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五十三章 破阵歌
第二百五十三章破阵歌
“太乐令吕才……”
翻开拜帖,韩瑞有几分惊讶,只是点头之交而已,吕才找自己有什么事情,心中奇怪,不过也没有怠慢,连忙出门迎接。
门外,一身白衣似雪的吕才,风度翩翩,嘴角微笑,行礼道:“贸然到访,却是失礼了,希望韩公子不要见怪。”
“吕先生难得光临寒舍,只会觉得蓬荜生辉,欢迎都来不及,哪有见怪的道理。”韩瑞笑道,连忙把人迎到客厅之中。
奉上了酒水,客气寒暄片刻,吕才也没有废话,直接说道:“今日贸然而来,却是有件事情想拜托韩公子帮忙。”
帮忙,什么事情呀,心里犹豫了下,韩瑞笑道:“吕先生有事,且吩咐就是,只要是力所能及,小子岂有推辞之理。”
吕才卖了个关子,微笑问道:“秦王破阵乐,韩公子觉得如何?”
尽管心里有些迷惑不解,但是韩瑞还是老实回答道:“当日在骊宫会上,有幸目睹,只觉得气势雄浑,感天动地,可惜只是其中片段,让人意犹未尽,恨不能观其全貌。”
“呵呵。”吕才欣然而笑,他本人就是这个大型而富丽堂皇的皇家舞乐编者之一,得到别人的肯定赞扬,他心里还是有几分高兴的,不过也没有忘记正事,神秘笑道:“如此,韩公子是否有空,现在就陪我到太常寺走趟,说不定可以如愿以偿了。”
嗯,望了眼吕才,韩瑞笑道:“心中所愿,岂会推辞。”
请吕才稍等,韩瑞回房更衣,披了件轻裘,再与郑淖约等人打过招呼,出门而去。
太常寺,掌朝廷礼乐,说重要又不是很有权势,说不重要又不能忽视,放在几百年前,朝廷政体还是三公九卿制度之时,从相卿这词,就可以知道太常寺的权力有多大,可惜现在是三省六部制,又有尚书省辖下的礼部分权,太常寺的风光自然大不如前了。
然而,礼部只掌政令的颁行、礼仪原则的制订,对于礼制的具体细节,则很少过问,所以太常寺才不至于沦落为清水衙门,毕竟也是朝廷卿监百司之首,还是很受人尊重的,而且也没有想像中的清冷。
比如,今年的天子寿庆,尽管是以礼部的名义操办,但是具体负责实际工作的,仍然是太常寺各署官吏,这件事情,丝毫怠慢不得,早早就开始筹办了,日期愈加的临近,自然更加的忙碌起来。
所以,当韩瑞在吕才的热情引领下,来到太常寺官署之时,见到的却是一片杂然忙乱的景象,如果不是大呼小叫的人,都穿着青红官袍,而且没有店铺摊子货物,不然肯定会让韩瑞误以为自己来到了,城中东西两边的闹市之中。
官署之内也就不说了,甚至稍微宽敞的走廊,都给人占据了,一个个官吏,抛下了平日温文儒雅的矜持,口沫横飞的指挥着一群群伎乐弹唱起舞,可谓是漏点四射,活力无限。
“韩公子见笑了。”已经习以为常,吕才自然没觉得有什么,不过察觉韩瑞的惊异,觉得有必然解释下,微笑说道:“排演节目较多,地方不够宽敞,只得将就在这里练习。”
韩瑞含笑点头,好奇观望了几眼,吵吵闹闹,节目眼花缭乱,而且排演断断续续,自然看不出什么来,随之也没了兴致,跟行吕才,走了片刻,来到一个十分宽敞的地方,雄壮的鼓乐,身材魁梧的军卫,披甲执锐,短兵交接,高吼冲撞,金戈铁马,骏马嘶鸣,听着就有热血沸腾的感觉。
两千军马,各自为阵,对垒刺杀,乍看之下,几乎让人以为这里发生了叛乱,有人要攻打宫城,不愧是军阵之舞,逼真之极,吼声震天,厮杀之声不绝于耳,让人心神激荡,韩瑞仔细欣赏,脸上慢慢泛出几分红润,兴奋的心情溢于言表。
“韩瑞,你来了。”熟悉的声音传来,韩瑞抬头望去,却见李承乾迎了过来,满面笑容,态度友善,在韩瑞眼里,这十分正常,但是在他人看来,却是让人嫉羡的事情。
“太子殿下。”韩瑞叫唤,众目睽睽,自然恭敬行礼。
李承乾伸手搀扶,亲和笑道:“好些日子不见,却是学会了这套虚礼。”
“这里是太常寺,掌管礼仪的地方,不学不成啊。”韩瑞悄声辩驳,轻笑问道:“自然好些日子不见,太子殿下成亲之后,都没见过你了,也想进宫拜见,但是想到你与太子妃新婚燕尔,恩爱甜蜜,肯定没空见我,所以就不敢前去打扰了。”
“你不也是如此。”李承乾瞪眼,随之笑了起来。
尽管隔着远,听不到两人在说些什么,但是见到他们谈笑风生的模样,着实让很多官吏羡慕不已,纷纷打听韩瑞的底细,有了太子的照应,日后的前程似锦啊。
说了几句,也清楚这里不是畅谈之地,韩瑞问道:“是你让吕太乐带我来的吧,是否有什么事情?”
“这回你可猜错了。”李承乾笑道:“我只是提议,决定邀请你来的却是吕才。”
“哦,那是为了什么事情呀?”韩瑞好奇道。
“进去说吧。”李承乾说道,微微招手,吕才快步过来,三人向官署走去。
太乐署建筑还是比较古朴典雅的,内部陈设也不豪华,不过也称得上精致,给韩瑞印象最为深刻的,却是旁边一排排书架上的各式乐器,自然还有很多竹简书册,想必应该与音乐歌谱之类,不过现在韩瑞却没有心情过去观赏。
走到屏风旁边,三人分席列坐,官署小吏连忙奉来炭火,一个东宫寺人搁了个造型精致、纹刻祥瑞云兽的青铜炉子,随之点燃了珍贵的龙涎香料,片刻之后,一股浓郁提神的清香在室内弥漫。
这些琐碎的事情,并没有影响到三人的对话,李承乾率先笑道:“父皇今年的寿庆宴礼,由太常寺全权负责,孤就是个看客,韩瑞,你有什么不明白的,尽管问吕太乐好了。”
显然,李承乾成亲之后,成家立业,李世民觉得,有必要适当让他涉及到朝廷政事之中,恰好寿庆临近,就让李承乾过来帮忙,明为督促,实则学习,毕竟类似国宴级别的宴会,其中肯定要遵循朝廷制定的各项规章制度,而且不能出现丝毫差错。
唐朝虽说是以孝治天下,其实说白了还是礼法的问题,只要将礼法琢磨透了,处理朝廷政事也不算什么困难,只要套用进去,即使不能做到最好,但是也不会将事情办差,李世民的用意,李承乾未必可以理解,但是却能明白这个举动的含义。
这是个考验,若是连这关都过不了,父皇怎能放心把其他重要的政事交给自己处理,就是有了这个觉悟,所以李承乾来到太常寺之后,只是多听、多看、多问、多学,轻易之间,决不开口决断。
对于李承乾这个做法,吕才心中还是很赞赏的,做人下属的,最害怕的就是遇到明明什么都不懂,却偏要胡乱指手画脚之上司,把事情弄得乱七八糟,就把责任推到下属身上,幸好太子贤明,识大体,不愧是东宫储君。
只是心里思虑,也不算是阿谀奉承,吕才坦然笑道:“太子统筹全局,运筹帷幄即可,余下的琐事,吩咐下来,自然有微臣等人执行。”
韩瑞赞同说道:“甚是,身为上位者,只须识人之才,择优选用就行,凡事躬亲而为,反而让大家觉得太子不相信臣下,心生怨意。”
“言之有理,孤记下了。”李承乾点头,神情肃然,认真的听从。
惊讶望了眼韩瑞,这不是臣民应该说的话,不过太子的态度也有些异常,吕才若有所思,也没有深究的意思,自若说道:“韩公子,此次贸然请你前来,却是有一事相求。”
“吕先生客气,有事吩咐下来就行了,敢不尽力。”韩瑞笑道,在李承乾在这里,也不怕吕才提出什么难以做到的要求。
“吩咐不敢,只是想求韩公子,为破阵乐撰写一首新歌词。”吕才微笑说道,往年的歌词,都是由魏徵、李百药这些文官谱写的,本来今年也不例外,准备派人前去托求之时,太子却大力推荐韩瑞,经过磋商,太常寺的官吏同意了。
一是不好驳太子李承乾的面子,二是韩瑞诗赋才华,已经得到众人的公认,很多朝廷士都自叹不如,请他谱写一首精妙绝伦的歌词,肯定能为破阵乐增色不少。
听到这个要求,韩瑞松了口气,又微微皱眉道:“此事不难,问题在于,诗歌是否有什么特别注意的地方。”
“那是有许多外国使节,最好能够大气磅礴,扬我国威,威震四夷。”吕才考虑了下,又加了句:“也不要忘记了,这是为陛下庆寿。”
果然不是那么简单,要求真多,韩瑞冥思苦想起来,见他这个模样,李承乾笑道:“不急的,回家慢慢思索,寿宴前的几日,把诗歌送来就行了。”
眉毛微动,吕才也没多说什么,但见韩瑞抓了下脑袋,羞赧笑道:“好像想到了首,就是不知道是否可以。”
吓,这么快,吕才惊讶,连忙起身,自己动手,取来纸笔,韩瑞也没有捏拿,拿了趁手的毛笔,一挥而就,旁人挤来观看,轻诵下来,默默对视了下,齐声大叹,服了
第二百五十四章 火浣布
第二百五十四章火浣布
“都围在这里做什么,拿着这首诗歌,下去谱曲排演。”吕才轻声喝道,把围观的从属的官吏挥退,随之感激说道:“真是麻烦韩公子了。”
“区区小事,何足挂齿,能为陛下寿庆尽绵薄之力,那是臣下的荣幸。”韩瑞挥手笑道,颇有几分宠辱不惊的气度,毕竟这些日子以来,听到的夸奖赞誉实在太多了,早就没有了当初的兴奋。
旁边的李承乾,见到韩瑞这么快速、完美的完成吕才交托的事情,想到这是自己的推荐,脸上也有荣光,自然也不吝啬夸奖之词,赞叹不已,韩瑞自然谦逊起来,见到两人唱双簧似的模样,吕才轻笑了下,拱手说道:“太子,且容下臣暂时告退,为韩公子的佳作谱曲,以增其彩。”
吕才精通音律,朝中少有匹及,不然也坐不上太乐令的位置,对此李承乾自然没有什么意见,点头应允,待他离开,房中的气氛反而更加自然轻松了。
日久不见,两人热切畅谈,过了片刻,李承乾忽然叹起气来,一脸的苦恼表情,韩瑞有些愕然,莫名问道:“怎么了,无缘无故的,为何愁眉不展?”
“父皇的寿辰,我不知道应该送他什么贺寿礼物?”李承乾皱眉说道。
想了想,韩瑞说道:“孝心到了就成,所谓礼轻人意重,宫里什么奇珍异宝没有,陛下坐拥天下,见多识广,早就不在意这些物事了。”
“也是,往年我送了块玉璧,父皇还责怪我奢侈。”李承乾撇了下嘴角,无奈说道:“有些人送了本经书之类,却得到夸赞。”
有些人,不是李泰,就是李恪,韩瑞暗暗猜测,微笑说道:“谁叫你是东宫太子,未来的皇帝,所谓爱之深,责之切,陛下对你的要求,自然比普通皇子高出数倍。”
听到这话,仔细考虑,也觉得不是没有道理的,李承乾心里顿时舒坦很多,展颜微笑,随之又有点儿为难,迟疑说道:“那你觉得,我该送什么礼物,即能表达孝心,又不奢侈,最好……得到父皇的称赞。”
其实,李承乾是想说,最好能压盖其他皇子,独占风头,只不过心里有几分自矜,不好意思开口罢了。
韩瑞隐约明白,心里知道就行,肯定不会点破,考虑片刻,摇头说道:“这种事情,一时半会的,真的想不出什么好主意。”
李承乾有些失望,又振奋精神,笑道:“也不急,你回家慢慢考虑,想到了,记得告诉我就行。”
又聊了片刻,发现有官员在门口徘徊,似乎有事禀报请示,又不敢走进来的样子,韩瑞自然识趣,反正事情已经解决了,留下来好像打扰了人家工作,所以就提出了告辞。
李承乾微怔,见到门外的官员,也明白过来,也没有挽留,不过却先送韩瑞出了太常寺官署,在宫门之前依依作别,又笑谈了片刻,目送韩瑞离去,才返还屋中处理事情。
适时,一个小胖子从宫城的角落走了出来,左顾右盼,迷惑不解道:“他来这里做什么?似乎相谈甚欢呀……”
踌躇了片刻,小胖子走了,不过以他的性格,如果不打听清楚,肯定不会罢休。
一晃又两天过去了,日子风平浪静,虞世南所说的辩论会,一直没见消息,韩瑞也不着急,尽管没事,但是却清闲不下来,主要是要考虑的问题不少,最烦恼的,自然是李承乾所说的寿礼。
新奇,不花钱,而且能讨好李世民,符合要求的礼物,不是没有,有很多的灵感,不过却有些不合时宜,捉不到关键的头绪,还好韩瑞也不是喜欢钻牛角尖的人,想得烦了,就不想了,转而练习书法,调节心情。
这天,韩瑞屏气凝神,对照欧阳询的墨宝,临摹一行字帖,搁下笔来,准备仔细欣赏,却收到仆役递来的拜帖。
“乌萨尔。”
见到拜帖上的名字,韩瑞沉吟起来,异族胡人,见还是不见,考虑了半响,回想当日宴会的情形,觉得这人却也有趣,随之挥手让仆役请人到厅中等候。
过了片刻,韩瑞收拾笔墨,这才动身向客厅走去,只见身穿汉家儒袍,显得不伦不类的乌萨尔,大步走出,恭敬的行礼,豪迈笑道:“韩公子,我们又见面了,庆幸你没有忘记来自远方的乌萨尔。”
“呵呵,乌萨尔兄,你是在质疑我的记性么?”韩瑞笑道,迎他进厅。
“不敢,不敢。”
察颜观色,发现韩瑞只是说笑,乌萨尔也顺势笑道:“只是乌萨尔相貌平常,不及韩公子风采出众,自然担心你不记得了。”
笑语几句,乌萨尔连忙捧着一管卷轴,诚恳说道:“韩公子,我的好兄弟尉迟乙僧,今日要到皇宫宿卫,托我把这幅图画送到府上,没有亲自而来,要是有什么失礼的地方,请你不要怪罪。”
“尉迟兄真是有心,也辛苦乌萨尔兄了。”道谢之后,韩瑞接过画卷,随手搁在旁边,想了想,又招来仆役,取来笔墨纸砚,亲笔写了封书信,也没粘贴,只是放在信匣里,托乌萨尔帮忙转交,并传达自己的感激。
完成任务,小坐了片刻,乌萨尔也十分识趣,带上信匣,告辞而去。
此后几天,就是借着这个事由,乌萨尔频频前来拜访,或是与尉迟乙僧一同,或是单独而来,次数多了,韩瑞肯定有所察觉,这个乌萨尔,似有所求。
不过,韩瑞自诩不是大慈大悲的观音,如果是尉迟乙僧相求,还可以以事论事,斟酌帮忙,但是乌萨尔,素无交情,不可能因为,他多拜访几次,就有求必应,所以,在一次招待的过程之中,态度稍微有几分冷淡。
乌萨尔也是个聪明人,立即退去,只不过翌日,却令人奉上张漆金请柬,与之而来的,还有辆豪华的香车,请柬语气谦恭,多谢韩瑞几日来的招待,邀请他到城中小聚,必要赏脸云云,字斟句酌,以乌萨尔的汉语水平,根本达不到这个高度,应该是请了枪手。
是否应邀出席?也没有考虑多久,韩瑞决定,给尉迟乙僧几分面子,同时满足自己的好奇心,弄清楚乌萨尔是什么目的,所以就带上几个仆役,上了宝马香车,很快就来到了长安城中的西市中央,最热闹的地段,一家比较豪华清雅的客栈。
下了马车,发现是在这里请客,更加没有什么值得担心的,一股冷风吹来,韩瑞紧了紧衣襟,还没有走动,客栈门前就出现了乌萨尔的身影,一番客套,乌萨尔躬身亲迎,韩瑞向客栈内部走去,过了长廊,拐弯抹角,走了十余步,一幢独立清静的小院映入眼帘。
走了进去,顺着甬道,来到厅中,韩瑞微怔,只见绚丽多彩的波斯地毯铺满了整个地面,精致的暖炉内炭火正红,一缕似麝非麝、似檀非檀的异香弥漫,正从一只古朴小巧的紫檀炉内袅袅溢出,布局装饰,却是充满了异域风情。
见到韩瑞的反应,乌萨尔心中泛起几分得意,这些日子的接触,他发现韩瑞,对于西域的事物,风土人情,好像比较感兴趣,所以费了几日功夫,在集市搜集材料,连夜赶工布置,现在看来,辛苦却是没有白费。
乌萨尔走了几步,来到客厅上首,一块编织纹绣更加精美的小毯子前面,引手笑道:“韩公子,请坐。”
韩瑞也不客气,欣然落坐,这个时候,乌萨尔也乖乖的按照中原礼节,跽跪而坐,然后奇怪的语言,招呼了声。
适时,几个身材曼妙,小麦色的肌肤,淡蓝色眼睛,脖颈、腰肢、手腕、脚踝,穿套有银铃的胡姬,赤着纤秀的玉足,叮叮当当鱼贯而入,手里捧着却不是膳食美酒,而是一盆温热的清水。
也不需要乌萨尔示意,韩瑞就伸出了手右,浸在盆中净手,再由美丽的胡姬服侍抹干,几个小仪式结束,夜光杯、琥珀酒、羊肉片、手抓饭才奉了上来,韩瑞的淡定,让乌萨尔暗暗称奇,寻思着是不是哪位前辈,已经这样设宴招待过他了。
不过,也不要紧,我还有后招,乌萨尔笑容可掬,举杯礼敬,语气无比真诚的感谢韩瑞多日来的盛情款待,让自己感受到家乡般的温暖。
有点儿假了,韩瑞心里评价,却一脸和煦笑容,饮了杯冰镇葡萄酒,味道不错,接下来就是觥筹交错,听着乌萨尔说些有营养,没营养的话,气氛倒是有些融洽,
旁边,倒酒伺候的胡姬,或许是新手,动作有点了生硬,几次下来,却没有出现差错,然而现在,好像也给乌萨尔谈及的事情吸引住了,一个不小心,倒酒的时候,神思恍惚,葡萄酒洒泄成片,渗满了洁白如雪的垫子。
韩瑞没有觉察,乌萨尔却注意到了,顿时大发雷霆之怒,以异族的语言,厉声责斥,吓得胡姬眼泪花花,簌簌求饶,对象却是韩瑞。
或许是乌萨尔指责她怠慢自己吧,韩瑞也没有在意,淡声说道:“乌萨尔兄,小事而已,让她退下更换即可,没有必要计较。”
在韩瑞的劝说下,乌萨尔挥手让美丽胡姬收拾杯盘,余怒未消似的,抽拿湿酒的垫子,随手扔到旁边炭火正红的暖盆中。
第二百五十五章 礼物
第二百五十五章礼物
雪白的垫布在暖盆之中,没有丝毫燃烧的迹象,轻瞄了眼,韩瑞似笑非笑道:“这块布垫,好像有些不寻常啊。”
乌萨尔暗自得意,表现上却装成满不在乎的模样,招呼韩瑞饮酒,决口不提布垫之事,准备卖足关子,待韩瑞忍耐不住心中好奇,再三询问之时,才开口解释,
然而,乌萨尔什么都盘算清楚了,却是没有料到,韩瑞二世为人,一些在古人看来,稀松平常的东西,在他眼中却是绝世珍宝,反之,一些稀罕宝贝,却是普通货色,不值得一提,所以乌萨尔的算计,注定付诸东流。
轻笑了下,韩瑞举杯小饮,没有再提刚才的事情,这多少让乌萨尔有两分失望,暗叹韩瑞沉得住气,非是常人,不过待会……肯定坐不住。
片刻,乌萨尔突然说道:“差不多了。”
随之,伸手在炭火旺红的暖盆上,扯过垫布,轻轻抖动,仿佛变法术似的,垫布重新归于雪白,没有留下丝毫的酒痕乌渍,一抹得意的笑容在乌萨尔嘴角隐约浮现,抬头朝韩瑞望去,见到他神态自若,没有半分动容,不由得愣住了。
不对呀,这种宝贝,在西域诸国,也是十分难得之物,而且他专门打听过了,中原地区,更是非常稀罕,或许只有皇宫之中,才有外国使节进献的贡品,一般是深藏库中,按理来说,就算韩瑞曾经见过,也不应该这样淡然处之。
面对稀世珍宝,却不动声色,城府也太深了吧,乌萨尔疑虑,反而有点儿茫然不知所措。
韩瑞微笑,语气平常说道:“列子书中有云,火浣之布,浣之必投于火,布则火色垢则布色,出火而振之,皓然疑乎雪,莫非这个就是产于西域的奇珍,火浣布。”
以乌萨尔的中文水平,勉强听懂了大概,反正奇珍两字,总不会错的,连忙点头。
“嗯,不错。”韩瑞说道,略微有丝赞许。
就这样?乌萨尔呆若木鸡,也不清楚现在自己是什么样的心情,就是很想揪住韩瑞大吼咆哮,这是宝贝,价值千金的宝贝,你给些面子,至少表现出点儿激动兴奋,成不成
石棉而已,放在后世,没有清洁工处理的话,烂在大街都没人拣,有什么好惊奇的,韩瑞如是寻思,又饮了口葡萄酒,冰冰凉凉的,滋味确实不错,嗅了下酒香,韩瑞突发奇想,好奇问道:“乌萨尔兄,你懂得怎样酿造葡萄酒吗?”
半响,乌萨尔回过神来,什么,酿酒,当然不会,乌萨尔正想回答,突然迟疑起来,好机会呀,灵光闪现,连忙说道:“韩公子,稍等片刻,我立即回来。”
望着乌萨尔匆匆忙忙离去的背影,韩瑞笑了笑,也不理会,吃了片羊肉,是炭火烤熟的,外焦里嫩,的确别有风味,或许跟新疆羊肉串差不多吧。
一会,乌萨尔又匆忙奔来,手里多了个精美木匣,到了厅门,步伐放缓,轻步走来,微笑说道:“让贵客稍候,真是失礼了。”
道歉之后,乌萨尔归席坐下,将手中的木匣,悄无声息的推到韩瑞身前,客气说道:“韩公子,虽然我不会酿酒,但是家族之中,却有几张酒方,公子且看,是否有用。”
“不过是随意提及罢了,乌萨尔兄无须如此费心。”韩瑞笑道,推托起来。
“近日来,多得韩公子照顾,这只是乌萨尔一点心意而已,请你不要推辞。”乌萨尔郑重说道:“不然就是看不起乌萨尔。”
根本没做什么,谈何照顾,韩瑞微微摇头,只是一时性起而已,又不是真的打算酿酒,不知乌萨尔何求,这份人情还是不要欠下为妙,心里有了决定,韩瑞自然不会接受,口中继续委婉拒绝。
真是油盐不进,难道这个就是尉迟乙僧所说的文人风骨,乌萨尔十分苦恼,总不能真的生气吧,只好暂时放下此事,仿佛只是段小插曲,两人又开始谈笑风生。
期间,韩瑞也不时试探,乌萨尔接近自己的目的,但是觉得时机未到,乌萨尔自然不肯透露口风,装聋作哑,顾左右而言他,对此,韩瑞也没有在意,不说就不说,反正又不是自己求人,而是他求自己,迟早会知道怎么回事的。
酒足饭饱了,韩瑞休息片刻,提出告辞,乌萨尔也不好挽留,只得欣然答应,礼送韩瑞出了客栈,准备派车送他回家,然而却让韩瑞拒绝了,趁着天色尚早,他准备到虞世南家里拜访,顺便请教几个书法与经学的问题。
拱手作别,乌萨尔笑容敛去,垂头丧气的返回屋中,喃声说道:“好兄弟,是你赢了。”
“乌萨尔,已经告诉过你了,这里不是于阗王城,中原的贵族,非常讲‘礼’,轻易不会为财帛动心的。”尉迟乙僧笑容灿烂,算是安慰似的说道:“你应该感到庆幸,没有其他的动作,不然效果更加适得其反,惹人生气,拂袖而去。”
“中原,真是神奇的地方。”乌萨尔感叹。
“好了,乌萨尔,听我的,不要再算计什么了,敞开你的胸怀,认真的结交朋友,坦诚相待,大家都会真心接纳你的。”尉迟乙僧劝说道。
乌萨尔若有所思,慢慢的点头,不过在此之前,有些事情,还是要做的……
午后了,虞世南也从官署回家,按照以往的习惯,在书房里翻阅经籍,听到韩瑞来访,脸上浮现淡淡的笑容,自然吩咐仆役请人进来,驾轻就熟,韩瑞来到书房,微笑行礼问候,在虞世南的示意下,来到他的对面,席地屈膝跪坐。
“今日,怎么得空,前来探望老夫呀。”虞世南随意问道,低头翻阅着几页经书。
韩瑞笑说道:“恰好有事到城中,办妥之后,自然要过来拜访,顺便聆听虞公的教诲。”
“有很多的教诲之语,可惜从未见你听从行之,所以老夫也懒得再提了。”虞世南说道,微微抬头,一脸的轻描淡写。
韩瑞尴尬而笑,也没有多少愧疚,毕竟古人都说了,择善而从,不可能凡事都听从别人的安排生活,那样人生还有什么意思。
不过,近段时间来,韩瑞也称得上是修心养性,潜心苦学,虞世南心里还是很满意的,只是稍微敲打了下,也没有揪住不放的意思,放下了书卷,和声说道:“说吧,又遇到什么难题了。”
韩瑞欣喜,连忙遍讨教起来,不愧是当世书法儒学大家,寥寥几句,就解决了韩瑞百思不得其解的问题,所谓见微知著,从韩瑞者的问题,就可以知道他的水平,虞世南解答之后,赞许说道:“不错,看来真是用心学习了。”
“那是自然,多得虞公指点,名师出高徒,若是没有丝毫进步,那岂不是让你脸上抹羞吗。”韩瑞笑嘻嘻说道,颇有点得了便宜又卖乖的意味。
“不会,大家都清楚,这是朽木不可雕也,与老夫没有关系。”虞世南捋须笑道。
韩瑞笑容立滞,却是忘了这茬,干笑打起了哈哈,撇下此事,改说其他道:“虞公,你所言的辩论会,什么时候开始啊?”
“此事……却是不急。”虞世南沉吟了下,皱眉说道:“看如今的情形,恐怕还要压后。”
韩瑞迷惑不解道:“这是为何?”
虞世南轻轻摇头,避而不谈,反而笑道:“韩瑞,你又出风头了。”
“什么?”韩瑞惊讶,不明白虞世南的意思。
虞世南笑道:“你为破阵乐撰写的诗,已经在朝堂上下广为流传,铮然豪迈,浑雄激荡,得到文武百官的赞叹,尽管陛下没有开口,但是神情和悦,想必心中肯定非常赞许。”
“啊,这么快就传出来了?”韩瑞惊愕道。
“也不算快,你也不想下,太常寺,就在皇城之中,与各个省部司监的官署相离不远,伎乐高歌吼唱,精妙绝伦,谁能忽略过去。”虞世南笑道:“甚至,一些官员,都没有办事的心思,偷偷跑去观望,让御史揪住了,参奏弹劾,受到责怪,指不定心里怎样埋怨你呢。”
“不是吧,这样也怪到我头上?”韩瑞顿时无语。
虞世南轻笑,与韩瑞聊起了朝廷趣事,有意无意,让他多了解些,朝堂的结构,以及一些官员的基本情况,末了,别有深意说道:“韩瑞,多听,多学,或许很快就能派上用场了,总有用得上的时候。”
韩瑞微怔,这算不算是暗示,有心向虞世南打听清楚,不过也知道他不会直言相告的,心情有几分荡漾,片刻之后,才慢慢的平静下来,发现太阳偏西渐暮,也就告辞回去了。
一路琢磨,回到家中,才坐了片刻,韩瑞发现案上有个雕饰精美的木匣,似乎在什么地方看见过,一时之间,却是想不起来了,询问旁边的仆役,得知这是乌萨尔送来的礼物。
韩瑞终于记起来了,随开盒子,发现最上面有张便笺,拿起来细看,说辞与刚才宴上差不多,多谢他的关照,小小礼物,不成敬意,望请笑纳。
“乌萨尔。”韩瑞摇头,将便笺放到旁边,低头打量,只见盒中叠有几块羊皮纸,拿出来一看,韩瑞顿时哭笑不得,皮纸上尽是蝌蚪似的文字,谁能看得明白,这也就罢了,起码可以找人翻译,但是其中一块,却是画着勾勾线线,不像文字,倒像……地图。
第二百五十六章 终南行
第二百五十六章终南行
难道是藏宝图,几乎是下意识的,韩瑞脑中出现这个荒谬的念头,细看之后,虽然不懂图中的蝌蚪文,但是也可以从画里的山山水水,还有城池漠原推断出来,这应该是张普通的地图,或许是乌萨尔没有留意,随手夹带放进木匣里,真够粗心的,也不想想,自己又不是西域人,拿了这些酒方,也看不明白,还要找人翻译,多了层麻烦……
韩瑞心中微动,乌萨尔看来来,好像蛮精明的,不至于犯下这样粗浅的错误吧,会不会是故意为之……呃,最近喜欢胡思乱想,却是有几分多疑起来,韩瑞自嘲,顺手将几块羊皮放回木匣之中,反正用不着,抽空退还给他吧。
“夫君,回来了。”
听到声音,韩瑞露出笑容,只见郑淖约盈盈走来,屋中暖盆炭火旺盛,烘得卧室温暖如春,也不须出门,郑淖约只穿着月白色的襦裙,雪白赤足踏在一对小巧木屐之中,露着一段光润如玉的肌肤,说不出的温婉可人。
“是啊,其实早该回来的,又顺便去探望虞公,请教几个问题,耽搁些许时间。”韩瑞说道,其实也没有必要解释,不过极力于成为古代好丈夫典范的韩瑞,觉得很有这个必要。
且不见,郑淖约眸光流盼,似有感动,笑容又浓郁了几分,轻柔说道:“夫君有志于学,的确应该多向虞公这些大儒学士请教。”
韩瑞点头,一脸受教了的模样,屏风之后,流萤探出半边身子,青丝秀发半掩秀美脸颊,扑哧笑道:“娘子,有话就直接和郎君说,不要吞吞吐吐的。”
“嗯,有什么事情吗?”韩瑞微笑问道,拉着郑淖约的纤手,带她坐到自己的旁边。
似有几分羞涩,嗔怪白了眼流萤,郑淖约轻声道:“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事,今儿,几个好友,约我明日到终南山赏雪……”
“呵呵,我说什么事情,反正也是闲着,去也无妨。”韩瑞笑道,他又不是什么大男子主义者,自然不会因为两人成亲,就禁锢似的阻拦郑淖约的活动。
“郎君,还听不出来呀,娘子是想你陪她去。”流萤说道,恨铁不成钢的娇嗔模样,煞是可爱。
“啊,这样呀。”韩瑞恍然大悟。
郑淖约连忙说道:“若是郎君没空,那就算了。”
“怎么会,你看我这些天,不知道有多么的清闲。”韩瑞握住郑淖约的温润纤手,笑呵呵说道:“你们不提,我差点就忘记了,来长安这么久,居然连天下道林张本之地的终南山也未曾去过,真是不应该啊。”
“就是这个道理,所以婢子刚才就说了,这回无论如何,郎君也不会拒绝的。”流萤笑道,一副我很有先见之明的样子。
“流萤小仙姑,那么你算下,明日我们带不带你去?”韩瑞轻笑道。
郑淖约掩袖而笑,流萤顿时愣住了,反应过来,自然不依,嘻嘻哈哈笑闹了片刻,晚餐的时候,与钱绪韩晦他们打过招呼,估计会在终南山上住上几日,吩咐仆役收拾携带之物,一夜无话,第二天清晨,天空泛着鱼肚白,就坐上了宝马香车,直接朝终南山而去。
终南山,素有仙都,洞天之冠的称誉,在京畿蓝田县附近,千峰叠翠,景色幽美,山地形险阻、道路崎岖,大谷有五,小谷过百,连绵数百里,相传当年老子西游入秦,在这里遇到了函谷关令尹喜,传下了道德经五千言,随之飘逸而去。
自此,终南山就成了道教的发祥地之一,更有着天下第一福地的美称,道教产生后,尊老子为道祖,尹喜为文始真人,奉道德经为根本经典,当年尹喜在终南山中结草搭建的楼观,更成了虔诚香客信徒争相来拜的圣地。
就是风雪飘漫的天气,也阻止不了狂热信众的脚步,况且终南山丽肌秀姿,千峰碧屏,深谷幽雅,美丽景观,令人陶醉,特别是下雪的时候,更是别有情趣,每年都吸引不少文人骚客,王公贵族前来观赏。
从京城出发,再到终南山脚下,由于雪地路滑,需要小心行驶,所以速度自然要比平常慢上几分,差不多费了两三个时辰,才到了地方,下了马车,只见终南山群山如秀,千峰如屏,深谷幽雅,满眼苍白,风光无限,方圆数百里,好一片连绵起伏的山峦
吹了口雾气,韩瑞回身,搀扶郑淖约下来,笑着说道:“淖约,我在这里人生地不熟的,要去哪里,妇唱夫随,就看你的了。”
“与她们约好了,在楼观见面,就是不知她们到了没有。”郑淖约说道,唇间泛起一抹浅笑,身上披了一袭雪白裘衣,却与旁边的景色相得益彰。
“上去看看,不就知道了么。”韩瑞笑道,招呼流萤、画屏等人跟上,携美而游。
古人云,关中河山百二,以终南为最胜,终南千里茸翠,以楼观为最佳,自尹喜草创楼观后,历朝于终南山皆有所修建,到了唐代,皇室尊奉道祖老子为圣祖,大力尊崇道教,特别是楼观有道士曾经赞助李渊起兵,当李渊当了皇帝后,对楼观道特予青睐,修建了规模宏大的宗圣宫。
所以,尽管楼观居于山上,也不愁道路崎岖,难以攀爬,顺着建筑整齐的台阶,步步而上即可,沿路还可以观赏山上山下的风光景色,倒也不觉辛苦劳累,慢步而上,终于到了楼观山门,两层飞檐斗拱,雕饰瑞兽龙纹,十分气派。
山门十分热闹,大批的游人香客,进进出出,熙熙攘攘,雄伟的宫殿香烟缭绕,浓郁的檀香扑面而来,纵然山风带寒,却驱散不了这股暖流。
韩瑞等人,在这股人流之中,毫不起眼,差点淹没其中,左闪右避,才从山门走了进去,首先映入眼帘的,却是九棵历经千年仍然蓊郁青翠、苍劲挺拔的古柏,相传其中一棵是老子当年系牛所用,也不知真假。
反正韩瑞琢磨半天,觉得只绑了次绳,树上不应该留下痕迹才对,不过望到旁边众人,一脸崇敬的神情,觉得还是不要点破为妙,省得受到千夫谴责,难以脱身。
“郑姐姐……”温柔细气的声音飘来,如黄莺出谷,婉转悠扬,可惜就是音量小了点儿,若不是韩瑞耳聪目明,怕是发现不了站在远处的阎婉儿。
白皙的肌肤,如同江南水乡的女子那样光滑水嫩,弯弯的柳眉,明亮的眼眸,好像灵秀的山水画儿,似乎怕冷,轻裘披风紧紧包裹纤秀的身子,阳光之下,映着她如玉般无瑕的娇颜,透出一线淡淡的红晕,却是一种平易可近,小家碧玉般的感觉。
“婉儿。”
在韩瑞的示意下,郑淖约回眸观望,浅笑欣然,纤步盈盈,迎了上去,说起来,自从郑淖约嫁人之后,两人好久没见了,再度相逢,自然有种难言欢喜,相互拉着手儿,莺莺燕燕的畅谈起来,声如珠玉,娇声软语,如娟娟泉水般美妙,引人关注。
咳,韩瑞上前,挡在两个美女前面,亲切友好的笑道:“婉儿姑娘,日久没见,一切安然无恙否?”
小脸微红,悄悄靠近郑淖约,阎婉儿低声道:“好……”蚊声细语,似有若无,若不是见到她的柔唇微启,韩瑞真以为这是自己的错觉。
微嗔望了眼韩瑞,郑淖约笑道:“婉儿,走了,我们到观里说话,她们应该是在里面吧。”
阎婉儿慌忙点头,扯着郑淖约,秀足轻快,好似逃跑似的走了,这个时候,流萤也拉着画屏跟随而去,经过韩瑞旁边,甜美微笑,酥声道:“嘻嘻,肯定是郎君欺负人啦。”
韩瑞无语,大声的在心中喊冤叫屈,普通的问好而已,有必要这么惊吓么,长长叹气,摇头晃脑随行,向楼观走去。
有了皇家的扶持,楼观建筑自然恢弘之极,由几个主殿,十几个偏组成,大院小院落,亭台楼阁,石砖铺地,汉白玉为栏,奇花异草,随处可见,还有白鹤飞禽在园中漫步,却有几分仙家的气象。
阎婉儿来得早,也预定了住宿的房间,带着韩瑞等人,安置下来之后,第一件事情,自然是叫来斋饭,毕竟清早而来,到现在已经是午时了,就算有干粮充饥,怎么能与烹饪美味的素斋相比。
用膳之后,小憩了片刻,郑淖约就开始招朋引友了,一群青春亮丽的美女,围聚成团,轻言细语,娇笑嬉戏,的确十分养眼,可惜不能参与其中,不过韩瑞也不愁寂寞,毕竟陪同家眷而来的,不仅是自己而已。
旁边,也有几个同病相怜的青年,大家相视而笑,也干脆来到相对的亭子里面,烫了壶温酒,高谈阔论、指点江山,韩瑞也渐渐习惯这种贵族似的作派,应酬交际,谈笑风生。
聊了片刻,气氛融洽,有个青年神秘说道:“诸位兄台来得很巧,明日时候,楼台说经台却有热闹可看。”
“什么热闹?”众人迷惑不解,自然追问起来。
那有有几分得意,悄声说道:“近段时间以来,有个狂僧法琳,与京城名家道观辩法,连续胜了好几场,风头一时无两,大有日渐骄狂、力压群道之势,作为关中道观之首,楼观自然忍耐不住了……”
第二百五十七章 月色迷人
第二百五十七章月色迷人
老教、孔教,此土之基,释教后兴,宜崇客礼,今可老先,次孔,末后释宗,是为道一儒二佛三,这是唐初制定的基本国策,所谓风水轮流转,隋朝兴盛一时的佛教,在这个时期,政治地位大不如前了,自然让一些和尚,心有不甘,一心谋求恢复往日荣光。
自然,也有更深层次的原因,近些年来,道儒信众,对待佛教的态度可谓是穷追猛打,恨不能再来次灭佛运动,把佛教赶出中原,这种情况下,一些高僧和尚也坐不住了,纷纷从深山寺庙里出来,寻求出路。
受到后世的影响,韩瑞崇尚宗教自由,信与不信,都是大家的自由,不管两教孰是孰非,都不愿意掺和其中,听闻这个消息,一笑置之,其他人好像也是这个心思,有人说道:“子不语怪力乱神,这些道佛争端,还是敬而远之比较妥当。”
旁人深以为然,却见那个透露消息之人,继续笑道:“兄台言之有理,不过在下之意,非是在乎那佛道之辩,而是观礼之人。”
在场的聪明人不少,瞬息有所猜测道:“怎么,京中权贵,也对这场辩论感兴趣?”
“好像是吧。”那个也不敢确定,只是揣测道:“毕竟也算是场盛事……”
话音刚落,突然之间,观中钟声轰鸣,一连三下,巨大的响声在山中回荡,只见观中的道士,脚步疾快朝山门方向走去,井然有序,训练有素。
“应了兄台之言,应该是来了什么大人物。”韩瑞笑道。
众人点头,有人心中好奇,提议道:“要不也去瞧个热闹?”
“这个……”有些人动心了,也有淡然不动的,韩瑞就是其中之一,回头望了眼郑淖约,委婉说道:“我才从京城过来,疲惫未消,就不凑这个热闹了。”
人各有志,不能强求,打了招呼,有几人朝山门而去,也有两三个留下,陪同韩瑞,相视而笑,有种惺惺相惜的意味。
过了片刻,郑淖约带着一帮少女走了过来,见到亭中只有韩瑞等寥寥几人,一些个少女俏脸掠过不满之意,碍于众人在前,自然没有责斥出来。
一个少女燕语清声问道:“钟声是怎么回事呀?”
“好像有什么大人物来访,观中道士前去迎接。”
“那么他们几个呢?”声音明显带着责怪。
你们自求多福吧,默哀了下,有人诚实说道:“他们……去看热闹了。”
“哼。”
几个少女的脸色变了,十分明显,旁边的蜜友连忙劝慰,出谋划策对付几个负心薄情郎,听了几句,轮到几个青年脸色变了,心中大呼侥幸。
“算了,不理他们,我们要到台峰观景,你们要去么?”
这个时候,谁敢说不去,多半会得罪美女,这等愚蠢的事情,想必没人愿意为之,自然欣然答应,举步随行。
经过山门附近之时,只见一群道士,簇拥着十几个章服冠冕,紫朱袍服的权贵行来,为首的却是越王李泰,一行浩浩荡荡,片刻走进了文始殿中,见到没有热闹可看,旁边围观的香客游人,也纷纷散开,烧香的烧香,观景的观景,恢复了正常的秩序。
此时,韩瑞等人,已经到了台南山峰上仰天池的附近,这里有个亭子,名曰栖真亭,传说是老子修真养性的地方,山峰的周围,多被苍茫白雪覆盖,在一束束阳光的照映下,显得晶莹通透,好似美玉,的确是难得的好景观。
下雪不冷,积雪不寒,而且众人轻裘棉衣,裹得严严实实,也不担忧冻着自己,踩着松软的雪花,观赏着白皑皑的山峰雪景,谈笑风生,吟风咏月,倒是悠然自得,心情舒畅之极。
良久,那几个去看热闹的青年,终于寻到了众人的踪迹,又是求饶,又是陪罪,私下应诺了许多不平等的条约,才得到了女伴的原谅,对此韩瑞与郑淖约,执手相笑,依偎缓行,观赏雪地之中,仰天池中那泓清澈不冰的泉眼。
期间,韩瑞这个声名鹊起,诗才无双的大才子,少不了吟诵几首诗作,享受少女们崇拜的目光,娇声赞语,气氛融和,却是没有察觉时光流逝,不经意之间,就夕阳西下了,夜长昼短,不过是酉时初刻,天空很快就暗淡无光。
约定明日清晨,起来上山观望朝阳,众人按照原路,返回楼观,聚餐享用清淡,却美味可口的斋食,宴罢之后,天空已经布满漆黑的颜色,深邃、宁静,一轮皎洁的月亮,冉冉升起,浮现正空,光辉清明透亮,映得闪烁星斗黯然失色。
月光似水,如霜如雪,尽管屋中点暖盆如春,清辉流泄进来,却多了几分凉意,这是心理作用,也物理温度无关,沐浴之后,披着单薄的衣裳,受到月光的照映,一缕冷风拂来,韩瑞下意识的打了个冷颤,随手关上窗户,几支蜡烛火光明亮,映得房中犹如白昼,却更加显得孤寂、清冷。
轻躺榻上,韩瑞百无聊赖的翻阅着书卷,郑淖约给几个好友拉去聊天了,到现在都没见身影,多半是秉烛夜谈,估计不会回来了,习惯了拥香而眠的日子,一时之间,却是有些孤枕难眠的滋味。
过了片刻,书卷翻到了最后,韩瑞随手合上,完成任务,准备睡觉,至于的是什么内容,还真是没有什么印象,不过也不要紧了,反正不用考试,抱着这种想法,韩瑞把书卷搁到旁边,就要吹烛休息之时,门外却多了个婀娜曼妙的身影。
小心翼翼敲门,韩瑞眨了下眼睛,扬声道:“进来。”
悄无声息的推开房门,一个美丽的少女进来了,合上门扉,以横木栓妥,迟疑了下,纤巧走来,羞答答的低头,小声说道:“郎君,今晚娘子在婉儿姑娘房里过夜,吩咐婢子回来禀报……”
“知道了,就是这样而已?”韩瑞轻声道,嘴角多了抹暧昧笑容,目光灼灼,仿佛见到了可口小羊羔的大灰狼,目的昭然若揭。
画屏香嫩的小脸微红,颤悠说道:“还有,伺候郎君……安寝”
“嗯,也累了,现在休息吧。”韩瑞起身说道,伸了伸懒腰,一脸倦意上涌的模样。
俏脸绯红,画屏连忙上前,一双细嫩的小手,轻颤的在韩瑞身上摸索,好不容易解开了腰带,却不知道怎样持续下去,小脸羞红,似要透出血来,尽管不是初次亲密接触,但是自从那个荒唐的晚上之后,两人再也没有同榻而眠了。
一种刺激的感觉,在韩瑞心头涌起,见到画屏生涩的模样,干脆自己动手,一拉一揽,抱起她柔软如绵的身子,放到床沿,弯腰脱去她的绣花丝缎小鞋,露出一双纤秀玉足,踝圆肤嫩,粉雕玉琢,精致而完美,轻轻揉捏了下,似比绸缎还要光滑。
一股莫名的羞悸,猛然在心中荡漾,画屏抽*动双脚,侧卧在榻上,秀首埋于枕间,如同害羞的鸵鸟,久久不敢抬头。
三两下把衣裳丢到旁边,韩瑞怀抱着画屏的柔软身子,在她香嫩的粉颈亲了两口,呵气笑道:“小屏儿,来,让郎君伺服你宽衣。”
经验丰富,一双手掌灵活转动,画屏娇羞不堪,悄悄配合,露出柔美粉嫩的身子,在烛光的照映下,即使不像郑淖约那样的曲线玲珑,惊心动魄,却也有着小家碧玉的清秀,细嫩肌肤晶莹如玉,泛着粉红之色,诱人之极。
韩瑞伸手握住两座小巧玲珑的雪峰,轻轻揉捏,触手温柔软滑,滑腻又坚挺,质地嫩滑,如同丝缎,说不出的舒服,一番**,画屏一阵轻颤,小嘴里发出细小的呻吟,却强行克制忍耐,使得声音轻若蚊吟,羞涩中透出无边的妩媚。
娇嫩诱人的模样,更是充满了诱惑,韩瑞抓住她两只茫然不知置放的纤滑小手,低头亲吻两片香唇,破开小美女的贝齿牙关,含住温润的丁香小舌,缠绕吸吮,顷刻之间,画屏觉得全身的力气,都随之化去,如同轻快的小舟,在波涛中荡漾飘摇。
美丽的眸子迷迷朦朦,慢慢的轻闭合上,秀眉微蹙,分不出是痛苦还是快乐,清丽的容颜红扑扑的,娇艳欲滴,月色迷人,淡月笼纱,娉娉婷婷,四周是无边的寂静,空气中弥漫着男女愉悦的气息,如火如荼,荡人心魄。
良宵苦短,远方的天色微微有些明白,耀眼的太白星挂在山崖的峰巅,清扬悠远的钟声响亮,有种神秘莫测的气场,或许有洗涤人心的效果,但是在韩瑞看来,却是扰人清梦,可见骨子里,韩瑞还是庸碌的凡夫俗子,没有悟道的机缘。
迷迷糊糊的,韩瑞慢慢睁开眼睛,瞄了眼案几,几支蜡烛已经燃尽,留下斑驳的血泪,窗外的天空,依然乌黑漆暗,不过敲钟诵经的声音,却隐约飘来,渐趋响亮,目光拉近,怀中的少女未醒,不过纤秀细美的身子,却披上了丝绸诃子,小脸红潮残余,嘴唇挂着甜美的笑容,惹人怜爱。
端详片刻,却见少女秀美的睫毛轻颤,韩瑞心中微动,伸出手掌握住了两团滑腻,却听嘤咛一声,画屏睁开美丽的眸子,嫩白小手回护,俏脸羞红似血。
“郎君,醒了……”
第二百五十八章 斗
第二百五十八章斗
“郎君醒了……”望着娇羞扑面,眸光似水的画屏,韩瑞跃跃欲试,不料门外传来一阵轻微的敲门声,还有流萤的叫唤,未等他有什么动作,画屏一张俏脸登时涨得通红,连忙扯过丝衾,从头到脚,蒙住身子,什么事情都不管不顾了。
这种自欺欺人的表现,令韩瑞摇头笑叹起来,翻身起榻,一边应声,一边胡乱套了两件衣衫长裤,也没有仔细整理,抽开横木,拉开门扉,一阵凉风随之扑了进来,清爽之余,也让韩瑞的皮肤汗毛颤栗,情不自禁缩了下身体。
清香拂来,流萤小手端着温水,纤巧而进,灵活的用秀足关上了房门,嗔怪道:“清晨天冷,郎君也不注意保暖……屏儿呢?”
指了指温香缭绕的床榻,韩瑞无声而笑,接过毛巾,简单的洗漱,流萤也没有闲着,抿嘴笑了片刻,却也没有闲着,在旁边帮韩瑞扯正衣衫袖口,抚平衣服上的褶皱,取来暖和的裘衣给他披上,小声说道:“娘子起了,现在应该是在三清殿,随观里道长诵经,郎君快些过去吧。”
韩瑞微笑点头,顺手在她娇俏妩媚的小脸捏摸了下,在一片轻嗔薄怒之中,开门而去,流萤在房中倚门挥手,随之又关了门,唇角泛起坏坏的笑容,悄无声息的来到榻边,猛然轻抽丝衾,却发现纹丝不动,干脆扑身上去,房中顿时响起了阵阵嬉戏求饶之声……
一路行去,来到三清殿中,这里香烟袅袅,经声阵阵,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充满了祥和的气息,却是有几分特别的韵味,尽管韩瑞不明**大意,但是见到人人肃然盘坐,也不会在这里标新立异,找到郑淖约的身影,走到她的旁边,席地而坐,笑了笑,也装模作样的动起嘴唇来,不过是有口无心罢了。
良久,晨课完毕,殿中道士纷纷散去,韩瑞也站了起来,伸手搀扶郑淖约,微笑道:“现在就上山么?”
“是啊,想必大家都起来了吧。”郑淖约浅笑说道,双目犹似一泓清水,纤手捋了下领间的几根青丝,动作自然,却添了几分娴雅气息。
趁机拉住她的纤手,韩瑞笑道:“那就出发吧,早些返回,好像说经台有热闹可看。”
“经辩会么,却是不能错过。”郑淖约说道,轻依在韩瑞肩膀上,纤步而行。
出了殿外,却见众人已经整装待发,也不迟疑,趁着天空朦胧,挂着几颗明星,提着灯盏,小步朝山门而去,这个时候,万物从静寂中复苏,虫鸣鸟啼,山下村落不时传来阵阵鸡鸣犬吠之声,预示着新的一天,又将开始,充满了生机活力。
在观中有高墙厚壁遮挡,却是没有觉得寒冷,出了山门,众人才发觉清风寒露的厉害,就算包裹着严严实实,也抵挡不了无孔不入的冷风,即使称不上冰凉刺骨,但是滋味绝对不怎么好受。
不过都已经出来了,也不好打退堂鼓,少女们却是比较幸福,你挨我搂,拥挤成团,慢慢腾腾的挪步而上,几个青年,包括韩瑞,就有些悲剧了,肯定要表现英雄气概来,所以走在前面,充当人墙,给她们挡风。
好不容易,来到了昨日的栖真亭中,适时,一抹阳光映照在身上,尽管没有丝毫暖意,但是众人却觉得非常温馨,心情舒畅,愉快之极。
呃,实际上,在半山腰的时候,朝阳就已经从东边的天际飘然浮出,不过即使错过了日出浮现的刹那,但是大家不屈不挠、奋勇前行,没有半途而泄的精神,还是值得肯定的,不要灰心丧气,今日不行,还有明天嘛……
在韩瑞的劝慰下,一众少女才眉开眼笑起来,沐浴着明媚的朝阳,留下了阵阵珠玉般的欢声笑语,在山峰上逗留了良久,领略了晨曦映雪的美丽风光,众人随之下山,准备用过早膳之后,再到其他山峰观赏。
不管在什么地方,总是不缺少虔诚的信众,才卯时二刻而已,折算后世时间,不过是早上七点,楼观的山门,又来了许多香客,互不干扰,井然有序的烧香膜拜,一夜之后,又恢复了热闹的气象。
十分正常的事情,众人也不觉得奇怪,回到里殿,用了早膳,小憩了片刻,一众少女也不清闲,相约跑去求签拜神,而且明确提出,男士止步,不准跟随,带着几分歉意,郑淖约给几个少女拖走了。
估计是去问姻缘之类的事情,韩瑞猜测,摇了摇头,突然见到,一个熟悉的身影,在走廊经过,到尽头拐弯消失,眨着眼睛,与旁边青年打了个招呼,韩瑞连忙追寻而去,拐弯抹角之后,却没有发现那人的踪影,难道是自己看花眼了?
“韩兄,好巧,你也在这里呀。”
听到叫唤,韩瑞寻声望去,却见对面是幢宽敞的偏殿,小胖子李泰,正坐殿中,笑容可掬的挥手招呼。
“越王殿下。”再不识趣,这个时候,韩瑞也不好开走,只得露出惊喜交集似的笑容,走了过去,又是见礼,又是问候,做足了功夫。
“韩兄,来给你引见,这位是……”
陪同李泰在殿中安坐的,除了楼观高层道士之外,就是昨日而来的十几个华服权贵了,有的听说过,有的却是初次耳闻,不过却不妨碍韩瑞,这个失敬,那个久仰的招呼。
如今的韩瑞,大小也是个名士了,引见的道士、权贵,态度或温和,或倨傲,至少给李泰面子,纷纷点头回礼,到了最后,来到一位华发如银,精神矍铄的老者身前,李泰多了分郑重说道:“这位是傅太史。”
太史令傅弈,在后世的时候,韩瑞隐约有点儿印象而已,但是来到京城,对于这个名字,可谓是如雷贯耳,肃然起敬,却是不敢怠慢,连忙行礼。
敬重傅弈的原因,不是他是太史令,可以修书记史,所以要讨他欢心,让他给自己立个传什么的,而是因为傅弈本ω是继范缜神灭论之后,又一位坚定的无神论者,反佛斗士,几次三番,上书朝廷,废除佛教佛法,令天下僧尼还俗,安心生产、增强国力。
看来,对于这场辩论,道士的信心也是不足,所以才搬来这尊大神帮忙,要知道傅弈反佛经验丰富,而且更是精通雄辩之术,几年以前,与前中书令萧瑀,针对佛教的事情,发生了口角,取得最终胜利,萧瑀争辩不过,只得大失风度,诅咒死后傅弈下地狱。
不过对于诅咒,傅弈更是嗤之以鼻,两年之前,西域来了个高僧,号称精通咒语,能让人死去,又复生,抱着猎奇的心理,李世民挑了几个军卫前去试验,好像蛮灵验的,傅弈却是压根不信,亲自出马,任由西域高僧施法诅咒,到头来傅弈安然无恙,倒是那个西域高僧心急如焚,把自己给吓死了。
消息传出,可谓是轰动一时,大涨了儒、道威风,却是使得京城里的和尚们灰溜溜的,好长时间不敢抬头见人,诸多努力,才把这事混了过去,表面不说,私底下肯定有许多和尚恨傅弈入骨,不过他从来不惧,反佛的信念,非常的执著,坚定不移,这样的精神,韩瑞自问难以做到,所以格外的佩服。
表面看来正经严肃,不过傅弈倒不是道学先生,对于韩瑞这种才华横溢,又知书达礼的才俊少年,不免有几分爱才之心,当下脸色稍缓,和颜悦色的回应起来,也没等韩瑞与傅弈交流几句,表达自己的敬仰,门外就有道士走来,沉声说道:“他们到了。”
“来得正好。”傅弈起身,意气风发说道:“走吧,去会会他们。”说着直接绕过李泰,走出了殿门,其他人没有这个胆子,恭请李泰先行,这才跟随而去。
有几分好奇,韩瑞自然随行,来到了山门之前,只见那里也聚集了数百之众,一片光圆锃亮的脑袋,在阳光的映照下,闪烁着淡淡光泽,若是在晚上,说不定可以节省很多灯烛。
今日的主角,法琳和尚,也很好辨认出来,在前方一群披着丝绵袈裟的和尚之中,有个特别嚣张,坐在抬辇之上的,应该就是他了,韩瑞注目打量,四十来岁,白白净净,十分的自信,一抹笑容自始至终,都挂在嘴边,眼睛炯炯有神,没有锐利的感觉,很是和气。
不过,立场不同,看法自然不一,有句话叫做先入为主,在众多道士看来,这分明是法琳和尚欺世盗名的伪装,今日就是揭穿他的时刻了。
双方慢慢走近了,目光很是不善,心里都恨不能把对方……但是表面,却是客气问好,法琳和尚也早从抬辇里下来,给李泰等权贵见礼,没有办法,天朝上国就是这样,宗教只得屈服于朝廷,不然,也存活发展不了,如果让佛、道两教的教众,知道西方有个教皇的存在,心里肯定羡慕得直流口水,大呼天道不公。
随之,就是和尚道士之间,一番虚情假意的客套,然后也不耽搁,直奔说经台而去,准备来场龙争虎斗,分出高下。
“也不知道谁能取胜。”韩瑞自语说道。
“废话,肯定是我们……”
第二百五十九章 一场风花雪月的误会
第二百五十九章一场风花雪月的误会
千年以前,尹喜为函谷关令,于终南山中结草为楼,每日登草楼观星望气,一日忽见紫气东来,吉星西行,他预感必有圣人经过此关,于是守候关中,不久一位老者身披五彩云衣,骑青牛而至,原来是老子西游入秦。
尹喜忙把老子请到楼观,执弟子礼,请其讲经著书,老子在楼南的高岗上为尹喜讲授道德经五千言,然后飘然而去,讲经之处就是今日的说经台,是为楼观圣地中的圣地,今日在此与佛教争辩,不免有借圣地之威,压制法琳和尚之意。
不过,凡事都有两面性,在圣地争论,赢了自然没话可说,若是输了,那可是面子里子一起丢,也不知,那些道士有没有考虑过这种情况,还是自信心暴涨,觉得赢定了。
对于韩瑞的担忧,旁边的美丽女冠,嗤之以鼻,轻蔑说道:“今日我道家高人云集此地,占尽了天时地利人和,岂会输……不对,应该是一定可以取得胜利。”
也是好心,怕你们阴沟里翻船罢了,韩瑞暗暗嘀咕,却也没有说出来,免得又惹怒了有点儿小心眼的李希音,轻轻瞥眼,只见她青丝鬓发轻如蝉翼,秀美如云,披着彩霞般的披肩,身姿却窈窕动人,亭亭如玲珑玉树,袅袅如弱柳垂条,仪态娇美飘逸,肌肤胜雪,似有几分仙家气息。
然而,白玉般的纤手,却执着几根细长的银针,锋芒毕露,寒光闪闪,生人忽近的模样,直是吓煞人也,反正韩瑞回头看见之时,顿时心惊胆战,情不自禁退步。
“胆小如鼠。”扑哧笑了,娇妍清丽,从袋囊抽出扁长锦盒,小心翼翼放好银针,有意无意,李希音解释道:“适才,给一个患病的信众施针,听到那些和尚来了,就赶了过来。”
“你,施针?”韩瑞很是惊疑,心中替那个信众默哀,肯定是给她蛊惑了,现在定是悔恨之极,白白受到了虐待,却没有申冤的地方。
韩瑞的表情太明白了,一眼就能看出他心里在想些什么,李希音哼声,一阵恼怒,箭步上前握住韩瑞的手腕,半响没有松开。
也算是肌肤相接,能过自己手腕,就能感受纤美玉手的柔软温润……呃,现在不是胡思乱想的时候,韩瑞有些羞赧,悄声道:“唔,光天化日之下,这样不好吧。”
“什么不好?”李希音迷惑不解,反应过来,一抹羞意在眼眸掠过,触电似的把韩瑞的手腕丢开,咬着丰盈的嘴唇,恨声道:“真是个登徒子,心思果然不良,我是在给你把脉。”
呵呵,原来是误会了,韩瑞摸摸鼻梁,虚心请教道:“我身体如何,肯定很是健壮吧。”
虽然有点自夸的嫌疑,不过每天坚持练习剑术,锻炼身体,自然没法与军卫武将相比,但是也不至于很差。
“健壮?”柔唇含着讥笑,李希音正容说道:“你有病。”
“你才有……”本能反应,韩瑞回击,突然止声,停顿了下,心中忐忑,讳疾忌医是要不得的,抱着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的心态,小声问道:“什么情况,是否严重?”
“前倨后恭……”鄙视了下,李希音尽责说道:“不必担心,小问题而已。”
“哈哈,我就知道。”韩瑞心安,笑道:“是不是天气冷了,没有注意保暖,染了点儿小风寒之类的。”
“风寒?”李希音连忙摇头,郑重其事说道:“真的只是小问题而已,就是*房频繁……阳气有些不足……”
呃,差点忘记,在古代,伤风感冒是大毛病,很难治愈的,张仲景就是凭着一本伤寒杂病论奠定了医圣的地位,至于什么开颅换脑之类的大手术,无非是小菜而已,传说中,只要是神医出马,基本是手到病除。
感叹了番,韩瑞反应过来,阳气不足,肾…肾……晴天霹雳,彻底给打蒙了,却是错过了李希音娇妍俏脸泛过的羞红,流光溢彩,瞬间即逝的美丽表情。
唇边微弯,好似月牙,李希音若无其事说道:“以后,稍微注意节制,莫要贪图……嗯,再给你个药方,一天两剂,坚持半月,就可以痊愈了。”
利索的拿出毛笔,抽了页黄纸,搁在旁边的栏杆,运笔如飞,写下了十余行娟秀小字,不仅只是药方而已,连一些忌宜都详尽的列举出来,可谓是尽责尽心,没有敷衍了事。
“诺,给你,收好。”李希音说道,递来黄纸,眼眸隐约蕴藏笑意。
倍受打击,韩瑞麻木了,迟迟没有动作,充满了抵触的情绪,又有点儿想拿,如果是换个地方,换个医生,韩瑞还可以坦然自若的接受,问题在于,现在……还有什么颜面可拿。
“真是的,你脸皮不是很厚的么,怎么现在却这般薄了。”李希音埋怨,小心翼翼对折药方,犹豫了下,直接塞到韩瑞的怀里,随之纤步优雅而去,回身的刹那,玉颊微热,一抹飞红悄然浮现。
此时,大部分人都去说经台看热闹了,但是不代表这里没有其他人,最起码几个与韩瑞相识的青年,似乎就在不远处驻足旁观,李希音前脚才离开,他们后脚就拥了上来,一脸的暧昧笑容,好奇的打听起来。
“韩兄,那个美丽的女冠是何人呀?”
自然,最感兴趣的,却是韩瑞怀中的书信,若不是交情不够深厚,他们肯定直接动手掏抢来看,以满足熊熊燃烧的八卦之心。
在众人虎视眈眈之下,韩瑞终于清醒过来,小心护着胸怀,这件事情肯定不能泄露出去,不然肯定沦为大众笑柄,以后都不用出去见人了。
韩瑞越是保密,旁人越是好奇,尽管唐代的男女之防,没有明清时期那样的保守僵滞,随意闲聊,肯定不会让人胡乱猜测,但是又握手接触,又赠送书信的,不免让人浮想联翩,按照自己的意想揣测,流言蜚语,就是这样产生的。
逼得急了,韩瑞心念百转,干脆大方承认,坦然笑道:“没错,就是鸿雁锦书,如此私隐之物,诸位兄台就不必看了吧。”
果然不出所料,众人理所当然的点头,有人笑道:“既然如此,韩兄留下独自欣赏,自然无可厚非,不过话又回来,韩兄风流韵事,真是让人羡慕。”
一帮人齐声附和,丝毫没有掩饰自己的向往,女道士呀……
这帮yin人,心思真是不纯,韩瑞摇头叹息,忽然愣住了,只见殿门附近,在画屏与流萤的陪伴下,郑淖约翘首而立,神态自若,似乎已经听到刚才韩瑞那番言辞了。
屋漏偏逢连夜雨,真是要命呀,韩瑞心中泪流满面,旁边几人注意到他的异常,顺势望去,顿时心惊,一阵尴尬,面面相觑,风流韵事,自然是很美妙的,但是给家中正妻捉个正着,那么就是乐极生悲了,心里为韩瑞默哀,几人连话都不敢多说半句,纷纷作鸟兽散去,免得城门失火,殃及池鱼。
还好,自己身正不怕影子斜,韩瑞心中坦荡,快步上前,笑道:“不是求签问解吗,怎么这般快就出来了。”
“郎君是怪我们出来早了,坏了你的美事吧。”流萤呶着小嘴,嗔怨道:“不出来,怎的瞧见郎君是这样的……”
负心薄幸,拈花惹草,多半是这个评价,韩瑞会心虚吗,当然……有点,但是这次的确没做什么事情,所以自然不怕,坦然望向郑淖约,却发现她眸光平静,仔细打量,就能察觉其中蕴藏着丝缕幽怨,可见天下没有不吃醋的女人,就是在于有没有表现出来罢了。
“你们听到了。”韩瑞叹气道:“我也有苦衷的。”
害怕出现什么狗血情节,韩瑞直接掏出药方,递给了郑淖约,低头不语,人生,有时就是这样悲剧,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这是……”郑淖约惊讶,怎么看也不像什么情书呀。
流萤挤来观望,也迷惑不解道:“咦,好像是药方,那封书信呢,是不是郎君藏起来了。”
“冤枉啊,你们不信,可以来搜。”韩瑞委屈说道:“刚才,希音道长替我把脉,发现了些……小问题,这是她开的药方。”
“郎君也不早说,惹人误会。”流萤嗔怪道,心里立即信了**成,俏丽的眼眸,眯成了半月,一闪一亮,很是灵润。
旁边的画屏,安静的侍立旁边,但是小脸欣喜之意,却是没有掩饰,倒是郑淖约,带着几分急切说道:“夫君患了什么病,是否严重?”
“没有什么,真的只是小问题。”韩瑞吞吞吐吐,犹犹豫豫,小声道出实情。
什么,居然是……一阵惊讶之后,想到韩瑞在榻上无度索求,也难怪会这样,不过这种事情也是相对的,三个美女俏面涨红,反而有些不知所措起来。
韩瑞尴尬说道:“现在,你们总该明白,我为什么要隐瞒事实了吧。”
半响,郑淖约慌忙收好药方,白嫩脸颊泛着霞光,妩媚的瞥眼,轻声说道:“好了,是我们误会了夫君。”
“什么误会不误会的,只要说开了就好,走吧,去说经台看热闹……”韩瑞笑道,拉着郑淖约的纤手,温柔絮语,很快就拥香而去,见到这个情景,旁边几个满心期待,准备幸灾乐祸的青年,瞠目结舌,眼睛里充满了崇拜之意。A
第二百六十章 故弄玄虚
第二百六十章故弄玄虚
谣言,就是在误会之中诞生的,不过韩瑞现在却没空理会那些目光灼灼,八卦燃烧的青年,携着三个美女,慢慢来到了说经台,这个时候,说经台附近,挤满了前来围观的道士、和尚、游人、香客,熙熙攘攘,十分热闹。
像终南这样的名山福地,除了名头最响的宗圣宫楼观之外,其他千屏山峰之上,也建了大大小小数十近百个道观,寺院也是不少,没有上百,也有七八十个,今日听闻高僧法琳,要在说经台与杂毛道士争论辩法,自然蜂拥而来,摇旗呐喊,助威喝彩。
话说当年,佛法初始西来,和尚们都夹着尾巴做人,小心翼翼的传法,面对道教与儒家的诸多责难,只有低声下气辩解的份,从来不敢表示不满,不过经过几百年的传播,佛法已经在这片土壤扎根结果,有了底气,自然开始回击叫板。
好比现在,对于道教第一,佛门第三的位置,极端不满,形势逼人,为了公理与正义,一些和尚挺身而出,通过自己的方法,力挽狂澜,化解大劫,那可是功德无量的好事,必能抵达彼岸。
“动辄就是什么彼岸,般若波罗什么的,狂妄自大,空洞无物。”
“总比道经支离破碎,不成章法强。”
正主还没有登台辩法争论,底下两教的信众就开始唇枪舌箭,斗得不亦乐乎,其实韩瑞觉得这些争论根本没有必要,道不同不相为谋,就算一方赢了,对方根本不可能服气,还会继续再争论不休,没完没了。
韩瑞暗暗摇头,举目四望,发现来看热闹的人数众多,居然找不到摆席跽坐的地方,难道在站着观看,那还不如回去休息。
就在这时,几个侍卫模样的人走来,恭敬说道:“韩公子,越王殿下请你过去。”
韩瑞微怔,游目打量,发现说经台的正方中央位置,李泰含笑点头,他的附近,有几个空荡荡的席位,应该是给某些人预留的。
韩瑞歉意微笑,拉着郑淖约的纤手,示意了下,侧身对侍卫说道:“烦劳回复越王殿下,谢谢他的好意,不过……就不好意思前去打扰了。”
侍卫退回,郑淖约轻声道:“夫君,其实你不必如此。”
“说好的,来终南山陪你游玩,不是去交际应酬的,你应该知道,我最烦这个了。”韩瑞笑道,目光继续打量,刚才好像见到阎婉儿她们,寻找了片刻,果然发现她们的踪影。
“看那边,我们有地方坐了。”
拉着郑淖约缓步而行,就在坪台的侧边,一帮少女占了片草坪,扫去了积雪,垫上了厚厚的席子,几方案几之上,搁放着瓜果糕点,都是少女最喜的零食,估计她们是把这场严肃的辩论会,当然了游宴看热闹的地方。
不过,看着这些青春亮丽,姿容秀美的少女,哪个道士和尚敢过去斥喝赶人,恐怕经法没有辩成,就让怜香惜玉的青年,欣赏美色的权贵,联手给收拾了吧,招惹不得,只能当成没有看见了。
还好,一帮少女也知书达礼,最多是窃窃私语,小动作的嬉戏笑闹罢了,却是没有什么影响,望着场中众人,目光投射的方向,几个佛法道行高深的和尚道士,忍不住皱眉,不情不愿,睁只眼,闭只眼,自欺欺人。
沾了郑淖约的光,韩瑞得以坐于其中,脂香阵阵,听着一些少女娇声软语,左声姐夫,右声公子的呼唤,特别是察觉众人深藏眼睛的嫉妒羡慕,心中真是说不出的惬意。
隔空见到这个情形,李泰目光闪烁了下,低语吩咐道:“时辰差不多了,开始吧。”
旁边侍卫连忙应声,快步通传双方,只听钟声震响,全场也慢慢的安静下来,万众瞩目之下,法琳和尚率先站了起来,脸上挂着和煦的笑容,徐徐登台,似乎有种莫名的气场,充满了飞扬的自信。
不等楼观道士派出人来,法琳扬声说道:“今日,和尚为何来此?”
众人惊愕,只各底下和尚齐声呼道:“弘扬佛法,普度众生。”
声势浩大,在山谷回响,给是给了道士们一个措手不及,急速之间,虽然也能调动道众有样学样,叫喊几句,问题在于,这样岂不是拾人牙惠,不如不做,小声商讨几句,否决这种不智的行为,道方的代表出场了。
是个中年道士,面如冠玉,额头微宽,眼睛充满智慧光泽,尽管气势没有法琳和尚高昂,但是贵在没有烟火之气,悠然闲步,一抹及胸长须,随风飘逸,宽松的袖袍,掠掠拂动,仙风道骨,犹如天人下凡。
“那位道长是谁呀?”韩瑞问道,这种风仪相貌,肯定不是普通人物。
“李荣道长,楼观三清殿主事。”郑淖约轻声道:“听说,过两年会接任观主之位。”
果然,这些事情,自家媳妇最是了解,韩瑞感叹,趁众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在台上,握住了郑淖约的纤手,两人柔情蜜意之时,台上却是风云骤起。
“李先生有礼了。”法琳和尚双手合十,鞠躬行礼,和颜悦色,热情洋溢,仿佛见到了多日不见的好友。
从容淡泊,李荣微笑稽首,未等他开口,法琳和尚就抢行说道:“李先生,今日是佛门道教论法之会吧。”
“那是自然。”李荣考虑了下,微微点头,却也知道法琳和尚不会明知故问,心中暗暗提防起来。
“阿弥陀佛。”宣了个佛号,法琳和尚说道:“如此,小僧就放心了。”
什么意思,李荣微怔,忽然瞄到前排的傅弈,顿时暗骂秃驴狡猾,先下了个套子,让自己往里面钻,又堵住了退路,众目睽睽之下,肯定不能改口。
“哼,果然是蛮夷佛徒,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傅弈板脸,有几分生气,这等小把戏,怎能瞒过他的眼睛,若不是考虑到这里是道士的主场,而且也相信李荣的能力,恐怕不管什么避嫌不避嫌的,直接上台,义无反顾的诉骂法琳和尚了。
就在李荣皱眉的时候,法琳和尚就开口了,直言问道:“你们道家常说道生一切,那么万物是道非道?”
“即是即非,即非即是。”李荣从容回答。
在韩瑞看来,这种摸棱两可的答应,应该砸臭鸡蛋的,但是法琳和尚却是微怔了下,似乎没有疑意,又继续笑道:“那么道与物是同是异?”
李荣说道:“常同常异。”
“阿弥陀佛。”法琳和尚念诵佛号,显然认可这个回答。不要以为,现在就是辩论了,这个不过是开胃小菜,戏论罢了,还没有归入正题呢,不过若是连这个都应付不了,李荣道士就落了下风,待会辩论的时候,气势不足,可能失败。
见到台上两人寒暄完毕,一个权贵模样的华服中年上台,高声说道:“今日论题,教化。”
什么是教化,有些复杂,不过对于朝廷官员来说,政治清明,天下太平,百姓安居乐业,三纲五常,lun理有序,这就是教化。
吸取教训,李荣率先责道:“佛僧剃发,穿着僧衣,不事双亲,是为不孝,目无君主,是为不忠,礼仪异中原,何谈教化。”
“阿弥陀佛,李先生此言差矣,今日论题乃是教化,非是夏夷之辩。”法琳和尚却是凛然不惧,大声说道:“秦火六经,汉兴杂霸,仲尼之仁谊、伯阳之道德几乎丧失殆尽,全赖我浮屠之为训也……”
淋琳认为,佛教传入中国时,正值汉魏时期的动乱年代,佛教在维护社会秩序,净化社会风俗方面起了重要的作用,不仅没有损害传统礼仪,反而是种很大的弥补。
李荣自然不会认同,反唇相讥,然后就是你来我往,口沫横飞,滔滔不绝,所谓外行看热闹,内行看门道,普通信众,自然看不出,两人在台上唧唧歪歪争些什么,就是盲目的呐喊助威罢了,但是佛道双方的高层,却是听明白了。
毕竟,要打倒对方,肯定要明白对方的优劣,不然怎么驳斥,很浅显的道理,和尚道士自然明白,所以在完善自家理论的同时,也要研究对手的经法,台上两人的争辩,都离不开这个范畴,底下的双方,仔细聆听之余,也随之时而欢欣鼓舞,时而抑郁不乐。
台上两人,可谓是棋逢对手,将遇良才,一辩就是几个时辰,太阳渐渐西移,尽管没有下山,却也不早了,但是他们却没有分出高下来,这个时候,权贵都有些不耐烦了,不虔诚的香客更是零零碎碎走了许多,说经台周围,顿时宽松起来。
台上两人,也有些口干舌躁,声音嘶哑,见到这个情况,双方高层接触了下,决定暂且停论,明日再辩,反正论战已经争了百多年,也不差一时半会。
通知了台上两人,双方自然没有意见,法淋和尚合手行礼,忽然伸出手掌,缓慢转圈,回头向台下走去,这个举动很是突兀,让人费解。
“什么意思呀?”郑淖约迷惑道,秀眉微蹙。
“没有什么特别的含义,不是故弄玄虚罢了。”韩瑞笑道:“估计是接引众生,回头是岸的意思吧。”
“施主身具慧根,请教姓名?”
第二百六十一章 流言蜚语
第二百六十一章流言蜚语
耳朵真是灵敏,韩瑞低头,当做没有听见,法琳和尚微笑了下,也没有在意,径直朝本方队伍走去,心中有几分慎重,看来确实是小瞧了楼观,这个李荣不好对付,回去之后,定要与诸位师兄弟,仔细商量对策,做好筹备,明日再战。
道士们也是这个心理,论战结束,与权贵见礼之后,纷纷散去,做个战后总结什么的,那是必然的事情,从今日的辩论情况来看,一决胜负的机会不大,那么只好打持久战了。
不说台上辩论的两人,就是台下的听众都有些筋疲力尽的感觉,听到散场,居然有几分解脱似的愉悦,韩瑞起身,悄悄伸了个懒腰,舒展久坐的酸麻,随之搀扶郑淖约起来,与众人同行,往楼观殿中走去。
相依而行,故意放慢速度,与众人落了几步,郑淖约悄声说道:“夫君,要不我们明日就回去吧。”
“为什么?”韩瑞惊讶道,不是说要住上三五天,陪同好友游玩终南山群峰美景,怎么突然就改变了主意。
俏脸亦嗔亦羞,郑淖约小声说道:“夫君…身体要紧,早些回去…慢慢调养。”
韩瑞立即无语,心中悲痛之情,足以搬山填海,伸手搂住郑淖约柔软纤腰,咬牙切齿说道:“其实,我觉得,身体没事,或许是希音道长误诊了,要不晚上我们,做个试验……”
郑淖约羞红低头,回应他的却是三百六十度转角的纤指旋掐。
一夜漫长,至少对于韩瑞来说,就是如此,好不容易到了清晨,道士初起,准备诵经做晨课的时候,吸取昨日的教训,众人已经起来,冒着清冷的寒风,爬上了峰顶坪台,目睹了朝阳升起了全部过程。
一束霞光照耀雪山,那些晶莹的冰层熠熠生辉,就像散发着七彩光芒的水晶,似云似雾的白气笼于连绵起伏的山峦,遥望近观,美丽秀奇的景色,让人感觉自己置于仙境之中,如痴如醉,久久没有回神。
慢慢的,众人收敛了心神,感叹自然造化的神奇美丽,下了山峰,回到殿中,这个时候韩瑞与郑淖约提出了回去的说辞,少女们昨夜已经知道了,也不知道郑淖约找了什么理由,反正她们也没有什么责怪之意。
见到马车渐行渐远,几个青年却是没走,留来笑谈议论。
“昨日韩兄风流潇洒,别看郑家娘子表面不介意,其实还是有些看不过眼的,不然岂会急忙回去。”
“言之有理,嘿嘿,家有悍妇,韩兄以后的日子不好过了。”
“呵呵,可惜的那个美丽的女冠……”
对于这些青年来说,什么佛道之争,谁占上风,与他们无关,若不是旁观的有权贵在场,恐怕不会去凑这个热闹,反而对韩瑞这种风流韵事更加感兴趣,在那里议论了许久,回到京城之后,更是炫耀似的,对身边的朋友提起。
八卦,是人类的天性,对于名人的**,更是偏爱有加,韩瑞大小也是名士,在京城的风头很盛,况且这个话题也很引人入胜,风流、女冠、情信,惹人遐想,顷刻之间,就在京城里传遍了。
其实这也不算什么大不了的事情,百姓当成饭后的闲谈,文人士子自然是充满了羡慕之情,至于朝廷权贵听到此事,更是一笑置之,年少才高,又不是德行无双的道学先生,偶尔做出一些怜香惜玉的举动,也是很正常的事情。
冰天雪地的气候,少了许多户外游玩的机会,京城百姓无聊久了,难得有个讨论八卦的机会,自然不容错过,所以几天下来,谣言没有停息的迹象,反而越演越烈,不断扩大,各种凭空捏造的情节,也开始产生了。
什么月下相逢,鸿雁传书,道观幽会之类的故事,编造得有模有样,仿佛亲眼所见似的,也不想想,如果事情真是那么隐蔽,怎么能让人见到,但是百姓就图个乐子,至于是真是假,根本没人追究。
况且,现在是唐初,保留着很多胡人的习惯风气,**女爱,本来就是天经地义的事情,韩瑞虽然是有妇之夫,但是李希音不是呀,道士又怎么样,还俗就行了,至于委身韩瑞之后,是妻是妾,那就不在他们讨论的范畴之内。
社会的风气就是如此,没有人觉得不正常,也没有人拿此事抨击韩瑞的人品,就是郑仁基知道了,也没有当回事,最多是崔氏私底下,寻来郑淖约,不是要找韩瑞麻烦,只是宽慰郑淖约,让她不要介怀。
事情的来龙去脉,郑淖约自然清楚,却羞于启齿,心中哭笑不得,表情怪异,也让崔氏误会了,表示可以斟酌招来韩瑞告诫几句,自然给郑淖约阻止了,尽管没有道出实情,却是明白表示,他们夫妻两人感情和谐,十分恩爱,不会因此生隙,这才敷衍过去。
回家之后,听到郑淖约的嗔怪,韩瑞也哭笑不得,不过是件普通小事而已,居然也弄得满城风雨,真是无话可说了,幸好郑淖约没有泄露天机,不然更是没脸见人了。
至于药方,尽管韩瑞弄不清楚,李希音是不是在戏弄自己,但是这种事情,事关今后的幸福生活,马虎不得,所以在郑淖约的劝说下,韩瑞也半推就的服食药汤,主要是预防为主,就当是固本培元,也没有什么坏处,最让韩瑞感到庆幸的是,大户人家都有饮用补汤的习惯,换了方子而已,却是没有惹人怀疑。
“夫君,这样坏了希音道长的清誉,似乎有些不妥。”郑淖约说道。
韩瑞轻轻皱眉,当初一时情急,没有仔细考虑,就胡乱承认了,现在想来,确实是对不住人家,应该想个办法予以弥补,不过这种事情,也没有那么容易澄清的,就怕说得越多,反而越抹越黑,适得其反
就在韩瑞忖度之时,宅外传是来了客人,肌肤犹如冰雪般白皙透明,柔弱之中又带着几分俊美全]文字W手]打妖娆之气,无论出现在什么地方,避免不了引人关注。
听闻仆役的汇报,韩瑞走到厅中,微笑说道:“如意,有些日子不见了。”
“见过韩公子。”如意优雅行礼,寒暄了片刻,才说出此行目的,李承乾约见。
轻拍了个额头,差点忘记了,韩瑞暗道惭愧,连忙吩咐几句,就与如意出门,乘车而去,不久之后,再次来到东宫,与上次不同,内殿肯定是不能再去了,在如意的带领下,来到一间布置舒适的偏殿,也不用韩瑞等候多久,李承乾就含笑迎来。
一番见礼,没有外人,也不拘束,相对而坐,李承乾略微急切道:“韩瑞,怎么样,想到了么?”
韩瑞微笑点头,悄声细说,李承乾听了,若有所思,随之露出欣喜笑容,末了,自然是心中感激,愉快说道:“韩瑞,我觉得,这分礼物,父皇肯定十分喜欢。”
“其实,我却是觉得,只要是各位皇子,用心呈献的礼物,陛下都会喜欢,只是不表现出来罢了。”韩瑞笑道,也不算是乖巧话,只不过是按照常理推断,什么最是无情帝王家,也要分人看时候。
反正根据史书记载,在李承乾被废的情况下,李世民舍弃李泰,改立李治为太子,就是希望两个儿子都可以保存下来,可见他们在李世民心中的分量不轻,所以才令人费解,权谋政治无比厉害的李世民,怎么在对待子女的教育问题上,却是一塌糊涂。
李承乾点头,也不知道有没有听进去,韩瑞也很无奈,有些话不好说得太白,旁敲侧击已经很犯忌讳,再直言告诫,恐怕没人保得了自己
慢慢来,潜移默化,总有成功的时候,韩瑞自我鼓励,继而笑道:“太子,太常寺的保密措施不力啊。”
“什么意思?”李承乾迷惑不解道。
韩瑞解释道:“我给破阵乐做的诗歌,才半天而已,大家都知道了。”
“知道就知道,有什么问题吗?”李承乾奇怪道。
咦,韩瑞皱眉,搔了下额头,立即明白什么地方不对了,又忘记现在是古代,寿宴歌舞节目之类,根本没有保密的观念,不过未曾表演,大家都知道有什么内容,这样能有什么惊奇可言,韩瑞觉得,自己有必要告诉李承乾,一个成功的宴会,应该具备的因素。
“保密工作,一定要到位,大家都清楚怎么回事了,却纷纷喝彩叫好,不是你的功劳,而是给陛下面子。”韩瑞坦诚说道:“这种情况,岂能瞒得了英明神武的陛下,之所以没有揭穿,无非是需要……咳咳,太子明白吧。”
好险,差点连粉饰太平,歌功颂德都说出来了。
李承乾考虑片刻,叹息说道:“自然明白,你怎么不早说,现在什么都晚了。”
“有什么晚的,调换几个节目不就成了么。”韩瑞说道。
“章程制定出来了,太常寺与礼部商定之后,已经呈报给父皇。”李承乾嘴角多了抹苦笑,无奈说道:“之后,父皇还夸赞我办事沉稳,看来,不过是敷衍之语。”
“没出差错,自然是沉稳,若是敷衍,陛下就不会夸赞了。”韩瑞连忙安慰,轻声问道:“陛下钦定,不能改动了?”
“你说呢。”李承乾反问,漆黑明亮的眼睛,微微转动了下,迟疑说道:“也不是不行,除非……”
第二百六十二章 麻烦来了
第二百六十二章麻烦来了
“除非什么?”韩瑞问道。
“除非有母后的懿旨。”李承乾说道:“有她的手令,才能让太常寺与礼部官员,隐瞒改动节目的事情,不然他们肯定会据实上报父皇,改了也没有什么用处。”
“的确如此。”韩瑞深以为然,却没话可说了,毕竟宴会看似为李世民庆贺寿辰,但是何尝没有政治意味,妄自修改变动,成功固然可喜,若是失败了,恐怕不仅李世民会生气,也要面对朝廷百官的指责。
犹豫不决,过了好久,李承乾叹息,摇头说道:“韩瑞,此事算了,下次若有机会,再依你之计行事吧。”
准备解释之时,却听韩瑞灿然微笑,认真说道:“理应如此,这是太子第一次处理陛下交办的差事,凡事以稳为先,不可冒失,发生任何差错。”
“对,我就是这样想的。”李承乾连忙点头,大生知己之感。
作为太子,肩上压力之大,来自方方面面,轻易之间,伤不起啊,相对之前,李承乾的性格变得更加的沉稳,或许不是自己的功劳,但是韩瑞还是蛮有成就感的。
在东宫之中,停留半个时辰,与李承乾聊了些京城逸事,自然,自己的绯闻肯定是决口不提的,然后也就告辞了。
送韩瑞到宫门之前,作别之时,李承乾迟疑了下,轻声说道:“你有没有办法,在不变动的前提下,将宴会办得更好?”
韩瑞微怔,苦笑摇头,李承乾颇有些不好意思,羞赧说道:“知道是我强人所难,算我没说,下次请你喝酒,当作赔罪了。”
“要求真多,让我想下吧。”韩瑞无奈,拱手而去,李承乾欣喜,心中告诉自己,韩瑞不会让自己失望的。
适时,一位美丽女子走了出来,素雅简单的衣裳,衬托出温柔贤惠的气息,却是太子妃苏绫,款款来到李承乾身边,衽裣为礼,轻声说道:“太子殿下。”
“让你不用多礼的。”李承乾伸手搀扶,带着怜爱之意埋怨起来。
苏绫甜美浅笑,也没有反驳,一如既往的恭敬柔顺,李承乾摇头,轻叹了下,无可奈何,指着韩瑞远去的背影,愉快笑道:“他就是我经常向你提到的韩瑞,是我最好的朋友。”
或许……也是唯一的朋友,听不到李承乾的心声,不过就算知道了,韩瑞恐怕也没有高兴的心情,因为才回到家中,就遇到了麻烦的事情。
客厅之中,有个十五六岁的小道童,恭敬的稽首行礼,客气说道:“韩公子,老君殿青云主事,让我前来,请你到殿中作客。”
来者不善啊,韩瑞心中嘀咕,第一个反应,就是委婉的拒绝,就要考虑着用什么借口合适之时,却见那个小道童继续说道:“青云主事说了,若是你不去,他就亲自过来拜访。”
哈哈,威胁么,韩瑞肃容,沉声说道:“……稍等,我更衣就来。”
返回房中,郑淖约一脸的担忧,轻声道:“夫君,青云道长找你,所为何事呀。”
“能有什么事情,无非是兴师问罪罢了。”韩瑞无奈道,青云是李希音的父亲,听到这些流言蜚语,肯定按捺不住,没有气呼呼上门寻衅,已经是蛮给面子了。
郑淖约关切道:“那怎么办?”
“能怎么办,大不了豁出去了。”韩瑞咬牙切齿,拉住郑淖约的纤手,嬉皮笑脸道:“淖约,宅第那么宽敞,多住个人没有问题吧。”
眨了下美丽眼眸,瞬间抽手,郑淖约平和说道:“夫君真是这样觉得么?”
“是呀。”韩瑞无比认真,随之长长叹气道:“其实我也不想的,那青云道士膀大腰圆的,又不忌荦酒,每日供奉他的开支,足够我们几个的家用了。”
“没个正经,在与你说正事呢。”郑淖约嗔怪起来。
“我现在就是在想,告诉他实情之后,以什么好处来封他的嘴。”韩瑞悲哀说道:“不然你夫君我,就等着沦为天下人的笑柄了。”
“哪有这般严重。”郑淖约温柔浅笑,轻声道:“其实青云道长也是得道的高人,供奉他也不是什么不能授受的事情。”
“说得倒是轻巧,那道士痴迷炼丹,哪天不把我们宅院给炸了……”韩瑞怔然,突然灵光闪现,一阵狂喜,连忙抱起郑淖约,转了几圈,又亲又吻,激动说道:“媳妇真是聪明,我想到了,我终于想到了。”
亦羞亦嗔,俏脸绯红,肌肤流光溢彩,郑淖约柔若无力打了两下,低声道:“坏蛋,快些放我下来,让人笑话。”
“谁笑话啊。”韩瑞环视,霸道说道:“我就这样惩治她们。”
“郎君就是无赖。”流萤嘻笑道,拉着画屏跑开了。
又捶了几下,郑淖约索性放弃了,就蜷伏韩瑞的怀里,轻悠问道:“夫君想到什么了?”
“暂时保密。”韩瑞神秘微笑,随之叹气道:“算了,告诉你吧,省得你胡思乱想。”
人家才没有胡思乱想,郑淖约心中辩驳,微微仰首,等候韩瑞的答应,没想迎着的却是一个深吻,火辣辣的,贪婪的吸吮,旋绕缠绵,直到氧气耗尽,韩瑞才放下嘴唇,抱着软绵无力的郑淖约,小心翼翼放到绣榻上,得意笑道:“小约儿,乖乖沐浴,洗得白白嫩嫩的等我回来,送你束天下最美丽的花朵。”
美眸似水,目光朦胧,望着韩瑞消失在房门,郑淖约觉得心里空荡荡的,忍不住轻咬柔唇,轻斥道:“真是无赖。”随之轻轻闭上星眸,一抹甜蜜的笑容,悄然在唇角绽放。
迎着冷风,直奔骊山老君殿,韩瑞心里却火热非常,难怪常说,身在局中,考虑不周,看不到全局,也不是没有道理的。
宅院就在骊山附近,到老君殿也不费多少时间,约莫有半个小时,就到地方了,由小道童带路,由侧边小门而进,拐弯抹角的,就到来内殿,青云道士丹房前面。
“青云主事,韩公子来了。”
听到小道童的叫唤,丹房应声而开,青云道士快步而出,随手关门,这个空隙,韩瑞已经瞧清楚里面的情景,白烟飘渺,炭火正红,好像是在炼制丹药,难怪没有亲自上门问罪,原来是脱不开身啊。
脸色阴沉,怒目而视,青云道士挥退小道童,却是没有着急与韩瑞算账,而是说道:“这里不是谈话的地方,随我来吧。”
韩瑞微笑随行,很快就来到附近一间静雅的房屋,在合上房门的刹那,青云道士表情变了,没有气急败坏,也没有愤然暴怒,只是十分的平静,无比严肃的说道:“韩瑞,我现在不是什么道长,只是一个平凡普通的父亲,希望你告诉我一件事情。”
韩瑞连忙辩解说道:“误会,绝对是误会,我与希音道长根本没有什么事情,坊市之间的都是流言蜚语,道长千万不可轻信。”
“真的?”青云道士问道,面无表情,这个模样,反而更加吓人。
韩瑞诚恳说道:“千真万确,我可以与希音道长对质。”
“嗯,我相信。”青云道士说道。
“道长请听我解释…瑞愕然,下了极大的决心,准备自暴其丑的时候,却是听到这个出乎意料的答应,让他惊疑不定,以为青云道士在说反语,不然,就是李希音为示清白,把实情告诉他了。
想到这个可能,韩瑞心里有些不自在,理智上自然清楚,人家这样做,也是无可厚非的,自己没有指责的资格,不过心里却不是滋味。
“音儿的脾性是有些倔强,但是从来没有欺骗过我,既然她说没有这件事情,那么外面的肯定就是谣言,我只是好奇,为什么有这种流言蜚语?”青云道士问道:“她没有告诉我具体的原因,那么我只好请教韩公子了。”
韩瑞忍不住问道:“她就没说什么?”
“没有,我让她做个澄清,她却是认为,清者自清,浊者自浊,不用理会。”青云道士有几分无奈,叹气说道:“再问,她就生气了,我也不好强迫,只得找你了。”
莫名有些欣喜,韩瑞笑道:“其实真的只是误会,前几天,我陪妻子到终南山赏雪,偶遇希音道长在替香客治病,我自觉得身体有点儿不适,就请她把脉,随之希音道长给我开了药方,没想旁人见了,却是以为……以讹传讹,真是可恨。”
“原来如此。”青云道士点头,心中的疑虑,尽管没有完全消散,但是却信了九成多。
韩瑞趁热打铁道:“道长,其实坊市流言,真的很容易揭穿,时间地点之类,完全就是凭空捏造,臆想编排,没有丝毫可信之处。”
青云道士赞同,淡声说道:“所以我才会相信你。”
说开了就好,没有想到,青云道士还是很通情达理的,心情舒畅,韩瑞笑道:“道长,其实我也想要澄清的,就是怕适得其反,反而落了口实。”
“有些道理。”青云道士叹息道:“人心难测,说了实话,反而觉得是在掩饰,明明是流言蜚语,却深信不疑,真是可悲。”
“所谓流言止于智者,只有道长这样修行得道的高人,才会分清其中是非。”小小奉承了下,想到此行的另外目的,韩瑞投其所好道:“刚才见到丹房之中,布满氤氲之气,莫非是道长在炼制仙丹?”
第二百六十三章 一个解释
第二百六十三章一个解释
“没错。”青云道士略微有点儿自得,随之摇头叹气道:“不是仙丹,只不过是普通的丹药罢了,传说之中,服食即可飞升羽化的仙丹,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炼成。”
昧着良心,韩瑞说道:“只要持之以恒,相信道长肯定会如愿以偿的。”
“希望如此。”青云道士说道,从神态反应来看,对于韩瑞这个违心祝福,他还是很受用的,借这个机会,韩瑞顺势表达想要前去观仰丹房的意思。
青云道士犹豫了下,起身笑道:“既然韩公子有兴趣,贫道也不好拒之千里,不是丹炉之中火焰纯青,十分危险,公子远观即可,切莫近触。”
韩瑞连忙点头,而且打定主意,看两眼就行了,韩瑞可是时刻铭记,君子不立于危墙之下的训言,若是发现情况不对,自然是立刻逃窜,绝不耽搁。
丹房僻静,角落是堆放整齐的木柴,旁边是几个锁封的箱子,里面安放的,应该是炼制丹药的材料,中央自然就是丹炉了,底下柴火燃烧,青焰幽幽,温度很高,周围的空气也变得扭曲起来,炉上几个按照北斗七星排列的洞孔,冒着烟雾,升腾浮空,久久不散。
青云打开丹房的刹那,一股烟雾就随之扑来,隐隐约约杂带着丝缕异香,然而却摭掩不了其中的炭酸味道,日夜受到二氧化碳的熏染,居然安然无恙,身体真好,韩瑞暗暗羡慕,不过想到青云道士,一年到头,也没有亲自炼制几炉丹药,也就释然了。
挥袖拂开烟雾,青云道士率先走了进去,望着里面没有什么变化,心里松了口气,其实,之所以同意带韩瑞前来,主要是他也不怎么放心丹炉的情况,干脆顺水推舟,返回丹房。
就在青云道士小心检查炉火的时候,韩瑞却避开丹炉,沿着墙壁,走到角落,看见几个封锁的箱子,颇有几分失望。
青云道士忽然回身,微笑问道:“韩公子,是在寻找何物呀?”
“没有什么。”韩瑞有些尴尬,迟疑了下,笑着说道:“只是好奇,道长炼丹,是以什么物事为原料的。”
“自然是以药材为主,人参、灵芝、奇花、异草、虎骨、鹿茸……”青云道士滔滔不绝,都是些名贵珍稀的药材,却是丝毫没有提到硫磺水银之类的有毒物质。
韩瑞自然觉得,这是丹士们的潜规则,他们相信通过神秘的力量,可以化凡为仙,但是却害怕世人知道了,产生不好的想法,惹人非议,自然予以掩饰。
寻了个空隙,韩瑞连忙说道:“但是我听闻,有些道长,炼制丹药之时,却是需要硝磺汞铅之物辅助……”
“哼,这些人乃是道门之耻,经常扬言要以铜铁之物,炼成黄金白银。”青云道士嗤之以鼻,直言不讳说道:“那多半是骗人的把戏,愚弄百姓之语,韩公子千万不要相信。”
韩瑞顿时愣住了,这算不算是同门相残?
丹成在即,心情舒畅,青云道士不介意指点迷津,郑重说道:“韩公子,贫道早就说过,点石成金,那是仙家手段,我等道人,修行再是高深,没有飞升之前,神通不广,绝对无法做到这种事情。”
居然说实话了,也不怕其他道士知道群起而攻之,韩瑞心中多少有些触动,他却不知道,道门的炼丹士,也分很多流派的,内部矛盾也很是激烈,若不是顾忌大家知根知底,暴料对谁都没有好处,恐怕早就相互揭短攻讦了。
见到韩瑞神情怪异,考虑了下,青云道士说道:“韩公子,贫道自问眼力不差,也能瞧得出来,你对于炼丹妙术,有些不以为然,为何却对炼制丹药的材料,那么感兴趣?”
韩瑞迟疑,半响没有回答,青云道士摇头,说道:“既然韩公子,不愿意告之,贫道也不会强人所难,今日之事已了,韩公子请回吧。”
逐客令下了,韩瑞没有离开,厚着脸皮,腆声说道:“道长,小子有件事情向你请教,希望道长指点。”
“何事?”青云道士问道。
“硝磺等物,什么地方有卖?”韩瑞连忙问道:“还是道长自己搜集配制的?”
“二者兼有。”青云道士露出玩味的笑容,说道:“怎么,韩公子打听这个,难道是准备自己炼制黄金?”
“自然不是……”韩瑞含糊其辞,请教道:“道长,能否告知具体的商铺位置。”
“城个各个药铺,都有出售,不过数量较少。”青云道士颇是遗憾的摇头,微笑说道:“算了,告诉你实情,免得你旁敲侧击,当日可以点燃的火油,是河东一位道友赠送给我的,至于怎样炼制出来,我也不得而知,反正不是你想像的,从石炭得来。”
脸上**辣的,反正已经得到了想要答案,韩瑞也不留下给人笑话了,连忙告辞而去。
青云道士也没有送行的意思,继续照看炉火,待韩瑞的身影,消失在殿门之后,过了片刻,李希音纤步飘逸而来,白皙雪腻的玉颊却蕴着几分怒容。
“希音,你来了。”听到动静,青云道士回头,脸上露出惊喜的笑容。
悄目在丹房掠过,李希音责问道:“韩瑞呢,听说你把他招来了,不是告诉过你,坊市那些都是流言蜚语,不要相信,怎么还要找他麻烦。”
“没有。”青云道士连忙解释道:“请他过来,绝对不是问罪。”
“那是为了什么事情?”李希音自然不信。
青云道士迟疑了下,见到李希音愤然的表情,不敢隐瞒了,连忙把刚才的事情一五一十的说了出来,末了,笑道:“真的只是误会,说开了就没事了。”
“早就告诉你了,是你不相信而已。”李希音说道。
“是我不好,是我不对……”青云道士赔笑说道,看到女儿的最好A最*快]神态举动,心里突然有种大事不妙的感觉。
回到家中,韩瑞第一时间,就是吩咐仆役到城中买来硝磺,然后拿了些木炭,兴致勃勃的在后院捣弄起来,郑淖约她们,清闲无事,自然跑来凑热闹。
“郎君,你拿这些物事,准备做些什么?”流萤十分好奇,黑白分明的俏丽眼睛,充满了求知的神采。
笨拙的把木炭捣成粉末,韩瑞笑呵呵说道:“我在做爆竹。”
“骗人。”流萤呶嘴说道:“这些与竹子根本扯不上关系。”
爆竹是什么,就是拿要大毛竹,伸到火里烧,然后听着响,这种行为,肯定让韩瑞有些不习惯,以前没有这个闲功夫理会,不过现在,受到李承乾的拜托,为宴会增彩,听到郑淖约无意之中的提醒,自然而然,想到把鞭炮做出来。
自然,韩瑞最大的目的,还是制作烟花,深邃的夜空之中,一束束流星火花,闪耀着刹那的灿烂,瞬间即逝,犹如昙花般令人惊艳,这才是晚会的大杀器,不过,尽管知道烟花与鞭炮的原料是什么,但是具体的过程,韩瑞自然不可能清楚,只得慢慢的摸索。
“我做的爆竹非比寻常……算了,一时半会,没有参照对象,也解释不清楚。”韩瑞笑道,手中却没有闲着,把硝磺灰的粉末,用厚纸包裹起来,留了根长丝作引。
脸上露出满意的笑容,韩瑞起身,郑重说道:“你们躲远些,用手捂住耳朵,待会听到打雷的声音,别吓着了。”
几个美女半疑半信,却也听话,远离后院,在门前探身观望,只见韩瑞点燃长引,飞快的跑到这边,火光闪烁,长引很快就燃尽,然后……就没有任何动静了。
又等了半响,众人面面相觑,听到韩瑞刚才的描述,爆竹有多么的厉害,现在却是这般的结果,却是有些想笑,又怕打击韩瑞,不敢笑出声来。
“果然,就知道是这样的下场,文科生的悲哀啊。”韩瑞喃喃自语,声音轻微,旁人却是没有听见,但是从他的表情,就清楚韩瑞心情不好
郑淖约连忙安慰道:“夫君,初始而为,难免有些不足,再多做几次,应该就好了,实在不行的话,就请懂做的人前来帮忙。”
“嗯,没错,术业有专攻,我就不掺和了。”韩瑞无奈道,理论与实际,往往是有很大的差距的,一时之间,心灰意冷,懒得理会了。
拥着郑淖约回房,流萤脆声道:“郎君,这些物事怎么处理?”
“收敛包好,那是我送给太子的礼物。”韩瑞随口说道,实际上也准备这样做,甩手掌柜不是那么好当的,本来是他的事情,怎能不帮忙出力,况且李承乾作为太子,手头上有那么多的资源,不充分利用,实在是太浪费了。
相信,有自己的理论,再加上朝廷的能工巧匠,别说什么烟花爆竹,就是炸药火炮之类,也可以研制成功,不过现在大唐陌刀铁骑天下无敌,好像没有这个必要,而且朝廷官员的保密意识太差劲了,指不定知道配方之后,唯恐别人不知道似的,堂而皇之的印在书上。
韩瑞摇头,这种事情,以后再说吧,最起码,要等到自己……
第二百六十四章 表演时间
第二百六十四章表演时间
一转眼就到了深冬季节,快要立春,*光明媚,山间路上堆积的冰雪隐约有融化的迹象,天气反而更冷了,这些日子以来,没有足够的例证,坊市之中的流言蜚语渐息,又没有别的什么事情,韩瑞过得十分惬意,基本上,就是在深居宅第,勤学苦练,修身养性。
然而,久静生动,也不是没有道理,清晨起来,城中就开始忙碌起来,无论士农工商,普通百姓,朝廷文武百官,勋爵权贵,甚至连异族使节商旅,无一例外,全部忙活开来,因为今日是大唐皇帝、天可汗李世民的寿辰,自然要普天同庆,拂水净街,披红挂绿,欢歌喜舞,鼓声阵阵,热闹之极。
这些,只不过是普通百姓的欢庆行为,宫城之中,自然又是另外的情况,几乎是一夜没睡,四更就爬起来的李承乾,匆匆忙忙赶来玄武门,却发现几个筹备庆典的礼官,已经提到到达,指挥着数百工匠,搭建高台,铺垫席毯,点缀珠饰。
见到太子前来,众人自然连忙迎上行礼,李承乾挥手,所谓人逢喜事精神爽,就是形容他现在的模样了,尽管睡得不多,但是精神却兴奋之极,荣光焕发,神采飞扬,现在就如同韩瑞之言,万事俱备,只欠东风了。
庆贺是庆贺,但是早朝照样举行,太极宫殿之中,李世民的心情舒畅,文武官员也十分的识趣,就连魏徵这样的铮臣谏官,也不会在今日,拿些惹人厌烦的事情,来破坏李世民的好心情,毕竟再挑剔的官员,也不得不承认,李世民即位以来,无论是治国安邦,还是行军打仗,总体而言,称得上古往今来少有的明君。
自然,李世民的表现,也不是完美无缺,有着这样那样的小缺点,但不过是小节罢了,难得寿辰,也没有必要给他添堵,所以李世民得以轻轻松松的度过早朝,接受群臣的恭贺,返回内宫,又受到嫔妃侍婢的口彩。
什么千秋万代,万寿无疆之类的词汇,屡屡传来,这个时候的李世民,英明神武之极,对于这类奉承之语,自然是没有放在心上,不过吉祥顺耳,听起来还是蛮舒服的,也能从脸上看得出来,和颜悦色,嘴角含笑,威仪比往日淡了几分。
最后出场的自然是内宫之主,母仪天下的长孙皇后,一身的盛装,大袖袆衣,华丽明艳的凤纹,晶莹闪亮着珠光宝气,灿烂夺目,身后随行四个华服丽人,风华美艳,容姿各异,气质各不相同,都是人间美色。
款款行来,一同跪拜道:“愿陛下鼎盛千秋,文皇武德,泽荫苍生……”
“行了,自家人,不用这般隆重。”李世民含笑说道,亲手搀扶长孙皇后,同时示意旁边四人起来,随之,携同长孙皇后,高坐紫檀香雕龙床之上,准备接受皇子公主的朝贺。
虎目扫视,李世民皱眉道:“乾儿呢?”
“在内苑筹备庆宴。”长孙皇后笑道。
微微点头,李世民笑道:“有始有终,尽心了。”
“那是自然,听他说,要给陛下一个惊喜。”长孙皇后说道,预先做了个提醒。
“朕也有耳闻,很是期待。”李世民爽朗笑道,挥手示意,自然有宫婢匆忙下去,召唤李承乾前来。
殿下,皇子公主到齐了,就是襁褓幼婴,也让乳母抱来,只要等李承乾来到,也算是一家团聚,李渊当然不用过来,毕竟天下间没有儿子寿辰,父亲过来拜贺的道理,待会李世民还要自己去西宫问候呢
就在天子之家,享受天伦之乐之时,韩瑞也没有闲着,跪坐梳妆台前,乖乖低头,任由两双白嫩的小手,在脑袋上摩挲、梳理,固定成形之后,以绩巾包扎起来,随之取来锋利的刀子,小心翼翼的刮去绒须,以湿巾抹净,上粉、涂脂……
“屏儿,你弄错了吧,香脂水粉,那是淖约用的。”韩瑞说道,企图蒙混过关。
可惜,郑淖约就在旁边,浅笑说道:“屏儿,不理他,继续。”
显然,闺房之中,郑淖约的地位比较高些,画屏轻笑点头,在嫩白的掌心抹了点儿脂粉,直接在韩瑞的脸上,温柔细致的涂抹起来。
也是悲剧,三比一,没有反对的余地,那只得乖乖接受,韩瑞闭眼,深深的叹气,任由两个美女又涂又抹,勾勒轻划,反反复复,两刻钟之后,才满意罢手。
“郎君,真俊。”流萤笑嘻嘻说道。
“你的意思是,没有化妆之前,我不俊啊。”韩瑞佯怒道。
流萤抿嘴而笑,纤步疾快,跑得远远的,娇声道:“看来,郎君也很有自知之明,让人十分佩服。”
韩瑞挑眉,就要张牙舞爪之时,郑淖约柔声道:“夫君,莫要闹了,换件衣裳,也该出发了,与爹娘汇合,再前往宫城。”
“知道了,还是小屏儿最乖巧。”韩瑞叹气,忽然伸手搂住旁边的画屏,脸庞对着两团玲珑柔腻的软肉中间,厮磨起来,温香扑鼻,滋味难言,也趁机把讨厌的脂粉擦掉。
啊,画屏措手不及,忍不住惊呼,挣扎了两下,见到没有效果,小脸通红,娇艳欲滴,似能滴出血来。
“郎君坏蛋,就知道欺负屏儿。”流萤愤然道,气呼呼上前拉扯。
“呵呵,你是在怪我没有欺负你么。”韩瑞笑道,趁机捉住流萤,在她肋下轻搔,自然引得一阵娇笑求饶之声。
嬉闹片刻,韩瑞也不敢耽搁正事,心满意足的收手,携同郑淖约出门而去,这个时候,流萤才缓了口气,忽然惊声道:“屏儿,你胸襟怎么白了……啊,是涂好的粉脂,知道了,郎君真是无赖。”
马车悠悠,不久之后,到达了郑府,宫廷宴会,韩瑞无官无职,按理来说,自然是没有资格参加的,但是由李承乾的照应,区区请柬,肯定没有问题,况且还有郑仁基,以本ω。他的官位品级,也可以带上子女参加宴会了。
女婿半子,也说得过去,见到两人执手而来,亲密恩爱,郑仁基捋须笑道:“人齐了,那就走吧,不然迟到,宫门关闭,想进去就难了。”
众人自然没有意见,天子寿辰,礼仪规矩自然繁琐,况且参加人数众多,出于安全考虑,层层检查肯定是避免不了的,去得晚了,真有迟到的可能。
出行之后,分车而行,安兴坊离宫城很近,知道宴会在玄武门举行,直接前行,在建福门下车,通过了初步的检查,在宫女的引领下,朝内苑走去。
一路而行,可谓是三步一哨,五步一岗,诸多军卫严阵以待,不管来者是何身份,一律予以注目打量,若是发现有异常的地方,立即上前拦截,谁敢轻举妄动,不会听任何解释,先擒拿扣下,打入天牢,事后再行处理。
宫城重重,深如大海,金碧辉煌,雄伟壮观,不过这种时候,众人哪里有欣赏的心情,纷纷低头不语,小心谨慎的步行,岂会东张西望,惹人怀疑,到了内苑之后,情况才好些。
不愧是皇家园林,韩瑞惊叹,尽管是在严冬,这里却犹如暖春,奇花异草,争相绽放,绿意盎然,美不胜收,也印证了句话,没有早的,只有更早的,花圃坪间,许多勋爵权贵已经接到到场了,三五成群,欢声笑语,颇是热闹
不好意思到女眷那边凑合,与郑淖约分开,韩瑞就跟着郑仁基,周游权贵之中,对于这种交际应酬,已经驾轻就熟,虽然称不上如鱼得水,但是起码不亢不卑,应对如流。
慢慢的,天色渐暮,宫苑悬挂起灯笼烛火,灿烂辉煌,粗略计算,少说也有几千支烛蜡,也称得上奢华之举,然而,眼下这点排场,距离当年隋宫的豪奢情形还差得很远,人家夜宴之时并不点灯,而是在廊下悬挂几百颗直径数寸的夜明珠,再在殿前设火焰山数十座,焚烧檀香及香料,既能使殿中光耀如白昼,又有异香绕梁,犹如仙境。
场中,有许多隋朝遗臣,却是没有忘记当年的盛况,自然不把眼前的奢侈当回事,相对而言,这场宴会,已经是非常节俭了,华灯初上,也意味着宴会即将开始,事情也果然不出所料,只听尖锐的声音传出:“陛下驾临,百官朝贺。”
寻声望去,见到李世民龙行虎步而来,众人自然而然,异口同声道:“恭迎陛下……”
“众卿免礼,不必拘束。”李世民笑道,与后妃、皇子、公主,走到前台席上,按照地位尊贵,分席列坐。
在礼官的指引下,参加宴会的皇亲国戚、勋爵权贵、文武官员,外国使节,诰命贵妇,也逐一对照位置,安然就会,沾了李承乾的光,韩瑞的居于中间,不前不后,又不显眼,很符合他的心意。
开宴之前,自然是恭贺李世民寿辰,年年有今日,岁岁有今朝之类的吉祥话,一套礼节下来,李世民红光满面,笑容可掬,心中肯定畅慰之极,双手虚抚,让众人归席坐下,接下来却是几个皇子的表演时间了。
也不用礼官提醒,李承乾率先起身,朝韩瑞方向笑了下,双手托着一个卷轴,从容不迫的走到李世民身前,跪下说道:“儿臣献礼,祝父皇福寿安康,于万斯年。”
第二百六十五章 隆重登场
第二百六十五章隆重登场
李世民含笑示意,旁边自有寺人接过李承乾呈上的礼物,小心翼翼摆放在御案之上,却步退后,众人的目光自然注目观望,猜测那是什么礼物,不过从形态来看,应该是书法字画之类的,可能是前朝名家之作,或许是王羲之的字帖。
众人也不是凭空猜测,毕竟李世民热衷收集王羲之字帖的事情,在朝中上下,也不是什么秘闻,太子肯定也清楚,进献这份礼物,也不是没有可能,众人猜测纷纷,目光齐聚台上,等待李世民解惑。
“起来,有这份心意就行了,不用什么礼物。”李世民微笑,随手解开卷轴丝事,轻轻展开观看之时,脸色顿时有些错愕,片刻之后,好像有点惊喜交集,低头观赏半响,才欣然笑道:“乾儿,真是有心了。”
“父皇喜欢就好。”李承乾连忙说道,却掩饰不住喜悦的心情。
“是什么呀,令陛下爱不释手。”
“肯定是王羲之的真迹。
一些皇亲国戚,仗着自己身份不同寻常,小声的议论起来,不过却也知道收敛,只是窃窃私语罢了,不敢大声喧哗,李世民欣赏画卷半响,也察觉众人的好奇,示意旁边宫女把画卷悬拿起来,示予众人观赏。
“咦,好像是幅地图。”前排权贵,距离较近,自然看得比较清楚,出乎意料,不是什么字画,自然惊呼起来,仔细打量,只见画卷之上,以细线勾勒出很多山河城池的形态,应该是幅地图无疑。
“不是普通的地图,画的好像是……”
“九州,没错是九州图。”
说话的却是几个武将,眼尖目利,而且行军作战,哪有不看地形地图之理,自然比文官更快些发现地图画的是什么,听到提醒,众人恍然大悟,出于针对相逢的心理,几个文官再三端详,又有所得,相视而笑,一人开口说道:“错了,不是九州图。”
“确切的说,应该是九州四夷图。”
众人又看,果然发现,画卷之上,除了九州之外,周围还有许多零零星星的板块,上面标出了高丽、突厥、吐番、石国、于阗等等,反正不管有没有使节前来朝贺,只要在鸿胪寺备有名字的异族国家、部族,都在图上标示出来。
其实,在韩瑞看来,这张地图,严重失真,疆域大小,根本不成比例,不过现在的测量技术,自然有些落后,肯定不能要求过高,而且韩瑞也不想表现得太过妖孽,惹人怀疑,所以也就将就认同了。
几个白发苍苍的老头,对于歌功颂德,好像是蛮有经验的,待几个宫女拿着地图转了圈,返回李世民御案旁边之时,立时站了起来,高呼陛下英明,天下归心,四夷臣服,众人反应过来,连忙附和,也算是掀起了场小**。
热闹了片刻,在李世民的安抚下,众人才慢慢平息下来,不过对李世民歌功颂德之后,自然不会忘记赞扬太子李承乾几句,什么贤达,聪颖,寓意深长之类,一通夸赞,反正也不用多费唇舌,何乐而不为。
隐约也听到几句赞誉,李承乾心情自然格外的舒畅,但是也不至于得意忘形,愉悦的返回席位,却听到长孙皇后赞许说道:“乾儿,礼物的确是别出心裁,不仅你父皇喜欢,尤其节俭,我也很是欣慰。”
太子妃苏绫似在埋怨说道:“大家,为了绘制这份地图,太子已经废寝忘食好些日子了,任我怎样规劝,都没有用。”
长孙皇后温柔笑了,轻斥道:“乾儿,你这样可不成,冷落了绫儿,皇孙从何而来。”
一阵哄然声中,苏绫羞涩垂头,李承乾尴尬请罪,其乐融融,欢庆时刻,不管谁有什么心思,都不会表现出来的。
李世民皇子不少,太子李承乾为长,楚王李宽早逝,三子李恪,四子李泰,五子李祐,六子李愔、七子李恽、八子李贞,九子李治……
其中,最为得宠的,自然是长孙皇后生下的三个皇子,而且根据礼法,嫡子的地位,自然比庶子高,所以李承乾之后,出来献礼的,不是李恪,而是李泰,不过十五六岁的年纪,体形已经有朝长孙无忌方向发展的趋势。
然而,古代,从来不以肥胖为耻,所以李泰没有什么自卑的情绪,挂着春风般的笑容,趋步上前,献出了自己的礼物,一首祝寿赋,文章通篇华丽,词藻优美,可见是下足了功夫,自然引得在场文臣赞赏点头,也得到李世民的夸奖。
谦虚低头道谢,李泰目光有些黯淡,抬头之时,又充满洋溢的笑容,优雅退下,然后,就是白皙粉嫩,乳臭未干,一脸稚气的李治登场了,有模有样的走到御案之前,眨着清亮可爱的眼睛,半响却是没有动静。
李世民含笑提醒道:“雉奴,是不是有礼物要送给父皇?”
“对哦。”李治迷糊点头,似懂非懂道:“今日是父皇寿辰,母后让雉奴上来……上来做些什么?”
居然回头询问,声音清脆,传遍周边,引得轻轻哄然,李治有些茫然,不知道大家在笑些什么,李世民放声大笑,招李治过来,抱放在膝盖,御案旁边,搁着一方造型精美的酒具,已经倒上醇香的宫廷玉酿,李世民随手拿来,轻笑说道:“是上来陪父皇饮酒么。”
“好像是吧。”李治不敢肯定,却伸出白嫩的手掌,接过酒具,小抿了口,灿然笑道:“父皇,甜的,你也喝。”
“雉奴真乖。”李世民笑道,拿起酒具,昂首饮尽,父慈子孝的模样,却是没有引起什么波澜,主要是李治年纪太小了,根本没有重视的必要。
适时,长孙皇后无奈微笑,温柔唤道:“雉奴,回来。”
李治应声,快步奔了过去,李世民含笑,突然站了起来,拿起了已经斟满美酒的酒爵,朗声说道:“诸位卿家,今日寿辰,O朕与诸君共庆……”
全场肃然起立,举杯陪饮,霎时钟鼓齐鸣,号角吹奏,宫廷礼乐响起,预示着宴会正式开始,至于还有皇子没有献礼的问题,就不在众人考虑的范围之内了。
一声传膳,左右前后,四面八方,数千宫婢,手捧托案,鱼贯而入,井然有序的在席间穿梭越过,小心翼翼放下托案,仿佛经过千百次演练一样,每个动作,每个步骤,都是那么的一丝不苟,没有出现丝毫的失误。
百息之后,宫蛾却步退下,众人案上,整齐摆放着热气腾腾的膳食,第一次参加宫廷宴会的外国使节,包括朝廷权贵官员,心中自然由衷的感叹,一些人甚至瞠目结舌,呆若木鸡,差点就在君前失仪。
幸好,随着宫廷礼乐的声音,数百个身穿丝绸宫装,相貌皎好的女子,跃步而来,翩翩起舞,姿态曼妙,精彩纷呈,让人看得眼花缭乱,目不转睛。
当然,对于经常参加宫廷宴会的高官权贵来说,这个节目,根本不具备任何吸引力,轻描淡写瞄了两眼,就不再理会了,只顾与同僚好友觥筹交错,小声交淡,最多在结束之时,习惯性的喝彩叫好。
不过,宴会的气氛很是高涨,无论是李世民,还是勋爵权贵,每个人的脸上,都充满欢乐祥和的笑容,与往常差不多,借着酒兴,几个弘文馆学士吟风咏月,挥毫泼墨,一些粗鄙武夫,不知礼节,兴致来了,拔刀击柱,以示勇武,引得御史弹劾,臣子诚惶诚恐,不过天子仁厚,细语安抚,不予怪罪。
韩瑞冷眼旁观,看着给唬得一愣一愣的外国使节,心里暗笑,这些,也不算是安排好的,但韩瑞却是察觉出来,君臣之间,很有默契,特别是见到诸如长孙无忌几人,嘴角悬挂的一抹会心笑容,更加的肯定了。
夜了,残月悬挂,清冷朦胧,月光如水,纯洁透明,不染丝毫杂色,一朵云雾飘来,遮住弯弯月亮,万点繁星如同撒在天幕上的颗颗夜明珠,闪烁着灿灿银辉,与宫殿之中的数千支灯烛争辉交映,良辰美景,天上人间。
宴会慢慢接近尾声,众人都有几分醉意,然而却有七分清醒,毕竟身在宫廷之中,肯定没有哪个权贵敢放开畅饮,酒醉酣睡也就罢了,若是不小心做犯禁的事情,恐怕人头落地,以后都不用醒了。
咚、咚、咚、咚……
突然,一阵震天动地的鼓声传来,号角嘹亮,让人仿佛觉得自己身在军营之中,听到气势雄浑的大鼓响声,不仅那些外国使节惊愕莫名,就是初次参宴的官员也动容不已,若非见到天子与大臣纹丝不动,恐怕要惊慌失措起来。
鼓声渐歇,一段婉转而动听的音调飘扬而来,高昂而且极具感染力,伴随着阵阵骏马长嘶之声,两队军马,缓慢登场,战旗飘飞,兵戈挥舞,杀气腾腾,两军对垒,空气之中凝聚着紧张的气息。
“圣德期昌运,雍熙万宇清,乾坤资化育,海岳共休明,辟土忻耕稼,销戈遂偃兵,殊方歌帝泽,执贽贺升平。”刹时,有人以苍劲雄浑的声音,高歌起来,一听开头,李世民与几个大臣就皱起了眉头,不对呀,不是这首诗。
第二百六十六章 烟花易冷
第二百六十六章烟花易冷
一众君臣心中充满了迷惑,按照章程议定,这个时候歌唱的应该是韩瑞的那首诗作,非是这首颂词,怎么突然之间更改了,不过他们的心思缜密,尽管心中不解,表面上却不动声色,笑容可掬,欣赏气势磅礴的破阵乐。
鼓声雷动,震惊百里,气壮山河,两队军马,以战阵之形,交错屈伸,首尾回互,往来刺杀,兵戈交击,逼真之极,看得众人热血沸腾,血脉贲张,如痴如醉,心中充满豪情壮志,忍不住随之手舞足蹈。
良久之后,破阵乐毕,众人平复心情,场中静了片刻,顿时掌声雷动,喝彩叫好之声,不绝于耳,久久不歇,外国使节,满面尽是叹服之色,纷纷交口称誉,不顾礼官的拦阻,上前跪拜,以示臣服之意。
李世民朗声大笑,挥手示意,让宫婢把他们搀扶起来,宴会进行到此时,一切十分圆满成功,然而,李世民与一些大臣,心里泛起了狐疑,隐晦的对望,谁有这个胆子,居然敢更改钦定的章程,诗歌不对,怎么回事?
难道是太子……几人瞥视,却发现席案空无一人,李承乾不知去向,心中更加的惊疑,就在这时,激昂的弦乐之声,如同雨打芭蕉,叮咚作响,一阵接着一阵,好像是汹涌澎湃的波涛,一波未平一波又起,狂潮叠浪,声势浩大,成功的吸引了众人的注意。
记得,破阵乐之后,没有这个安排呀,李世民与几个大臣面面相觑,就在他们心中踌躇之时,一身戎装,披着铠甲的李承乾,率队而出,走到前台,拔剑而舞。
众人惊讶,李世民却若有所思,扬声笑道:“皇后,这个就是乾儿所言的惊喜吧。”
长孙皇后轻笑点头,如果没有她的允许,礼部与太常寺的官员,岂敢冒天下之大不韪,私下改动安排,几个大臣安心了,只要不是官员自作主张,自然与他们没有任何的关系。
大唐尚武之风,自上而下,尽管身为太子,平日锦衣玉食,生活安逸,前呼后拥,出行动辄有数百上千军卫保护,根本没有习武的必要,但是李承乾的武艺却也不差,一柄三尺寒锋利剑,如同龙蛇腾飞,鳞光闪烁。
不同于韩瑞的花架子,李承乾学习的是上阵杀伐之术,只有斩刺几个简单基本的动作,却能演化出许多招式,三五兵卒,不能近身,那些眼光老辣的将领,比如李靖之类,目光掠过一抹赞赏,以李承乾的身份,武艺能有这样的水平,也是件难能可贵的事情了
李世民的嘴角也绽放出欣喜的笑容,李承乾毕竟是长子,在他心里的地位,不同于其他子嗣,正是因为这样,所以要求更加严格,就目前而言,李承乾并没有辜负他的期望,尽管私下有些贪玩嬉戏的缺点,不过近段时间来,却是改正了许多,值得嘉奖。
“严风吹霜海草凋,筋干精坚胡马骄,汉家战士三十万,将军兼领霍嫖姚,流星白羽腰间插,剑花秋莲光出匣………”一首豪迈大气的诗歌在李承乾口中唱出,诗句十分熟悉,众人微怔,随之释然,原来移到这里来了,难怪刚才没有听到。
“……敌可摧,旄头灭,履胡之肠涉胡血,悬胡青天上,埋胡紫塞傍,胡无人,汉道昌。”
一个利落的收剑式,李承乾反手执剑,单膝跪下,适时,宫城四面八方,传出数千上万军卫的吼声:“陛下之寿三千霜,但歌大风云飞扬,安用猛士兮守四方,胡无人,汉道昌。”
如是再三,如雷贯耳,声嘶力竭,吼声依然:“陛下万寿,陛下万寿……”
声音在宫殿之中回响,如同洪钟大吕,余音绕梁,久久不散,一些个聪明机灵的官员,也随之起身,扬声高叫,仿佛火引,众人纷纷效仿,叫得耳红面热,激动兴奋。
精心的安排,让李世民格外惊喜交集,情不自禁站了起来,一种异样心情在胸中涌动,好久没有体会过这种情绪了,只有当年登基即位之时,才有这样的感觉。
“父皇”
一瞬间,也可能很久,直接李承乾叫声传到耳中,李世民才回过神来,心中的情绪却没有平息,和煦笑道:“乾儿,你这个惊喜,的确令朕心中惊喜畅快。”
“父皇,儿臣还有一份礼物进献。”李承乾大声说道,气喘吁吁,眼睛却十分的透亮,神采奕奕,兴奋之极
李世民笑道:“怎么,给朕一个惊喜不够,准备再来一个呀。”
“正如父皇之言,儿臣确有此意。”李承乾说道,随着他们父子对话,众人也渐渐安静下来,好奇观望,还有什么惊喜?
“来人,点火”
李承乾神秘微笑,挥手下令,只见宫苑四方角落,星火闪烁,就在众人迟疑之际,却听到阵阵沉闷扑声,好像万箭齐发,嗖嗖嗖,好像流星赶月,千百道火光朝天奔射,随之就是砰砰砰的响声。
众人下意识的昂首观看,却是见到了人生之中最为灿烂美丽的景观,一朵朵五光十色,绚丽多彩,犹如霞光的颜色,如同凄婉的昙花,瞬间即逝,刹那芳华。
众人愣住了,也来不及做任何反应,只是呆呆的观赏,一束、一束、一束,碎裂,灿烂,夺目,勾勒无数的弧线,刹那消失。
烟花放完了,又过了良久,众人没有丝毫的反应,李承乾也没有在意,嘴角掠过理解的笑容,当日见到这样的场面,自己何尝不是呆愣了很久,才清醒过来,如此奇妙美景,谁能淡然处之……
不对,的确有人无动于衷,李承乾目光移动,在人群之中找到韩瑞,心中感叹,真不清楚他的脑子是怎么生成的,哪来那么多的奇思妙想。
“神迹,此乃神迹,陛下寿辰,天上降下奇观,此乃祥瑞之兆……”
几个老头子,也不知道是听力不行,还是装聋作哑,一同跑出来电]脑访问O~O。,伏跪在李世民脚下,神情激动,难以自抑,泪流满面,歌功颂德之后,撺掇皇帝快去祭祀封禅。
李世民顿时哭笑不得,好言劝解,令左右近侍,把他们搀扶下去,仔细照料,这才有空平息心境,看着李承乾,好像有许多问题需要解答,不过却忍耐下来,端起酒爵,高声笑道:“今日欢宴,朕非常畅快,与诸君同乐。”
就是宴会结束的信号,尽管众人心头有很多疑问,不过也只得憋在心上,举杯同饮,现学现卖,呼叫几句陛下万寿,随之等待礼官的安排,分批离宫。
“乾儿,你随朕来。”李世民摆驾返回寝宫,自然没有忘记叫上李承乾,什么神迹祥瑞,如果没有之前的对话,他或许还会顺水推舟,现在却是十分好奇,这样奇妙的景象,李承乾是怎么办到的。
欣喜应声,李承乾快步随行,却让李世民唤上了辇车,见到这个情形,一些人的脸色,却是有些异样,不过掩饰得非常巧妙,没有显露出来,随之也各自散去,待天子嫔妃、皇子公主走了,众人才小声议论起来,相互打听,刚才在天空灿烂开花的是什么物事。
韩瑞没有泄露天机,他们自然没有任何收获,百思不得其解,只有纷纷猜测,胡思乱想,没有丝毫沾边的地方,想像力太过丰富,差点让韩瑞笑喷出来。
很快,轮到韩瑞等人离宫了,一盏盏明亮的灯笼,映照宫殿如同白昼,在军卫的护送下,出了宫城,数百辆华盖香车在这里等候多时,各自寻找,上了马车,扬鞭而去。
这么晚了,尽管城中没有实施宵禁,但是城门肯定不会敞开,所以韩瑞自然是随行到郑府过夜,半躺在舒适的车厢中,拉着郑淖约的柔软纤手,韩瑞笑道:“你好像有事情要问我。”
美眸盈着清亮光泽,郑淖约轻声道:“夫君,刚才绽放的,是不是你说的烟花。”
“媳妇真是聪明,怎么样,我说的没错,很绚烂美丽吧。”韩瑞笑道,反正经过自己的指点,匠师的努力,烟花已经提前发明出来,而且又当众演示,自然没有否认的必要。
“的确如此。”郑淖约叹道:“从来没有见过,这样奇妙的景观。”
“哈哈,东宫应该还有节余,明日我去取来,你想看多久,我就放多少。”韩瑞说道,慷他人之慨,十分的豪气。
“夫君,不必了。”郑淖约连忙劝说道:“这等奇物,必是珍稀非常……”
“珍稀?”韩瑞轻笑道:“约儿,你忘记了,前些时候,我不是在后院制造过烟花吗,说穿了,无非是硝磺木炭几种原料配制而成,根本不值几个钱。”
不等郑淖约表示惊讶,韩瑞继续说道:“不过,原料不值钱,但是为了研究出来,着实耗费不少钱财,所以出售的价格,肯定要贵上那么点儿,反正对于勋爵权贵、巨商富贾来说,价格便宜,才是对他们的侮辱。”
“夫君的意思是……”郑淖约隐约有些明白,更多的是迷惑不解。
“小约儿,还不明白么,现在掌握烟花生产技术的,除了东宫匠役之外,就只剩下我了。”韩瑞得意笑道:“不是我小瞧太子,他根本不明白什么叫做利益最大化,就算有了这个技术,多半是束之高阁,或许公布出去,这样的结局,着实令人痛心疾首,我怎能坐视不理,所以干脆把那些匠役都要了过来,准备与他合作……”
第二百六十七章 来自天使的福音
第二百六十七章来自天使的福音
夜静更深,宴会散去之后,李世民并没有安寝,心情十分的愉快,不过回到宫殿之中,却慢慢收敛下来,与长孙皇后同坐于胡床之上,微笑问道:“乾儿,适才空中燃放的是何物?”
“烟花。”李承乾微笑解释道:“如烟似雾,形态万千,好像鲜花般绽放的意思。”
“形容倒也精辟。”李世民表示赞许。
一旁的李泰好奇问道:“这等奇物,皇兄是何处寻来的,以前却是从未见过。”
“是韩瑞进献的,借我的名义,为父皇寿辰增添光彩。”李承乾笑道,自幼锦衣玉食,他自然没有经商的概念,根本没有在意韩瑞描述的什么利益最大化,不过却按照两人商量好的言辞应对。
毕竟这也是事实,在研究制作烟花的过程中,李承乾只是出人出钱,具体技术指导之类,都是韩瑞负责操办,从某种意义上说,李承乾的确是坐享其成,烟花的归属权,属于韩瑞,也不是什么不能接受的事情。
“韩瑞……”
李世民默念这个名字,心中似有所思,脸上却不露出丝毫痕迹,也就没有了其他问题。
灿烂的烟花,普通百姓见了,觉得十分美丽,起初的反应,应该是再次欣赏,或许自己亲手点燃放射,考虑再深些,就是明白烟花的价值,将其据为已有,发家致富,韩瑞就是在于这个层次。
然而李世民却是不同,毕竟身为天下至尊帝王,站在无人能及的高度,考虑问题的角度,自然异于常人,心中容纳的是文官武将,江山社稷,千万臣民,区区的烟花,如同皇宫库房中的稀世珍宝一样,不过是偶尔点缀生活的物事,不会放在心上。
“又是他……”李泰暗想,心念百转,仔细的计较起来。
适时,一个俏娇可爱的小女孩,轻声细气道:“皇兄,烟花很美,我还想再看,你还有没有呀?”
“城阳想要,自然不会没有。”李承乾笑道:“明日我让人送来给你。”
“谢谢皇兄。”城阳公主乖巧说道,漂亮的眼眸泛起几分兴奋的神采。
旁边,一些公主也露出渴望的表情,不过却没有开口讨要,毕竟李承乾与城阳公主是同母兄妹,关系自然不同,换成自己开口,未必会如愿以偿。
“客气什么。”李承乾轻笑,心中微动,立即说道:“有很多烟花,你可以与巴陵、东阳、临川、雉奴他们一起燃放观赏。”
“谢谢皇兄。”一群公主欣喜,纷纷拜谢,声音各异,或柔媚、或婉转,或清脆,交杂综合,仿佛优美的曲律。
李承乾笑容和煦,摆手说道:“对了,燃放烟花,有些危险,你们要注意安全……”
一群公主认真聆听,李承乾耐心解说,却是有几分和谐,至少在李世民眼中,可以见到一抹欣然之意。
人家皇室贵胄,自然不会把这点蝇头微利放在心上,不这韩瑞却是十分重视,毕竟今晚之后,可以料想,烟花肯定大行其道,若不是借这个机会,大赚一笔,难道等到以后,那些能工巧匠破解配方,百家争鸣,与自己抢生意呀。
心动不如马上行动,第二天清晨,韩瑞就与郑淖约匆匆返回家中,找来钱绪商议,这种事情,韩瑞认识的人之中,肯定没有谁人比钱绪的经验丰富,自然要听从他的意见。
观看烟花绽放的美丽绚烂之后,钱绪立即两眼放光,以他的见识,自然清楚,这样的商品有什么样的价值,站了起来,来回走动,过了半响,平静心情,这才说道:“二十一郎,你想怎样?”
“卖钱。”韩瑞坦荡,直白说道:“趁着新鲜,京城权贵肯定很乐意购买燃放观赏,不过烟花的制作,并没有多少技术含量,据我估计,一两个月,就应该有人能仿造出来,那个时候,自然是泛滥成灾,不稀罕了。”
“那你的意思,只是借这个东风,不准备长久经营了?”钱绪问道,态度认真,平日的憨厚豪气消隐,取而代之的是种精明强干之色。
韩瑞也不觉得奇怪,如果钱绪真的只是普通平常,脾性温和的胖子大叔,怎么可能赤手空拳,打下大片家业。
想了想,好像没有认真考虑过这个问题,韩瑞抓头说道:“叔父,你觉得呢?”
钱绪哑然失笑,果然只是一时兴起,随之分析说道:“如果只是借东风为之,那就没有什么顾虑,聘请百几十个匠人,日夜赶工,做多少就卖多少,直到出现别家作坊为止,但是想长久经营,那就要仔细斟酌了。”
嗯,韩瑞点头,也明白做生意,不仅是随意说说而已,从生产到销售,自然有套规矩,然而该选择哪套方案,韩瑞却犹豫不决,又问道:“叔父,你觉得,我该怎么样。”
“那就要看你以后的打算了。”钱绪笑着说道,眼睛有种智珠在握的光泽。
韩瑞沉吟,叹息道:“我就是不清楚以后有什么打算,才不知道应该怎样选择。”
“二十一郎,在叔父面前,何必隐瞒。”钱绪轻声道:“其实,你已经打算好了,却不知道应该怎样开口罢了。”
韩瑞抬头,发现钱绪嘴角含笑,一副了解的模样,有点儿惊讶,装傻说道:“叔父,你是什么意思呀,我能有什么打算?”
“见识了京城的似锦繁华,心野了,肯定不想返回扬州了吧。”钱绪说道,摇头叹气,瞥了道你还很嫩的眼神。
韩瑞尴尬笑道:“怎么会,乡情是立身之本,古语有云,落叶归根,我身为韩家宗长,岂能抛下父老乡亲不顾……”
钱绪不置可否,端杯饮了口温酒,微笑说道:“开春了,冰雪融化,我与晦兄弟商量过,准备过些时候就回去。”
“这么快。”韩瑞惊讶,连忙说道:“春寒料峭,融雪路滑,不宜长途跋涉,不如……”
“不如盛夏再回去吧。”旁边有人开口,韩瑞连忙点头说道:“对,对……”
忽然发觉情况不对,韩瑞寻声望去,只见韩晦面无表情走来,有种莫名的气场,镇得韩瑞瞠目结舌,乖乖低头不语。
钱绪谑笑说道:“二十一郎,到了盛夏,天气严热,容易染病中暑,不如到秋天凉快时候,再行出发吧。”
韩瑞幽怨望了眼钱绪,怪他落井下石,与韩晦算计自己。
“明日复明日,明日何其多。”韩晦叹道:“郎君,这可是你自己之言,不会忘记了吧。”
“自然不会。”韩瑞苦笑道,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的事情,肯定不能忘记。
“那样就好。”韩晦笑道:“算起来,郎君离开扬州,也有半年之久,怎么也要回村告个平安,而且成亲之事,也该到祠堂焚香祭祖吧。”
理由充分,的确应该,韩瑞自然只有点头的份。
韩晦满意笑道:“既然如此,事不宜迟,现在就开始收拾行李,安排行程吧。”
“晦叔,这里的宅院,良田怎办?”韩瑞眼巴巴说道,虽然说,这份家业,垂手而得,跟白拣似的,但是也不能轻言放弃吧。
“没事,反正郎君是当今名士,理应视钱财如粪土,卖了,或许赠予郑家,要不然就送给三郎吧。”韩晦笑道:“钱郎肯定不会让郎君吃亏就是。”
“那是自然。”钱绪爽朗笑道:“我们走了,三郎还在京城参加科举,他得中了自然最好,这宅院就当做我给他的奖励,落第了也无妨,明年继续考,这里就是他的安身之地。”
他们居然什么都计算好了,也没有问过自己的意见,韩瑞顿时无语了,随之嗫嗫嚅嚅,欲言又止,心里挣扎了好久,才小声说道:“其实,我……”
突然,一个仆役连忙门都没有敲,直接闯了起来,一脸兴奋,气喘吁吁道:“郎君……外面……天使……”
天使,韩瑞皱眉,我还上帝呢,没想仆役之中也有信奉基督教的,对了,这个时候,有基督教到大唐传教了?脑中转过乱七八糟的念头,却见韩晦与钱绪站了起来,见到韩瑞没有动静,干脆拖拉着他就往外面走去。
“叔父、晦叔,你们怎么了?”韩瑞莫明其妙道。
“天使来了,愣着做什么,快些出去拜见。”
两人异口同声训斥起来,韩瑞眨了下眼睛,突然反应过来,天…使,不是长翅膀的鸟人,而是天子的使者,传达皇帝的旨意,明白天使的含义,韩瑞怦然心动,一些心慌意乱,来这里宣布什么旨意?好事坏事?
来到前院,却见几个仆役在那里焚香摆案,郑淖约素手指挥,颇有经验,见到韩瑞,连忙迎了上来,柔唇浅笑,低声道:“夫君,紫气东来,福运临门,或许……”
或许什么,韩瑞暗暗猜测,定了定神,快步出门迎接天使,那是几个白净无须的寺人,脸上笑容可掬,没有倨傲之意,很是客气与韩瑞见礼,走到院中,见到里面的布置,满意微笑,为首之人,从怀中取出锦帛,高声宣读:“朕膺期御宇,静难齐民,钦若典谟……韩瑞,扬州人士,素有贤名……”
这是李世民的手敕,前面的大堆大段,韩瑞听得迷迷糊糊,不解其意,大概是李世民自述求才若渴的心思吧,后面的才是重点,特别是几个关键字眼,韩瑞听得很是清楚,心跳速度不由加快几分。A