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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八十章 黑锅(求月票)

    第一百八十章黑锅(求月票)

    只见李希音翻开茶笼,拣起一些姜、葱、茱萸、苏桂、花椒、薄荷之类,按照一定的比例轻散进炉中,炭火焰焰,很快又把汤水煮沸,一种混合的香气飘逸而来,韩瑞自然不怎么习惯,稍微屏息皱眉,难道这个就是绛真所言的,破了茶叶本性的茶羹。

    似乎觉得火候已足,李希音把仍在燃烧的炭火取了出来,待风炉降温,沸腾的茶汤又平静下来,便取出几只瓷碗,均匀分好,呈给众人。

    李翩跹迫不及待似的捧着茶碗,微微嗅了下,眉开眼笑道:“真香,师姐的手艺越来越好了,其实我也想学的,就是怎么也学不会。”

    “你是在怪我不会教么。”李希音嗔怪道,细汗晶莹,俏脸白如凝脂。

    “师姐又误会人家了。”李翩跹吐着小舌头,娇憨可爱之中带着些许委屈道:“人家明明不是这个意思。”

    “又装了不是。”李希音没有上当,纤指点着李翩跹秀首,笑斥了声,侧身微笑,对张氏说道:“茶汤怎样,还要听师姑的意见。”

    “小丫头虽然俏皮,但是眼力还是有的。”张氏笑道:“希音煮茶的技艺越发精湛了。”

    “多是师姑的指点。”李希音微笑道,不见丝毫骄意。

    张氏没有居功的意思,慈和笑道:“我只是引你入门罢了,其他多是你自己心灵手巧,用心琢磨的结果。”

    在李希音谦虚的时候,众人也捧起了茶碗,仔细品尝,其他人也就罢了,或许已经习惯这种口味,韩瑞却不行,不过是抿了口茶汤,怪异的滋味,就让他情不自禁的皱起眉头,勉强吞咽下肚,还有诸多剩余,也不知道应该怎样解决。

    “你怎么愁眉苦脸的,身体不舒服么?”

    随着李翩跹娇憨的声音,众人的目光投射而来,韩瑞压力倍增,轻轻瞄了眼,发现众人身上的瓷碗已经空了,就自己还捧着大半碗茶汤在晃荡玩耍,难怪那么引人注意。

    韩瑞还在筹措应该怎么应对,却听李翩跹迷惑说道:“对了,你是谁呀,什么时候来的,难道不清楚这里是朝圣宫,不准男人进来的么?”

    众人愕然,韩瑞大汗淋漓,对面相逢,居然视而不见,扪心自问,自己的存在感真有那么的薄弱?同时,聪明人的通病,一向喜欢多思的李德奖,脸色也不怎么好看,难道在妹妹李翩跹的心目中,自己不是男人?

    见到两人古怪的表情,几个女冠抿嘴轻笑,张氏勉强忍住,眸光盈盈道:“翩跹,不得无礼,这位是韩瑞公子,你郑姐姐的……朋友。”

    趁机放下茶碗,韩瑞行礼笑道:“扬州韩瑞,见过诸位,冒昧来访,却是唐突了。”

    “韩瑞……”名字却也不陌生,李希音等人对视,若有所思。

    纤指抚腮,沉思片刻,李翩跹惊呼道:“记起来了,原来是你。”

    “微薄之名,得以传进诸位耳中,也是在下的荣幸。”韩瑞笑道,心情舒畅,其实也不复杂,自己的名字在美女口中说出,何尝不是件乐事。

    李翩跹奇怪道:“对了,你什么时候到京城的,阿耶怎么没有告诉我呀。”

    众人又愣了,听着,其中好像有什么隐情?却见李翩跹秀眉微蹙了下,又舒展开来,甜美笑道:“且不说这个,你答应给我作的诗呢?带来了没有?”

    郑淖约神情淡然,美眸有意无意地瞥来,流萤娇润的小脸微嘟,黑白分明的瞳眸,盈蕴着一股叫做愤然的目光,最可怜的是,直到现在,韩瑞也是一头雾水,不明白李翩跹在说些什么,确切的说,应该是韩瑞不记得,自己什么时候答应过给她作诗了。

    “韩瑞,怎么回事?”李德奖冷声问道,怒目而视,那个神情,仿佛韩瑞做了什么十恶不赦的事情,应该予以千刀万剐。

    冤枉,韩瑞心中悲呼,见到众人的目光不善,连忙说道:“李姑娘,我们今日才初次见面而已吧,却不知我什么时候答应给你作诗了?”

    “难道不是?”李翩跹惊疑道,纯真无辜的表情,让韩瑞再次尝试目光穿心的滋味。

    “师妹,这个……”

    败类,人渣,混蛋……以上是韩瑞从李希音眼中读出的词汇,只见冷艳美丽的女道士眸光含煞,咬牙切齿说道:“是不是欺负你了。”

    “没有啊,我们今日才见面。”李翩跹天真烂漫,不解说道:“他怎么能欺负我呀。”

    三清道祖在上,她终于说出来了,韩瑞泪流满面,彻底松了口气,看向郑淖约,露出类似我没有撒谎吧之类的表情。

    李希音急切道:“不对,刚才你不是说……”

    “说什么了?”李翩跹莫明其妙。

    “既然你们没见过面,那他怎么答应给你作诗?”张氏问道,一双英眉秀目,轻描淡写似的在韩瑞身上掠过,让他一阵惊悸。

    “阿耶说的。”李翩跹笑嘻嘻道:“那天在船上,我缠着他写诗,他说不懂写,就要找他帮忙,回到京城我就忘了,见到他才想起来。”

    韩瑞有点明白了,其他人却十分不解,面面相觑,什么意思?

    郑淖约若有所思,突然轻声问道:“你认识李大将军?”

    “数月前,有过一面之缘。”韩瑞说道。

    灵光闪现,回想当日钱丰的吹嘘,李德奖惊讶道:“那时,阿耶在奉旨巡察诸道,真的到扬州拜访过你?”

    “我还没有那么大的面子。”韩瑞连忙摇头,景仰说道:“我有位叔父,当年是李公的部曲,解甲归田多年,李公仍念旧情,路过扬州之时,顺便前往探望,我在旁边作陪,有幸目睹李公的英姿风采,一生不敢忘却。”

    李德奖微微点头,满意韩瑞的回答,张氏却问道:“翩跹也去了?”

    “没有,我到扬州城去玩了。”李翩跹说道:“对了,那时扬州在评比花魁,才看了几眼,小环她们就拉我走了,也不知道最后是哪盆花赢了。”

    盆花,其他人惊讶,不明其意,夫妻多年,张氏自己清楚丈夫的心思,稍微思索,立即笑道:“京城每年都在评比花王,其实没什么好看的。”

    “阿耶也是这样说。”李翩跹笑道:“不过扬州的好像不同,有许多美丽姐姐跳舞。”

    在场之中,大多数是心思活络之人,自然清楚,花王与花魁是两个意思,在感叹李翩跹纯真无邪之时,韩瑞再次感受到来自众人的压力,这次没有任何辩解的借口,乖乖低头忏悔,心里嘀咕,事情与我无关,瞪我干什么。

    “回船之后,阿耶给我吟了首诗,我还记得。”李翩跹回忆,娇声吟道:“离离原上草,一岁一枯荣……”

    斩草不除根,春风吹又生,在脑中恶补两句,见到众人目光改变,投来的不再是敌意,而是敬佩之色,韩瑞心里舒服多了。

    “这首诗是你写的吧。”李翩跹毫不掩饰自己的赞赏。

    不要得意忘形,暗暗告诫自己,韩瑞谦虚说道:“偶然为之,却不想李公居然记得。”

    “写得真好。”李翩跹笑嘻嘻道:“如果给我作的诗,也是这样好,就好了。”

    来龙去脉,理顺得差不多了,张氏笑道:“翩跹,当时,你阿耶是不是推说自己不懂写诗,又耐不住你的纠缠,所以许诺,回京之后,修书给韩公子,让他帮忙写呀。”

    “就是这样。”李翩跹连连点头,粉嫩的小脸有点儿羞涩道:“会不会很贸然啊。”

    真相大白,水落石出,事实胜于雄辩,韩瑞的确是给冤枉了,郑淖约美眸带着两分歉意,抱以明媚浅笑,柔情绰态,犹如春风细雨,抚慰他受伤的心灵。

    “你阿耶倒是懂得慷他人之慨。”张氏轻笑说道,目光不善,瞧韩瑞的模样,多半是没收到来信,这样说来,是夫君在敷衍女儿,回去得找他问罪。

    “怎么,难道是阿耶忘记这事了?”李翩跹后知后觉,惊讶得睁大清纯透净,如同水晶般的眼睛,一副难以相信的模样,让人心生怜惜,不忍伤害。

    其他人不好多言,倒是郑淖约,柔声说道:“不怪李大将军,是他忘记了。”

    男人,有些黑锅,避免不了要背的,韩瑞也不迟疑,惭愧说道:“对,是我……”

    “郑姐姐,人家又不是小呆子,真以为我看不出来呀。”李翩跹笑盈盈道:“肯定是阿耶把这事忘了,害得我……回去再找他算账,阿娘你要帮我。”

    说罢,粉嫩小脸红朴朴的,扑到张氏怀中,寻求支援。

    张氏慈爱笑道:“好,敢骗我们的小翩跹,真是不可原谅,回去叫你上大哥、大嫂,一同讨伐他。”

    “还有业嗣、业诩。”李翩跹娇声道,把两个小侄子也计算在内。

    望着母女同心,共享天伦的模样,韩瑞会心微笑之余,又有些黯然,一只纤秀手掌忽然伸了过来,柔软滑腻,塞进他的手中,郑淖约眼眸充盈温情,反手紧握,似乎能听出她的心声,韩瑞心情舒畅,微笑说道:“流萤,去取那幅画来。”

    流萤领会其意,立即起身,翩急而去,片刻就返回,手中多了幅图画。

    李翩跹惊喜呼道:“郑姐姐画好了?”

    “翩跹妹妹天质自然,我勉力为之,只得其中之一二,莫要见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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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八十一章 寻仙(求月票)

    第一百八十一章寻仙

    对于郑淖约的谦虚之语,众人充耳不闻,围观图画,每人都惊叹之极,当事人李翩跹更是羞涩兼喜悦道:“郑姐姐是故意的,把人家画得那么美。”

    赞叹了片刻,众人的目光,自然集中在韩瑞身上,也不用他伸手索取,一个清丽的女冠就递来一支毫笔,美妙的眸子露出期待之意。

    也没让众人失望,接过毛笔,韩瑞稍微沉吟,打量了眼李翩跹,提笔就在纸上蜿蜒写下一首女冠诗,亲手递了过去,微笑说道:“现在就给你补上,若是觉得好,回头莫要找李公麻烦了,有暇我还想登门拜访,怕他知道此事,却会拒而不见。”

    有点儿小害羞,李翩跹接过画卷,迫不及待地观望,轻轻念了几句,漂亮的明眸泛起了惊涛似的涟漪,欢喜不胜似的,投回张氏怀中,欲喜还羞。

    抚着李翩跹丝绸般柔滑的秀发,张氏轻轻笑道:“呀,我们家的小翩跹居然也知道害羞了,真是让人好奇诗文写的是什么,希音,快些念给我听下。”

    李希音走了出来,妙目轻阅,忍不住望了眼韩瑞,顾盼之间,多了几分异彩,随之轻声吟道:“翩跹小天仙,生来十六年,玉山半峰雪,瑶水一枝莲,晚院花留主,春窗月伴眠,回眸虽欲语,阿母在旁边。”

    就在众人细品诗意之意,李翩跹扭捏的声音,从张氏怀里传了出来:“阿娘,他也是故意的,人家没有那么好。”

    怜爱地微捏她欺霜塞雪的小脸,张氏笑道:“自然,谁不知道呀,别藏了,快些出来多谢韩公子的赠诗。”以张氏的才学阅历,自然清楚,像玉山半峰雪,瑶水一枝莲这样的诗句十分难得,恐怕又将在京城传唱,李家的门槛,恐怕又得更换了。

    磨蹭了半响,李翩跹才从张氏怀里起来,秀首低垂,轻声细语道:“谢谢韩公子。”

    一抹嫣红在李翩跹俏脸微浮,愈加显得肤光胜雪,吹弹可破,秀美可爱的模样,十分容易让人产生调笑之心,不过也知道这种场合,开不得这种玩笑,韩瑞淡笑摆手,神态自若,确实有几分高人风范。

    有了这个插曲,众人看韩瑞的目光自然分外柔和,气氛融洽地聊了片刻,抬头观望天色时辰,韩瑞歉意说道:“张夫人,却是失礼,我与淖约打算到西绣峰羯鼓楼赏景,不知夫人意下如何?”

    嗔怪瞄了眼韩瑞,郑淖约秀首微垂,却没有开口反驳。

    眸光在他们两人身上转了圈,张氏岂能不知其中的意思,轻笑说道:“年纪大了,走不动了,你们自便即可。”

    还是过来人通情达理,韩瑞感叹,脸上露出笑容,站身就要告辞,却听李翩跹天真说道:“郑姐姐,你们去羯鼓楼做什么,那里都是石头,一点也不好看,不如我带你们去一个景色非常奇妙的地方玩吧,那个地方,除了我之外,肯定没人知道在哪里。”

    ,我们不是去玩,韩瑞无奈暗叹,见到郑淖约投来的目光,就知道自己的计划再次以失败告终。

    “翩跹,不许胡闹。”张氏轻斥道,也颇为头痛,不知道该怎么向纯真的女儿解释。

    “阿娘,要不你也跟去吧。”李翩跹笑盈盈道:“那个地方非常隐秘,去了,保证让你们觉得十分惊奇。”

    “翩跹,你又乱跑了。”李希音秀眉轻蹙,告诫道:“山里蛇虫毒蚁众多,又有诸多险要峭壁,非常危险,不能乱走,出事了怎么办。”

    “我带药囊了,虫子才不敢近身。”李翩跹辩解道:“而且,那些什么峭壁,一点也不好玩,我才不会见呢。”

    张氏含笑解释道:“呵呵,希音,你放心吧,翩跹怕高,不敢接近山崖的。”

    众人轻笑,李翩跹一阵不依,撒了会娇,又寻求同盟,yin*道:“凝眉,那个地方,有很多奇花异草,有些你肯定没有见过。”

    “真的?”凝眉惊喜交集,又埋怨道:“那你怎么不帮我摘取回来。”

    “我忘了,而且又没有小铲子,难道硬生生摘除呀。”李翩跹怂恿撺掇道:“不如我们现在去吧,带上你的小药锄,背上小竹笼,把它们都挖回来。”

    “好呀。”凝眉立即答应,发现李希音的表情,立即咋舌不语。

    “翩跹师妹。”李希音唤道,若无其事。

    语气平和,李翩跹却似乎给吓了跳,忐忑不安地揉着衣角,低声道:“希音师姐,叫我有什么事情呀。”

    “是不是又发现了什么仙人秘洞,不敢独自进去,找大家陪你呀。”李希音说道,语气之肯定,显然这也不是一次两次的事情了。

    讪笑了下,李翩跹露出敬佩之色,拙劣的奉承道:“翩跹一直觉得,天底下最聪明的人,肯定非希音师姐莫属。”

    “翩跹。”李希音娇斥,无奈说道:“和你说过很多次了,骊山真的没有仙人洞府,那只是那帮道士编造出来的谣言。”

    旁边几个女冠的嗓子似乎出问题了,咳嗽个不停,李希音瞄了韩瑞两眼,为了李翩跹的安全着想,也顾不上隐瞒了,继续说道:“骊山老母,或许真有其…仙,不过你也不想想,千百年来,进山寻找仙缘的不知凡凡,却没听说哪个真遇着了。”

    “怎么没有。”李翩跹算着细嫩的小手指,娇声说道:“青云师叔告诉我了,就在几十年前,有个叫做……”

    “青云大胖子,满腹肥肠,一肚子坏心眼,他的话岂能相信。”李希音粉面含煞,咬牙切齿道:“迟早把他放锅里榨了,免得浪费了那肚子的肥油。”

    好犀利的言辞,韩瑞惊叹,不过却深以为然,帮腔说道:“翩跹小娘子,我觉得你师姐的话,非常有道理,青云道士我见过,非我存心诋毁,不过见到他,我就想起首诗。”

    李翩跹眨眼,好奇问道:“什么诗呀?”

    “啖肉先生欲上升,黄云踏破紫云崩,龙腰鹤背无多力,传与麻姑借大鹏。”韩瑞微笑道:“与青云道长相比,我觉得,希音女冠,更像神仙中人。”

    在韩瑞想来,听到这话,李希音应该含笑道谢,再不济也谦虚两句,不料李希音的反应却有些怪异,目光闪烁,又有几分愤然,十分复杂。

    “嘻嘻,韩公子,青云师叔是希音师姐的阿耶。”李翩跹抿唇笑道:“你这样讥笑他,师姐心里不喜。”

    啊,居然还有这层关系,韩瑞瞠目结舌,俊逸的脸孔顿时烧了,火辣辣的一层,再次品尝到尴尬的滋味。

    郑淖约嗔怪道:“又忘记了,非礼勿言。”

    韩瑞无语,谁能想得出,青云大胖子,这般模样,居然能生出如花似玉,身形纤秀的女儿来,而且李希音也是,动辄喊打喊杀,视青云如仇人似的,岂不是让人误会。

    “韩公子不必多虑。”李希音神情淡然说道:“既然已经出家避世,俗尘之事,自然与我没有丝毫关系了。”

    话是这话,不过,韩瑞还是乖乖得赔礼认错道:“得罪了。”

    纤手微摆,李希音转头说道:“师姑,师妹又要胡闹了,这事你得管管。”

    “阿娘,我不是胡闹,只是想找到仙丹,就能治愈阿耶的腿疾了。”李翩跹撒娇道,却透出天真纯孝之意。

    李靖常年征战,表面看来,自然是个威风凛凛的大将军,其实身上暗伤不在少数,每当天气变幻的时候,腿脚刺痛难耐,有的时候连走路都非常困难,听得女儿有这样的心意,张氏微愣之后,心中自然欣慰之极。

    尽管知道此事希望渺茫,却不忍心破坏了李翩跹那份纯善孝心,望了眼李希音,张氏微笑道:“想去就去吧,无论是否能找得到,你阿耶知道了,心中都会欢喜的。”

    “谢谢阿娘。”李翩跹欢呼雀跃。

    也不等张氏吩咐,李德奖就站了出来说道:“阿娘放心,我会照看好翩跹的。”

    嗯,张氏允首,笑道:“希音,你劳你陪他们走趟了。”

    李希音自然答应,既然决定去探洞,肯定少不了一番准备,招呼了声,就带着几个女冠向内殿走去。

    也没人问我们同不同意,韩瑞暗暗嘀咕,走近郑淖约,嘴角稍微勾起一丝无奈,微笑说道:“淖约,探幽秘洞,听起来似乎也不错。”

    温婉而笑,郑淖约柔声道:“别埋怨了,下次,我单独陪你来。”

    “期待。”韩瑞笑道,向张氏辞行,就与郑淖约并肩而去,按照原路而出,片刻来到朝圣宫之前,等待了片刻,李希音就带着几个女冠出来,每人都背着一个包袱,而且还束起了腰身袖口,曲线玲珑,显得格外的纤秀。

    “翩跹,带路吧。”李希音挥手道,秀目含着威仪,不似纤弱女子,却与临阵指挥的将军类似。

    “得令。”李翩跹似模似样,行了个军礼,娇俏而笑,也不耽搁,在前方引路,由朝圣宫右边继续前行,由西下坡,沿着小片灌丛而下,走了片刻,来到半山腰位置停下,这里是个小山坳,再下去,就是骊山官道了。

    行程出乎意料的轻松,没有想像中的攀岩爬壁,甚至连披荆斩棘也不用,这让众人十分奇怪,李希音柳眉微蹙,疑声道:“翩跹,你说的山洞在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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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八十二章 秘室

    第一百八十二章秘室

    此时,太阳已经从头顶升到峰峦之后,温热的阳光透过葱郁枝叶投射而来,欢快的鸟啼随风盈耳,木叶清香和泥土潮息弥漫于四周,有些凉爽舒适,似有降温的作用,让众人一阵心旷神怡。

    不过,骊山上下,环境条件比这好的不知多少,若是想要享受,也不跑来这里了,其目的无非是陪李翩跹探索她发现的山洞,同时打消她的念头,免得她私自前来,一个人探寻,那么更加危险,至于什么寻找仙丹之类,除了李翩跹,没人会抱有希望。

    自然,比如韩瑞,不过是耐不住情面,才随行而来,顺便想满足一下好奇之心,要是环境危险的话,绝对会临时退缩的,而且不忘记悄声说道:“淖约,若是洞中情况不明,你就不要进去了。”

    “没事的。”郑淖约柔唇微弯,轻声说道:“骊山之中,有许多的岩洞,里面地方宽敞,而且相互连通,生有花木修竹,奇珍异卉,甚至有地风吹拂,堪比人间仙境,只要小心谨慎,不至于出现什么险情。”

    这里肯定有断层地貌,韩瑞猜测,微笑说道:“那么说来,是我孤陋寡闻了,恰好见识一番,待会我先进去,你们跟在我后面即可。”

    流萤忽然嘻嘻笑道:“你们两个真是心意相通,刚才娘子还在担心,害怕公子探洞的时候,血气方刚,逞勇行事,不顾危险呢。”

    “流萤,又嚼舌了。”郑淖约嗔怪道。

    望了眼风情万千的郑淖约,韩瑞笑道:“千金之子,坐不垂堂的道理,我还是明白的,奋勇当先自无不可,若是遇到危险,趋吉避凶,自然之理也。”

    就在他们轻聊之时,李翩跹露出可爱的笑容,上前几步,伸手撩开密麻草丛,果然见一个洞口敞开,白壁磷磷,光泽闪闪。

    “师妹,看到了吧。”李翩跹邀功请赏似的娇俏笑道:“就在几日前,我与一只小白兔嬉耍,跑来这里,它就不见了,我仔细翻找,就发现了这个洞口,你们且看,这里似是用白玉凿成,里面十分清爽,根本没有潮闷之气,肯定是仙家洞天无疑。”

    “翩跹……”

    李德奖与李希音同时斥喝,李翩跹立即乖巧低头,忏悔说道:“我知道错了,以后不敢再独自进去了。”

    “屡教不改,再有下次,禁足不准备出去。”李希音厉声道,李德奖深以为然,开口表示支持。

    “人家知道了。”李翩跹嗫喏说道,小手抚着晶莹耳垂,粉嫩水灵的小脸,一双水晶般纯净的美丽眼睛,忽闪忽合,模样可爱娇憨之极。

    心生怜惜,实在是硬不起心肠训斥,李希音叹气道:“好了,回去再教训你,现在说下洞里的情况吧。”

    嘻嘻,仿佛偷吃到了葡萄的小狐狸,李翩跹狡黠窃笑了下,察觉李希音柳眉微挑,似乎又准备责斥,连忙说道:“洞中道路曲折,我又没带火折子,才走了几步,就退出来了。”

    “嗯,总算有些伶俐,没有笨到无可救药的地步。”李希音称赞道。

    尽管是毁誉参半,不过李翩跹却十分高兴,雀跃的站出来,自告奋勇,在前面引路,自然得到众人的齐声反对。

    考虑了下,韩瑞说道:“我与李兄在前探索,你们随后就可以了。”

    倒不是要表现什么英雄气概,没在场也就罢了,人在这里,自然不能让那些弱女子打头阵,而且这也是最基本的人情礼节,无论是从生理、心理、社会等等原因,韩瑞觉得,自己不站出来的话,传扬出去,肯定千夫所指,没脸见人了。

    李德奖也是这个想法,立即点头赞同,旁边的女子好像也没有意见,然而李希音却开口表示反对。

    “为何不行?”韩瑞皱眉道,看不起人还是怎的。

    “你们没有经验。”李希音语气平静,陈述事实道:“洞中或许有狭小道口,只容人单身而过,或许有诸多岔路,该怎样判断抉择,你们不如我。”

    几个妙龄女道士纷纷点头,李翩跹更是谄谀笑道:“希音师姐很厉害,听青云师叔说,这些年骊山新增的几个仙府,都是希音师姐探出来的。”

    没有丝毫得意之色,李希音说道:“好了,就这样,我们三人先进去探路,你们在外面等候,若是半个时辰之后,我们没有出来,你们就去老君殿找人帮忙。”

    几个女冠齐声答应,李翩跹急了,在李希音的瞪视下,委屈闭口,小嘴却嘟呶起来,愤愤不平,悄声嘀咕,明明是自己发现的洞天,却剥夺了自己探索的乐趣,真是过分。

    置若罔闻,李希音取来几个药囊,递给韩瑞与李德奖两人,回头吩咐道:“我进去之后,你们要看住翩跹,不能让她乱跑,不然,等我出来,一定严罚不殆。”

    女冠们连声答应,解下包袱,用粗布包扎了几支火把,沾上松汁,点燃,这边,郑淖约纤步上前,整理了下韩瑞的衣襟,轻声道:“小心。”

    “放心,待会我就出来。”韩瑞笑道,拿起了个火把,跟在李希音的身后,小心翼翼走出洞中,洞中的道路的确曲狭,仅容一人而过,不过空气的确很清爽,没有丝毫气闷的感觉,所以韩瑞才放心进来。

    微行几步,韩瑞发现,在火光的照耀下,洞中的石壁闪闪发光,晶莹剔透,的确有几分奇异,用手碰触,光滑如鳞片,思考了片刻,韩瑞猜测,或许是石英之类的材质。

    又走了十几步,发现洞里的空气仍然正常,火把也没有减弱熄灭的迹象,反而燃烧得更加充分,可见这里氧气充足,韩瑞才彻底放下心来,同时也注意到,脚下的道路十分平整,除了灰尘,没有尖利锐刺的石头石子,令人生奇。

    “李兄,这里不像是天然而成。”韩瑞说道,声音在洞中回响,悠扬洪亮。

    片刻,后面传来李德奖的回应:“的确如此,这里有有凿锉的痕迹。”

    “也不知道前面有什么,或许是宝藏也说不定。”

    发现没有危险,韩瑞说起笑来,未等到李德奖的回应,前面就传来李希音的声音:“莫要聒噪,小心为上,专心探路。”

    韩瑞立即闭嘴,这个时候才发现,自己与人家相差好远,起码有十几二十步距离,韩瑞连忙加快速度,慢慢接近,火光朦胧,从后头凝望过去,只见李希音趋步前行,在摇摆飘扬的道袍末端,一双修长**细致匀称,美好的丰臀随步伐左右晃动,让人看得怦然心动。

    男人呀,什么时候也改不了好色的毛病,自我抨击之余,韩瑞继续盯望了几眼,才强迫似的别开目光,转而考虑这个山洞的里面会是什么,或许什么也没有,或者真的宝藏也说不定,该不会直接通向秦始皇陵墓吧。

    就在韩瑞异想天开之时,李希音忽然止步,一个没有留神,若非反应急快,差点就扑撞上去了,韩瑞心中庆幸之余,因为通道狭小,见不到前面的情形,只得轻声问道:“怎么了?”

    “有门……”

    李希音的回答,让韩瑞有些摸不着头脑,就待细问之时,只见她纤手微推,一阵吱呀的声音在静谧的洞中分外刺耳。

    砰……

    一个洪声巨响,着实吓了韩瑞一跳,心脏都要怦然跃出,灰尘扑来,腐朽的气息,让韩瑞咳嗽不止,待消停了会,举火打量,却见前方似乎有个门口,木门似乎不经岁月侵蚀,腐烂不堪,一碰就轰然倒地。

    打量之时,李希音已经身在其中,犹豫了下,韩瑞举步而入,眼前豁然开朗,仅是火光照耀的范围,就如同房屋大小,至于其他,韩瑞还未细看,李德奖就在后面走了进来,度行几步,突然惊讶道:“好清凉。”

    在他的提醒下,韩瑞立时发现,这里的确非常清爽,要知道外面尽管空气流通,没有气闷感觉,但是通道狭小,而且要举着火把照明,难免燥热,进来之后,丝丝的冰凉却是扑面而来,让人暑气全无。

    举着火把,走了几步,韩瑞问道:“有什么发现?”

    “石室是空的。”李希音说道,举火从幽暗中行来,面庞秀美绝伦,映着火光,发出柔和恬淡的神采,仿佛镀了一层绚丽的光晕。

    空的,韩瑞惊讶,瞬息平静,毕竟也是在意料之中的事情,举起火把,在石室转了圈,只见室内呈方圆状,室顶颇高,至少有两丈,石壁凹凸不平,应该是天然形成,丝丝缕缕的凉风,似乎就是在上面吹拂下来的。

    石室之内,的确就像李希音所言,空荡荡的,既没有想象中的宝藏,更加没有尸体骷髅之类的,除了灰尘,还是灰尘,结果真是令人失望,白浪费了大好时间。

    “哎呀,又是什么也没有。”娇俏埋怨的声音传来,好像是……

    “翩跹。”李希音与李德奖异口同声叫道。

    “嘻嘻,师姐,二哥。”李翩跹巧笑嫣然,俏皮可爱的小脸率先探了出来,慢慢地挪移纤秀莲足,走进室中,随之回身道:“你们也进来吧。”

    在韩瑞三人的注视下,流萤吐着小舌头,拉着有几分羞赧的郑淖约走来,那些女道士,自然一个也没有落下。

    “你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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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八十三章 端倪

    第一百八十三章端倪

    “师姐,不要生气么,我们也是担心你们,所以才跟进来的。”李翩跹连忙上前,拉着李希音的纤手,撒娇说道:“再说了,你看,我们也没有遇上丝毫的危险。”

    “正是因为这样,所以才要提防。”李希音哼声道:“毕竟不是每次都那么幸运的,不能助长你滋生侥幸的心理,回去之后,每人罚抄道德经。”

    “是……”几个女冠齐声答应,却没有多少惧意,毕竟道德经全文,不过五千字而已,一个时辰就能解决。

    “一百遍。”李希音慢条斯理的补充。

    “啊,师姐,不要呀。”

    “翩跹,都是你害的。”

    知道石室没有危险,几个女冠无所顾忌,围缠上去,哀求李希音收回成命。

    借这个机会,郑淖约轻步走到韩瑞旁边,柔声问道:“你没事吧。”

    “一点意外也没有,反而让人有些失望。”韩瑞轻笑,略微有点埋怨道:“不是让你在外面等候的么,怎么跟着进来了。”

    “真是呆子。”流萤轻斥,窈窕纤秀的身子,隐在朦胧的幽暗中,自然没有人注意到,她眼眸之中尽是关切之意。

    韩瑞微笑,没有反驳,轻轻拉住郑淖约的纤手,火光在黑暗中将她的脸颊勾勒出来,莹白细腻,犹如蓝田美玉,被那橘黄色的火光浸染,益发显得肌肤白嫩如脂,韩瑞看得入神,郑淖约也没有避开,两人目光默默相对,彼此之间,似乎可以感应到对方的心思。

    “真的什么也没有。”

    在女冠们纠缠李希音的时候,李翩跹却是不死心,颇有经验似的,拿着小花锄,在室内石壁上敲敲打打,半响,自然无果,立即垂头丧气起来。

    “翩跹,不要闹了,我们回去吧,免得阿娘担心。”李德奖说道,总算是松了口气。

    “其实,也不算是一无所获,这里清凉静爽,盛夏之时,可以前来避暑。”韩瑞笑道:“或者用来储冰,就是天气炎热,也可以保存不化吧。”

    “对呀。”李翩跹眼睛微亮,拍着小手道:“决定了,以后这里就是我修行的洞府。”

    “……好了,洞府就洞府。”李希音说道:“玩够了吧,回去抄道德经。”

    呶着小嘴,李翩跹也不敢辩驳,乖乖的听令而去,嘟喃说道:“真是的,这么大的洞府,居然什么也没有。”

    是呀,的确非常奇怪,拉住郑淖约的纤手,举火望了眼空荡荡的石室,韩瑞微微摇头,让众人先行,自己垫后,按照原路,慢慢走出了山洞,回到林木成荫,空气清新的外面,众人才算是安稳下来,吁了口气,相视而笑。

    “收拾一下,大家回去了。”李希音招呼道,几个女冠应声,拿起了包袱,又把洞口重新用乱麻草丛遮蔽起来。

    这时,韩瑞却笑着说道:“希音道长,我们还有事,就不同往了。”

    伸手扯住李翩跹,妙目凝波,警告瞥视,随之李希音敛手行礼,嘴唇多了抹笑容,客气说道:“自然,刚才多得韩公子帮忙,日后有暇,不妨……必当登门拜谢。”其实李希音是想说,韩瑞以后有空的话,不妨再来,她们会热情接待的,不过又觉得不妥,所以改口了。

    “区区小事,何足挂齿……”

    双方客套了片刻,告辞而去,李希音等人,自然是返回朝圣宫,见到她们消失的身影,韩瑞笑容灿烂,感叹说道:“终于可以去观景了,淖约,你想去翠云亭,还是羯鼓楼?”

    郑淖约秀眉微蹙,却是迟疑起来,给韩瑞一种不妙的感觉,却听流萤小声说道:“天色渐晚了,再不回去,阿郎会责怪的。”

    抬头观望,却见太阳偏西,还有一个时辰左右,就要下山的模样,韩瑞仰天长叹,一股出师未捷身先死,长使英雄泪满襟的悲壮的心情,在胸中缭绕,久久不消。

    郑淖约见状,轻声道:“要不,我再……”

    “算了,天色渐暮,早些回去才是正理。”韩瑞展颜笑道:“免得没见着你,岳父大人知道怎么回事之后,肯定大发雷霆之怒,把我叫去训斥。”

    “才不会呢。”郑淖约微笑道。

    韩瑞轻笑道:“掌上明珠给我夺走了,心里不知怎么憋气,不给他泄愤的机会。”

    郑淖约娇嗔薄怒,怪韩瑞诋毁郑仁基,至于心里是怎样的想法,却是可以从盈盈舒展的秀眉美眸看得出来。

    一路而下,也经过不少风景优美的地方,两人自然驻足指点欣赏,不过再长的山道,也有走完的时候,约莫过了两刻钟,就到了山下,郑家的仆役却已经在此等候多时了。

    “我…要回去了。”上了香车,郑淖约依依不舍。

    瑞应声,悄声问道:“接下来几日,有什么行程安排?”

    郑淖约低声道:“不用问我,去找流萤就好,她肯定会告诉你的。”

    韩瑞错愕,只见郑淖约柔唇掠过一抹笑意,纤手微扯,车帘飘落,吩咐了句,车夫抖动缰绳,骏马扬蹄,悠悠而去。

    她好像知道些什么,目送香车消失在远处,韩瑞有些心虚。

    霎时,砰轰,又是一声巨响,韩瑞惊吓躲闪,抚着怦怦直跳的胸口,寻声望去,却见十几步之遥,有两个青年抬着几块木板,也不知道是谁手滑,木板跌落咂地,韩瑞措不及防,自然给吓着了。

    旁人也是如此,纷纷怒目而视,两个青年连忙赔笑,道歉连连,相互埋怨,最后抬起木板,快步而去,韩瑞摇头,觉得自己今日真是诸事不顺,连续给人破坏了自己的精心安排也就罢了,居然又惊吓,为什么是又,因为前次是在山洞……

    韩瑞脑海中灵光闪现,不对,山洞的石室的确有问题,有所发现,韩瑞也没有多想,拔腿就往回跑,以最快的速度,爬山奔行,冲到洞口前的山坳,气喘吁吁,大汗淋漓。

    扒开洞口,一股凉气飘溢而出,韩瑞缓了口气,望着幽深黑暗的山洞,尽管清楚里面没有任何危险,可是怕黑的天性,却让他止步,不敢向前。

    或许是自己猜测错误,里面真的没有什么,韩瑞又优柔寡断起来,说白了,就是害怕,胆量的确不怎么样。

    “韩公子,你怎么在这?”惊诧的声音十分熟悉,韩瑞回头,却见到李希音盈盈持立,秀容之上,浮现一抹怪异。

    “希音道长,你怎么也来了。”韩瑞也惊讶起来,忽然恍然,疑声道:“不会是……”

    “是什么?”李希音纤手撩发,神态自若。

    韩瑞目光灼灼,心念百转,最后,懒得猜疑了,直接说道:“不会是也想到,那扇门有问题吧。”

    美眸掠过丝许复杂之色,李希音也没有承认,只是从容越过韩瑞,不带任何火把,直接投身于漆黑的山洞之中。

    哈,反正洞里没有其它出口,在这里等待,坐享其成也不错,如果不想被人鄙视的话,这样的选择自然不错,韩瑞叹气,还是放不下男人的自尊,毅然决然跟随,毕竟是有过一次经验,又清楚前面有人,从心理学的角度,韩瑞自然不会有多少惧怕之意。

    趋步前行,走了二三十步,洞中没有任何光亮,只能靠双手摸索,韩瑞心跳开始加速,一种紧张的情绪酝酿,又走了片刻,虚汗就出来了,忍不住开口轻唤道:“希音道长。”

    没听到有人回应,韩瑞脸色苍白,几乎是连滚带爬似的,呵呵,形容词,其实也没有那么狼狈,不过心中忐忑不安就是了。

    “希音道长……”

    连韩瑞自己也没有发觉,他的声音有些颤悠,其实也就是几十步的距离,他却觉得过了好久,若不是山洞狭小,他肯定急得跑步而去。

    “叫什么叫,在唤魂呀。”

    耳边终于响起了娇斥中充满不耐的声音,近在咫尺,韩瑞如闻天籁,寻声而去,触手但觉温软滑腻,柔若无骨,弹性极佳,与此同时,一缕淡淡的幽香扑面而来,韩瑞惊愕,下意识地揉捏两下,浑圆坚挺,不能把握,如脂滑润,美妙之极,让人沉醉其中。

    “无赖。”漆黑之中,仿佛可以夜视,一只纤纤玉掌,随风飘来,啪,耳光响亮。

    醒了,韩瑞慌忙缩手退步,惶惶赔罪。

    良久,只听一声冷哼,李希音取出了个火折子,秀唇微吹,一点火苗燃起,照亮了数尺山洞,似乎没空与韩瑞计较,李希音轻巧走了几步,进到石室之中,优雅轻鞠,仔细观察轰然倒地的木门。

    有火也不点,韩瑞叹气,毕竟是自己占了便宜,自然不敢埋怨,不过确实也是没有想到,女道士的身材纤秀,内涵却那么丰腴……有点回味,韩瑞连忙摇头,转移注意力,讪然笑了下,慢慢凑近问道:“希音道长,可发现什么?”

    “没长眼睛么,自己不会看呀。”李希音讥讽道。

    揉搓鼻唇,韩瑞蹲了下来,一股腐朽的气味飘来,显然木门是由木质做成,好吧,这是废话,想了想,韩瑞用力按捏,木门应声折损,里面中空,却是有许多白蚁跑了出来,除此之外,别无他物。

    韩瑞自然不会死心,干脆把门立了起来,出乎意料的轻,只手可提,都没有怎样用力,木屑就开始哗啦啦的掉落,随之全部散化开来。

    不是木门,那么就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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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八十四章 触电(急求月票)

    第一百八十四章触电(急求月票)

    李希音轻敲地板,笃笃笃的声音,在安静的室内显得分外的响亮。

    韩瑞感叹道:“设计的人真是聪明,若不是机缘巧合,谁能料到,踩过的门口底下,居然另有玄机。”

    “拎着。”

    在火折子的照映下,纤细的玉掌犹如美玉,散发柔和的光泽,韩瑞情不自禁晃了眼,伸手接过火折子,无意碰触了下,白腻如雪。

    李希音哼声,懒得理会韩瑞,也不知道从哪里取出小花锄,轻轻敲打,听到异动,立即轻揪,一块三尺长方的铁盖板,应声而起,李希音欣喜,轻轻移开,也不用的示意,韩瑞连忙举火凑近,焰光跳灭,方洞纤毫毕现。

    韩瑞皱眉,却见方洞下面也是空无一物,离地面几寸之下,就是一层沙砾。

    李希音的反应有些奇怪,美眸泛着异彩,好像难以置信的模样,韩瑞连忙安慰,同时猜测道:“或许沙中埋有宝物。”

    “呆子。”李希音低声道:“连金子也不认得。”

    “什么?”

    金子,韩瑞惊愕,连忙伸手去抓,入手沉重,在火光的照映下,闪烁出灿烂的光芒,瞬息之间,韩瑞的脑袋出现空白,接下来的反应就是,不用再为婚宴的费用发愁了。

    五指张开,金沙哗啦啦的落下,撞击的声音,就如同天下最美妙的音乐,让人不自觉沉醉其中,待最后一粒金沙从指缝里流出,韩瑞手掌虚握,恢复几分清醒,沉默了片刻,抬起头来,艰难咽了下喉咙,微笑说道:“翩跹娘子的运气真不错,纵然没有找到仙丹,却是发现了笔横财。”

    嗯,李希音眸光微敛,什么意思?

    当然是割肉般的痛苦,韩瑞心中泪流满面,君子爱财,取之有道,是道义的道,不是偷盗的盗,又云,富与贵,是人之所欲也,不以其道得之,不处也。

    想想,韩瑞现在衣食不愁,又不是很缺钱,旁边又有个大美女,抹不开面子呀。剧烈挣扎之后,韩瑞想通了,放开心情,平静说道:“希音道长,你在这里守着,我去通知翩跹娘子她们。”

    “等等。”李希音奇怪道:“这些金子,你不想要么。”

    瑞很干脆利落的回答。

    “那你为何如此。”李希音继续问道,秀唇微勾,绽放出一抹笑意。

    “希音道长,何必明知故问。”韩瑞想表现出大义凛然的模样,话才出口,却多了几分悲伤色彩,肉痛说道:“我好不容易才克服贪婪之心,拜托你就不要yin*我了。”

    “真是无赖。”李希音呸了声,秀颜多了分微红。

    韩瑞错愕,不明白自己哪里又冒犯了美女道士。

    沉吟了下,轻咬红唇,李希音说道:“我可以与翩跹师妹说,让她分你一些。”

    韩瑞拍额长叹,摇头说道:“我不想给人戳着脊梁诽议。”

    “我们不说,谁会知道。”李希音轻声道。

    “天知,地知,你和,我知,她也知道,比杨震四知还多。”韩瑞说道:“况且,让我从个可爱里抢金子,那是何等卑劣无耻的事情,实在是做不出来啊。”

    端详韩瑞片刻,李希音也没有再说话,把铁盖放回原处,细心铺了层灰尘,站了起来说道:“走吧,出去叫人来搬。”

    看,就知道信不过我,韩瑞暗暗腹诽。

    “不是不相信你。”仿佛可以看透人心,李希音若无其事道:“火折子快熄了,洞里漆黑一团,要不你留下?”

    抹了把虚汗,韩瑞讪笑道:“一起走吧,也好有个照应。”

    “堂堂好男儿,居然也惧黑?”李希音惊讶道,妙目盈溢缕缕笑意。

    “不是怕。”韩瑞辩解道:“是没人陪着说话,寂寞难受。”

    “是么。”李希音说道,也没打招呼,就从石门走了出去,纤步似缓实急,片刻就不见了踪影,韩瑞心中微跳,连忙蹑手蹑脚跟上。

    “希音道长。”叫唤了几声,没听到回应,韩瑞无奈,女人的心,怎么总是那么变幻莫测,难以琢磨。

    火光突然摇晃跳灭了下,韩瑞观望,却见手中的火折子已经燃烧了大半,即将熄灭,当下顾不上感叹,急忙而行,在临近洞口十几步距离之前,火折子烧尽,洞中忽暗,不过韩瑞也不担心,因为洞口就在眼前,已经可以见到外面投射进来的光芒。

    就在这时,背后有只手掌搭在他的肩膀之上,韩瑞心中惊恐莫名,身体僵硬,颤动回头,一张恐怖的鬼脸映入眼帘,血淋淋的利牙啃噬扑来,韩瑞顿时吓得魂魄四散,脑中瞬间变成空白一片,气息紊乱,瞳孔直翻,随之晕厥过去。

    从狭小的石壁轻轻跃下,李希音扯开鬼脸面具,惊讶道:“奇怪,翩跹的玩具真有那么可怕么,居然能把人吓晕了。”

    “诶,醒醒。”纤秀的莲足轻踢几下,见到韩瑞没有丝毫反应,李希音秀眉轻蹙,喃喃轻语道:“难怪凝眉几个总是给翩跹吓得哇哇直叫,不过,还是男子汉大丈夫呢,却连几个小女子都不如,真是差劲。”

    想了想,李希音心里有点过意不去,微微俯身,纤手微拍道:“韩公子,醒醒……”

    “啊哈……”就在李希音有些接近之时,韩瑞突然睁大眼睛,恐吓似的大吼,措手不及,没有防备之下,李希音自然给吓了跳,如同魂飞魄散,差点瘫软了。

    “哈哈,现在知道突然受到惊吓是什么滋味了吧。”韩瑞笑道,满面尽是得意之色,一报还一报,扯平了。

    “你居然敢骗人。”反应过来,李希音心中浮起恼羞成怒之感,纤手立即握起两只拳头开始捶打韩瑞,这可不是情人之间的打情骂俏,盛怒之下,力道更是没受控制,可谓是拳拳到肉,砰砰砰地直响。

    “希音道长,喂,女道士,啊,别那么使劲,那是肋骨,真会痛的……”

    韩瑞连忙躲避,可是地方狭小,本身又躺在地上,也没能躲开几下,就给打中了,吃疼之下,见到李希音没有停止的迹象,连忙看准时机,硬挨着几捶,总算是把两个拳头捉住了,松了口气,韩瑞埋怨道:“是你先吓我的,我再骗你,很公平啊。”

    良久,李希音似乎消气了,轻声道:“放手。”似乎有些累了,声音低沉中略带磁性,听起来竟然有无比的诱惑力。

    “可以,但不能再打人了。”韩瑞说着,慢慢松开小巧滑腻的拳头,却听一阵风声呼呼扑来,韩瑞早有准备,右脚使绊,只听一声惊呼,李希音身子倾斜,韩瑞勉强撑起身子,张开双臂,搂住了她,得意笑道:“就知道你们女子喜欢口是心非,果然不出所料。”

    挣扎了下,发现韩瑞双手紧箍,李希音动弹不得,气声道:“我又没答应。”

    “那你现在答应了吧。”韩瑞的声音有些压抑,静了下来,才发现自己搂抱着个活色生香的美女,肌肤相接之处明显感到柔软滑腻之极。

    “不行。”天性之中,似乎带有几分倔强,李希音想也没想,直接拒绝,喘了口气,继续挣脱起来。

    透过衣裳传来脂脂腻腻的柔嫩触觉,韩瑞一阵心猿意马,手掌不由自主地扶上李希音纤细柔软的腰肢,轻轻摩擦而过,一阵酥麻传来,李希音一声低呼,身子立时停滞不动。

    韩瑞微微喘息,没有想到,她居然那么敏感,稍微碰触,就察觉出来了,尽管是漆黑昏暗的洞中,目不能视物,不过嗅觉与触觉反而更加的敏锐了,鼻子闻着清新素雅的幽香,身体压住香软嫩滑的女体,又处于黑暗之中,难免滋生了一些男人该有的冲动。

    黑暗的洞中突然响了嘤咛了声音,也不知是羞,还是急,李希音低声斥道:“放开。”

    韩瑞连忙松手,不料不想手肘竟碰触到一团软绵绵娇弹弹的东西上,半天没有离开,适时传来李希音娇呼的声音,随之而来的是羞怒斥喝:“还不快些拿开。”

    “卡住了。”韩瑞慌忙解释道:“这里太窄了,动不了。”洞口本来就很窄小,只容一人通过,打闹的时候未觉,现在两人侧身而立,挤压起来,匆忙之间,自然的确有些卡。

    “你站着别动。”沉默了片刻,李希音说道,吐气有兰若之香,韩瑞非常听话,举手静立,任由香嫩滑润的女体在自己身上挪移。

    摸索了半天,占尽了便宜,却见李希音没有离开,韩瑞奇怪道:“怎么了?”

    半响,李希音突然冷哼,正当韩瑞莫明其妙之时,忽然有一只软软地手儿隔裤握住了他的下身,触电般的感觉比魂飞魄散还要刺激,韩瑞热血沸腾,脑袋空白,待到反应过来之时,却发现李希音已经错身而过,已经走出了洞口。

    清醒过来,错觉,一定是错觉,韩瑞连忙跟随出去,出了洞口,还没有来得及感叹外面空气清新如洗,却见李希音丝毫没有搭理自己的意思,纤步翩急而去。

    “希音道长。”韩瑞叫唤道,急忙小跑跟了上去,好像要解释什么,做了亏心事,多半是这种感觉。

    李希音忽然止步,韩瑞喜出望外,却见她猛然回身,粉面含威,斥声道:“再跟上来,把你扔下山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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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八十五章 李靖的礼物

    第一百八十五章李靖的礼物

    韩瑞愕然止步,见到李希音渐行渐远的身影,最终还是没有再追行上去,站了片刻,叹气而去,回到骊山下的草集市,取回青骢马,疾行而去,心情颇为复杂,回到茅屋,简单沐浴,躺下就睡,直到第二天午时,才迷糊醒来。

    不用再参加什么宴会,感觉极为畅快,解决了午餐,钱绪找上门来,商讨搬迁新居的事宜,该怎么筹办,举行什么仪式,祭拜各路鬼神,诸多繁琐细节,对此,韩瑞只有点头听从的份,没有说三道四的资格。

    接下来几日,在钱绪的安排下,韩瑞的主要精力,就是集中在搬家的琐事上,偶尔也到新丰探望贺兰楚石,见他日益康复,也放下心来,有时也与一帮同龄少年吹嘘玩笑,增进交情,或者到虞世南府上拜访。

    不过自从决定修撰经义之后,虞世南似乎变得极其忙碌,仿佛整天都在外面奔波,拜访了几次,却总是扑了空,偶尔碰见,还未聊上多久,虞世南敷衍似的勉励几句,就匆匆忙忙出门去拜访哪个大儒了。

    没有多少烦恼事,日子也过得蛮悠闲自在的。

    “哎呀,过得这般快活,真是让人……愤怒。”从国子监请假回来的钱丰,见到韩瑞无所事事、悠然自得的模样,气不打一处来,犹如江河波涛一样,汹涌澎湃。

    想想自己,在国子监伏案苦,清心寡欲,连加餐都要偷偷摸摸的,唯恐让监中博士、助教发现,才几日功夫,就已经消瘦得不成模样,韩瑞却好,享尽美味佳肴,轻轻松松,声名就在王公权贵之中广为流传,两相对比……呸,和他比,分明是给自己找不自在。

    “你没见我辛苦的时候。”韩瑞诉苦道:“大宴小宴,接连不断,天天宴饮,没个消停,如同醉生梦死,当时我甚至闻到酒味,就要作呕,休养了几日,好不容易才恢复过来。”

    “没有那么悲惨吧?”钱丰表示怀疑。

    “凡事都有个度,比如三哥你,一顿能吃五碗,若是再给你盛半碗,你还能吃得下去吗。”

    听到韩瑞打的比方,钱丰毫不犹豫,点头说道:“自然,在国子监待了几日,别说五碗,就是六七碗,都不成问题。”

    韩瑞顿时无语,望了眼钱丰,难怪没见清减,反而胖了不少。

    “好了,你们两个,别在屋里磨蹭,快些出来上车,准备起程。”钱绪在外面扬声叫道,韩瑞与钱丰两人,连忙站了起来,卷好席子,搁回榻上,收拾了些零碎,走出房门,转身望着清静素雅的茅屋,不免得有几分感慨。

    “什么时候有空,再过来住几天。”钱丰提议道,或许是住了许久,仿佛忘记这是虞世南的屋子,潜意识中把它当成自己的家了。

    韩瑞微微点头,打量片刻,转身上了马车,笑着说道:“三哥,走吧,去看新宅子,特意给你留了间大屋,又让木匠给你量身制做了张大榻,绝对会让你满意的。”

    “这才够义气嘛。”钱丰笑逐颜开,爬上了韩瑞的马车,却坚决不与父亲钱绪同车而坐,免得又发生意外。

    “出发……”一声令下,几辆马车直驰而去,蹄声阵阵,激起一路烟尘,很快就到了骊山附近的新宅,与前几日有些不同,宅院墙壁重新粉刷了遍,绿叶成荫,白墙黛瓦,或许是心理作用,韩瑞觉得分外顺眼。

    “我的大屋在哪里?”钱丰有几分迫不及待,以他的体形,住在国子监的宿舍中,的确有些勉强,倒不至于睡不下,就是有些拘谨,不够舒坦。

    “里屋……”韩瑞笑道,领着钱丰,就要往里面走,却给钱绪拦了下来。

    “等等,先安灵、归火,再进去。”钱绪说道,指使一个仆役,捧着韩瑞双亲,以及祖父牌位率先入宅,供奉起来,再点燃几支清香,立于牌位之前,同时摆放好各样祭品,等待韩瑞前来叩拜。

    仆役在内宅小祠堂忙活,外面也没有闲着,在钱绪的指示下,其他仆役连忙把柴米搬到厨房,寓意有财到宅,兴旺、红火之意,见到忙得差不多了,钱绪取来一把香,约莫有二十一支,烧红点亮,递给韩瑞,笑道:“二十一郎,进去拜四角,与土地、灶君,四方神明打个招呼,求得庇护,家宅平安。”

    韩瑞接香,举步朝院门走去,旁边仆役,连忙簇拥而上,口中呼着多子多福,财运亨通,平步青云,金玉满堂之类的吉祥祝词,这个时候,前院一阵哗叽啪啦的响,却是几个仆役在烧爆竹,注意,这真是在烧竹子,不是放鞭炮。

    以前,韩瑞真是不清楚,原来在唐代,逢年过节烧的爆竹,真是砍几节大毛竹来烧,毕剥的听响,以辟恶鬼,却不是后世那种硝烟弥漫的鞭炮。

    感叹自己孤陋寡闻之余,韩瑞也不耽搁,直接越过前院,走进大厅,立于中央,对着虚无飘渺的神灵祷告起来,随之绕着大厅四角,拜了几拜。

    反正厅中四角,都摆放有各样的祭品,拜了插香就行,具体是什么含义,韩瑞也懒得打听,拜过四角之后,在钱绪的引领下,又拜了土地、灶君之类的各方鬼神,最后来到内宅偏角的小祠堂内,恭敬顿首,给祖宗牌位上香。

    一通繁文缛节下来,费了将近一个时辰,才算是宣告完成,韩瑞着实是松了口气,浑身的热汗也没空抹拭,就给兴冲冲的钱丰拉住,叫嚷着去观赏他的大屋,可惜,钱绪适时打消了他们的妄想,事情还没有解决,祭拜之后,搬家才算是正式开始。

    席榻案牍,罗帐丝衾,一件接着一件,慢慢腾腾的搬了进来,应该怎样摆放,布置,也是非常有讲究的事情,与风水有关,容得不半点马虎,已经请教过阴阳先生,钱绪心中有数,指挥若定,有条不紊,但是也折腾了许久,直到下午,才勉强布置妥当。

    这个时候,韩瑞与钱丰两人,都有些筋疲力尽的感觉,哪里还有观赏宅院的心情,匆匆用膳,微躺小憩了片刻,才恢复了点精神,钱丰兴致勃勃,立即拉着韩瑞转了几圈,把宅第里外都看尽了,兴趣才稍减,又给另外的事情引开注意力。

    “二十一郎,不错哦,这么多人送来乔迁贺礼。”望着满屋子的锦盒,依稀闻到熟悉的酒香,钱丰两眼放光,兴奋说道:“拆开看看吧。”

    都不等韩瑞答应,钱丰就自己动手,扒开一个礼盒,里面果然是坛美酒,钱丰垂涎欲滴,随手扯开盖子,举坛就饮,就在这时,一支毛笔疾驶而来,直接朝他的额头飞去。

    啪,听音辨位,钱丰敏捷躲开,笑嘻嘻道:“阿耶,就知道你会来这招。”

    哼,钱绪心情不错,懒得与他计较,满面笑容,提醒道:“二十一郎,刚才忙不过来,各家送来的礼物也没空记录,现在就列个单子吧。”

    韩瑞自然没有意见,人情世故,礼尚往来,人家送礼,总是要还的,只是迟早而已,列个单子,也可以作为日后回礼的依据,这种做法,韩瑞不想评价,不过在千百年之后,依然如故,可见其存在的道理。

    “郑家,十万钱,席榻丝衾、酒肉膳食若干。”

    吩咐钱丰记录,钱绪负责察看,估算价钱,不时说道:“贺兰楚石,白马银弓,金丸子十枚,美酒数坛,约为六万钱。”

    十贯万钱,十万钱就是百贯,足够普通百姓之家花费年余了,郑家财大气粗,区区数额,相当于九牛一毛,可是对于贺兰楚石来说,应该是十分大方豪爽的行为,韩瑞暗暗摇头,记在心里,准备在什么时候,再奉还给他。

    在感叹韩瑞结交的朋友豪爽之余,钱绪也没有多想,继续察看礼盒,虞世南、欧阳询这样的文人,自然不会直接送钱,而是自己的书法作品,就连谈不上友好的阎立本,也送来了幅图画,算是意外的惊喜。

    还有其他,韩瑞几日的宴会,可不是白参加的,不过是一面之缘,也不知道那些官员贵族哪里打听的消息,都有礼物奉上,聊表心意而已,谈不上多么丰厚,但是积少成多,加起来也有百万之数,让钱丰瞠目结舌,一个劲怂恿韩瑞,隔三差五再搬几次家的话,应该能够再卖间宅院了。

    “胡闹。”钱绪笑骂道:“这等下作,也不怕惹人耻笑。”

    “这等人情,将来不知道要怎么奉还。”韩瑞也笑着说道:“说不定,还须我添钱呢。”

    “也是这个理。”钱绪笑道,随手又要拿个礼盒,却发现入手沉重,一时提不起来,微微错愕,一边猜测里面装的是什么,一边鼓足力气,把礼盒抱了起来,放在案上。

    钱丰好奇观望,立即睁大眼睛,笑呵呵说道:“二十一郎,这是李靖大将军的礼物。”

    嗯,韩瑞神情淡然,连长孙无忌与程咬金这等勉强算是认识之人,都送来价钱不菲的贺礼,更不用说李靖了,且不说韩七的关系,只论骊山之事,李靖今日之举,才算合情合理。

    “李公……”连续听到耳熟能详的高官权贵的名字,钱绪已经习以为常,口中说着,打开了礼盒,却忽然沉默下来,久久没有言语。

    “阿耶,怎么了?”钱丰问道:“李大将军送什么来了。”

    “黄金……十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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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八十六章 风采如故

    第一百八十六章风采如故

    “什么?”钱丰好像没听清楚,继续问道:“阿耶,你刚才说什么?”

    钱绪没有生气,而是郑重其事,清晰吐字道:“十斤黄金。”

    “是我听岔了,还是阿耶你眼花了?”钱丰喃喃说道。

    “自己过来看吧。”到底是家财丰厚的大贾,过了初时的震惊之后,钱绪瞬间就平复了心情,翻开盒盖,让出位置。

    窗外,先后的阳光,依然那么绚烂,投射进来,映在礼盒之中,一片金光灿烂,橘黄色的光芒,十分耀眼,却让人的目光难以离开分毫。

    “这就是金子。”

    钱丰自然是见到黄金的,不过却没有见过十斤黄金是多少,一块块如同两指大小,呈长方形,整齐的堆叠在盒子之内,赤白光芒亮透,应该是足金无疑。

    “每块约有五两,这里有三十块。”钱绪冷静估算道:“应该有十斤之数。”

    “一斤十六两,十斤一百六十两,这里有三十块,每块五两,共一百五十两。”钱丰伸出肥润的手指头掐算,突然惊呼道:“一百六十减去一百五十,剩余十,十两黄金,两块金条,跑去哪里了,谁偷了我的两块金条……”

    可怜的孩子,给黄金迷了心窍,钱绪冷哼,大巴掌就拍了过去,就在临近钱在肥嘟嘟的脸庞之时,他立即清醒过来,双臂架挡,然而还是钱绪技高一筹,化掌为指,弯勾猛敲,只听着笃一声,钱丰眼泪汪汪,哀声道:“阿耶,真打呀。”

    “都钻进钱眼里了,不打你怎么会醒。”钱绪骂道。

    钱丰悄声嘀咕道:“我们家姓钱,眼睛本来就是钱眼嘛。”

    钱绪顿时气结,左顾右盼,就要抄家伙,好好教训这个惫赖儿子,幸得韩瑞在旁劝说许久,这才作罢了,回身坐下,钱绪感叹说道:“居然送来如此重礼,二十一郎,你与李公的关系真是亲厚啊。”

    “一些机缘巧合,这份重礼,无论如何也是不能收下的。”韩瑞说道,在见到黄金的刹那间,他就知道怎么回事了。

    钱绪也没多问,考虑了下,赞同说道:“过犹不及,理当如此。”

    一向爱闹的钱丰,这个时候,也没有表示反对的意思,在清理出礼物单子之后,郑氏也在院中摆好宴席,三人欣然而往,乐融融的吃了餐团圆饭,听着钱绪父子两人的嬉笑怒骂,郑氏的相夫教子,韩瑞心中一片温馨,觉得如果韩晦在这里,那么更加完美了。

    对了,还有郑淖约,呃,流萤……

    思绪万千,多饮了几杯佳酿,韩瑞有些不胜酒力,回房休息,拥着崭新的丝衾,悠悠进入梦乡,梦境浮光掠影,出现了好多人物,有时和睦相处,亲切友好,有时鸡犬不宁,吵吵闹闹,至于韩瑞,躺在榻上,随着梦境,时而欢畅大笑,时而愁眉苦脸。

    辗转反侧一夜,第二天醒来,韩瑞只觉得头脑迷糊,懒洋洋打着阿欠,脑子空白,就知道做了个不知道好坏的梦,其他什么也想不起来了,呆坐了半天才起榻,慢腾腾的洗漱,凉水拂面,总算有几分清醒,记得今日有事,用了早膳,在钱绪的催促下,钱丰不情不愿的准备返回国子监,恰好与韩瑞结伴而行。

    见到韩瑞牵出神骏的青骢马,钱丰直流口水,再次表达自己的羡慕神往,在他开口请求之前,韩瑞干脆说道:“三哥,只要你再瘦十斤,我就借你骑一个月。”

    扯了撮软绵绵的肥肉,钱丰垂头丧气,同时怒目而视,予以韩瑞无形而严厉的谴责,揭人伤痛,是非常不道德的行为。

    哈哈,估计再笑下去,钱丰该要恼羞成怒翻脸了,韩瑞适时闭口,轻跃上马,钱丰冷哼,乖乖爬上马车,仆役扬鞭,马匹吃痛,迈蹄而去,不过是速度不快罢了,韩瑞纵马悠闲陪行,由春明门而进,到了东市,两人分道扬镳。

    马鞍上挂有十斤黄金,又身在闹市之中,韩瑞可不敢疏忽大意,说起来也是丢脸,来到长安那么久,在长安城进出多次,偶尔也路过东西两市,却是匆忙而过,没有来得及细看,现在身临其中,虽然也有事,却也不急,正好仔细端详。

    人多,热闹,嘈杂,堵塞,这是第一印象,商贾云集,熙熙攘攘,邸店林立,物品琳琅满目,贸易极为繁荣,不时可见华盖轻车宝马经过,人流之众,直接可以用摩肩接踵,挥汗如雨来形容。

    韩瑞策马,顺着人流缓缓挪移,不时观望两边的商铺,发现在这里做生意的,居然多是操着异地口音,深眼高鼻的外国人,以前只知道长安城异族人多,不过来了许久,却只是零零星星见过几个,本以为是夸大其词,现在看来,的确如此。

    穿着打扮,奇形怪状,长相肤色异于国人,却操着本国口音,熟练的招揽生意,甚至乎有点儿奴颜婢膝的模样,这种场面比比皆是,大大满足了韩瑞的虚荣心,心情舒畅,很想仰天大笑,不过考虑到,这样会让人误会自己有毛病的,就打消了这个念头。

    暗爽就好,韩瑞安慰自己,驱驶青骢马扬蹄微行,经过一家酒楼之时,发现酒楼的装修布局格外豪华精致,不由好奇打量了眼,却见二楼窗户敞开,有几人在举杯对饮,其中正面对窗口一人有些眼熟,好像是……成玄英。

    青蓝色的道袍,长须飘逸,的确是他,韩瑞目光锐利,肯定无疑。

    二楼之上,成玄英也似有所觉,目光掠移,很快就发现骑在高头大马上的韩瑞,心中有些惊讶,随之放下酒杯,恢复仙风道骨的模样,微笑点头示意。

    可惜,成玄英这番表现,却是白做了,因为这个时候,韩瑞已经回头,纵马前行,毕竟在他心中,什么西华法师,不过是个路人甲而已,丝毫没有放在心上。

    见到成玄英未饮酒,就放下杯盏,旁边一个相貌儒雅,气质华贵的小胖子,微微错愕,皱眉说道:“成先生,莫不是小王有什么得罪之处?”

    稍微心怵,成玄英从容不迫,笑容如沐春风,淡然说道:“却是越王多虑,不过是见到了个信众,与其招呼示意罢了。”

    侧身望了眼窗外,李泰释然笑道:“错怪了成先生,小王自罚三杯。”

    “不敢。”成玄英悠然举杯陪同,饮了三杯美酒,一脸高深莫测道:“其实,此人与越王的缘分不小。”

    “何出此言?”李泰问道,取了块丝巾,优雅地拂拭脸颊,笑容可掬,却不动声色,似信而非信,心思让人难以琢磨。

    与今上颇为神似,难怪如此得宠,成玄英心想,淡笑道:“此人名为韩瑞,想必越王应该不会陌生吧。”

    韩瑞,李泰眼睛掠过一丝惊讶,也没有掩饰,而是大笑道:“江淮第一才子的声名,若是未曾听过,岂不是显得小王孤陋寡闻了。”

    “一个乡野村夫罢了,岂能当得江淮第一。”

    “未免不把江南士子放在眼中吧。”

    “依我之见,他根本不及崔兄分毫……”

    宴席末尾位置,萧晔与周玮一唱一和,一听就知道是别有用心,在挑拨姓崔的某人与韩瑞的关系,忽然见到李泰皱眉,两人才惴惴不安的闭嘴不语。

    “两年没来京城,却不想多了位高才。”

    姓崔的某人是个俊逸青年,面如冠玉,目亮如星,举止风度,甚至高贵的气质,完全不亚于李泰,一望就知道是出身名门的世家子弟。

    不是清河崔,就是博陵崔,不可得罪,成玄英心中盘算,静坐不语。

    “的确是位高才。”李泰毫不掩饰自己的赞赏,微笑说道:“或许,再过不久,他与崔兄就是亲戚了,到时还请代为引见。”

    “亲戚?”崔姓青年嘴角逸出冷笑,悠然说道:“却是未必。”

    萧晔与周玮对视,心中兴奋,恨不能手舞足蹈高呼,李泰闻言,不动声色,笑容如初,仿佛没有听明白,成玄英表面正常,心中却波涛起伏,就是清楚韩瑞与郑淖约的关系,他才准备将他引见给李泰,好给郑家一个顺水人情。

    现在听到崔姓青年的话,成玄英隐情觉得,事情恐怕有变,尽管不清楚青年是什么身份,但是他却知道,郑仁基的妻子,就是博陵崔氏女,天下高门,山东士族,以崔卢李郑王五姓为首,而五姓之中,又以崔为第一,堪称第一豪门,世人公认。

    有这样的娘家,崔氏女在郑家的地位,自然水涨船高,说话要比郑仁基还管用,成玄英暗暗揣测,难道是她看不上韩瑞,准备……

    这个时候,韩瑞哪里会料到,已经十拿九稳的事情,居然还会横生波折,好不容易顺着人流出了东市,颇有海阔天空的感觉,连忙纵马疾行,很快就来到李靖府上,递上了拜帖,也没过多久,有个仆役出来,引他向院内走去。

    李靖身居高位,位极人臣,皇帝多有赏赐,居住的宅第自然也不差,只是不及长孙无忌与程咬金家富丽堂皇罢了,池水、假山、曲栏,一样不缺,精致风雅,清幽安静,倒是个修身养性的好地方。

    很快,跟随仆役来到厅中,只见李靖独坐其中,手里执着书卷,仔细观阅,悠然自得,津津有味,发现韩瑞的身影,轻轻抬头,露出和煦的笑容。

    “再次拜见,李公风采如故,幸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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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八十七章 千万(求月票)

    第一百八十七章千万(求月票)

    “一别数月,我是依然如故,你却是大大不同了。”李靖笑道,眼睛打量着韩瑞,真是没有想到,当日在乡村遇到的小孩,才到长安不久,就卷起了满城风云,让人刮目相看。

    韩瑞自嘲道:“有何不同,不也是个乡野小子罢了。”

    “乡野小子?”李靖摇头,含笑道:“纵然不能妄自尊大,却也不可妄自菲薄,没有丝毫的名士风范。”

    “在李公面前,若是自称为名士,会遭人耻笑的。”韩瑞说道,这倒也是事实,提及李靖,妇孺皆知,出了长安,恐怕没有多少人知道韩瑞这个名字。

    不准备与他辩驳,李靖微笑了下,问道:“韩铖最近如何?”

    “一切安好,就是一直抱憾当日未能与李公相见。”韩瑞说道:“此次前来,再三叮嘱,让我代为问安,请罪。”

    “让人代劳,其心不诚,要请罪,让他自己来。”李靖似有责怪,微笑说道:“你写家书的时候,记得加上这两句。”

    “这样,只怕七叔更加惶恐不安了。”韩瑞说道。

    “就是让他内疚,才会前来见我。”李靖轻轻叹气,感慨万端,略带黯然道:“当年的部属,也没剩下几人了,我也老朽不堪,不知明日之事,再不前来,日后怕是没有机会了。”

    韩瑞不以为然,摇头说道:“李公英姿不减,如同壮年,来日域外乱起,仍须李公率军出征,岂能如此颓然。”

    “怎么,你仍旧认为,漠北会有异族滋事?”李靖微笑道。

    “必然。”韩瑞十分肯定。

    “那某就拭目以待了。”李靖笑道,也不说信还是不信。

    韩瑞也没问,只是将随身携带的锦盒推了出去,轻声道:“李公,所谓无功不受禄,迁居小事,你却送来如此厚礼,真是让人受之有愧,心中难安啊。”

    李靖笑道:“怎么,嫌少呀,我可以多加点。”

    “李公,何必曲解小子之意。”韩瑞肃容道,表达自己的不满。

    “你可知道,洞中金沙几许?”李靖轻轻笑道:“若是告诉你,足有百斤之数,现在只分你十分之一,心里会不会嫌少。”

    事到如今,金沙再多,也不能动摇韩瑞的心了,树要皮,人要脸,韩瑞还不至于做出尔反尔的事情,所以坚持已见,不肯收受,说到底,还是眼界高了,没把区区十斤黄金放在心上,如果是没有穿越之前,钱与脸,哪个更重要,就另说了。

    李靖不置可否,微笑道:“你也见过翩跹了,觉得她怎样?”

    呃,韩瑞惊愕,眨眼,没想李靖自问自答,欣然说道:“某临近五旬,才得此掌上明珠,生平视若珍宝,惜怜宠爱,若有所求,力所能及,屡屡应诺,当日船上,一时敷衍,这孩子纯真无邪,信以为真,不想,某却忘记了。”

    “前几日,夫人回来问罪,我才恍然想起。”李靖坦然笑道:“也算是机缘,居然让你遇到她们,替我弥补,不然后果就难料了,我自然要谢你。”

    “不过是顺势而为,当不得李公之谢。”韩瑞说道。

    “玉山半峰雪,瑶水一枝莲。”李靖赞叹道:“某虽然是一介武夫,不懂风雅之事,却明白此句的精妙,不是一般人能写得出来的。”

    韩瑞谦逊道:“见到翩跹娘子,心有所感,妙手偶得而已。”

    “就是这句,可当得一字一金。”李靖笑道:“不多不少,恰好十金。”

    十金与十斤金,却是有差别的,韩瑞开口欲言,却见李靖摆手,微笑道:“听闻你与郑家联姻在即,花费用度怕是不少,区区十斤黄金之数,不过是杯水车薪罢了,少许心意,莫要拒绝。”

    “李公,成亲而已,用不着那么多钱吧。”韩瑞摇头说道,自然以为这是李靖的推托之语,而且出乎意料,自己不过是乔迁新居,居然那么多人送来贺礼,大不了悄悄将礼物折算成现钱,足够办场风光得意的婚宴了。

    “小子,装糊涂,与山东士族联姻,单是聘财,怕是不止数千万钱。”李靖略微皱眉,告诫道:“你出门在外的,身怀巨财,万事小心谨慎,莫不可宣扬,免得让宵小觊觎。”

    “数千万……”韩瑞头脑有些昏沉,有点想再向李靖求证,不过却张不开口,含糊其辞的答应了声,谢过他的提醒。

    又聊了半个小时江南的风土人情,准备到午时的时候,韩瑞起身告辞,金子自然是不能带回去的啦,李靖自然挽留,不过见到韩瑞坚持,也没有勉强,派人礼送他出去。

    韩瑞前腿刚走,张氏就从厅中侧门走了出来,轻笑道:“夫君,你好像把人吓坏了。”

    “这小子人品不错,而且也看得顺眼,好心提醒罢了,免得迷迷糊糊,不知深浅,给人糊弄了。”李靖微笑说道:“莫非夫人觉得,我这样做得不对?”

    “理应如此。”张氏含笑赞同,又皱眉问道:“夫君,与五姓联烟的聘财真是如此之厚?”

    “五姓自持族望,耻与诸姓为婚,世为婚姻,约定俗成。”李靖说道:“近些年来,虽然有所缓解,但是每嫁女他姓,必广索聘财,以多为贵,只是做得隐秘,婚娶之人没有声张,世人不知罢了。”

    “但是见到韩瑞的模样,他好像并不知情啊。”张氏奇怪道:“已经到了谈婚论嫁的地步,按理来说,他应该清楚此事吧。”

    “这也是我担心的。”李靖皱眉道:“难道郑仁基不清楚,韩瑞的家境不过是殷实而已,别说数千万,就是数百万,一时半会的,怕是也难以筹措出来。”

    寻思片刻,不得其解,张氏也不再枉费心机了,笑着说道:“数千万,夫君,你说他日,他会不会上门求助呀。”

    “只要他能舍下面皮,那么借予他又有何妨。”李靖笑道。

    “夫君不怕亏了。”张氏轻笑道:“寻常人家,一生一世,未见得能积蓄百万之数,更加不用说千万了。”

    “夫人,又何必故作不知。”李靖笑道:“这小子,只身来到京城,寄人篱下不久,也不知道使了什么手段,就从程知节手里得来一幢宅第,就知其非是寻常人物。”

    “程将军,从裴夫人那里,我却是有些了解不少。”张氏笑道:“看似粗莽愚鲁,其实心思比谁都精细,更加不是饮酒误事之人。”

    “程知节……咬金。”李靖哑然笑道:“贪财好货,却知节制,谁人小瞧,最后吃亏的怕会是他自己。”

    “能让程将军赠送宅第,其中的隐情怕是不小。”张氏笑道:“改日,却是要向裴夫人打听一下才行。”

    “那我就等候夫人佳音了。”李靖微笑,继续说道:“况且,本身才华横溢,陛下岂能允许这样的大才埋没荒野,纵然不能平步青云,不过入朝为官,却是必然之事。”

    君臣相知,李靖自然不会相信市井上的流言蜚语,若是李世民真为区区小女子,冷落了像韩瑞这样的人才,胸襟如此狭窄,怎能夺得帝位,君临天下。

    张氏相信李靖的判断,微笑说道:“或许,事情非是我们想象,拭目以待就行,不用妄自猜测。”

    “夫人所言甚是。”李靖含笑应道,颇有些唯妻是从的意味,充分展现了什么是古代好男人的标准。

    就在这时,韩瑞骑马在长安城中漫无目的的游荡,想到坊市之间,根本没人知道自己与郑淖约的婚约,要不是自己告诉李德奖,恐怕连李靖这样的权贵也不清楚此事,其中该不会是有什么问题吧。

    韩瑞越想,越觉得心烦意乱,不知不觉之中,来到了安兴坊附近,又鬼使神差似的,来到郑家门前,见到有人在自家门口徘徊,守门的仆役十分尽职尽责,上前问道:“公子何人,来我郑府有何事情?”

    韩瑞心怵,马上翻脸不认人了?仔细打量,发现仆役有些面生,不过郑家的仆役众多,他哪里能个个认识,抱着侥幸的心理,韩瑞轻声道:“我是韩瑞。”

    注意到仆役面无表情,韩瑞又心凉了些,递上了拜帖,无奈道:“郑舍人在家么,可否前去通报一声。”

    “公子稍等。”果然是礼仪持家,仆役也没有倨傲的意思,回身向院中走去,过了约莫几分钟,又走了出来,客气说道:“这位公子,阿郎现在没空,让你下次再来。”

    韩瑞心里拔凉拔凉的,表面却装成若无其事,继续问道:“他在忙些什么呀?”

    仆役打量韩瑞片刻,考虑郑仁基刚才的态度,犹豫了下,小声说道:“夫人回来了,你有什么事情,过两日再来就好了。”

    韩瑞沉吟,突然问道:“以前没见过,你是新来的?”

    “我?”仆役摇头笑道:“在郑府好几年了,却也是第一次见到公子。”

    “连名字也没有听说过?”韩瑞愣了,难以置信。

    “没有。”仆役很诚实,羞愧的承认。

    韩瑞脸色瞬间变得煞白,貌似凄凉的转身,失魂落魄而去,仆役搔头,一阵莫明其妙。

    片刻,流萤轻盈而出,妙目观望了圈,不见韩瑞,立即回眸道:“阿梁,韩公子人呢。”

    “走了。”仆役说道。

    “你不是阿梁,他去哪了。”流萤奇怪,挥了下小手,急声道:“算了,快告诉我,韩公子往哪边走的。”

    “那……”仆役连忙指出方向。

    “真是的,怎么走得这般快,害得人家又要多跑。”流萤口中娇声埋怨,纤秀莲足却也不慢,悄无声息,翩急追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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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八十八章 闹市相逢

    第一百八十八章闹市相逢

    片刻,一个仆役小跑出来,满面笑容,连声说道:“谢了,阿木。”

    “小事,有什么好谢的。”阿木憨厚笑道:“没事的话,我回厨房烧火了。”

    “好的,下次请你喝酒。”阿梁感激道:“唉,夫人回来了,府里忙忙碌碌,又是清扫,又是整理,人手不足,恰巧我闹肚子,只得找你帮忙了。”

    阿木摆了摆了,转身要返回厨房,忽然回头,有些奇怪道:“阿梁,问你件事情。”

    “又丢了什么?”知道他的脑子不好使,经常丢三落四的,阿梁热心说道:“尽管开口,待会换班,我去帮你找。”

    “应该…没丢什么。”阿木迟疑了下,慢声问道:“就是想问你,有个叫韩瑞的公子……”

    “怎么,他来了?”阿梁笑道:“不是告诉过你了么,他是娘子以后的夫婿,郑家的郎子,见到他的话,记得要恭敬一些。”

    木应声,向院内走去,口中嘀咕道:“韩瑞郎子,郎子……谁呀?”

    “准是又忘了。”阿梁无奈摇头,继续尽职尽责的守大门。

    与此同时,郑家后院,华丽精美的阁楼中,一个气质高雅的美丽妇人,正拉着郑淖约的纤手畅谈,述说月余未见的挂念。

    自然,这个美丽妇人就是郑仁基的妻子崔氏,尽管已到中年,但是养生驻颜有道,风采却不减当年,绚丽的绣花罗衣穿在身上,不显得妖艳庸俗,反而更衬托几分雍容华贵之气,笑容之中透着慈爱,亲和说道:“一些日子不见,约儿的气色……”

    认真端详片刻,崔氏松了口气似的,欢喜道:“气色红润,眸光有神,却是越发的好了。”

    “女儿在家,终日无所事事,岂有不好之理。”郑淖约轻声道:“倒是阿娘,在外舟车劳顿,模样却是清减了许多。”

    “约儿说的极是。”郑仁基附和道:“夫人的确需要调养几日,多饮几碗参汤滋补元气。”

    “确实有些累了,出门在外的总不比家中,夜里辗转反侧,难以安眠。”崔氏微笑道:“现在回来了,高枕就寝,休息一晚,明日自然就好了。”

    吩咐下去,让人熬碗养神的药汤送来,郑淖约才继续说道:“舅舅他们可好。”

    “非常精神,又给你添了个表弟,能不好么。”崔氏笑道:“不过总在埋怨,好几年了,你和维道、维德,都不去看他们。”

    “日后女儿自当上门,向舅舅们赔罪。”郑淖约惭愧说道。

    “没有必要。”崔氏微笑道:“好几年了,总是让我们去探望他们,不见他们前来拜访,理亏的却是他们。”

    郑仁基欣然,赞同说道:“夫人高见,礼尚往来,自然之理也。”

    “他们理屈词穷,乖乖认错。”崔氏无奈笑道:“决定,过些日子,就来京城,唉,不见的时候想念,他们真来了,又觉得烦,肯定会把郑府弄个鸡犬不宁。”

    几个妻兄的确沉稳持重,不过想到那些妻弟的行径,郑仁基也感到一阵头痛,郑淖约抿唇笑道:“舅舅们哪有阿娘说得那么不堪。”

    “怎么没有,你十九舅也跟来了。”崔氏皱眉道:“才进长安城,就说要去访友,也没说去哪就跑了,直到现在都不见踪影。”

    “崔焙在长安城待过几年,也结纳了不少朋友。”郑仁基笑道:“多年不见,少不了聚会宴饮,就是宿夜不归,也不必担心他。”

    “什么朋友,无非是些纨绔子弟,与他们厮混,迟早给带坏了。”崔氏摇头说道,神情颇为不满,郑仁基微笑,也没有辩驳,又聊了片刻,婢女奉来药汤,崔氏接来饮了,慢慢的,似乎有些疲态。

    药效起作用了,郑淖约起身,扶崔氏回榻躺下,盖上丝衾,乖声告退而去。

    整理了下席案,郑仁基也准备出去,不打扰崔氏的休息,走到房门前之时,身后却传来她的声音:“夫君,等等。”

    郑仁基回身,走到榻旁,盘膝而坐,和声问道:“夫人,何事?”

    “在返家途中,我收到了你的书信。”崔氏睁开眼睛,皱眉问道:“那个韩瑞,怎么回事?”

    “是我给约儿相的夫婿。”郑仁基笑着说道:“无论是才学相貌,都可以与约儿匹配,刚才过来拜访,不过考虑到你才回来,不宜立即见他,所以就让他先回去,下次再来。”

    “为何不等我回来,就匆匆忙忙作出决定。”崔氏眉毛轻皱,埋怨说道:“非是我不相信夫君,只是这么多年来,我们也看了不少所谓的青年才俊,多是别有用心之辈,我实在是放心不下啊。”

    “韩瑞可不同。”郑仁基连忙说道:“我已经试探过了,赠他豪宅厚礼,却不为所动……”

    “不为蝇头小利所动,或许图谋更大。”崔氏担忧道:“毕竟世间也不乏深谋远虑之人。”

    “夫人,你多虑了。”郑仁基哭笑不得,却不知道怎么解释,毕竟先入为主,心里有了成见,不是轻易就能化解的,想了下,干脆说道:“你且休息,过两日,我叫他过来,让你过目考验,肯定会让你满意的。”

    “若是不满意呢?”崔氏轻声道,微不可闻的叹气,心里埋怨郑仁基处事匆忙。

    “不满意。”郑仁基微愣,忽然笑道:“韩瑞可是难得的人才,夫人岂能不满意。”

    “夫君如此认为而已。”崔氏淡声道:“妾身或许有不同的看法。”

    郑仁基沉默下来,过了片刻,才低声道:“不只是我,淖约也是这样认为,你也察觉了吧,这些日子,她的情况,越来越好了,其中原因,我不说,你也明白。”

    良久,崔氏轻轻闭目,喃声道:“她,刚才笑了。”

    “是呀。”郑仁基轻声道:“算算,多少年了,终于再见到淖约的笑容。”

    沉默片刻,崔氏说道:三日之后,我要见他。”

    郑仁基露出笑容,和声道:“夫人放心,我相信他不会让你失望的。”

    “希望如此。”崔氏轻叹道:“不然……”

    “若是夫人真不满意,我也有后招。”郑仁基眼睛掠过狡黠之色,微笑说道:“他与淖约的婚约,我根本没有宣扬,就算是悔婚了,任由韩瑞怎样指责,只要我们不承认,旁人多半会以为只是流言蜚语,不会当真。”

    嗯,崔氏轻瞄,欣然笑了。

    安抚了片刻,崔氏才闭目休息,郑仁基退步出房,轻轻掩门,松了口气,拂了下汗水,喃喃自语,韩瑞呀韩瑞,关键时刻,你可别出什么岔子,若是不然,休要怪我动用最后的手段,毕竟郑家,不能有损清誉……

    就当郑仁基忧患的时候,韩瑞心情也十分郁闷,漫无目的在城中大街小巷乱逛,走到哪里算是哪里,兜兜转转,也不知道去到什么地方了,尽管没有笨到认为郑家会翻脸悔婚,不过其中肯定有些隐情,是自己不清楚的。

    怎么回事?韩瑞冥思苦想,百思不得其解,最后决定……

    “不行,得再去探个明白。”一拍腿肌,韩瑞有了决断,立即翻身上马,有什么话,一定摊开说,才弄得清楚,憋在肚子,反而误会重重,吐了口闷气,韩瑞打量周围,但见酒楼,店铺林立,街道异常宽阔,居然又回到了东市。

    确认身在何处就好办了,韩瑞连忙策马调头,认准了方向,抖绳而去,就在这时,迎面却行来一行车马,华盖香车,旗帜明黄,由十几骑甲兵护卫,缓缓而来,却是皇室中人,见到旗帜颜色,韩瑞就已经明悟,连忙勒马止步,与旁人一样,让开了道路。

    车马缓缓行来,王公贵族出行,在长安城之中,也不算是什么稀罕的事情,韩瑞好奇望了眼,却见香车轻纱罗幔层层,看不透里面的情况,也就没了兴致,低头等待一行车马过去,然后纵马前去郑家。

    咦,就在这时,豪华香车的纱幔动了下,好像有人在低声轻唤,旁边骑士连忙凑近询问,却得到没事的答复,心中奇怪,却也不敢多嘴,连忙退下。

    一个商贾说道:“是东宫太子的仆众,出来置办婚庆之物。”

    “那么说来,车中坐的可是太子?”

    “妄想,太子何尊贵,些微琐事,自有官属料理,岂会亲自而来。”

    李承乾纳妃之事,早就已经传遍了长安城,百姓或祝福,或淡漠,反应不一,却不会有人敢诽议,谈论了片刻,一帮人也纷纷散去,省得言多有失,无意之中冒犯了太子,那么后果就严重了。

    韩瑞心事未了,哪里有空关心什么太子,见到车马行去,露出通路,连忙驱马前行,奈何集市人流众多,速度自然快不了,磨蹭了良久,才到了市场边沿,准备由坊门而出,这个时候,却给人拦了下来。

    “可是韩瑞公子?”来人是个俊美少年,年约十四五岁,身材纤细,白衣飘飘,风度翩翩,相貌更是生得唇红齿白,眉清目秀,肌肤好似霜雪,白嫩之中透着光泽,如同羊脂美玉,岂是能用俊美两字可以形容得了。

    该不会是易钗而弁的美女吧,韩瑞心中怀疑,微笑说道:“正是在下,请问这位……找我有什么事情么?”

    “我家公子有请。”俊美少年微笑,仪态万方,带了种妖娆之美,让人不敢逼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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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八十九章 信物

    第一百八十九章信物

    怀疑又增添了几分,韩瑞好奇问道:“不知你家公子是?”

    “公子说了,若是你问起,就说句……韩瑞不是东西。”俊美少年轻轻笑道:“韩公子就知道是谁了。”

    原来是李坤那小子,韩瑞心中欣喜,笑道:“李兄人呢,居然敢在背后诋毁我,非常要找他算账不可。”

    俊美少年露出一抹惊愕之色,随之敛去,若无其事道:“公子已在春风楼设下宴席,恭候韩公子前去。”

    韩瑞欣然前往,反正自己的事情也不急于一时,先去与李坤见面,叙旧之后,恐怕又要一段时间见不到他的踪影。

    路途也不远,调头走了片刻,就到了春风楼,名字有些俗,当然,这是韩瑞的看法,但是不妨碍人家成为京城顶级酒楼之一,建筑富丽堂皇、画栋雕梁,说是楼,却由十几个院落围建而成,遍植花卉树木,环境清幽雅致,的确是个寻欢作乐的好去处。

    当然,也有个前提,囊中羞涩之人,还是不要来这里丢人现眼了,免得双方都难堪,这点韩瑞十分清楚,其实见到酒楼豪华装饰之时,心里就打了个鼓,不过想到李坤神秘的身份,应该不是缺钱的主,也就释然了。

    尽管韩瑞衣饰打扮,相对那些王孙公子,显得有些普通,但是架不住人家骑了匹神骏异常的宝马,这也是种身份的象征,春风楼的伙计,眼力不错,而且素质也不差,狗眼看人低的事情,绝对不会发生在他们身上。

    毕竟,长安城中,多的是闲得无聊的公侯勋爵,难免有几个癖好不同的,或许朴素低调的……等等,说白了,就是喜欢装穷坑人,有好些店铺酒馆,不知道京城水深,仗着自己有一两个后台,冲撞了人家,结果不用多说,反正很悲剧就是。

    从此以后,掌柜伙计们自然学乖了,宁愿秋后算账,亏损些钱财,也不想授人予以把柄,给他们挑刺的机会,见人就笑容满面,奴颜婢膝,张口就道:“公子请进,是否定了厢阁,或许由小的们安排……”

    “牡丹院。”俊美少年从容说道。

    在独立小院待客,伙计眼睛微亮,态度更加恭谨了,鞠躬引手道:“两位公子,请这边来。”

    韩瑞举步就进,春风楼再富丽堂皇,也没法与长孙无忌的府第相比,神态自若,目不斜视的模样,这分明是王孙公子的作派,让伙计越加的肯定,贵客来了。

    殷勤引着两人,转进院落中来,竟然是一湾清池,颇为清幽,过了曲折的回廊,拐弯抹角,又来到幢精巧的小院前,一丛牡丹绽放,娇研绚丽,花香扑鼻。来到这里,就没伙计什么事情了,恭敬告退,自然有几个相貌皎美的侍女走了出来,引着韩瑞走进院中。

    厅房敞开,台阶之上,一脸欣喜笑容,英气勃发的少年,不是李坤,又是谁人,至少这是韩瑞的想法,多日不见,再次相逢,不免有几分喜悦,笑逐颜开,迎步而上,举手为礼,相视而笑,也不寒暄客套,直接并肩走进房中。

    房中华美屏风摆立,轻纱罗幔摇曳,床榻席案一律不缺,尽显奢华也兼带高雅,四面墙壁悬挂字画,也有虞世南、欧阳询、阎立本这样的名作之作,最让韩瑞惊讶的是,丝绸屏风之上,绣着几枝争奇斗艳的牡丹,空白的地方,题留的几行字却分外眼熟。

    “唯有牡丹真国色,花开时节动京城。”

    引手示意,李承乾跪坐下来,爽朗笑道:“却是沾了你的光,牡丹院从普通的厢阁,一跃成为春风楼的招牌名院,若非运气,怕是轮不到你我在此宴饮了。”

    “居然有这等事情。”韩瑞瞪大眼睛,一脸的气愤,击案说道:“太过分了,都没有经过我的允许,不过,若是此间东主能免去今日宴饮费用,我可以佯装不知。”

    “哈哈,好主意。”李承乾愕然,高声笑道:“来人……”

    门外侍女连忙纤步进来,盈盈行礼道:“公子有何吩咐?”

    “上宴。”李承乾说道,自然流露出股淡淡的威仪。

    韩瑞心中高兴,没有察觉,侍女却见多识广,清楚拥有这种气度的,必是贵族勋爵无疑,更加不敢怠慢,连忙答应,却步退出。

    “李兄,上次匆匆作别,我都没有来得及问你,何日成亲大喜,提前打个招呼。”韩瑞笑道:“不然匆忙之间,没有准备礼物,只带着两袖清风前往祝贺,那也太失礼了。”

    “仍在磋商吉日良时,不过也快了,到时候我会派人给你送请帖的。”李承乾嘴角掠过一抹欢畅的笑容,显然对于这门亲事十分满意。

    “我迁居了,宅第在骊山附近……现在想来。”韩瑞笑道:“真是有些不平公。”

    “怎么说?”李承乾奇怪道。

    “乔迁时候,没见你送来贺礼,你成亲了,我却得封个大红包。”韩瑞轻笑道:“不是礼尚往来之道。”

    “放心,回头给你补上就是了。”李承乾忍俊不禁,畅快笑了起来,十分享受这种恣意放纵的感觉。倚在门前的俊美少年闻声,悄悄地回首,瞄了眼韩瑞,心中充满了诧异。

    “这倒不必,反正我也快……”韩瑞忽然止声,也快成亲了么,未必见得吧。

    见到韩瑞神情有异,似有几分黯然之色,李承乾顿时皱眉问道:“怎么,是否遇到什么麻烦了?尽管开口,却非我妄言,长安城中,我还是……有几分关系的。”

    “一点小事,我自己可以解决。”韩瑞笑道:“你的关系暂时留着,等哪天我真落魄了,上门求助的时候,你可别翻脸不认人啊。”

    “小人之心。”李承乾笑骂,沉吟片刻,似在犹豫,最后伸手从怀里取出块两指宽,三寸长的玉佩,没有任何纹饰,就是系了根绳穗,在阳光下通体莹白,光泽内敛,不用细看,就知道是块宝贝。

    见到李承乾把玉佩推来,韩瑞有些莫明其妙,奇怪问道:“你这是什么意思?”

    “收起来,这是我的信物,你若是真遇到什么事情,只要不是谋逆之类的大罪,应该可以庇你平安。”李承乾郑重说道,心中略微有点紧张,仔细的观察韩瑞的反应。

    韩瑞惊愕,拿起了玉佩,目光望向李承乾,发现他并没有说笑之意,心念百转,忽然张指轻抓,把玉佩藏在怀中,这么有用的宝贝,岂有往外推的道理,指不定哪天真用上了。

    见到韩瑞收下了,李承乾脸上露出了笑容,等待了片刻,发现韩瑞神态自若,好像什么事情也没有发生似的,却是先沉不住气了,开口道:“你不准备说些什么?”

    “嗯,谢谢。”韩瑞很真诚,才见了三次,就赐送这样重要的宝贝,别人看来自然是轻率之极,但是对象是自己的话,那就另当别论了,以李坤的出身背景,根本没有必要贪图自己什么,更加显得此举纯粹是出于朋友之间的情深义重。

    难怪有句话叫做士为知己者死,还真是有些道理,韩瑞感叹,压下心中的激昂澎湃,一脸的若无其事。

    “算了,你记得别轻易乱用就好。”李承乾挥手,心里不知道是失望,还是高兴。

    韩瑞微笑,突然说道:“放心,不会给李王子添麻烦的。”

    “什么王子,我是……”李承乾忽然止声,惊讶道:“你猜到了。”

    “你都快要直接宣示了,我再不明白,那岂不是很愚笨。”韩瑞笑道,脑中却在思索,猜测李坤的父亲是谁,最后自然是没有结论,因为李唐本身就是名门望族,宗室子弟自然不少,不过,也可以肯定,应该是亲王级别的,不然李坤也不会那么自信。

    “那你怎么……”李承乾轻声道,尽管知道韩瑞猜测自己是某王之子,并不清楚自己的真正身份,心里却有些彷徨,不敢明说,害怕又将失去一个朋友。

    “怎么,你还想要我俯身顿首呀。”韩瑞撇嘴道:“现在可不成,等你什么时候继承了家业再说吧。”

    李承乾目光闪亮,透出欣喜之意,这个时候,几个侍女鱼贯而入,奉上美酒佳肴,什么马肝、野雉之类的,当然,在宫廷之中,却是叫龙肝凤髓,在民间自然不敢取这样犯忌的名字,不过手艺却相差无几。

    摆放整齐美酒佳肴之后,也不用客人自己动手,几个侍女就开坛取杯,斟了两杯琥珀颜色的葡萄酒,盈盈递到两人身前,猜测李承乾不想泄露身份,韩瑞自然识趣,执杯示意,微笑说道:“李兄,先饮为敬了。”

    “自当陪同。”李承乾笑道,稍微昂首,美酒顺喉而入,畅快之极。

    也不需要特别的吩咐,在两人觥筹交错之时,轻纱罗幔之后,传来阵阵丝竹管乐之音,曲律优美动听,李承乾却皱起眉头,扬声道:“如意,进来。”

    一阵翩急的步履,俊美少年如意,悄然无声的进来,行礼道:“公子,有何吩咐?”

    “曲乐普通,勉强入耳,不够尽兴。”李承乾说道:“你过去帮他们吧。”

    如意应声,越过罗幔,来到偏厅之中,挥止几个乐师的演奏,目光在几件乐器掠过,直接取了根管箫,用丝巾轻轻抹拭片刻,凑近唇边,姿势十分优雅,略微吐息,声音低细犹如秋风潇潇,细雨绵绵,若有若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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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九十章 狂傲(求月票支持)

    第一百九十章狂傲(求月票支持)

    如意吹得极为用心,箫声清丽,忽高忽低,忽轻忽响,犹如溪流,一路随着山势,时而宽,时而窄,时而缓,时而急,箫声也时时变换调子,十分美妙。

    然而,房中,韩瑞与李承乾两人,却不为所动,依旧举杯畅饮,一人是不通音律,自然不觉得怎样,一个是习以为常,更加不会在意,倒是在旁边服侍的侍女,还有几个乐师,却是听呆了。

    本来,见到客人挥停,不让自己演奏,而且口口声声说曲律普通,勉强入耳,几个乐师心中自然不满,但是听闻如意吹奏,立时为之叹服,觉得人家的确有说这话的资格。

    一曲罢毕,酝酿了片刻,如意继续吹奏,萧萧几声,却听韩瑞笑道:“李兄,随意用餐而已,没有必要那么隆重,酒足就行了,至于曲乐什么的,却是其次。”

    李承乾从善如流,扬声道:“如意,可以了。”

    听到声音,如意止息,放下箫管,轻步而出,表情平静,微微行礼,随之退步而出,继续在门前守候,韩瑞与李承乾若无其事,继续欢声笑语,品尝美酒佳肴,但是春风楼的几个乐师与侍女却面面相觑,立即将此事报于院中管事知道,管事脸色微变,又找到楼中掌柜。

    “什么?牡丹院的贵客,不满意我们的曲乐。”掌柜惊讶道,微微皱眉。

    “嗯,现在他们只是在饮酒作乐,不听曲乐了。”管事说道,眉目有几分担心,尽管客人没有指责,但是这才是更加让人忧虑的,真正的王公贵族,从来都是举止优雅,和颜悦色,岂会与普通百姓一样,动辄怒吼大骂,大失风度。

    心中不喜,只会记下,也不会秋后算账,不过日后多半不会光顾了,然后再与自己圈中朋友说道两句,那么后果不堪设想呀,看似有几分危言耸听,但是掌柜与管事却心知肚明,这种事情,也不是没有发生过。

    前些时候,有间酒楼开张,宴请了许多文人雅士,只因一时疏忽大意,给位衣着寒酸的文人上了杯浊涩苦酒,人家照饮无误,而且也没说什么,就是回去之后,对朋友说了这事,以为酒楼是有意怠慢。

    一传十,十传百,酒楼名声自然毁了,撑不了两三个月,就彻底倒闭,低价盘让出去,硬是没人敢接手,一言兴邦,一语亡国,或许夸张,但是对于春风楼来说,怠慢贵客的声名,他们伤不起呀。

    “几个乐师的技艺,已经是楼中最好的了。”管事愁眉苦脸道:“却不如一个小僮,也难怪人家听不进耳。”

    “这些贵族王孙也真是的,好好的走马斗鸡就是了,没事带什么伎乐。”心中暗暗埋怨,掌柜揉搓额头,却不是很担心,毕竟能在京城屹立至今,春风楼的底蕴也不简单,掌柜寻思了下,立即想到对策,开口说道:“你立即去请……”

    过了片刻,牡丹院内,嘈嘈切切的丝竹乐声,又悠扬地响了起来,几个启承之后,韩瑞与李承乾才发觉,心中奇怪之际,却听到一个如娟娟泉水般美妙的声音婉转悠扬而唱:“劝君莫惜金缕衣,劝君惜取少年时……”

    声如珠玉,脆生生,清澈悦耳,让席中两人忍不住停杯聆听,一罢了毕,李承乾拍案叫绝,赞叹不已,轻笑说道:“这首诗意味深长,精妙之处,快能与你相比了。”

    韩瑞表情古怪,罗幔之中,轻纱摇曳,尽管没有出声,却是在表达自己的反对意见。

    “这首诗是谁写的?”李承乾没有察觉,朝着罗幕之后说道:“格律一般,不过却也有点儿耐人寻味。”

    “咳,李兄,其实这首诗,的确是有些不符合诗律。”韩瑞腼腆说道:“但是反复咏叹,却别具味道,还是蛮不错的。”

    按照规矩,一首诗中,不能出现相同的字,不然就是败笔,但是金缕衣却是特例,反复强调,更能打动人心,对此,李承乾点头赞同,与韩瑞举杯微饮,等了片刻,却发现罗幔之后没有了动静,不由奇怪道:“刚才是谁人歌唱,却也是悦耳动听,让她再来一曲。”

    一个侍女纤步走进偏厅,半响,脸色仓皇出来,惶恐说道:“这位公子,适才歌唱之人,她……已经走了。”

    承乾微怔,瞬间脸色沉了下来,出生至今,谁人敢对他这般无礼,天生贵胄,颐指气使多年,身上自有股凛然威慑气度,一举一动,让人感受莫大的压力。

    “公子……”几个侍女忐忑不安,吓得花容失色,楚楚可怜。

    当场,这种无形的气场,不是韩瑞这种,习惯了平等待人的穿越者,可以察觉得到的,况且李承乾的怒气也不是朝他而发,韩瑞更加没有感受,在惊讶几个侍女胆小之余,抱着息事宁人的念头,韩瑞笑道:“李兄,算了,与几个小女子怄气,岂是好男儿所为,来,再饮一杯,春风楼中,其他不怎么样,不过酒水还是可以的。”

    在韩瑞如沐春风的劝解下,李承乾心中的躁怒也消散大半,举起杯盏,勉强饮了口,一脸余气未消的模样,让几个侍女心中惶惶,一双双美丽的眼睛,泪意汪汪,纷纷望向韩瑞,颇有求助的意思。

    唉,谁叫自己心软,见不得美女受难,韩瑞微笑,和声问道:“你们谁会唱曲儿?”

    几个侍女面面相觑,片刻,终于有个胆子较大的,盈盈站了出来,低声道:“婢子略通,自然不及……”

    “会唱就行了。”韩瑞打断道:“取笔墨来。”

    这可是酒楼常备之物,不可或缺,怎能没有,一个侍女匆匆奔去,在房中角落的箱柜取出笔墨与笺纸,又小跑过来,铺在韩瑞案前。

    “怎么,耐不住要出手了?”李承乾欢畅笑道:“这些日子来,你的风头很盛么,就是在……我也没少听闻,现在却要表示怀疑。”

    “怀疑什么?”韩瑞问道,笔锋在笺纸上随意涂抹,犹有余闲执杯小饮,居然还有心情与李承乾说话,怎么能不让人怀疑,这首诗的质量如何。

    “分心?质量不行?尽管放心。”韩瑞微微摇头,轻描淡写道:“你若是考校其他,我或许不能应对,但是论起诗赋文章,应该可以稳压后世文人一千四百年吧。

    好大的口气,也太傲了吧,众人瞠目结舌,连李承乾也不例外,呆愣了片刻,苦笑说道:“这样狂傲,你也不怕天下人群起而攻之。”

    “攻就攻吧,怕他们不成,现在除了朝堂那帮学士,还有偶尔几个,要么是才出生,要么是没出生,至于其他人闲杂人等,不配让我放在心上。”韩瑞说道,丝毫没有在意,举杯豪饮,若是钱丰在此,肯定有所察觉,韩瑞现在的心态有些异常。

    “信口开河,也不怕闪了舌头。”

    “当自己是谁,才高八斗的曹子健,还是独占一斗的谢客。”

    “如此自视甚高,与汉末三国时的祢衡何等的相似,也不怕落得同样的下场。”

    在韩瑞发下豪言之时,牡丹院外却走来了几人,闻言自然心中难服,不由出声讥讽。

    “你们是何人?”李承乾皱眉,睥视道:“谁允许你们进来的?”

    在李承乾的气压下,几人心中一怵,对望了眼,仗着有几分酒意,一人勉强壮起了胆子,哼声说道:“我们是来找阿依努儿娘子的,她明明是在芙蓉院作陪,却中途离席来到这里,岂是待客之道,没想来到这里,都听到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在那里大吹大擂,也不怕人耻笑。”

    管什么依努儿,李承乾目露威仪,表情冷漠,张嘴就一个字:“滚。”

    犹如火上浇油,那人勃然大怒,愤然道:“小子,好胆,你可知道,我是什么人?”

    此时,如意悄无声息走进房中,暗暗向李承乾请示,是否叫楼外的军卫进来。

    未等李承乾表示,却听韩瑞摇头说道:“你也真是可怜,连自己是什么人都不记得,回家记得请医者诊治,免得病入膏盲,连爹娘也忘记了,那个时候,就是扁鹊复生了,也只得徒叹奈何。”

    “哈哈,说得太对了。”李承乾拍案道,张扬笑了起来,旁边几个侍女也忍俊不禁,偷偷掩袖窃笑。

    人气结,怒声道:“只会卖弄口舌之利罢了,却不知有何本事,居然不把天下人放在眼中。”

    “你不也是,耳朵聋了吧,居然断章取义。”韩瑞又喝了杯酒,淡然说道:“那么我是不是可以说,你不把天子放在心上,有辱皇家尊严。”

    哼,李承乾深以为然,心中不悦,轻轻使了个眼色,如意心领神会,悄然无声退出房间,疾步而去。

    “你,无中生有,我什么时候说过这话。”那人急了,这种事情,万万是不能乱认的。

    “咦,你居然把陛下放在心上,时时惦记,是何居心?”韩瑞惊讶道,这下子,连李承乾也无话可说了,按照韩瑞的理论,是与不是,一样的后果严重。

    那人急得浑身是汗,连忙推脱道:“我没说,都是你说的。”

    “迟了,众目睽睽,难道还想否认不成?况且就是没说,却不能证明你没有这种想法,也是大不敬之罪。”韩瑞嗤之以鼻,连区区诡辩之言也应付不了,出来逞什么能,自取其辱。

    “这位公子,何必强词夺理,曲解人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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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九十一章 胡姬侍酒

    第一百九十一章胡姬侍酒

    女子的声音是从轻纱罗幔之后传出来的,清澈如泉涧,珠圆玉润,确实美妙,尽管字正腔圆,韩瑞却隐约察觉一丝怪异的韵味。

    旁边几人大喜,叫唤起来:“阿依努儿娘子。”

    居然是异族人,韩瑞恍然,平和问道:“我怎么曲解人意了。”

    “这位公子,动辄将陛下挂于口上,怕是有些不敬。”阿依努儿清声说道。

    “没错,你这狂徒,居然……”忽见韩瑞目光轻瞥而来,那人立即惴惴止声,前车之鉴,谁知道他会不会再给自己安上一个莫明其妙的罪名。

    不理会那个跳梁小丑,韩瑞奇怪说道:“你不是走了么,怎么又跑回来了。”

    帘幔之后又没了动静,阿依努儿气愤,暗道,若不是管事又哀又求,谁愿意再来呀。

    这个时候,又是一阵匆忙的脚步声,十几个彪形大汉,奔行而至,为首之人,眼睛凛冽扫视众人,见到李承乾没事,松了口气,连忙上前行礼,沉声道:“公子,有可吩咐?”

    “这几人坏了我的酒兴,把他们扔出去吧。”李承乾表情淡然,仿佛在说件微不足道的小事而已。

    一行军卫齐声应喏,尽职尽责,不管几人的挣扎,像拎小鸡似的,揪住他们的衣领,轻易而举将人捉起,快步朝院外走去,隐约可以听到他们的叫骂之声。

    “你们做什么,可知道本公子是谁……唔。”

    “放开,有辱斯文,某要到长安令那告发你们。”

    “哎哟……”

    听声音就知道,军卫真的是按照吩咐行事,把人扔了出去,摔得几人七荤八素,半天才爬了起来,有心威胁几句,但是望到那些军卫彪悍的气息,嗫喏了下,相互搀扶,抱头鼠窜而去,走远了,才气急败坏的丢下句场面话。

    “你们有种别走,等着……”

    声音传到牡丹院中,李承乾神态自若,韩瑞也没有什么反应,阿依努儿却有些担忧,若是再起冲突,怕是会影响春风楼的生意,然而,见到李承乾那么强势,却不知道怎么劝说,就怕适得其反。

    这时,为首军卫出于安全着想,上前说道:“公子,依我看来,那些人恐怕不会轻易善罢甘休的,公子身份尊贵,不必与他们一般见识,不如先行离去。”

    “张师政,你怕了?”李承乾说道,剑眉轻挑,似有不屑。

    “非是害怕,唯恐纷乱之时,不能顾及公子周全。”张师政说道,不是没有自信,但是不怕一万,就怕万一,若是一时疏忽,让太子掉了根头发,他们就百死莫赎了。

    “你们顾着自己就行了。”李承乾笑道,一脸的跃跃欲试。

    我就是担心这个,张师政愁眉苦脸,跟随李承乾多年,岂能不知道太子是个不安分的主,就是害怕他奋勇当先,出了意外,谁能担待得起。

    “公子,古语有云,君子不立危墙,白鱼龙服……”如意也在旁边小声劝说起来,张师政深以为然,连声附和。

    李承乾充耳不闻,反而兴致勃勃道:“想当年,父…亲,十四岁就开始征战沙场,子承父业,我可不能给他丢脸,不战而退。”

    连皇帝都抬出来了,张师政与如意顿时无语,颓然退下。

    “不要那么兴奋。”韩瑞懒洋洋说道:“或许那些人只是虚张声势罢了。”

    幔帘之后,阿依努儿终于忍耐不住,开口说道:“两位公子且莫掉以轻心,你们可知道刚才几人是谁,他们……”

    “不必多说。”李承乾挥手道:“清楚他们的底细,怕是不好下手了。”

    其他人不解其意,张师政与如意却相视苦笑,明白李承乾的意思,毕竟皇家与权贵之间,只要用心寻找,总能拐弯抹角攀上关系的,刚才扔出去的几人,说不定就有李承乾某位亲戚的亲戚的亲戚……

    “你们打吧,反正我是手无缚鸡之力的文弱书生,就乖乖坐着看热闹好了。”也不知道为什么,现在的韩瑞,不管是什么事情,都有些提不起神来认真对待,举杯说道:“里面唱曲儿的,趁现在争端没起,再唱一段吧。”

    听到韩瑞的提醒,李承乾立时沉下了脸,冷声道:“对了,你是那个什么努儿的,刚才为何不告而退,如此无礼。”

    沉默了下,纱幔摇曳,阿依努儿款款走了出来,她光泽柔亮的长发垂到腰间,那黑色微卷的长发不同于中原女子,以一种众人从未见过的方式披散着,如同瀑布般的流泄,又编了几根小辫子,点缀着各种彩丝。

    色彩斑斓的衣裳,手颈腰身,悬挂着精美而迥然的首饰,打扮充满了异域的风情,苍白如雪的肌肤、水晶似的瑰丽眼瞳,不经意间透出魅惑人心的万种风情,完全说明了她的异族血统,构成了一种难以言喻的奇特魅力。

    “刚才,的确是阿依努儿失礼了,请两位公子见谅。”声音还是那么圆润透澈,况且还是从异域美女的口中说出来,自然别具风韵。

    美女的错误,总是容易得到男人的原谅,见到阿依努儿奇异的打扮,李承乾就有几分惊艳的感觉,再听她软语道歉,心中怒气也就消了,挥手说道:“原来是个胡姬,不知中原礼数也情有可原,那就恕了你怠慢之罪吧。”

    此时,才是贞观初期,不比以后的开元天宝年间,尽管前来长安的外国人不少,但是以络腮胡子的商客居多,异域美女更是少之又少了,所以诸如胡姬待酒之事,也算是难得的高级享受,阿依努儿更是春风楼的招牌之一,受到一帮公子哥儿的追捧,傲气自然滋生。

    李承乾这种语气,在张师政等人看来,平常普通,这才是太子应有的气度,可是在阿依努儿看来,却是看不起自己,身在异国他乡,难免有几分孤独,心灵更是敏感之极,闻声不但没有借机下台,反而直言不讳的说道:“虽然知道失礼,但我却是故意而为。”

    “为何?”李承乾皱眉道,这么不识抬举,果真是番邦胡人。

    阿依努儿说道:“因为你们……”

    “阿依努儿,不得无礼。”

    这个时候,牡丹院的管事闻讯赶来,顾不上擦汗,就匆匆制止了阿依努儿,引手行礼,笑容满面道:“鄙人见过两位公子,阿依努儿来到长安日短,难免有些不知礼节,冒犯之处,请两位公子,多多包涵,见谅。”

    在管事的暗示下,阿依努儿心不甘情不愿的再次赔罪。

    “道出其中缘由,我就原谅她。”李承乾说道。

    管事为难,望了眼阿依努儿,犹豫了片刻,赔着笑脸,解释说道:“这位公子,阿依努儿虽是异域胡姬,却极为仰慕中原文化,尤爱诗歌曲赋……”

    “那又如何?”李承乾不解道:“与不告而退,有何关系到?”

    顾客就是财神,有了疑难,管事自然要尽心解释,歉声连连道:“公子有所不知,近些日子以来,阿依努儿最喜的是韩公子的诗文,听不得旁人有丝毫诋毁韩公子之处,所以刚才听闻两位议论,一时气愤,就……”

    噗,李承乾喷酒了,咳嗽了几声,惊讶说道:“那个韩公子,该不会是韩瑞吧。”

    又和我有关系?一直默不作声的韩瑞也有几分惊奇,却听阿依努儿脆声说道:“没错,你们两个,根本不懂欣赏韩公子的诗中意境,胡言乱语,不知所谓,让人听不下去了。”

    玩味看着韩瑞,李承乾忽然醒悟,轻轻笑道:“刚才那首,劝君如何如何的诗句,想必就是出自……”

    使了个眼色,让阿依努儿止声,管事连忙说道:“那是韩公子扬名之作,在江南各地广为流传,不过在京城却鲜为人知,今日阿依努儿也是初次献唱,若是有什么不足之处,请两位公子莫要责怪。”

    韩瑞支臂,拖着下巴,悠然自得,细听管事的语气,好像什么事情都往自己身上推,却把阿依努儿从中摘除出来,真是好算计呀。

    无视管事的叨念,李承乾正对韩瑞,微笑问道:“我说那诗不好,你有什么意见?”

    “一般情况下,我会翻脸的。”韩瑞漫声道:“不过,看在你今日请客,又送礼物的份上,就不与你计较了。”

    什么意思,管事与阿依努儿一头雾水,明白怎么回事的如意却笑了,拉着目光闪烁的张师政出去,守在门前。

    张师政适时悄声问道:“他还不知道公子是何身份?”

    意微微点头,不过,迟早会清楚的,那时,他又该如何自处?回首望了眼与李承乾嬉笑打趣的韩瑞,如意心中充满了期待与好奇。

    “不够义气。”李承乾悻悻表示自己的不满。

    “没有直接翻脸,已经很给面子了。”韩瑞说道,多了个美女仰慕者,而且还是外族的,让他颇有点国际巨星的感觉,心情舒畅了几分,目光看向阿依努儿,发现她的年纪也不大,十五六岁,就是个水嫩的小女孩,难怪这么冲动。

    或许是韩瑞醉眼朦胧,看得有些投入了,让管事有些误会,悄悄挪步,挡在阿依努儿身前,笑呵呵说道:“两位公子相貌非凡,必不是常人,心胸定然广阔,宽宏大度……”

    “行了,不用下套,让她再唱一曲,我们也该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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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九十二章 声望日盛

    第一百九十二章声望日盛

    “酒足意尽,也该走了。”韩瑞微笑,朝李承乾说道:“想来李兄今日,也不是无故出来的吧,事情可办妥当了?”

    “是有点事,不过……”李承乾看着院外,皱眉说道:“那些人怎么没来?”

    “等了那么久,都不见出现,多半是不会来了。”韩瑞笑道:“不是说了么,或许他们是在虚张声势罢了,见到李兄护卫彪悍,哪里还有胆子过来寻衅。”

    管事目光闪烁了下,笑容可掬,扯了下阿依努儿的衣袖,轻声道:“再去唱首曲了,让两位公子尽兴而归。”

    阿依努儿有几分不情愿,却也应声而去,步姿婀娜,盈盈回到偏房,管弦乐声悠扬响起,伴随着她美妙的歌声,渗透轻纱罗幔,洋溢在厅中。侧耳聆听片刻,韩瑞吐了口酒气,站了起来,笑道:“李兄,走吧,今日意犹未尽,以后再来……”

    李承乾轻笑道:“换你请客。”

    “好好,我请就我请。”韩瑞说道,决定,下次不来了。

    管事自然不知,反而彻底放下心来,还要再来,那么说明,贵客并没有生气,自然不会对春风楼赞成影响,也不枉掌柜动用二三十个护卫,亲自出马,在附近回廊里拦路了。

    适时,阿依努儿也走了出来,小嘴呶噘,埋怨道:“管事,两个恶客,一个蛮横无理,一个妄自尊大,为何待他们那样客气。”

    “小月儿,和你说过很多次了,来者是客,不管他们怎样,我们都要笑脸相迎。”说了大堆冠冕堂皇的话,管事才悄声说道:“况且,那个锦衣华服公子,来头不小,随身的护卫居然是……算了,这个你多半不懂,反正清楚我们得罪不起就是了。”

    “管事,人家也说很多次了,我的名字叫阿依努儿,是月光的意思,不是叫小月。”

    异族小姑娘抱怨的声音,让管事捋须大笑,化解了场危机,也难怪他的心情舒畅,目光掠过,居然发现有人偷懒,立时责备道:“桃红,别人都在收拾杯盏,你楞着做什么。”

    侍女桃红连忙请罪,指着桌案说道:“管事,刚才的客人……”

    “客人怎么了。”管事不解,上前两步,却发现了桌案有一张生笺纸,心中好奇,连忙捻来观望,顿时有几分愕然。

    “那是什么?”阿依努儿好奇问道。

    桃红连忙答道:“是刚才的客人随意写的诗。”

    “就是那个目中无人,自视甚高的客人,这般狂妄,能写出什么好诗来。”阿依努儿不屑一顾,却耐不住旺盛的好奇心,瑰丽的眸子微转了下,甜声说道:“管事,你说是吧。”

    “看来,那个客人真是得罪你了,居然把他说得那么不堪,不过,他的诗……”管事沉吟了片刻,一脸的赞叹道:“还是非常令人称道的。”

    哼,阿依努儿自然不信,嫩白如牛奶般的小手,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从管事手里夺过笺纸,直接以清脆珠润的声音,大声念道:“弃我去者………长风万里送秋雁,对此可以酣高楼,蓬莱文章建安骨……抽刀断水水更流,举杯消愁愁更愁……。”

    念到最后一句,阿依努儿没了声息,不要看她是生于异域,可是从小就开始接触中原的文化,无论是语言,还是经书典籍,只要不加以考究,都难不倒她,喜爱诗曲歌赋,更加不是管事吹捧之语,怎能分辨不出来,此诗的精妙之处。

    “桃红,这诗真的是随意写的?”管事表示怀疑,感叹说道:“果真是蓬莱文章,行文飘逸,充满了仙气。”

    “婢子怎敢欺瞒。”桃红连忙解释道:“那个客人,写诗的时候,还与另外的客人说话,饮酒,笔却没有停顿,十分顺畅。”

    “对了,就是那时,他满口……”阿依努儿又不说话了,满口狂妄之语么,好像也不是,最多是狂傲吧,持才傲物,也算是他们那些文人的通病了。

    “嘿,小娘子,可知道那诗是何人所写?”

    门传突然传来声音,阿依努儿微怔,抬眸望去,顿时吓了跳,却见庭院之内,不知道什么时候,聚集了二三十人,站在最前边的,却是适才被军卫扔出去,灰溜溜走了的几人,现在他们的表情古怪,有些愤然,又有些佩服,十分复杂。

    “诸位,既然那两位公子已经走了,可否卖个薄面给春风楼,不要再追究此事了。”

    春风楼的掌柜也在旁边,笑容满面,不停的劝说着,心中却不觉紧张,毕竟与刚才的那位贵人相比,眼前的众人,尽管也不能怠慢,只要小心讨好,却是可以摆得平的。

    “掌柜,我们也没别的意思,就是想知道,那个蓬莱文章建安骨是谁罢了。”

    “没错,凭这首诗,就知道他非是寻常人物,或是可以结交。”

    一阵附和之声,被扔的几人却抱怨起来,叫嚷道:“你们几个,太不够交情了吧,兄弟们受屈了,居然撒手不管……”

    一通话,让其他人有些讪然,半响,才有人理直气壮的说道:“我们这是在帮你打听对方的底细,好找上门去,替你出气。”

    “对,就是这个理。”旁人纷纷赞同。

    是,才怪,了解众人的脾性,几人暗暗腹诽,却也无可奈何,表面上还要装出感激涕零的模样,道谢连连。

    在一片追问声中,桃红微微蹙眉,冥思苦想半天,小声说道:“听那个锦衣公子的仆从称呼,那位公子好像是……姓韩。”

    韩,众人面面相觑,脑中只有一个念头,难道是他……

    “哦,我当是谁呢。”人群之中,有个青年站了起来,神态自若,轻轻拍着被扔几人的肩膀,沉默片刻,平静说道:“什么时候去找他的麻烦,记得提前知会,那天我或许碰巧有事有身,不能奉陪了,真是不好意思。”

    “是呀。”

    又是成片的附和声,几个倒霉小子欲哭无泪,沮丧之极,终于有人看不过去了,站出来大声喝道:“都是些没有义气的家伙,是他又怎么样,无非是个乡野小子罢了,难道能与我们兄弟相提并论。”

    绝对是真兄弟,几人感动流泪,却听那人豪迈拍胸,义薄云天的模样,安慰了几句,话锋突然一转,叹气说道:“不过,话又说回来,大家都是有身份的人,没事与个乡野小子计较,那也太屈尊降贵了,不值得……”

    “是也,是也。”听得众人的齐声附和,那几人直接无语,恨不能仰天长啸,就是有事才计较,平白无故,谁会得罪他呀。

    又有人站出来说话了,站在中立的角度分析道:“乱我心者,今日之日多烦忧,可见他今日的心情不怎么好,准备举杯消愁之时,正好你们遇上你们前来打扰,一时气急攻心,才会出言无状,也是可以体谅的。”

    “有理,有理……”

    角落,有个青年冷眼旁观良久,微微皱起眉头,心中迷惑不解,终于忍耐不住,随意拉了个人,直接问道:“你们口中的他,是否就是那个韩瑞,不过是一介平民罢了,大家为何如此顾忌。”

    那人微愣,看清楚问者是谁,立即轻笑道:“崔公子才到京城,自然有所不知,那个韩瑞,如今可是身负盛名,朝中众臣,例如虞秘监、魏侍中、欧阳学士等人,对他青眼有加,就是长孙国舅,也时常亲口称誉,颇是重视。”

    崔焙轻轻摇头,怀疑说道:“就是如此,但是以他们几人的身份,真要是追究起来,恐怕朝廷众臣不会为了一个乡村竖子与之为难吧。”

    听到这话,那人的表情立即变了,甚至乎有些冷淡,道:“崔公子,恶语伤人,非是君子所为,韩瑞固然出身贫寒,却是凭着自己的才华,得到大家的佩服,别看他们几人现在叫苦连天,喊着要去报复,其实多半是众目睽睽,舍不下面子而已,事后定然不会追究。”

    “况且,命令扔人的,不是韩瑞,而是旁边之人,也不能全部把责任推到他的身上……”

    继续有人为韩瑞辩解,崔焙若有所思,暗道,却是有几分声望。

    此时,韩瑞牵着青骢马,与李承乾在热闹繁华的街道中并肩而行,聊了几句,一阵华盖香车悄无声息驶来,车帘掀开,却是如意探首而出,轻轻跃下,恭请李承乾上车。

    依依作别,来约来日再会,目送香车渐远,韩瑞翻身上马,才发现不知何时,如意取了匹马,站在自己旁边,不由有几分惊讶,好奇问道:“如意,你怎么不跟随李兄回去呀。”

    “奉令送韩公子回家。”如意微笑道,皮肤白皙,迎着阳光,犹如粉雕玉琢,妖娆之色尽显,让人不禁产生自惭形秽之心。

    男的女的,韩瑞再次怀疑,也不好多问,抬头观望天色,考虑了下,点头答应,拍马出城,疾行而归,不久之后,到了家门口,韩瑞勒马停行,侧身笑道:“这里就是我的新宅第,回去告诉李兄,随时欢迎他的光临。”

    如意应声,秀气笑了,柔若女子,微微拱手,告辞而去。

    “等等……”这个时候,韩瑞有些憋不住肚中的疑惑,伸手叫住,见到如意迷惑回身,又觉得贸然失礼,话到嘴边,就变成了呵呵笑语:“常言道,吉祥如意,你是不是有个兄弟叫吉祥呀。”

    以为韩瑞在打趣,如意轻笑了声,纵马而去,声音随风飘来:“叫吉祥的兄弟没有,就认识一个叫做称心的家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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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九十三章 无形的沟壑

    第一百九十三章无形的沟壑

    “原来不是吉祥如意,而是称心如意呀。”韩瑞微笑,脸色突变,失声道:“称心,靠,该不是那个称心吧。”

    也难怪韩瑞这么失态,主要是由称心这个名字,可以联想到很多,唐代,又与称心有关的人物事件,只有当今太子李承乾了,乾坤,乾坤,怎么现在才反应过来。

    拍着额头,韩瑞连忙从怀里掏出那块通体莹白的玉佩,仔细观察,入手细致温润,的确是玉中的极品,不过这不是重点,打量再三,没在玉上发现丝毫端倪,只是在阳光下,散发出柔和内敛的光泽。

    灵机触动,韩瑞连忙举起玉佩,对着阳光观望,却见一条栩栩如生,张牙舞爪的龙形图案在玉中浮现,细微的须鳞角爪纤毫毕现,却不见刀斧雕琢的痕迹,犹如天然形成,绝对是稀世无双的宝贝。

    钱绪走了出来,只是望了眼,也没细看,凭着经商多年的经验,就估量说道:“二十一郎,哪里得来的宝玉,模样细腻精润,价钱怕是不菲。”

    “何止不菲而已,简直就是价值连城。”韩瑞心里嘀咕,眉头紧锁,愁肠百结:“不过十年之后,就是一道催命符。”

    没留意韩瑞的表情,钱绪随口问道:“哪里买的,有空我也弄个给三郎。”

    “一个朋友……”几乎是本能,韩瑞脱口而出,回过神来,却愣住了,扪心自问,真是把李承乾当成朋友么?

    百思,没有答案,韩瑞心中茫然,精神恍惚,待到钱绪肥掌拍来,才清醒过来,慌乱把玉佩藏在怀中,羞赧说道:“叔父,你刚才说什么呀,我在想些事情,一时失神,没有听到,真是失礼了。”

    钱绪自然不会在意,继续笑着说道:“在外奔忙了一日,也累了吧,回房休息,晚些再出来用膳。”

    瑞答应,心事重重,走进院门时,给门槛绊了下,差点摔着了。

    “这孩子,也有疏忽的时候。”钱绪微笑摇头,把青骢马拉回厩中安顿,取出鞍上两旁的包囊,准备拿回屋里安放,却发现包囊入手沉重,不由有几分奇怪,随手解释翻看,脸色突变,匆匆抱起包囊,直接奔向韩瑞的房间。

    “二十一郎,是我,快些开门。”就着房门急切敲打,钱绪轻呼起来,声音压抑,好像害怕旁人听见似的。

    半响,韩瑞恍惚开门,钱绪连忙闪身进去,又顺手合上房门,侧耳聆听,却是害怕隔墙有耳,听不到其他动静,钱绪松了口气,回身盯住韩瑞,目光如炬。

    “叔父,怎么了?”韩瑞问道,心神迷迷糊糊的,仍然没有恢复。

    小心翼翼,把包囊放在案上,只听咚的声,包囊发出沉重的响声,钱绪表情严肃认真,带着几分罕见的严厉,轻声质问道:“二十一郎,这些金银珠宝,是从何处得来的?”

    “什么金银珠宝啊?”韩瑞莫明其妙道。

    钱绪一语不发,直接摊开包囊,却见一片金光闪烁,灿烂夺目,尽是零零碎碎黄金白银,珍珠翠玉,两分两边,各占一个袋囊。

    “怎么回事?”财帛动人心,韩瑞的瞳孔立时大了几分,不由惊呼说道:“叔父,何来许多财宝?”

    “正是我想问你的,这些物事是从你的马鞍上发现的。”钱绪仔细打量,发现韩瑞不像是在撒谎,似乎也不了解情况,心中喜忧参半,喜的是,一向器重,视若子侄的孩子,并没有为非作歹,忧的是,莫明其妙,横财天降,福祸难料啊。

    马鞍,韩瑞侧头,若有所思,走近桌案,半眯眼睛,伸手小心翼翼拿了颗拇指大小,晶莹剔透,雪白圆润的珍珠,通体的光泽并不明亮,不知为何,却晃花了韩瑞的眼,可见珠光宝气的威力,的确不是那么容易抵御的。

    任由晶莹圆润的珍珠在掌心打转片刻,韩瑞小心放下珍珠,在包裹中稍微翻找了下,就发现了半张笺纸,白纸黑字写明,乔迁之喜,未曾前往以贺,礼物补上,敬请原谅等字。

    反复,良久,韩瑞才轻声道:“叔父,这是……朋友送我迁居的礼物。”

    钱绪也看到了,苦笑摇头道:“你的朋友,出手还真是大方,这里至少有千万之数。”

    “不在乎礼物贵重,这份心意却是……”韩瑞沉默,不过是随口打趣之言,李承乾居然放在心上,这份情意,怎能轻易忽略。

    考虑了下,钱绪点头赞同,忽然笑道:“二十一郎,这几**肯定是财运加身,先是李大将军送来十斤黄金,才奉还回去,又有朋友赠送这些金银珠宝,如果明日再退还给他,却不知道会有什么惊喜。”

    说笑而已,自然不能当真,明白钱绪是提醒自己,礼物太过丰厚,不能接受,韩瑞认真考虑了许久,充满了犹豫纠结,财物可以忽视,关键在于对待李承乾的态度。

    在房中来回走动,韩瑞伸手取出玉佩,呆呆看了一会,微不可闻地叹气,轻轻笑道:“叔父,过些时候,他要成亲,倒时礼尚往来,再添置份厚礼,送还给他就行了。”

    “如此甚好。”钱绪欣然笑道,礼下于人,必有所求,他不认为,才到长安几天,有谁就能与韩瑞建立那么深厚的交情。

    将那些金银珠宝藏在房中箱柜的深处,以衣物掩蔽,密封加锁,虽然有些此地无银三百两的意思,不过确实也是比较稳妥的方法之一。

    叫住准备离开的钱绪,犹豫了下,韩瑞说道:“叔父,有件事情,我想向你请教。”

    “有事就说,没必要吞吞吐吐的,只要不是诗赋文章之类的就行。”钱绪自嘲笑道:“毕竟这么多年没用,早就忘得一干二净了。”

    “那说明叔父已经到了,人情达练即文章的境界。”恭维了句,不等钱绪谦虚,韩瑞直接说道:“今日我听到传言,像崔卢李郑王这样的高门大族,嫁女他姓,必要广索聘财,数额十分庞巨,却不知道叔父是否听闻过这样的事情。”

    “没有啊,你婶婶就是郑氏女,不过我们……嗯,不能以此为例。”钱绪说着,认真思考片刻,脸色慢慢地变了。

    韩瑞察觉,心中微沉,慢声道:“叔父,如何?”

    “二十一郎,好像真有此事。”钱绪脸色很差,不知是气愤,还是忧虑,轻声说道:“当日在老丈人家,聊着郑家娘子事情的时候,他曾经突然问我,钱家财资如何,我也没多想,就直言相告,他也没有其他反应,就是说了句,勉强够了。”

    垂手落案,韩瑞都不知道自己现在是什么心情,只觉得明朗的天空上,突然飘来朵乌云,随时准备刮风下雨,摸不准什么时候就雷鸣闪电了。

    “或许,是我们多虑了。”钱绪说道:“毕竟,婚仪已经筹备差不多了,却不见郑家有这方面的暗示。”

    “对呀,好像也是。”韩瑞宽慰自己,勉强恢复了几分精神。

    话音刚落,门外就传来仆役的叫唤:“郎君,郑家来人了……”

    说曹操,曹操就到,不是那么巧吧,韩瑞与钱绪对视,有些愣眼,半响,才反应过来,让仆役请来人到客厅等候。

    “二十一郎,你怎么看?”钱绪皱眉,心里好像多了块石头,心情与韩瑞一样复杂沉重。

    “还能怎样,总不能让人等着吧。”事到临头,韩瑞反而稳定下来,神态自若,悠悠走了出去,片刻来到客厅,脸上露出和煦的笑容。

    “见过韩公子。”来人却是阿梁,恭敬行礼之后,连忙捧着信匣,呈给韩瑞,朗声说道:“这是我家阿郎的书信,请韩公子过目。”

    韩瑞微微点头,打开信匣,拿出书信,抽取信里的笺纸,从容不迫,心情忐忑的细阅,一遍而下,心中的那块石头,起码轻了大半,笑容多了几分真诚,和声道:“请回去转告郑舍人,此事我清楚了,自会小心应对。”

    阿梁应声,告退而去,钱绪才从侧门走了出来,好奇问道:“二十一郎,信上怎么说?”

    “崔夫人回来了,三日之后,要与我相见,嗯,顺便考验下,我是否有资格成为淖约的夫婿。”韩瑞说道,尽管有些不爽,却是可以接受,毕竟人家生儿养女的不容易,只要她不是存心刁难,考验就考验吧。

    “呵呵,这种事情,肯定还有十回八回的。”钱绪笑道:“丈母娘之后,什么三姑六婆,七姨八婶之类的,在没成亲之事,有得你应付。”

    两人十分默契,没有再提聘礼之事,聊了片刻,钱绪出去忙其他事情,韩瑞继续在房里发呆,什么巨额聘礼之类,是有点难度,不过只要努力,迟早会解决这个问题的,让韩瑞迟疑的是,高门大阀与贫寒百姓之间,天生就存在一条无形的沟壑,自己与郑淖约,是否也有这条看不见的线?

    想不透的问题,一般情况下,韩瑞会选择暂时搁置,现在也不例外,摇头晃脑,把这事置之脑后,躺在榻上,心中微动,又拿出玉佩,对着残阳,欣赏其中形像逼真的腾龙,喃喃自语,你是谁不好,偏偏却是李承乾,真是让人犯难,若是你不谋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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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九十四章 美人心意

    第一百九十四章美人心意

    烦恼事多,睡得肯定不怎么安稳,似睡非睡,似醒非醒,直到发现天色已经透亮,屋外传来阵阵动静,韩瑞却没有起榻的心思,只是觉得脑袋昏昏沉沉的,四肢无力,身体一阵酸软麻痛,好生难受。

    不知道过了多久,屋外传来几下敲门的声音,却听一个仆役轻轻唤道:“郎君,是否醒了,流萤姑娘来了,寻你有事……”

    半睡半醒之间,韩瑞含糊的答应了声,仆役自然离去,房中却没了动静,不过给折腾了下,韩瑞也渐渐清醒过来,迷迷糊糊的想着,刚才谁来了,好像是流萤……

    流萤,睁大眼睛,韩瑞顿时没了睡意,一手掀开衾布,翻身跃起,抓了件衣衫披在身上,走到门前,胡乱穿上屐履,匆匆向客厅走去。

    毕竟是才搬迁进来,客厅的中布置简单朴素,连遮阳的幔纱也没有,韩瑞走到廊边之时,就已经透过窗纸,见到厅中那个婀娜多姿的身影,步履又快了几分,还未走到厅前,却见一个秀美女俏生生立在门口,明眸皓齿,亦喜亦嗔,笑靥如花。

    “流萤……”韩瑞轻唤,下意识的停下步伐。

    “你怎么这般……,也不怕失礼。”流萤抿嘴轻笑,犹如花枝乱颤,一双美目清澈如水,眼波流动,顾盼生辉,红扑扑的小脸,粉腻腻的嫩肤,让人一望之下,不由怦然心动。

    “我怎么了?”韩瑞不解,低头观看,才恍然大悟,衣衫反了不说,而且歪歪斜斜,脚下屐履也是如此,左右不分,没有梳洗,就匆匆忙忙过来,披头散发的模样,活脱脱就是不修边幅的魏晋狂生。

    韩瑞有些尴尬,俊秀的脸庞多了几分红润,解释说道:“听闻你来了,反正又不是外人,所以没顾得上梳洗。”

    “懒就是懒,还给自己找借口推托,这种脾性,日后怎么照顾娘子呀。”流萤娇斥道,皱起小巧似琼雪的鼻子,美丽的眸子却弯成一轮新月形状,配上整齐秀美的长长睫毛,娇俏可爱之极。

    敏感时刻,听到这话,韩瑞心中立即打了个鼓,脸色也有几分不自然,细心的流萤察觉,连忙关切问道:“怎么了?没有休息好?夜里着凉了?身体不适?”

    韩瑞微微摇头,整理仪装,重新穿戴整齐,告罪了声,返回庭院简单洗漱,拿了条毛巾抹去水渍,走到房前,却发现流萤小脸甜笑,莹白的小手挥着梳子示意,心里有些温馨,韩瑞走回房中,跪坐在镜台前面,眼睛微闭,静静享受流萤那双美妙小手的服侍。

    本来还要埋怨几句,见到韩瑞充满疲倦的神情,流萤芳心轻颤,不再说话,安静地给他梳理头发,十分的用心,十遍百遍,结扎起来,以木簪固定,才柔声道:“好了。”

    “谢谢。”韩瑞说道,低头垂目,没有睁开眼睛的意思。

    葱嫩的小手搭在脖颈之间,轻捏微按摩挲起来,流萤轻柔道:“你怎么了?好像心事重重的模样。”

    沉默了片刻,韩瑞喃声说道:“流萤,你觉得,凭我的情况,能照顾好淖约吗。”

    “为何这样问,是否发生了什么事情?”流萤迷惑不解,秀眉微蹙,一双柔软小手不自觉停了下来。

    “没事,一时有些感触罢了。”韩瑞回道,却是不想多说。

    认真的想了片刻,流萤突然娇笑起来,如花枝乱颠,软绵绵的在韩瑞背上时挨时触若即若离,最后干脆伏在他的背上,一时之间,软玉温香,醉人的幽香缭绕。

    “笑什么?”韩瑞问道,反而轮到他莫明不解了,不过身后滑若凝脂的感觉真是不错。

    “人家只是随口说说罢了,你怎么当真了,再说了,好男儿志在四方,家里的繁细琐事,自然是由我们小女子负责处理,何须你照料。”流萤腻声道,却是误会了,以为韩瑞在意自己刚才说他不会照顾郑淖约的话。

    “流萤,我想你……”韩瑞说道,回头之时,却有些呆滞,只见流萤在背后磨蹭的时候,衣襟稍微有些松开,露出一截白腻的肌肤,嫩如棉絮,散发着细腻的光泽,目光不由自主地投视凝望,或许是有些出神,话才说了一半,就没了动静。

    “好端端的,怎么说这个。”流萤羞嗔道,莹白贝齿轻咬红唇,俏丽小脸上飞过一抹惊心动魄的晕红,眼中尽是盈盈水波。

    “我说……”韩瑞微怔,迟疑了下,立即反应过来,见到流萤美眸中朦朦胧胧,心中不由有些情怀荡漾,怎么会再言其他,破坏美妙的气氛。

    “惫赖,就知道油嘴滑舌,哄人欢心。”流萤轻声道,美目如秋波,汪汪渗出水润,让人看了,不自觉化在其中。

    “那好,我不说了。”

    就在流萤惊讶之时,韩瑞伸手轻搂,灼热的手掌攀在她纤细的腰肢,也没有其他动作,流萤低嘤一声,身子轻柔坐在韩瑞的腿上,一双玉臂悄悄地环上了他的脖子,眸子迷离似睁似闭,俏美的小脸微仰,淡红嘴唇,润若凝脂,吐息如兰,沁人心脾。

    一副任由摘撷索取的模样,让韩瑞一阵心神酥醉,低下头去,沾点过巧致瑶鼻,印住了那诱人无比的娇艳的嘴唇。

    房中顿时安静了下来,丝缕轻风,从窗口缝隙之中,悄然渗透,传来庭院中树梢的轻细沙沙声,以及偶尔的嘹亮鸟鸣,清脆悦耳,仿佛一曲优美的旋律,不过屋内两人缠绵撩逗,如痴如醉,耳中所闻却是彼此的喘息,自然置若罔闻。

    唇舌相交,忘情的亲吻了良久,韩瑞渐渐把持不住,手上开始有些不安分起来,从纤秀不堪盈握的腰肢,渐渐地继而往上,巧妙地握住了一团滑腻之极的凸起,入手温软娇挺,细腻如脂,美妙触觉,连掌心都有点酥麻了。

    过了好一会,流萤才慢慢觉察,心里顿时慌了,忙用手儿拦截推拒,忽然想起那日的情景来,不觉一阵情意迷乱,嫩白的手儿,搭在韩瑞的手背上,似拒还迎。

    半响,流萤秀眸微张,渗出盈盈波光,也不拦了,小手在韩瑞的脸上轻抚,咬着娇唇,幽幽说道:“坏蛋,在你心里,我就是那样轻贱的人么。”

    韩瑞愕然,连忙松手,急声道:“怎么会,在我心里,你比月宫仙子还要完美无暇,庄重高雅的观音菩萨也不及你分毫。”

    “哼,口是心非。”流萤嗔道,心里却甜蜜之极。

    哄了几句,心中的躁动微减,听到屋外传来的动静,韩瑞也慢慢平静下来,只是把流萤搂在怀中,嗅着清香温馨的气息,再也没有其他动作。

    流萤也十分享受这样的温情,继续抚着韩瑞的俊脸,甜笑道:“你呀,怎么变得这般颓然,作诗时候的意气风发跑去哪了。”

    韩瑞没有言语,李白、杜甫,写诗作文的时候,够意气风发了吧,一样是那么落魄失意,难怪后世有人得出结论,中国的史,就是一部落魄文人的辛酸史。

    美眸掠过讶意,顾盼流转,流萤声音柔腻道:“有什么心事,能说与我听么?”

    “我在担忧,崔夫人的考验。”韩瑞说道,也不尽实而言。

    流萤却没有怀疑,吃吃笑道:“你与娘子真是心意相通,她也在担心此事,所以特意让我来告诉你,夫人平日有什么喜好。”

    嗯,韩瑞心中一动,不管事情是否有变,至少郑淖约的心里还是向着自己的,这样想来,心情舒畅了几分,轻声问道:“那么你可知道,她准备怎样考验我呀?”

    “娘子已经旁敲侧击许久,夫人却不透口风。”流萤微微摇头,却乐观说道:“不过,也不用担心,你平时怎样,那时表现得更好些,应该没有问题了。”

    韩瑞点头,又问道:“应对之时,是否有什么需要注意的?”

    “夫人信道,喜老庄清静……”流萤娓娓而谈,韩瑞了然铭记,也不觉得奇怪,郑家长子维道,二子维德,女儿淖约,名字都与道家有牵连,这个的确值得注意。

    约莫半个小时,流萤问道:“记下了吧?”

    “第七道素斋以后,就记不住了。”韩瑞愁眉苦脸道。

    “嘻嘻,不要紧,反正不用你下厨做。”从下的怀里取出本小册子,流萤笑盈盈道:“而且也知道繁多琐细,所以娘子也写了下来,你自己慢慢翻看吧。”

    韩瑞接过翻开,里面尽是密密麻麻的绢秀小字,似有淡淡幽香扑来,却听流萤说道:“这是娘子连夜写出来的,直到清晨时候才完成,匆匆让我送来,你莫要辜负她的心意。”

    脑海中隐约浮现,在凄冷的夜晚,郑淖约对着清白的月光,伏案疾书的情形,瞬息之间,韩瑞胸中充溢着一阵温暖,昨日的烦忧,仿佛春日下的薄冰,悄然化去,了无踪影。

    “慢慢感动吧,我要回去了。”流萤说道,呶着小嘴,两只素白的手儿,慢慢的从韩瑞的脖子上移开,纤腰摇曳,准备要站了起来。

    放下册手,双手搂抱流萤,韩瑞和声道:“流萤,你的心意,我岂能不知,谢谢。”

    “不想听这个……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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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越成为唐朝贞观年间扬州城外的一个小地主,家中固然没有黄金万两,却有千亩良田,终日无所事事,经营庄园之余,最大的乐趣,就是与若干良家少女花前月下、吟风咏月!唐朝小地主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唐朝小地主,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唐朝小地主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