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前位置: UU小说同人小说贵女反攻记TXT下载贵女反攻记章节列表全文阅读

贵女反攻记全文阅读

作者:悠悠忘忧     贵女反攻记txt下载     贵女反攻记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四百七十九章 差别

    腊月二十三,是祭灶神的日子,也是这一日,文雅竹的亲事,议定了日子。

    文雅蕊定了开春三月初十出嫁,文雅竹的好日子,便定在了四月初八,这么一来,新春过完,文府三房便要迎来两门喜事了。

    得知此事的时候,文雅蕊也颇是轻松的舒了口气,虽自己的亲事不那么如意,可到底还有人,不如她,如此一来,她的心里,却着实平衡了些许。

    可再一想到自己嫁过去便已有了一儿一女,即便将来有了自己的孩子,也不是独一无二的嫡出,文雅蕊便觉得心里有些郁结。

    一抬眼,便看见环烟面有喜色的掀开厚重的屋帘进了屋,文雅蕊强压下心里的不虞,看着环烟问道:“可是有什么喜事?”

    知晓自家小姐这些日子都心里不痛快,环烟也不敢触了她的霉头,当即低声答道:“四小姐的好日子定了,奴婢们前去恭贺四小姐了,这不,才刚从四小姐屋里回来。小姐,虽说四小姐是庶出,可平日里几位小姐们都是亲和的,小姐也该过去道个喜。”

    点了点头,文雅蕊心不在焉的嗯了一声,便算是应下了。

    回过头来,文雅蕊抬眼问道:“府里的下人,可都说什么了?”

    文雅蕊的亲事议定,文府内褒贬不一,有说她好福气的,说新姑爷已经是从四品的官儿,将来定有大出息,兴许能给三小姐挣个诰命回来。也有人暗里撇嘴。说只不过是个填房,逢年过节祭拜时,还要给先前的夫人磕头敬茶,而且已经有了嫡出的少爷小姐,若是郑府的长辈向着文雅蕊还好,若是向着先前夫人生下的那一儿一女,文雅蕊的苦日子。可还有的熬呢。

    这样的话听得多了,文雅蕊的心里,也七上八下的。一会儿憧憬着将来诰命服在身的荣耀模样,一会儿,又是那位嫡出少爷一脸怒气看着自己的模样。半夜醒来,文雅蕊都觉得仿佛暗中有两双眼睛在窥伺着自己一般,让她有些毛骨悚然的惊颤。

    知晓自家小姐问的是府里人对四小姐这门亲事的议论,环烟的脸上,不自禁的便透出了几分犹豫。

    若是不好的,自己听了只会开心,环烟又怎会不敢告诉自己?

    如是想着,文雅蕊的脸上,带出了几分怒气,“问你话呢。没听见吗?”

    环烟还未开口,屋帘掀起,环屏捧着新缝好的冬衣进来了。

    “环屏,你来说,四小姐的亲事。府里的人,都是怎么说的?”

    文雅蕊看着环屏问道。

    撇了撇嘴,环屏眼中有些不屑,“那位四姑爷,家中连父母长辈都没有,可府里的人竟说四小姐好福气呢。”

    “好福气?”

    面色惊诧。文雅蕊一脸的不解。

    点了点头,环屏继续说道:“府里的人都说,四姑爷是跟着宣王殿下从都城来的,如今还年轻,便已是六品官了,将来定有大造化。而且,四姑爷家中无父母长辈,四小姐嫁过去,不用在长辈面前立规矩,真真儿好命呢。还有人说……”

    “够了……”

    环屏的话未说完,便被文雅蕊的怒吼声,给扼住了。

    “你们都出去吧,出去……”

    厉声喝着,看着环屏搁下手里的冬衣,拉扯着环烟朝外去了,文雅蕊的脸上,滑下了两行泪。

    年节的气息愈发浓厚,大清早起来的时候,还能听到街上有顽皮的孩子时不时的点燃一个二踢脚,依稀的炸响声,总能让珠儿屏气凝声的侧耳去听,那小模样,可爱极了。

    腊月二十五开始,贺启暄便不用再去军营了,每日陪着慕嫣然和珠儿在一心堂玩闹,日子当真是惬意的紧。

    二十六,那名营千总送来了拜帖,说要前来给贺启暄和慕嫣然磕头,贺启暄微一思忖,点头应下了。

    回来说给慕嫣然听,果然,慕嫣然当即便吩咐了紫云,让她送了帖子去文府,请文雅娴和文雅竹第二日过来王府玩。

    吩咐完回过头,便见贺启暄一脸的戏谑,慕嫣然的小心思被看穿,当即便有些不好意思,一边,仍旧辩解着说道:“反正迟早要见的……”

    顿时,又招来了贺启暄的一顿笑说。

    第二日,文雅娴和文雅竹携手同来,身后,跟着脸色暗淡的文雅蕊。

    磕头见了礼,三人如从前一般,规矩的坐在了锦桌旁的圆凳上,而文雅蕊,表达了三老太太和四夫人对慕嫣然的问候,便再也不敢抬头说话了,倒是文雅娴一如往常的活泼,而好事将近的文雅竹,心事搁下,也愈发娇羞动人。

    时近午时,小平子在门外通传道:“主子,尹千总前来给主子磕头见礼了。”

    唤进了小平子,慕嫣然抬眼问道:“殿下呢?尹千总不是说还要给殿下磕头的吗?”

    “回主子的话,殿下在书房呢,尹千总方才已经磕过头了。殿下说让他前来给主子磕了头就过去书房,殿下还让王妃置办一桌酒菜,午膳他就和尹千总在书房用了,让王妃留几位表小姐陪您用膳。”

    小平子恭声答道。

    “那便把他带到这儿来吧。”

    点头应下,看着小平子朝外去了,慕嫣然回过头来仔细的嘱咐道:“我去外面见客,你们就好好儿坐着,不许发出声响,记住了?”

    心中有个羞人的猜测,抬眼去看,慕嫣然已经起身朝外去了,而文雅娴还俏皮的冲自己眨了眨眼,文雅竹的脸颊,倏地便染上了一抹红晕。

    沉稳的脚步声在院落里响起,屋帘掀开,一个黑影闪身进来,俯身跪倒在地拜道:“臣尹浩武给王妃见礼,王妃千岁。”

    男子的话语铿锵有力,可听着却不古板,不由而然的,文雅竹便觉得心中有羽毛在拂动一般,透着一丝轻微的悸动。

    慕嫣然叫了起,又赐了座,尹浩武仍旧站起身,恭敬的站在慕嫣然面前,而文雅娴的眼中,已有了几分趣意。

    “竹姐姐,我们去偷瞧一眼吧,隔着屏风,不碍事的。”

    文雅娴看着文雅竹怂恿道。

    不知是自己也想去看看,还是文雅娴手里的力太大,文雅竹便不由自主的站起身,蹑手蹑脚的站到了屏风后。

    剑眉星目,眸光炯然。

    只一瞬,文雅竹的心里,便像爆开了一个烛花一般,有些抑制不住的欣喜。

    男子的肤色微黑,可愈发衬得一双眼眸星亮无比,此刻坐在椅中,腰背挺直,一看便知教养极好,文雅竹看了几眼,便忙不迭的收回目光,转身坐回了原位,浑然不觉,文雅蕊已走到文雅娴身后,也朝外张望了几眼。

    从前,家中的姐妹一起,也曾做过这般羞人的事,可那时,看到的都是姐姐们的夫婿,终有一日,她也看到了自己的夫婿,原来,一向淡然的心,也可以跳动的这般急促吗?

    不知都想了些什么,再回过神来,尹浩武早已出去朝外书房去了,而慕嫣然,唇边噙着一抹若有若无的笑意,虽是平淡的一眼,可文雅竹,也顿时闹了个大红脸。

    一旁的文雅蕊,已有些失魂落魄,一张脸,也愈发惨白。

    一顿午膳,慕嫣然自顾自的吃用着,文雅娴一边吃,一边逗着珠儿,如往日一般的没规矩,可慕嫣然纵着,倒也无人说什么,唯有文雅竹和文雅娴,虽各自用着饭菜,可一副心思,已不知道飞到哪儿去了。

    膳后,用了一碗消食茶,慕嫣然便要哄着珠儿歇午觉了。

    文雅蕊等人在王府住了一段时日,自是知晓她的习惯,陪着她喝了茶,便起身有礼的告退,出了一心堂。

    回去的路上,文雅娴难得的一派安静,而坐在她对面的文雅蕊和文雅竹,一个脸色苍白,像是着了凉,另一个脸色绯红,又像是发了热,两相映衬,别有一番趣意。

    到乐安堂给三老太太见了礼,文雅蕊和文雅竹,都极有默契的未敢提及尹浩武去王府给慕嫣然磕头的事,三老太太随意问了几句,便挥了挥手,让她二人退下了。

    出了乐安堂,文雅蕊脚下的步伐,却一步快似一步,只恨不得能伸出一双翅膀,让她飞回自己屋里。

    进了屋子,解下身上的厚裘扔到环烟怀里,文雅蕊唤来了环屏,有些紧张的问道:“你们可曾打听过,郑府那位大爷,生的如何?”

    迟迟不见环屏回话,文雅蕊的心里,不由自主的便敲起了鼓,竟不敢抬头去瞪着环屏让她回话。

    过了许久,文雅蕊无力的摆了摆手道:“你们出去吧,我躺会儿……”

    脱了软靴,又解了外衣,文雅蕊躺入床榻,刚一翻身,眼中的泪,便不可抑制的滑落下来,不一会儿,脸侧的枕头上,便渗出了一片湿意。

    同一时刻,文雅竹依偎在生母徐姨娘的怀里,娇羞的低声呢喃道:“娘,女儿今日去王府,隔着屏风见过他了,是个极好的人呢,女儿会幸福,您放心……”

    夜色弥漫,同一片苍穹下,同一个院落里,有人欢喜,有人忧。(本站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第四百八十章 辞旧

    腊月二十八开始,王府里又忙碌了起来,郓州各地的官员都送来了年礼,一时间,王府大门外,苏管事倒是忙了个脚不沾地。

    起先,慕嫣然还有兴趣从紫云手里接过礼品单子翻看几眼,可架不住送年礼的人太多,礼品单子上的名称又纷繁复杂,只看了几份,慕嫣然便觉得有些眼花缭乱,索性都交给紫云去打理了。

    今年是贺启暄和慕嫣然来郓州过的第一个年节,一早便有官员递了帖子要来拜见请安,可贺启暄放出话去,初三之前,王府不待客,总算是能得须臾的清静。

    大年三十一大早,还未到往日该起身的时辰,外面已传来了噼里啪啦的鞭炮声,慕嫣然睁开眼,便听到了右梢间依稀有珠儿欢呼的声音,不自禁的,慕嫣然的唇角便弯了开来。

    起身梳洗穿戴好,又簪上了生辰那日贺启暄送她的那根羊脂玉簪,慕嫣然走到右梢间,抱过了只穿了厚袄的珠儿,到了内屋。

    贺启暄已经更好了新衣,珠儿看看他,又低下头打量一下慕嫣然的穿着,顿时眨着眼睛问道:“娘,珠儿也穿新衣吗?”

    抿嘴笑着,慕嫣然点了小家伙的鼻子一下问道:“那珠儿想穿新衣吗?”

    忙不迭的点头应着,珠儿拍着手欢呼道:“辞旧岁,迎新春,穿着新衣过大年……”

    眉眼中微有诧异,贺启暄从慕嫣然怀中接过珠儿问道:“谁教你的?”

    以为自己说错了。珠儿嘟着嘴低声答道:“嬷嬷说的……”

    府里的嬷嬷,便只有任嬷嬷一人,想来,是哪日给珠儿穿新衣的时候随口念叨了几句,便被珠儿记在了心里。

    宠溺的拍了拍小家伙的头,贺启暄转过头看着慕嫣然笑道:“等过了三岁,就请个女先生来府里吧。咱们的珠儿,看来倒是个聪慧的孩子呢,早些启蒙吧。”

    正打开衣橱翻看着做给珠儿的那些新衣。慕嫣然头都未回的应了,一边,取出了一套大红色的厚袄来。给珠儿穿戴了起来。

    红袄红裤,脚上是一双棕色的鹿皮小靴,及至换好了新衣站在地中,珠儿顿时如同年画里走出来的福娃娃一般,贺启暄看了几眼,不住口的夸道:“果然是咱们的女儿,这般年纪,已有倾国倾城的模样了,将来定是个大美人儿。”

    一旁的慕嫣然听了,顿时有些抑制不住的笑出了口。

    从收好的盒子里取出了从前永成帝和宛贵妃赏下来的金锁片金手镯。慕嫣然仔细的给珠儿戴在了身上,一边,嘱咐身边跟着的乳母和丫鬟要小心注意着,莫弄丢了。

    用了早膳,贺启暄歪在暖炕上。珠儿坐在一边玩着手里的布偶,慕嫣然叮嘱了乳母几句,带着紫云去了议事厅。

    议事厅里,密密麻麻的全是人,一眼望去,除了各处守门的人。其它下人,已经尽数都到了,而这其中,大半是慕府,抑或是后来苏管事招来的人,从前文府送来的下人,已不剩几个了。

    慕嫣然迈过门槛的时候,原本有些嘈杂的议事厅,顿时鸦雀无声。

    及至慕嫣然在上首处铺了毛皮褥子的扶手椅中坐下,一众下人已在苏管事的带领下尽数跪倒拜道:“小的/奴婢给王妃磕头,王妃千岁,新春大吉。”

    “起来吧。”

    叫了起,慕嫣然看了紫云一眼,示意她把手里的册子递给苏管事,方看着面前的一众人说道:“当日我便说过,好好做事的人,王府自不会亏待你们。而心存不轨的人又有怎样的下场,这几个月,你们也看到了,日后要如何,你们心中自有分晓,我也不说那么多了。”

    “赏罚有度,至于罚,日后你们出了差错,自然会知晓王府的规矩。今儿,咱们只说赏。苏管事……”

    早已叮嘱了苏管事,此刻,慕嫣然唤了一声,苏管事捧着手中的册子,站在人群前扬声说道:“今儿这份赏银,是除了各位的月例银子以外,殿下和王妃格外赏的,做的好的,便赏的多,做的不好的,便得的少,得的少心里不满的人,回去自己个儿好生反省便是,莫要以为是主子偏颇谁。来年做好了,自然会比从前多就是。”

    说罢,苏管事打开册子,看着名字念道:“吴大娘,赏银五两,花布两匹……”

    顿时,人群中有人倒吸了一口气。

    吴大娘是厨房的管事,月例只有一两银子,可如今,这赏钱已抵得上她半年的月例了,这怎能不让人眼红?

    一时间,人群愈发安静,几百双眼睛,都紧紧的盯着苏管事手里的册子。

    “刘熙家的,赏银三两,花布一匹……”

    “王大全,赏银三两,棉鞋两双……”

    “孙大娘,赏银二两,花布一匹……”

    ……

    一个个人名依次念完,得了赏银的,面色欢喜,只有赏赐没有赏银的,也心生期盼,只愿来年,她们是那个既得了丰厚赏银又挣了脸面的人,及至慕嫣然出了议事厅的门,厅内,已是沸反盈天。

    “主子,从前在府里时,这主意就是您出的,夫人起先还不信,直说人心都是不足的,可后来才发现,打那以后,下人们愈发尽心办事了,从前那些污浊的事却是再未发生过了。”

    那时的慕嫣然,只不过才是十二三岁的小姐,若是在旁人府里,怕是还被父母宠在手心里呢,又怎会关注这些事情?想到此,紫云不禁满眼崇拜。

    深呼了一口气,感受着那凛冽的寒气在肺腑中回旋,慕嫣然轻声笑道:“每个人求的都不一样,对月例一两银子的人来说,给她五两,也许她已经感恩戴德了,可是,你若是掐着针头线脑,反而会让她心生不满,从旁处克扣的更多,何苦呢?不如索性正大光明的喂饱了她,让她更尽心的办事。花出去的银子都是一样的,可得到的效果,却是迥然不同的。”

    “可记下了?”

    说罢,慕嫣然回过头,看着仔细思忖慕嫣然话中意思的紫云问道。

    顿时,紫云的脸颊边,浮出了两朵红云。

    慕嫣然这是在教她掌家之事。

    紫云已经快二十了,若是普通的奴婢,便要发卖出去婚配了,可紫云和紫月自小就在慕嫣然身边服侍,这么多年了,几人的情分非比寻常,所以,慕嫣然必不会让她们远嫁,定然会在身边找个踏实可靠的人嫁了,回头做王府的管事媳妇。

    而此刻,慕嫣然这般说,已经是在手把手的教她了,紫云又怎会不知?

    见紫云羞红了脸,慕嫣然抿嘴笑着,再未往下说,加快了脚步,穿过角门,一路进了一心堂。

    贺启暄和珠儿,你一言我一语的说着话,浑厚的男声,清脆的童语,趁着午时温暖的日光,慕嫣然竟觉得,日子从未有过的静好。

    晚膳极是隆重,待到用罢,已比从前晚了一个时辰,从偏厅出来的时候,夜空中,已燃起了星星点点的烟花,想来,是谁家的小孩儿已经耐不住,痴缠着大人先点燃了几枚。

    珠儿穿的厚鼓鼓的,偎在慕嫣然怀里,小手还指着空中炸开的烟花,一双眸子,顿时映出了璀璨的光华,眉目愈发可爱。

    除夕夜要守夜,便连一向早睡的珠儿,也难得的精神,贺启暄和慕嫣然便带着珠儿坐在暖炕上,吃着东西说着话儿,间或听任嬷嬷等人讲几个笑话。

    还未到子时,外间顿时喧嚣了起来,各处的鞭炮声接踵响起,像是要炸开了苍穹一般的震天响,珠儿有些雀跃的在暖炕上跳,慕嫣然无奈的摇了摇头,给她套上鹿皮靴子,又裹了厚裘,牵着她朝外去了。

    原本明亮的星辰,因为漫天绽开的缤纷烟火,而显得黯淡了几分,人们的欢声笑语弥漫开来,寒意竟也像是退却了几分一般,直衬得人人笑靥如花。

    跑到廊檐下贺启暄和慕嫣然身边回禀了几句,小贵子冲苏管事使了个眼色,顿时,走出了几个下人,朝早已在一心堂院落里摆好的烟花便挪去。

    苏管事一声令下,几排烟花依次炸开,在一心堂上空,漫出了五颜六色的璀璨。

    慕嫣然仰头看着,唇边的笑意也愈发柔美,间或回头看看贺启暄,以及雀跃拍手的珠儿,漆黑的夜色下,一家三口偎在一起的身影,愈发透出了几分和乐。

    “嫣儿,自此以后,咱们的日子,只会越过越好,再无人可以烦扰咱们。”

    见慕嫣然双手合十的冲夜空许着愿,贺启暄展颜笑着,俯身过来在慕嫣然耳边大声说道。

    点了点头,慕嫣然回头应道:“辞旧迎新,所有的不快活,都随着今日远去,明儿开始,咱们一家,会是最幸福和乐的。”

    “幸福,一家人……”

    鹦鹉学舌的说着,珠儿看看贺启暄,再看看慕嫣然,小脸上,尽是欢喜。

    依稀听到远方有模糊的钟声,想来,是城楼上的新年钟声敲响了。

    慕嫣然和贺启暄相视一笑,眼中,尽是柔情。

    永成二十三年,到了。(本站..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第四百八十一章 迎新

    第二日一早,刚睁开眼睛,慕嫣然便觉得屋子里亮堂堂的,伸手掀开了床幔去看,便见窗户外一片明亮,愈发衬得窗明几净,透着几分岁月静好的安然。

    慕嫣然的动作,扰醒了贺启暄,揉了揉眼睛,看着越过自己身子张望外面的慕嫣然,贺启暄哑声问道:“怎么了?珠儿哭闹了?”

    翻身回来躺倒,慕嫣然抿嘴笑道:“窗户雾蒙蒙的,屋子里也比平日亮堂了几分,好像下雪了呢,真是个好兆头……”

    不知多久没见过慕嫣然这般娇憨的小女儿作态了,贺启暄竟觉得有些意外之喜,翻身侧躺,凑过去在慕嫣然唇边吻了一下说道:“香吻一枚,新年贺礼,请王妃笑纳。”

    顿时,招来了慕嫣然又羞又嗔的一记白眼,二人就那么在床幔里笑闹起来,而在外间的紫云等人听到,愈发不敢进屋来唤他们起身梳洗了。

    等到起身,已是辰时二刻,比平时晚了半个时辰,慕嫣然梳洗完,看向贺启暄的眼神中,仍旧带着一丝羞恼,而贺启暄,却愈发春风得意,哼着小曲儿去右梢间抱珠儿了。

    用罢早膳,外间的鞭炮声仍旧声声作响,珠儿不依不饶的扭着身子要朝外去,慕嫣然拧不过她,便给她穿戴了厚厚的小袄,牵着她出了门。

    刚踏出屋门,身后,贺启暄追上来说道:“这几日,咱们就在府里好生歇歇吧,初三晚上。我带着你们去街上玩,听说有好多有趣的杂耍班子,你和珠儿定然喜欢。”

    微一挑眉诧异了一下,慕嫣然随即低头嘟囔道:“人生地不熟的,还大晚上的去街上,也不怕走丢了,再说。若是遇见了云都的地方官,到时候满大街都跪倒在地,扰了民不说。更没意思。”

    展颜笑着,贺启暄凑过来低声说道:“天机不可泄露,等到了初三。你就知晓了。”

    一副高深莫测的模样。

    珠儿要看放鞭炮,慕嫣然情急的拦阻着,倒是贺启暄,一副无甚不可的模样,转头吩咐了小贵子,让他去找苏管事准备了,慕嫣然气急,可又碍着身边下人众多,不敢瞪贺启暄,一边。却俯下身子软语哄着珠儿道:“珠儿,咱们进屋去,趴在窗边看,好不好?”

    拨浪鼓一般,珠儿忙不迭的摇着头。那之后,却是慕嫣然再说什么她都不应,撅着屁股,缩在了贺启暄身后,一边,还拽着贺启暄的厚裘。挡住了她的脸,从皮毛的缝隙中,偷偷的打量着慕嫣然。

    伸手来抓,却被贺启暄一闪身给挡住了,下一瞬,珠儿就腾空跃起,落在了贺启暄怀里,“走喽,小珠儿放鞭炮咯……”

    朝前走着,贺启暄还回头来安抚的冲慕嫣然说道:“不碍事的,外面冷,你快进屋去坐着吧,我抱她玩会儿就进去。”

    说罢,父子二人站在了院落中央。

    垂花门里,苏管事带着一个提着鞭炮的小厮小跑着走到了贺启暄身边。

    拿竹竿挑起了火红的一大长串鞭炮,苏管事把垂在末梢的好些鞭炮捋在了地上,顿时,透出了一根细长的鞭炮捻子。

    将如同珠儿小手指一般粗细的半截香拿在手里,贺启暄看着珠儿问道:“珠儿可要自己来?”

    “殿下……”

    廊檐下,慕嫣然疾声唤着,一脸的不赞同。

    而贺启暄怀里的珠儿,却是一脸跃跃欲试的兴奋:“爹爹,珠儿可以吗?”

    “当然可以。”

    贺启暄郑重点了点头道。

    伸出手从贺启暄手里接过了那半截香,珠儿的脸上,从未有过的认真。

    小厮提起竹竿,将卷在竹竿上的鞭炮挑了起来,而细长的鞭炮捻子,便在贺启暄和珠儿眼前轻微的晃动,贺启暄一伸手,拽过了鞭炮,指着光秃秃的下半截鞭炮捻子冲珠儿说道:“呶,一会儿拿香点燃这儿,有咝咝的声音,就是点着了,知道了吗?”

    “知道了。”

    大声的应着,珠儿的眼中,泛着一丝雀跃的兴奋。

    回头看了一脸紧张的慕嫣然一眼,珠儿吐着舌头喊道:“娘,珠儿放鞭炮给娘听。”

    不待慕嫣然点头,珠儿径自转过头,两只小手紧紧的攥着香,冲那末端的鞭炮捻子凑去。

    微风吹过,半截香顶端的香灰被吹散,露出了猩红的香头,只一瞬,鞭炮捻子便燃着了,还未等珠儿反应过来,贺启暄已伸手捂着珠儿的耳朵,奔回了廊檐下,下一瞬,耳边响起了震天响的鞭炮声,和珠儿咯咯的欢快笑声。

    放完了鞭炮回到屋里,珠儿仍旧有些欢喜,一边,却趁着慕嫣然去拿帕子给她净手的空隙,麻花糖儿一般扭在贺启暄身上去痴缠着要晚上放烟火,被转过身回来的慕嫣然听到,好好的数落了一顿。

    用罢午膳,又歇了午觉,下午时分,王府里几个有头有脸的管事过来给贺启暄和慕嫣然磕头,其中,便包括王大全。

    先前跟在林管事身边学待人接物,自打苏管家来了,王大全便一直跟在苏管家身边,才小半年的功夫,王大全竟似换了个人一般,浑身透着一份大方,只不过脸上腼腆的笑容,却是丝毫未变。

    目光不经意的从紫云和紫月脸上扫过,见两人面无变化,慕嫣然的心里,却忽的起了一丝顽皮的心,待到发了话让几人下去,慕嫣然一本正经的看着紫云问道:“大全如今跟在苏管家身边,你们平日里也常有接触吧?”

    不疑有他,紫月点了点头,一边从捧了热茶过来递到了慕嫣然手里,一边不住口的夸道:“文府送来这么多的下人,除了厨房的吴大娘,也就那王大全最实诚了,好在主子慧眼识人,没埋没了他。不过这么说来,他命也着实好,要不是遇见了主子,如今说不定还在文府砍柴挑水呢。”

    言语中,似是与王大全颇为熟识。

    说完话,见无人应声,紫月抬眼去看,便见慕嫣然和紫云都笑语盈盈的看着她,紫月顿时发觉自己似乎说多了,脸色羞窘的退到了慕嫣然身后,一边,还不住的拿眼角去斜紫云,仿佛是紫云撺掇着她说的一般。

    主仆三人打趣着,贺启暄在一旁看着,屋里的气氛,说不出的和煦。

    接下来的两日,虽也有各地地方官送来的拜帖,文府也派了人过来请,可贺启暄和慕嫣然仍旧推拒了,直说初三之前王府不待客,也不出门会客,挡住了一众人。

    到了初三那日,用罢晚膳,天色已经有些暗了,贺启暄带着慕嫣然回屋更了衣,抱着珠儿从侧门除了王府,身后,小贵子几人远远的跟着,及至到了热闹的大街上,处处人头攒动,已分不出谁是谁了。

    泥人糖人,冰糖葫芦儿,还有五颜六色栩栩如生的兔儿爷……

    大街上的叫卖声,嘈杂中透着一份亲切,慕嫣然看着眼睛亮晶晶的四处张望的珠儿,以及不时侧头来看看她的贺启暄,只觉得心中充斥着暖暖的幸福感。

    随着人群走动的方向朝前走着,云都的热闹,慕嫣然顿时见了个十足,而身边,却丝毫未有人怀疑过他们的富贵身份,原本一直提着的心,才缓缓的回落了下来。

    街边有个卖小玩意儿的地摊,围了众多的人,两人挤进去,才发现是一个卖香袋福囊以及巴掌大小带手柄铜镜的小货柜,东西不贵却又胜在做工灵巧,顿时,慕嫣然也有些爱不释手了。

    倘若是平时,这样的东西,慕嫣然怕是瞧不进眼里的,可今儿气氛好,处处洋溢着一片热络,便是再寻常不过的东西,也让人透着几分喜欢。

    贺启暄咧嘴笑着,有礼的问了那货郎价格,从出门前挂在身上的福袋里取出了铜钱,递给了货郎,顿时,周遭几个姑娘的眼里,都透出了几分艳羡。

    男子俊朗,夫人柔美,一看就是夫妻情深,还有个粉雕玉琢的孩子,这样的一家三口,任谁都会羡慕的吧?

    及至贺启暄和慕嫣然都走远了,那货郎和围在货柜前的几个女孩儿,还频频探头张望着。

    前面传来了阵阵欢呼鼓掌声,而周遭的人群,却都不约而同的朝前挤去,想来,中间定然是个杂耍班子在卖艺,慕嫣然想挤进去瞧瞧,又担心人多冲散了两人,眉目间,便显出了几丝犹豫。

    再回头,贺启暄已买了两大一小三个面具,均是大头娃娃的图画,只眼睛处有两个孔洞,倒愈发透出了几分调皮可爱。

    四处张望,也有好些人带着这样的面具,只不过图案不一样而已,慕嫣然欢喜的笑着,接过面具戴在了脸上,下一瞬,右手便落在了贺启暄温暖的掌心里。

    “别放手……”

    大头娃娃的眼睛里,透着几分温暖的笑意,慕嫣然点了点头,不禁向他身边偎紧了几分。

    挤到人前,果然,圈中的空地里,正表演着钻火圈的杂耍。

    眼看那憨态可掬的小肥狗动作敏捷的从火圈中钻过跃出,身上的毛发却未有丝毫损伤,一旁的众人,顿时鼓掌的愈发带劲。

    身边是一张张洋溢着笑脸的面孔,右侧,是一座三层楼高的酒楼,二楼和三楼的窗户大开,也围满了人,此情此景,慕嫣然忽然觉得,有些莫名的熟悉。

    不自禁的转过了头,便看见一个墨蓝色衣袍的人转身离去,那背影,有三分的眼熟,顿时,慕嫣然的心口一滞。

    再仔细去看,那人已没了踪影,也不知,是不是自己的错觉。

    回过头来,却正对上了贺启暄有些探究的目光。(engshuyuan.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第四百八十二章 心结

    回到王府,已过亥时。

    沐浴完毕,珠儿已经有些昏昏欲睡了,可躺在床上,却不依不饶的要慕嫣然讲故事,无奈的摇着头,慕嫣然拿过书架上的一本杂谈,给她念了起来。

    一篇还未念完,小家伙已经揪着慕嫣然的衣角睡着了。

    身子刚一动,便被贺启暄拍了拍顿住了,慕嫣然抬头去看,便见贺启暄径自穿了鞋,冲她努了努嘴,示意她躺着,而他,则起身抱着珠儿朝右梢间去了。

    不一会儿,便听见贺启暄低声的嘱咐着乳母照看好珠儿,再抬眼,身前的光亮,顿时暗了几分。

    看完杂耍,一行人便从临墙的一侧慢慢踱回了王府,那一路上,贺启暄和慕嫣然都再未说话,倒让跟在身后的紫云等人有些费解。

    明明前一刻,贺启暄还柔情款款的买了小物件给慕嫣然,招来了一众大姑娘小媳妇儿对慕嫣然的艳羡,后一刻,两人怎么就冷冰冰的不对头了呢?

    紫云和紫月对视一眼,又朝小贵子看去,三人都有些摸不着头脑起来,回了一心堂,却是愈发小心的伺候起来。

    及至服侍着二人梳洗沐浴完,一众奴婢极有眼色的退了下去,此刻外间烟花绽放,屋内灯火柔和,却愈发衬得二人中间有些莫名的疏离。

    心中有些惴惴的,慕嫣然看着贺启暄躺倒,却是背对着她,一时间,不知该如何是好。

    那会儿,眼前相似的场景,让她莫名的想起了襄王世子贺启钧,紧接着,便看到了一个酷似贺启钧的背影,还未等慕嫣然释然的拉回思绪,便对上了贺启暄有些许探究的目光。

    若是解释,反而显得她和贺启钧之间有什么。

    可若是不解释。此刻,这样的气氛。又让她觉得有些怪怪的。

    到底,该怎么办?

    犹豫间,便看见贺启暄翻身过来,一双漆黑深邃的眸子紧紧的盯着自己,似是犹豫。又似是在矛盾,慕嫣然轻叹了口气,开口说道:“你从来没问过我长乐害我那次的事,你就不想知道其中的原委?”

    呼吸一滞。贺启暄的眼光,瞬时有些躲闪。

    下一瞬,贺启暄却伸出胳膊。将慕嫣然拢在了怀里。

    贺启暄身上,有一股沐浴过后的淡淡薄荷味,夹杂着他身上特有的一份阳刚气息,慕嫣然莫名的就觉得有些安心的踏实感,便顺从的环住了他的腰身。

    “嫣儿。对不起……”

    耳边,传来了贺启暄有些自责的叹气声,“那么危急的时刻,我竟然不在你身旁,每每想及此事。我就觉得像是有个疙瘩梗在心头,像是怎么都解不开一般的难受。”

    从贺启暄怀里抬起头。慕嫣然释然的笑道:“那时那刻,你在遥远的边关抗击敌寇,为大梁子民博一份安宁,又岂能因为儿女情长,而耽误了正事?何况,我从未怨怪过你……”

    “可我怨怪自己。”

    慕嫣然的话未说完,便被贺启暄抢过了话头,顿时,贺启暄的脸色,愈发透出了几分颓败。

    眼中有些了然,慕嫣然未说话,就那么静静的靠在贺启暄怀里,听着他有些急促的心跳声。

    “想着你是女儿家,都城里又有家人保护,平常的日子,除了到宫里伴读,定然不会有什么大事发生,所以,那两年在边关,我虽心里极惦记你,却未曾担心过。而你捎带给我的那几封信里,也从未提及过有什么不开心的事,我便再未深想过。”

    轻声说着,似是忆起了到边关那两年的生活,贺启暄的话语中,有些唏嘘,“及至回到都城,我才从母妃口中得知,得知长乐使人害你的事情。嫣儿,你知道嘛,当我知晓是襄王世子替你挡了一箭,而那一箭却正中要害的时候,我的心里,从未有过的恐惧。”

    想要抬头去抚慰贺启暄,慕嫣然刚动了一下,便被贺启暄紧紧搂在了怀里,似是不敢直视她的目光一般。

    暗叹了口气,慕嫣然不再挣扎,更加紧密的偎在了贺启暄胸口。

    男人的身子,有些微微的紧绷,慕嫣然的唇角稍稍弯起,一边,却将手从他腰间环了过去,动作轻柔的抚着他的背,不一会儿,贺启暄身上的肌肉,就有些舒缓了下来。

    “尽管你一如既往的对我笑,有时还会嗔怨的瞪我,我虽知晓你还是从前的那个你,可我的心里,仍旧有些……连我自己都难以控制的惶恐。”

    坦诚的说着,似乎是把自己心中的隐忧剖开了展现给了慕嫣然看,贺启暄说完,有些释怀的长叹了一口气。

    “襄王世子风度翩翩,是女孩儿会心仪的男子,况且,你不在我身边的两年,他又有机会在我面前出现,而他又为我挡了致命的一箭,最重要的,他……他心仪于我,所以,你担心,我心里也是有他的,对吗?”

    将贺启暄一直以来的担忧说出了口,慕嫣然头埋在他胸口处,轻声问道。

    顿时,贺启暄原本舒缓了一点的身子,又僵住了。

    这会儿的贺启暄,一扫往日的自信张扬,似是一个处处小心谨慎揣摩爱人心意的毛头小子,慕嫣然唇角的笑意,顿时愈发灿烂了。

    “那……那你心里,可曾有过他?”

    犹豫了半晌,贺启暄终于忍不住问出了口。

    抿着嘴强迫着自己掩去了脸上的笑容,慕嫣然敛正面容抬起头,看着贺启暄轻声问道:“若我说有,你,信吗?”

    若我说有,你信吗?

    慕嫣然的话,一遍遍的在贺启暄心里回荡,那声音,如同晨起时远方传来的钟声,悠远而绵长,似是永远不会停息一般。

    “若我说有,你信吗?”

    伸手攀住贺启暄的脖子,慕嫣然重复道。

    眼中的犹豫,一点点的褪去,贺启暄郑重的摇了摇头,直视着慕嫣然灵动的眸子,沉声答道:“我不信。”

    莞尔失笑,慕嫣然抿嘴嗔道:“既不信,为何心里还会有那么多乱七八糟的想法?”

    “是,确实是乱七八糟的想法。”

    如应声虫一般附和着慕嫣然的话,贺启暄长呼了几口气,将头埋在了慕嫣然的脖颈间。

    发间传来的淡淡清香,从鼻尖氤氲进了体内,五脏六腑没有一个毛孔不熨帖,贺启暄轻轻的嗅着,脸上的笑容,也愈发开怀。

    轻抚着贺启暄的背,慕嫣然似是想起了贺启钧,如同谈及一个关系匪浅的老友一般,慕嫣然开口说道:“第一次见襄王世子,是在慕府大门外,他来接蓉姐姐,我恰好送蓉姐姐出府,所以便遇见了。当时,只觉得他骑在马上的模样威风极了,心里还将他和大哥比了一小下呢。”

    说着,慕嫣然缩了缩脖子,面上一派俏皮。

    “再后来,便是到襄王府做客,去王府后院的桃林里玩了一会儿,也没说几句话。”

    “再再后来,便是长乐指使人害我,而他,奋不顾身的挡在我身前救了我。若说从前只是一丝猜测,可到了那会儿,我大抵能够确信,他是喜欢我的。”

    这些往事,在慕嫣然的心里,都代表着一份美丽的过往,便如同此刻跟贺启暄说起来,慕嫣然仍旧不觉得尴尬,只觉得纯净的美好。

    仰头看着贺启暄,慕嫣然莞尔笑道:“可从你在甬道里跟我说那些话的时候,我的心里,便只有你,旁人,即便如襄王世子,依旧不会让我的心意有丝毫变幻。”

    “他对我有救命之恩,我很感激,可那份感激,与我对你的喜欢,是不一样的。我的心里,从来都满满当当的只有你,已没有一丝一毫的地方,容得下旁人,所以,襄王世子风度翩翩,襄王世子高大威武,抑或襄王世子相悦于我,都不能使我有丝毫动摇。现在,你可懂了?”

    一字一句,如夏日清晨丢在平静湖水中的石子,一记一记的敲进了贺启暄的心底,清脆的响声从心中荡开,说不出的舒爽。

    此时此刻,贺启暄恨不得能疾步登上山头,站在那傲然的高处,放声大喊,来宣泄他心中的那份激动。

    自小便和襄王世子一起长大,贺启钧的优秀,旁人不知,贺启暄却是看的清楚的,谈古论今,文武骑射,他会的,贺启钧即便不比他好,却也不会比他差,若是这世间只有一个人能与他匹敌,那那个人不是旁人,一定是贺启钧。

    所以,知晓贺启钧为慕嫣然挡下那一箭的时候,贺启暄的心,乱了。

    而此刻慕嫣然的话,让贺启暄几年来不敢面对的一切,都有了几分底气。

    “嫣儿,嫣儿……”

    喃喃的唤着,贺启暄的眼角,眉梢,便尽是发自肺腑的愉悦笑容了。

    “我和他,是在错误的时间,遇见了对的人,只能说,我们有缘无分。而我和你,却是在正确的时间,遇见了对的人,所以,我们才能携手相伴终老。”

    慕嫣然满目柔情的看着贺启暄说道。

    肯定的点着头,贺启暄低头在慕嫣然唇边啄了一口道:“是,我们才是彼此要携手相伴终老的那个人。”(本站..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第二百八十三章 是非

    第二日早起,贺启暄的脸上,阴霾尽扫,让原本满腹惴惴进来伺候的紫云等人看到,也不禁长舒了一口气。

    过了巳时,前来拜年的官员带着眷属来了,男客们都在外院,由苏管事安排人引领着进了宴厅,而女眷便由紫云等人带来了一心堂正屋。

    不一会儿,屋内便阵阵欢笑,而珠儿更是博得了众人的欢喜,糯糯的话音,童真的话语,时不时的就能惹得大家欢笑不已。

    说了会儿话,外间有人通传,说文府的几位夫人带着小姐们到了,慕嫣然点头示意,紫云便出去迎了进来。

    长房是大夫人文潘氏带着两个女孩儿前来,二房则是文姚氏带着文雅亭和文雅娴,三房,二夫人文薛氏带着文雅蕊款款而来。

    见到来人有文雅蕊,慕嫣然着实有些惊诧不已。

    文雅蕊和文雅竹的亲事都已议定,按说如今虽是年节,可她们到底已经不好抛头露面了。

    心内疑惑,慕嫣然情不自禁的瞟向文雅娴,便见她厌弃的看了文雅蕊一眼,微不可见的撇了一下嘴角,心内有些好笑,慕嫣然却顿时明白,文雅蕊怕是又出了什么幺蛾子。

    叫了起,让三位夫人各自坐下,又让紫云唤了小丫鬟搬进了软凳给几位小姐坐,慕嫣然的目光从文雅蕊脸上一扫而光,暗含了一丝警告,顿时,文雅蕊有些心虚的低垂下了头。

    女眷们在一起,聊得都是家长里短的琐碎小事,抑或年节时云都会发生的趣事,有人说,便有人附和,即便在座诸人心思各异,却也并不妨碍她们相处甚欢。

    不一会儿,便到了午宴的时辰。

    王府的丫鬟进退有礼的前来恭请各位夫人小姐入席,一心堂内,不一会儿便安静了下来。慕嫣然站起身活动了一下有些僵硬的腰身,到内屋俯在了软榻上。

    珠儿也安静的靠在慕嫣然怀里。娘儿俩一问一答的,倒也缓解了稍许喧闹遗留下来的头昏脑胀。

    将偏厅那边的宴桌都安顿好,紫云才回到正屋,见慕嫣然累极了的模样,抿嘴笑着。蹲跪在软榻边,轻柔的给她揉捏起来。

    一盏茶的功夫,紫月回来说都已经入席了,慕嫣然坐起身。对着铜镜整理好了妆容,方抱着珠儿去了偏厅。

    慕嫣然和几位品级高的诰命夫人坐在上首正桌,其他人。便各自寻了关系亲近的坐在了一处,而同来的小姐们,也叽叽喳喳的坐在一起低声笑闹起来,原本在贵女圈中人缘极好的文雅蕊,顿时成了女孩儿们打趣的焦点。

    “王妃若是得空。还请到总督府去坐坐,也好让老爷和妾身以表心意。殿下和王妃到郓州都已经小半年了,可不是殿下和王妃不得空,就是身边还有旁人,老爷一直惦念着能和殿下以及王妃一起单独聚聚呢。”

    身旁。总督夫人杜氏柔声说道。

    统共见过杜氏几次,都印象极好。慕嫣然点了点头应道:“殿下也时常念叨呢,正月里不忙,有时间定然去总督府,舅母放心便是。”

    早在杜氏说话时,身边其余几人便都刻意的压低了说话声,此刻慕嫣然一声“舅母”,杜氏的脸上,有些受宠若惊,而身边众人,也都难掩讶色。

    午宴结束,便有丫鬟捧上了香茶,夫人小姐们喝了几口,便跟着丫鬟们自去客房歇息了,看着告辞离开的人并没有几个,慕嫣然愈发庆幸自己听了贺启暄的话。

    早起时,贺启暄用罢早膳临出门时,还特意回过头来问慕嫣然有否准备客房,倒让慕嫣然一愣。

    来拜见的官员一波接一波的,想来是不会有人在王府逗留过长时间的,如是跟贺启暄说着,却见他一脸戏谑笑容的说道:“若是在庐王兄和焕王兄的王府,大概是不用准备客房的,可宣王府嘛,可就不一定了。”

    见慕嫣然露出了一丝不解,贺启暄笑道:“官员到藩王府,向来是几日一小见,一月一大见的,拜会的极是频繁,可因着咱们嫌麻烦,好些时候都省了见面的机会,官员们难得能堂而皇之的来王府一次,怎可轻易见了就走?用罢午宴,男客们,自会跟我去书房议事,女眷可不就要去客房歇息?”

    思忖着贺启暄说的也有道理,慕嫣然暗呼好险,一边,却忙不地的让紫云通知了苏管事,让他安排府里的下人们去准备了。

    好在王府刚修缮好没多久,各处的客房都是崭新的,又有人时常打扫,慕嫣然这般临时安排起来,倒也不显忙乱。

    歇了午觉,比平日早起了一刻钟,慕嫣然让紫云从厨房取来了晚宴的菜单,仔细的看了起来,不一会儿,桃枝掀了帘子进来禀道:“主子,闵夫人差了小丫鬟过来,看看王妃醒了没,可要回话?”

    想来她定是有话和自己说,慕嫣然点了点头道:“去请闵夫人过来吧。”

    少顷的功夫,闵夫人跟在桃枝身后进了一心堂。

    只有闵夫人在,慕嫣然也不和她客套,直接请她进了内屋,坐在软榻边说话。

    “你向来性子沉稳,今儿这么多人,若不是事出有因,你必然不会来寻我,说罢,怎么了?”

    自打进了屋,闵夫人接过紫云捧来的茶碗,便一直小口的抿着茶,半晌不见她说话,饶是慕嫣然不是急性子,也跟着着急起来。

    “文府三房那位三小姐,真不是个省油的灯呢……”

    甫一出口,就是一句埋怨的话,闵夫人的这一面,慕嫣然从前倒是没见过,当即,面上便显出了一丝惊诧,“怎么了?”

    “亲事既已定了,好好儿的备嫁,做个开开心心的新娘子,多好的事儿?好歹郑府大爷也是四品官呢,做个填房,还委屈了她不成?如今,满云都城里都在传,说……说妾身和廖夫人合起来算计了她这云都才女呢。这样的话,若说从前,妾身是不放在心里的,可今儿见了几位平时交好的夫人,妾身才知道,三人成虎,如今这话却是传的愈发没边儿了。”

    闵夫人脸色愠怒的说道。

    自慕嫣然结识闵夫人以来,她一向温婉乐观,从未见她为什么事犯愁过,若这件事只是与她有关,想来她不会特地跑来在自己面前诉一番苦。

    看来,还传出了也不好的话,牵扯到了贺启暄,抑或是自己呢。

    如是想着,慕嫣然眸色微深,转瞬,却笑着看向闵夫人道:“凭她说出什么来呢,还能说破天不成?我是宣王妃,你是堂堂知府夫人,若连文府三房一个小姐的话语都要那般计较,可真是给她长脸了呢。清者自清,更何况,便是有人说我要与她过不去,那我就是与她过不去了,还要解释给旁人听吗?”

    慕嫣然的话,有一丝小小的霸道不讲理,可细听起来,却也有那么点意思,顿时,闵夫人原本不爽快的心情,有些缓和了。

    过了申时,陆陆续续的便有三两成群的夫人们朝一心堂来了,慕嫣然让紫云等人奉上了茶水点心,坐在正屋和她们叙起话来。

    知晓今日是各地官员前来给贺启暄和慕嫣然拜年的日子,文府的几位夫人,也是来凑个趣,只坐了一会儿,便起身告辞说要回去了。

    文雅蕊几人跟在几位夫人身后行了礼,刚站起身,慕嫣然便看着文府二房的文姚氏说道:“若是方便,不若让娴儿在王府住几日再回去吧,过几日有庙会,有她给我做个伴,也是极好的。”

    慕嫣然话音落毕,文雅娴的脸上,便闪出了欣喜的光芒,随即,掩饰着低下了头,又是方才那般的端庄气派了,倒让慕嫣然心里暗笑不已。

    得了王妃的青睐,文姚氏又怎会不许,忙不迭的应了。

    说完,慕嫣然回过头冲文薛氏说道:“竹儿议了亲事,自是再不好出门了,不过那丫头最喜欢看书,我这儿有几本刚买来的新书,劳烦二夫人带回去捎给她,免得她成日窝在屋里绣嫁妆,日子乏闷的紧。”

    说话的功夫,紫月已从内屋捧出了一个锦盒,递到了文薛氏手里。

    将锦盒递给身后的丫鬟捧着,文薛氏忙不迭的行了礼谢道:“有王妃眷顾,实是竹丫头的福气,妾身替竹丫头谢过王妃。”

    站起身,见慕嫣然再无说话的意思,文薛氏拽了拽文雅蕊的衣袖,一行人顺着掀起的帘子出去了,掩下了文雅蕊涨的通红的脸颊。

    当日到王府小住的是三个人,如今,文雅娴被慕嫣然留在了王府,文雅竹得了慕嫣然的礼物,唯有自己,提都未提一句,还是当着云都城一众有头有脸的夫人的面,文雅蕊心内羞愤不已,强忍到出了侧门,刚钻进马车,眼中的泪便簌簌的落了下来。

    “有什么好哭的?哪家议了亲事的小姐还往外跑的?今儿本不带你来的,是你哭着求着的要来,说要感谢王妃昔日的照料,免得王妃觉得文府的女孩儿都没有礼数。可到王府一整日了,我何曾见过你给王妃磕头道谢了?你与那些小姐张家长李家短的污糟事倒是扯了几箩筐吧?”

    当日若不是文雅蕊不规矩的往府里捎信,自家老爷又怎会得了婆母的暗示,做出封山那样的事?到头来,马屁拍到了马腿上,还不都是这个自以为是的侄女儿?

    想想她后来做出的那些事,文薛氏愈发没了好脸色,说出口的话,也格外的不留情面,顿时,文雅蕊的眼泪,落得愈发缤纷。(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qidian.)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第四百八十四章 行踪

    从初四开始,各地前往王府的来客络绎不绝,直过了初八,才算是消停了些,看着来过的访客名录,慕嫣然算了一下,郓州地界内的大小官员,已差不多都来过一遍了。

    “明儿开始,大抵是没有人来了,终于能好生歇息歇息了……小时候吧,最盼着过年,如今这过年可真是遭罪。”

    歪在软榻上,任由紫云给她揉捏着酸痛的腰背,慕嫣然嘟囔着说道。

    “主子放心,今儿一天了,门房老伯那儿再没收到拜帖,想来明儿开始不会有人来了。再说了,殿下明儿也要去军营了,各府的官老爷们,还不得该忙什么忙什么啊?这些日子,那些夫人们,不是要去拜见品级高的夫人,就是要接见品级低的夫人的拜见,准保比您还累呢,定然没人这么没眼色的来烦扰您了。”

    紫云宽慰的说道。

    长叹了口气,慕嫣然惬意的点了点头,眯上了眼睛。

    之前答应了杜氏要去总督府,这闲下来了,行程也要提上议程了。

    歇息了几日,感觉没之前那么疲惫了,慕嫣然跟贺启暄商量了一下,打算正月十二去,是故,初十那日,慕嫣然让苏管事送了名帖去总督府。

    十二一大早,贺启暄早起去军营了,嘱咐了慕嫣然先带着珠儿过去,他忙完了营里的事情,再赶过去。

    用罢早膳,给珠儿换好了衣服,慕嫣然带着紫月和白薇,乘着马车去了总督府。

    马车停下,杜氏带着儿女们正侯在门前,慕嫣然踩着脚踏下了马车,杜氏等人忙不迭的跪倒拜道:“妾身见过王妃……”

    到肃远堂正屋坐下,杜氏唤过了几个孩子给慕嫣然行礼,又分别一个个的介绍给了慕嫣然认识。

    杜氏膝下共有两子一女,女儿文雅梅今年二十四岁,及笄后便嫁到了华阳城的邱家。如今日子过的极是和美。

    两个儿子,大儿子文瑞滨今年十九岁。刚中了举人,准备参加下一届的会试。小儿子文瑞和,才十二岁,正是贪玩的年纪。

    坐了没一会儿,文瑞滨便告罪回屋去看书了。而文瑞和,也跟着行了礼退下了。

    “老爷说尽快处理完公务便回来,还请王妃恕罪。”

    眼含歉意的说着,杜氏体贴的让小丫鬟拿来了小布偶。塞给了慕嫣然身边安静坐着的珠儿,顿时,小家伙笑嘻嘻的接了。看了慕嫣然一眼,嘟着嘴唤道:“舅奶奶。”

    “自然是公事要紧,不用这般生分,殿下也一大早起来就去营里了呢,说忙完了赶过来。所以啊。咱们就一处唠叨些女人家的话题就是了,他们男子便自去忙他们的……”

    莞尔笑着,慕嫣然看着有些空落的屋里,不解的问道:“夫人平时就一个人闲着吗?”

    知晓慕嫣然的意思,杜氏抿嘴笑道:“平日里。几个姨娘和小姐们会过来陪着妾身说说话什么的,今儿王妃来。妾身便没让她们过来。”

    说着,杜氏转过头去吩咐了丫鬟,请了几位姨娘和小姐过来。

    一盏茶的功夫,屋帘掀开,走进了三位姨娘,和四位小姐。

    听着她们的顺序,倒似是只按着在总督府内的次序排的,慕嫣然微一挑眉,杜氏解释着说道:“老爷自那年当了四平知县,后来又娶了妾身,便说府里的孩子都不跟在三房里排序,老太太也是许了的。”

    一句话,说的轻描淡写,没有怨怼,没有不甘,杜氏的面容上,一派云淡风轻的不在乎,倒让慕嫣然愈发对她好奇了几分。

    “这云都城,无人非议?”

    如今的世道,便是容不得人有一丁点儿错处,若是犯了错,不等你自己反省,便会有无数人议论纷纷的在外非议,文嗣逡身为郓州总督,所出子女不在族内排序,又怎会免得了外头人的窥视和口舌?想到此,慕嫣然的心内,对三老太太,多了几分不齿,对文嗣逡和杜氏,则多了几分怜惜。

    释然的摇着头,杜氏柔声说道:“这么多年,也都过来了,妾身未在老太太面前立过规矩尽过孝,老太太的意思,妾身和老爷却是尊重的。”

    言下之意,当年的往事,都是三老太太定夺的。

    这若是深究起来,怕是又会扯出许多乱七八糟的事,慕嫣然不好再问,当即,让紫云把早先准备好的见面礼分发给几位小姐,从前的事,也就这么一带而过了。

    堪堪一个多时辰,文嗣逡和贺启暄便一起到了。

    午膳,便摆在了肃远堂的偏厅。

    贺启暄、慕嫣然带着珠儿,以及文嗣逡夫妇坐在正桌,姨娘和孩子们,便分了两桌坐在一边。

    还未等文嗣逡开口,贺启暄目光坦诚的看向他说道:“舅父,今日,只论亲情,可好?”

    这样的话,贺启暄已说过多次了,文嗣逡却仍旧恭敬的守着君臣之礼,此刻,见贺启暄一再坚持,文嗣逡点了点头,低声应道:“殿下一片赤诚之心,微臣岂会不懂?说起来,殿下是微臣最亲的外甥,若是连微臣都不尊,文府……怕是更会如从前一般,对殿下心生怠慢。”

    说着,文嗣逡朗笑着抬头说道:“不过,如今便好了,哈哈,来,吃菜吃菜……”

    熟络的招呼着贺启暄和慕嫣然吃用,文嗣逡回头看了一眼杜氏吩咐道:“去,把后院树下的那坛酒挖出来,今儿我和殿下好生痛饮几杯,不醉不休。”

    眼中闪出了一丝兴奋的光芒,贺启暄回头安抚的看了慕嫣然一眼,方大口的吃用起来,唯恐回去后被慕嫣然数落,说他又空腹饮酒。

    酒坛端上来,刚掀了酒盖,便溢出了一股浓郁的醇香,像是只闻着都会让人醉了一般,贺启暄不由的大声赞道:“好酒……”

    “这是淑敬皇后出嫁那年,父亲埋在树下的酒,直说有朝一日她回来省亲的时候,再挖出来喝,父亲临终,也没等到你母亲回来,后来,我迁来总督府,便把这酒从树下挖出来,埋在了后院的树下,如今,也有二十多年了。今日你来,这酒才算是得见天日了……”

    轻声说着这酒的来历,文嗣逡的眼中,有些回忆过往的怔忡。

    将桌上的小酒杯都收了,文嗣逡唤了丫鬟拿来了两个大碗,斟满了两碗酒,二人齐齐倒在地上,敬给了三老太爷,第二碗酒,则敬给了淑敬皇后。

    “舅父,只闻着这味儿,我觉得肚里的馋虫都快勾出来了……”

    亲热的说着,贺启暄径自提起酒坛子,给文嗣逡和自己斟满了酒,两人举杯一碰,大口的喝了起来。

    “痛快……”

    昔日在慕府时,贺启暄和慕容睿兄弟三人喝酒,也是这般大碗饮尽,自从出了都城,贺启暄已经好久没有这么开怀畅饮过了,饮完了碗中的酒,当即便大声的呼起了痛快。

    珠儿嗅着鼻子闻着,转瞬,一张小脸便皱成了苦瓜,小模样惹得慕嫣然和杜氏一脸忍俊不禁的笑意。

    喂着珠儿吃饱,又径自吃用了些,回过头来,贺启暄和文嗣逡正喝的痛快,慕嫣然也不去管他,索性牵着珠儿,跟着杜氏回了肃远堂正屋。

    等到贺启暄喝的尽兴,慕嫣然都已经抱着珠儿睡了一觉了,看着贺启暄眼睛亮晶晶的坐在床榻边看着自己,慕嫣然坐起身嗔怨的说道:“就那么好喝?看你,浑身都是酒味儿……”

    “怪不得父皇昔日一提起舅父就满口褒扬之词,从前总以为是母妃的缘故,所以父皇爱屋及乌呢,如今我才知晓,舅父心中自有天地,他才是名副其实的大梁忠臣。”

    提起文嗣逡,贺启暄脸上的神采愈发飞扬,慕嫣然的心里,不自禁的,便软了一个角落。

    从前在都城时,贺启暄身边的男性长辈,唯有永成帝一人,可永成帝是君父,先君后父。漪兰宫里那个慈祥的父亲,是贺启暄每每午夜梦回时都百般惦念的。

    出了都城,贺启暄的身边,再无这样亲近的人,如今,文嗣逡,似是弥补了贺启暄心里的这一丝缺陷。

    “嫣儿,除了父皇和你,还有孩子,舅父是我身边唯一的亲人了……”

    有些怅然的叹着,贺启暄的眼中,透出了几丝迷蒙的醉意。

    唤了白薇去泡些浓茶,慕嫣然从床榻里侧取出了几个软枕,塞在了贺启暄身后,不一会儿,贺启暄便发出了绵长的呼吸声,而脸上,还带着几分淡淡的满足笑意。

    歇了一会儿起身,贺启暄顿时清醒了几分,倒让慕嫣然咂舌感叹他恢复极快。

    文嗣逡和杜氏一再挽留,贺启暄和慕嫣然却直说以后还多的是机会,文嗣逡便未再坚持,将贺启暄和慕嫣然送到了巷口,才返身离去。

    回到王府,刚坐定,小贵子便在外求见,慕嫣然不疑有他,一转头,却见贺启暄的面色,难得的肃正了起来。

    “进来……”

    唤了小贵子进来,慕嫣然抱着珠儿朝外去了,身后,传来了小贵子压低的通传声:“殿下,打听清楚了,那几个人,确实是从宾州焕王府来的。”

    宾州?焕王府?

    想到长乐那次无功而返,如今焕王身边的人又私底下来了郓州,慕嫣然的心,瞬时提了起来。

第四百八十五章 招揽

    哄睡了珠儿,慕嫣然回到内屋,贺启暄仍旧坐在椅中发呆。

    知晓他在想事情,慕嫣然也不打扰,径自梳洗完,沏了碗温茶,端过去放在了他手中,“早些歇息吧,天大的事儿,明儿睡醒再想。”

    点了点头,贺启暄笑道:“也不是什么大事。最近云都城出现了几个外地人,被人留意到来通禀了我,我便派了人去查,谁知,竟与焕王兄有些关系。”

    告诉了慕嫣然,贺启暄起身去净脸更衣了。

    躺在床上,二人闲聊了半天,仍旧丁点头绪都无,贺启暄索性什么都不去想,将慕嫣然揽在怀中说道:“已经派人去盯着了,这几日就会有音信,咱们耐心候着便是。睡吧……”

    一连几日,仍旧一点动静都没有,而贺启暄,仍旧不动声色的每日照旧该做什么做什么,倒让慕嫣然有些揣摩不清起来。

    一转眼,便到了正月十五。

    天还未亮,外间的鞭炮声就接踵响起,便是想睡也睡不得了。

    起身用了早膳,陪着贺启暄朝外走去,慕嫣然看着天边那轮银白色的月亮疏影,抿嘴笑道:“日子过得真快,一转眼,咱们到郓州已经半年了呢。”

    顺着慕嫣然的目光朝天上看了一眼,贺启暄回过头来,牵着她的手一边朝前走一边说道:“往后的日子,便都是这样平静了。”

    说着话,二人相视一笑。

    眼看便到了大门处,贺启暄松开手,转过身抚着慕嫣然的脸颊柔声说道:“今儿是十五,街上定然十分热闹,我早些回来,晚上带你和孩子去街上逛逛,就像初三那晚一般,玩高兴了咱们再回来。”

    点头应了。看着贺启暄大踏着步子出了门,转瞬,传来了骏马嘶鸣的声音,慕嫣然抿嘴笑着。转身朝一心堂走去。

    夜幕初下,一心堂的院落内,却说不出的艳丽夺目。

    廊檐下,三步一个灯笼,火红的颜色,在皎洁的月光下,显得愈发温暖灼人。

    抱着珠儿出了正屋。小家伙有些兴奋的指着院落里的灯笼念叨着,精神头十足。

    大门早已关闭,慕嫣然跟在贺启暄身后,从侧门出来,钻进了马车。

    正月十五闹元宵,街上的人,比初三那日多了何止万千,马车只走了几步。便停下不动了,小贵子在车外低声说道:“殿下,前面人太多。马车赶不过去了……”

    “那我们便在这儿下吧。”

    转过头跟慕嫣然说了一声,贺启暄伸手敲了敲车厢内壁,顿时,小贵子跳下马车,掀开了车帘。

    贺启暄跳下马车,又扶下了慕嫣然,抱过了珠儿,一家三口,跟在人群里,欣赏起街道两旁悬挂着各式灯笼来。

    走了没一会儿。珠儿的手里,就提了一盏猴儿脸的俏皮花灯,尽管如此,小家伙的眼睛,仍旧睁的浑圆的看着身遭精美繁杂的灯笼,不时的低头看看手里的。一脸的矛盾。

    偶尔有人群喝彩的地方,便是猜灯谜的地方,猜中的,欢呼雀跃一脸兴奋,猜错的,也不见懊恼,整个街道,犹如一片和乐绚丽的海洋,处处都是欢笑声。

    “从前在都城时,想要这般自由自在的在街上走,却是不能的,这,便是郓州带给咱们最大的好处吧。”

    感慨的说着,慕嫣然的脸上,有些发自内心的愉悦,贺启暄看着,一边点着头,一边大声应道:“是啊,只要你喜欢,我日日都可以带你来街上逛,绝不会如从前一般无趣烦闷便是。”

    走了没几步,贺启暄又如那日一般,去买了两个面具,和慕嫣然二人每人带了一个。

    无人能看到真实面貌,两人玩的愈发恣意,间或,还去凑热闹猜几个灯谜,赢得许多奖品的同时,也赢得了周遭百姓的羡慕的眼光。

    而珠儿,却是其中最兴奋的人。

    得来的奖品,莫过于灯笼香包一类的小物件,小家伙两手提了好几个小灯笼,胳膊上,也挂了好几个悬着细长丝带的香包,衬着她喜滋滋的笑脸,愈发让人心生喜悦。

    及至回到王府,月亮已升至空中,整个院落,倾洒了一片清冷的光华,似霜似雪,分外寒寂。

    许是在外面玩累了,到屋里暖和了一会儿,珠儿就头如捣蒜的打起了瞌睡,慕嫣然给她净了脸和手脚,抱着她去了右梢间。

    等再回到内屋,贺启暄正提笔飞快的写着什么,慕嫣然不解的问道:“这么晚了,明儿早起再写吧。”

    轻声应了,贺启暄下笔却愈发急促,不一会儿便写完,取出信封来装好了信,压在了镇石下。

    午后的阳光,愈来愈暖和,有时候躺在软椅上晒会儿太阳,慕嫣然就有些昏昏欲睡,及至一阵微风吹过,却又清醒无比,直让她恼怒这天气无情。

    下午时分,贺启暄从外面回来,脸上,却有些微微的喜意。

    “前几日,焕王兄派人来了云都,那几个人行踪诡秘,我派人暗中盯了这么久,总算是有点眉目了。”

    贺启暄一脸得意的说道。

    “哦?”

    慕嫣然一脸疑惑。

    “焕王兄自到了藩地,广招幕僚,如今宾州的藩王府中,已有几十名幕僚了,此次派人来云都,是因为听说夏侯龄在云都出现过好长时间,所以,他便使人来招揽夏侯龄了。”

    贺启暄笃定的说道。

    “夏侯龄?”

    似是觉得这个名字极为耳熟,慕嫣然低垂着头喃喃的念着,一边,在脑海里思忖起这个人来,耳边,传来了贺启暄的话语声:“夏侯龄今年已经五十多岁了,一身才学尽得其父真传。他父亲夏侯老大人是先帝时的大学士,与秦府的老太爷同朝为臣。后来,父皇登基,夏侯老大人过世,夏侯龄便回乡丁忧了,这一走,便再未回都城。据说,是丁忧后便递了折子,父皇也准了的。”

    “他是郓州人?”

    听说夏侯龄在云都出现了好长时间,想来必定不是无缘无故的,慕嫣然问道。

    摇了摇头,贺启暄的唇边,沁出了一抹戏谑的笑容,“他是宾州人。”

    “宾州?”

    诧异的唤着,慕嫣然的脸上,也露出了一抹无奈的笑容,“不知焕王殿下做了什么,竟逼得夏侯龄从宾州躲到郓州来了。”

    眼中似有些嘲讽,又似有些不屑,贺启暄摇头笑道:“焕王兄,如今求贤若渴,据说宾州境内的饱学之士,如今都被他请至藩王府供养着呢,百姓都说,焕王是贤王,大梁有这样的藩王,实乃百姓之福,可尽管如此,宾州的百姓,仍旧朝庐王兄的永州迁徙着,父皇屡次朱批斥责焕王兄,可收效甚微。但愿,他知晓自己在做什么。”

    最后一句,贺启暄轻若叹息,慕嫣然若不是听的仔细,险些就漏了过去。

    “那如今呢?焕王的人,可找到夏侯龄了?”

    将话题扯回了夏侯龄身上,慕嫣然好奇的问道。

    摇了摇头,贺启暄的脸上,有些意外之喜,“人老成精,那夏侯龄所处之地,焕王兄是决计想不到的,那些人找寻了小半个月,无功而返了。”

    听出了贺启暄话中的调侃,慕嫣然惊道:“你知晓夏侯龄在何处?”

    只笑不语,贺启暄起身走到锦桌旁,沏了碗茶大口喝完,方走回床榻边,坐在慕嫣然身边说道:“梧桐山上的古寒寺,寺里的香火旺不说,素斋做的也极有名,改日,我带你去尝尝。”

    贺启暄的话题转的莫名其妙,慕嫣然却是瞬时就明白了,“你是说,夏侯龄就在古寒寺里?”

    肯定的点了点头,贺启暄仰头大笑了几声,走到墙角边径自吹灭了灯烛,躺回了床榻上,黑暗中,是贺启暄有些得意的话语声,“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如今,这夏侯龄,便会是我宣王府的第一位贤士。”

    招揽之意,显而易见。

    一连几日,贺启暄都频频书信,写完,又翻来覆去的看了,然后才交给小贵子去办,慕嫣然便得知,那位夏侯龄,想来是没那么轻易能被招揽来的。

    不过想想也是,夏侯龄才学过人,其父夏侯老大人又是前朝老臣,永成帝即位,夏侯龄怎会不受重用?在那个时刻,丁忧自然重要,可他丁忧后却将招手即来的富贵轻而易举的挥手撇过了,可见这人心里,并不在乎那些功名利禄的。

    贺启暄的事,自有他自己的主意,慕嫣然不愿,也不能去插手,尽管如此,慕嫣然仍旧觉得要尽自己的一份力,总要让夏侯龄知晓宣王府的诚意才是。

    是故,唤来小贵子问清了那夏侯龄的日常喜好,慕嫣然着手拟了一张单子,让紫云着人仔细的准备好,送去了古寒寺给夏侯龄。

    一转眼,正月便过完了。

    二月二的龙抬头,云都城里有舞龙舞狮,刚过了巳时,便听见外面锣鼓喧天,慕嫣然的眼前,仿佛出现了彩龙飞舞的情景。

    几近午时,贺启暄还未回来,珠儿便有些不情愿的嘟起了嘴,眼巴巴的趴在窗口看着,一边还犹疑的转过头来问:“娘,爹爹会带珠儿去街上看大龙吗?”

    未等慕嫣然回答,门外,传来了苏管事有些哭笑不得的话语声:“主子,大门外来了个老爷子,直说是殿下请来的客人,却又拿不出请帖,赶人吧,小的又怕辱了咱宣王府的名声,您看这……”

    老爷子?

    心中有些许猜测,慕嫣然忙不迭的吩咐道:“快,快请进来……”(本站..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第四百八十六章 功成

    “老夫夏侯龄,拜见宣王妃……”

    跟在苏管事身后进了一心堂正屋,夏侯龄拜道。

    “夏侯先生快请起,小平子,扶先生起来坐,紫云,去泡大红袍……”

    叫了起,慕嫣然转过头忙不迭的吩咐了下去,一旁,夏侯龄的脸上,却有些微微的不自在。

    夏侯龄五十多岁了,可看着身子骨极硬朗,眼神清明,面容舒展,一点儿也不显老态,看起来,倒像是四十多岁的中年人。

    紫云冲好了茶端上来,接到慕嫣然的眼神示意,当即便出去吩咐了佩云去守在门房里,一旦贺启暄回来立刻就让他来一心堂。

    而慕嫣然,则顾左右而言他,丝毫未问及夏侯龄来王府的用意。

    两人就这么闲聊着,一转眼,小半个时辰就过去了,而贺启暄,仍旧未归。

    又喝了一口茶,夏侯龄惬意的长叹了一句,有些打趣的说道:“老夫在古寒寺逗留了小半个月了,虽说那儿的斋饭做的极好,可天天吃,也要腻的,多谢王妃的一番准备了,要不然,老夫怕是早登极乐了。哈哈……”

    “夏侯先生气了。莫说是殿下,便是圣上在这儿,知晓夏侯先生在,也必定会礼遇几分的。本妃和殿下如此做,也算是分内之事。”

    慕嫣然谦虚的说道。

    自顾自的笑着,夏侯龄顿了一下,抬眼看着慕嫣然,踌躇的说道:“今日老夫来此,是特地来拜谢宣王殿下这些日子对老夫的维护,以及王妃对老夫的照顾。再过几日,老夫便要朝南去宾州了,下次再回云都,就又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了。至于宣王殿下的用意,老夫实在无能为力,还望殿下和王妃能够体恤老夫年老,允老夫离去。”

    夏侯龄的话音落毕。慕嫣然顿时一惊。

    方才听苏管事说门外来了一位老者,慕嫣然的脑海中。率先反应过来的,便是夏侯龄,那会儿的她以为,夏侯龄是被贺启暄和自己的一片诚意所感化,愿意来王府为贺启暄出谋划策。

    如今开来。却是自己想岔了。

    若是贺启暄知道,也会失望吧?

    心里闪过了万千念头,慕嫣然的脸上,却不动声色的点了点头。一边关切的问道:“夏侯先生此去宾州,车马可都准备妥当了?”

    见夏侯龄一愣,慕嫣然笑了笑。转过头吩咐着小平子道:“你去找苏管事,让他准备一辆马车,过几日送夏侯先生回宾州,务必安全到达,然后再回来复命。”

    “是。奴才遵命。”

    眼中有些犹豫,小平子却未迟疑,领命朝外去了。

    没一会儿,夏侯龄便起身告辞,出了王府。

    “主子。您怎么也没劝几句,就由他走了啊?殿下花了那么多心思。若知晓这老先生还是执意要走,定然会失望的。”

    紫云嘟囔着说着,一边低头看着方才被热水烫的红通通的手指,心内有些埋怨:亏殿下还搜罗来了那老头儿喜欢的大红袍。

    贺启暄回来的时候,已经过了午膳的时辰,许是从苏管事那儿得知了消息,贺启暄的脸色,有些微微的沮丧。

    进了一心堂,看见慕嫣然和珠儿坐在膳桌前静静的等他,贺启暄暗呼了一口气,绽出一个笑脸,走到了慕嫣然身边坐下。

    净了手,拿起筷箸,贺启暄给珠儿夹了菜,嘱咐小家伙好好吃饭,又回过头来冲慕嫣然努了努嘴,一家三口如往日一般用起了膳,关于夏侯龄,贺启暄却是只字未提。

    哄着珠儿睡着,慕嫣然回到内屋的时候,贺启暄正仰面躺在床榻上看着头顶的床幔。

    见他不愿意说话,慕嫣然也未过多的提及,静静的躺在了他身边。

    迷迷糊糊间,慕嫣然听到贺启暄叹了几口气,紧接着,身边一空,贺启暄动作轻轻的下了床,出门去了内房。

    一觉醒来,胸口也不似方才那么烦闷了,慕嫣然坐起身子靠在床柱边,陷入了沉思。

    知晓夏侯龄身处古寒寺的时候,贺启暄怕是信心满满,对请夏侯龄来王府,也是志在必得的吧?

    这些日子,心思花了不少,满以为胜券在握,却不成对方却全不领情,仍旧执意要离去,贺启暄的心里,又怎能不别扭?

    暗叹了口气,慕嫣然轻咬着唇瓣,一边,却唤来了紫云,“让小平子去打听打听夏侯先生住在哪里,然后回来回话,莫要惊动了殿下。”

    见紫云面露不解,却点头出去了,慕嫣然掀开被子,起身去了右梢间。

    珠儿刚醒,还有些懒洋洋的,扭着身子要慕嫣然抱,慕嫣然捏着她的小脸蛋,逗着她玩了会儿,将她背到了内屋。

    不多的会儿功夫,紫云回来回话道:“主子,夏侯老先生昨日走的时候就跟苏管事说了,他住在北大街的同源栈,后日午时前往宾州,让苏管事去同源栈接他便是。”

    见慕嫣然点了点头表示知晓了,紫云也有些沮丧的叹了口气,一旁,紫月不满的嘟囔道:“这老先生可真是不气呢……”

    抬头斜了紫月一眼,慕嫣然低头笑道:“但凡有才之人,身上都有几分傲骨,再说了,老爷子都五十多岁了,这几十年怕是也自在惯了,这么突然间让他出仕为殿下出谋划策,莫说是他,设身处地,便是我,也不愿意的。”

    想想也是,紫月撇了撇嘴,不再说话了。

    对于夏侯龄的离去,贺启暄再未多言,只不过,第二日中午,仍旧带着小贵子,去了同源栈,至于两人说了什么,慕嫣然不得而知,不过看贺启暄的面色,慕嫣然也大抵知晓,夏侯龄怕是仍旧没有同意。

    该做的,都已经做了,如今看来,许是两人没有缘分吧。

    如是想着,慕嫣然让紫云打开小库房取出了好些适合老人的补品,以及几张毛皮褥子,打包起来当成了送夏侯龄走的礼物。一边,又让厨房准备了些松软易消化的糕点,备好以待夏侯龄路上食用。

    东西送到同源栈没一会儿,小平子便回来了,若夏侯龄谢过,直叹让宣王殿下和宣王妃费心了,其它,却是再未说什么。

    二月初四,天气难得的和煦,用了午膳,看着外头无风,慕嫣然让紫云等人搬出了两把躺椅放在廊檐下,她和珠儿并排躺着,太阳晒着,不一会儿,母女二人便有些昏昏沉沉的阖上了眼睛。

    不知过了多久,依稀听见耳边有人轻唤,慕嫣然睁开眼,伸手挡着头顶的太阳光,转过头去看,却是紫云。

    面色上,有些欣喜。

    “主子,夏侯先生回来了……”

    紫云笑道。

    “人呢?”

    似是半晌未反应过来,慕嫣然坐起身子,身上的薄毯,就那么顺势滑了下去。

    抿嘴笑着,紫云捡起地上的薄毯交给小丫鬟拿进屋去,一边仔细的回话道:“苏管家觉得夏侯老先生就带着一个小厮,一路前往宾州,路途遥远多有不妥,再加上殿下对夏侯老先生又极是敬重,便吩咐了大全带了两个人去送了,谁知刚出了云都城进了四平地界,走了没一会儿,老先生的倔脾气就犯了,非要喝东大街那家茶楼里的茶,大全便把车赶回来了,喝了茶,夏侯老先生说累了,大全就愣在那儿了。”

    “老先生要回同源栈去住,大全傻呵呵的说,还不如来王府住,又不收银子,还能有好茶喝,老先生还当了真,便真的回来了。苏管家看到赶回来的马车,刚开始还以为出什么事了,看到夏侯老先生要住王府里,高兴的什么似的,已经把外房后面的东厢房收拾好,请夏侯老先生住进去了,还送过去了两个童和两个小丫鬟。”

    紫月走回来接过话说道。

    事情转变的太过突然,慕嫣然顿时有些没反应过来,直到愣愣的坐在在那儿听了半天,才听明白,顿时,有些惊喜的抬眼吩咐紫云:“快,让小平子去军营找殿下……”

    “苏管事看见夏侯老先生下车的时候,就已经吩咐人去找了,殿下早回来了,这会儿在外房跟夏侯老先生说话呢。”

    紫月笑盈盈的答道。

    深呼了一口气,顿时觉得心头说不出的敞亮,慕嫣然仰身躺倒,再看看身边躺椅中睡得香甜的珠儿,脸上的喜意,就那么不可抑制的漫了出来。

    “主子,殿下说,把他内房的那套茶具搬去外院东厢房夏侯老先生那儿呢……”

    白薇从远处走过来回禀道。

    那套茶具,是前些时日流渊阁分号的陶掌柜送来的,慕嫣然看了也觉得极好,便让人搬去了内房,想着贺启暄得闲了,也可以学一会古人煮茶飘香,这好东西还没捂热呢,就又送人了。

    不过,夏侯老先生能常留王府,此番,倒也是意外之喜了。

    如是想着,慕嫣然大方的挥手,“快搬去吧,只要夏侯老先生喜欢便好。”

    晚间贺启暄从外院回来,眉眼间也是一片飞扬,前几日的郁结一扫而光。

    夏侯龄住进王府,贺启暄的日子,不似从前一般单调了。

    以往贺启暄晌午去军营,午时回来用罢午膳歇了午觉起身,除了逗着珠儿玩,便是去内房,日复一日,慕嫣然都替他觉得有些乏闷了。

    如今,有夏侯龄在,二人谈古论今,下下棋品品茶,日子倒是比从前更惬意了,慕嫣然看着,也觉得心头愈发开怀。(本站..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第四百八十七章出格

    二月十六,文府三房的四夫人亲来王府,请慕嫣然于三月初十到文府喝喜酒。

    三月初十,是文雅蕊出嫁的日子。

    心中想及文雅蕊从前做过的那些事,慕嫣然心里实在提不起心情来,要她笑语盈盈的对着一个曾经费尽了心机想要勾引自己男人的小姐,祝福她婚后幸福美满,慕嫣然自问虽做得到,却着实懒得费这份心,何况,文雅蕊并不值。

    看着一脸殷切望着自己的四夫人,慕嫣然抿了口茶,面色柔和的轻声说道:“如今,本妃着实不敢确定,毕竟,这王府内外到处都是事,偶尔还有些旁的事,这可大可小的,说不准呢。所以,此刻,本妃也不敢如此确焀的应承夫人,以免有失信之意。这样吧,到了三月初,若是能去,本妃一定去,可好?”

    文府一个小姐出嫁,慕嫣然去,那是给了他们脸面,不去,文府也绝不敢怨怼,是故,慕嫣然如此说,四夫人忙不迭的点头应道:“妾身晓得,妾身晓得……”

    脸上,却有些讪讪的。

    文雅蕊做过的事,如今,文府无人不知,而这几个月,除了文雅娴和文雅竹,无人敢到王府去见慕嫣然,生怕让她想及文雅蕊的事而怨怪整个文府。

    文雅蕊出嫁,此后就嫁去华阳了,而文府和慕嫣然,却还要抬头不见低头见的,是故,文府也想借此与慕嫣然示好,可慕嫣然,却并不打算领情。

    天气愈发暖和,屋里的地龙,渐渐的也撤了,午后太阳和煦的时候,慕嫣然便会带着珠儿去后院荡荡秋千,听着小家伙无忧无虑的笑声,慕嫣然只觉得心里一片祥和。刚到郓州时那种不安定感,也愈发轻微,心里充斥着的,全是对未来美好生活的向往。

    二月底的时候。文雅娴又借故来王府逗留了一整日,听着她说起文府那些鸡毛蒜皮的小事,慕嫣然愈发觉得她是个没长大的孩子,可论及为人处世的道理,文雅娴说起来又头头是道。

    “竹姐姐?她好的很,如今每日除了给三祖母请安,便是窝在房里绣嫁妆。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我娘都说,三房的小姐们,论起来,还是竹姐姐最有小姐气度呢,可惜了,投胎在了姨娘肚子里。”

    文雅娴就事论事的说道。

    “那娴儿也会为竹儿感到惋惜吗?”

    文雅娴的说法,想来就是文府女眷的想法。慕嫣然有些可惜的问道。

    摇了摇头,文雅娴的脸上,染上了一抹羞怯的红晕。一边,却四处看了看,见屋内并没有旁人,文雅娴低声说道:“从前娘和旁人聊天的时候,我听了那么几耳朵。当时不知晓什么意思,如今,却是慢慢的懂了。”

    抬头看了慕嫣然一眼,见她没有笑自己的神色,文雅娴继续说道:“娘说,女儿家出嫁前。能依靠的唯有父兄家族,可出嫁后,依靠的便是夫婿。府里的嫡出小姐便罢了,庶出小姐,大多都是给人做妾,抑或是做填房。这些都是好的,不好的,一生便毁了。如今竹姐姐的婚事,想来是所有庶出小姐满心期盼的,嫁过去不用在长辈面前立规矩,只要好好的服侍夫婿便好,而竹姐姐的夫婿,将来,必定前途无量。”

    声音越来越低迷,文雅娴低垂着头,掩住了眸中的一丝娇羞。

    “前途无量?娴儿便这么肯定?”

    打趣的说着,慕嫣然反问。

    连连点头,文雅娴肯定的说道:“这些,是娴儿自己猜的。虽只是在屏风后偷瞧了……偷瞧了一眼,可娴儿觉得,有着那样?锵声音的男子,必定心性极坚,而且,宣王表哥看重的人,又怎会是徒有虚碑人?所以,姐妹们都说,竹姐姐的好日子,这才是个开头。”

    似是想起了那日三人躲在屏风后偷看尹浩武的情景,彼此都心知肚明,可自己这样说破,也着实有些羞赧,文雅娴低垂着头,再不敢说话了,生怕被慕嫣然打趣。

    女儿家的心思,大抵都是如此的吧?

    抿嘴笑着,慕嫣然转换着话题问道:“那三小姐和竹儿的添妆礼,娴儿可准备好了?”

    深呼了一口气,将方才的羞窘慢慢压下,文雅娴喋喋不休的说起自己准备了什么东西,话毕,还撇着嘴嘟囔道:“好在三姐姐这边要嫁出门去了,否则,花容月色的好看首饰,还不都搬到她闺房里去了?”

    文雅蕊出阁,三房自打过了二月初二龙抬头,便开始置办起来了。四老爷和四夫人,打从文雅蕊小时便极疼她,此番嫁女儿,嫁妆之丰厚,从前出嫁过的女孩儿,无人能敌。

    而姐妹们要给她的添妆之物,文雅蕊也一早说

    非“花容月色”的招牌首饰不要,一时间,惹得女孩儿们满是埋怨。

    是故,此刻文雅娴的言语中,一派奚落。

    “投桃报李,将来你的好日子到了,她也不会慢待你的,放心好了。”

    知晓文雅娴不是心疼那点银钱,慕嫣然抿嘴笑道,下一瞬,文雅娴的脸又红了。

    三月初,文府又派人来请,慕嫣然想了想,便应下了,谁知,没几天,珠儿便病了,服了药,发了汗,小家伙依旧每日昏昏沉沉的,身上烫的如火炉一般,隐约的,还有些小疹子,没几日,便有大夫说,是出痘了。

    这一下,慕嫣然慌了,每日里都守在珠儿身前不离左右,一双眼,更是下陷了几分,整个人如脱了一层皮一般,说不出的憔悴。

    珠儿是慕嫣然的心头肉,如今,莫说是文雅蕊出嫁这样的小事,便是其它的大事,慕嫣然也顾不得了,当即,准备了一份贺礼让紫月送去了文府三房,带去了她的一番祝福,文雅蕊出嫁当日,贺启暄和慕嫣然却是不再出席了。

    文府虽心内黯然,可到底珠儿是钦封的明珠郡主,母女连心,文府的人,也只好作罢。

    三月初十,吹吹打打的,文雅蕊上了喜轿,一路朝华阳郑府去了。

    文府的流水席,从早摆到晚,宾络绎不绝,倒似比过年时还热闹了几分,而四夫人,自花轿抬出文府的那一霎那,眼泪就没断过。

    华阳郑府,文雅蕊随着喜娘的提点,一步步跟着牵着大红彩带的夫婿给郑老太爷和郑老夫人磕了头,便被带进了新房。

    身边有一股陌生的气息,让文雅蕊有些莫名的抵触,还未等她往一边移,两人的衣摆,便被系在了一起。

    盖头下的文雅蕊,又是娇羞,又是紧张,只觉得一双手冰凉无比。

    耳边充斥着喧闹的声音,喜娘大嗓门的喊着“老爷给新夫人掀盖头了”,屋内,顿时安静了下来,文雅蕊觉得,自己的呼吸声,都清晰可闻。

    头顶一轻,眼前豁然开朗,文雅蕊未敢去看身边那人,耳边,已传来了郑府亲眷们赞不绝口的夸奖声,一个个都赞着文雅蕊是“天仙一般的人儿”,抑或“郑大人好福气”之类的话。

    被人夸漂亮,是哪个女孩儿都极开心的事,文雅蕊只觉得脸颊边火烧火燎的,让她愈发局促。

    屋内开始赶人,小孩子的喧闹声渐渐远去,屋里,只剩下了一对新人,和喜娘,以及等着伺候的丫鬟。

    “老爷,夫人,喝交杯酒了。”

    喜娘捧着托盘过来,托盘上,是一对小酒杯。

    方才一直未敢去打量夫婿,此刻喝交杯酒,终是有机会去看了,眼角注意到他抬手端起了酒杯,文雅蕊抬起头,也端起了自己面前的那个小白玉杯。

    缓缓伸出胳膊,与对方的胳膊相环绕,文雅蕊只看了对面那人一眼,顿时,心中一滞。

    男子三十多岁,长相自有一份正直刚毅,不得不说,他是一个让人一看便极有好感的人,可男子的左边脸颊处,却有一个疤痕从脸颊滑至脖颈,如今,疤痕已是淡粉的痂肉,比脸上其它地方的看着要颜色稍浅一些,可一眼望去,却平添了几分狰狞,让人不寒而栗。

    文雅蕊只快速的看了一眼,便仰头喝完了杯中的酒,复又低下了头。

    “你们伺候好新夫人……”

    要去前院招待宾,男子站起身,大踏步朝外去了,顿时,文雅蕊觉得有些受冷待了,一双手,紧紧的攥着大红衣裙的下摆,而涂满了蔻丹的指甲,更是狠狠的扎在了手心里。

    那是自己的夫君,自己后半生要仰仗的人,他可以冷待自己,而自己,却是绝对不能冷脸示人的。

    如是想着,文雅蕊深吸了口气,抬眼看着面前的环烟和环屏轻声吩咐道:“服侍我更衣沐浴吧。”

    点头应下,环烟和环屏各自去准备了,屋里,顿时空落落的只剩下了文雅蕊一人。

    四处打量着,见屋内的家具摆设,比文府自己的闺房里好了几倍不止,文雅蕊才渐渐的有些舒坦了,转过身,看着摆满了花生桂圆核桃红枣的大红锦被,文雅蕊的眼中,却泛起了一抹厌恶,这张床,是先前那位夫人睡过的吧?

    如是想着,文雅蕊的心里,不由自主的浮起了一抹排斥。

    “吱呀”一声,门开了,门外,走进来了两个丫鬟。

    “大老爷吩咐,请新夫人去后院佛堂,给先夫人磕头敬茶。”

    其中一位粉衣丫鬟低眉敛目的素声说道。

    “大老爷吩咐……给先夫人磕头敬茶……”

    文雅蕊的脑海里,不停的回旋着这两句话,眼前,却像是一片黑暗,让她直欲昏厥过去。(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qidian.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第四百八十八章 悔极

    一心堂内屋里,供奉了“痘娘娘”,慕嫣然每日起来,都要先拜上一拜,比从前几次去寺庙庵堂里,诚心了不知道多少倍。

    许是“痘娘娘”感知到了慕嫣然的诚心,又许是大夫的药有了效果,珠儿的病,终于有了好转的迹象,身上的那些小红点,也已干瘪下去,没有朝外扩散的迹象,直到大夫说已经无碍了,慕嫣然才长舒了好几口气,连日来提着的心,终于回落了一点。

    “有乳母和丫鬟在身边盯着,这些日子,你便好生歇息歇息,别孩子好了,你反而累垮了。”

    看着慕嫣然瘦削的尖尖的下巴,贺启暄有些心疼的低声嘱咐道。

    点了点头,慕嫣然环着贺启暄的腰,轻靠在他身上低声说道:“珠儿没事,我这心里才能安心。”

    慕嫣然犹记得,自己出痘的那年,柳氏也是衣不解带的在她身边伴着,自己好了,柳氏却浑似脱了一层皮,昔日的衣服穿在身上,像是大了几分一般,空荡荡的。

    如今自己当了娘,才算是体会到了柳氏那时的心情。

    早膳时,依旧是平日里的那几样饭菜,慕嫣然却像是几日没吃过东西一般,风卷残云的吃了好些,让贺启暄看着又是心疼又是无奈,转身出去时,却拦住了慕嫣然叮嘱道:“你再去睡个回笼觉吧,不用送我了。”

    精神放松下来,果然是觉得有些累了,慕嫣然看着贺启暄朝外走去,自己则走回内屋,偎着珠儿睡了起来。

    这一觉,是几日来慕嫣然睡得最踏实的一次,梦中,没有漆黑的夜,也没有声嘶力竭哭的伤心的珠儿。只觉得耳边全是清爽的风声,鼻尖,还萦绕着淡淡的花香。

    再醒来,夕阳西下。屋子里,罩上了一层落日的余晖,而对面斜靠着的贺启暄,神色淡然,一切静谧的犹如一幅画卷,让慕嫣然说不出的安心。

    “醒了?”

    翻页的当空,看见慕嫣然正静静的看着自己。贺启暄淡笑着问着,一边放下了手中的卷,起身倒了碗温茶,走过来坐在床榻边,扶起了慕嫣然,喂着她喝了几口。

    转过头去看,身边空空如也,慕嫣然的心。顿时揪了起来,“珠儿呢?”

    “让紫云带着去外面晒太阳了,许是快进来了。”

    轻声说完。贺启暄从床榻里侧取出了两个软枕塞进了慕嫣然身后,一边扬声唤了白薇,让她去吩咐小厨房,晚膳早些呈上来。

    “你这一个回笼觉,睡得太阳都落山了……”

    打趣的说着,贺启暄轻抚着慕嫣然的脸柔声说道:“你这样,自己不心疼,可知道我心里有多疼吗?咱们日后还会有多多的孩儿,孩子出痘,本就是极平常的事。如果每个孩子出痘都累的你这般憔悴,我……”

    知晓贺启暄是担心自己,慕嫣然伸手覆住他的嘴,淡笑着答道:“只有当过娘,才知晓该如何待孩子,珠儿身上知晓了。以后,我不就知道了?”

    想想也是,贺启暄点了点头,不再唠叨她。

    过了一会儿,像是想起了什么,贺启暄低头复又说道:“文府送来了帖子,明日是文雅蕊三朝回门的日子,云都的风俗,新嫁娘三朝回门,所有的亲戚都要登门祝福,她出嫁那日,咱们就没去,明儿便过去坐一会儿吧,等她们敬了茶,咱们便回来。”

    午宴前去,用罢了便回来,来回也就两个时辰,也耽误不了什么事,想到此,慕嫣然点了点头应下了。

    一抬眼,却见贺启暄的唇边,有一抹意味不明的笑,慕嫣然挑眉问道:“怎么了?”

    “明儿去文府,我打算带着尹浩武过去。”

    贺启暄低头笑道。

    尹浩武是贺启暄身边的千总,贺启暄带他过去,也并无不可,可再过一个月尹浩武就要迎娶文雅竹了,明日到文府,务必会和文雅竹遇上,到时……

    抿嘴笑着,慕嫣然顿时知晓了贺启暄的心思,脸上,不由自主的也泛起了一抹好笑。

    第二日早起,慕嫣然刚睁开眼,便听见右梢间里,传来了珠儿咯咯的欢笑声,情不自禁的,慕嫣然的嘴角便弯了起来。

    “珠儿怎么了?”

    紫云听见内屋有动静,便掀开帘子走了进来,慕嫣然抬眼看着她问道。

    “殿下从练功房回来,小郡主便醒了,这会儿,爷俩玩的正好呢。主子,您放心,小郡主已经大好了,刚才您没醒,小郡主就嚷着肚子饿,乳母已喂了一碗鸡汤馄饨了。”

    大清早的,没有什么,能比这更让慕嫣然开心的了。

    当即,慕嫣然便掀开身上的锦被,起身梳洗穿戴了起来。

    交代了乳母和紫云照看好珠儿,巳时二刻,慕嫣然带着紫月和佩云,去了文府。

    文府三房的人,恭敬的侯在巷子里,而文雅蕊和夫婿郑云隆,还在回来的路上,想来,是赶着午时的吉时往回走的。

    到了乐安堂坐下,三老太太面色柔和的问道:“小郡主身子可好些了?”

    点头应着,慕嫣然看着众人答道:“已经好多了,只不过还没全好,所以今儿便没带她来。”

    说了会儿话,外面大门口传来了噼里啪啦的鞭炮声,想来,是郑府的车马到了。

    男人们都在外院,自然会有人带着郑云隆认文府的亲戚,一盏茶的功夫,门外有急促的脚步声响起,紧接着,有小丫鬟在屋外通禀,说三小姐和三姑爷前来给老太太磕头。

    屋帘掀起,郑云隆打头,文雅蕊落后一步,二人一前一后的进了乐安堂主屋。

    目光从郑云隆脸上一扫而光,再看文雅蕊时,慕嫣然的心里,便有些几分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

    撇开相貌不说,郑云隆留给慕嫣然的第一印象,是这人心智极坚,必定不是个好相与的人,而看他的步伐,想来也是有点功夫在身上的,反观身后的文雅蕊,虽面色娇羞,可眼中的那丝落寞,却是精致的妆容,也掩饰不住的。

    一对新人给三老太太磕了头,又给众人敬了茶,郑云隆便大踏着步子朝外院去了,而文雅蕊,则被三老太太拉着坐在了身边。

    文雅蕊及笄那日做出的事,若是贺启暄和慕嫣然执意追究起来,文府怕是要吃不了兜着走的,如今,竟还能有个四品的姑爷,三老太太无疑是满意的。

    “姑爷待你可好?你公婆可好相与?”

    许是没把慕嫣然当外人,三老太太当着众人的面慈声问道。

    羞赧的点了点头,文雅蕊蚊呐的答道:“祖母,他……待我极好,第二日给公婆敬茶时,婆母还送了我一对玛瑙镯子,一对赤金镯子。”

    这么厚的礼,想来郑府老夫人对文雅蕊是极满意的,如是想着,三老太太欣慰的点了点头。

    说了几句话,便有管事嬷嬷来说宴席都摆好,请宣王妃和三老太太等人入席,慕嫣然便站起身,出门朝宴厅去了。

    贺启暄还未到,众人自是不能开席,又因是家宴,便只按男女分了宴桌,却没有用屏风隔开。

    众人刚落座,外间通传,说贺启暄到了。

    贺启暄的身边,赫然便是尹浩武。

    贺启暄从前来文府,身边也常跟着小贵子,抑或是军营里的侍卫,尹浩武许是也来过的,众人便未惊奇,而女眷席上,却因为尹浩武的出现,而热闹了几分,当即,便有人交头接耳的低声说起了话,眼光,却是在尹浩武和文雅竹身上来回飘移,不一会儿,文雅竹的脸,便比新嫁娘文雅蕊的脸色,都红润了几分。

    当日尹浩武到王府给慕嫣然磕头,文雅蕊和文雅竹,都是在屏风后偷看过的,文雅蕊嫁进郑府,看到了郑云隆的长相,除了心底有一丝惬意,也有些淡淡的欣慰。

    可此刻,看到贺启暄和尹浩武,文雅蕊的眼中,那丝落寞,却愈发明显。

    悔吗?

    心里暗自问着,文雅蕊只觉得浑身冰冷,从前的事,一幕幕的从眼前闪现。

    似是此刻才意识到自己错的有多离谱一般,文雅蕊的心里,有些顿悟过后的清醒。

    二房的八小姐文雅亭,也是嫡女,二人历来亲厚,文雅蕊扪心自问,仍旧觉得她比之自己,差的不是一星半点。

    可如今,文雅亭的亲事,却比自己好上许多。

    便是文雅竹那个庶女的亲事,似乎也比自己好呢。

    如是想着,再想起新婚夜,自己被勒令去佛堂给先夫人磕头敬茶的情景,文雅蕊只觉得浑身的血色都冲到了头顶一般,让她说不出的悔悟。

    先夫人吴氏,温柔娴淑,进退有礼,待上恭敬,待下随和,据说在郑府举足轻重,而郑老太爷和老太太,也喜欢极了这个儿媳妇,更莫说,她还为郑府留下了一儿一女。

    自己的将来,怕是没那么好过吧?

    席间觥筹交错,不时的,还有大人们的训导和姐妹们的祝福,可环绕在文雅蕊耳中的,却只有一句话:如今,你悔吗?

    贺启暄俊朗的面容,尹浩武炯炯有神的眼眸,交叠着在文雅蕊眼前出现,再看到身旁文雅竹幸福而羞涩的脸孔,文雅蕊却觉得,如同跌入了冰窟窿一般,浑身由内而外的泛冷。(本站..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第四百八十九章 事变

    天气越来越暖和了,珠儿的小脸,也越来越红润,眼看着小家伙的笑声一如既往的清脆开怀,慕嫣然的心,总算是回落到了原处。

    王府后院的梨花开了,一眼望去,一片素白,说不出的清冷,漫步其间,却自有一份怡然自得的悠闲,慕嫣然爱极了这样的日子。

    三四月,不是迎春花开的和煦,便是桃花梨花绽放的烂漫,各府邀请慕嫣然去赏花的帖子纷至沓来,慕嫣然却一一婉拒了,只三月底的时候,带着珠儿去总督府,和杜氏闲坐了一日。

    贺启暄这几日回王府的时辰越来越晚,脸色,也比从前凝重了几分,慕嫣然知晓必定是有什么事,可贺启暄不说,她便也未问,一边,却打发了紫云去找小贵子,问问是怎么回事。

    “主子,贵公公说,南边沛城那儿,最近不太太平,水患未至,可水寇却频频骚扰百姓,沛城官府派了人去,却死伤极为严重,所以,殿下这些日子,都把心思花在了怎么抓住那些水寇的事儿上了。”

    早膳过后,慕嫣然正斜靠在软榻上翻看府里日常开销的账册,紫云从外院回来轻声通禀道。

    “水寇……”

    喃喃的念叨着,慕嫣然思忖了一会儿,方嘱咐着紫云道:“殿下这几日得空的时候,都是和夏侯先生在一起商议,既是未和我说,想来是不想我担心。你便和小贵子打听着点,说不准,殿下过几日要带兵去沛城呢,若真是那样,咱们也好提前准备。”

    边关那两年的生活,虽有些艰苦,可贺启暄每每提及,眼中的神采,却是其他任何时候都无可比拟的,如今闲散了两年。贺启暄定然骨头都痒了,听到有水寇丛生。怕是不等别人开口,就要身前士卒的率兵前往了。

    点头应下,紫云疾步朝外去了。

    贺启暄的眉头,终于舒展了些许,慕嫣然以为。水寇的事情,已经解决的差不多了,却不成想,只是有了应对的法子而已。

    用罢晚膳。一家三口如往日一般,在院落里散起了步。

    珠儿跳跃的身形,伴随着身后舞动的影子。让寂静的院落,顿时多了几分欢乐。

    而贺启暄,仰头看看有些缺口的圆月,再回头看看慕嫣然和珠儿,神色间。愈发多了几分笃定。

    哄睡了珠儿,慕嫣然回到内屋时,贺启暄仍旧侧身躺在床头看兵,慕嫣然从他身边经过,猝不及防的夺过了。有些嗔怨的说道:“都说了多少次了,晚上不许在灯下。仔细眼睛。”

    这话,是从前贺启暄数落过慕嫣然的,如今从慕嫣然口中说出,却多了几分亲昵。

    仰身坐起,慕嫣然已更换了寝衣,去屏风后沐浴了,贺启暄叹了口气,坐在床榻边发起了呆。

    “什么时候走啊?”

    不知什么时候,慕嫣然已出来了,身上飘着一股淡淡的香味,一边擦拭着湿漉漉的头发,一边从铜镜中看着贺启暄低声问着。

    神情一怔,贺启暄站起身,走到她身后接过毛巾,一边为她擦着头发,一边低声说道:“三日后,我带兵前往沛城,这一去,怕是要一个月才能回来。”

    点头应着,慕嫣然轻叹了一口气说道:“只要你安全便是,不管你什么时候回来,我都和孩子在王府候着,让你一进门便能看到我们。”

    话语中,无一丝怨怼。

    本以为要费尽口舌才能让慕嫣然安心,如今,她这般反应,贺启暄却一句话都说不出口了,只看着她的眼睛郑重的点了点头。

    一夜无梦。

    沛城地处海岸边,空气比较潮湿,如今虽已到了春暖花开的三四月,可空气中,定然有一丝寒气,慕嫣然便不得不多准备些衣物,以及一应伤药。

    三月二十五,贺启暄带兵朝沛城而去,慕嫣然和珠儿只送他到了王府门口,看着他打马离去,便转身进门了,仿若他很快就会回来一般,这样的举动,却愈发让贺启暄安心。

    贺启暄不在王府,慕嫣然的日子,顿时有些无趣了。

    文雅竹四月初八便要出嫁了,自是不好再来王府,慕嫣然便让任嬷嬷去文府二房接来文雅娴小住几日,有她开心果一般的伴在左右,日子过的倒也安然。

    “宣王表哥也真是的,几个水寇而已,派个小将军去不就成了?还非得自己去,这不是杀鸡用牛刀嘛……”

    一心堂正屋里,文雅蕊嘟囔着说道。

    抿嘴笑着,慕嫣然一边喂着珠儿吃八宝粥,一边打趣的说道:“殿下本就是生在战场上的,他的心,都在那儿,若是让他安安稳稳的做个富贵的闲散王爷,怕是他最苦闷的。如今,便当是他出去玩儿了,活动活动筋骨,回来便身心舒坦了。”

    笑的眉眼弯弯,文雅娴轻声说道:“也唯有王妃表嫂这般想,宣王表哥才会这般惬意,若是换做旁的女儿家,怕是早就一哭二闹的阻着了。”

    文雅娴的话,顿时招来了慕嫣然的一记白眼,而文雅娴,却笑的愈发开怀,让一旁舔嘴吃着粥的珠儿也跟着笑的喜滋滋的,愈发可爱。

    文雅竹出嫁,慕嫣然让“花容月色”打了一套头面,备着给文雅竹添妆,文雅娴看到的时候,有些幸灾乐祸的说道:“哎,可惜三姐姐不在眼前,否则,她若是看到了,定然气的鼻子都歪了。”

    这样睚眦必报的小女儿态,让慕嫣然顿时笑出了声。

    尹浩武在云都买了一所一进的小宅子,算作是成亲后住的宅子,贺启暄此番去沛城之前,便交代了慕嫣然替尹浩武张罗,是故,一早就吩咐了苏管家,让他从王府挑了十几个伶俐的下人送去了那所宅子里,再加上文雅竹带过去的陪房,想来也是足够的了。

    尹浩武家中无长辈,文雅竹又是庶女,文府也没那么多讲究,是故,成亲当日,在文府迎了亲,直接送入洞房后,文府便摆开了宴席,而尹浩武婚房的小宅子里,只去了一些军营里的同僚,一众年轻人在一起,倒也热闹十足。

    三朝回门,文雅竹带着尹浩武回文府给长辈们磕头敬了茶,两人又来了王府,特意给慕嫣然磕头。

    看着文雅竹面容娇艳,与从前相比少了几分清冷,多了几分绮丽,慕嫣然的心里,也着实替她高兴。

    贺启暄到沛城已经有小半个月了,却一直未捎来回信,慕嫣然的心里,渐渐的不似从前那般淡然了,每日嘱咐了小平子去军营里打听,却未得到一丝确凿的消息。

    而珠儿,每日到了贺启暄回府的时辰,便会痴缠着慕嫣然,要去院门口候着,让慕嫣然愈发揪心。

    这一日歇了午觉起身,紫云掀开帘子进来回禀道:“主子,总督府杜夫人来了。”

    从前,慕嫣然几次邀杜氏来王府坐坐,杜氏都说自己戴着孝,而王府又是刚修缮好的,怕有什么冲撞,知晓她也是一片好意,慕嫣然便未坚持,今日,却着实有些出乎意料。

    吩咐了紫云出去迎杜氏进来,慕嫣然起身对着铜镜整理了妆容,刚到正屋坐定,帘子掀起,杜氏面色有些慌张的进来了。

    杜氏的表情,不自禁的就让慕嫣然紧张了起来。

    待到她行了礼起身,慕嫣然开门见山的问道:“舅母此来,可是为了殿下前去沛城之事?”

    点了点头,杜氏有些情急的答道:“自宣王殿下去了沛城,老爷便一直关注着那边的动向,如今,听说水寇是驱赶走了一部分,可是,沛城沿海的堤坝,却是又有塌陷的迹象。”

    “堤坝塌陷?”

    不知晓这和贺启暄有什么关系,慕嫣然一脸不解的看向杜氏,却见她咬着嘴唇,似是不知晓该如何说才好。

    “沛城临海,沛城的百姓,也都是靠海吃海,以捕鱼为生,前些年,朝廷拨下了一批银子,修筑了堤坝,这样,即便到了天气恶劣的日子,也不会有大的影响。如今已到了春耕的日子,老爷已到四平、华阳各处查探各处堤坝,以免到了六七月的雨季,发生什么意外事故。老爷回来说,沛城沿海的海堤,似乎有些年久失修的迹象。还未等老爷查清,便出现了水寇丛生的消息,殿下便带兵去了沛城……”

    仔细的说着,杜氏抬眼看着慕嫣然,眼中有些忐忑的关切,“海堤失修,若是这几日天气有变,到了涨潮的时日,海堤便会被冲垮,到时候莫说是靠海的百姓,便是殿下和军营里的那些将士,怕是也会有危险。”

    “从前,可有过海堤被冲垮的事情发生?”

    明白了杜氏话语中的意思,慕嫣然情急的问道。

    摇了摇头,杜氏也有些暗气,“朝廷拨下的银子,怕是都被那些贪官给腻下了,老爷到沛城查看了真实情况,又看了用料清单,才知晓那海堤已是污糟不堪,如今,怕是撑不到涨潮之日了。”

    杜氏的话音落毕,慕嫣然的脸色便白了几分。

    这样的情况,贺启暄更不会带兵撤回了,而水况,贺启暄却是一无所知的。(本站..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第四百九十章 险急

    送走了杜氏,慕嫣然有些心不在焉的,便连珠儿在一旁逗笑,都没有一丝好转。

    第二日,收到了总督府送来的信,却是杜氏送来的,说文总督已经带人赶往沛城了,让慕嫣然莫要担心。

    文嗣逡是河道总督,这些年又是一心为民,踏踏实实的扑在河道上,有他亲自前往,慕嫣然的心里,稍稍安心了几分。

    想到杜氏说若是天气多变,再加上涨潮,海堤便有被冲毁的可能,慕嫣然从未如此期盼过风和日丽,天气和暖。

    一转眼,便到了四月二十五,珠儿的三岁生辰。

    贺启暄在沛城,如今身处险境,慕嫣然在王府,却不得不打起精神,若是自乱阵脚,便有些得不偿失了,想到此,慕嫣然早早的吩咐了苏管家和吴大娘,珠儿的三周岁生辰,王府要喜气洋洋的操办。

    二十五日一早起来,给珠儿换上了一身簇新的粉色衣裙,慕嫣然抱着她到了正屋。

    不一会儿,早膳摆好,除了平日该有的几样粥点小菜,另还多了一小碗长寿面,慕嫣然哄着珠儿吃完,带着她到了里屋,从书架上取出了一个锦盒。

    锦盒里,是一对小玉镯,还有一对南珠团成的小珠钗,插在珠儿头顶的两个小鬏鬏上,顿时多了几分明亮的光彩。

    “珠儿,这是爹和娘送你的生辰礼物,可喜欢吗?”

    慕嫣然抱着珠儿坐在梳妆台前的铜镜边问道。

    点了点头,珠儿仰着头看着慕嫣然问道:“娘,爹会回来给珠儿过生辰吗?”

    心中一顿,慕嫣然蹲下身子哄着珠儿道:“爹爹出去忙公事了,过些日子便会回来,到时候,咱们再给珠儿补过一个生辰,好不好?”

    小孩子总是最好哄的,想着能过两个生辰,珠儿绽开一副笑脸。忙不迭的点了点头。

    过了巳时,外间渐渐的热络了起来。各府派来恭贺明珠郡主生辰之喜的宾客都已到了。

    许是知晓贺启暄不在府里,来的尽数都是各府的夫人小姐们,倒是免了慕嫣然的繁琐。

    宴席摆在大花厅,看着堆在身前的大大小小的锦盒,珠儿心头对贺启暄不在的失望。便抵消了些许。

    文府三房,各房都来了人,二房来的便是二夫人文栗氏和文雅娴。

    而文雅竹,也带着丫鬟来了。

    宴席结束。众人到一心堂给慕嫣然磕了头,便各自回去了,而文雅娴和文雅竹。便留下来陪着慕嫣然说话。

    “什么时候去的?”

    自打知晓了沛城的情况,尹浩武便连夜赶去了,此刻慕嫣然才从文雅竹口中知晓,顿时有些惊诧。

    “二十一那天走的,跟着文总督的车马去的。他说,去的晚了,心里也不自在。”

    文雅竹低声说道。

    “那你呢,就没拦着他?”

    早就知晓尹浩武性子倔,如今成了婚。倒似一点儿也没变,慕嫣然有些无奈的问道。

    脸上的羞意愈发明显。文雅竹眼睛亮晶晶的看了慕嫣然一眼,方低垂着头答道:“好男儿志在四方,他愿意去,我便不拦着,好在沛城离云都不远,等那儿的事处置妥当了,他自然便会随着宣王殿下回来,所以,我……我便没拦着他。”

    这样的文雅竹,让人又怜又疼,慕嫣然轻叹了一口气,恼怒的数落了起来,“四月初八才成亲,殿下临走前便交代了,让他休息一个月,这倒好,一个上赶着往那儿凑,一个也就由着去了,你们俩这日子,倒过的自在呢。”

    “王妃表嫂,我……我……”

    嗫喏了半天,文雅竹一扫往日的伶俐,却是什么都没说出来,一旁,文雅娴嘴快的说道:“王妃表嫂,您就别怪竹姐姐了,竹姐姐心里也是极不舍得姐夫的,可想着要过一辈子,这不,相敬如宾呢。”

    文雅娴的话,让文雅竹脸上倏地腾起了两朵红云,慕嫣然不由的也抿嘴笑了起来,一边心疼的赞道:“你的心意,他会晓得的,这样吧,等他们平安归来,我去跟殿下说,让他准尹浩武再歇息半个月,到时候,让他带你到处去逛逛。”

    羞赧的点着头,文雅竹的心里,如喝了蜜一般的甜蜜。

    五月里,天气热了起来,看着红通通的大太阳,慕嫣然的心里,总算有了几分安然。

    杜氏来过一趟,说文嗣逡捎回了信,沛城那边,贺启暄处置了几个地方官员,如今,让沛城官府掏出银两来修葺海堤,而贺启暄和文嗣逡,便带兵镇守在那里,只等海堤修葺完毕一切无虞,便可以回云都了。

    有贺启暄和文嗣逡在旁,这一次,沛城官员怕是不敢再随意糊弄了,只要赶在六月前修好,七月里便是到了汛期,怕是也不碍事了。

    如是想着,慕嫣然的脸上,终于有了几分轻松。

    回过头来,再一想到文嗣逡都捎来了回信,而贺启暄自打到沛城却是只言片语都未捎回来,慕嫣然便觉得心头有一丝怒火,只等着他回来再和他理论。

    五月十二,是宛贵妃的忌日,贺启暄不在,慕嫣然一早便让苏管家去古寒寺交代好,到了那日,要去寺里为宛贵妃祭奠,顺便点一盏长明灯。

    到了那日,天还蒙蒙黑,慕嫣然便抱着仍旧困倦的打着哈欠的珠儿上了马车,疾驰着朝古寒寺驶去。

    “淑敬皇后若是知晓主子这般惦记,一定会安心的。”

    马车有些颠簸,慕嫣然便靠在放了软枕的车厢角落,紧紧的抱着珠儿,让她睡得踏实些,紫云见慕嫣然眼圈微黑,轻声说道。

    “殿下的心思都放在海堤上,如今母妃祭日他也不能赶回来,心里必定是难过的。”

    三月里,贺启暄就考虑着要给宛贵妃操办一场法事,如今,日子到了,他却不在跟前,慕嫣然想到他心里惦念无比,也愈发不敢马虎。

    马车在山脚下停住,远处的天边,才露出了一丝曙光,慕嫣然将珠儿递给乳母抱着,一边抬头看着山顶的寺庙,冲身后的众人说道:“此刻人不多,咱们脚程快些,兴许能赶在天亮前进了庙门。”

    说罢,慕嫣然迈上了石阶,大步朝上攀去,身后的紫云等人,也忙不迭的跟了上去。

    旭日东升,第一束曙光划破天际的时候,慕嫣然已神情肃穆的跪在了古寒寺的正殿,香案一侧,是她方才为宛贵妃点燃的长明灯。

    古寒寺的香火历来旺盛,而慕嫣然又刻意嘱咐了苏管家,今日登山祭拜,不许扰民,是故刚过了巳时,古寒寺里,已有前来烧香拜佛的香客了。

    带着珠儿给菩萨磕了头,慕嫣然方跟着方丈到了斋舍。

    将早已抄好的一百遍经文点燃,又径自诵念了九遍,再起身时,慕嫣然只觉得膝盖酸痛。

    古寒寺的斋菜极是有名,再加上时近午时,此刻下山,若是被百姓认出,反而会有麻烦,慕嫣然便按着苏管家安排好的,在古寒寺用了斋菜。

    及至歇息了片刻下山时,已时过申时。

    上山的人不多,倒省却了几番麻烦,慕嫣然等人到马车前时,顿时觉得浑身疲惫不已。

    车帘落下,紫云挨着慕嫣然坐下道:“主子,要不您靠在奴婢身上歇会儿,再有小半个时辰,便回府了。”

    点了点头,慕嫣然将头靠在紫云肩上假寐了起来。

    马车平稳的驶在街道上,依稀听得驶入了城门,离王府没多大一会儿工夫了,正犹豫着要不要唤醒慕嫣然,便听着骏马嘶鸣,车身摇晃了几下,强行停止在了路边。

    “你找死吗?”

    许是有人刻意拦路,一向好脾气的车夫也顿时没了好脸色,提着马鞭看着拦在车前的那人大声怒斥着。

    不一会儿,车前,便围满了人。

    慕嫣然坐正了身子,紫云便凑到车帘边,顺着那细小的缝隙朝外张望了几眼,随即,回过头来低声说道:“主子,有人从路边穿过,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冲撞到了咱们的马车呢。”

    有意也好,无意也罢,终归是险些被马踩到,若是有个什么好歹,也算是一桩事故,想到此,慕嫣然看了紫云一眼吩咐道:“你下去看看,若是不碍事,留点银钱给他,让他自去医馆瞧瞧,免得回头传出话,以为咱们宣王府的人都嚣张跋扈呢。”

    点头应下,紫云掀开车帘朝外去了。

    附耳在车帘边,便听到紫云柔声关切的问着那人有没有伤到,而对方全无声音,片刻后,紫云一脸为难的回到车上,苦着脸说道:“主子,不管奴婢问什么,那人都不说话,一个劲儿的冲奴婢眨眼睛,瞧着,倒像是个哑巴呢。哎,真是可惜了……”

    “可惜?”

    不明白紫云此话何意,慕嫣然笑着问道。

    点了点头,紫云微微掀开了一丝车帘,朝外努了努嘴说道:“主子你瞧……”

    只朝外张望了一眼,慕嫣然脸上的笑意,便僵住了。

    清风公子?

    那张脸,此刻虽多了几分憔悴,多了几分落魄,可慕嫣然却是记得的,可是他,怎会流落到云都来?

    心中有万千疑惑,慕嫣然冲紫云交代道:“你去跟他说,让他跟着马车,先回王府再说。”

第四百九十一章落难

    回到王府,紫月和佩云见到清风公子,也是一脸惊诧的模样,倒让紫云愈发糊涂起来。

    “姐姐可记得,当日王妃和郡主,从府里出来,被人掳走了?就是这人……”

    只说清风公子是都城故人,慕嫣然便让苏管事带着他去前院安置了下来,而慕嫣然回到一心堂,也是满心的费解,此刻听紫月这般说,慕嫣然大致猜到,怕是都城事发了。

    威远侯会有怎样的下落,慕嫣然不得而知,唯有等贺启暄回来,一切才能有分晓,可清风公子为何会沦落到云都来,却是慕嫣然此刻急于知晓的。

    可听方才紫云所说,清风公子,怕是已经不能说话了。

    晚膳后,苏管家前来回话,说已经安排清风公子歇下了。

    “主子,小的请了大夫来给那位公子看过了,大夫说,那位公子怕是服下了大剂量的哑药,烧坏了喉咙,至于今后能不能开口说话,这个,却不大好说。”

    下午见到清风公子的时候,他一脸污浊,可尽管如此,依旧掩盖不住他身上的傲然风华,及至梳洗沐浴完,已是一副翩翩美少年的模样,苏管家愈发相信了慕嫣然的说辞,他定是落难的贵公子。

    是故,苏管家也不敢耽搁,当即就差人去医馆请来了最好的大夫,可大夫的话,却让苏管家有些惋惜。

    眉头轻蹙,慕嫣然轻叹了口气道:“让大夫尽力而为吧,若是能治,那再好不过,若是不能……哎,先治着吧,日后再说。”

    挥退了苏管家,慕嫣然反复的思忖着,仍旧觉得脑中杂乱无序。

    当日那个一身黑衣,风礀如魏晋时期贵公子的清风公子。无疑给慕嫣然留下了极深的印象,而此刻落魄如斯,任谁都会满心费解,可偏生嗓子又坏了。发生了什么,一时半会却是无法知晓了。

    哄睡了珠儿,慕嫣然梳洗完歪倒在床榻上,只觉得满身的疲惫,唤来了白薇给她揉捏,不一会儿,慕嫣然便进入了梦乡。第二日一早,慕嫣然睁开眼时,屋里已是一片大亮,而外间,依稀还有紫云等人嘀嘀咕咕的嘈杂话语声。

    “紫云……”

    扬声唤着,慕嫣然径自掀开锦被穿戴了起来。

    “主子,一大早,院门刚开。清风公子便进来了,在门前跪了好几个时辰了,紫月去和他说话。他连头都不抬,不知晓他到底要做什么。”

    紫云进来回禀道。

    走到窗前看了一眼,只觉得院落里跪着的身影挺拔如斯,慕嫣然无奈的摇了摇头,回头看着紫云说道:“梳洗吧,一会儿,让他进来说话。”

    梳洗完坐到正屋,已是巳时二刻,慕嫣然只粗略的用了几口早膳,便让她们撤了膳桌。唤进了清风公子。

    甫一踏进屋里,清风公子便屈膝跪在了慕嫣然面前,即便慕嫣然叫了起,他仍旧执拗的不肯起身。

    看了紫云一眼,让她端来了摆着笔墨纸砚的小案几放在清风公子身前,慕嫣然看着他柔声说道:“你为何会出现在这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你要让我知晓,好吗?”

    听了慕嫣然可以轻柔的话语,清风公子抬头看了她一眼,颤巍巍的提起笔,半晌,都未落下一个字。

    笔尖的墨低落在宣纸上,浸开了一个墨团,清风公子的眼中,却突然浮起了一抹怔忡。

    许久,清风公子缓缓落笔,写下了一行字。

    “请王妃收留,慕风愿誓死追随效忠王妃。”

    慕风?

    看着那个“慕”字,慕嫣然的心里,闪过了一丝难言的怜惜。

    动作沉重的将笔放在了砚台边,清风公子低垂着头跪在慕嫣然面前,却是一个字都不肯再说,而慕嫣然的心里,也复杂了几许。

    留,还是,不留?

    “你从都城一路而来,便是投奔我而来,对吗?”

    心中一顿,慕嫣然看着跪在自己面前的清风公子开口问道。

    屋子里静悄悄的,慕嫣然似是只能听到自己的呼吸声。

    下一瞬,眼前,出现了一双澄澈见底的漆黑眼眸。

    点了点头,清风公子就那么执着的看着慕嫣然,眼中,似有湿意。

    深呼了一口气,慕嫣然绽开一抹笑容,点了点头答道:“好,我愿意留你住在王府,不过,发生了什么,日后有机会,你一定要告诉我,好吗?”

    脸上仍旧一丝笑颜都无,清风公子点了点头,俯身冲慕嫣然磕了三个头,起身朝外去了。

    而慕嫣然的目光,仍旧落在宣纸上的那行字上。

    一连几日,清风公子都未在慕嫣然面前出现过,只苏管家回话说,大夫前来诊治时,他的态度不似前几日一般抵触了,闲暇时,便会去后院帮着花房的花匠料理花草,抑或去马厩喂养马儿,除此之外,便窝在房中发呆。

    这样的清风公子,让慕嫣然有些担心不已。

    虽只是一个陌生人,可慕嫣然的心里,却有一丝莫名的好感,即使当日是在赏菊阁那样一个污浊不堪的地方结识了他,慕嫣然不可否认,清风公子的身上,有一丝说不出的感觉,让她轻易的便会相信他,如今这样的境况下,也愿意收留他。

    想起赏菊阁,慕嫣然的心里,不禁又想起了清风公子满眼依赖看着的那个“玉郎”。

    他为何要千里迢迢的从都城奔波来云都,为何身边没有那个玉郎的陪伴?

    一个个问题接踵而至,再看到他那样落寞的封闭自己的内心,慕嫣然又是惋惜又是好奇,连同对贺启暄的担忧和惦念,竟觉得日子从未有过的难熬。

    “主子,苏管家来了……”

    用了早膳,慕嫣然坐在案桌前看书,只觉得心里慌慌的,半天了都未看进一个字去,一旁,紫云进来通禀道。

    起身走到外间坐下,苏管事进来回话,“主子,医馆的大夫来了,给那位公子诊过了病,却说没有什么好转的迹象,主子您看……”

    慕嫣然收留了清风公子,王府内的下人,自然不敢随意怠慢,是故,听了大夫的话,苏管家忙不迭的进来回话了。

    没有好转,要么便是无药可医,要么,便是他封闭内心不愿诊治。

    如是想着,慕嫣然抬头吩咐道:“那大夫怎么说?”

    “大夫说,那位公子的喉咙虽伤的极厉害,可到底也不是无药可医,想来,是病人心无生意,没有好好服药,所以,病情才会一点儿好转都没有。”

    苏管家低声答道。

    “好,我知道了,让大夫开了新的药房,便差人去抓药吧,另外,让清风公子来一心堂,就说我找他有事。”

    吩咐完,慕嫣然叹了口气,径直走到了院落里。

    一盏茶的功夫,身后响起了脚步声,慕嫣然转过身,便看到清风公子“扑通”一生,跪倒在了面前。

    从前的清风公子,即便是身处赏菊阁,也一身傲骨,让人一眼望去便心生敬意,尽管,他经营着的,是那样让人不齿的生意。

    而今时今日的他,却让人觉得他是卑微的尘土,慕嫣然看着这样的他,原本满心的话,都觉得不知该从何说起了。

    “陪我去后院树林里走走吧……”

    低声说完,慕嫣然转身朝后走去,而清风公子,抬眼看着慕嫣然翩翩离去的背影,迟疑了一会儿,才站起身,疾步跟了上去。

    五月底,梨花都已开尽,枝头上,尽是嫩鸀的树叶,一眼望去,偌大的梨林,有些单调的枯燥。

    阳光从头顶斜斜的倾洒过来,茂密的枝叶,在地上投下了斑驳的疏影,慕嫣然静静的朝前走着,一边,像是闲叙家常一般的说道:“等到九月里的时候,树上便全是果子了,到时候,咱们带着人来自己摘梨,定然极有意思。”

    漫步朝前走着,慕嫣然轻声笑道:“后面还有片梅林,如今干巴巴的,倒是没什么看头,等到冬天,咱们去那边的亭子里煮酒赏梅,虽冷,可鼻尖都是梅花的淡淡香气,也极好。”

    跟在身后的清风公子,一直低垂着头,直到慕嫣然话语平和的说着,他才抬起头来朝前看去,一边情不自禁的勾画起了慕嫣然所描述的场景。

    眼中氤氲起了一片雾气,清风公子见慕嫣然未转过头来,而身后的几个丫鬟,也远远的跟着,忙不迭的抬起衣袖,飞快的擦拭了一把。

    刚呼了一口气平复下了心情,身前的慕嫣然,倏地停下了脚步,转过了身。

    目光定定的看着眼中有些水意的清风公子,慕嫣然轻声说道:“你身上发生了什么,我无从知晓,可既然你愿意来王府,既然我也留下了你,从今往后,便是另一番生活了,既如此,那你便该好好的活着,努力的让自己过得好一点,再好一点,不是吗?”

    低垂下了头,清风公子似是想起了一些不好的往事,缩在袖笼里的手,不自禁的攥在了一起,眼中,也燃起了一片愤怒的火焰。

    “慕风,从你改名叫慕风的那日,从前的清风公子,便与你再无瓜葛,这也是你心中所盼着的,不是吗?”

    慕嫣然沉声问道。

    拳头慢慢的舒展了开来,清风公子深吸了几口气,抬头看着慕嫣然展颜一笑,点了点头。(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qidian.)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第四百九十二章 终归

    “主子,清风公子到底是从那种地方出来的,您如今这般待他,值得吗?”

    从梨林回来,清风公子给慕嫣然行了礼,便朝前院自己的屋子去了,紫云站在慕嫣然身后,见她回过头去看那个复又挺直的背影,不解的问道。

    自从知晓清风公子的来处,紫云一直便觉得心里有一丝不舒服的感觉,就像人们常说的那句,“婊子无情戏子无义”,清风公子这么多年都在赏菊阁那样的地方,见过了那么多的伪善,他的心,怕是早已不如旁人那般纯净,若是没有真心,又岂值得慕嫣然为他这般费心?

    深叹了一口气,慕嫣然有些怜悯的说道:“他的过往,不是他自己选择的,若不是威远侯,如今的他,应该是在父母身边,或许,还有兄弟姐妹,一家人在一起,不比什么都幸福?可如今呢,本该属于他的,都被人强行夺走,他所能依靠的,唯有他自己,可他那张脸,便注定了他不能似平常人一般顺遂。他既然信我,我便该帮帮他,这与值不值,并无干系。”

    想想慕嫣然的话也有道理,紫云点了点头,跟在慕嫣然身后进了正屋。

    得了慕嫣然的叮嘱,自那以后,王府的下人,见了清风公子,尽数都尊称一句“风公子”,而清风公子,得了慕嫣然的开解,也不似从前一般低沉,再有大夫来府,也较从前多了几分配合。

    几幅药下去,虽他仍旧口不能言,可大夫却说,只要这样继续,日后辅以针灸,开口说话,也不是什么难事。

    有了希望,慕风的眼中,便多了几分神采。再加上他长相本就出众,愈发显得风华无限。

    五月二十二,用了晚膳,慕嫣然抱着珠儿去后院荡秋千。落日的余晖洒满院落,母女二人的身上,便镀上了一层耀眼的金光。

    “主子,贵公公回来了……”

    角门处,传来了紫月惊喜的声音,不一会儿,紫月便跟着小贵子到了慕嫣然身前。

    “殿下呢?”

    手攥着秋千架。慕嫣然紧张的看着跪在身前的小贵子问道。

    “回主子的话,沛城诸事都已处理妥当,殿下明日便会带兵回来,怕主子担心,便让奴才提前回来禀告。”

    小贵子磕了头站起身答道。

    将对贺启暄的怒气都撒在了小贵子身上,慕嫣然没好气的看着他责问道:“去了两个月了,一个口信都没有,如今要回来了。倒是记得捎口信了?”

    一时间,慕嫣然愈发想起了从前贺启暄去边关那两年,事无巨细的告诉自己的情形。如今比起来,真是天差地别呢。

    面色微窘,小贵子低声辩解道:“主子莫气,实在是情况紧急……”

    见慕嫣然面色愠怒,小贵子不敢迟疑,将贺启暄带兵到沛城后的一众事宜,从头到尾的说了一遍,而慕嫣然的脸色,渐渐的舒缓了几分。

    从云都到沛城边界,快马加鞭。半日的功夫便可到。

    可沛城是个狭长的地带,赶到靠海的那一处,却又需要多半日,一日的功夫便耽搁了下来。

    水寇虽来势凶猛,可到底不比正规训练了的大梁军士,镇守了小半个月。逮住的几批水寇不说,剩余的,也被吓得闻风而逃。

    与沛城官府商议了一番,调拨了军营里的一批将士滞留驻守沛城海域,由水寇引起的百姓生活不宁一事,也算是有了着落。

    可就在贺启暄准备带兵回到云都时,便发生了海堤冲毁的事。

    冲毁的,只是一个极不起眼的边角处,可贺启暄去查看的时候,才发现建造堤坝的灰土墙,甚至不及自家的院墙,有些地方,一拳下去,甚至就能砸出一个坑来,这样的墙,又怎会能抵得住海潮日复一日年复一年的冲刷?

    海堤之事,虽是贺启暄不擅长的领域,可责任心深重的他,又怎能撇下此事回到云都高枕无忧?于是,便有了文嗣逡前往沛城一事。

    第二日一早,慕嫣然便起身吩咐了紫云去小厨房,让吴大娘将晚膳准备丰盛些,用罢午膳,便连一向习惯了歇午觉的珠儿,也有些雀跃的趴在窗口张望着,一听见院门处有动静,便欢呼着朝外跑去,及至跑出了正屋,看到来人不是贺启暄,才神情怏怏的转身回来。

    来回折腾了几次,珠儿便有些不高兴的嘟起了嘴,无论慕嫣然怎么哄,都再未露出一个笑脸。

    不知过了多久,依稀听见外面的院门又响了,紧接着,却是一点儿动静都没有了。

    慕嫣然的唇边,露出了一个强忍着的笑容,侧头从半掩着的窗外看了一眼,慕嫣然回过头来看着低垂着头坐在软榻边的珠儿哄道:“珠儿,一会儿爹爹回来了,让他陪你荡秋千,好不好?”

    珠儿低头不答。

    “珠儿,让爹爹带你去骑马,好不好?”

    珠儿仍旧不语。

    “看来珠儿不想让爹爹陪她荡秋千骑大马了,哎,那我带着别家的小孩子去玩吧……”

    屋帘掀起,蹑手蹑脚走进来,突然出现在慕嫣然和珠儿面前的贺启暄故作沮丧的说道。

    “爹爹……”

    原本耷拉着的脸上,瞬时绽出了一个灿烂的笑容,珠儿站起身,飞奔着扑了上去,下一瞬,便落在了贺启暄怀里。

    贺启暄穿着一身宝石蓝的锦袍,脚下的黑色厚底靴,已变成了灰白色,通身透着一袭风尘仆仆的疲惫,而一张脸,又黑又瘦,悉心将养了小半年的红润,顿时消失殆尽了。

    慕嫣然抬眼看着,只觉得心里有一丝微微的触痛,别过眼,朝外去吩咐了紫云赶紧准备热水,一边,让紫月去通知吴大娘她们开始做菜,等到贺启暄沐浴完就可以吃用了。

    听慕嫣然在外面柔声安排,贺启暄只觉得心里说不出的踏实。一边哄着皮猴儿一般攀在自己身上的珠儿,贺启暄一边回过头看着慕嫣然说道:“不用让他们急着准备,沐浴完,咱们去后院静心阁坐会儿吧。”

    静心阁,是王府后院一间僻静的阁楼,修缮王府时,贺启暄便交代了慕嫣然,让专门筹备出来一间,当做供奉宛贵妃牌位的庵堂,往日年节时,贺启暄和慕嫣然都会带着珠儿去那里给宛贵妃磕头祭拜。

    如今,宛贵妃的三周年忌日,贺启暄没赶上,心里,怕是极愧疚的吧?

    点了点头,慕嫣然看了紫月一眼,让她出去准备了,一边转身回来抱过了珠儿,哄她跟着乳母去玩,自己则进屋从衣橱里取出了贺启暄的换洗衣服,服侍着他沐浴净身。

    再回到内屋,贺启暄身上的疲惫已一扫而光,除了面色还是有些黑,精神已经好了许多了。

    院子里的阳光正好,贺启暄迈出屋门,站在廊檐下伸开胳膊舒展了几下,回过头牵起慕嫣然的手一边朝下走,一边惬意的叹道:“回家的感觉,真好……”

    珠儿在后院荡秋千,刚穿过角门便听见了小家伙无忧无虑的笑声,贺启暄的脸上,便透出了几分欢喜,及至二人的身影闪出,珠儿大声唤着丫鬟拦住秋千,自己爬下来飞奔着扑了过来。

    两手圈着贺启暄的脖颈,珠儿如小麻雀一般叽叽喳喳的说着这些日子的趣事,活泼更甚平日在慕嫣然面前。

    慕嫣然一边埋怨的说着,一边还不满的捏了捏珠儿的鼻子,顿时,又招来了珠儿气鼓鼓的告状,“爹爹,娘都不让珠儿去看爹爹送给珠儿的小马。”

    “好,一会儿给祖母磕了头,爹爹带珠儿去看,好不好?”

    哄着珠儿说完,贺启暄还不忘回头得意洋洋的斜慕嫣然一眼,一脸的炫耀,让慕嫣然哭笑不得。

    进了静心阁,贺启暄脸上的神色,顿时黯淡了几分,慕嫣然忙不迭的抱过珠儿,低声的嘱咐她要乖巧,小家伙抬头看了一眼,点了点头,仔细的跟在慕嫣然身边,跪在了贺启暄身后的蒲团上。

    从静心阁出来,天色已经暗了,想来晚膳已经备好了,慕嫣然便拖着贺启暄,三人快步回了一心堂。

    刚掀开屋帘,贺启暄脸上的表情,瞬时便丰富了几分。

    深吸了一口气,贺启暄摩拳擦掌的叹道:“已有好些日子没吃过一顿热乎饭了,今儿可以大饱口福了。”

    一句话,慕嫣然的眼眶,又温热了几分,而身边,珠儿已糯糯的说道:“爹爹,都是你最爱吃的,要多吃一点哦……”

    珠儿的话,让贺启暄觉得窝心不已,坐到锦桌旁,贺启暄拿起筷箸大口吃起来,而慕嫣然也不停的给他夹菜,自己反倒没吃几口。

    膳后,二人手牵着手在院子里散步,看着繁星点点的夜空,静静的享受着那丝只属于二人之间的温情。

    再回到内屋,两人先去看了珠儿,直到小家伙已经睡着,才起身回到内屋,慕嫣然去沐浴梳洗,贺启暄便拿过了一本书,倚在床头看了起来。

    等慕嫣然从净房出来的时候,贺启暄,已放下了手中的书,就那么痴痴的看着慕嫣然,眼中隐有暗涌流动,那种炽热,让慕嫣然顿时僵在原地,不知该朝前,还是退后。(engshuyuan.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第四百九十三章 春/情

    “嫣儿……”

    贺启暄的声音,透着一丝暗哑,可慕嫣然听在耳中,却觉得说不出的诱/惑,似是四月里的春风从身上拂过,带出了一丝酥酥麻麻的舒爽。

    脸颊边透出了一抹温热,慕嫣然别过眼,径自走到梳妆台前坐下,拿起桃木梳梳理着头发,身后的床榻边,贺启暄坐起身,就那么满目柔情的凝望着她,只那样的目光,都让慕嫣然觉得有些面红耳赤的局促,一颗心,也愈发急促的跳动起来,仿佛一个不慎就会从口中跃出一般。

    守孝三年,二人未再亲近过,无数个夜晚,慕嫣然都能感受到背后紧紧拥着自己的那具身子的滚烫,而她,却是一动都不敢动,如今,三年之期已满,慕嫣然的心里,似是欣喜,似是期盼,隐隐又有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惶恐。

    就像此刻,连铜镜中贺启暄的眸光,她都不敢抬头去看。

    眼前罩出了一片阴影,慕嫣然抬起头,贺启暄已站在了身后,慕嫣然身子一绷,顿时僵在了那儿,手中的桃木梳,一瞬间便落在了贺启暄手里。

    将桃木梳放在梳妆台上,贺启暄俯下身凑到慕嫣然耳边低声说道:“嫣儿,到了歇息的时候呢……”

    胡乱的点着头,慕嫣然正要开口说话,耳边一凉,耳垂已被贺启暄含在了口中。

    “嫣儿……”

    低唤了一声,贺启暄伸出一双铁臂。将慕嫣然拦腰抱了起来。

    “啊……”

    身子一瞬间腾空,慕嫣然猝不及防的唤出了口,想及外间有人,猛的抬起手捂住了嘴,而一双眼眸,在昏暗的烛火下,显得愈发明亮动人。

    贺启暄的身上。有刚刚沐浴过后的薄荷气息,夹杂着他口中似是酒香的男子气息,慕嫣然只觉得脸颊一瞬间便烧热了起来。而贴着他胸口的肌肤,也慢慢的腾起了一抹热度。

    “吱呀”一声,门响了。顿时,刚刚落进床幔的二人,身子一紧。

    过了好一会儿,屋里再没了动静,想来,是方才屋里有人出去了,慕嫣然一抬眼,便对上了贺启暄微微泛起了一抹殷红的眼眸。

    “想我了吗?嫣儿……”

    贺启暄俯下身来,在慕嫣然唇角落下一记轻吻,一边呢喃着问道。

    点了点头。慕嫣然还未来得及答话,唇瓣,便被贺启暄含住了,心底的那丝渴望,一瞬间便被唤醒了。

    一手解着慕嫣然寝衣上的纽扣。贺启暄一边在她脸颊、耳后、脖颈边吻着,一个个轻如羽毛的吻落在慕嫣然身上,慕嫣然只觉得像是被点燃了一般,身上透着轻微的灼热。

    不知过了多久,那些平日里看起来极好看的梅花纽,如今却似和他对着干一般。越急躁就越解不开,而贺启暄的眼神,已有些凌乱了。

    “嘶啦”一声,一件寝衣,已被贺启暄两手扯开,顿时,露出了寝衣里桃红色的肚兜,昏暗的灯火下,慕嫣然的肌肤愈发白皙如玉,贺启暄不由自主的便吞咽了一口,下一瞬,便俯身吻在了慕嫣然的锁骨边。

    拉扯间,肚兜的带子也断了,而一对玉兔,就那么猝不及防的跳跃了出来,贺启暄伸出舌头逗弄着,而慕嫣然,已发出了情不自禁的娇/吟声。

    “嫣儿,嫣儿……”

    低声呢喃着,贺启暄伸手脱下了自己身上的寝衣,只一瞬,二人便已赤/裸相对。

    慕嫣然的身子,较之前丰盈了几分,而一对玉兔,也愈发傲然耸立,贺启暄伸手揉捏着,触手的绵软,让他的身子里,轰的一声,窜起了一股火苗。

    “别看……”

    尽管二人已成亲好几年,可此刻这样身无寸缕的被贺启暄看着,慕嫣然依旧害羞不已,不禁娇声低唤起来。

    话未说完,便被贺启暄尽数吞进了口中。

    吮/出了她的丁香舌,眷恋无比的品尝着,贺启暄一手揽住她,一手逡巡在她的娇躯上轻抚起来,及至到了那片芳草之地,慕嫣然的身子,已经一片滚烫了。

    “嫣儿,嫣儿……”

    声音暗哑,贺启暄一声声的呢喃着,慢慢的抬起了身子,一勾头,吮住了其中一只玉兔,而慕嫣然的眼眸,渐渐的漫起了一抹娇媚。

    玉兔在贺启暄的手里不断的变幻着形状,而贺启暄已俯身吻在了她平坦的小腹上。

    伸出了一根手指,摩挲着幽穴洞口,不一会儿,便涌出了黏滑的汁液,贺启暄仰头去看,慕嫣然已经羞窘的侧过了头,而微微蜷着的身子,愈发曲线柔美。

    只一眼,贺启暄便情不自禁的哼了出口,下一瞬,却是再也忍不住了,一翻身,俯在了慕嫣然的娇躯上。

    粗壮的硬挺抵到了幽穴洞口,贺启暄轻动腰身,在幽穴附近斯磨起来,而慕嫣然,也情不自禁的伸出一双手臂,环住了贺启暄的脖颈,下一瞬,便觉得身子像是被贯穿了一般,一片充盈的感觉。

    细碎的呻/吟,凌乱的从口中溢出,慕嫣然只觉得羞窘不已,而听在贺启暄耳中,却是最美妙的旋律,似是受到了鼓舞一般,贺启暄加快了动作。

    床幔里,两人的身上,因为烛火的闪烁,而漫起了一层柔和。

    慕嫣然红霞遍布的脸庞,映在贺启暄眼里,成了一副最美的图画,像是怎么都疼不够一般,贺启暄大力的冲撞着,幽穴中的温热阵阵袭来,让他险些就要释放开来。

    动作渐渐的缓了下来,贺启暄坐在床榻边,一伸手,将早已软成了一汪水的慕嫣然提了起来,未等慕嫣然反抗,已坐在了他怀里。

    这样的动作,让慕嫣然顿时羞窘不已,将头埋在他颈间,却是怎么都不肯抬头了。

    “嫣儿,看着我,嫣儿……”

    轻声的唤着,贺启暄伸出舌头,在慕嫣然耳洞里舔了一下,只觉得浑身颤栗了一下,慕嫣然躲闪着抬起了头,下一瞬,便落入了一双澄澈诱惑的眸/子。

    贺启暄的眼眸中有渴望,有贪婪,有疯狂,而眼底,是从未如此妖媚的自己,慕嫣然只看了一眼,便觉得心里,发出了一声清脆的响声,下一瞬,已跟着贺启暄的动作动了起来。

    高耸的丘峰,因为两人默契的动作,而轻佻的晃着,下一瞬,顶端的葡萄,便被贺启暄含在了口中,而他的一双眼,却仍旧满是柔情的看着慕嫣然,慕嫣然只觉得下身一紧,抑制不住的一俯身,将他的耳垂,含在了口中。

    柔软的腰肢,被贺启暄紧紧的箍在臂中,一双略有糙意的手掌,却胡乱的在她的后背上摩挲,慕嫣然只觉得浑身泛起了一阵酥麻,连带着花径也慢慢的收缩起来。

    慕嫣然只随着贺启暄的动作动了一会儿,便觉得浑身战栗,再也动不了了一般,而贺启暄似是觉得不够过瘾,转瞬便松开了钳着的手臂,两只手,托在了慕嫣然的两瓣娇臀上,带着她律动起来。

    坚挺愈发滚烫,被柔软的花径包围住,如身处一个柔软的所在,贺启暄动了几下,慕嫣然的娇/吟已渐渐的高昂了起来,贺启暄像是受到了鼓舞,愈发大力的冲刺起来,不知过了多久,花径中,喷发出了潮热的花蜜,慕嫣然的后背,已紧紧的绷直,过了好久,才渐渐的舒缓下来。

    慕嫣然瘫软在了贺启暄身上,一双玉兔,来回的在贺启暄胸前斯磨,贺启暄只觉得喉头愈发晦涩,一翻身,将慕嫣然压在了身下。

    因为花蜜的丰润,花径显得愈发柔滑,坚挺再次纳入时,愈发顺畅,而贺启暄,却倒吸了一口凉气,那种妙不可言的舒服,绝对是语言无法形容的。

    俯身轻吻着慕嫣然的娇唇,看着她已累极,贺启暄也不忍心在痴缠她,腰身用力,一下一下的动了起来,没一会儿,慕嫣然的脸颊边,又涌起了情/欲弥漫的春/情。

    腰肢处的酸软,让她无力再动,可小腹处的酥麻,却一阵阵的弥漫开来,慕嫣然情不自禁的弓起了身子,迎向了贺启暄的冲撞,而这样的动作,看在贺启暄眼里,便成了莫大的鼓舞。

    “嫣儿,你好美……”

    哑声说着,贺启暄的盒,涌出了难捱的喘声,似要从牢笼中挣脱出来的猛兽,带着几分狂野。

    似是受到了巨大的刺激,花径急促的收缩起来,坚挺被层层叠叠的罩住,那种难言的奔腾,让贺启暄的心里,似有热浪阵阵涌出一般,眼眸中,也席卷出了一片炽热的凌乱。

    下身肆意的冲撞起来,贺启暄低声吼了起来,而慕嫣然的身子如水中摇曳的水草一般,愈发软了几分,似是受不住那份迷乱,婉转的娇/吟,从口中破碎而出。

    终于,花径中,又喷洒出了花蜜,温热的粘附在了坚挺上。

    战栗了几下,原本就昂然的坚挺愈发硬了,而贺启暄的眼中,已有些不受控制的血色。

    紧紧的箍着慕嫣然的身子,贺启暄猛力的冲刺了起来,好一会儿,奔腾而出的热浪尽情释放,一股灼热浇洒在了花心深处,而慕嫣然的身子,也不可抑制的轻颤了起来。

    两人紧紧的拥住对方,感受着那份极致的舒爽。(本站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本节结束
阅读提示:
一定要记住UU小说的网址:http://www.uuxs8.net/r12368/ 第一时间欣赏贵女反攻记最新章节! 作者:悠悠忘忧所写的《贵女反攻记》为转载作品,贵女反攻记全部版权为原作者所有
①书友如发现贵女反攻记内容有与法律抵触之处,请向本站举报,我们将马上处理。
②本小说贵女反攻记仅代表作者个人的观点,与UU小说的立场无关。
③如果您对贵女反攻记作品内容、版权等方面有质疑,或对本站有意见建议请发短信给管理员,感谢您的合作与支持!

贵女反攻记介绍:
她是万千宠爱的名门嫡女,他是宰相门下的得意门生,都道是佳偶天成。 一句诺言,她为他洗尽铅华,梦醒后,才发现,原来自己只是他手中的一枚棋子。 棋子,抑或是,弃子...... 重生后,庭院依旧。 这一世,花开花落,云卷云舒,看她如何翻手为云,覆手为雨,为自己谋一个锦绣华年。贵女反攻记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贵女反攻记,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贵女反攻记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