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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七十三章 阳谋

    第三百七十三章阳谋

    伏在文案上,写了几个字,阎立本搁笔,抬起头来,见到韩瑞,也不觉得奇怪,毕竟是他在主持将作监的工作,手下官员调动的事情,怎么可能不清楚,想必阎立德准备荐举韩瑞之前,也曾经征求过他的意见。

    “阎少监。”韩瑞问候,以后就在人家底下讨生活了,基本的尊重,肯定不能少,况且阎立本的才学,也的确令人敬佩。

    阎立本轻轻点头,如果是在私下场合,或许会让韩瑞不要拘礼,但是在官衙之中,就是上下级关系,自然不能破坏规矩。

    很自然坐了下来,阎立德问道:“立本,最近监里,没别的事情吧。”

    “怎么,今天日从西来?居然有空过问监里的事情了。”阎立本笑道,怨气不小。

    打了个哈哈,阎立德起身说道:“呃,突然记得,工部还有事,立本,符节就交给你了,我先行告辞。”说罢,瞬间就消失在衙房门外,步履声急促,渐行渐远。

    “真是……”含糊嘀咕几句,阎立本习以为常,摇了摇头,对韩瑞说道:“符节,到中校署看过了没有?”

    韩瑞摇头说道:“没有,就是刚才与几个同僚见过而已。”

    “嗯,见过就好。”阎立本说道:“待会你到主簿那里拿个牙牌,以后就是将作监的人了,有什么不清楚的,多向同僚请教,问我也成。”

    韩瑞应声,随之在阎立本的带领下,来到中校署,就在将作监的南侧,新任主官上任的消息,在有心人的传播下,很快就传遍了中校署各级官吏,现在见到阎立本身边那个,风度翩翩的少年,立即明白韩瑞的身份。

    说句实在话,除了三个有望接任中校令的佐官,中校署的监作、府史典事,对于调任,空降而来的韩瑞,心里也没有多少抵触情绪,毕竟,他们只是吏,没有官身品佚,根本没有任何希望,接任中校令之职,就是算佐官升上去,空缺的位置,也轮不到他们。

    没有利害关系,自然谈不上赞成反对,所以见到韩瑞,热情之中,带着疏远,就像普通的下属见到上官的反应,反应十分平常,当然,这是表面现象,至于他们心里,是什么想法,那就不得而知了。

    说了几句冠冕堂皇的套词,阎立本就走了,毕竟是韩瑞接任中校令,表明自己的态度,已经非常给情面,总不能连事情,都要帮助处理吧,若是连小小的场面,也应付不了,那么再是抬举,也没有用处。

    礼送阎立本而去,韩瑞返回,见到这些心思各异的属下,心中有几分迎接挑战的兴奋,在秘书监,从来没有过这样的体验,因为在那里,或许都是文人的关系,著作郎、秘书郎、校书郎、正字,各级官员的从属情况,分得不是太过明显。

    而且彼此之间,关系熟悉,经常饮酒同乐,也摆不起架子,有事多是请求帮忙的语气,连带书吏,都有几分散漫,不像将作监,在中校署之中,韩瑞就是主官,理论上来说,各级官吏都要听从他的指令行事,然而实际上,就要看他的手段怎样了。

    “韩中校,有什么吩咐?”

    中校令之下,有丞三人,监作四人,有府五人,史十人,典事十八人,印证了那句古话,麻雀虽小,五脏俱全,签押房,议事厅堂,办公衙房,一律不缺,现在,众人就在议事厅中,一帮官吏,重新拜见韩瑞之后,三个佐官,自然而然的,请示起来。

    目光打量,发现这些人,一个个表情正常,看出不丝毫的端倪,估计是商量好了,不动声色的给自己来个下马威,新官上任的,连官吏姓名,都没有记全,能有什么吩咐。

    韩瑞笑了下,朗声说道:“三位佐丞留下,至于其他人等,各司其职就是,要是有什么需要,再向各位请教就是了。”

    “不敢……”新官上任,韩瑞不了解那些官吏情况,那些官吏自然也不是很清楚韩瑞的底细,好比是蜡竿打狼,两头都有顾虑,情况微妙,况且,刚才的情形,大家都看到了,在阎立德的陪同下前来上任,又这么年轻,来头肯定不小,也不想轻易得罪。

    当然,也不是那些官吏见识浅薄,没有听说过韩瑞的事迹,主要是觉得,一个名满天下的大才子,即使是免职了,怎么会屈尊降贵的,来到将作监,担任中校令之职,所以刚才听到韩瑞的名字,只是以为同名同姓罢了,没有想到会是同一个人,就算有这种想法,也只是处于怀疑的阶段,不敢妄下论断。

    怎么说,韩瑞也是主官,他的指令,众人还是听从执行的,三个佐官留下,其他书吏,仿效退下,各司其职,目光闪烁,神态各异,恐怕想法也不少。

    待书吏退尽,三个佐官,互相使了个眼色,齐声说道:“韩中校,有事尽管吩咐。”

    三个佐官的年纪,在于三十多,四十岁之间,按照官场的说法,就是在年富力强的黄金时期,这种才是最尴尬的年纪,小十岁,这次不行,下次还有上升的机会,大十年,觉得往上升的可能性不大,心思也就淡了。

    可惜,偏在这最关键的时期,韩瑞空降而来,相当于挡了人家进步的道路,比断人财路更令人憎恨,所以,不要指望他们会有多么热情的笑脸相迎,当然,也算是老油子了,给上官脸色看的低级错误,他们绝不会犯的,只不过是暂时达成了团结互助协议,也不一定要与韩瑞针锋相对,只是心中不愤,下意识的,不想韩瑞轻而易举坐稳中校令的位置罢了。

    这些弯弯道道,韩瑞纵然没有了解清楚,但是也能够察觉,三个佐官的态度,可不像是面对上官时候,应有的小心恭谨,毫无疑问,需要一番敲打,自然,那是以后的事情,现在的当务之急,就是摸清中校令的基本工作程序。

    所以,韩瑞也不动声色,微笑说道:“署中的档案图册,存放何处,且拿往年与今年的过来,待我观阅。”

    却也是有备而来,三个佐官悄然对望,立即应声退下,一会儿之后,就带着几个书吏,抬着几口大箱子进来,翻开箱盖,里面尽是堆得满满的卷册,韩瑞走来打量,嗯,档案保存不错,至少没有出现,一吹,灰尘扑面的情况。

    一人比划说道:“韩中校,这是往年的档案,这是今年的档案,最近一个月的,在外面衙房,如果你有需要,下官立即拿来。”

    “不急,先看了这些再说。”韩瑞摆手,问道:“这些档案,是否分类了?”

    “自然,这是舟军,这是兵械,这是杂器……”一人指着箱中档案侃侃而谈,其中绝对没有任何阴谋的成分。

    因为,他们用的是阳谋,档案资料全部是真的,没有掺假,问题在于,没有两三个月的时间,不要指望,能够将资料全部看完,然而,将作监的事情,只会越来越多,没有清闲的时刻,韩瑞不了解情况,他们不提醒,肯定会闹笑话的。

    嘿嘿,要是耽搁了上头交办的任务,来头再大又能怎么样,次数多了,管他是升是降,反正调离中校署,他们的机会,不就来了吗。

    对于三个佐官的算计,韩瑞浑然未知似的,笑着说道:“辛苦诸位了,有事,你们先忙,我看下档案……”

    “下官告退。”见到韩瑞没有疑问,真的往坑里跳,三个佐官连忙行礼,带着书吏走了,心情就不用说了,乐滋滋的,畅快之极。

    可是,没过多久,又受到韩瑞的召见,心中迷惑不解,还有两分不安,三人来到签押房,再次拜见韩瑞,不等他们请示,韩瑞立即皱眉说道:“这些账簿的数额,好像不对呀。”

    说过很多次了,贞观时期,官场的风气清明,贪污受贿的事情较少,原因在于官吏自律,以及督察严厉,只要有这样的苗头,坚决打击,绝不留情,犯罪的成本过高,官吏自然不会为了区区的小利,葬送了自己大好的前程。

    无论古今,土木工程的建筑,总不能无中生有吧,总要花费钱粮的,还有采购砖瓦木料的支出,这些物资钱粮之类,自然会记录在案,免得官吏私下挪用,中饱私囊,现在听说,数额不对,三个佐官顿时急了,连忙争问,哪里有误。

    “你们来看,这里明明记录,贞观八年二月,库存二十七万钱,可是到了三月份,这钱就没有了,我翻了这两个月的支出,好像没有这方面的记录。”韩瑞目光锐利,充满审视的意味,凛然说道:“虽然我只是初来上任,但是也不敢有负皇恩,既然发现不对之处,你们又不能解释清楚,那么只好呈报阎少监,待他来处理了。”

    “韩中校,稍等,待我们查看。”

    抹了下额头虚汗,三个佐官不敢怠慢,连忙翻找档案核对,一年以前的事情了,谁还能记得清楚,又没有电脑可以搜索,只得一本本,一页页的对照检查,不过毕竟是经验丰富的专业人才,片刻功夫,就找到了证明,连忙汇报起来。

    韩瑞肃然聆听,心里却暗暗笑了……A!~!

第三百七十四章 三把火

    第三百七十四章三把火

    半个时候之后,三个佐官满头大汗,退步而出,在走廊出口吹着凉风,突然反应过来,事情好像不对呀,对望了眼,立即警醒,中招了……

    与此同时,在签押房之中,韩瑞鸣鸣自得,没见过猪走路,总吃过猪肉吧,真当自己是什么都不懂的公子哥儿,居然玩这些花招,难道不明白,官大一级压死人的道理,最后还不是得乖乖的给自己汇报情况。

    第一回合,韩瑞完胜,基本了解清楚,中校署的职能业务工作,看得出来,自己的上任,也算是尽职尽责的官员,没有留下什么纰漏、烂摊子之类的给自己,当然,也不排除,问题隐藏得深,自己没有发现,不过根据官场潜规矩,上任遗留的问题,接任官员不用背负责任,所以,韩瑞也不用担心什么。

    第一天,就是这样平淡如水的过去了,韩瑞看了点资料,随之在官署转了两圈,找了个借口,请辞回去,由于不算正式上任,自然没人拦阻非议,将作监其他官署好说,没有什么利害关系,关注的程度不是很多,中校署却是不同,底下的书吏,纷纷议论起来。

    书吏之中,总有几个,与三个佐官走近,甚至是心腹之人,有意无意的,引导了话题的走向,没有明着反对韩瑞,可是言语之中,却在暗示,嘴上没毛,办事不牢,一个小年青,无非是仗着祖辈恩荫,得以上位,实际上没有什么本事……

    可惜,这些人聪明,其他人也不笨,都是在官衙里混的,哪个不是奸滑如油的主,听到暗示,嘻嘻哈哈,含糊其辞,就是不肯表态,常言道,出头的椽子先烂,没人知道韩瑞性情怎样,平白无故的,谁愿意冒着。

    对于大部分书吏来说,如果没有特别的机遇,这辈子,也就仅止于此了,家里还有妻儿老小要养活,所谓神仙打架,小鬼遭殃,安分守己就好了,不要胡乱参合,免得丢了饭碗,得不偿失。

    这种常人思想,三个佐官也无可奈何,总不能把人都辞了吧,再说他们也没有这个权力,事到如今,也没有什么特别的办法,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第二天,韩瑞正式上任,没有引起什么波澜,一切如常,算是走个过场,然后,韩瑞就待在签押房中,翻看档案,兴致来了,就找三个佐官,或许几个书吏,共同探讨交流,一天又过去了,预期的三把火没来,不过也在意料之中,毕竟才来,有什么动作,也要等几天,太急了,难看。

    第三天,第四天,第五天……十天过去了,韩瑞迟迟不见动静,每天十分规律的上班,下班,不是翻阅资料,就是察看库存、作坊,期间,佐官、书吏呈报的公文,韩瑞照常批示,如果不是偶尔过问几句,真的就是个人形图章而已。

    总体来说,上任十天,韩瑞的表现,谈不上多么的出众,也说不上一塌糊涂,只能说是平庸,相当于尸位素餐,可有可无的角色,得到这样的结论,三个佐官放心了,一些小心思,又开始活动起来。

    当然,关注韩瑞的,不只是中校署的官吏而已,阎立本,也在注意他的动向,本来心里有点期望,现在见到韩瑞碌碌无为的模样,肯定颇为不满,想当初,韩瑞进秘书监没多久,就弄出大动静来,怎么到了将作监,却沉寂无声,是江郎才尽,还是黔驴技穷……

    “立本,你急了。”阎立德微笑道,稳坐高台,悠然自得。

    “谁急了。”阎立本皱眉说道:“这个小子,嘴上说得好听,实际上却不见动静,该不会是眼高手低之人吧。”

    “才十天,半个月不到。”阎立德笑道:“还在熟悉情况,而且手下佐官又不齐心,能有什么动静?”

    “就是如此,才要弄出点事情来,让同僚、手下看看,自己的能力如何。”阎立本说道:“平淡如水似的,谁能心服。”

    “也是这个道理,不过……”阎立德一如既往的支持道:“他应该有自己的想法,我们不用着急,继续往下看吧。”

    “好吧,看他怎么受人排挤。”阎立本撇嘴说道:“到了最后,不要找我求救哭诉就行,那个时候,我可是会袖手旁观的。”

    阎立德含笑不语,心里也在琢磨,是不是找个机会,叫韩瑞过来聊下,问他是什么想法,就在这时,外面就在书吏前来汇报,中校令韩瑞求见。,

    “咦,说曹操,曹操就到,真是来求助的?”阎立本惊讶道,对于自己的先见之明,也有几分佩服。

    “不要胡言。”阎立德笑斥,吩咐书吏,请人进来。

    过了片刻,韩瑞翩翩走来,笑容和煦,气宇轩昂,一身深青的官袍,由于是用蓝靛多次浸染所得,深青颜色之中泛紫红色光,若不仔细看,足以乱紫,不像是低级官员,反倒像是公卿之流,贵气逼人。

    “少监,呃,大匠也在,那再好不过了。”

    韩瑞行礼,见到阎立德,脸上笑容更加浓郁。

    “恰好有点事,过来看看,没惊动众人。”阎立德含糊道,总不能说,是给弟弟拉过来,诋毁非议韩瑞的吧。

    相对,阎立本就直接多了,干脆问道:“韩中校,何事?”

    “关于中校署的工作,我有些想法,请大匠、少监过目,看下是否可行。”韩瑞微笑,递上一叠笺纸,阎家兄弟对视了眼,颇有些意外惊喜。

    当下,也不废话,直接拿过笺纸,低头观看,率先映入眼帘的,却是标题,还真是关于将作监中校署工作若干建议设想,这是后世的公文标题,有别于古代什么疏、奏、论之类的,固然看得有几分别扭,但是两人,更加关注内容。

    在阎家兄弟观看的时候,韩瑞也没有闲着,在旁边讲解道:“上任几天,对于中校署的情况,我有了个大致的了解,也发现了不少问题。”

    “其一,就是流水账簿混乱,支出与收入,混淆不清,查阅困难,所以,我觉得,应该采用新式记账方法,具体方法如下……”

    “其二,就是库房的管理,也是十分的凌乱,兵械,杂器,堆放相同的地方,根本没有考试到通风、防水、防尘、防蛀情况,而且库房物品的保管、出货的程序,漏洞百出,时常出现错误,不利于综合管理,所以我打算制订一些具体的措施……”

    “其三,作坊……”

    古代的作坊,相当于后世的工厂,不过并没有大型的自动化机器生产,纯粹就是将一帮工匠聚集起来,进行生产制造,当然相对个人,也有分工合作,原料分配,便于管理,效率提高等等好处,不过在韩瑞看来,非常的粗陋,甚至连自家经营的烟花作坊都不如。

    生产技术的落后,这些韩瑞可以忍受,毕竟这是时代的限制,没有办法解决,但是管理的混乱,账簿的混乱,环境的脏乱,等等等等,却是可以改变的,在秘书监,负责印制经书的时候,就有这种想法了。

    可惜没有来得及实施,就被人设计软禁,最后免职,现在有个施展的舞台,韩瑞干脆把中校署当成公司管理经营,不过也考虑到古今之间的差异,已经尽量不要太过超前,方案已经呈上,但是能不能得到阎家兄弟的支持,允许实行,韩瑞却没有多少把握。

    这是个试探,如果连小小的改变,也授受不了,韩瑞也有这方面的心理准备,不会失望,最多以后,安分守己,老老实实的混日子,当个人形图章也不错,这样,也更加轻松惬意,多些时间陪伴怀孕的郑淖约。

    很快,看完韩瑞提交上来的方案,阎家兄弟,有些明白,又有些迷茫,不解其意。

    沉吟了下,阎立德问道:“符节,你提这些建议,有什么用处?”

    想了想,韩瑞说道:“方便管理,提高效率。”

    阎立本皱眉道:“就是这样而已?”

    “这样足矣。”韩瑞点头,微笑问道:“二位觉得如何,若是同意,那么回去,我就着手实施了。”

    “我看可以。”阎立德笑道:“符节,你是中校令,这些都是你分内管辖之事,随你怎样安排。”

    阎立本欲言,顿了下,又止,半响,轻轻点头,不过提醒道:“既然兄长同意了,我也没有其他意见,不过你要记得,前提是不要耽误工作。”

    “那是自然。”得到肯定的答应,韩瑞心情不错,识趣的起身告退。

    目送韩瑞的身影消失门外,阎立本迟疑道:“兄长,同意这个决定,是不是有些草率了,毕竟监署的情况,一向如此,也没见有什么不好。”

    “不同意?也罢,叫符节回来。”阎立德微笑道。

    “那岂不是成了出尔反尔。”阎立本连忙摇头,明白兄长的用心,瞪了眼,没好气道:“算了,给他一个胡闹的机会,免得打击少年人的积极性。”

    “刚才还抱怨人家没有动作,碌碌无为,现在有动作了,又不支持。”

    “支持,肯定支持,等他捅娄子了,我一定帮他收拾补漏……”

    不知道背后的风凉话,得到阎立德、阎立本的允肯,韩瑞立即兴致勃勃的返回中校署,招来全体官吏,点燃自己的三把火。

第三百七十五章 成效与反对

    第三百七十五章成效与反对

    刘二永是宿卫长安的府兵卫士,从军几年来,老实忠厚,勤勤恳恳,得到上官的赏识,提拔为火长,不大不小,也算是个低层军官,平时驻屯在皇城朱雀门内南衙,非常的清闲,不要误会,不是偷懒,主要是警戒、巡逻的事情,轮不到他来做。

    当然,这也不是意味刘二永的来头,比折冲都尉、果毅都尉大,而是刘二永只是个杂兵,名字在不在军中花名册之中,也是个未知数,平日的主要工作就是打杂,连伙头兵都不如,就是负责洗衣、扫地、保养兵器之类的杂活。

    曾经,刘二永也有梦想,成为真正的卫士,在校场之中挥洒汗水,随军征战,热血溅飞,然而,梦想,始终是梦想,很难实现,久而久之,刘二永也接受了事实,觉得当个杂兵也是件不错的事情,至少出了南衙,百姓分不清楚卫士与杂兵的区别,对自己十分恭敬。

    今天,刘二永再次享受这种威风凛凛的感觉,得到团正的指令,带着手下九个杂兵,骑马驾车,缓慢朝太平坊而去。

    “二永哥,我们这是去哪?”

    问话的是一个新来的杂兵,十七八岁,皮肤黝黑,浓眉大眼,模样憨厚,好像是从乡下来的,没怎么见过世面,来到长安城,就直接到军营之中,难得出来,见到城中的繁华景象,自然格外兴奋,东张西望的,坐不安稳。

    见到这人,刘二永依稀记得自己的当年,何尝不是如此,目光有点复杂,双手拉扯缰绳,使得马车速度缓慢,轻声道:“去将作监,更换兵械。”

    “将作监是什么地方……二永哥,快看,那里有个妖怪。”

    “妖怪?”刘二永连忙看去,顿时哭笑不得,畅笑道:“傻蛋,那是胡人,军营里也有几个,你不是见过了吗。”

    “不对,胡人的头发,不是黄色的……”

    “那是大食以西来的胡人。”刘二永耐心解释,见到新兵迷迷糊糊,也知道他没有听懂,笑了笑,严肃说道:“小五,教你的几招刀法,练得怎么样了?”

    小五心虚,目光闪躲,吞吞吐吐说道:“还…可以吧。”

    “还可以……”刘二永皱眉,眼神锐利,训斥道:“也就是说,根本没有苦练,小五,告诉你多少次了,一定要努力,难道,你就想一辈子当个没出息的杂兵……”

    “杂兵有什么不好,二永哥也是个杂兵。”小五嘀咕。

    刘二永一听,顿时怒了,涨红了脸孔,低吼道:“杂兵好在哪里,你以为杂兵是什么,其实什么都不是,拿最少的钱粮,干最低贱粗重的活,随时随地给人呼来唤去,连辎重后勤的小卒子,也能欺负到头上,搬运后械的事情,本来是他们的活计,却偏要指使我们……”

    就在刘二永宣泄身为杂兵的辛酸苦楚之时,车马也慢慢来到将作监,听到旁人的提醒,刘二永这才停声,恨铁不成钢道:“小五,现在不努力,你迟早会后悔莫及。”

    自己就是最好的例子,刘二永在心里补了句,跳下了马车,呼了口闷气,换上了笑脸,呈示腰牌,以及南衙更换兵械的文书,将作监门卫随意看了两眼,直接挥手放行。

    刘二永连忙表示感谢,招呼手下,把马车上,破损陈旧的后械,或抬,或背,驾轻就熟的向中校署走去,才到地方,刘二永就察觉有些不对,不过至于什么地方不对,一时之间,却说不上来。

    适时,一个书吏,疾行而来,笑容可掬道:“这位卫士,来此有何贵干?”

    对了,灵光闪现,刘二永恍然大悟,什么时候,中校署变得这样安静了,记得以前来,都是喧嚣吵闹的情况,现在却听不到丝毫声音,其他人呢,难道都出去了不成?刘二永胡思乱想,也不敢怠慢,连忙表明身份与来意。

    “更换兵械,没有问题,请随我来。”书吏十分热情,招呼刘二永等人,拐了个转角,来到库房之前,刘二永等人,立即松了口气,纷纷放下破损陈旧的兵械,毕竟是几口大箱子,分量可不轻。

    库房旁边,有个小屋子,里面也有四五个书吏,听到刘二永等人的来意之后,其中一人走了出来,客气的让刘二永打开箱子,仔细检查起来,不时报数,刘二永有些迷惑,以前来的时候,最多是看两眼,随后打开库房,让自己搬箱子走人,不见有这个程序呀。

    数了两遍,确认之后,里头又走出个书吏,捧着簿册,干咳了下,吟诵唱道:“讫今,收到南衙X府X团X队帐下,火正刘二永,送来破损兵械,数额如下,环首刀……陌刀……白杆枪……红缨铁枪……长戟……X年X月X日。”

    慢条斯理念罢,书吏说道:“刘火正,数额可对?”

    呃,眨了下眼睛,刘二永回神,连忙点头,书吏笑了,轻声道:“既然如此,那就请刘火正在此画押。”

    “画押为什么要画押。”刘二永惊愕异常。

    我也不想,上头逼的,书吏心中无奈,和颜悦色道:“也没有别的意思,主要是证明,刘火正今天送来过这么多兵械而已。”

    有点忐忑,又有点困惑,不过考虑了下,觉得这样,好像也没有什么不妥,而且看书吏的架势,如果自己不画押,恐怕是不会罢休,没有办法,刘二永只得答应,就要接过书吏递来的毛笔,突然缩手,脸红说道:“我…不会写字。”

    书吏释然,也不指望五大三粗的府兵卫士,能够识文断字,不过,就算这样,书吏也不敢玩什么花样,因为破损的兵械,还要运到铸兵作坊,经过清点,融了重铸,要是发现数额对不上号,倒霉的还是自己。

    心里唉声叹气,书吏笑道:“不要紧,按个手印就成。”

    刘二永犹豫了下,最后咬牙,断然在拇指涂了红色印泥,小心翼翼的在簿册按下手印,有点按卖身契的感觉。

    书吏笑了,也有点黄世仁的意味,笑眯眯道:“刘火正,对于更换的兵械,是否有什么具体的要求?”

    刘二永浑然说道:“没有,把这几个箱子装满就成。”

    “那好,刘火正,请稍等。”书吏欣然说道,随之拿着簿册走了,

    刘二永点头,估算书吏去拿库房钥匙了,不过时间却有点儿久,一刻多钟都不见返回,站在阳光底下,闷热得厉害。

    小五抹着执汗,抱怨起来:“干什么去了,让人等那么久……”

    “小五,不要胡说八道。”刘二永轻斥,虽然心里也认同,但是在别人的地盘上,还是识趣一些,免得受到刁难,回去不好交待。

    小五撇嘴,不过还是乖乖闭嘴,退了下去,就在这时,库房大门突然开启,十几个匠役,推拉着几辆平板车出来,车上也是几口大箱子,一同出来的,还有刚才的书吏,只见他微笑招手,扬声道:“刘火正,请过来清点。”

    清点什么,刘二永发愣,立即上前,却见箱子没有封盖,里面尽是闪光发亮,锋芒毕露的兵械,正在迷惑之时,却听书吏说道:“刘火正,你数清楚了,不要遗漏。”

    刘二永也不笨,立即醒悟过来,连忙说道:“这些就是更换的兵械。”

    “是呀,数额与刚才的一模一样,环首刀……”书吏快速念了遍,微笑道:“这是清单,你收好了,若是数额没错,烦劳在此,再按个印。”

    速度好快,刘二永浑浑噩噩的,也忘记数数,带着几分茫然,按了手印,随同九个手下,推拉板车,悠悠而门,也不怕兵械缺漏。

    当然,书吏也不敢,因为库房现在,与往日不同,每样兵械杂器的储藏,都记录在案,列出详细的数额,收与支,月底清点结算,数目不对,那么出错的人,就要受到惩罚了。

    不要担心,新上任的中校令韩瑞,非常的宅心仁厚,不会让你丢了饭碗,库房少了什么,你自己掏腰包补上就行,如果是多了,更加严重,克扣物件,想要中饱私囊呀?所以,数额最好是不多不少,有了偏差,说明你的工作不认真,那么,就要调整工作了。

    书吏不是官,但是辞退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要有将作监的批准,不过作为中校令,韩瑞有这个权力,安排手下书吏的工作,成心给你小鞋穿,你也无可奈何。

    在整顿的时候,真揪住了两个污吏,韩瑞也不手软,直接杀鸡儆猴,这个时候,众多书吏才幡然醒悟,三个佐官只是佐官而已,衙署作主的是中校令,这是大势,谁敢抗令不从,就可以名正言顺的惩戒,没人能够帮忙求情。

    分清主次之别,一帮书吏,谁也不希望,自己就是下一只鸡,头顶悬着利剑,哪个还敢玩忽职守,纷纷按照韩瑞制定的计划,实施改变,一段时间之后,众人惊讶的发现,中校署的工作突然变得井然有序,有条不紊,效率更是以前的几倍。

    此时,众人才明白,原来韩瑞不是在胡闹折腾,特别是将作少监阎立本,见到韩瑞推行的管理细则,切实可行,而且效果显著之后,立即动了心思,招来韩瑞研究,准备在将作监之只推广应用。

    “不可,阎少监,急于求成了。”然而,韩瑞却摇头,明确的表示反对。

第三百七十六章 名利

    第三百七十六章名利

    “为何?”阎立本不解,既然是善政,自然要推广,这是必然的道理,况且是韩瑞想出来的办法,推行之后,政绩自然也少不了他的,没有反对的理由呀。

    “心急吃不了热豆腐。”说了个俗语,韩瑞微笑道:“凡事不可一蹴而就,才几天时间,能看出什么效果,焉知其中没有疏漏不足的地方,还需要加以完美,不然,全盘推行,问题暴发,想改就晚了。”

    “有点道理。”阎立本点头,觉得韩瑞做事沉稳,根本不像个年轻人,目光掠过一抹赞许之意,却摇头说道:“小心谨慎没错,但是过了度,就是优柔寡断了,符节,看你,小小的年纪,却没有丝毫的朝气,还不如我这个皓首老头,发现问题,立即纠正就行,亡羊补牢,也不算晚,在将作监,我还是有点威望的,压得住阵脚,不必畏首畏尾,怕人非议。”

    这倒是实话,虽说阎立德不管事,将作监有两个少监,分管将作监的事务,但是阎立本是什么人物,抛开身份地位不论,才华横溢足以令另外的少监难望其背,所以将作监实际的权力,就掌握在阎立本手中。

    况且,两兄弟齐心协力,将作监中,有谁能与之争锋,当然也不是说,阎立本权力熏心,野心勃勃,想要掌控将作监之类的,主要是觉得,韩瑞的建议,确实行之有效,有利于朝廷,出于公心,自然要加以推行实施,。

    咦,居然比自己还要有信心,韩瑞考虑了片刻,依旧摇头说道:“中校署出了问题,还可以及时更正,要是全部衙署都出现问题,那岂不是乱套了,即使都纠正了,但是也耽误了正常事务,所以我的意见,还是不必急于一时,再等些时日,以一个月为限,如果没有异常情况,再推行实施也不迟。”

    “给你立功受奖的机会都不要,我急什么。”阎立本默认了此事,笑了笑,若有所思道:“对了,你手下那三个中校丞怎么样了,前些时候,还跑来向我诉苦,说你一意孤行,独断专行,现在,怎么不见了影响。”

    “三位佐丞奉公职守,一时忙于公务,实在是抽不出空来,给阎少监问安。”韩瑞慢声细语,拱手说道:“在此,我代他们,向阎少监请罪了。”

    总是被人代表,现在代表别人,韩瑞心中的感觉不错,也难怪,后世那么多人,喜欢代表别人,滋味难言啊。

    阎立本,哪里会这么容易给糊弄过去,饶有兴趣道:“可是,我听人说,三个佐丞,已经好几天,没来监衙了,怎么回事。”

    “没事,能有什么事。”韩瑞轻描淡写道:“将作监的工作,阎少监又不是不清楚,忙碌起来,三过家门而不进,那是常有的事情,下官可以担保,三个佐丞,没来监衙,绝对不是玩忽职守。”

    “嘿,少给我打马虎眼。”阎立本笑吟吟道:“怎么,真把他们发配边疆了。”

    发配边疆当然只是戏语,在长安以外,归于将作监管辖的土木工程可不少,运气不好的,给派去督造,少则三五月,多则三五年,不得回来,那可是苦差事,很少人愿意前往。

    当然,也要分具体情况,如果前去督工,回来得到升官嘉奖,日子过得清苦些,咬咬牙,也就忍了,问题在于,就怕是穿小鞋的性质,辛辛苦苦熬了三五年,什么好处也没有,那种下场,恐怕连想死的心都有了。

    三个佐官也是天真,没有后台,没有背景,又不是名人,以为耍些小伎俩,就可以如愿以偿,孰不知,上下之别,名分二字,可是压倒一切的稻草。

    不过,韩瑞没有那么腹黑,听到阎立本无端诽谤,连忙叫屈道:“在阎少监心里,我就是那种小肚鸡肠的人吗……”

    “是。”

    不等韩瑞说完,阎立本就非常肯定的回答,眼中带着笑意,慢慢说道:“悬赏一万贯,追拿小吏,可谓是睚眦必报,不是小肚鸡肠是什么。”

    韩瑞无语,懒得解释,摆手说道:“阎少监放心,公事与私事,我能分得清楚,不会混为一谈的,再说了,他们三个,好歹也是朝廷官员,没有你的批准,我怎么可能随意调动。”

    就是知道这样,所以才有心思说笑,阎立本笑容轻敛,有几分认真说道:“符节,你那三个佐丞,虽然有些不识时务,但是在将作监待了多年,平日也算是尽职尽责,能力也不错,看在我的情面上,不要逼迫过甚,折服他们就行了。”

    “连阎少监也这么说。”韩瑞挑眉,问道:“他们的能力,应该不错。”

    “岂止不错。”清楚韩瑞对工匠没有什么偏见,阎立本坦言说道:“可以称得上出众了,当然,不是说他们处理政务的能力,而是工艺能力。”

    眼睛掠过几分赞赏,阎立本说道:“与你恰好相反,符节,不是我小看你,即使你能将中校署治理得井然有序,但是土木工程,舟车兵械的建筑、打造,你应该不能胜任。”

    “专业有专攻,这些不是我擅长的。”韩瑞坦然说道。

    “所以,这三个人,你不能冷落了。”阎立本微笑,指点说道:“收服他们,就多了三个免费的助力,任劳任怨,随意支使,岂不快哉。”

    “他们不听话怎么办。”

    “那就收拾他们,直到他们听话为止。”阎立本撇嘴说道:“符节,不要装模作样了,别以为我不知道,这几天,你没少折腾他们,天天在作坊跑来转去,没有安稳的时刻,他们的脑子也不笨,也该明白主从之别了,要不叫他们过来,我做个恶人,狠狠训斥,你在旁边温言和语几句,他们必然会感恩戴德,从此以后,服服帖帖。”

    “阎少监,莫要冤枉好人,我可没有折腾他们。”韩瑞笑道:“他们可是自愿的,我不让他们去,他们反而不乐意呢。”

    更新。阎立本怀疑,瞥视道:“你以为,大家会相信?”

    “不信也没有办法,反正事实就是如此。”韩瑞摊手说道:“昨儿,我还让他们休息几日,他们却跟我急了,又哭又闹的,拿他们没辄。”

    阎立本瞠目结舌,说信吧,好像很荒诞不经,说不信吧,看韩瑞的神情语气,又不假,况且这种谎话,一戳就破,没有必然拿来开玩笑。

    心中迷惑缭绕,阎立本干脆直接问道:“你是怎么办到的?”

    “办到什么?”韩瑞眨眼问道,故意装糊涂。

    “装,继续装。”阎立本没好气道:“那三个家伙,我也认识,颇有几分傲骨,越是打压,越是反弹得厉害,轻易之间,岂会屈服,你该不会是……用了什么见不得人的手段……”

    “阎少监,难道在你眼中,我就是这种人不成。”韩瑞愁眉苦脸道:“小肚鸡肠我也认了,但是不至于那样不堪吧。”

    “呵呵,知道你不是。”阎立本尴尬笑了,带着几分歉意说道:“所以,我才要打听清楚,好给你澄清事实啊。”

    “那么,我还要谢谢你了。”

    “不客气,应该的。”阎立本满面诚挚的笑容。

    几十岁的人了,脸皮还是那么厚,也是难得,韩瑞心中腹诽,嘴角泛出了神秘的笑容,轻轻说道:“其实,也非常简单,无非是诱之以利罢了。”

    “利?”阎立本惊讶,皱眉道:“你拿钱财贿赂他们?”

    韩瑞很是无奈,怎么自己在阎立本心中的形象,总是那么低下,难道就不能伟光正一些,阎立本好像也意识到了,讪笑说道:“哈哈,肯定不会,都说了,他们颇有君子傲骨,富贵不能yin,威武不能屈,金山银海摆在面前……他们真没拿你的钱财?”

    “没有。”韩瑞气闷应声,叹气说道:“阎少监,这个利,不仅是财利而已,还包括名利。”

    “名利……”阎立本仔细寻思,不得其解,皱眉问道:“什么意思,不要卖关子了。”

    韩瑞轻笑说道:“这些日子,我在中校署,处理事务之余,想拿些土木工程,营造法式之类的书籍翻阅,却发现没有……”

    “这是自然,这些大多数是口述耳听,代代相传的秘术。”阎立本笑道,此外,还有,传男不传女,传嫡不传庶,等等规矩。

    “嗯,这样敝帚自珍,迟早会断了手艺。”韩瑞悲天悯人道:“千百年来的战乱,不知道毁了多少绝技,飞行三日不下的木鸢,可以连发的诸葛弩,不动自行的木牛流马……只存于史书之中,恐怕没有多少人会制造了,想必再过千百年,后人见不到实物,心中肯定会猜测,这些物事只不过是古人臆想,当不得真。”

    阎立本深以为然,却听韩瑞继续说道:“我时常在想,若是这些技术,留下文字,图谱,那是多么令人振奋的事情。”

    “你的意思是?”阎立本试问,口干舌燥,心跳如鼓。

    “没有什么意思。”韩瑞淡笑说道:“这话有些扯远了,就是觉得,我身为中校令,居然不通工艺,怎么也说不过去,所以请求三个佐丞帮忙,编造一本营造书籍,出版刊印,以后就是中校署的传家宝了。”

第三百七十七章 头痛

    第三百七十七章头痛

    着书立言,那可是千古文人梦想,古往今来,莫不是如此,君不见后世什么名人之类的,找枪手写了几篇狗屁文章,就堂而皇之的出书立传,附庸风雅,相对,还是古代的知识分子,脸皮不够厚,很有自知之明,最多是在心里想想,不敢付诸实施,免得沦为笑柄。

    然而,韩瑞巧舌如簧,随意鼓动,三个佐丞就忍受不了这种诱惑,就是迟疑了几秒钟,立即点头答应,心花怒放,兴致勃勃,甘之如饴的开始整理收集资料,不要说衙门了,甚至连家门,也没有回去。

    就是他们的家人,找到将作监,托人向阎立本求情,才有刚才的言语,不过听到韩瑞的解释,阎立本恍然大悟,勉强按捺心动的感觉,犹豫说道:“这样做,怕有不妥。”

    “能有什么不妥?”韩瑞说道:“时间仓促,我让他们编着个简单点的,舟船制造流程,兵械打造技术,宅第建筑的基本方法,等等,抽取其中具有代表性,又没有多少技术含量的工艺,汇成了图谱,印刷几百上千本,分发给作坊里的匠人学徒,让他们学习研究,岂不是比他们自己摸索更快。”

    阎立本心中狂震,脸上掠过一抹红潮,有几分激动说道:“那么书册图谱的署名……”

    “他们编辑的,自然留他们的名字。”韩瑞毫不在意,轻笑道:“如果,哪个巧匠,愿意献出自己的独门绝技,那么也可以标明出来,说不定几百年后,随着图册的流传,被人供奉为祖师爷呢。”

    鲁班就是很好的例子,技艺名满天下,后世匠师,不管手艺是不是一脉相承得来,都视之为开山鼻祖,如果那些匠人学徒,是在书本传承手艺的,就好比文人书生在书里汲取知识,将孔子、孟子等人奉为先贤的道理差不多,也会将三个佐丞奉为恩师之流,要是再过千百年,其他手艺传承断了,就剩下这本图谱传下,那么称之为祖师爷,也不是没有可能。

    难怪,三个家伙心甘情愿的为韩瑞驱使,原来是存了这样的心思。

    有点淡淡的妒嫉,阎立本喃声说道:“真是便宜他们了。”

    韩瑞轻声道:“这算什么,可惜时机不成熟,不然,编攥本百科全书……”

    “什么?”阎立德没听清楚。

    韩瑞微笑道:“若是有机会,将天下园林建筑、陶瓷舟船、丝绸锦绢、丹青笔墨,造纸印刷,耕田播种,镏金镀银……这些工艺全部汇集起来,编着成书,阎少监觉得如何?”

    阎立本眼神复杂,有些佩服,又有些感叹,良久,低声道:“难怪兄长常说你才智异于常人,还真是敢想啊。”

    “空想而已。”韩瑞笑了笑,无奈说道:“没有朝廷的支持,三五十年的积累,很难办到,注定是海市蜃楼,可望可不可及。”

    “这可是留名青史,功在千秋的大事,时间再长,也可以接受。”阎立本突然站了起来,来回度步,激动说道:“符节,你写个折子,阐述此事,我帮你递呈陛下。”

    “没用的。”韩瑞轻叹,有些不忍心打击阎立本。

    “为何?”

    还能为什么,轻视呗,现在,已经不是西汉那时,农田种得好,就可以当官的时代了,韩瑞苦笑说道:“阎少监,你觉得,朝中大臣,会同意为了区区的‘贱技’劳师动众?”

    阎立本愕然,随之脸上尽是挫败的神色,的确,不可能。

    “若是阎少监有心,不妨从现在开始,慢慢的积累,相信以后,总有人会完成这个宏伟的目标。”韩瑞劝慰道:“或许,那是千百年以后的事情,但是基石却是现在造就的,所谓前人栽树,后人遮荫,就像我们现在感恩先贤,后人也会感激我们现在的积累。”

    阎立本沉吟了片刻,沮丧的神色消失,神情振奋说道:“没错,就是这个道理,不积跬步,无以至千里;不积小流,无以成江海,把监内官吏匠师招集起来,大家齐心合力……”

    “铛,铛,铛~~”

    不等阎立本说出自己的打算,皇城方向,突然传来阵阵洪钟的声音,可谓是震耳欲聋,传送百里,回音不绝。

    韩瑞是个小年青,在长安城居住不久,而且对于古代礼制,不怎么熟悉,自然不清楚,钟声的含义,阎立本却是不同,听到钟声,脸色突变,惊颤道:“出大事了。”

    “大事,什么大事。”韩瑞不明所以。

    “符节,快……皇城……”

    阎立本没空解释,一把拉住韩瑞,直接奔向门外,将作监中的官员,也是急切的神色,匆匆忙忙的,出了监门,连车马也不坐了,疾步小跑向皇城奔去。

    只是朱雀大街之隔,一千多步的直线距离,片刻功夫,就来到了城门,守门的军卫也明白事情重大,更加不敢怠慢,仔细认真检查官员的身份,这才放行通过。

    进了皇城,还是不得停步,喘了口气,韩瑞悄声问道:“阎少监,这是怎么回事?”

    “不知道,钟声九响,那是召集群臣的信号,好多年没有响过了。”阎立本脸上也是茫然不解之色,低声道:“上次,是贞观四年,大破突厥的捷报传来……现在,难道是大军平了吐谷浑,不至于那么快吧。”

    韩瑞也觉得不可能,望了眼前方,高耸入云的禁宫,突然想到,难道是……

    一边猜测,一边疾行,不久之后,来到太极殿前,承天门之前,这里已经聚集了两三千文武官员,或是面无表情,沉默不语,或是交头接耳,窃窃私语,不一而足。

    就在这时,只听吱呀的声音,承天大门中开,出来了个寺人,见到他的着装打扮,众人心头大震,反应灵敏之人,立时明白怎么回事。

    额头绑着白布,身穿麻衣的寺人,眼睛红红的,滴盈泪水,嚎啕手机看W手打}}的叫道:“陛下口谕,上皇殡天,文武百官,进宫祭奠……”

    “上皇……”

    一阵沉默,那些白发苍苍的老者,老泪纵横,悲伤痛泣,不管是真心,还是假意,其他官员,纷纷效仿,低头默哀。

    算下时间,直到现在已经已经有九年了,而今离世,或许也是种解脱,韩瑞低头,莫名感慨轻叹,看来有个好儿子,也不见得是福呀。

    在寺人的引领下,文武官员,慢慢的向禁宫走去,来到太安宫,垂拱殿前,李唐皇室的主要成员,全部在场,除了还在襁褓之中的婴孩之外,连能刚学会走路的三岁小儿都来了,一律披麻戴孝,伏跪殿下,哭哭啼啼,悲戚落泪。

    不过,这些应该是普通的皇室成员,长孙皇后、永嘉公主、李承乾之类的,嫔妃,皇子,公主、驸马,不见人影,应该是在殿里守丧,毕竟就算是宗室,也有亲疏之分,自然之理。

    旁边,文武百官非常自觉,列队到寺人的手中,接过白布条,系在手腕上,然后在礼官的指引下,按照级别大小,或是在草坪,或是在走廊,跽坐悼念。

    当然,像长孙无忌、房玄龄之流,早就在李世民的召唤下,直接进到垂拱殿中,商量李渊的身后之事,普通百姓逝世,少不了隆重厚葬,更加不用说皇帝,即使是前任皇帝驾崩,那个场面,用铺天盖地形容,一点也不为过。

    过了许久,满面肃穆的房玄龄走了出来,摊开手中锦帛,沉声诵道:“上皇遗诏,既殡之后,皇帝宜于别所视军国大事,其服轻重,悉从汉制,以日易月,园陵制度,务从俭约。”

    众人称诺,礼拜,随之,房玄龄继续公布,群臣商议的结果,上谥曰大武皇帝,庙号为高祖,颁布天下,举国皆丧,禁婚乐三月……

    之后,直到日落,诸如韩瑞之类的小卒子,也就没有他们什么事情了,纷纷退去,至于三品以上王公贵族,就要留下来,敲定上皇的葬礼,这可是件复杂细致的事情,不能有丝毫的马虎,而且又不能拖延,晚上就要制定方案,明天开始实行。

    这些是皇帝与大臣的事情,与韩瑞没有关系,照常回家,从街头巷尾的情况来看,上皇殡天的消息,也传扬开来,城中不再热闹,家家户户悬挂白布,路上行人的笑容收敛,连说话的声音也变得轻小,连同长安城的空气,也多了几分压抑。

    这是古代封建习俗,韩瑞谈不上有多么反感,当然,对于李渊的逝世,也不见得会有多么伤心难过,又没有受到李渊的恩惠,甚至连话都没有说过,能有什么感觉,恐怕朝中大部分的官员都是这样的心态。

    反正千百年之后,就是一杯黄土,韩瑞轻轻嘟喃,策马轻行归去。

    与此同时,太安宫之中的大臣,也开始犯难起来,葬礼仪式之类的好办,有现成的规定,直接搬来套用就行,但是陵墓的问题,就没有办法了,要知道以前的皇帝,即位之初就营造陵墓,短者十余岁乃成,长者需五十年才建成。

    但是李渊是开国皇帝,登基之后,一心扑在天下之事上,无心顾及自己的陵墓,毕竟在武德七年的时候,才算是天下太平,没有时间考虑这个问题,等到有时间的时候,就发生了玄武门之变,李世民即位,才当上皇帝,就说要给李渊修建陵墓,想不让人误会也难,自然决口不提,现在,就轮到大臣们头痛了。

第三百七十八章 大任

    第三百七十八章大任

    吉、宾、军、嘉、凶属唐代五礼,丧葬属凶礼,居五礼之末,但是按照社会功能来说,凶礼在唐代礼典中并不一定处于最末,凶礼是尊崇先人的一种方式,然而皇帝的凶礼具有浓厚的政治色彩,决定着丧葬礼仪的规格。

    上至王公贵族,下到平民百姓,各有讲究,贵人有贵人的埋法,穷人也有穷人的葬式,而作为皇帝,更加讲究了,怎么葬,葬在哪里,不是说决定,就可以决定得了的,一帮官员讨论半天,列举许多方案,但是最终没有定论,还要皇帝拍案决定。

    不过这时,李世民在内殿守灵,听到寺人的汇报,慢慢走出来了,眼睛泛红,眉目之间没有往日的威严,如同普通的百姓,充满悲痛欲绝的神色。

    “陛下,节哀,保重龙体。”有人劝说起来,不管是不是拍马屁,却得到郡臣的附和。

    李世民轻轻挥手,根本听不进去,坐于高台之上,示意众臣列坐,随之哀思不语,久久没有作声,沉湎往事之中。理解皇帝的心情,但是正事也不能耽搁,文武大臣相互打量了眼,最后大多数人的目光,集中在长孙无忌身上。

    义不容辞,长孙无忌起身,走了出来,行礼道:“陛下,上皇的葬礼已定,就是陵墓的规格……”

    不等长孙无忌说出众人的意见,李世民开口,声音嘶哑道:“朕的意思,依汉长陵故事,建造时务从隆厚。”

    汉长陵就是汉高祖刘邦的陵墓,其高九丈,规模宏大,可以这样说,除了神秘莫测的秦始皇陵,汉长陵的规格形制,称得上历代皇帝墓葬的参考标准。

    得到答案,长孙无忌行礼退下,既然皇帝自有主见,那就没有必要汇报众人的方案了,群臣对视,心思各异,一般来说,分成赞成,中立反对,三派,赞成的,无非是觉得,反正有前例可循,皇帝想要尽孝道,答应也无妨,中立的不用说,类似墙头草的角色,谁占上风就跟谁,可以忽略不计。

    反对派,就以虞世南为首,以目光示意,轻轻点头,虞世南当仁不让,走了出来,反对说道:“陛下,不可。”

    “原因?”李世民抬头,眼神黯然,没有了以往的锐利神采。

    “古时,圣人薄葬其亲,非不孝也,如此为何?无非是深思远虑,以为厚葬其亲反而成为亲人之累,所以不为。”虞世南解释说道:“上皇之圣德度越唐、虞,然厚葬上皇却以秦汉为法,臣以为不值。”

    “汉文、魏文不封不树,陵中不藏金玉,以防人来盗墓,然依汉长陵礼制,其陵高九丈,外人看见丘垄如此巨大,怎么会相信里面没有金玉,且上皇遗诏曰,其陵寝建造,务从俭约,陛下言务从隆厚,却是违了上皇的初衷。”

    “魏文帝曾言,自古及今,未有不亡之国,无有不发之墓,至乃烧取玉匣金缕,骸骨并尽,乃不重痛哉,请陛下引以为戒,勿厚葬为盼。”

    一些官员,纷纷附和起来,不管怎么说,虞世南也是在为李渊考虑,所以李世民并没有生气,反而问道:“那依虞卿之见,应当如何?”

    虞世南说道:“臣以为,若是陛下执意要建高陵,可以以汉文帝霸陵为例,既因山势,虽不起坟,自然高敞,足显宏伟,今可仿效,按照白虎通义,周礼古制,造建三丈之坟,明器所须,皆以瓦木,不得用金银铜铁,合于礼文,刻石于陵侧,藏于宗庙,使后代子孙,并皆遵奉。”

    “如此与常人之坟并无分别,上皇为开国之主,岂能如此简陋。”

    不等其他官员附和,李世民就明确表示反对,不愿意采用虞世南的建议,即使知道厚葬容易引起盗墓的道理,但是玄武门之变,逼父退位,心中已经愧疚不安,现在再薄葬李渊,不说后人怎样评论,就是自己那关,也过不去。

    挥退虞世南,李世民问道:“诸卿,还有何建议?”

    口中是在问众人,眼睛却看着房玄龄,不愧是倚重多年的股肱心腹,房玄龄心领神会,站出来说道:“陛下,臣以为若依汉长陵之制,的确过于宏侈,有违上皇本意,且历时长久,仓促之间,怕是难以完工。”

    也是这个道理,古代皇帝修陵墓,修建十年,几十年,那是常有的事情,汉长陵是堆土成陵,方圆几十丈,高九丈,工程量浩大,没有几年时间,怕是很难完成,问题在于,生人可以等,李渊可等不起了,入土为安,这才是常人的意愿。

    道理是这个道理,但是找你,不是让你给我拆台的,李世民轻轻瞥视,小小的动作,房玄龄就明白,皇帝要生气了,连忙说道:“臣觉得,长陵高九丈,过为宏侈,但是仅是三丈,又伤矫俗,不若取其折中,陵高六丈,实谓攸宜。”

    六丈?李世民、虞世南沉吟片刻,觉得也不是不能接受。

    见到皇帝与大臣,没有反对的意思,房玄龄继续说道:“光武帝为中兴明主,上皇于乱世中拨乱反正,一统天下,足以媲美,依其典故,建造陵墓,可为后世子孙成式。”

    “诸卿觉得如何?”李世民问道,显然已经动心了。

    大臣的眼力也不差,自然纷纷开口赞成,定下了墓葬规格,那就要选择修建的地点了,帝陵的选址,那可不是件简单的事情,连普通百姓安葬祖先,都要选择佳穴,皇帝陵墓更要讲究风水龙脉了。

    不过,这种事情,大臣们心中有数,余光轻瞄,殿中角落,有个青须飘逸,三十岁左右的青年,正是太史局将仕郎李淳风。

    “九丈太崇,三仞太卑,就按玄龄之议,依光武原陵之制,为上皇建造陵园。”李世民目光轻移,对李淳风说道:“李卿,你善阴阳、地理之术,这件事情,就交给你了。”

    李淳风不亢不卑,出来行礼,从容说道:“陛下,臣游历长安诸县,在三原县之唐朱村,发现一处形胜之地,群峰起伏,蜿蜒如蟠龙一般,山川壮丽,气象万千……”

    不要怀疑,这的确是在走个过场,虽说没有修建陵墓,但是不代表,皇帝不关心自己身后之事,所以早就秘密选择好风水宝地,这种事情,群臣心里清楚,识趣的低头垂视,任由李淳风表现。

    果然,连派人确认的意思都没有,李世民直接点头,决定在那里修造帝陵,随之就是负责建筑的人选,这个也不用考虑,想都不想,李世民直接点名说道:“立德,此事就辛苦你,尽快完工,好让上皇入土为安。”

    也有这方面的心理准备,阎立德起身应诺。

    大事解决了,众人松了口气,只要把握大方向,其他那些繁细琐碎的事情,自然有那些专业的礼官负责,现在,就等着皇帝挥退,回家休息,养精蓄锐,接下来的二三个月,恐怕更加忙碌了。

    李世民挥手了,不过出乎意料,不是让文武大臣散去,而是示意近侍,宣读旨意。

    “朕以不天,夙罹偏罚……仰赖先皇慈恩鞠育,爰自幼年,至於成家,未及弱冠,仍属乱离………大行崩背,号天叩地………”这是李世民的亲笔诏书,回忆当年李渊的养育之恩,表达自己追思哀恸之情,群臣听了,无不低头掩袖,以示哀伤。

    “顾命之旨,诚不可违,然三年之丧,自天子达,殷周以来,罔弗遵用……”

    慢慢的,群臣听出些味道来,李渊的遗诏,就是让李世民以天下事为重,不许他为自己守制三年,毕竟如果遵循礼法,李世民就不能再临朝视事,容易出乱子,可是听圣旨的意思,好像准备违背遗诏了。

    这样可不成,国,不可一日无君,天下政事繁多,没有皇帝御批,谁敢主政,决断。

    “皇太子承乾,文过志学,秉性聪敏……今欲於东宫平决,朕得尽哀庐室,终其丧纪,望群公卿士,股肱王室。兴言及此,唯增哽绝,朝多君子,恕朕哀心。”

    近侍朗声诵毕,退于角落,一阵沉默之后,众人异口同声,一切表示反对,太子李承乾毕竟年幼,让他来治理国家,肯定力不从心,请求皇帝遵太上皇的遗诏行事,

    可惜,李世民的心意决,立即使人传唤李承乾。

    片刻之后,一身麻衣丧服的李承乾来到,眼睛晶莹闪耀泪光,缭绕浓郁的悲痛,太上皇李渊,对于这个皇长孙,还是非常厚爱的,时常召到太安宫中,聊天说话,祖孙见到的次数,或许要比父子还多。

    真情相待,李承乾自然能够察觉,而今李渊逝世,心中的悲伤情绪,不见得比李世民少。沉湎伤心之中,没有留意群臣的异常,李承乾照常跽跪行礼,低声道:“父皇,唤儿臣前来,有何吩咐。”

    “承乾,父皇要为上皇守丧,以后国政,就交由你处理了。”李世民说道。

    啊,有些突如其来,措手不及,李承乾失态了,下意识的,连忙摇头说道:“父皇,万万不可,儿臣见识浅薄,经验不足,怎能担得如此大任。”

    “承乾,莫非不想为父皇分忧?”李世民轻斥道:“身为储君,临朝视事,本是理所当然的事情,没有尝试,何来的经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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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七十九章 游戏

    第三百七十九章游戏

    皇帝训太子,一帮大臣,谁也不敢多插嘴,特别是在这种情况下,李世民坚持要李承乾监国,贸然开口反对,就是将天下最尊贵的父子都得罪了,要是以后,太子顺利登基即位,记得今日之事,秋后算账,那更是场祸事。

    所以,不管心里是什么想法,见到李承乾应声领旨,也就无话可说,不过像魏徵这样耿直的臣子,不会顾虑那么多,上前奏劝道:“陛下孝心,天下皆知,为上皇守丧,也是理所当然的事情,然而,三年之制太过,改成三月如何?”

    有人打头阵,其他官员更加不用担心,纷纷开口劝谏,引经认典,滔滔不绝。

    李世民不置可否,示意李承乾,向底下群臣跪拜行礼,忧伤说道:“太子年少,初次临朝视事,难免有考虑不周之处,诸卿是朝廷栋梁,国事就托付给你们了。”

    “不敢……”众人慌忙回礼,李世民长叹,站了起来,魁梧的身材,好像有些佝偻,突然摇晃了下,眉目间尽显疲惫不堪之色。

    “父皇。”李承乾连忙上前搀扶。

    “没事。”李世民微微摆手,轻声告诫道:“监国之时,处理政事,不可独断专行,多听大臣之言,虚心纳谏,从善如流……”

    “儿臣谨记。”李承乾点头。

    叮咛了遍,李世民也不再多言,挥手道:“诸卿,散去吧。”

    “臣等告退。”

    目送李世民与李承乾慢慢走进内殿,去给太上皇守灵,文武大臣才慢慢起身,走出了垂拱殿门,自然而然,分成了几个圈子,或是眼神示意,或是窃窃私语,有的出宫回家,有的留下来值夜,不过可以肯定,今晚,有很多人难以安然入眠。

    不过,韩瑞自然不在其中,回到家中,发现宅前屋后,都已经挂上白布,也没有什么好担心的,最多是告诫仆役婢女,三个月内,衣服穿得朴素些,少吃些肉食,至于歌舞声乐,想来这段时间,应该没人敢冒天下之大不韪,设宴畅饮,寻欢作乐吧。

    “一切从简,大家就辛苦一段时日吧。”韩瑞轻声说道,没有办法的事情,不管皇帝再怎么贤明,都变得不了独夫的本质,谁敢在帝丧期间犯事,后果不堪设想。

    阁楼之中,半躺榻上,盖着丝衾,小腹微微突起的郑淖约,柔声说道:“我们又不去哪,却是没事,倒是夫君,恐怕真的要辛苦了。”

    “这话怎么说。”韩瑞上前抚着郑淖约柔软微隆的小腹,叹气说道:“再苦,也不能与你相比,听流萤说,你又呕了很多次,反应越来越频繁了。”

    “这是正常的反应,夫君不用担心。”郑淖约温柔甜笑,倚在韩瑞怀中,解释道:“修建帝陵的事情,多半落在阎大匠身上,夫君在将作监任职,岂能置身事外。”

    好像也是,韩瑞想了想,笑道:“土木工程之类,我也不怎么了解,去了,无非是督工而已,不会有多么辛苦,况且,将作监中,也要有人留守,我觉得,应该是轮流值班,不会长期滞留监督工程。”

    郑淖约也觉得有理,韩瑞不怎么想谈枯燥无味的工作,微笑转移话题道:“今天,怎么不找人陪你下围棋了。”

    “就知道,流萤是你的细作,什么事情都告诉你了。”郑淖约嗔怪了下,巧笑道:“天天棋弈,有些腻味了。”

    古代的游戏,就是那么几种,适合女子玩耍的,更是少之又少,几乎是禁足在家,能做的事情,更是不多,宅院就是这么大,花花草草,亭台楼阁,熟得不能再熟,不会看出什么新奇来,出门游玩观景,不说韩瑞了,就是郑淖约自己,也有点担心,毕竟前面的三个月,与后面的三个月,正是危险时期,安心养胎,才是正理。

    有孕在身,诸如秋千、鞠毽、扑萤之类的激烈运动,肯定不能接触,高雅清闲的游戏,郑淖约又喜欢的,无非是围棋而已,以前,闷了,还能听下曲儿,反正有韩瑞在,不愁没有新词听,问题在于,现在是帝丧,不可避免的,被剥夺这项权利。

    “没事,恰好可以刺绣。”郑淖约微笑道:“几个月时间,足够给夫君缝制几件衣裳。”

    “针线活,容易扎手,以前也就罢了,现在怕是有些不妥。”韩瑞迟疑说道,捉住郑淖约娇嫩细腻的纤手,常说十指连心,穴位又多,扎中了,谁知道会不会有事,关心则乱,不允许有万一的情况发生。

    怀孕之后,郑淖约温柔的脾性,变得更加的柔顺起来,觉得韩瑞所言有理,万事以孩子为重,放弃了刺绣缝衣的打算。

    然而,韩瑞也清楚,什么事情也不做,更加烦闷,对孕妇胎儿,也没有好处,考虑了下,微笑说道:“不要紧,明天,我让匠工给你造几幅棋牌,比如珠子跳棋,这是种多人游戏,同时可以与流萤、画屏她们一起玩耍,还有叶子牌戏……”

    再不行,就造麻将,韩瑞心中发狠,就怕这种国粹,污染了几个女眷的心灵,迫不得已,还是不要将这只潘多拉魔盒打开,郑淖约自然不清楚韩瑞的心思,其实对她来说,游戏什么的,并不重要,只要韩瑞有这份关心爱意,就已经足够了。

    “呵,任我说得天花乱坠,不如明天你们亲自游戏,就知道怎样了。”韩瑞说道,很有信心,指不定会风靡天下。

    柔唇弯笑,郑淖约说道:“夫君想出来的游戏,岂有不好之理,象棋就是最好的例证,在民间盛行,甚至远超过围棋了。”

    “那是因为天下聪明人少,像我这样的平庸者居多,只能玩象棋了。”韩瑞笑道,拐弯抹角奉承喜欢围棋的郑淖约。

    几句甜言蜜语,就哄得郑淖约欣喜愉悦,不过听得多了,也有点儿免疫力,望了眼窗外深邃的夜色,月光如华,轻声说道:“夫君,时辰也不早了,你且去沐浴,早些休息,明天还要早起。”

    重新任职之后,韩瑞又恢复早睡早起的习惯,自然没有什么意见,轻轻吻了下郑淖约,换了双木屐,就要出门而去。

    “夫君……”郑淖约低唤。

    韩瑞回身,微笑问道:“什么事情?”

    “不要急着回来。”嘴角多了抹笑意,郑淖约轻声道:“你早出晚归,夜里……又匆匆忙忙的冷落她们,这样不好。”

    “咳,知道了。”韩瑞有些尴尬,摸了下鼻子,落荒而逃似的疾步而去。

    见到这个情形,郑淖约掩口轻笑,悠悠叫道:“萤儿……”

    “娘子,有什么吩咐?”流萤娇俏羞涩的声音,立即从隔壁的偏房传来,可是却出奇的有些磨磨蹭蹭,不愿意过来。

    “你要争气些,不要输给屏儿,昨晚真是差劲,才两刻钟就……”

    “娘子”流萤娇羞跺脚,俏丽的小脸,在红烛之下,显得更加的娇艳欲滴。

    与此同时,浴室之中,木质大澡盆之内,泡着温暖舒适的热水,韩瑞忍不住轻叹起来,氤氲雾气升腾,朦朦胧胧之间,一双如温软白玉的小手,拿了块温热浸湿的丝带巾,在韩瑞的肩膀,胸前背后,仔细的擦洗。

    清冷的月光,在天窗透射下来,映照在画屏身上,衬出了纤纤身段,曼妙娉婷,白净的肌肤,与月光类似,就像是用最上等的晶莹白洁的羊脂白玉凝成,身上穿着薄如蚕丝的衣裳,沾了水珠,紧紧贴在身上,挺翘的**,若隐若现,更加引人入胜。

    韩瑞换了个角落,光明正大的欣赏,画屏察觉,喜滋滋的甜美笑容,顿时化作了娇羞,粉脸却是红如霜枫,软语说道:“郎君,转过去,我给你擦背。”

    “我可以了,倒是你,这么不小心,弄得自己脏兮兮的,干脆进来洗干净。”韩瑞笑道,明显没安好心。

    画屏轻咬红唇,美眸微睁,秀长的睫毛微微颤动,亦羞亦嗔,翻了个妩媚可爱的白眼,轻轻侧身,一只纤手搭着盆边,一只悄然勾去精巧的绣鞋,小脸微红,又剥去罗袜,一双莹润的纤巧秀气白足便露了出来,柔美绝伦,如同美玉,不染杂色。

    纤手按在纤腰丝带之上,画屏脸颊如火,犹豫了下,小手轻扯,拉住衣襟,轻轻向左右褪去,现出白皙的肌肤,丝薄透明的诃子,遮掩不住胸前精美玲珑的柔峰,随着气息,不安地微微摆动。

    很快的,美丽少女的身上,一丝不挂,光洁柔软的小腹,纤细如柳的小蛮腰,修长洁白无瑕的**,组成了让人心动神摇,不能自持的绝美曲线。

    韩瑞按捺不住,伸手搂抱画屏,稍微用力,只听水花四溅,宽敞的澡盆之中,多了个美妙少女,热水溢流,浇湿的地板,不过这个时候,韩瑞哪有功夫理会,火烫的嘴唇重重印上画屏鲜润香甜的柔唇上。

    画屏呼吸变得轻快,身子变得柔软,舒展修长双臂,轻轻抱紧了韩瑞的脖子,双目紧闭,如痴如醉,微微开启牙关,羞涩的迎合起来,慢慢的,雪白的肌肤随着喘息的增加,逐渐透出淡淡的粉红色。

    天上月色隐入云中,婉转动人的呻吟声,扣人心弦,随着无处不在的夜风,渐渐的飘散,消失在醉人的夜色之中。

第三百八十章 不要沮丧

    第三百八十章不要沮丧

    太上皇李渊殡天,朝廷颁布了诏令,举国皆丧,但是确切的说,对于普通百姓,没有什么影响,毕竟李渊已经退位九年,大城市的百姓还好,至少还记得宫里有位太上皇,偏僻地方的百姓,连当今皇帝是谁,都不怎么了解,谁会知道太上皇是谁。

    就算知道,多半会以为他早死了,不然,新皇怎么继任,百姓总是善忘的,世道艰辛,谋生不易,谁有闲余时间,记住那个大唐王朝的开创者,荡平天下的武德皇帝。

    况且,皇帝不是神仙,难免有生老病死的时候,当然,无论是生是死,与普通的百姓,也是有明显差别的。第二天早上,韩瑞照常上班,至于为太上皇守丧,那是朝廷大臣的事情,至少要四品以上,小小的八品中校令,还没有这个资格。

    如同昨天预料,将作监变得忙碌起来,上到将作大监阎立德,下到不知名的典事,甚至洒水扫地的仆役,全部集结,等待安排。

    衙房之中,将作监的正监,少监、丞、主簿,自然也包括,左校、右校、中校、甄官,几个主官,分席列坐,准备上战场似的,神情凝重,久久不语。

    作为工部侍郎,将作大匠,阎立德表示自己的压力很大,皇帝信任,将为太上皇修建帝陵的事情,交托给自己,这是难得的荣耀,也是极大的挑战。

    话说,阎立德博学多才,担任尚衣奉御的时候,可以为宫廷设计服饰、舆伞仪仗等物,到将作监担任官职,督造翠微、玉华两宫,主持修筑长安城外郭和城楼,还有朝廷高官权贵的宅院园林,可谓是大唐最知名的工程师。

    不过,现在可是头次修建帝陵,以前根本没有任何经验,能不能胜任,阎立德心里没底,主要是兹事体大,修建得好,皇帝满意,自然是不愁赏赐,如果出了差错,不至于掉脑袋,但是丢官罚俸,那是避免不了的。

    出身贵族,对于官与俸,阎立德不是很在意,但是承蒙天下器重,将此等大事托付自己,那是皇恩浩荡,自己怎能辜负陛下的信任,只得舍身已报,不然枉为臣子……

    这是阎立德的原话,当然,其中还兼夹着,帝陵修好了,不仅留名青史,天子有功必赏之类的言辞,一帮手下听得热血沸腾,恨不能化身神仙,今天搬山,明天造陵,后天完工,向皇帝邀功请赏。

    激动之后,在阎立德的安抚下,众人冷静下来,不用多说,接下来很长的一段时间,将作监的工作重心,就是在修建帝陵的事情上,但是,也不能影响将作监的基本运作。

    “匠人、民夫,由工部调动。”阎立德说道:“至于督工、监作,就在将作监抽取,同时负责木材,石料的采购……”

    众人轻轻点头,脸上泛出喜气,倒不是说可以中饱私囊之类,主要是这样的工作安排,相对比较轻松,没有那么辛苦,这时不拍马屁,更待何时。

    “还是大匠体恤下官……”

    “本官体恤你们,你们也不要让本官失望。”阎立德告诫说道:“事情非同小可,你们给我打起万分精神,认真负责,不能有任何闪失。”

    人齐声响应。

    “很好。”阎立德满意点头,随之发号施令,差遣说道:“立本,你留守监中,主持事务,将作丞……主簿……左校……右校……”

    “中校令韩瑞……”顿了顿,阎立德说道:“留守,甄官令……”

    一一安排之后,阎立德说道:“随行官员,给你们一个时辰,回家收拾行李,待会就要集队出发。”

    房中一半官员,满面欣喜,起身行礼,告辞而归,修陵是有些辛苦,但是完成任务之后,那可是功劳政绩,他们怎么没有怨言,反之,留守的官员,有几分垂头丧气,摇头晃脑,慢吞吞的散去。

    韩瑞反应平常,反而有点儿窃喜,现在可是五月份,烈日炎炎,太阳似火,毒辣之极,在屋里安坐,没有也不做,身体都直冒汗,更加不用说,到野外开山挖掘工作,恐怕没几天,就成了昆仑奴模样了。

    还是阎立德够意思,没让自己去受罪,韩瑞心中感激,出门之时,一个回头,目光充满了感激之情,然而,阎立德似乎误会什么,招手叫道:“韩中校……”

    “阎大匠,有什么吩咐?”韩瑞迷惑不解。

    示意韩瑞留下,待其他官员离开,阎立德语重心长道:“符节,知道你不想错过这个立功的机会,但是你才来没多久,资历却是比他们浅薄……”

    阎立德十分坦诚,明白的告诉韩瑞,你是个新人,大家关系不错,让你去的话,容易让人误会自己任人为亲,打击其他人的积极性,不利于团结合作……等等等等,表示安慰之后,阎立德又说道:“不过,你不要灰心丧气,立本说了,你在中校署实施的办法,效果显著,即日就要推行全监,这也是难得的功绩,吏部考评之时,绝对是优等……”

    韩瑞啼笑皆非,见到阎立德说得兴起,也没有更正的意思,含含糊糊的应声,一脸认真聆听教诲的模样,良久之后,等到阎立德喘息止声,这才趁机告退。

    以水润喉,阎立德感叹说道:“符节真的不错,脾性沉稳,深明大义,可惜……”

    哈哈,旁观许久的阎立本突然开怀大笑起来,阎立德有些迷惑,不解道:“立本,因何失笑?”

    “兄长,你没有留意,符节他……刚才不是沮丧,而是欣喜呀。”阎立本憋笑道:“接触久了,你就知道了,这个小子,生性懒散,有事,多是交给手下办理,美其名曰,锻炼下属的工作能力,其实就是偷懒,宁可待在衙房看书,也不愿意出来走动几步,这种性子,你说,会因为不能随行而灰心丧气?”

    阎立德惊讶,摇头失笑道:“难怪,往近了看本oO,居然不见丝毫失望之色。”

    “按我来说,兄长刚才,就应该安排他随行的,不过现在也不晚,更改变动还来得及,多加磨砺,才能成材。”阎立本笑道,居心不良啊。

    “出尔反尔,这样不妥。”阎立德又不是小孩,误会就误会了,不至于恼羞成怒,斤斤计较,含笑拒绝了阎立德的提议。

    “真是可惜。”阎立本失望叹气。

    阎立德奇怪道:“怎么,他招惹你生气了,这么想他去受罪。”

    “这倒没有,就是气不过呀。”阎立本抱怨道:“往他平日,还拿了我几幅丹青,没要他的润笔费,大家的关系也算是不错吧,可是他却非常偏心,不分亲疏远近,想到一个好主意,宁愿便宜外人,也不和我打个招呼……”

    “什么乱七八糟的,说重点。”阎立德满头雾水。

    迟迟没有切入正题,好像有点话唠了,阎立本讪笑,连忙说道:“昨日,我好意帮他化解与三个佐丞的心结,却是没想……”

    “编著图谱”阎立德愕然,忍耐心中的震动,质疑道:“可是,这些手艺,不是他们创造出来的,怎能据为已有。”

    的确,按照常人的想法,只要自己的文章,才能出书印制,毕竟著书立说,在古代是非常神圣的事情,容不得有丝毫玷辱。

    “我也是这样问的,可是符节应对有理,只是编,不是著,所以才称之为编著。”阎立本目光掠过奇异神采,低声说道:“例如古之仲尼,除了那本论经,是自己言行之外,其他诗经、易经、礼记,也不都是别人的,他不过是收集整理,加以阐述罢了,凭什么,他可以编著,我们不行?”

    阎立德愣住了,神情变幻莫测,难以掩饰心中的激荡,是呀,怎么他可以,我们却不行。

    许久,深深吸了口气,阎立德迟疑说道:“可是这样,会让士族笑话的。”

    “没事,我们编的书,又不是让他们看的。”阎立本说道:“走自己路,随他们怎么说,不遭人嫉是庸才。”

    “这些,也是符节告诉你的?”

    “没错,他还有个非常远大、宏伟……”困难的措辞,阎立本有些兴奋激动,轻声道:“一个前人所未想的目标……”

    “百工全书。”阎立德脸上红潮,眼睛掠过憧憬,冲动,跳了起来,声音嘶哑道:“这事,应该立即奏请陛下,着手筹备。”

    “兄长,冷静,不要忘了,现在是什么情况。”阎立本连忙劝阻。

    对了,上皇丧期,天子守灵,太子监国,自己身负重托,好像也不合适节外生枝,阎立德慢慢平复心情,低声道:“立本,这是个机会,为我们……还有大家,正名的好机会。”

    “我当然清楚,可是……”阎立本苦笑道:“就算上奏了,事情重大,陛下肯定要与百官商议,朝中的士大夫,能同意吗?”

    当然……不能,阎立德可不是那种,专研技术,不问时政的伎官,一部五经正义,已经让百官分成好个几圈子,争论不休,民间也闹得沸沸扬扬,再来一部百工全书,那么还不立即炸开了祸,群情鼎沸,甚至群起而攻之。

    想到这样的后果,阎立德心中苦涩,满面的失望之情,阎立德安慰说道:“兄长,也不用沮丧……”

第三百八十一章 人算不如天算

    第三百八十一章人算不如天算

    “现在不行,焉知以后不成,况且我们不得,不是还有那个小子吗。”阎立本说道。

    阎立德闻声,深以为然,点头笑道:“言之甚是,符节如此年轻,而且见识不凡,与我们相比,自然更有机会。”

    “所以,才要多加磨砺,方能成器。”阎立本念念不忘。

    自然不清楚,某个人惦记着让自己受罪,韩瑞回到中校署,在库房衙房转了两圈,就回到签押房中,批阅了几份公文,随之就百无聊赖的,把玩着毛笔,适时,几个府史监作典事敲门而进,整齐行礼,异口同声唤道:“韩中校。”

    “建造帝陵的事情,想必你们也知道了吧。”韩瑞搁笔,正容说道:“这可是大事,不能怠慢,刚才阎大匠已经吩咐安排下来,你们几个也要随行而去,抓紧时间,回去收拾行李,与家人告别……”

    几人兴高采烈的应声,就要告辞退下,却听韩瑞继续说道:“现在手头上的事情,也不能疏忽了,按照轻重缓急,与同僚交接,不然出了差错,唯你们是问。”

    几人凛然,连忙点头,拍胸保证,见到韩瑞没有其他吩咐了,这才却步而出,走远了,才匆匆忙忙回到衙房,在同僚羡慕的目光中,交接了手上的工作,千叮万嘱,不能有所疏漏,不然大家吃不了兜着走。

    交待清楚,又匆匆忙忙回家,约莫过了大半个时辰,随行而去的官吏背着包袱,在将作监大门集合,车马已经准备妥当,随时可以出发,留守的官吏,自然也包括韩瑞,前来相送,依依不舍却是没有,羡慕妒嫉的不在少数。

    骑在马上,就要发号施令,准备出发,阎立德目光掠过,皱眉道:“甄官令何在?”

    对呀,人呢,难道没来,让大家久等,架子好大,准备起程官吏心里嘀咕,东张西望,寻找甄官令,就在这时,远处街巷突闻快马蹄声,滴答……数声之后,一个仆役模样的人,勒马止行,跃身而下,颇有几分见识,连忙来到阎立德之前,恭敬说道:“小人奉主人之令,前来给阎大匠送信……”

    视线的信封掠过,阎立德奇怪说道:“是甄官令的书信。”

    搞什么呀,难道是请假,迟些再去不成,一些官吏心中不满,不患寡而患不均,不患贫而患不公,凭什么大家集合而去,你却要延迟……

    抽出信页,阎立德快速浏览,表情有些奇怪,抬起头来,眼睛在人群里掠过,忽然说道:“韩中校,甄官令回家的时候,跳马落地,不慎拧着脚了,肿痛得厉害,行动不便,告假在家休养,不能随行,你代他去吧。”

    一阵沉默,众人哗然,真是倒霉,刚才还是好好的,回家就拧伤了脚,真是乐极生悲,韩瑞也是这种想法,人算不如天算,十分怀疑,甄官令是不是,不想跟去受罪,所以干脆施展苦肉计,博取同情之余,也能免了苦差事。

    韩瑞腹诽的同时,也在犹豫着不决,应该怎样推托,可惜阎立德却没有给他这个机会,直接说道:“也给你一个时辰,回家安排诸事,然后你自己赶往三原县,其他人听令,出发”

    一声令下,阎立德一马当先,轻快而去,其他官吏也不敢怠慢,纷纷随行,也没用多久,就消失在街巷之中。

    也没问我是否愿意,韩瑞心里嘀咕,唉声叹气,却也知道,官场之中,可没有讨价还价的余地,又不够狠心,对自己下手,只得自叹倒霉。

    “符节,楞着做什么。”阎立本笑吟吟道:“到衙房,安排工作,然后回家,拿行李告别,莫要去迟了,不然可是要治罪的。”

    韩瑞犹豫了下,小声说道:“阎少监,能不能换个人去呀。”

    “为何,不要告诉我,你真懒到这个地步,连些许苦都受不住。”阎立本说道,却是有些动气了。

    韩瑞摇头,轻声说道:“你也知道,我家妻室有孕在身,不好长时离开……”

    “呵呵,原来是这样。”阎立本释然,随之笑道:“没事,才两三个月,离出世还有很长时间,耽误不了,再说了,修建帝陵,又不是不能离开,每隔十天半个月,就安排你们回家探亲,符节,男子汉,大丈夫,当以事业为先,可不能儿女情长啊。”

    “知道了。”韩瑞郁闷说道,知道事情已经不能挽回,干脆死心了,返回中校署,找到三个佐官,安排今后的工作,特别是新政,不能有丝毫变动。

    受到韩瑞的yin*,三个佐官已经忠心耿耿,拍着胸口表示,一定会坚持拥护韩瑞的领导,谁敢不从,立即严加惩处,绝不手软,韩瑞也放心,不是放心三个佐官,主要是阎立本刚才已经表态,他会密切关注中校署,出不了乱子。

    不久之后,见到韩瑞回来,郑淖约十分惊讶,听到解释,连忙吩咐流萤、画屏收拾行李,又在韩瑞身边打转,考虑还要带些什么物事合适。

    “出门在外,一切从简。”韩瑞说道,拉着郑淖约坐下,有几分无奈,“本来不用去的,谁料到最后,居然出了岔子,约儿,你觉得,我是不是应该学下甄官令的苦肉计呀。”

    郑淖约嘴角弯笑起来,嗔声道:“夫君,人家哪有你说得那么不堪,这是天意,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

    “是不是天意我不知道,反正,一想到,好久才能回家,心里闷得慌。”韩瑞叹气道,或许天生没有成为大人物的自觉,所以自然是觉得家庭,远远比事业更加重要。

    目光温柔,郑淖约说道:“没有关系,反正地方也不远,我们想你了,就过去看你。”

    “是个好主意,不过,这段时间,还是安心养身。”韩瑞反过来劝慰,考虑了下,笑道:“大不了,我多带几个仆役,天天给你传信,哎呀,当初,真应该听取小五的意见,养几只白鸽,现在就能派上用场,时时给你发短信。”

    心中洋溢着幸福甜蜜,郑淖约说道:“我记得,八叔家里,养有几只鸽子,就是不知道,能不能传信。”

    郑淖约的八叔,就是郑仁泰,左卫将军,养的鸽子,不知道是否用于军事,能不能外借,韩瑞有几分动心,笑着说道:“有空的话,送张拜贴,打听询问。”

    郑淖约微微点头,好像真的这个打算,这只是个小插曲,略过不谈,想到自己此行而去,十天半个月不能回来,韩瑞心有千言万语,轻轻抱住郑淖约,芬香扑来,低头吻住两片娇嫩的柔唇……

    正当两人如痴如醉、浑然忘我的时候,身边突然响起了几下轻轻的咳嗽声,声音虽小,却惊醒了两人,慢慢分开,韩瑞垂视,一双素雅的绣花小鞋赫然在目,抬头望去,只见李希音站在自己身边,侧身望着墙壁悬挂的字画。

    郑淖约有些羞涩,纤手撩了下青丝秀发,轻声道:“夫君,我去看下她们,收拾好行李了没有,多带几件换洗的衣裳。”

    “灰黑青蓝的就行,白的就不要了,容易脏又难洗。”韩瑞说道,搀扶郑淖约离开房屋,回头看着李希音,有点儿尴尬。

    “听说你要出远门了。”李希音幽幽说道。

    “不远,就在三原县。”韩瑞解释道:“给太上皇修建陵园,我去督工,十天半个月的,才能回来一次,估计要持续很长时间。”

    李希音柳眉轻蹙:“这么久呀。”

    “那也没有办法,进了仕途,就往往身不由己了。”韩瑞叹气道,慢慢走了过去,探手搂住李希音柔软滑腻的纤腰。

    挣扎了下,身子就软了,蜷曲在韩瑞怀中,李希音闷声道:“做官有什么好的,诸事缠身,又不自在,为何你们总是争先恐后的拼命想做。”

    “不做官,哪来的钱粮养家糊口啊。”韩瑞侧头温柔吻上她白玉般的粉颈,轻笑说道:“我还想建幢大宅院,将你藏起来呢。”

    “大骗子,哪个信你。”李希音轻斥,俏脸粉红似霞,明显是口不对心。

    “宅院已经破土动工了,再过几个月,就能建成,那可是阎大匠亲手设计,美轮美奂,精巧雅致,你不要,到时可别后悔。”韩瑞笑道,的确有这件事情,不过那是早就已经敲定的计划,在长安城内,建筑一幢自己的宅院。

    嘤,李希音虽然没有说话,但是两只柔腻腻的拳头,忍不住如棉似的,捶打起来,轻飘飘的,没有丝毫力道。调戏了下,韩瑞手掌,在她纤柔的背上,抚摸了片刻,凑近细致晶莹的耳边,轻声道:“约儿就拜托你了,好好的照顾她。”

    “知道了。”李希音轻轻抬头,模样俏美娇痴,韩瑞心中生起了怜爱之情,低头轻吻,良久之后,才恋恋不舍分开双唇。

    温存了片刻,觉得时间也差不多了,韩瑞出了房屋,郑淖约与流萤、画屏,拿着行李,在厅中等候,又是依依道别的许久,带着三五个仆役,韩瑞出门而去,骑上青骢马,调头侧身,望着几个女子,差点不忍离去了。

    “等我回来……”

    韩瑞低声道,狠狠扬鞭,青骢马吃痛长嘶,疾驰而去,顷刻之间,消失在巷子尽头。

第三百八十二章 安营扎寨

    第三百八十二章安营扎寨

    三原县城东一十五里,龙池乡唐朱邨,与许多乡村一样,村民过着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生活,民风纯朴,热情好客,十里八乡,货郎、铃医,甚至路过的行人,只到来到唐朱邨,都会受到热情的接待。

    可是今天,唐朱邨的村民,却发现有些招待不过来了,因为前来的客人实在太多,一波接着一波,络绎不绝,什么里正乡老之类,甚至县里的胥吏,对了,还有衙堂里的一众明公,纷至沓来,不过,明公是什么,一些个村民却是不清楚,反正知道,是县里的大人物就行了。

    见到里正乡老胥吏,小心翼翼,笑容可掬的讨好那几个明公,旁边又围着好多皂衣衙役,村民也不笨,自然明白,这些人自己招惹不起,奉上了清水膳食,随之有多远,就避多远,当然不忘记把家里顽童带上,紧紧关在屋里,勉强小孩无知,冲撞了贵客,那就麻烦了。

    慢慢的,到了中午,村里加上处饮烟,村里的妇人,提着篮子,带着小孩,到村外田地给自家男人送饭,远远的看见,那些大人物,在村头道上,不顾烈日暴晒,掂脚翘首,好像在等待什么人,妇人自然不敢多看,驻足了几秒钟,立即扯着小孩,疾步走了。

    到了田地,把这事告诉男人,得到的反应不一,或是板脸斥喝,或是低声告诫,反正意思差不多,贵人的事情,有什么吩咐,尽心心力办妥就行,要是没有叫到,还是不要多加理会为妙,免得沾染上了,不得安宁,可见升斗小民,自有自己的生存之道,所谓的愚昧无知,那只不过是上位者一厢情愿的想法罢了。

    “滴答,滴答,笃,笃,笃……”

    就在男人告诉自家媳妇孩子之时,村外道上,远远的,卷起了漫天的尘土,似云似雾,很快之后,众人觉得,地上开始震动,似鼓如雷,顷刻之间,目光锐利之人,就可以见到,百步之外,出现了大队骑兵。

    村民紧张,茫然不知所措,骑兵已经来到村头,勒马收缰,稳稳当当的停下,不等飞扬飘荡的尘灰落下,三原县的县令、县丞、主簿,连忙迎了上去,笑容可掬,客气招呼。

    “阎大匠准备到了,尔等做好准备。”搁下这句话,为首的军卫,挥手示意,骑兵各自散开,警戒起来,与此同时,长安往来方向,旌旗招展,迎风飘扬,一个近万人众的队伍,浩浩荡荡而来。

    顾不上与军卫寒暄,三原县的明公们,就带着乡绅里正,快步迎了上去,心里却有些迷惑不解,不要说村民百姓,其实就是他们,也不知道,京城的高官大臣,怎么突然来到此地,要做些什么事情?

    当然,也有知情的,比如说三原县令,昨晚才收到太上皇殡天的消息,忙着安排祭奠的事情呢,今日又收到朝廷的公文,接待阎立德一行,能坐上京县县令的位置,政治觉悟自然不低,隐隐约约,也能够猜测出几分来。

    不过,心里有数就行,三原县令也不敢胡乱宣扬,现在见到眼前庞大的队伍,更加肯定,无论是公是私,都不敢怠慢,不等阎立德到来,就急忙迎上,两拨人在途中相遇,三品以上官员,袍衫紫色,束金玉带,十三銙,这样明显的特征,三原县令自然不可能错认,径直走到阎立德身前,纳头就拜:“三原县令杨浦,参见阎大匠。”

    “见过阎大匠……”乡绅里正,更是不敢怠慢,呼声此起彼落。

    阎立德轻轻点头,落马示意众人免礼,随之转身问道:“李太史,是否此地?”

    队伍之中,李淳风眺望远处,掐指估算了下,微微点头,一股清风徐来,长须随风摆动,宽敞的衣袍飘飞,气度不凡,好似神仙中人。

    到地方了,阎立德欣然微笑,问道:“杨县令,此地可有宽敞平坦之处,容我搭营造帐,安置众人。”

    杨浦有些迟疑,看了眼身后的乡绅里正,唐朱邨也算是穷乡僻壤,没事谁会跑来这里,自然不清楚周围的地理环境,乡绅里正之中,也有机灵人,连忙抢步而出,指着右边说道:“明公,那里有个山谷,地势平坦,十分宽广,而且有溪水流过。”

    目光掠过赞许之色,杨浦顺势转身,客气说道:“阎大匠,请随下官来。”

    山谷不远,走了两百步来,过了个小土坡,眼前豁然开朗,草坪平坦,郁郁葱葱,一条丈余宽的清澈溪水潺潺流过,山势不高,稀稀疏疏的,是些矮小灌丛,无险可守,要是行军打仗,自然不适合安营扎寨,不过现在只是找个地方安置民夫匠役而已,正好合适。

    吩咐下去,将作监的官吏,立即有了用武之地,指挥着众人,搭造帐蓬,垒石成灶,忙得不亦乐乎,纷乱之中,又有几分井然有序,不得不说,这种组织协调工作,还是低级官吏的经验比较丰富。

    站在山丘之中,望着底下热火朝天的场面,阎立德颇为满意,微笑说道:“杨县令,此后数月,多有打扰了。”

    “应该的,应该的。”杨浦说道,表面肃然,心里却有几分欣喜,只要把这事办妥了,今年吏部的考核,不优也难。

    “日落之前,将营帐扎好。”阎立德望了下天色,指示说道:“明天开始动工,滋事体大,不能耽搁。”

    随行的官吏连忙应声,传令下去,到了指挥安排工作的官吏口中,又变了模样,催促民夫匠役,动作要快,干脆利落,天黑之前,不完成任务,没有饭吃。

    阎立德没说什么事情,杨浦也不敢直接询问,而是客气道:“阎大匠,此外,还有什么吩咐?”

    沉吟了下,阎立德说道:“烦劳杨县令,张贴公告,示意乡里村民,我等开始动工之时,不要前来围观,免得有所误会。”

    “不敢,阎大匠客气了,下官回衙之后,立即拟文,差遣衙役而来帮忙,维持秩序。”杨浦连忙说道,这也是立功表现的机会,岂能错过。

    望了眼附近警戒的军卫,想了想,阎立德也没有推托,多层保障,总是没错的。

    与三原县令杨浦聊了几句,阎立德就开始视察附近的地形,这个时候,那些个乡绅里正终于派上了用场,引着众人,绕着唐朱村走了大半圈,东南西北四个方向,有什么山石树木,说得十分清楚明白,没有丝毫遗漏的地方,随行的书吏,也没有闲着,一边观看,一边提笔记录,能有多详细,就有多详细。

    在乡绅里正眼中,这些书吏的行为,自然十分怪异,更加怪异的还是李淳风,不知道什么时候,拿出了个精巧的罗盘,停停走走,打量比划,见到这个情形,有几分见识的乡绅,也隐约明白,阎立德此行的目的,自然更加的热情起来。

    大半个时辰过去了,众人反过来,在李淳风的引领下,来到了个平丘之上,四方皆是平坦的山地,远处山峦起伏,不远就是奔流不息的沮水环绕,站在丘上,尽管附近没有参天树木遮蔽,众人却觉得有几分清凉,藏风纳水,真是难得的风水宝地。

    当然,也不排除,这是心理作用。

    “李太史,如何?”阎立德问道,其实心中已经肯定,就是这里。

    李淳风捋了下长须,沉吟了良久,嘴角绽放出和煦的笑容,轻声道:“不负所托。”

    “如此,甚好。”阎立德欣然,放下心来,与李淳风转身,返回营地,稍微懂些风水常识的人都知道,刚才李淳风是在寻找龙脉吉穴的具体位置,看到已经找到了,大家也知道,就在附近,至于在哪里,就不得而知了,谁也不敢多问,胡乱打听,不怕掉脑袋呀。

    回到营地,主帐已经搭好,十分宽敞,里面辅着细致的竹席,除了几张小巧扁长的案几,再无他物,毕竟是来工作的,不是来安逸享受,做到这种程度,已经算不错了。

    当然,其他物资,这几天会陆续运来,那个时候,阎立德的营帐,应该会更加舒适,至于其他官吏,就要看他们的品级大小了,什么级别,享受什么待遇,古今中外,莫不如此。

    进了主帐,小坐了片刻,阎立德就说道:“杨县令公务繁忙,我也不多留你了,以后的日子,恐怕少不了烦忧之处……”

    几句客气话下来,杨浦也十分识趣,带着手下,与乡绅里正,毕恭毕敬的行礼的告退,出了帐门,迎面而来的,却是一匹青骢宝马,一声长嘶,宝马扬蹄停于帐前,一个相貌清俊的少年跃身而下,闷闷不乐似的,目光瞥来,径直朝帐内走去,附近的书吏见了,也不拦阻,反而露出笑容,客客气气的行礼,问好。

    “韩中校来了,阎大匠在帐中,等候多时了。”一个书吏笑道,连忙伸手掀开帐帘,废话,这人可是中校署的典事,见到主官来了,岂敢倨傲失礼。

    勉强挤出了点笑容,韩瑞友好点头,进了帐蓬,尽量平复心情,与阎立德等人见礼。

    “来得恰好。”阎立德笑了笑,招来书吏,吩咐说道:“招集诸官前来,共商大事。”

第三百八十三章 不能敷衍

    第三百八十三章不能敷衍

    所谓的共商大事,其实就是听从阎立德的安排,修建陵园,肯定分成很多个步骤,有人负责采购,有人负责挖掘,有人负责雕刻……林林总总,事无巨细,阎立德肯定忙不过来,自然要详细的安排下去,谁负责什么事情。

    例如,几个精通土木建筑之道的官员,不用劳力,只须劳心,与阎立德商议,设计陵园地宫的形式即可,其他的官员,就按照职能部门的专业,斟酌安排,实在是扯不上关系的,也不要紧,做个督工监作,总是没有问题的,不过相对,功劳自然不多。

    韩瑞是中校令,中校署的基本职务,就是掌管军舟、兵械、杂器,与修建陵园,扯不上丝毫关系,所以非常的不幸,在安排其他官员负责的事项之后,阎立德沉吟了下,指示说道:“韩中校,执掌内勤,负责众人食宿……”

    也就是后勤工作,几乎可以说,没有参与到修建陵园之中,就算是有功劳,名字也排在末等,可有可无的角色,其他人是什么想法,韩瑞并不清楚,反正抱着无所谓的态度,随口答应下来,本来就没想跟来,功劳什么的,自然没有放在心上。

    明确了具体负责的事情,在阎立德的示意下,那些官员告退出去,开始挑选手下,毕竟挖泥挑担,雕琢石料,诸如此类的粗重杂活,总不能让他们亲力亲为,一时之间,营地之中,闹哄哄的,十分热闹。

    然而,韩瑞却没有动,坐得十分安稳,阎立德见状,好奇道:“符节,有事?”

    “没有。”韩瑞摇头。

    “匆忙而来,累了?”阎立德笑道:“那怎么不去选人,迟了,健壮民夫都给挑走了。”

    “淘米做饭,砍柴烧火,需要什么壮丁。”韩瑞懒洋洋说道:“只要不是缺胳膊少腿的,那就可以了,反正,他们也不敢不给我留人,不然,饿肚子的可是他们。”

    “哈哈,言之有理,三军未动,粮草先行,辎重后勤,可是非常重要的。”阎立德意味深长说道:“每隔段时间,就要回到京城,运来柴米油盐,很是辛苦……”

    韩瑞眼睛微亮,嘴角泛出笑容,应声道:“受教,受教,多谢阎大匠指点。”

    “受教了,那还不出去准备,还有一个时辰,就到哺时,忙碌了大半天,大家可是粒米未进,就等着这顿呢。”阎立德笑道。

    “得令。”

    韩瑞跳了起来,拱手而去,阎立德晒然,笑了笑,挥退书吏,与李淳风等人,悄悄地,商议陵墓地宫的方位形态,这种事情,肯定是越少人知道越好,免得泄露出去,惹人觊觎。

    出去得晚,正如阎立德所料,身体健壮的民夫匠人,都已经给挑走了,但是韩瑞也没有猜测错误,还是留下了百来人,充当做饭的伙夫,毕竟那些官员的经验更加丰富,不会忽略了这件事情,没人做饭,大家喝西北风呀。

    望着瘦胳膊细腿的百来个民夫,其中,居然还有未成年的半大小孩,这是古代,没有童工的说法,韩瑞也懒得理会,吩咐下去,带着他们来到山谷角落,后勤的帐蓬非常宽敞,不过就是空荡荡的,几排崭新的灶台,错落有致的分布其中。

    柴米油盐之类,就堆砌在侧边,分量很少,只是能够应付今晚而已,毕竟是仓促而来,携带的物资自然不多,甚至连挖掘雕琢的工具也没有带足,不过也不用担心,建好营地之后,明天自然会有车队运载过来。

    当务之急,自然是先应付今晚,明天的事情,明天再说,看了两眼,韩瑞就开始动……嘴皮子,让民夫分成几组,挑水、劈柴、淘米、烧火,每组人数不定,或多或少,量力而为,那些半大小孩,不在其中,负责饭后洗涤就行了。

    一声令下,众人忙碌起来,韩瑞拿了个小马扎,就坐在角落,说好听点,就是认真负责,不好听的,就是碍手碍脚……

    再次强调,这是古代,民夫匠工,有饭吃就不错了,菜就不用指望了,单纯做饭而已,不是什么难事,当然,数量比较多,一锅不可能只是十几人,或者几十人的量,而是几百个,几百个的来,所以就不怎么好掌握火候,生了,糊了,半生半熟,都不是什么稀奇的事情。

    不过,民夫匠工的胃是铁做的,不管米饭做成什么模样,照样吃得津津有味,世道艰辛,能有饭吃,已经是件非常幸福的事情,这还是考虑到,修建陵园事关重大,得让他们吃饱,才有力气干活,不然,做的不是钣,而是粥了。

    当然,官吏的情况,相对好些,阎立德几人,更是单独开小灶,在特权的社会,没人会觉得奇怪,民夫匠工,或是习以为常,或是麻木不仁,吃饱了,到溪边吃两口水,就在胥吏的安排下,各自回到帐蓬,休息睡觉。

    此时,夕阳西下,天色夜暮,营地灯火点点,后勤帐蓬之中,韩瑞皱眉,不怎么高兴,底下的民夫,嗯,现在,应该称之为伙夫了,已经收拾碗筷,清洗干净,看到韩瑞的表情,心里忐忑不安,大气不敢出。

    “回去睡吧。”沉默片刻,韩瑞挥手道:“明天,记得吸取教训。”

    伙夫们如释重负,连声答应,快步散去,韩瑞轻轻摇头,寻思着,要不要请几个经验丰富的大厨前来主持工作,一边考虑这事的可行性,一边掀帘而出,走了十几步,是排密集的小帐,挨靠得近,却是独立分开。

    这些,自然是官员的福利,韩瑞找到自己的帐蓬,在幽暗灯光的照映下,帐中的情况一览无疑,只是一张竹席,一条单薄的布单,除此之外,就是毛茸茸的草坪,这已经是良好的待遇,要知道那些民夫匠工,睡的是百人大帐,席子、布单,根本不用指望,能有干草铺垫,算是难得的事情。

    吹熄灯火,韩瑞躺在竹席之上,却是没有多少睡意,帐外,窸窸窣窣的步履声不时走过,那是军卫在巡逻警戒,蛐蛐虫鸣,蛤蟆咕噜,还有阵阵鼻鼾,交织汇聚,在寂静的夜空中,无限的扩大,飘散回荡……

    一夜,孤枕难眠,辗转反侧,迷迷糊糊,却被外面的动静吵醒了,韩瑞爬了起来,掀开帐帘,却发现天色朦胧未亮,可是民夫匠工已经全部起来了,在官吏的督促下,扛起了工具,向风水宝地走去,那不是自己的负责的事情,韩瑞也没有多加理会,或者好奇跟去看热闹,而是返身躺下,继续补眠。

    闭上双眼,再次睁开,艳阳高照,帐中闷热,再也睡不下去,韩瑞干脆起来,眼皮沉重,那种感觉,要比五更早起上班还要难受,书吏也机灵,准备好了清水,将就洗漱,韩瑞出了帐蓬,营地之中,又是热闹的场面。

    一辆辆大车,拉着各样石匠木匠的工具,柴米油盐自然也不少,也不用韩瑞指挥,众多伙夫就自发的搬得不亦乐乎,韩瑞适当鼓励了几句,舒展身体,随意爬上了山坡,却见前方,在官吏的督促下,近万民夫匠工,挖泥掘土,锯木凿石,忙碌之极。

    尽管不懂建筑,但是目观耳听,韩瑞也有些了解,这次为李渊修造陵墓,由于时间紧迫,又是仓促而为,而且正逢征战吐谷浑,耗费的钱粮不少,国库虽然谈不上亏空,但是也说不上富余,所以虞世南凿山造陵的建议,经过大臣商讨,却是给否决了。

    所以,最后决定,以堆土成陵的办法,修建李渊陵园,一是节余钱粮,二是时间快速,当然,这也是相对来说,怎么说也是帝陵,规模自然不小,无论是陵园内部,地宫的建筑,还是外面的华表、石兽雕刻,工程繁琐,十分浩大。

    初始动工,自然什么也看不出来,看了片刻,韩瑞就没有兴趣了,回到营帐,几个仆役就迎了上来,见到他们,韩瑞的心情,总算开朗几分。

    “郎君,这是夫人的书信。”一个仆役奉上信匣,随之就与其他人,装点起营帐,搁放轻巧的床榻,箱子衣柜,书案隐几,铜镜木梳,一些零零碎碎,不可或缺的生活用具,片刻之后,营帐终于有点住宅的味道了。

    点了片熏香,轻烟弥漫,素雅的香气,有助于稳定心绪,提神醒脑,轻躺床榻,仔细阅读着家书,似乎是流萤捉笔,添了点私货,韩瑞会心而笑,再三默读,烦燥的心灵,慢慢归于平静,小心翼翼藏好家书,吩咐了句,仆役连忙备好笔墨纸砚。

    酝酿了下,韩瑞提笔,开始书写起来:“甚好,勿念……”

    一会儿,回信写毕,装进信匣,让仆役送回家,韩瑞出了营帐,心情舒畅,越加的觉得,营地简陋之极,看得很不顺眼,发现伙夫搬完柴米油盐之后,也有几分清闲,秉着不能养闲人的原则,韩瑞招集众人,兴致勃勃的发号施令。

    “你们几下,下水摸鱼,你们几个,上山打猎,你们几个,去挖野菜……”

    没有收获,也不要紧,韩瑞也不强求,其他人等,就集中灶帐,仔细琢磨,认真钻研,怎样煮好大锅饭,这也是很有技术含量的工作,不能敷衍了事。

第三百八十四章 亲临巡视

    第三百八十四章亲临巡视

    时间进入了六月份,太上皇李渊殡天带来的影响,已经渐渐从民间淡去,除了门前悬挂着的白布之外,当然,也不敢违反嫁娶婚乐的禁令,自然少了几分热闹可看,不过这些,对于普通百姓来说,也没有什么要紧,基本的喜怒哀乐,一切如常,东西两市的商铺,又恢复了以前的热闹。

    与此同时,朝中的大臣,也松了口气,宴饮作乐,自然是不敢的,但是至少,不用再在宫殿之中,替李渊守灵了,而且说话的时候,也不用再满面严肃正经,不苟言笑,偶尔随意露出点笑容,也不怕人追究弹劾。

    说句大实话,李渊是君,高官权贵是臣,君臣有别,能够建立诚挚感情的,肯定是少之又少,况且,李世民即位之后,忠于李渊的臣子,恐怕没有几人留在朝堂了,至于那些贵族,皇亲国戚,公主驸马之类,一年到头,都没有与太上皇见过几次,情意能有多厚?

    在皇帝的诏令下,守丧足月,已经在心中叫苦不迭,听闻可以归去,自然是如蒙大赦,在宫城还装模作样,依依不舍,出了宫门,立即像逃了陷阱的兔子,连蹦带跳的跑了。

    自然,他们也没有过错,也不是天性凉薄,毕竟所谓的亲情,不仅只是血脉关系为纽带而已,还需要长时间的呵护培养。所以,李世民也不指望,众人与自己感同身受,与其留下他们,看着这些人干嚎无泪的模样,不如打发离去,自己还能图个安静。

    没过多久,宽敞的灵堂,就空荡荡的,白色的幔布随风飘扬,李世民跪在灵位案台之下,看着李渊的牌位,心情复杂,有怨,有气,有悔,有恨,自然,也有浓郁的伤悲。

    李世民在灵堂待了半个时辰,众人在堂外静默等候,谁也不敢打扰,等李世民出来之后,只是行礼,依然无声,这是李世民自己立下的规矩,灵堂,甚至这幢安置李渊棺椁的宫殿,谁也不许高声喧哗,以免打扰李渊灵魂的安息。

    出了灵堂,在走廊拐角,有幢偏殿,几个大臣,就在这里等候李世民的到来,汇报近日积累下来的朝廷政事,虽说是太子监国,但是只要李世民没有驾崩,坐拥江山,执掌国器的,只有一人。

    话说权力使人疯狂,什么父子兄弟,血脉亲情,很多时候,只不过是个笑话,这个道理,就在李世民身上体现得淋漓尽致,自然有所防范,所以李承乾只是听政监国而已,没有调动军队的权力。

    朝廷大臣,也是久经考验的狐狸级别人物,怎么可能真会以为太子监国,就把皇帝抛开,犯下这样的低级错误,在他们的劝谏进言下,李世民无可奈何,最终还是答应,一些小事,由太子李承乾自己解决,大事的话,群臣商议,没有定论,再向他汇报。

    来到偏殿,聆听大臣汇报朝廷军政动态,决断几件颇有争议的事情,察觉李世民的情绪有几分低落,大臣也加快速度,将积下的事情汇报完毕,得到肯定的答复,立即起身告退。

    “辅机,留下。”李世民说道,有几分虚弱无力。

    其他几个大臣也习以为常了,躬身行礼,慢慢退下。长孙无忌止步,回身行礼,虽然知道没有什么作用,不过还是忍不住劝说道:“陛下,上皇殡天……那是天意,非人力可逆,且莫沉浸于悲伤之中,伤损了龙体。”

    “知道了。”李世民不置可否,随口问道:“边庭方面,有没有消息传来。”

    大唐的疆域辽阔,边庭自然不少,但是长孙无忌清楚,李世民是在问哪里,轻声说道:“前两天才传回消息,已经抵达吐谷浑边境……”

    “速度,这么慢。”李世民皱眉。

    长孙无忌解释道:“以前,与突厥兵力相当,甚至可以说,稍逊一筹,用奇用险,以巧破之,可是现在,敌弱于我,自然是以堂堂正正之师,稳扎稳打,围而歼之,威慑宵小。”

    “辅机。”李世民有些惊讶,微微淡笑道:“什么时候,也精通军事了。”

    “陛下真是明察秋毫,臣的确没有这个本事。”长孙无忌笑了笑,直言说道:“那是朝臣质疑的时候,懋功的解释。”

    “以正师破之,的确是王道。”李世民点头说道:“相信药师兄,不会让朕失望的。”

    “李药师兵法举世无双,臣下实在是想不出,有谁能在战场上击败他。”长孙无忌说道,很随意的话,要是心胸狭窄的帝王听到,指不定会在心里猜忌。

    然而,李世民却浑然不在意,至少现在不会在意,连驾驭臣下的信心也没有,怎么能够称得上是千古帝王,一代雄主。

    所以李世民闻声,颇为赞同的点头说道:“朕在宫中,等候捷报频传。”

    长孙无忌附和了声,随之沉默不语,不用他多等,就听李世民继续说道:“承乾监国,朝中诸卿,有什么评价?”

    沉吟了下,长孙无忌说道:“颇识大体,能听能断。”

    “如此,甚好。”李世民说道,语气平常,不知心思如何。长孙无忌不问,也不多说,低头垂视,站姿十分标准,不过,腰腹再胖点的话,可能真看不到地面了。

    “上皇陵园,进展如何?”李世民问道,帝王的心思,谁能琢磨得透,前一句话,说的还是儿子,后一句话,就开始关心起父亲的陵墓来。

    表情有些怪异,犹豫了下,长孙无忌说道:“根据阎立德的呈报,已经修建三分之一的工程,再有两个月,就可以顺利完成任务。”

    “这么快?”李世民惊讶,眉头一皱,难道是在敷衍了事?

    “朝臣也在惊疑,决定差遣官员前去检验。”长孙无忌说道,心里也在怀疑,动工之前,估算时间,也要半年左右,怎么突然之间,时间节省近半,那也太不合情理了吧。

    稍微思索,李世民说道:“备驾,朕要亲自前往巡视。”

    皇帝出宫,那可是大事,朝廷官员,下意识的,纷纷表示反对,但是听闻这是要前往三原县,巡视太上皇的陵园,反对的声音渐小,在李世民的坚持下,也就没了动静,按照旨意,准备出行的队伍。

    辇车、宫婢、军卫,千人左右,对于皇帝来说,也算得上是轻车简行,可是消息传出了宫外,小胖子李泰听到风声,当机立断的跑来,神色黯然,表示也要跟去,难得儿子有这份孝心,李世民自然没有不允许的道理。

    随之,李恪也闻风而至,一些宗室之类,或者存了讨好皇帝的心思,纷纷叫着也要随行而去,甚至连李承乾,如果不是身负重任,留京监国,恐怕也坐不住了。

    队伍慢慢的扩增,直破五千大关,在魏徵的劝谏下,李世民才恍然醒起,这不是去游玩,几千人浩浩荡荡的前往,对于修建陵园没有丝毫帮助,反而会碍事,当即挥笔,将一些无关紧要的人,排除在外,删减为两千人。

    不过,就是由于这段时间的耽搁,已经是中午,不足以来回,有人提议,明天再出发,却给李世民否决了,那么,就要在三原县过夜了,行程安排的改变,携带的物品,自然也跟着变化,宫廷太监女官,又开始重新忙碌修正计划,皇帝出行,就是这样麻烦,讲究的就是排场,不然体现不出皇帝的尊贵。

    一切准备妥当,率着三千人队伍,骑兵开道,浩浩荡荡的,由玄武门出发,一路向北,到达了三原县城,果然不出所料,天色已暮,提前收到公文,三原县令杨浦,早早领着全城官吏士绅百姓,出迎三十里,恭候圣驾。

    小小的县令,按理来说,没有目睹圣颜的机会,随意一个宫廷近侍太监,就可以打发了,不过由于日落,帝驾只得在三原县城留宿,关心陵园之事,自然要招杨浦前来垂问。

    杨浦自然有种受宠若惊的感觉,但是也不至于欣喜若狂,喜极而泣,只是怀着恭谨之心,来到县城某个士绅,已经变得焕然一新的豪宅之中,顿首行礼。

    “免礼,列坐。”李世民挥袖示意。

    杨浦再拜,走到左侧,一个团蒲之上,小心翼翼跽坐,挺胸直腰,目不斜视。

    不需要拐弯抹角,李世民直接问道:“将作大匠阎立德,在你辖下龙池乡唐朱邨,修建太上皇陵园,其中的情况,你是否了解?”

    “回禀陛下,微臣略知一二。”杨浦恭敬回答,知道的的确不多,毕竟修建的可是帝陵,也算是件比较隐秘的事情,杨浦自然不敢多加了解,只是根据阎立德的请求,力所能及的提供方便,予以帮助。

    稍微考虑,李世民也释然,明白杨浦的顾虑,随意问了几句,杨浦对答如流,只是知道,陵园的工程进展,的确很快,至于为什么那么快,却说不出所以然来。

    李世民微微皱眉,轻轻挥手示意,杨浦也知情识趣,连忙行礼,躬身退下,见到李世民若有所思的模样,旁边的李泰提议道:“父皇,这里离龙池乡唐朱邨也不是很远,干脆招阎大匠前来,一问便知。”

    “不必急于一时。”李世民摇头说道:“明天,亲自前去观看,什么都清楚了。”

第三百八十五章 挖坑

    第三百八十五章挖坑

    第二天清晨,皇帝的车驾,再次浩浩荡荡的出发,三原县的官吏士绅,着实松了口气,天子驾临,的确是件非常荣耀的事情,但是也有很大的压力,唯恐出了什么差错,惹来灭顶之灾,那就欲哭无泪了。

    至于扰民的事情,却是不用担心,皇帝因公出行,负责接待,出资出钱的,绝对不是地方县衙,而是宫中内帑自备钱粮,这种行为,虽说也是将民脂民膏左手换右手,不过也很值得后世仿效,至少账簿上好看多了。

    这次接待皇帝,得到好处最大的,就是那个提供住宿的士绅,天子临门,那已经是天大的荣耀了,况且李世民又不是昏庸君主,即使觉得,天下万物是自己的,士绅免费接待自己,没有什么不对,但是临走之时,还是惯性的吩咐近臣,多有赏赐。

    零零碎碎的金银,还有一些上等彩绢锦帛,这些可谓御用贡品,常人是没有资格使用的,那个好运的士绅,也不准备使用,或者变卖,而是珍藏供奉起来,时不时的拿出来炫耀,令人羡慕嫉妒恨……

    唐朱村位于三原县城东十五里,距离不远,一晃即到,那里,阎立德等人,也已经等候多时了,其实早在昨天,阎立德就收到皇帝前来的消息,可是没有李世民的召见,阎立德也有些明白皇帝的脾性,不敢贸然前去觐见,免得弄巧成拙。

    只要把交托下来的事情,办得妥善漂亮,小礼小节之类的,李世民不会多么在意,现在也是如此,浩浩荡荡的车驾停下,见到阎立德诚惶诚恐的请罪,自然不会责怪,旁边的宫女,掀开车辇绣帘,李世民起身而出。

    “参见陛下……”呼声如雷,响彻云霄,这种威望,深入人心,不是三代、四代的皇帝所能够拥有。李世民脸上自然多了抹淡淡笑容,下了辇车,阎立德疾步而上,再次见礼。

    李世民虚手搀扶,诚恳说道:“阎卿辛苦了。”

    阎立德不是佞臣之流,不然这个时候,肯定一脸感动涕零青忠心,为了吾皇,上刀山,下火海,也在所不惜等等,诸如此类,可惜,阎立德没有这种觉悟,只是不亢不卑的说道:“食君之禄,忠君之事,理所当然。”

    这话背后说,自然没有什么问题,可是当着李世民的面前,就有些刺耳了,难免会让人联想,如果没有官禄,且不是不鸟皇帝了,不过唐初,佞臣是没有出路的,所以阎立德这样应对,普普通通,换了其他官员,多半也是这样回答,李世民也不以为意,多少逆耳的忠言都听进去了,还在乎区区的刺耳之言。

    当然,阎立德也不是那种,不识抬举的耿直迂臣,对答了两句,立即恭敬说道:“陛下远来,一路风尘,应也有些疲乏,请到营地稍坐,容臣禀报陵园修造情况。”

    这个就是此行的目的,李世民自然没有意见,在阎立德等人的簇拥下,径直朝营地而去,刚才车队是停下来了,但是随驾而来的军卫,却没有停下动作,而是顺理成章的,接管了营地的安全警戒工作,五步一岗,十步一哨,森严之极。

    一个月时间,营地却是换了个模样,数百个帐蓬连绵起伏,错落有致,井然有序,地上明显是经过洒水扫净,自然比不上皇城宫殿,一尘不染,但是相对百姓村落,却是十分干净,李世民等人见了,只以为是阎立德故意为之,暗赞其心细如毫。

    李世民是马上皇帝,自然清楚,军中营地的赃与乱,简直是不堪回首,当年行军打仗,战火纷飞,也没有心情顾忌太多,但是近些年来,置身于富丽堂皇的宫中,恐怕不能习惯那些清苦的日子。

    不然,即位之初,李世民可以单骑匹马,驰骋到突厥联军面前,义正词严的指责,而后从容不迫的离去,这种英雄气概,现在自然还有,可是现在,前来三原县,区区一两个时辰的路程,却要拖延筹备,弄出庞大的排场,这才过来,要是以前,恐怕不会这么麻烦,直接带领百骑,快马加鞭,直奔这里,一来一回,绰绰有余。

    可见,人总是会变的,特别是皇帝,过着唯我独尊的生活,却依然能够保持本心的人,古往今来,屈指……不能数,主要是怎么也找不到,自然数不了,也是件无可奈何的事情。

    营地非常安静,知道皇帝要来,官吏早将闲杂人等,全部清移出去,一个不留,随驾而来的军卫,也再三仔细检的查过了,确定安全可靠,才散开四周,严阵以待,所谓眼观六路,耳听八方,那个模样,似乎很期望,有几个不长眼的刺客冒出来,好让他们立功受奖。

    片刻之后,李世民到了中央主帐坐下,随行的官员贵族,非常自觉的,按照地位的大小,分列两侧,跽跪待命。坐定之后,李世民开口,就是一通夸赞:“阎卿,主持修建上皇陵园,可谓是劳苦功高……”

    “不敢,为陛下分忧,那是臣下的本分,算不得什么功劳。”阎立德连忙推托,

    先扬再扬的手腕,李世民自然娴熟之极,阎立德越是推托,李世民就越是夸赞,直到阎立德惶惑不安了,这才切入正题。

    “传言,阎卿日夜赶工,辛勤劳作,陵园修建顺利,或许要比预期时日,提前完成任务,却不知道,是否属实?”李世民说道,是以假设的语气,可让阎立德从容进退。

    然而,阎立德却没有领会李世民的好意,闻言颇有几分兴奋,欣然说道:“陛下,据臣估计,再有两个月,陵园就可以建好……”

    “阎卿。”李世民皱眉,打断说道:“如果朕没有记错,陵园施工至今,不过是月余而已,何以如此神速。”虽然没有愤怒不悦,不过却能够听出浓重的怀疑之意。

    这个时候,阎立德才恍然大悟,难怪皇帝会突然亲临而来巡视,原来是不相信此事为真,或者怀疑自己修建陵园的时候,偷工减料,敷衍了事,虽说清者自清,但是皇帝问了,总要为自己辩白,阎立德连忙出列,严肃说道:“陛下,臣绝无虚言,斗胆请陛下移驾前去观望,便知真假。”

    “朕也正有此意。”李世民说道,心中也相信,阎立德不会以这种,一戳就破的谎言,来欺骗自己,不过,耳听为虚,眼见为实,是真是假,一看就清楚了。

    修建陵园的地方离营地不远,上了山坡,可以直视看到,这个时候,民夫匠工自然在那里工作,又是挖泥运土,又是搬木抬石,忙忙碌碌,很是辛苦。以天子的尊贵,自然不能直接行去,清场是必然的事情,不过民夫匠工可以休息半响,也算是意外之喜。

    当然,也不能让皇帝白等,自然而然,李淳风走了出来,毕恭毕敬的行礼,指引说道:“陛下请看,群山起伏,形似盘龙,龙头在此,吐出源源不断的龙息……”

    “李太史所言的龙息,莫非就是这条沮水。”李泰适时说道。

    李淳风掠过赞许之色,轻轻点头,不介意奉承说道:“越王殿下博学多才,臣下佩服。”

    “呵呵,李长史已经明确提出,小王岂能视而不见。”李泰说道,尽显谦虚的风度,随之退下,眼睛余光,见到李世民似有赞赏之意,心中更加欢喜。

    李恪上前,指着前面,修建陵园的地方,好奇问道:“李太史,此地好像不在龙躯之中,却又是风水吉地,不知其中有什么典故?”

    不是李恪精通风水之术,而是十分明白,如果那里不是风水吉地,谁敢提议在此地修建陵园,不过李恪这话,有点正挠痒处的感觉,说到专业的事情,李淳风神采奕奕,淡笑说道:“蜀王殿下好悟性……”

    随之,就是大堆的风水术语,什么群山环绕,龙息回荡,凝结成珠,云来雾去的,让人半知半解,感叹风水之术博大精深之余,也深以为然,相信不疑。

    当然,也不是李淳风说什么,就是什么,选定吉穴之事,肯定要经过一帮风水阴阳师,和尚道士之类,再三探讨研究,得出统一的意见,才敢在此地修建陵园,所以,李淳风口中的术语,李世民已经了然于胸,现在不过是印证而已,却也不觉得无趣。

    两刻钟时间,在官吏的安排下,民夫匠工井然有序的退出工地,数百军卫前去再三检查之后,没有发现危险,就地守护,挥旗示意。李淳风也见到信号了,却也识趣,引手说道:“身临结珠之地,立即可以感受其中之妙,请陛下移驾,仔细体会……”

    李世民欣然,带着随行众人,慢步而去,片刻之后,来到建筑工地,不用细看,就发现了其中的不同之处。然而,发现不同的,不是所谓的风水龙气,神奇玄妙,而是修建陵园的坑洞有异。

    由于是堆土成陵,坟高六丈,不过这个山水宝地,只有两丈余,而且修建陵园,不只是挖个坑,直接埋葬就行,还要修建个地宫,以存放陪葬之物,为了防盗,地宫的设计,肯定是要十分讲究,深挖坑,垒以地板砖石,这是最为常见的办法。

    坑洞而已,众人也不是没有见过,就算再大,再深,也不会引人惊疑,可是现在,却有些迷惑不解了。

第三百八十六章 又是他

    第三百八十六章又是他

    这是一个大坑,呈覆斗形,坐北向南,底部东西长约四十六丈,南北宽约三十六丈,深有六丈,换成后世的计算单位,就是十八米,坑底已经夯平,垒石建筑地宫,砌了几面石墙,如果进度如常的话,十天半个月之后,地宫就可以完成,随之留条墓道,封土夯实,再在地上加以修建陵园之类的建筑,零零碎碎,也要一个月,帝陵就可以大功告成。

    估算时间,或许不用三个月,毕竟最难的部分,就是地底的建筑,完成之后,地表的工程根本不须要多长时间,在人力物力充足的情况下,速度自然很快,而且质量,绝对不差,这样重要的事情,除非不想要命了,不然,谁也不敢偷工减料,敷衍塞责。

    然而,亲监此地,李世民等人,在意的不是速度与质量,而是在惊疑,眼前的深坑,除了几个模样怪异的架子之外,根本没有斜坡阶梯可下,在大坑沿转了两圈,真的找不到一条可以走下去的道路,这是怎么回事?

    民夫匠工好解释,可以在架子爬上爬下,可是那些石头材料,难道抬到这里,就直接往下扔,这也太不合情理了吧,十几米的深坑,且不说扔下的石材易碎,就算不碎,几百人在底下忙碌,布满整个坑底,随便扔块石头,足以要人性命。

    人命什么的,高高在上的统治者,或许漠不关心,但是这样做的效率,肯定不行,扔下石头,再拣起来的功夫,不如人家直接抬下去,堆砌整齐的速度,不过,现在,什么效率、速度,李泰置之脑后,只是问了个非常现实的问题。

    “怎样下去?”

    学那些民夫匠工,攀爬下去,开什么玩笑,堂堂的帝王之子,朝廷的越王,天生璜胄,岂能与小民相提并论,岂不是成了笑话,况且,李世民在这里,难道天子之尊,也这样不顾体统不成。

    “请随臣来。”阎立德说道,在前面引路,来到一个高架之前。

    众人仔细打量,这是个以竹木搭建的架子,纵横成井,以绳索扎实,如果是千几百年后,世人肯定不会陌生,经常在建筑工地里见到,可是在李世民眼中,就显得有些怪异了。

    也没有卖弄的心思,阎立德说道:“陛下,这是个升降台,平时臣等,就在在此上下。”

    怎么升,怎么降,尽管心里迷惑,李世民却不动声色,旁边自然有人代问,阎立德笑了,挥手示意,随行的,有几个官吏,连忙来到不远处,一个大扭盘的旁边,一人搭了个木把,轻松走动,却听一阵哗啦啦的响声,几根牛筋粗绳滑动,坑底上来了只开口大箱子。

    “阎大匠,就是这样下去的?”

    众人瞠目结舌,看着几个身体不怎么健壮的宫吏,再对比不时晃悠的大箱子,怎么看都不觉得保险,脑中不由自主,产生这样的想象,人在箱中,转动扭盘的几人手滑,啪的一下,箱子摔到坑底,就成了肉饼……

    明白众人的担心,想当初,自己何尝不是这种想法,心中暗笑,忽然发现李世民瞥来的质疑目光,阎立德心里打了个突,连忙解释道:“陛下放心,这里升降台安装有滑轮,可顺可逆,十分安全……”

    说得再多,不如亲自试验,阎立德行礼,恭声说道:“陛下,恕臣逾越了。”

    阎立德非常自然,跨步上了箱子,扭盘旁边的几个官吏也不敢怠慢,反方向转动,又是一阵哗啦啦的声音,大箱子虽然在晃动,却十分的平衡,安全抵达坑底,阎立德迈步而出,走了了几步,拱手行礼,高声道:“陛下,臣下来了。”

    随意瞄了两眼,李世民举步,小胖子李泰忽然抢身而出,笑呵呵道:“父皇,这个升降台真是新奇,不如让儿臣先行体验……”

    “青雀,有心了。”李世民没有同意,刀山火海都闯过来了,还会惧怕小小的升降台,待开口大箱升上来时,没有理会近臣的悄声劝阻,径直走去。

    不过李泰的心思却没有白费,李世民走过的时候,轻轻拍了下他的肩膀,目光掠过浓郁的欣慰之意,李恪看见了,袖中握紧拳头,下次……

    李世民从容不迫走进大箱,神态自若,随行而来的近侍,心中忐忑不安,操作扭盘的几个官吏,更是小心翼翼,万幸不出任何意外,大箱安全着落,阎立德连忙上前搀扶,李世民迈步而出,脸上若有所思,指着深坑墙壁的架子说道:“垒砌砖泥,也是这样搬移而来吧。”

    “陛下英明,正是如此。”阎立德说道:“节省搬运的时间,修建陵园的进度很快。”

    “这个升降台,很有意思,来回转动,似乎不怎么费力。”李世民奇怪道,怎么观看,操作扭盘的几个官吏,都不像是身怀绝技的壮士,可是偏偏能够举重若轻,旋转如意,却也是令人惊奇的事情。

    “陛下观察细致,让臣佩服,那是几个滑轮的作用。”阎立德指着架了顶端,悬挂的几个绳轮说道:“只要安装了滑轮组,就是微臣,也可以轻而易举的,抬起百斤重物。”

    “真有这般神奇?”李世民惊讶,却信了七八分,毕竟,在他的印象中,阎立德的脾性,十分实诚,不会欺骗自己,况且,亲眼看着,三五个近侍,走到箱中,几个官吏也毫不费力的将他们送了下来,自然不会再有怀疑。

    “父皇,此物真是灵巧,以后在高楼也建个升降台,就不用再费劲爬楼梯了。”李泰开口赞叹不已,绝对是真心实意的,因为他是个胖人,走几步路就喘气,出行有车辇,有肩舆,但是总有上高楼高塔,受罪的时候,自然想要投机取巧。

    “父皇,此物小巧,却有大用。”李恪笑道:“可以节惜民力,减轻负担,也是江山社稷,天下百姓之福。”

    看了眼李恪,李世民欣然说道:“难得你有这般见识,的确如此,阎卿,此物是谁想出来的,当赏。”

    “是官,就该提拔,是匠……”李泰连忙说道:“请父皇赐给儿臣,好在王府的阁楼,修建几个升降台。”

    “朕允了。”李世民说道,可谓是有求必应的慈父,不过也是区别对待,看到李泰满面春风,连连道谢的模样,李恪心中黯然,低头垂视,同是父子,待遇何以相差悬殊……

    “陛下,不仅只是升降台而已。”阎立德说道:“还有锄、锹、铲、斗车……所谓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将这些工作加以改进,施工的速度更快……”

    “等等,阎卿,不急,且慢慢的道来。”李世民说道:“你的意思是,这人,还有其他的功劳?”

    “陛下圣明,而且功劳可不小。”阎立德说道:“此次修建陵园,要是论功行赏,他必居于榜首。”

    “呵呵,那人,该不会是阎大匠自己吧。”李泰笑道:“毕竟,阎大匠是主持修建陵园,劳苦功高,有谁能与你相比。”

    “越王说笑了。”阎立德连忙摆手说道:“臣只是奉令行事,不敢居功。”

    “那是阎大匠谦虚。”说了句,李恪也好奇道:“却不知此人是谁,听阎大匠的意思,好像不是普通匠役。”

    “此人自然不是匠投,而且名字,相信两位殿下也有耳闻。”

    “谁?”李泰与李恪对视了眼,有点儿迷惑。

    阎立德迟疑了下,直言说道:“将作监,中校令,韩瑞。”

    “又是他……”

    不仅两人惊愕,就是李世民,也有些不解,皱眉道:“朕记得,韩瑞,好像是秘书监,校书郎吧,怎么成了将作监,中校令了?”

    皇帝日理万机,记忆偶有偏差,也是可以理解的,阎立德暗暗告诫自己,随之吞吞吐吐,犹豫不决,直言相告,会不会让皇帝下不了台呀?

    嗯,幸好,李世民立即回忆起来,韩瑞,不是已经给自己免职了吗,怎么又变成了什么中校令,谁的安排?

    阎立德老实承认,是自己的荐举,按照正常的手续,通过吏部的审核,尚书仆射房玄龄的批准,呈报皇帝御览,这才名正言顺的走马上任,没有丝毫违反规矩的地方。

    不过话说,小小的八品官员,其中的职事调动,李世民根本没有留意,忙碌军国大事,这样的奏折上来,多半是翻看两眼,就随手批复盖印了,没有见到韩瑞的名字,也不稀奇。

    明白前因后果,李世民也没有生气,毕竟心里清楚,韩瑞免职,纯粹是无妄之灾,而今正常录用,自然不会介意,反而轻声感叹说道:“一个风流才子,却终日行走于匠工之中,也是难为他了,怪不得,近日来,没有听到多少精妙绝伦的文章诗赋传诵。”

    李泰与李恪不说话了,有什么好说的,韩瑞摆明了是与太子一路的,没趁机落井下石,已经是爱才之举,自然不用指望他们帮忙说好话。

    可是,旁边,还有个阎立德,见准机会,连忙说道:“陛下,两个月之前,韩中校走马上任,提出许多行之有效的建议,短短的时间,就将中校署治理得井井有条……”

    反正,说的都是实情,阎立德问心无愧,十分坦然。

第三百八十七章 天要塌了

    第三百八十七章天要塌了

    “奉令前来修建陵园,韩中校又尽职尽责,积极谏言……”

    阎立德娓娓而谈,滔滔不绝,感激赞赏之言,溢于言表,就差点没有赤luo裸的向李世民表示,韩瑞是个人才,快些给他加官进爵,当然,其中也掺有水分,毕竟,没有众人的帮助,韩瑞提出再多的建议,也没有任何效果。

    自忖,与韩瑞的关系,没到水火不相容的地步,李恪左顾右盼,好奇问道:“韩瑞人在何处,怎么不见?”

    有点儿可惜,居然错过表现的机会,阎立德说道:“却是不巧,今天韩中校轮休,已经回家休养,明天才来。”

    哦,李恪恍然,也难怪听闻阎立德赞扬了半天,都不见韩瑞出来,表示谦虚。

    旁边,李世民没有什么反应,所谓偏听则暗,兼听则明,这些只是阎立德的一面之词,到底是真是假,还需要核实,确实有功劳,李世民自然不吝啬提拔赏赐,算是予以补偿。

    不过现在,李世民却没有这个心情,只是语气平常,挥手说道:“录其功绩,待陵园建成之日,再论功行赏。”

    阎立德应声,发现李世民目光所看的方向,心中领会其意,连忙在前面引路,来到已经修建过半的地宫之前,由于有滑轮组的帮助,很多粗重的石块,可以轻而易举的搬运进来,平放横移,调整方向即可,所以垒砌的速度,自然更快。

    地宫的小半,已经用封土掩埋,普通的民夫,只负责外面的墙基,内部的情况,只限于少数几个人清楚,使用的是经验丰富的能工巧匠,蒙着眼睛进去修建完善,聪明的人,不敢胡乱打听,免得陵园建成之日,就是陪葬之时。

    现实就是这样血淋淋的残酷,尽管早在春秋时期,孔夫子就大骂,始作俑者,绝嗣无后,反对生人殉葬的野蛮陋俗,但是历代帝王,却习惯性的漠视忽略,依然如故。

    到了地宫门前,李世民说道:“泰儿,恪儿,你们在外面守候。”

    即使是白天,地宫里面,却有些阴森森的,李泰与李恪,本来就有点儿忐忑不安,听闻李世民的吩咐,两人悄悄地松了口气,连忙整答应。

    随之阎立德举着火把,在前面引路,带着几个心腹,李世民迈步而进,半个时辰之后,几人出来,李世民神色如常,不过好像没有说话的兴致,由升降台上去,回到营地的帐蓬,单独与阎立德面谈,也不知道聊了些什么事情。

    李世民的城府,向来是高深如海,旁人自然看不出什么端倪来,而阎立德也是守口如瓶的脾性,怎么打探,也不会泄露机密,况且,也没人胆敢前去探听。

    过了片刻,李世民走了,就如来得匆忙,走得也急切,浩浩荡荡的返回京城,一路上,李世民似乎有些心事重重,借着聊天的机会,李泰旁敲侧击,却没有得到任何答案。

    两个时辰的路程,回到京城,李承乾率领朝臣前来迎驾,可能是不堪车马之累,李世民神情疲惫,勉强应付几句,众人不敢加多打扰,纷纷识趣告退,李世民也随之返回内宫休息,几天之后,宫中传出消息,天子卧病在床,朝中政事,不论大小,皆由太子全权决断。

    太子本来就在监国,现在处理朝政,也未尝不可,普通的官员,也不觉得有什么大不了的事情,反正只是向上级负责,要接触太子,还要经过上级的上级……相差好几个级别呢,而且军国大事,自然有朝堂相公辅助,轮不到他们操心。

    其实,经过千百年的演化,封建王朝的三省六部制度,算是比较完善的行政体制,立于隋朝,一直到清末,仍然使用,所谓中书取旨,门下封驳,尚书奉而行之,三省分工负责,从而彼此制约,互相监督,只要上位者保持清醒的头脑,一般不会出现大问题。

    三省分权,势必造成相互扯皮、效率低下等弊端,为了三省之间协调行动,三省之长定期在门下省的政事堂议事,自武德年间开始,政事堂设于门下省,到了李世民即位,觉得只是几个人商量朝政,做不到兼听则明,干脆将六部尚书也拉来,随之再次扩张,只要授予参预政事衔的大臣,都可以前来听政。

    例如李靖,虽然已经辞官了,但是李世民特旨,三两日一至中书门下平章事,一样可以参与政事,还有萧瑀,同中书门下三品,参预朝政,称之为相公,也不算拍马屁。

    可惜,现在,这十几个,掌控朝堂,打个喷嚏,天下就震荡三分的相公们,一个个面带愁容,神色凝重,好像天快要塌下来了,然而,情况也差不多,宫里传出的消息,到了他们口中,已经打了折扣,李世民不只是卧病在床而已,而是昏迷不醒,久治不愈,几度危殆。

    这个情况,已经持续两天了,无论太医,怎么施针、用药,全然不见效果,一帮平时所谓的妙手回春,起死回生的圣手,在这种危急的情况下,居然没有丝毫的办法,束手无策,甚至有某个,脑袋给驴踢了的蠢蛋,觉得针药无用,不如烧香拜佛,祈求神明赐福。

    那个时候,几个相公,恨不能抽刀,将这人剁碎喂狗,什么馊主意,天子病重的消息,封锁消息都来不及,居然还敢提议大张旗鼓的宣扬,不是居心叵测,就是嫌命长了,那就干脆成全你……

    幸好在内宫之中,几个相公也不好放肆,只得将那个不识时务的蠢蛋软禁起来,可是心中却焦虑难安,召集政事堂众人,商议对策。

    对策,能有什么对策,眼下,天子患病昏迷,太子奉旨监国,说句诛心之语,哪怕天子不行了,太子顺理成章,登基即位,也是水到渠成的事情,然而,理是这个理,问题在于,牵扯太重了,谁也不敢胡乱开口。

    事情,真有这么简单就好了,其中的错综复杂,不是三言两语,就可以解释得清,就拿征讨吐谷浑为例,要是天子驾崩,对于战局有什么影响,突厥余孽,是否死灰复燃,即使战况顺利,大破吐谷浑,李靖手握重兵,李承乾没有李世民的威望,能否压制得住……

    几个丞相都是聪明人,聪明人的优点,也是缺点,就是想得太多了,但是谁也不敢保证,这些情况,不会发生,毕竟,唐朝才定国二十年不到,根基远远谈不上固若金汤,已经吃尽战乱的苦头,居于高位,享受荣华的丞相大臣,不希望江山社稷再次飘摇动荡。

    想到各种可能性,空气之中,弥漫了沉重的气息,门下待中魏徵,中书令戴胄,尚书左仆射房玄龄,礼部尚书王珪,民部尚书唐俭……一双双眼睛,不约而同,朝着角落,一个白白胖胖,面团子似的大臣看去。

    司空长孙无忌,扶鼎之功第一,尽管由于种种原因,吸取汉朝吕氏、霍氏等专权的教训,一些大臣,对于这个白面团胖子,很不待见,但是关键时刻,还是选择相信,这个权重无比、恩宠无匹,深得皇帝信赖的长孙无忌。

    揉着白嫩若女子的手掌,长孙无忌神情自然,闭上了眼睛,找了个舒适的姿势,轻倚着石柱,一幅神游物外的模样,却也悠然自得,十分惬意。

    “司空……”

    叫唤几声,见到长孙无忌依然如故,房玄龄沉吟,也不讳莫如深了,直接说道:“辅机,如此危难之际,难道还想藏拙不成。”

    “危难?什么危难。”长孙无忌睁开眼睛,一双漆黑瞳仁,闪耀深邃的光泽,淡然说道:“陛下仍在,我们还在,天下,乱不起来,大家有空,回去处理政事,不要在这里胡思乱想,杞人忧天。”

    以不变应万变,却也是没有办法的办法,况且,谁也没有其他主意,或者有其他主意,也不敢提,这种情况下,众人也只能依计行事,仔细寻思,也不是没有道理,只要他们沉稳,天下的确没有那么容易乱。

    心中轻叹,众人就要起身,散开回去,这个时候,长孙无忌开口说道:“诸位,眼下,朝政之重,莫过于上皇的陵园,连陛下也前去巡视,太子殿下,是否也应该前往……”

    不加思索,房玄龄就接口说道:“陵园修建速度极快,工部侍郎阎立德等人居功甚伟,理应予以嘉奖,以示皇恩。”

    这帮人,是从风波中存留下来,一个念头,就明白长孙无忌的提议中,隐藏了什么玄机,面面相觑,瞬息之间,齐声附和起来,不久之后,听到这个牵强的理由,李承乾有心拒绝,可是在这些大臣,情真意切,苦苦劝谏下,只得点头答应,无奈而去。

    武德二年出生,现在是贞观九年,李承乾不过是十七岁而已,在后世,属于未成年人,心智没有成熟,但是在宫廷长大,又是亲身经历了玄武门之变,那个时候,虽然是懵懂孩童,可是也到了记事的年纪,岂能忘记,其中的残酷。

    而今,群臣逼劝自己离开京城,无非就是担心,那件事情,再次上演罢了。

    李承乾苦笑,心情十分复杂,充满了忧虑、担心,父皇……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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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朝小地主介绍:
穿越成为唐朝贞观年间扬州城外的一个小地主,家中固然没有黄金万两,却有千亩良田,终日无所事事,经营庄园之余,最大的乐趣,就是与若干良家少女花前月下、吟风咏月!唐朝小地主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唐朝小地主,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唐朝小地主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