,早给拴马村俩钱,说不定现在早定了……”
“朱委员,这事怎么能怨您,那赵铁锤也就一穷横,他提得那条件要真都弄成,没有几百万根本下不来!这那能答应。传出去,还不怕别人笑话咱们。”赵宏伟说道。
“哈……那陈大拿为什么就做到了,好像现在也没有给拴马村办什么事嘛。这就是咱们的失策了,光想着一步到位,性子急了点。在对待赵铁锤的事上,手也软了点。陈大拿这招搞得不错,又是缓兵之计、又是徐而图之,先收买拴马、后修路、再开矿、回头再定班子,这一环套一环,做得漂亮!”朱前锦说道。
“朱委员,他再弄腾,还不是在咱们长平的地界,迟早还不得是咱们的囊中之物!”赵宏伟笑着插了一句。
朱前锦也笑笑,这几年,南方一些行业的老板大举投资长平各地的煤矿,还真没有一个不买账的,这其中不乏有些背景有些后台的老板,但那管什么用,你后台能天天到村里看着矿洞不成,这长平煤矿,还得咱长平人说了算。……这是朱前锦的原话,这展思路倒对,现在长平的煤矿多多少少都得给朱前锦送一部分干股。其实说得再明白点,就是保护费,不管你怎么交,给现金也行、让我白拉煤也行、你以投资的名义放我公司更好,这花样林林总总多得很,多数都是赵宏伟想出来的馊招,不过,挺管用。长平的煤矿里,除了市营的几家和大型国企,还真没有不买人家账的,即便是国企,每年也得从朱前锦了公司多多少少定购一部分机电设备劳保之类的,要不,这矿上工厂准弄事!
“好吧,我再探探他的口气,实在不行!给他们俩打个招呼,这次先不要让三刀出面,这小子有点混,别整出什么事来!”朱前锦最后安排道……
随后这朱前锦便来了个单刀赴会,要亲自来看看这凤城的淫棍陈大拿到底有几斤几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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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头再看天厦,第二天的会议,却是真正的股东扩大会议,各个子公司人员都到位了,陈大拿以董事长的身份宣布了几项任命:
周毓惠如愿以偿当上了天厦的总经理。刚刚从狱中出来的欧阳日成,挂了个天厦副经理的职位。
李林正式任命为天厦机电公司的总经理,原明凯机电公司已经注销。刘大刚挂上了副经理的位置。
刘宝刚,也就是陈大拿的妻弟,在会上却被封了个锦绣娱乐有限公司的经理职位。
张东猛,被陈大拿提到了拴马煤矿负责人的位置。
按照股份合作的原则,天厦与华贸集团相互置换股份,在此之前,陈大拿以五千万的代价,从薛萍手中购得了锦绣及拴马煤矿的剩余股份,华贸投资公司由于薛萍的加入,保留天厦5%的股份。天厦再行向华贸投入450万,股份增持到15%。双方结成了利益共同体。凤矿、华东机电也是象征性地持有了天厦5%的股份,陈大拿现在是一家独大了。
这会开得喜气洋洋,特别是陈大拿宣布一份检验报告后,也就是拴马一号井出煤的检验报告,一号井总储量18425万吨,可采量为10212万吨,矿井服务年限为50年,出煤为低中灰、中磷、特低硫、特高热值无烟煤,煤尘无爆炸性,矿井为中瓦斯矿井,井田构造简单,可以选用先进的回采工艺和采掘设备,实现高产高效生产………
多少懂点行的都知道,这是挖到了一个聚宝盆。现在像这种资源,根本不可能得到国家许可的批复。如果不是两年前的阴差阳错,陈大拿真不敢想像这好事能让自己摊上。现在好呀,以前贷款得送礼说好话,如今倒好,几家银行找上门要给贷款,为啥,矿井眼摆着放那儿呢,还怕你还不了。
这会上,除李林偶然一下想起了自己是占了杨哥的位置略显得有点不自然之外,似乎再没有人想到,还有一个关在监狱里不知死活的杨伟。
而杨伟,恰恰是今天缔造这个局面的最大功臣!
有时候,载树的不乘凉,乘凉的不栽树!都说这吃水不忘挖井人,好像现实中,吃水的,从来都想不起谁是挖井人!
这个会最终还意味着:理论上,杨伟这个挖井人,已经被排除出了陈大拿的阵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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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刚散会,这陈大拿便接到电话,一看是不陌生的号码,心里一惊一接起来,却是朱前锦。
陈大拿心里一紧张,妈的,狼来了!
【陈大拿在电话听到这朱前锦说道,陈大拿,你小子是不是看书不投票来着,上次这杨伟看书不投票被逮进去了,你是不是也想进去试试…………哈……求个票,顺便说一句,下周我老常还裸奔,越是裸奔表演越得出色不是!】
第14章 罡风不止暗流涌
当天晚上,陈大拿在自己的办公室与长平朱前锦来了次正式的见面,这也是两个对手间的第一次见面。其实朱前锦前一天便来参会了,在凤城这朋友也是不少,这会场有一多半却是认识此人,白天里,陈大拿还真连个说话机会都没有找到。朱前锦这电话,却是要邀请陈大拿喝茶,陈大拿略一想,便把这朱前锦邀请到自己的办公室。
这人都是见面不如闻名啊!一个微有秃顶、满脸疙瘩坑坑洼洼、一眼大一眼小的面容显现在陈大拿面前的时候,陈大拿还真把这人和那照片对不上,明显照片是处理过的,要比真人好看多了。这人长得呵碜点也便罢了,偏偏这朱前锦穿得一身对襟开的唐装,手里还提留着一串小念珠,见了陈大拿就抱拳,跟个江湖好汉一般,声惹洪钟地说道,陈董事长呀,久仰、久仰。
陈大拿不禁哑然失笑,这人等倒也有点意思,再胖点,能当王虎子他爹了!这真是人不可貌相啊,长平教父级别的人物,跟个酸不溜丢的算卦先生倒差不多。
唉!这人呀,不能太过于做作!这朱前锦早年也就一个赶驴车拉煤的主,真正水平能到那用脚趾头都能想出来,这后来迹了,不自然要做些风雅之事,官场要应酬不是、商场要应酬不是,指不定还得应付个情场什么滴!这来来回回便学了个四不像!文不文、武不武、官不官、商不商!
不过再不像人家也是个教父级别的人物,谁也不敢小看!这话其实也能反过来说,现今的年头流行的是西装革履,你要有钱人穿个唐装上正场,那是个性风度,要没钱人也搞个这阵势,那不是装B,直接就是傻B!而这朱前锦明显不是傻B,正是以这种另类的方式展现自己的与众不同。
两人客套了几句就步了正题,这朱前锦大风大浪是经得颇多,话里根本听不出有什么感**彩,就听这朱前一脸笑咪咪地恭维着说道:“陈董呀!上次小赵不是来过了吗?给你陈总提了点建议听说您给回绝了!”
“没有的事!……”陈大拿却是一脸无辜,说道:“朱总,您那宝地大菩萨,搁我这小天厦,我请都请不来,您这一来,都是给我陈明凯面子不是………小赵那事,我给他谈了谈,这合作条件谈不拢不是……”
“那陈总什么意思呢!是要拒我们以千里之外喽……”朱前锦依然是笑道。
“这话瞧您朱总说得,我陈明凯是那人吗?”陈大拿笑着回道:“朱总呀,只是现在天厦已经成了一个整体,股份合作的事实在不好谈,老话不是说吗,这和尚多了经难念……至于这包销的事,条件我们也摆明了,按咱们现在的行情走,下调5%,不过是现款,行情您最清楚,现在是拿钱的找不着货!”
“哈哈………有魄力!年轻人还是有魄力!”朱前锦不置可否地笑笑,心里却骂道,妈的,居然敢问老子要现金。那笑得陈大拿有点毛骨怵然,就听朱前锦继续说道:“兄弟呀!我今天来呢,也就是给你打个招呼,俗话说这多个朋友多条路,多个朋友、多个合作伙伴,这事不都好办不是!看样,您是朋友往门外推呀?”
“那能呀,我这不把您朱总请进门了吗!我还准备一会请朱总喝两杯呢,就是不知道朱总赏不赏这个脸!”陈大拿也是依法施得,偷换了个概念,皮笑肉不笑地把话送了回去。
“酒就不必了,我这人是只喝朋友的酒,别人的,敬酒罚酒我都不沾!………那陈总呀,看来这次我们也是没有什么可谈的了,那我只能先告辞了!”朱前锦脸上开始有了表情,这表情却是一只眼跳了跳。
“那我送送朱总……”陈大拿倒先起身了。这朱前锦哼了一声,脸上更是不善,本身是句略带威胁的话,却被陈大拿就坡下驴了,要送客!
两人跨踱着步子出了办公室,直到陈大拿把朱前锦送进电梯,朱前锦都再没有话。
送走了朱前锦,陈大拿有点颓然地坐在沙上,这人搅得他是心神不宁,今天终于是出了一口恶气!
现在这排兵布局已经是全部到位了,陈大拿还真是有那点有恃无恐,他还真不相信这黑猪能有多大的能量,能从自己眼皮底下把煤矿搬到自己家不成!当年的小王爷都栽在自己手下,这黑猪,陈大拿还真想跟他过上几招!
几个月前,陈大拿带真想把煤矿卖个本钱一了百了,你当你的长平地头蛇,我当我的凤城大淫棍,互不干涉,可如今不同了,煤矿里又投进了上千万,眼看着这财源滚滚来了,我岂能撒手送人!
而且更重要的,现在这煤矿相当于他陈大拿的私有产业。
两年多前,陈大拿以锦绣地皮贷款入股和薛萍的丈夫合伙开矿,不但没开成矿,反而送了合作伙伴的命,陈大拿也因此背了一**债,后来又是了峰回路转,薛萍居然出面了,陈大拿还是以这块地皮入的股,却没想到,薛萍比她那老公还有能耐,在各大城市搜罗回一帮莺莺燕燕,一两年就赚了个够本。不过这女人精通这行却在煤矿上也是个白痴,陈大拿自拴马村以后,直接预见到煤矿已经成型,就趁着薛萍正式投资证券,需要大量资金的机会,给她谈了这股份置换的事,那薛萍两年多被这煤矿搅得心神不宁,几个月前五百万都肯卖,现在别说陈大拿出三千万了,当下连考虑都没考虑就答应了!而且这薛萍也确实有两把刷子,在答应的时候还附带了个条件,就是把锦绣的股份也全部转给陈大拿,从陈大拿这里套得了5000万的现金。
表面上薛萍讨了个大便宜,而事实上,陈大拿其实是波澜不惊地就把煤矿收罗到了自己的手里,这五千万怎么来得可能没有知道,陈大拿还是没有动本钱,直接拿一号井做的抵押,从银行拿到的钱!
玩空手套的狼历来是像陈大拿这种投机商的所好,其实搞经济就是如此,转来转去,基本上都不用自己的钱,一般是花银行的钱,要不就是花别人的钱。
现在,一切好像都在自己的掌握之中。张东猛,当年小王爷手下的一个马仔,进看守所不止一会,陈大拿把这根钉子可以真正钉到了长平的地盘上,以张东猛睚眦必报的个性,朱前锦那伙真要碰上他还真有看头,火拼一场这鹿死谁手也未可知;妻弟刘宝刚这几年培养的混混保安也不在少数。陈大拿知道这刘宝刚那帮狐朋狗友里和这帮黑保安里,两劳人员就收罗了不少,真到需要的时候,还不比那些混混们差。陈大拿这深知是人便有用处的道理,对刘宝刚这事倒也不反对!
陈大拿思来想去,好像自己并没有什么遗漏的地方。后台够深够硬、前锋够多够狠、中间这关系够多够广!无论你文的、武的、黑的、白的,我都已经是有所防备了!这事要提前几个月,我还真怕,可现在,我这箭已经上弦,还要我放下不成!
想到此处,陈大拿不禁长松了一口气,看来,对决一场是在所难免的了,来吧!我把阵势布好了,就看你朱前锦的能耐了!
朱前锦当天夜里便离开了天厦陈大拿安排的住处不知所踪。一直到第二天晌午才回到了长平。回到长平的第一件事便是找到了赵宏伟,说了一句,这两天让他们动手吧!陈大拿这小子看样子是笃定的很,成竹在胸呀!这几下来点真格的,我估计这小子幕后有人,让这个幕后出来现现眼………
赵宏伟眼看着老板是一脸凝重,知道这事不简单,喏喏应了一声出去安排了…
…………………………
天厦全体会议的第四天,薛萍与祁玉娇一行四人便离开了凤城,除了刘皓宇,随行的却还有傅红梅。前一天,薛萍还向陈大拿打听杨伟的情况,听说到不能探监后也是有些黯然。这几个月光忙着生意上的事,几乎把这个小坏胚给忘了,不过真想起和杨伟在一起的日子,薛萍还是非常回忆得,特别是杨伟那不知疲倦的正自己身上来回驰骋,其实那也是一个女人非常神往的。
但**总不能当饭吃不是,薛萍是一个事业型的女人,当她再次回到上海这个国际性大都市的时候,直感觉自己在凤城有点呆傻了,五光十色、纸醉金迷的生活正是她的向往,何况,现在是春风得意马蹄轻,银行的贷款已经不是问题,而且从陈大拿手里还融到了资金,建起了自己梦寐以求的一个投资公司,时下这股市牛气冲天,正是一展身手的大好时机……
杨伟呢,就算个自己的乡下情人吧!喜欢归喜欢,总不能真跟他回老家放羊去不是!
这或许不是薛萍的绝情,如果杨伟在身边的话,薛萍当然不介意和他同居、和他**,这不在身边,我总不能守着空房吧!难道你认为我一新时代的女性、一归国才女、一个风韵不减当年的美人,要吊死在一棵树上不成。
所以,薛萍并没有把杨伟的离去看得很重。当时陈大拿就通知过她,她也淡淡说了一句,这孩子真是的,一天就不让人省省心。事实上,杨伟在锦绣的两年间,没少进派出所和拘留所,有若干次还是薛萍出面花钱保出来的,这次如果能保,薛萍也一样会保他出来,不过好像不行,已经判了!
一个乡下情人当然不能影响薛萍的生活轨迹,紧张而忙碌的生意、投资、融资、股价甚至偶而和刘皓宇这个郴郴有礼的经理调**,方方面面的事都充斥于她的生活,依然是那样充实,只是偶而安静下来的时候,她会想起这么一个让她动心的情人,一个年纪比她小差不多十岁的情人!
薛萍从凤城归来的时候还带上了傅红梅,现在上海的公司正缺人手,找个信得过、受好良好教育的人也确实不容易。自己从上海带过来的班底66续续基本都撤回了来了,象征性地在天厦留了一个监事的位置。看来,薛萍基本上要放弃凤城了,要走到更广阔的天地去了!
曲未终,人将散。
傅红梅在上车要走时候,突然想起了曾经骑着一辆250飚着车的那个野小子,那个时候她紧紧地搂着他的腰、靠在他坚实的后背,一生中,仿佛就有那个时候感觉最安全、最幸福。现在,一切重归的平静了,傅红梅反而觉得更加迷茫了…………
但有时候,一个人却怎么也无法主宰自己的命运,对于傅红梅而言,薛萍给出的无疑是一个更好的选择,尽管留恋凤城,留恋凤城那个让她心动的人,她也只能默默地接受这个结果。
傅红梅静静地坐在车上,想起了依然被关在看守所的杨伟,那个在最危险的时候揽着自己、保护着自己的男人,两清泪缓缓地流了下来,她赶忙扭过脸去,悄悄地擦干了泪………
…………………………………………
三天后,天厦,陈大拿办公室…………
“啪”的一声,却是陈大拿将一个价值数百元的喝水杯子摔到了地方,就听陈大拿恨恨地骂道:“流氓!”,旁边站着李林和自己的妻弟刘宝刚,两人都被陈大拿摔杯子的声音吓了一惊。
生了什么事,一想便知。朱前锦动手了!这次却是从陈大拿意想不到的地方下手了。
三天前,拴马矿上一日的运量便锐减到平时的一半,第二天便只来了零散的几辆车,第三天干脆一辆车没来。这刚到拴马的张东猛一寻思这有问题呀,便沿路四处打听。
一打听这才吓了一跳,长平的货运车辆对拴马煤矿统一停运,外地的车全被一帮子混混直接截到了赵三刀经营的几家洗选煤厂。拴马村口的大路上被人挖了一大坑,小车能过,大车一过准陷过去,一看就是典型的车匪路霸拦车的惯用手段,长平通往各地的两条公路干线路口,都站着一群人截车,严格地说是截往拴马煤矿方向去的车,手法更简单,攻击武器就是石头块、半拉砖头块,司机不听说是吧,十几号人这砖头石头块劈里叭拉就砸过来了。轻的砸车玻璃、重的直接砸人………没办法,这出门在外,司机那敢惹这号人,况且人家又不是抢劫不是,只得跟着人家去。……这司机一去,行呀,煤质也可以,价格和拴马差不多,去那里不是拉,当然这车哗拉一下子全跑了。陈大拿在几家化肥、冶金企业定的货都是合同煤,只待到年底才开始出货,平时的开支却是全靠这零售。这一下子出洋相了。
还有更出洋相,那几洗选煤厂的煤,居然是前段时间人家从拴马拉出来的屯货!等于是把货给了人家,让人家反过来拿咱自己的货挤兑咱!这人丢大了。
这正朱前锦的第一手,古建军负责停运车辆、朱同生、朱同枝兄弟俩派出几十号混混拦车,这群人原本就是车匪路霸出身,干这在行的很;赵三刀的一帮子人朱前锦却没有动用,让他们负责守着场子卖煤。这个时候才看出朱前锦明显是要技高一筹,当时赵三刀还感觉花现金从拴马往处拉煤屯不划算,现在看来,这才是未雨绸缪的高招,省得从其他地方调货麻烦,一石干了好几个鸟。
这就有人问了,这朱前锦从拴马拉煤出来再卖跟拴马差不多的价格,岂不是赔钱生意!哈……肯定不是了,朱前锦是挖了几十年煤的老耗子了,在这上头比谁不精?这事呀,咱们慢慢说道。
这出货一停,当下这两副矿长都是老把,马上就提醒刚到煤矿上任的张东猛,出货不能停,我出货停了,就得停产。这张东猛一下了清醒了,朱前锦这招想得深远,这煤矿产出量大,人家要夹住你一个月不出货,那好,不但是没收入,光出来的煤,连倒都没地方倒!这情况你不停产还能怎么地。
长平有句老话,牵牛牵鼻子、拉驴拽脖子、赶猪踢**,朱前锦这招,正用到了点子上。等于在陈大拿高高兴兴往前走的时候,狠狠地踢在了陈大拿的**上,连回头想还手都来不及,就被干了一家伙!
这手漂亮是肯定的了。特别是针对外地司机来得这手,朱前锦要一表态,还真没人敢再去拴马村!想收拾那砸车的混混更就妄想,逮这伙人跟上山撵山鸡差不多,人一来就跑,人一走就来。根本抓不住。当年这车匪路霸一年抓几茬都抓不完,就是这个原因。
“妈的,这朱前锦好歹也算一方大豪了,怎么净用些流氓招数……”陈大拿忿忿地骂道。先前设计了无数种应对方法,甚至可能想到了械斗、枪战,却偏偏想不到朱前锦会用这么个简单的方法。
越简单越是大师的手笔!
陈大拿心下没底,骂骂咧咧了半天,突然说了一句,妈的,杨伟这坏种在就好了,这小子一肚子坏水,肯定有法子!………
李林和刘宝刚是大眼瞪小眼,面面相觑。深有同感!两人想想以前杨伟干过的事,还真跟这朱前锦的如出一辙,背后使了坏,还让你有苦说不出来!
“宝刚,把你的哥们儿都拉上去!找机会跟他们斗一场!”陈大拿最终下了决心,斩钉截铁的说道。李林眼看着陈大拿,直觉得认识陈总这么长时间,就这次有点魄力。
“好!哥,看我们的吧!”早就等在一旁的刘宝刚应了一声!
【大战开始了,你还不投票么?】
第15章 尔虞我诈波几重
就在陈大拿排兵布好阵,准备伺机反击的时候,长平的朱前锦一帮子手下也在算计着他!双方在更大的范围内开始了第一次交锋。
长平,西河乡,二级公路西河站不远。
一辆悍马缓缓地停到了一个标着宏洗选煤场的地方。这个煤场占地二十亩,主要以经营公路煤炭运输为主,经营者是一个名见经传的人物,而实际幕后操作者是赵三刀。朱前锦这个人在外人看来非常难以理解,他的出行仅仅是一辆桑塔那,却给手下几个重要人物都配得是悍马车。从他身上看不到一丝一毫暴户作态。朱前锦对此的解释是,低调比张扬要好得多,总不能人家市长坐个奥迪,你一个小老板坐个悍马,那不成心给人家填堵不是。不管怎么说,他这个作态在官面上、在兄弟们中间却是令人敬服。
车上下来的却是一身光鲜的赵宏伟,刚下车,远远地看着赵三刀迎了上来。
“二哥,今天怎么有心情来这小地方!”赵三刀迎上来说道,这朱前锦称大,这赵宏伟就是二哥,原本赵三刀是比这赵宏伟还大,不过道上规矩历来如此,只看身份不重年龄,况且赵宏伟还真给他点拔过几回,没少赚黑钱,赵三刀后来就心甘情愿地称人家二哥了!
“路过,看看,……三刀,这两天没车进拴马吧?”赵宏伟随口问道。
“老大不放话,他们谁敢进去!”赵三刀说道。
“呵…呵…这第几天了!”赵宏伟笑笑问。
“噢,四天了,要是他们开足马力的话,有半个月,铁定吃不消!”赵三刀说道。
“三刀,想不想点小财?”赵宏伟突然问道。
“是不是,二哥,这可全得靠你,你指那我打那?”赵三刀一下子来了精神。
“来我告诉你……”
赵三刀把耳朵凑上去,赵宏伟嘀咕了半天,这赵三刀恍然大悟!
“好办法!”赵三刀高兴地竖着大拇指说道
“这可大哥交办的,你可给办好喽!”,赵宏伟说道。
“二哥,放心吧,这点小事我还办不好………不过二哥你这招够阴啊,陈大拿要知道,非他娘气个半死!”
两人随即就是哈哈大笑!
……………………………
其实赵三刀还是高看了拴马村,不到十天的时间拴马煤矿就告急了,一天一千吨的出货量,如果零散货能走着倒也不显什么,这堆了一周就有得看了,不但是填满了山坳,还一直延伸到了路边,如果再撑几天,就要堆着进村了,那两副矿长眼看着着急,一天四五个电话催。
陈大拿几天前却出个馊主意,唆导着张猛跟着这帮拦车的干一仗,谁知这刘宝刚带了三十多号人在路上转悠了几天,愣是找不着正主,找不着就赔大了,还得给这帮人管吃管喝。几天下来,张东猛、刘宝刚急得跟没头苍蝇一般,浑身力气没地儿使!一看那堆积如山的煤就头疼。刘宝刚干脆自个跑回了凤城
到了第十天上,这村里却是来了几辆车,挂着豫字的牌照,看样子是外地的车。那张东猛如见了亲哥哥一般,把几个司机请到办公室,那司机们却是大开口,直接要四百块钱一吨拉原煤。
那张东猛一听,足足比市场价低了差不多二百多块,一瞪眼就急了,骂道:“**,你们***是不是穷疯了,现在煤价多少你们能不知道?”
那司机一个领头样的说道:“俺们大老远冒着被砸车的风险来拉煤,你总得给俺们点补偿吧!再说,你们这煤堆着也是堆着……”
“妈的!……”那张东猛一听就上火,不过一想起煤矿的困境,还真不敢把这几个拉煤的赶走,一脸苦相马上又转口说到:“得得得,兄弟们有话好话,我得请示下老板!”说着就赶忙打电话请示陈大拿,这事还真做不了主。
那陈大拿一听也先是上火,不过一想当下也实在是没办法,恨恨地说了一句:“让他们拉!妈的,这帮煤耗子,那里有空就往那里钻,也不怕撑死他们!”
没办法,好容易来了几辆车,这货不出还真没办法。那些河南的司机的高高兴兴地满载而归,那能拉二十吨的康明斯加上高马槽,足足载了一半,十几辆车浩浩荡荡地出了拴马,直看得背后的张东猛吐口水,骂了一句:妈的,拉这么多,翻了车压死你们。
不过出乎陈大拿一伙意料的是,不到一个小时,那几辆拉煤的车却出现了赵三刀的煤场里,哗哗拉拉煤灰满天的开始卸货了,那赵三刀一脸笑意,指挥着一帮子开机选煤。
这原煤一般经过洗选以后才能升值,一般做法是先过筛,大块炭卖大炭,这是化工原料的远,当下价格八百多一吨;中块粒度是一个价,治金行业专用,差不多能卖到700多块;剩下就是沫煤了,一过水就是沫煤价,也能卖到小300多一吨;而后水中再沉淀下来的就是煤泥,那是做生活煤球的原料,价格最低,出场价也到了60多块,还是含水分的。
当然赵三刀的场子里不会这么老实,沫煤和粒度煤里却是要掺进差不多百分之二十的矸石。什么是矸石,是开采原煤的时候,含有一种成煤年度不到的假煤,外形和煤一样,颜色要浅一点,这东西基本和石头差不多。外行人不细看认不出来,但这矸石却不是煤,根本不能燃烧。这选煤厂的奸商们一般专门拉回这种矸石,粉碎以后,掺在沫煤和粒度里卖煤价格。一般洗选煤厂里都有这道工序,不过是掺得多少罢了,一般掺百分之五不影响使用,百分之十就会降低燃烧值、过百分之十就不合格了。但这赵三刀在掺的时候,一般是使劲掺,怎么也得掺够百分之二十不是,要不靠什么财。其实赵三刀既使不压价,直接从拴马村拉回原煤来掺上矸石卖都挣钱。这也就是他为什么前几天敢按进价出货的原因所在了。这里面不管有什么道道,有什么内情,唯一的一个原则就是:利益是第一要务。
轰轰隆隆的机器声响起来了,传送带上,选出来的粒度、大炭都分离出来了,那沫煤跟着碎矸搅到了一块,成型了,外表看,还就是一堆煤………赵三刀那脸上的疤都跳了跳,笑咪咪地算着账,妈的,这二哥这损招就是好,一吨原煤压价压了二百块,这十吨沫煤里再掺上二吨矸,这赚大了。而且拴马出煤质硬,掺上矸还真看不出什么不对劲来。
………………
这些天,陈大拿一直觉得有点不对劲,每天都要有十几二十几辆车来拉煤,价格压得死低,不过这情景,他还真不敢不卖,一吨足足得少挣200多块,一车就是好几千,心疼得陈大拿睡都睡不安稳………这过了几天,就觉得那里不对,嗨,你说这朱前锦封路了,怎么每天还有十几辆车能来,而且还都是外地的,这外地车那敢跟朱前锦抗呀!而且这量不多也不少,也就解决点燃眉之急,解决不了根本问题。
陈大拿思来想去不对劲,可又说不出来那里不对劲,这就跟张东猛问了下,张东猛也猛地觉得不太对劲,怎么每天来的都有几个熟面孔来着,就留了个心眼,开着个车远远的跟在拉煤车背后出了拴马村,又往长平的方向走了十几公里,这才现,煤都运到了一家叫宏洗选煤场地方。然后就见那车开始哗哗拉拉的卸货。
完了,这他妈又被人蒙着眼睛当蠢驴耍了一回。人家是把煤拉出来直接卖,坐地收钱呢!张东猛赶紧打电话给陈大拿,陈大拿一听也是愣了半晌,再托人一查,这煤场确实就是朱前锦一个手下开的!这还就真傻了!
完了,完了,我陈大拿聪明一世,想不到今天被当猴耍了!我他妈辛辛苦苦挖煤,人家逍遥自在在背后拿钱,拿了钱没准在背还笑着骂咱是个蠢驴呢……………陈大拿气得拔通了张东猛的电话,说了一句,都给停喽,妈的,再卖赔钱小事,丢不起这个人!
待这气生完了,陈大拿这又不禁担心起来,这再撑我几天,我哭都找不着地方了。这可怎么办!现在总不能再回头求人家朱前锦吧,再说就求也没用,这还没准得拿多少才能喂饱呢!
这陈大拿前后一想这几天的倒吸了一口凉气,看来自己还是小看了对手,这才几天功夫,先是卡了运输、而后又趁人之危压价、低价收货,这不动声色就抽走了这段时间出煤的一半利润,这才是高手呢!与陈大拿先前想到的可能生的械斗、敲诈却不是一个路子,一手安排的准备又白瞎了。都现在,都揣不准人家的出手方向在什么地方。
如果他知道赵三刀的煤场是如何掺矸销售的,估计这生气的程度还得再增加几分。
看来,只得动用自己的官方背景了,这跟没头苍蝇似的乱转悠也不是个事呀!陈大拿最后想到,这些一直是心神不宁,说实话,朱前锦的作法是处处出乎意料,一个回合就打得他有点措手不及,看来姜还是老的辣,真跟人家放开了斗,好像还不在一个层次上。
看来,只能从自己的官方的背景里找出解决的办法了!这销售、运输只能绕过这长平的势力范围另想办法。陈大拿苦苦思索着解决之道,一下午把自己关在办公室里不出门………
未等陈大拿想好,这煤矿跟着又出事了!
不到天黑,煤矿上来电话了,办公区被人砸了,张东猛和几个手下都受伤了!
陈大拿的心跳又瞬间加了!
……………………………
陈大拿当天晚上便带着赵宝刚、李林还有随行了几个保安分坐两辆车到了拴马,八点多的时候,煤矿上还一片灯火通明。围观和几十号村民,陈大拿分开人群一看,却是气得七窍生烟。
为啥!煤场边上,几个简易活动房被推倒了差不多一半,工具、办公桌、活动房板散了一地,一片狼籍,那辆刚给煤矿配上的2020被砸得看不出原来的样子。屋里,张东猛胳膊上缠着纱布,兀自往外渗着血,看样子是受伤不轻。
躲在简易床上的张东猛断断续续地说出来事情的原委:
原来这陈大拿上午下了停止卖煤的的通知后,下午眼见几个车又返回来拉煤了,这张东猛上午却是知道这群人就是黑猪的手下,口气就不善了,冷冷地撂了一句:不卖,都滚吧!
那几个司机却不知道一天就出了这等变故,一个一个骂骂咧咧口齿不清地往外走,张东猛却是听到了一句不知道是谁骂得:煤黑子,牛B个逑呀………
“站住,你他妈说什么!”张东猛这些日子被憋得起火,终于是找着地方泄了,腾得一下子站起身上。
“咋,还想打人!”司机里一个领头的瞪着眼回头说道。
“我他妈打得就是你!”张东猛邪火顿起,随手喝水的杯子就砸了出去,人跟着就冲了上去。
进屋的仨司机瞬间就和张东猛打到了一块,仨个司机堪堪和斗殴经验老到的张东猛能对个平手,一个被打在眼角,一个被捣在鼻子上,张东猛的小肚子和后腰也挨了一家伙,不过不愧是道上出来混得,能打人这挨打能力也强,边打边躲顺手就抄起了椅子砸倒了剩下的一个,其中一个司机眼见不对,捂着鼻子转身就往外跑,一边跑一边喊,打起来打起来,都他妈快上来………
这一叫,却是把张东猛带来和几个保安都惊动了,等着七八个司机提着大板手冲到办公区,几个保安抄着镐把早就是严阵以待了,远远的身后,一帮子矿工们拿着工具也往前赶。怕不得有二三十人。
坏了,娘滴,被包围了!眼看着一群满脸煤黑看不清模样的矿工一个抄个家伙把司机们就围起来了。此时那张东猛却已经收拾了屋里剩下的两个,出了门,瞪着一双阴骛的眼看着几个被围住的司机,几个司机这时却不敢动手了。
“打呀……怎么不打了……”张东猛揪住其中一个高个的司机,腿上一绊便摔出去两三米,那司机爬地上起来,瞪着一双怨毒的眼睛,却自知势单力薄反抗不得。几个保安也是痛打落水狗的好把式,冲到司机面前踹小肚子、扇耳光的、蹬下阴的,三下五除二把七八个司机放了一地,有的还不解气,恨恨地又踏上两脚。
几个司机被痛扁了一顿,一个个灰溜溜地离开了煤矿,最重的一个还是被抬着走的。那张东猛自觉一口恶气方才出得。
谁知道,不到天黑的时分,离打人过去仅三个多小时,张东猛几个正准备吃晚饭的时候,矿对面路面冲下来四辆无牌照的小面包,一看架势不对,经验老到的张东猛回身就往回跑叫人………这边眼看着车门一开,出来了一群皮衣皮裤皮靴全身一色黑的打手,足足有二十几人,一人手提一根钢管,呼拉一下子朝办公区冲来。
那些黑衣人眼见着就是专门来找茬来的,那三个结队、五个成群的打法明显都是群殴的好手。几个保安一照面便高下立判,挨头上的、打腰上的、干腿上的,一下子全躺在了地上,张东猛急红了眼,抄着椅子又要上,却听“嘭”的一声,一股巨大的冲力过来,左臂瞬间不听使唤了,椅子啪的一声音掉到了地上。
枪!…………这些人居然开枪了!
张东猛捂着胳膊,却见对面几个人冷笑着,手里都已经换了家伙,却是后腰上别着的五连被抽了出来,枪管被锯了一截。
一个脸上带疤的上前来,那枪管直指到张东猛的下巴上,那人戏谑似地往上捅了捅,说道:“小子,听说你横得很,怎么着,活得不耐烦了是不是………”
沉默………从刀尖的滚过来的张东猛深知道这个时候万不能激怒对手,别真急红了眼手指一搬,那这一百斤就算交待了!……无论是什么人,在处于绝对劣势而且不可能绝地反击的时候,保持逆来顺受是唯一的办法,张东猛当然知道这个道理。
几个围着张东猛劈里叭拉就是一顿乱打,出手却也不见要命。那带头的疤脸眼看着差不多了一挥手,停!
“妈的,敢打我们兄弟,给我把***场子砸了!”那疤脸一挥手,一群如狼似虎的黑衣人便冲到办公区,眼见着的办公桌椅,电脑、柜子在钢管下都变了样,连厨房里的几口大锅都未能幸免,被朝中间捅个个窟隆。张东猛开来的一辆2020被几个黑衣人砸了还不解气,几个人合伙着推着撞到了活动房上,呼拉一下就穿进了房子里,眼见这车和房子都不成样子了。
这边疤脸人脚踩在张东猛的脸上,呸地唾了一口,骂道:“小子,知道为什么收拾你吗?”
那张东猛还有点神志,嘴角流着血,浑身疼痛,却努力地点点头。
“知道就好!这次这枪子里装的铁砂少,也就让你疼疼长长记性,下次,我他妈填满药直接朝你这儿冲……”那疤脸朝着张东猛的脑袋指指。恨恨地踢了张东猛一脚,回头喊了一嗓子,兄弟们,撤!
那动手三三五五便回头冲上了车,端得是来去如风,矿工们倒是上来十几人,刚上来就见一黑衣人朝天放了一枪,把几个想助阵的矿工们吓了回来。看这架势却是谁也没敢动手,废话不是,二十人里眼看背后就有七八个别着短筒五连的,谁敢找那不自在!
等老锤带着一百多号光棍赶到矿上,那几辆面包早跑得没影了!
……………………………………
“呸!欺人太甚!……这个流氓!”听完事情经过的。陈大拿恨恨地骂了一句。对张东猛说道:“兄弟,这次你受苦了,我还正愁他不找事呢,他找事就好办!………你好好养伤,这事哥给你做主!”
陈大拿说着抬起头来,这时人眼神却是不像以前一样的犹豫,目光里多了几分镇定,看来,陈大拿是忍无可忍了,他要还手了!
【周日、周日,每周必日】
【提前更了,书友们,把票票投给老常,都早点关灯睡觉办好事去呗!一周一个周日,不易呀!不管你们了,我老先去洗白白先,一会早点睡觉………还想问睡觉后干什么,那我那知道,把明天的票投了,明天待续!】
第16章 大意一时失荆州
话说这拴马出事了,矿场办公区被砸了,怎么陈大拿反而说事好办了呢?陈大拿要开始反击了,那么,他会怎么样反击呢?
陈大拿当然不会乱开口了。这原因是非常简单,如果是个简单的斗殴也罢了,这要是涉及到枪,可就有的说道了,可以说这是个契机,或者说一个口实,一个可以针对长平势力绝好的切入点。
细细想想也是,民间私藏、走私或者以其他形式持枪直到现在都禁绝不了,但禁绝不了并不等于你可以随便使用。但像这种事情真捅出来,那可是要惊动四方的。毕竟在我国这个社会,枪支管理之严在世界上都是出了名的,枪击案历来就是各方关注的大案!陈大拿这暗自高兴的就是,这朱前锦看来从根上说也就是个混混的水平,简直名幅其实的是头猪,居然把这么好的口实留给了自己!这要不揪着他的尾巴往死里揍,他还就枉称“大拿”这个浑名了。
正在大家诧异间,陈大拿吩咐两个副矿长,这场子上什么东西都别动,保持原样,回头再说。回头又安排李林守在矿上,一帮子受伤的保安和张东猛被抬着往医院送,几个人都受伤了,看样伤得最重是却是张东猛。
陈大拿却一言不地返回了凤城。
当天晚上,凤城电视台那伍编辑带着一队人进了拴马,这却是陈大拿安排的,这老伍平时没少得天厦的好处,关键时候,被窝里爬出来都不带含糊!伍编辑在李林的引导下不但录了全程的像,还采访了一批村民,大家零零碎碎倒是把事情经过拼凑了个差不多。老伍这就一人精,想都没想,直接就和《凤城日报》的总编辑一联系,高价先卖了条爆炸新闻。这凤城提得起的企业能有几家,天厦就算其中一个有名气的排得上队的,这事涉及到天厦,铁定是个爆炸性新闻。当然这也是陈大拿最愿意看到的。
陈大拿此时却是和张文革坐到了一起,听完陈大拿这段时间的遭遇后,这张文革沉吟了半晌,说道:“这样吧,你们明天以天厦集团的名义向市经贸委、市公安局、地矿、煤管几家相关部门反映一下情况………当然了,要以事实为依据,你们毕竟是受害的一方,就他们今天敢于公然开枪这事件可以作作文章………剩下各部门协调的事我来安排下!”
陈大拿与张文革一直密谋到深夜,得到张文革这一官方大佬的口头承诺,陈大拿才略微有点放心地离开了张文革的干部楼,回到天厦。当天夜里便把自己一干部众亲信召集起来安排任务。
陈大拿的反击正式开始了。
…………………………
这次陈大拿是心里有底了,当天晚上陈大拿便安排报了案,第二天一早,便拿着厚厚的一摞资料走访了几家单位,这资料是周毓惠安排人连夜赶出来的,足足控诉了七八张,那涉黑团伙怎么着控制运输、怎么个强行压价、怎么个进矿上伤人、怎么着开枪都是写了详详细细,宛如亲见一般!
这陈大拿的名气在凤城还真不是盖的,而且这几个重点单位的头头脑脑多多少少都和陈大拿有过些来往,这事办得却是顺利无比,各单位都义愤填膺地谴责肇事者!当然,凤城日报已经是报道了此事,最善于操纵舆论的陈大拿自然把自己扮成了受了欺负的小媳妇,而且偏偏凤城又是天厦的娘家,这一边倒的舆论毫无例外地都站到了陈大拿这边。
舆论在陈大拿的推波助澜的有意作用下,越滚越大。
最令陈大拿高兴的是,市公安局一听说这涉枪案件,当天就派出刑警队一队重案小组进驻拴马村了解情况!按理说这是长平公安局的事,不过看在天厦的面子上,加之又有一名重要领导过问,这事虽然勉强,还是按照领导的意图办了。其实就公安上也乐意办这个事,咱们警察人不说是吃了原告吃被告吗?帮人办事,以后这经费有困难的也好找人解决一下不是!况且这陈大拿从来就没少公安里的领导们打交道。
那专业人士就是专业人士,这饭还真就不是白吃的,不到中午,那刑警队的老手还真就在现场活动房板里挖出了几粒铁砂,更厉害的是,几个重案队员在如山的煤堆里硬是找到了一个只已经踩扁的弹壳,要知道,那现场早已被破坏了个不像样了,能在这地方挖出证据来,这公安同志还真就不是胡吹大气两句就能当得上的。这下,现场的证据再和医院里躺着的几位一对口供,案子打实了……还真就是一起持枪伤害案件……
本来凤城电视台还准备播放伍编辑采集回来的资料,不过由于太过耸人听闻,在总编室被卡下了,几个复制的版本被陈大拿送到了市里几家相关部门,多多少少还是引起了不小的轰动,这凤城知情的人还真有点滴沽:莫非,连长平这小地方也能出个黑社会不成!
……………………………………
红旗大酒店,999号房间,朱前锦把当天的凤城日报嘭地一声拍在桌子上,骂了一句:“这个蠢货!…………宏伟,你怎么安排的!”
“委员,我按您说的安排的,不知道这三刀怎么就跟人家干起来了………”赵宏伟小心翼翼地说道。这赵三刀干了胡事从来都不说,要不是看日报现这么条新闻,长平市里这边还都蒙在鼓里呢!
“三刀来了吗?”朱前锦起身,背着手踱来踱去,一幅心神不宁的样子。
“在路上!”
“你去接,来了马上带这儿来!”朱前锦挥挥手,这赵宏伟应了声出去了。
朱前锦却是一直没办法静下气来,这消息真个是让他大吃一惊,这本来就怕这赵三刀惹事,都没敢让赵三刀出面,谁知道,这小子最后居然从后卫变成了前锋,直接抄家伙打到人家门上了。这半上午就接了个电话,他在公安上的一位神秘人物给提了个醒,你们是不是在拴马弄事了,市公安局下去了,收敛点…………
这朱前锦还蒙在鼓里呢,市公安局出头了,这可不是弄着玩的。吓了一惊,忙问这赵宏伟,赵宏伟却正要拿着报纸来汇报。一看还真是吓了朱前锦一跳,那砸得不像的车、房子还有在担架上躺着的伤员,配了两三幅大幅照片,朱前锦随后一问,那古建军和俩本家兄弟还就不知道这事,一想,除了这赵三刀再无别人了。心下一忖,坏了,这次要坏事了!
也许在年轻一代的心里,对黑社会这个定义不太明白,认为这打打杀杀收收保护费就是黑社会,这个解释勉强说得通。但要把这个当成主流那可就大错特错了,暴力只是黑社会使用的一种手段,而且经常是迫不得已的情况下才使用的手段。那么什么是黑社会呢,当然是权力、金钱与暴力手段结合后产生的一个怪胎,黑社会之所以存在和展的目的只有一个:利益。
而朱前锦就是这样一个真正意义上的黑社会。完成资本的原始积累后,像持枪伤人、聚众斗殴、挨家收保护费这种下三滥的事,已经很少或者基本不做了,严格意义上说,现在他和他的公司比合法商人还像合法商人。甚至连偷税漏税这样奸商常做的事他们都不屑于去做,为什么?每年黑钱都洗不完,还在乎那点!
按照朱前锦的设计,也就是在运输上卡卡脖子,将来在销售上做做手脚,主要目的还是挣钱,把拴马变成自己的后花园,这主意还是赵宏伟出得,逼得拴马出不了货,然后低价购进,掺矸出售,那利润下来,跟自己开矿挖煤差不了多少。原本准备再撑撑拴马,等到雪天一到,无法出货时低价购进,这大手笔都还没出手呢,这倒先出事了。
现时下,朱前锦手下的几个小矿产量都不怎么样,小黑窑全靠人工和炸药,安全性不高,一年怕不得出几次事情,矿工也难找,都怕出事没人愿意干。一年到头停停干干却出不了多少货,现在有了拴马这个现成的大户,不吃它吃谁。现在倒好,让赵三刀就这么个横来的一扛子!煮熟的鸭子眼看要飞了。
为什么会飞,那还用说,在经济、政治或者其他手段无法起到作用的时候,只能用非正常的手段来达到目的,而现在,风声这么大,估计两地的公安都要出面,这个时候,谁敢再拦路砸车、强买强卖,那不跟自己过不去不是!
朱前锦感到分外懊丧,这陈大拿眼见一点都不知趣,朱前锦这思来想去想了这么个钝刀子割肉放血的办法,这一搅和,看来是要泡汤了。
过了不大一会,赵宏伟带着赵三刀进了办公室,赵三刀眼见朱前锦脸色不善,如同做错了事一般讪讪地坐着不敢吭声,朱前锦长叹了一口气,把报纸揉成一团啪就甩到赵三刀脸上,恨恨地说了一句,你干得好事!
“大哥,我又给你闯祸了……”那赵三刀小心翼翼地说道。这悍匪唯一只认朱前锦这个大哥,前几年不但在狱中送吃送喝走关系减刑,连赵三刀老娘死的时候还是朱前锦安排的后事,这比亲兄弟还亲几分。后来跟着朱前锦房子、钱、女人那样都不缺,朱前锦别说甩他一张报纸,就打一耳光他都不敢反抗。
“谁让你去惹这事去的,怕别人不知道你黑衣队名声是不是,还开枪打人,你以为是打只兔子那么简单?”朱前锦气忿地说道。
“大哥,那小子太嚣张,老古手下几个司机都被那人打了,我收拾收拾这小子,我这气咽不下!”赵三刀说道,这赵三刀典型的横人一个,眼里从揉不得沙子。
“呸,我看是你太嚣张………我说三刀,跟你说过多少次了,不要动不动就出枪耍横!那不解决什么问题,现在好了,把市公安局给招来了……你这……得得,我都不知道说你什么好!”朱前锦说着,这满脸无奈。
“大哥,我……我没想那么多……”赵三刀也是知道这惹了祸事,说道。
“这次你露面了吗?”朱前锦却是关心地问了一句。
“嗯,那枪就是我开的!”赵三刀倒是老实,支支吾吾说道。
“收拾收拾东西,滚吧,不叫你别回来!”朱前锦不耐烦的挥挥手,这是老办法了,犯了事就得朱前锦四处擦**,前提是先得把这赵三刀藏起来,要不藏,这在现场的真给一下子揪进局子可就不好办了。
“那大哥……我要不在,你有什么事咋办?”那赵三刀不敢反驳,还是有点担心的问了一句。
朱前锦蓦地感到心头还是热了一下,要说贴心,其实就这三刀和他最贴心,这人虽然横点,可讲义气,当年还替自己挡过一次黑枪,而且,如果朱前锦有难的话,第一个挡在他面前的绝对还是这赵三刀。这也是朱前锦始终不愿放弃赵三刀的原因所在。
“滚!你不在,我还能有什么事!”朱前锦虽然爱惜兄弟,却还是恨恨地骂了一句。那赵三刀不敢再呆了,和赵宏伟相跟着出了红旗宾馆,每次出去躲风头,多数是赵宏伟送他,这多年来已经成了习惯。
送走了赵三刀,赵宏伟回到朱前锦办公室的时候,那朱前锦还是兀自夹着一支烟若有所思,这朱前锦一般不抽烟大家是知道的,要是抽上了,这说明还真是有什么难事了。赵宏传轻轻地问道:“朱委员,咱们下步怎么办!”
“咂,怎么办!眼见这口实落人家嘴里了,还能怎么办………让老古他们收敛点,把人都收回来,这段时间不要惹事………拴马的事先放一放,暂且动不成了。公安要实在查得紧,找几个顶缸的,把活揽下了得了,面上这产业,不要和那几个煤场扯上关系……”朱前锦自言自语连带着把事就安排了。赵宏伟赶快记下了这几点安排。
“朱委员,依我看,这事得分两个方向看,三刀这事办得混了点,可要往深里说,也不全是坏事,最起码能把陈大拿的底牌翻翻……”赵宏伟小心翼翼地说道。
“聪明………”朱前锦赞赏了一句,这赵宏伟脑子就是转得快,就听他说道:“已经翻起来了,这次可不是什么好兆头,翻了个大小鬼出来,难斗呀!”
赵宏伟心里一惊,早知道朱前锦有官方背景,看来这背景还真不简单,一天之内就挖出了陈大拿的底子!看来老板的心机还是深得很呀!
那么,已经翻出底牌了,朱前锦将会如何应对陈大拿这次反击呢!且听明日分解。
【**来了,怎么票票越来越少呢?同志们,难道大家只喜欢看杨伟**镜头,却不愿意看最精彩的斗争场面!………那赶紧投票,让杨伟同志早点出狱,早点泡美女来着。】
第17章 且做妥协谋长远
话说这朱前锦说了一句已经翻出底牌来的话,把赵宏伟着实也吓得心里惊了一下,这赵宏伟早知道朱前锦官方背景不浅,却也没想到深到如此地步,一天之内,把陈大拿摸了个透彻!在商场争斗,其实有时候经济实力还在次要的位置,关键在于你的关系网能拉多大、你的后台根子能有多深,如果这两者都能做到人所不及的话,那么,经济实力甚至可以忽略不计。
“对方来头不小?……”赵宏伟小心翼翼地问。
“哈……官倒不大,背景不小,副市长张文革,从省里空降下来了,咱们那位打了招呼了,估计这次要风声不小,都得做做样子!”朱前锦隐隐讳讳的说道。这赵宏伟知道朱前锦在政府部门里也是有一个过硬的后台,却从没有见过,只知道每次的消息来的非常及时而且准确。
“委员,他一外来户,莫非还想在咱们这儿插一腿!”赵宏伟奇怪地问道。在长平市,前锦公司是一家独大,还真没有一家能与之抗衡的,这实力就放在凤城全市都数得着,又是明星企业又是纳税大户,那一届市委新人选来了,都得主动和前锦公司拉拉关系,这十来年越做越大,虽有点小波折,却从来都没有动到根本。
“哼!他这腿还不够那么粗………”朱前锦轻蔑地说道,根本没把这张文革放在眼里,不过转口又说道:“这阎王好斗,小鬼难缠,告诉手下兄弟们,谁也别惹事,跟谁斗,别跟公安斗,你流氓能流氓过人家………咱惹不起人家,别以为自己别个五连就成当土匪了……咱们也省省心,看他下步怎么办,再做打算!”
“嗯,我知道了……”
…………………………………
陈大拿这次可算是揪住朱前锦的小尾巴了。连着几天,由于天厦的影响,加上张文革的推波助澜,凤城、长平两地公安对拴马的枪击案穷追不舍,光询问和排查笔录就做了厚厚的几大本。长平公安部门趁着这次事件,不过估计也是上头有交待,在西乡几个乡开展枪支收缴工作。
在我国,有一个世界上最牛B的办案方式叫做:群众举报,任何犯罪份子甚至恐怖份子,在这种全民皆兵的摸排方式下都是无所遁形。一时间,从村到乡的治保主任、治安员和地方派出所民警群起而动,两周的时间里抓了十几个涉枪嫌疑人,多多少少都有点其他案子,收缴五连,自制土统火枪三十余支,总算是取得那叫什么:阶段性成果。不过根据拴马煤矿负责人张东猛的描述,这开枪的主犯却没有抓住。
拴马村的煤矿停产三天后又步入了正轨,这次却是凤矿运输车队拉煤绕过了长平的物流,直接在距凤城10公里的铁路集运站上站。各方都在关注着事件的进展,陈大拿、朱前锦、赵宏伟都忙着暗地里较劲,躺地医院的张东猛两周之内,警察上门询问的七八次,不过排查的结果是,抓到的人里面,确实没有当天开枪的那个疤脸人。
在市公安下令限期破案的最后五天,也就是凤城枪击案生十五天后生了戏剧性的变化,有两个手持五连的小子还真就去长平公安局自了,同时还上交了两支五连,经过弹道检验,正是煤矿开枪的那两支。根据两人的说法,却是两个拉煤司机的朋友,见朋友被打,两人挟私报复。至于开枪,两人一口咬定:走火。至于有没有同伙,两人一口咬定,没有。根本不认识去煤矿的其他人,那天人乱七八糟的,肯定是拴马煤矿那张东猛打人,惹了外地的司机,人家来报复来了。
出乎意料的是,紧跟着有五个司机出面要告拴马煤矿的负责人张东猛打人,五个人均出示的医疗证明,一致口供,加上前段时间地方公安排查的记录,这前前后后的事一捋就清楚了,长平市公安局对此事下了一个定性:是张东猛先打司机、司机要找人报复。定性却也简单,成了互相斗殴。当然,涉枪了,是恶性斗殴!
本来一件大案子两地糊里糊涂弄了个虎头蛇尾,再加上张东猛也是个两劳人员,这之间的关系好像很明了,就是互相斗殴,挟私报复,好像与陈大拿所说的黑社会扯不上关系。陈大拿后来看这形势也弄不出什么个所以然来,主动妥协了,再查,再查指不定再挖出张东猛的烂事来就麻烦了,出来混的包括陈大拿在内**都干净不了,那能让公安揪住小辫一直往下查。
而陈大拿之所以妥协,主要原因还是赵宏伟又亲自上了一次门,这次赵宏伟却是来转达朱前锦的问候的,那问候的内容是,前锦公司愿意现金向拴马煤矿购买原煤,如果天厦集团愿意的话,前锦公司将和几家煤场搞个横向联合,统一销售天厦集团的原煤。当然,合作条件由天厦方面来定。
这消息意味着什么,也是妥协,却是朱前锦一方的妥协,一方面这朱前锦是慑于公安的打击力度,后台再硬也不可能保护得面面俱到,这次事件已经损失了十几个外围人员,再往下挖可还真怕问题;另一方面,也是出于保护赵三刀的目的,要不是长平地方公安有意遮掩,这赵三刀应该上通缉令了。
不过当陈大拿听到赵宏伟的传话时还真有点晕了,堂堂的长平教父服个软实属不易呀!其实陈大拿要的就是这个效果,自己的目地在于开矿财,又不是替天行道,非把这朱前锦拉下马才心甘!看得出朱前锦已经是大大地让了一步,这陈大拿马上接了话茬高兴地说道:“荣幸之至……能和前锦公司合作,我陈大拿也是荣幸的很呀!”。
其实真要把朱前锦连根拔了,陈大拿自忖自己还没那能耐,况且大家都是求财,和他有什么过不去的。这个妥协其实正是陈大拿最需要的。
一边妥协一边草草结了案,几个涉枪的案犯被羁押了,估计这涉枪是没几年出不来了。
拴马重新红火起来了。现在每天的运量又恢复了以前的水平。这段时间,却是张文革出了个主意,占用了凤矿的一部分销售合同,原煤直接从拴马采购后上铁路运输,中间这几十公里的运输也绕过了长平的物流,使用的车队也是凤矿自有运输队,这一招还真朱前锦无法插手。这招也绝得很,你不是有本事吗,你动动咱国有企业试试!别说这个当口,就平时朱前锦也未必敢动凤矿的车队。
但更令陈大拿意外的是,前锦公司在事二十天后了,直接就往陈大拿的账上打过去100万货款,要直接买一部分煤。陈大拿也乐得大方,实现了当初的承诺,在市价的基础上下调百分之五向前锦公司以及长平的几家洗选煤厂供货。
……………………………
天厦,2899号办公室。
陈大拿心满意足地把一份报表扔到了办公桌上,长长的舒了一口气,这是拴马一号井的报表,到目前这销售额已经达到了1900万,这个数字让他是心满意足的很,如果不是因为长平事件停产几天的话,可能这数字还会更高。
刚刚这天厦的小公关经理来汇报工作,被陈大拿从上到下来了个十八摸,这陈大拿正心满意足的抿着红酒、哼着小曲、回忆着那小公关的骚样呢!每次的小公关办事基本上都是坐陈大拿腿上把事办了的,刚刚这小公关就是因为一大堆票在周毓惠手底过不去,搁陈大拿这儿诉苦来了,陈大拿也知道这不合理支出,不过金额也不大,大笔一挥便转到了天厦的三产上,谁让这小公关长得可人、看着撩人,床上嘛,就不像人了……
这公关什么经理基本上就是扯谈,基本就是靠脸蛋攻关,每年各单位欠了账,基本靠这些公关经理去缠着各单位头头脑脑要去,有时候也麻烦,要着要着一不小心就要成那个小领导的小秘二奶了,不过效果很明显,那欠账八成能要回来!这公关就是冲那高提成来的,要不谁来干着,跟个当小姐的差不多。
陈大拿这典型的色中淫棍,每年这公关里头,怕不得七八成和他有一腿,这别人没拈便宜的时候,那陈大拿基本上已经摸遍了!
今个陈大拿要不是急于看报表的话,说不定就来个真刀真枪地滴在隔壁小间里来两下,时下这领导们都乐意在办公室弄个什么小休息间,床上用品一应俱全,其实就是方便干这事,一边工作一边生活嘛!………不过陈大拿现在是躇踌满志来着,心思还真不在这上头,陈大拿哼着小曲给自己倒了杯红酒自斟自饮,一边又意犹未尽地把报表上那一串零再看了一遍……这时候,咚咚地敲门声响起来了,陈大拿叫了声请进,却见天厦的总经理周毓惠进了门。
“小周,有事吗?”陈大拿是心情颇好,眼看这带着眼镜的周毓惠进了门,笑吟吟地问道,这以前没现,原来小周长滴也满不错地吗?就是这面部表情太单一了,那如咱那小公关经理,眼角一翘、两眉儿一挑,这骚相就出来了……
“陈董,我现在的办公室里还有原来杨伟经理的一些东西,一直放我那儿不合适吧!你看我……”那周毓惠甜甜地说到,饶有兴致的陈大拿居然注意到这小周浅浅的笑的时候,还有俩小酒窝。
“噢,那给我拿过来,我保管着!”陈大拿说道。那周毓惠应了一声转身出去了。
一会儿功夫,这周毓惠就提过个小箱子来,却是一个手工编成的箱子,那藤条不知道是那个年代的,已经有点暗了。还有个笔记本包,里面装着杨伟看黄带斗地主的专用工具。这是杨伟的全部家当了。
箱子上根本就没锁,陈大拿打开了,饶有兴趣地看看杨伟这存货。一身洗得褪色的军装、军装下还有一支军刺!妈的,陈大拿笑着骂了一句,这小子天生就是当土匪的料,什么时候都藏着家伙。
再住下翻,却是一条手工织的围巾,还有一个金光闪闪的打火机,看样做得倒精致,再翻却是一本书,名字叫《金刚般若波罗密经》,年代已经很久远了,线装手抄本,陈大拿随手翻翻却也看不出什么所以然,一眼倒看出,那纸是普通的毛边纸,肯定不是什么值钱的货。
这就是杨伟全部的家当了!
“咂……”陈大拿莫名其妙地咂了咂嘴,就这么点家当让陈大拿感觉心里有点酸酸的,屈指算算,这杨伟从进看守所到现在,都有两个多月了,都快出来了,这段时间忙,都把这事真给忘了。
陈大拿这心一下子又被揪起来了,这事自己好像有点不太地道啊,用得时候把人家捧到天上,人家一进去了又打回原形了。这现时下,他能给杨伟定的最高评价也就是个混混中的极品!当然是有点不合时宜,经过这次和朱前锦的斗智斗勇,还真给陈大拿增加了不少信心,最起码陈大拿现在笃信的是,杨伟这种混混加无赖的手段、朱前锦那种明火执杖的黑手段,迟早是登不上大雅之堂的,自己这官商结合才是大道。
当然,陈大拿更揪心的不是自己想幡然悔悟,而是想,这杨伟兄弟穷成这样,出来我得给多少钱才合适!现在,再让杨伟回来主持这个大局已经是不可能的了。况且,就以杨伟的水平,当个混混凑合、哄哄拴马村那些光棍也行,真弄个总经理当当,还没准给出什么洋相呢?
我得去看看这小子!陈大拿心里下了这个决定,总觉得自己心里有块石头悬着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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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浮云掠尽抬望眼
天下的人和事每天都在变,有时候一觉醒来,这有钱的变成了穷光蛋、有权的变成了贪污犯、有老婆的变成了光棍汉、眼看着工资原地打转、经济实难反弹、股市瞬间疲软………当然,上述变化反向也是行得通的,我们身处的这个光怪6离的世界,无时无刻不在变化,不管你怎么想,怎么说都不为过分。
有句话怎么说来着,只有想不到,没有做不到。
陈大拿的变化也是非常明显的,细细算算,他控制的资产因为煤矿成功地开,足足要翻了一倍,而且与朱前锦这一长平大佬的对决中占到上风,这才是他引以为傲的事,这个时候,陈大拿这举手投足之间,满是自信和一幅成功企业家的派头,以前也有这种派头,只不过这次之后,这派头端得是更足了些。这点连李林都感觉得出来。
有时候,人的资产膨胀的度还跟不上信心和胆子膨胀的度,陈大拿的经历正是如此。
这个时候,这位自信心极度膨胀的陈大拿正和李林一道在去看守所的路上,李林开着陈大拿新卖的一辆新款奔驰,陈大拿正咪着眼睛坐在副驾上听着音乐,车里放着陈大拿最喜欢的萨克斯:回家。如果杨伟在的话,看着陈大拿这陶醉的样子,铁定会骂一会:骚包货!你听得懂吗?
陈大拿的心里,此时也想着这位身掐囹圄的杨伟兄弟,不管是出于同情、出于想念或者是出于愧疚什么心理,他还是想见见这位曾经起到举足轻重作用的杨兄弟!这个人也许对他的影响太深了,处在他这个位置上,很难和人进行这样近距离地接触,偏偏杨伟就是其中一个。这辈子,要说真服气谁,一个是小王爷,悍不畏死,这人作态不怎么样,这人格魅力却是不浅。死了还留了一帮子死忠的兄弟们。而另一个就是杨伟,要说杨伟这简直就是一无是处,陈大拿拿着放大镜估计也在他身上找不出个优点来,偏偏这混混加无赖的行事作风还能把一个个死局盘活了,这本事可不是一个混混能有的。陈大拿一直在思考这杨伟倒底有什么不可告人的能力却一直不得其门而入,因为,陈大拿一直观察这杨伟,看来看去,怎么着看也是个文盲加流氓再加无赖!……………杨伟也许没有读懂陈大拿,但陈大拿又何尝能读得懂杨伟!
那么,杨伟变了吗?
他当然也在变。古人说,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两个月,六十天,足足二十个刮目相看之后,杨伟变成了什么样子呢!
这话,却要从两个月前杨伟被关进小号说起………
……………………………………
话说那天杨伟被关进了小号,一直觉得心神不宁,便脱了鞋子,开始打坐……
寂静的监号,杨伟静静地坐着,如同当年每日必修的功课一般,五心朝天、气神内敛,浑厚带着磁性的梵音如同一个个音符从他的嘴里流出来,多少年来,每逢遇到无法静心的时刻,杨伟就是这样,诵读着那庄严的梵音,思索着天地间不可测、不可知的未来,让自己的心在信仰中慢慢地静下来……
每次一静下来,自已的事便如同影视一般掠过心头…………
二十多年,一个并不是很长的时间,却是他的一生。
二十年前,当6岁的杨伟初到华俨寺,第一次念到这个梵音时,第一个感觉是好玩。那时候,空性大师慈爱地摩抚着他的小光头说道,此子颇有慧根,是与佛性有缘,法号就叫悟明吧,悟天下大道之明。
那时候,杨伟只觉得在寺里我家里没有什么区别,都是上山、都是干活,而相比家里,寺里更好一点,最起码不用担心羊走丢了、不用担心饿肚子。童年是快乐的!尽管杨伟心性玩劣,敲钟念经早课晚经都时常偷奸耍滑,那空性大师却并不介意,慈爱的如同父祖一般。
十年前,杨伟被逐出寺,那时候,寺里牵挂得只有空性大师一人,师傅一去,杨伟便只觉这和尚不当也罢,这三界之外的清净之地,世界没有了师傅,不留也罢。
当了兵,穿上了军装,杨伟只觉得一切都好奇,每日里对敌训练却与老和尚悲天悯人的教诲截然不同,杨伟的开始困惑了。八年前,第一次执行任务,在北疆地区围堵从金新月边界窜过来的武装贩毒份子,杨伟第一次狙杀了一名毒贩,远程狙杀与近距离杀人是两个概念,待到打扫战场,杨伟特意看了看被自己杀死的毒贩,弹洞正在太阳**,差不了掀掉了半个脑袋,白花花的脑浆子流了出来,要搁一般第一次执行任务的新人,第一反应是要呕,甚至能把隔夜的饭都吐出来。可杨伟不同,他的第一反应是一脸肃穆屈身下跪,双手合十,念了声:阿弥陀佛!然后开始念大悲咒为亡都度亡灵!谁拉也不肯走。直看得一干战友大眼瞪小眼,居然不知道,军事技能佼佼地战友,这经念得还如此地道,到后来更是大跌眼镜,这位,还就是位货真价实的和尚。
第一次杀人,对杨伟十多年佛教思想是一个冲击,杨伟此后一段时间,却再也不肯杀人,连执行任务都不愿意!军区几个心理医生给他诊断结果是:杀人综合恐惧症!其实对于特种军人,淘汰率最高的不是那项技能,最终决定他是否合格,心理健康程度占第一位。当然,又让杀人又让心理健康,一般人做不到。
再后来,新疆几个地区动荡不安,那时候,特种战队是天天一级戒备,有命令五分钟就能集结。那时候,仿佛大战在即一般,在北疆某市,恐怖份子炸弹袭击了一车公共汽车,死伤20余人,出事地点离杨伟当年所在的营区不到10公里,部队接命令后赶赴现场救援,放下枪的杨伟已经加入到了战地救护之列。当日情景却是杨伟亲见,等到救护队赶到现场,公共汽车已经成了一块烧得乌黑的铁,爆炸的浓烟刚刚散去,现场都是残肢断臂、偶而见有完整的尸体也已烧得面目全非,连地上淌出来的血都烧成了深黑色!
现场,令人恐怖、令人愤怒,但第一感觉不是这些,而是让我作呕,几个未经大事的医生护士不是腿软就呕得起不了身。这时,杨伟却比任何时候都坚定,一点也看不出有什么杀人综合恐惧症的影子,几个战地救护人员把现场的遗体一具一具装进了青灰色的尸袋,排了长长一排……那天,现场在几百市民都噤若寒蝉,哭声不断,杨伟在搜索被炸毁的公共汽车里,抱下来一个小女孩的尸体,人已经被烧得面目全非,双手环在胸前,却是紧紧地搂着已经烧得变形的书包………杨伟眼一酸跪下下来,霎时间涕泪横流,仰天大哭,那哭声惨烈、凄婉,如同当年佛祖在悲天悯人时自心底诵出的大悲咒一般,引动了现场几百市民都跟着哭声一片……
在暴力面前,原来人的生命是如此的脆弱!
佛说,惩恶即是扬善!
那一刻,杨伟觉得自己身上复仇的血被点燃了!
那次以后,杨伟再次拿起了枪,变成了一个冷血的杀神,一把老式的八一扛能打出高精度狙击枪的水平,后来杨伟想想,这和当年放羊天天用羊铲子打石子不无关系,一切都是有因就有果!诚不我欺也!
后来在一次搜捕过程中,杨伟带领的小分队与一伙暴力恐怖份子遭遇,双方进行了武装对抗,随行的公安民警一人牺牲一人负伤,这杨伟眼看着战友倒了下,急红了眼,带着6人小队一路追着几个逃窜的恐怖份子打打停停,追了五天五夜,一人击毙四名,最后直接追到了恐怖份子的训练营,与后援部队端了这伙恐怖份子的老窝,生擒东突份子16人,光缴获的半成品手雷就1000多枚,看得人都后怕……
小分队的事件随后被军队内部一本刊物《军旅生活》报道,标题唤作《追猎八百里》,被当做特种分队的一级教材!一人独杀七名恐怖份子的杨伟当年是名噪一时,连兄弟部队都知道雪豹特种分队里有一个杀人和尚。
雪豹,这就是杨伟臂上纹身的由来!一个张牙舞爪的豹子。像杨伟的性格一般狂放不羁。
但天生玩劣、个性过强偏偏又是受过佛家教育的杨伟注定与这个纪律严明的军队无法溶和,其实在当兵的时候他就是经常被禁闭的材料,这年轻气盛的杨伟又是个火爆了脾气,后来这开了杀戒,估计还真是有什么杀人综合症的脾气影响,杨伟却是越加暴躁,看不惯什么三句话不对就上手,喝两口就弄事,那时候,一见杨伟喝酒弄事,队员们铁定会拿绳子先捆人然后才往禁闭室送,要不还真奈何不得这个疯和尚;后来终于还是出事了,入狱了,杨伟从功臣成了罪人!这一次犯罪他也觉得自己是罪有应得,把自己卖了都赔不起那辆被他撞坏的通信车。
团部想保他,直接把情说到了军区,军区的一位长一听杨伟这事,冷冷地说道,英雄,我们部队要的是纪律、要得是服从纪律的军人,如果他做不到这一点,他就是一个人能端了东突老窝,也不是合格的军人,也不能留在部队……
杨伟,出局了!
也许这个时候杨伟应该好好反省一下自己的所作所为,但偏偏没有这个机会,与监狱里与杀人、放火、投毒、抢劫、**、盗窃等等形形色色的罪犯在一起,在这个如此五彩缤纷的世界,暴力是第一法则,拳头是唯一武器!曾经以暴制暴的杨伟也开始信奉暴力的力量,因为,他要生存下去,要在罪恶中有尊严地生存下去,暴力是自己唯一的武器。
本能,那是人的本能!
刑期满后,杨伟反而留恋那个暴力的世界,习惯了哪里往往就会对哪里偏生出留恋这也是人之常情。那个时候杨伟还真是栖惶,回了家,却没了可以栖身的地方;来了凤城,却没有可以糊口的营生。只得流浪街头,那个时候,没有人给他一个机会,吃了上顿就愁下顿在什么地方,病了就躺在公园的长椅上,那日子过得如同苦行僧一般熬不到头。在他最落魄的时候,却是虎子、大炮一干混混儿把他当成了真正的朋友。杨伟糊里糊涂进了混混的行列,慢慢了摸透了混的真谛!代价是留了一身恶名,进了无数的看守所和派出所,成了管教眼里的"老所长"级别的人物。
…………
…………一切有为法,如梦幻泡影,如露亦如电,应作如是观"佛说是经已,长老须菩提及诸比丘、比丘尼、优婆塞、优婆夷,一切世间、天、人、阿修罗,闻佛所说,皆大欢喜,信受奉行………
铁血时代那些让人热血贲涌的事,一想起来如同烈酒,马上上头………杨伟诵出的经文略有停顿………
……………………………
生活,将怎么样继续下去!
那么,自己成了一个恶人吗?杨伟觉得自己不是,不管是出手教训还是为生活所迫干着讹人的勾当,杨伟从来都是出手有度,尽量不伤人!事实上,杨伟不管是出手杀人还是伤人,他得觉得自己做得没有错!
那么,自己算得上一个善人吗!杨伟也觉得自己不是,师傅教给的五戒破得干干净净,连最后守着的淫戒也破了!这些年累积起来的偷鸡摸狗的事,要按佛家的标准,那不是坐看守所的问题,要下阿鼻地狱的,是要被割舌挖心来世还得做牛做马做猪!
对!还有这个淫戒!还有那两位蚀骨**的女人!
两位宛如天仙的女人,杨伟没有一个觉得后悔。佛说,无我相、无人相、无众生相是得道的最高境界,多少年来,杨伟一直想着这个最高境界是个什么样子。后来只觉得和薛萍在一起曾有过如沐春风的感觉,和韩傲雪**的时候,有一种忘我的感觉,那种忘我的感觉不正是得证大道无我相、无众生相的境界吗?
呸!呸!呸!杨伟只觉得这想法是对师傅教诲的最大亵渎!不能想………可不想又忍不住要想!
…………………
何以故?须菩提!无有法名为菩萨。是故佛说:一切法无我、无人、无众生、无寿者。须菩提!若菩萨作是言,‘我当庄严佛土‘,是不名菩萨。何以故?如来说:庄严佛土者,即非庄严,是名庄严。须菩提!若菩萨通达无我法者,如来说名真是菩萨。
杨伟一直念了几遍才使自己想到女人时开始浮躁的心里冷静下来………
……………………………
那么,我该怎么做!
杨伟感觉到,一直有一股看不见的绳在牵着他,牵着他的命运。
十年前,因为无所依靠,进了军队;
两年前,因为衣食无着,成了混混地痞;
几个月前,因为想出人头地,成了凤城的恶棍;
几天前,又因为一时的冲动,进了看守所;
几个小时前,又因为不想读书,进了小号;
仿佛这根命运之绳在牵在别人的手中。我自己仿佛并不在自己生命的主宰。
………………………………………
十几年前,空性大师曾经经常念给他一句佛谒:我本求心心自持,求心不得待心知。佛性不从心外得,心生便是罪生时。
那次空性告诉你这些,却是即将远化飞升之时,抚摸着杨伟的头,慈爱地看着这个阮劣的弟子说道:悟明啊,放下心魔,便即是佛!
心魔,难道我有心魔…………
我的心魔在哪里………
…………………………
杨伟一夜坐着,纹丝未动。把他许多年的见闻和空性大师的教诲一点一点串到了一起,这想来想去,这个心魔,好像就是自己,就是自己的**……
如果自己不太能够一心向佛,守得住清贫与寂寞,也许就能传下师傅的衣钵。
如果当年自己守得住舜王村的贫穷,也许自己现在就是一个彻头彻尾的农民,贫穷却也安乐!
如果自己当年能守得住军中的纪律,也许自己能够成为一个职业军人,一生可圈可点!
甚至于,如果自己就心甘情愿当一个混混,像虎子、大炮那样浑浑噩噩,活过一天算一天,也未必不是一件幸事。
可自己偏偏还有那么一点不甘心。贫穷的时候想着富有、被约束的时候却想着自由、在寂寞的时候想着繁华、孤独的时候又想着喧闹、在不名一文的时候想着出人头地、在有了一个女人之后还为另一个女人怅然若失……………
对,心魔,心魔就在这里,就是自己。因为我永远放不下自己,才与佛无缘;而佛却一直在我心里,让我与这个世界格格不入。
放下我?还是放下佛?
心魔是我、心魔亦是佛。
………………
想到这里的杨伟只觉得灵光一现,原来如此,师傅一直教我率性而为、不拘以法,这才是真正的大道所在,就像师傅经常说得:心中无我便有我、心中无佛便是佛。想当年,师傅年轻的时候还云游四海,当个走方郎中悬壶济世,直到中年以后才遁入空门。
如果佛与我本无缘,无论我再怎么耿求也求不来佛!
如果佛与我本有缘,我便不求佛也自在我心中。
如果我,如果我本改变不了这个世界,为什么不让这个世界来改变我!
………………………
杨伟缓缓地睁开了眼睛,这个时候却不知道已经是什么时候,杨伟只觉得一身轻松,浑身已经没有这些日子来的颓废,心安如石、双眼清澈如水,浑身觉得舒泰自然。他站起身来,看看这老钱留下笔和书,摇摇头笑笑………改变无处不在啊!这老钱不就一直在逼着我改变吗?
……………………………
看守所岗楼前,老钱悄悄地问小号的孙管教,那小号那杨二毛这两天没什么事吧。老钱这心里一直担心,两天了就没一点消息,听看守说是一直坐着。其实老钱根本没有对杨伟有多大期望,大不了关两天,那天所长高兴了,放出来拉倒,要真碰上普法检查什么地,大不了再把这货关里头关两天。
"没事,那傻逑这两天一直装神弄鬼念经呢………上午动了,老实了,正抄书呢!"那小号监仓的管教说道。
"不会吧,那小子会老实?"老钱这大惊小怪地一说,好像认识杨伟和锦绣这群黑保安有些时间了,要说这些人会老实,还不如相信母猪上树这话实在些。
"咂,不信呀,你自己去看吧!"那孙管教却不理会老钱,这老钱就不像个管教,倒像个管家婆,一说起来就絮絮叨叨个没完。
那老钱当然不信了,就自已进了小号仓,悄悄打开杨伟监仓的观察孔,一看,揉揉眼睛再看,这却是倒吸一口凉气,心里头却是如同真看到了鸡仔下河、母猪上树一般!为啥,原来那杨伟正盘腿坐在地上,翻着书,一笔一划地抄写着,那神情是如此地专注且心无旁骛!连观察孔被打开了都没有觉!
耶耶耶!老钱直是倒吸了一口凉气,这真个是怪事天天出、这母猪不是上树,改看书了!
……………………本章结束……………………
【杨伟在抄抄抄什么呢?待笔者定睛一看,却见杨伟写到:我痛苦呀,4700多收藏,每天却只有500人投我的票,太不给面子了吧!………一天不给足一千票,我那有脸出去呀!!】
【作者在此需声明一事:有些书友曾劝我一天多更,说把这一章六千拆成三千,分两次,点击和推荐都翻倍,但老常从来就没这样做过、也没这样想,悬念可以留,但不是这种留法不是,总不能拿个2k、3k蒙兄弟们的感情不是!所以,老常始终会坚持这样的文风,当然,这样的作法后果是,点击推荐可能都要大幅减少,不过,那算什么!只要能得到书友们的认可,什么点击什么推荐,算个逑呀!让我老常撅起**再写一百万都不在话下。】
第19章 苦困尤甚须求变
老钱看得的确没错,杨伟是开始学习了,
这学习的动力来自于他的顿悟:如果不能改变世界,为什么不让这个世界改变我呢!
这些天,他一直想,我缺的是什么。排第一位的是对这个社会缺少必要的认识。从几十户人家的山村、人迹罕至的寺院、到军事化管理的营区,杨伟的生活轨迹基本都脱离了这个社会,严格地说,他觉得自己只能算半个人。以前这杨伟有俩钱甚至不知道银行,像所有山西人的传统一样把钱捆在裤腰里才觉得保险;没有上过学却对学校无限神往,直到现在看见一队队少男少女骑着自行车飞驰而过还是觉得心生羡慕;甚至在来到凤城前,没有真正意义上谈过一次恋爱,每次看见夕阳下的一双一对就觉得自己还少了一半!………
身边的世界都已经改变了许多,而我的心,多多少少还留在华俨寺里、留在军营里、留在监狱里,使得自己看起来与这个世界是如此地格格不入。其实身边的世界都一直在改变,只是自己一直耿怀着过去不愿接受这个改变罢了!杨伟最后想着,这个世上,没有做的事太多的,世界这么大,而我只当过和尚当过兵。这次出去了,得让自己重新来过。
要重新来过就不得不正视身边的个这世界和这个世界法则了,这也是杨伟现的自己一个缺陷。当和尚只知道佛法无边,那里还知道法律无情;进了军队,却又是个合法杀人的军人。虽然杀得是该杀之人,但与我佛慈悲的原则就是对立的。这个时候,让杨伟的世界观开始混乱,再到醉生梦死的红灯区更是乱得一塌糊涂。这快意恩仇的杨伟根本就不觉得自己一而再、再而三地进进出出于派出所、看守所,已经游离在了犯罪的边缘!
这个,我当然要改变!杨伟最后才反应过来,原来一直担心兄弟们出事,其实最大的问题在自己身上,连自己到现在都没有什么事可干,连自己都对身边这个社会的法则一窍不通,又何况这群连自己都不如的老兄弟们!几个月来,倒是被陈大拿给封了个经理、总经理一大堆,被赵铁锤硬拉着当了村长,看着风光,但这回头细细想想,佛法说这有果必有因,这个因就在于利用价值。什么职务都是扯蛋,都是拿套子拴住老子,当驴使唤呢!………打个比方,如同自己真的栽在锦绣的事上、折在和朱前锦的争斗上或者那件大案子真被警察提留起来,估计到时候连自己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人,不可以走运一辈子!就像这次扒个裤子都能把老子送进来,这要搁以前,最少也得把他扒光了吧!说不定还得摁马桶里再揍一顿才过瘾。
看来,老子得自己找点事干了,不要老像驴一样让人家牵着拿个大萝卜哄着!杨伟最后想到。
要改变,自然要从眼前作起了,这老钱不就一直逼着我改变,每次进来都跟教训儿子一样训我几天,………这次就是个机会,那我就变变试试,难道,学个法抄个书,比他娘杀人还难………杨伟从最初的极度抗拒开始接受现实,当然,在看守所,也由不得你不接受。
杨伟,真的开始学习了。这个学习却于以往不同,真正从被强迫走到了自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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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天抄书,磕磕碰碰,抄了几千字却是经常被绊住,杨伟这就得想半天,这他娘是个什么字,有时候还真想得起来,不过有时候还真抓瞎了,只能凑晚上管教巡夜的时候问问。
其实杨伟不是没文化,在空性大师身边足足呆了十年,是头猪也认几十字,何况人乎?当年杨伟是空性大师手把手教的描红,毛笔竿子上夹两块石头在青石板上醮水练字,那佛家经典足足抄了十年,杨伟焉能是个文盲。
那么这后来杨伟怎么着就成文盲了呢?原因就在于,文化知识的脱节。
现在的年轻人不是喜欢穿越吗,如果真把你穿越回大唐大宋大清,别想着回去就能找着美女来个xxoo,第一件事你会现什么,你会现你和杨伟一样,成了半文盲。为什么,道理非常简单,新旧汉字从行文到字体都有了质的变化,就像现在香港台湾的报纸一样,拿到手里,还真有若干字不认识!………杨伟就是这样的半文盲,不过是倒过来了,受到的空性大师传授的旧式教育,学得是老式佛经,再加之军队以军事技能为主、混混也混吃混喝为主、保安以攒钱娶老婆为要务,生活所迫,把杨伟这个本来大有灵根的佛家弟子,硬生生地变成了流氓加文盲!
各位看官你莫要不信,这个社会就是一个大熔炉,别说把和尚变成文盲流氓很正常,就是把流氓变成企业家、文盲变成大学生、把法盲变进官场再变成法官都不见得希罕!何况杨伟这个无足轻重的小人物,他变成什么样,谁会在乎?
当然和他本人也有关系,当和尚的时候偷奸耍滑、当兵又不太守纪律、当混混实在没那时间,这后来有时间,不又俩美女操心操得不行,那有时间学习?
第二天从早到晚,杨伟终于还是抄够了一万字,一张五百,正好二十张,杨伟看着自己的大作颇有成就感,比当年抄别人写好的检查还有成就感,那检查毕竟不是自己写的不是。这到了晚上照例汇报,问了几个字然后就请巡逻的管教看自己的大作,这小管教刚从劳改警校毕业,一看杨伟字得字就说:"字倒是不错,你………你咋不抄标点符号呀!你让人家怎么念!"
呀!忘了!原来杨伟抄佛经时没有断句,这断句要靠领悟去读。把这茬忘了!看来我真是落伍了啊。
第三天,那小管教直接扔了一本薄薄的小字内,说道,自己学,别一天老问这个字那个字,整得你跟文盲似的………杨伟拿起来一看,却是一本撕得有头没尾的《新华字典》,上面标注:小学一到五年级适用。不过杨伟倒不在乎这个,关键是后面有一节是繁简字对照表,还带着注音。
老钱来看杨伟的时候,杨伟正抄得起劲,还以为那个管教查仓,连头都没回。老钱一看,放心了,为啥,只要老老实实,不乱吵不乱喊乱弄,管你写什么,那怕你写黄色小说呢!就悄悄地离开了小号仓,只要人都没事,他这就放心了!………其实这管教也是辛苦得紧,监仓里一帮子大老爷们一天得跟一群孩子似的看着,一天这吵吵闹闹、脸红了干起来了、心情不好了要绝食了,这些烂事监仓里是层出不穷,每天比看孩子还操心,其实管教们的要求不高,只要没事就高兴。
第四天,杨伟猛然记起这所长还让写什么心得体会来着,这就咬了半天笔头,作业抄完了,心得体会写了半天,如同便秘一般,愣没憋出来……
第五天,杨伟又卡在了心得体会上,这想来想去,写了一句:今天抄写了民法权利与义务一章,共一万字,学习了……一共写了七十个字再也写不下去了……
第六天,杨伟这灵光一现,想当年,我杨伟在部队经常抄别人给我写好的检查,早听说这天下文章一大抄,这照搬不就行了……
说干就干,杨伟边回忆边写……
一落笔却是:我辜负了党的培养和教育………马上省到,不对呀,党籍早被开除了,这话不能写……
又写了一句:我辜负了人民的养育……更不对,我他娘是和尚养大的,和尚跳出三界外,不在五行中,也算人民吗?
又改:我辜负的领导对我的期望……也不太对,这当混混,我自己就是领导呀……
抓耳挠腮了半天却一个字也憋不出来,无计可施的杨伟再次请教小管教,这两天倒知道这个小管教姓孙,名继业,等到小管教一查号子,已经等了很久的杨伟就忙叫到:"报告孙管教,有事汇报……"
"咦,又有什么难的了,早这么上心至于走到现在这步,怎么蹲号子才想起学习来了……"孙管教不耐烦了。不过还是愿意跟杨伟这傻冒搭两句腔,为啥,这人有意思,一天跟小学生样问这问那,净问些白痴问题。
"咂咂,我不是接受党和国家的再教育嘛,您不也有义务教育我这个失足青年嘛!"杨伟嘻皮笑脸的得性又出来了。其实什么话说得来着,泰山易改、本性难移,这杨伟天生就是个乐观派,心境变得了,心性却变不了。
"得得,少贫,说吧……"
"孙管教,那个……我不会写那心得体会,你给我找找资料我抄抄……那老钱说不定那天就要……"杨伟讪讪地说出了自己的问题,这跟个小娃娃请教倒真有点不耻下问的意思。
"噢……你烦不烦,你是不是准备出去考律师呢……给你个瓢泔水你还真想泛滥呀!"孙管教根本就没把这普法当回事看来,让犯人法律,眼看着就跟个笑话样。
“那我总得写两篇交差出小号呀………我在这里,不得天天烦您呀!到时候出了事还得牵连您不是。”杨伟笑道。一句话和管教的切身利益挂钩了,他不管还不行。
"等等……"那孙管教想起什么来似的转身出去了。一会拿着一摞纸回来了,从观察窗里塞了进来,杨伟一看,却是一张张残缺不全的报纸,特别是那报纸边上没字的地方都被撕了,得,一看就知道是监号里的,那边全给撕了卷烟**抽去了………
“这报纸能抄吗?”杨伟一看,愣住了。
“那上不是有领导讲话嘛!都是空话、套话、屁话,你照着样胡诌就行了!……就你能有什么心得体会,有才见鬼呢!”那小孙管教说完,蹭地一下拉上观察孔不理杨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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终于有的抄了………杨伟拿起报纸,这以前这东西也就擦**都嫌硬的料,现在看起来,别说,还挺亲切,特别是凤城日报,杨伟这才现,自己来凤城两年了,居然不知道凤城有这么多事,以前怎么就没注意到呢?
日升日落,朝写暮抄,第十五天头上,杨伟终于完成了一千字的心得体会,晚上便再次拦着那孙管教,把自己平生第一篇大作递出去………
那孙管教大致一看,先是赞叹了一声,这字真个漂亮,反正自己是没见过这么漂亮的字,简直就不像用中性笔写出来的,不过现时下咱们这年轻人都喜欢电脑耍得一溜一溜得,谁还在乎这个………再看内容,前头叙述经过倒也勉强读得通,一看到最后一句……这孙管教"朴哧"一下,乐了……
那上头写着:
………在监狱各位领导、各位管教的正确领导下,在同事们的大力协助下,我通过认识学习《普法知识》,进一步深入地了解了我国的社会主义法制的优越性,进一步深刻地认识到法制建设的长期性、艰难性和持久性……………回顾过去,我实在是罪有应得、罪大恶极……经过学习普法知识,我认识到了自己以前的罪行是多么的不可饶恕………展望未来,今后出去要脱胎换骨、重新作人、洗心革面、再世为人、抛弃旧我、再塑新我、忘记过去、实现新生……
"哈……哈……"那小孙笑得弯下了腰。
"笑什么呀!嗨,这可你让我抄的啊!后面那还是我自己想的……"杨伟不解,要说这还真是下了好大功夫,后面那群四字成语杨伟足足想了一天。
"你看看,你也太搞笑了,这前半截,能给我们所长当讲话稿…………后半截,又像悔过书,你看你这最一句整得,不一个意思吗,知道你的,是水平不高,不知道的,还以为这是那个挨枪子的写得悔过书呢,………嗨,别说,你把这一串成语串糖糊芦一样串起来,念来还郎郎上口啊!……你不觉得有点不伦不类?"那孙管教说着说着又哈哈大笑起来。
"那孙管教,这能交了差吗?……"杨伟这心里七上八下的,别再弄出什么笑话。
"勉强说得过去,再改改!………前面那官腔别打得太厉害了,弄得不知道还以为你是看守所所长讲话呢。”孙管教把稿子递回去。这次却又给杨伟带了几份报纸杂志,看着杨伟也确实是用心,不像装腔作势,这小孙就留心了,经常给杨伟塞点管教们看了的过期刊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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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说这这一个月就过去了,抄的东西早让小孙管教给递出去了,却也没回音,不过杨伟每天抄抄写写看看,反而觉得很充实,至于出不出小号倒不关心了。
这天,杨伟正在学习的时候,这小监仓号"嘭"的一声开了。那老钱站在门口叫道:"杨伟,出来!"
"放我出小号吧"这杨伟一听,乐着问了就要准备收拾东西。
"想得美!有人探监!"
"不是吧,不是禁止探监吗!"
"废什么话,所长特批的!"
这杨伟眼跟着老钱出了仓,心开始跳起来了,这次是谁,这么大能量,能在关小号的时候探监可不是一般人物,还所长特批……杨伟这一路狐疑地走着。这次会客却被老钱引到了办公室,杨伟这心里更是有点惴惴不安。妈的,不是其他事犯了吧,这犯事可完了,直接送后面仓里去都不用出去了………
杨伟直接被老钱带着进了管教的办公室,进门便看到一个非常意外的人,一看这人,杨伟心里被吓了一大跳!**,这货怎么找这儿来了!
杨伟看到了谁?谁会把这个胆大包天的杨伟吓成一大跳呢?且听老常下回分解。
【那么,杨伟看到谁呢!杨伟这定睛一看,却是满眼金花,**,这么多票票砸来了!幸福死我了,娘滴,坐看守所挺好,这过年都不用出去了!………………呵,求完票了,大家到书评区猜猜,来人会是谁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