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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之毒妃全文阅读

作者:梅果     重生之毒妃txt下载     重生之毒妃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211因祸得福

    紫鸳走进来的时候,身上的衣服倒是干净的,只是脸肿着,嘴角破了一大片,看着就像是跟人大战过一场的样子。

    “你跟你主子说什么了?”世宗问紫鸳道。

    紫鸳当着世宗的面抹眼泪道:“我听到她们说什么奔者为妾,我家主子一朝得了帝宠,奔者也不用为妾了。还有人说主子当了贵妃娘娘还是妾,圣上,宫里的人根本就看不起我们!”

    世宗又气得发晕,想训紫鸳吧,想到安锦绣待这小丫鬟一向如姐妹,自己把紫鸳训一顿,难免安锦绣又要多想。世宗看看怀里一脸羞愧难当,默默掉着泪的安锦绣,再看看站在他跟前,哭天喊地的紫鸳,世宗的头就是一阵发疼。

    “吉和滚进来!”世宗大喊了一声。

    吉和跑了进来,也不敢抬头,往世宗面前一站,说:“奴才在。”

    “把跟紫鸳打架的那些宫人都抓起来!”世宗道:“这样的奴婢不必再留了。”

    “奴才遵旨,”吉和忙就领命道。

    “好多人呢,”紫鸳这时被世宗的旨意吓倒了,她当时只顾着打架,倒没看清围着她打的宫人到底有多少人,但至少不少于十人,全要杀了?

    “紫鸳姑姑还是跟我走一趟吧,”吉和跟紫鸳说“我们一宫一宫地去抓人。”

    “我,”紫鸳偷眼看安锦绣。

    “算了,”安锦绣说:“杀了这些人有什么用?她们不过是下人。”

    “是下人就更该杀,”世宗道:“宫里不养长舌妇。”

    “走吧,”吉和催紫鸳道。

    “圣上,”袁义这时站在了内室门外道:“永宁殿送来了两个宫人的尸体。”

    “尸体?”安锦绣在世宗的怀里就是一抖。

    “怎么回事?”世宗搂紧了安锦绣,道:“袁义你进来说话。”

    袁义进屋后就说:“永宁殿的人说,这是两个今日在御膳房冒犯了主子的人,沈妃娘娘已经将她们处死了。”

    “紫鸳去看看,跟你打架的人里有没有这两个,”世宗跟紫鸳说。

    紫鸳摇头,她怕看到死人。

    “紫鸳!”袁义瞪了紫鸳一眼,在世宗的面前,这个丫头还当这里是由安锦绣作主吗?

    紫鸳被袁义瞪了,这才跟着袁义出去了。

    世宗这时倒是想到了一个办法,跟吉和道:“你也不用一宫一宫地去抓人,传旨下去,叫宫妃们自己处理掉今日在御膳房闹事的人。”

    “奴才遵旨,”吉和领了命也退了出去。

    “打了场架就要送命吗?”安锦绣低声念道:“沈妃娘娘可真能下得去手。”

    “宫里的哪个女人不比你厉害?”世宗搂着安锦绣道:“锦绣,你说朕要是不护着你,你要怎么办?”

    安锦绣低头垂泪,心里却在想着,原来沈妃是什么样的人,世宗也不是不知道。

    “朕已经让大理寺去找那个该死的混帐去了,”世宗又道:“你不用怕,没人会相信的。”

    “众口烁金,”安锦绣说:“臣妾不怕自己的名声,只怕连累了圣上。”

    “好了,”世宗哄安锦绣道:“过几天就没人再提这事了。”

    安锦绣将嘴唇都几乎咬出了血来,六神无主地靠在世宗的怀里。

    世宗看看床榻上,叉话题道:“承意呢?”

    安锦绣听世宗提到了白承意,全身就是一颤,随后就从世宗的怀里跌到了地上。

    “你这是干什么?”世宗看安锦绣跪在了自己的跟前,忙伸手就要拉安锦绣起来。

    “圣上!”安锦绣跪在地上不肯起来,跟世宗哭道:“臣妾不在乎自己,可是九殿下有臣妾这样的生母,他日后该怎么办呢?!”

    世宗说:“承意怎么了?他是皇子,他的日后还要你担心?”

    “臣妾就是再嫁之人,不是,臣妾的确是弃夫之人啊!”安锦绣哭道:“九殿下会不会被臣妾连累?他要是日后在人前,因为臣妾抬不起头怎么办?”

    世宗听了安锦绣这话后急了,站起身硬将安锦绣从地上抱起,搂在了怀里,说:“你说什么傻话?朕的儿子,谁敢笑他?”

    “他日后会恨臣妾的!”

    “你这丫头,”世宗头晕了,只得拿好话哄安锦绣。

    安锦绣这一回却像吃了秤砣一般,铁了心,一口咬定白承意长大后会恨她。

    最后世宗急眼了,问安锦绣道:“朕跟你保证,以后没人敢再说这事,这样你也不信?”

    安锦绣哭得眼睛都睁不开了,问世宗道:“圣上要如何堵住天下人的嘴?”

    “那你要朕怎么做?”世宗问安锦绣道。

    “圣上还是杀了臣妾吧!”安锦绣下了决心,这话说的毅然决然。

    世宗搂着安锦绣坐在了床上,他有些站不住了,看着安锦绣的样子,是真的要死。“你,你为了承意,不要朕了?”

    安锦绣犹豫了一下,说:“臣妾欠了圣上良多,来世臣妾结草衔环报答圣上。”

    “来世?”世宗气乐了,“来世朕若是遇不到你呢?”

    “圣上!”安锦绣似是被世宗问住了,大哭了起来,“臣妾活着就是个拖累,臣妾活着让所有人都难受。”

    “胡说!”世宗说:“你死了,朕才会难受!”

    “该怎么办啊,圣上?”安锦绣哭着问世宗。

    世宗:“……”

    这一天,宫里死了十多个宫人,安锦绣跟世宗哭了一天,眼泪其实不多,但是声音悲切,让世宗感觉她现在是一心想死。等安锦绣哭累了后,才被世宗硬是喂了药,睡了过去。

    “圣上,”吉和听着内室里没有动静了,这才站在门前,小声喊了一声。

    “说,”世宗拉开了内室的门。

    “太师在御书房外求见圣上,”吉和小声禀道。

    世宗回身看看床上的安锦绣,他这会儿能走吗?

    “圣上,”吉和忙说:“有荣太医守着娘娘,娘娘不会出事的。”

    “看好你主子,”世宗跟一旁的袁义道:“她现在心绪不宁,不能让她一个呆着。”

    袁义说了声奴才遵旨后,就进内室守着安锦绣去了。

    安锦绣听着世宗离去的声音后,起身就把方才服下的汤药全呕了出来。

    袁义吓得要喊荣双来。

    “不用,”安锦绣拦着袁义道:“我没事。”

    袁义伸手扶住了安锦绣,说:“主子,您哪里不舒服了?”

    “我没有不舒服,”安锦绣拍了一下袁义的手,一道血印就留在了袁义的手背上。

    袁义翻开安锦绣的左手一看,就见安锦绣的左手手心里有一道口子,像是用指甲掐出来的。袁义这下明白了,安锦绣怎么会服下安神的药后,也没有睡过去了。“主子你这是何苦呢?”袁义问安锦绣道:“外面传的那些话,圣上一定会压下去的。”

    “你说传这个话的人会是谁?”安锦绣拿着手帕要包手上的伤口,一边问袁义道。

    袁义拿过手帕替安锦绣包扎着伤口,说:“一定是那些知道主子事情的人。”

    “圣上不会说,我父亲不会说,将军他们更不会说,剩下的就是太子夫妇,五皇子,吉利,庵堂里的出家人了,安锦绣在袁义扎紧手帕的时候,吃疼的皱了一下眉头,“我想过了,做这事的人是安锦颜。”

    袁义猛地一抬头,说:“她不是要跟主子你站在一起的吗?”

    “太子妃受不了我这样的,”安锦绣一笑,说道:“也许东宫里又出了什么事,我们还不知道。”

    “那我去查一下?”

    “不用,”安锦绣说:“时间久一点后,东宫出的事情全宫的人都会知道,我们不用费这个力气。”

    “那这事?”

    “安锦颜帮了我一个大忙,”安锦绣这个时候全然没有了面对世宗时的伤心,嘴角挂着冷笑道。

    “主子这话何意?”袁义想不明白。

    “我正在想着要怎么保住将军的命,安锦颜就帮了我的忙,”安锦绣小声跟袁义道:“圣上要让世人相信我不是安府那个嫁为上官妇的二小姐,那他就不能让将军死,不但不能让将军死,他还要厚待将军。”

    袁义坐在床榻边的圆凳上想了半天,跟安锦绣说:“圣上没有其他的办法了吗?”

    “有,”安锦绣说:“他还可以杀了我,一了百了。”

    “圣上怎么可能舍得杀了主子,”袁义这时候绕过弯来了,“看来主子这是因祸得福了?”

    “我不要名声,”安锦绣摇着头道:“我只要将军能活着,其他的我什么也不在乎!”

    袁义将安锦绣的左手轻轻地放下。

    “还有你跟紫鸳,”安锦绣看着袁义道:“跟我进了宫来,我怎样都随意,我希望有一日,你和紫鸳可以出宫去过你们自己的日子。”

    袁义抬头望向了安锦绣,咧嘴一笑道:“我会陪着主子一起出宫的。这宫里也没有我想像中的那么可怕,主子只要不求情爱,就什么也不必怕。”

    安锦绣望着自己的这间内室,脸上的笑容苦涩,“终归是我连累了你们,”她跟袁义说:“你应该去从军,或者行走江湖,潇洒自在。紫鸳应该嫁人,相夫教子,安乐一生。现在你们却跟着我在这里,宫城如深牢啊。”

    “都走到这一步了,”袁义低头看着安锦绣的伤手,语调低沉地道:“就一直走下去好了,不管如何,我会陪着主子的。”

    “多谢你了,”安锦绣眼中的泪光一闪,却终是冲着袁义展颜一笑,少了那份刻意为之的娇艳后,这笑容又是袁义所熟悉的恬淡温柔了。

    等世宗回到御书房时,安太师已经在御书房外等了世宗整整两个时辰了。

    “这流言是从安府流出去的?”世宗坐在了御书案后就问安太师道:“你们安家是不是想死?!”

212此生不再娶

    ?安太师跪在地上,他其实不想来见世宗,安太师想挖个坑把自己埋起来。网接受了安锦绣生子进宫的事实,可是当这样的事实成为流言,弄得满城风雨的时候,安太师这才发觉自己还远没有修练出厚颜无耻的本事。

    “你说话啊!”世宗随手就砸了一本奏折到安太师的身上。

    “圣上,”安太师挨了砸才说道:“臣怎么敢将此事说出去?臣的家中,除了臣,也只有臣的老母亲知道娘娘之事,此事绝不会是从臣的府上传出去的。”

    “朕凭什么信你?”世宗也知道不可能会是安太师把这事说出去的,只是他这会儿满心的恼火,在安锦绣那里他得忍着,面对了安太师,世宗是再也不想忍了。

    “圣上!”安太师说:“此事说出去于臣没有一点好处,没有好处之事,臣为何要说?臣也绝不会害娘娘的啊!”

    世宗说:“那这个混帐是谁?”

    凭安太师的脑子,稍想一下就能想到太子夫妇是最大的嫌疑人,可是安太师不敢说。

    “会是太子吗?”安太师不说,世宗却偏偏要问。

    安太师低着头,“圣上,大理寺狂卿已经去查了。”

    “他能查得到吗?”

    不知道内情的人如何查?韦希圣再有本事也没用。安太师只得对世宗道:“圣上,臣猜不出是谁这么大胆。”

    “那你来找朕做什么?”世宗突然就又想发火了,安书界这个人,一边看着九皇子白承意,一边还扒着太子不放手,谁都不想得罪,世上有这种好事?

    “圣上,”安太师这时跟世宗道:“上官卫朝治军有功,臣奏请圣上封赏上官卫朝。”

    御书房里的气氛压抑到让在场的两个人都透不过气来。

    “圣上,此法是唯一能堵住天下人嘴的办法,”安太师硬着头皮道:“否则,为了圣上,安妃娘娘就活不得了。”

    “闭嘴吧。”

    “圣上,此事事关皇家的颜面,不做不行啊圣上!”

    “滚!”世宗咬着牙冲安太师说了一个字。

    安太师给世宗磕了三个头后,退了出去,一句话也没再说。

    世宗一个人坐在御书房里,舍不得安锦绣死,那他就只有加封上官勇,这样的事情看着像是一个笑话,却又不得不做。

    第二天的早朝上,上官勇因为整治原云霄关铁骑有功,将阶被世宗升为了正二品。

    世宗的这个封赏一出,朝中又是一阵热闹。周宜告老还乡在即,这个时候上官勇成了正二品的将军,那么周宜走后,周家军很可能就要姓了上官了。一个从正五品的将军,短短三年,历经三战,升为了正二品,这样的上阶之路,让很多人羡慕也嫉妒。

    想着上官勇丧妻已近三年,所以上官将军在祈顺朝的世族大家的眼里,成了一块誓要吃进嘴里的肥肉。

    而就在此时,京都城外的军营里,却又爆出了上官勇得了一个儿子的消息。

    袁义站在安锦绣的床前,跟安锦绣说:“将军说了,平宁少爷的生母生产时即难产而死,他这人命硬克妻,此生不会再娶。”

    此生不会再娶,这话听在安锦绣的耳中有千般的滋味,既高兴又难过。高兴于这个世上有一个男人肯为她此生不再娶,难过于上官勇这样岂不是要孤身一人过日子?安锦绣随即就又厌恶起了自己,是她害了上官勇,这个男人身边没有一个女人照顾,自己却还高兴,自己还是人吗?

    “主子,”袁义看安锦绣的脸色不对,忙就劝安锦绣:“这也是将军的一片心意。”

    “此生不娶,”安锦绣说:“我要是死在了这宫里,他要一个人孤独终老吗?”

    “所以主子更应该振作,”袁义说:“只要主子能全身而退,那将军的这片心意就不会白费了。”

    安锦绣发愁地看着帐顶,突然就跟袁义说:“今日午后,我要去拜见皇后,你去通知韩约,让他带着人跟我一起去。”

    袁义说:“荣太医让主子卧床一月,主子还是先养好身体再说吧。”

    “有些事不能等,”安锦颜摇头道:“你觉得一个月长吗?其实转眼就过去了。”

    “那我去找韩约,”韩约不知道安锦绣在急什么,但还是领命道。

    “小心一点,”安锦绣又提醒了袁义一句:“韩约的心里到底是怎么想的,我们还不知道。”

    袁义点了一下头后,走了出去。

    一旁睡醒了的白承意啊啊的叫了几声,安锦绣扭头一看,这小团子竟然把她藏在枕头下的红绳拿在了手里,眼看着就要往嘴里送了。安锦绣轻轻拍了拍白承意两下,把红绳从白承意的手上抽了出来,说:“你这小东西,我还以为你多乖呢!这个可不是你的玩具啊。”

    白承意手里没了东西,小嘴一咧就哭了起来。

    安锦绣将床上放着的布老虎什么的都拿到白承意的眼前晃悠,可是这些布偶玩具对于白承意来说,好像都比不上他自己拿到手里的红绳好,不管安锦绣怎么哄,九皇子都是哇哇大哭。

    两个奶娘听到内室里的哭声赶了进来。

    “你们来哄哄他,”安锦绣就这么一会儿已经被白承意哭得冒汗了,看到两个奶娘就像看到了救星一样。

    不乐意了的白承意脾气之大,出乎了安锦绣的预料。奶娘把他抱起来哄不行,喂他吃奶不吃,再拿小鼓这些玩具来哄,还是不行,白承意就是张着嘴哇哇大哭。

    紫鸳从外面也跑了进来,看看已经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的白承意,张嘴就说:“他是不是病了?我去找荣太医去。”

    安锦绣瞪着白承意,明知道这个儿子这个时候还听不懂人话,却还是说道:“你是不是不听母妃的话了?”

    “哎哟,”紫鸳说:“主子,小主子才多大?他听不懂你的话啦。”

    “这个给你,”安锦绣把手上戴着的血玉戒褪下来,递到了白承意的跟前。

    白承意的哭声断了一下,随即就还是大哭。

    “紫鸳你去拿根红线来,”安锦绣这下子没办法了,跟紫鸳道。

    紫鸳跑去找了根做绣活用的红线,安锦绣接过来就塞进了小儿子的手里,说:“这下子你满意了吧?”

    白承意不哭了。

    紫鸳撇撇嘴,说:“他这是什么脾气啊?”

    “说什么呢!”安锦绣忙瞪了紫鸳一眼。

    紫鸳闭了嘴,冲着啃手指头的白承意做了个鬼脸。这个小皇子的生母可是夭桃,紫鸳忘不了这一点,她现在看到白承意就能想起夭桃来,夭桃对于紫鸳来说就是仇人,紫鸳心里打着嘀咕,但愿这个小皇子长大了,不要像他生母那样。

    袁义这时在宫里的侍卫营里找到了韩约。

    韩约刚又升了官,手下管着的大内侍卫,由原来的一百多人一下子多到了五百多人。袁义到的时候,韩约正被手下们围在中间,拿好话吹捧着呢。

    袁义挤不进去,站在外面干咳了一声。

    韩约看见了袁义后,脸上的笑容一收,跟手下说:“都散了吧,该干什么干什么去。”

    安锦绣得宠,袁义也跟着成了宫里的红人,这伙侍卫没人不认识袁义的,看见袁义了,忙都喊了袁义一声袁总管,然后才三五成群地跑走了。

    “主子午后要去中宫殿拜见皇后娘娘,”袁义走到了韩约的跟前,说道:“你带些人跟着主子一起去,圣上的这个旨你应该已经接到了吧?”

    世宗的旨意韩约是接到了,可是他没想到安锦绣这么快就要去,他问袁义道:“不是说娘娘要坐月子,坐完月子后再去吗?”

    袁义说:“主子说那样对皇后娘娘不恭敬,还是早去的好。”

    “这样啊,”韩约把头一点,说:“那我午后就到千秋殿前等着去。”

    袁义传完了话就要走,却又被韩约叫住了,“你有事?”袁义停下脚步问韩约道。

    “紫鸳怎么样了?我听说她在御膳房跟宫人打架的事了,”韩约问道:“她现在还好吗?”

    “她没事,主子会护着她的,”袁义听韩约问起了紫鸳,便好心地又加了一句:“那丫头进了千秋殿,见不到你了,她还不太习惯了。”

    “真的?”韩约的双眼就是一亮,说:“她想我了?”

    袁义就一笑。

    韩约有心情拉袁义坐下来说说话了,看着袁义坐下来后,韩约就道:“你可别跟娘娘说我这里的热闹。”

    袁义冲韩约一拱手,说:“我也要恭喜韩大人升官。”

    “我升死了也是个侍卫,”韩约压低了声音跟袁义说:“你知道上官卫朝吗?”

    袁义说:“听说过,他以前还是安府二小姐的夫婿。”

    “那流言我是一点也不信的,”韩约忙就跟袁义强调道:“那天几个侍卫说这不要命的话,我把他们都收拾了,现在只要是我管着的人,谁敢再在这事上胡说八道,我就要了谁的命。”

    袁义不在意地一笑,说:“上官将军怎么了?”

    “上官将军那才是真正的升官,”韩约话说到这里,脸上的笑容就有些别有意味了,跟袁义小声道:“听说周大将军还特意送了一个美人给他。”

    “上官将军不是说他此生不娶了吗?”袁义脸上的笑容有点发僵了。

    “不娶妻弄几个妾也行啊,”韩约笑道:“我有兄弟亲自看到那美人了,说是国色天香,一般女人比不上。”

    袁义呆了一呆,随后就问道:“上官将军收下了这美人?”

    “周大将军的面子谁敢不给?”韩约说:“再说美人谁不喜欢?上官将军为什么不收?”

    袁义有点犯晕,突然就没好气地问韩约道“你日后也要纳妾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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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3多了一个女人

    韩约猛地警醒起来,袁义回去后要是跟紫鸳说他今天的话怎么办?“我不纳妾,”韩约跟袁义连连摇着头,说:“我这辈子就没想过纳妾。”

    “上官将军把那美人收下了?”袁义却又问道。

    “啊?收下了吧?”韩约说:“反正我没听说上官将军把那美人退回去啊。”

    “你午后不要忘了去千秋殿,”袁义起身就走。

    韩约看着袁义活像被什么追着一样跑走了,冲着袁义的背影大喊道:“你回去后不要乱说啊!”

    袁义离开了侍卫营,走到了宫门那里,远远地看了一眼关着的宫门。要是有可能,他还真想出去找上官勇去,只是皇宫不是安氏庵堂,皇宫的墙头不是他能翻的。要怎么跟安锦绣说这事?袁义挠了挠头,都不知道自己要怎么回去见安锦绣了。

    京都南城外的军营里,上官勇坐在自己的军帐里揉着眉心。

    “姐夫!”安元志站在帐外喊了一声。

    “进来。”

    安元志一手抱着上官平宁,一手拎着一个食盒走了进来,冲上官勇喊:“姐夫,你快把你儿子接过去,他快把我的头发揪没了!”

    “你怎么带他来了?”上官勇看见安元志将上官平宁带来了,眉头就是一皱,说:“这是军营!”

    “我来给你送饭啊,”安元志一边躲着上官平宁乱挥着的小手,一边跟上官勇说:“你不接,我把他扔地上了啊!”

    上官勇这才伸手接过了自己的儿子,在上官平宁的小屁股上拍了一巴掌,说:“再淘气就打了啊!”

    上官平宁口水流了上官勇一袖子,肉嘟嘟的小脸上笑起来好几个褶子,上官勇的黑脸对于他来说,完全没有作用。

    “这小子不怕你,”安元志把食盒往桌案上一放,理了理自己被上官平宁揪掉了不少的头发,“别人家的小孩子在这个年纪都是吃饱了就睡,怎么我这个小外甥一天到晚也不睡觉呢?”

    “不知道,”上官勇说:“下回不能再带他来了,这里是军营,不是孩子该来的地方。”

    “军营怎么了?”安元志说:“现在又不是打仗,我让你多看几眼儿子犯什么法了?”

    上官勇看向了安元志带来的食盒,食盒里的饭菜上官勇不用问,看也能看出来是安府里的饭菜。

    “吃饭吧,”安元志拿起了筷子递到了上官勇的手上,“我特意让安府里的厨子烧的,这厨子的手艺是安府里最好的,以前我姐就喜欢吃他烧的菜。”

    上官勇闷头吃饭,上官平宁闹的时候,他就用筷子沾点肉汤给上官平宁吃。

    安元志坐在了一边,倒了一杯水自己喝了,跟上官勇说:“校子跑哪里去了?”

    “不知道,”上官勇说。

    “那我去找找他,”安元志说着话,不等上官勇开口,就跑了出去。

    “啊!”上官平宁在上官勇的怀里叫了起来。

    上官勇把沾了肉汤的筷子放到了儿子的嘴里,说了一句:“原来你娘的口味偏甜。”

    食盒里的菜连红烧鱼都吃起来甜丝丝的,也不知道安元志嘴里那个安府里手艺最好的厨子烧这一盒菜,放了多少糖进去。上官勇吃不惯这种偏甜的菜,只是还是一口一口地吃下肚去了,不时还要伺候喝肉汤喝上瘾的儿子。

    安元志跑到了辕门前,就看见庆楠站那里伸长了脖子往军营外张望,“看什么呢?”安元志走到了庆楠的身边,也往外看。

    “周大将军送的那个女人来了!”庆楠小声跟安元志说。

    安元志顿时就变了脸色,说:“你没看错吧?军营里不给女人来的,她不知道?”

    “你就装样儿吧,”庆楠说:“军营里还不给娃儿来呢,你还不是抱着小平宁来了?”

    “平宁跟那个女人是一回事吗?”安元志听着庆楠的话就要急。

    “行,行,行了,”庆楠给安元志顺毛说:“校子没让那女人进来,两人出去说话去了。元志,你说那个莫雨娘来做什么?”

    安元志斜着眼看着庆楠道:“你连那女人的名字都知道?”

    “那天周大将军府里的那个管家说那么大声,上官将军,这个奴婢姓莫,名雨娘,”庆楠说:“不是聋子,就都能知道那女人的名字啊。”

    “我去看看他们,”安元志迈步就要走。

    庆楠说:“人家孤男寡女凑一起说话,你跑去凑什么热闹?”

    “我姐夫不会要她的,”安元志说:“你也甭指望校子能要了她。”

    庆楠看着安元志跑远,摇头笑了笑,自言自语道:“这都***什么事?男人还不能玩女人了?莫雨娘比大嫂是差点,可是好歹也是个美人啊!”

    “你就别胡诌了,”有将官上前来说:“上官大哥因为女人的事正不开心呢,你就不要戳他的心窝子了。”

    庆楠摸摸自己的鼻子,不吱声了。

    安元志走出军营没多远,就在军营前的小河边上看到了站在一起说话的两个人。

    这小河其实是附近村庄用来灌溉浇田的水渠,几个村庄的人聚在一起,硬是一锹锹挖出来的。河堤上种了不少杨柳,这会儿正是杨柳柳青青,飘着飞絮的时节,上官睿这时正带着莫雨娘站在河堤上的一棵柳树下。

    安元志离着两人很远就站下了,凭着他的耳力,站在河堤下偷听河堤上那两个人的说话易如反掌。

    “你来送饭?”上官睿望着莫雨娘,一脸的犯难,“军营里不给进女人的,你怎么能进去呢?”

    莫雨娘低着头,这姑娘这些日子来消瘦了不少。自从上次的侍寝没有成功后,她在周府里的日子就很难过,不知道遭了多少人的笑话。这一次周宜将她送到军营里来,莫雨娘也有了自知之明,知道上官勇不是因为看上了自己才收下自己的,而是因为不想驳了周大将军的面子。

    “我说话你听见了没有?”上官睿看自己说完话了,莫雨娘也没个反应,就又说道:“你要是不想呆在我们上官家,我可以再给你找个去处。”

    “不,”莫雨娘忙道:“奴婢愿意伺候将军。”

    “你帮忙打理家务就行了,”上官睿说:“我大哥不用你伺候。”

    “那是,是府里还要进奴婢吗?”

    “你干好你的活就行了,”上官睿说:“其他的事你不用管。”

    “奴婢可以带小少爷的,”莫雨娘又说。

    “什么?”上官睿没想到莫雨娘会想要带上官平宁。

    莫雨娘有自己的打算,上官勇要是一直看不上她,那带好了上官家的小少爷,只要上官小少爷对自己有了感情,她一样可以在上官家站住了脚。

    “应该有个女人来带小少爷,”莫雨娘跟上官睿说:“奴婢以前带大过奴婢的弟弟,奴婢会带孩子。”

    “这我作不了主,”上官睿说:“这事得问我大哥。”

    “你还问什么问啊?”安元志听不下去了,从河堤下直接跳了上来。

    上官睿被安元志吓了一跳,说:“你怎么来了?”

    “你能来跟美人说说话,我说不行了?”安元志取笑上官睿道:“读书人,啊?你这样跟一个美人站在春柳之下,这风景还不错啊。”

    面对如今越来越油腔滑调的安元志,上官睿完全不是对手,红着脸离莫雨娘远了点。

    “你就不用操心小少爷的事了,”安元志面对了莫雨娘就又是一张冷脸了,说道:“他有奶娘带他,你干家务活就行,不想干就滚,这年头有钱还买不到下人吗?”

    莫雨娘的身子抖了抖。

    “算了,”上官睿看莫雨娘的样子,觉得这个小女子可怜,拉安元志道:“我们回去吧。”

    安元志却不睬上官睿,盯着莫雨娘道:“我不知道周府里都教了你些什么,不过上官家的小少爷不是你能想的,下次再让我听到你打他的主意,我不会饶你。”

    莫雨娘呼地抬头看一眼安元志,安元志的目光冰冷,吓得莫雨娘忙又把头低下。

    “走吧,”安元志说:“还要我送你回去吗?”

    莫雨娘拎着食盒低着头走了。

    “走快一点,”安元志说:“你当你是千金小姐?”

    莫雨娘身子晃了一下,看着弱不禁风,却还是快步走了。

    “你对一个姑娘家也要这么凶吗?”上官睿问安元志道:“她不过是个可怜人。”

    “嗯,”安元志说:“等她做了你的大嫂就不可怜了。”

    “你,”上官睿马上就急道:“我没有这么想过!”

    “你这些年的书都白读了,”安元志说:“那女人打什么心思,你就一点也没看出来?”

    上官睿说:“我知道,她就是想留下来。”

    “生恩不如养恩,”安元志说:“她就是想养大了平宁,让平宁认她为母,她在你上官家的地位就没有女人能越过去了。”

    “那奶娘们岂不是比夫人们要厉害了?”

    “我姐不在平宁的身边,这事跟一般人家的一样吗?”

    上官睿被安元志问住了,“你,那你要我们拿这个女人怎么办?我大哥现在不能得罪周大将军啊!”

    “要不你要了她吧,”安元志跟上官睿提议道。

    “你,”上官睿望着安元志瞪大了眼睛,“安元志你是不是当兵当成混子了?”

    “校子,”安元志靠到了上官睿的跟前,用肩膀撞了撞上官睿,说:“你不会到现在还没碰过女人吧?”

    上官睿扭头就走,在军营里,他最不习惯的就是这些军汉时时刻刻都要挂在嘴边的荤话。

    安元志跟上官睿身后,讥笑道:“你这么一个怜香惜玉的人竟然还没开过荤。跟女人在一起不难,衣服一脱,大腿一掀,你提枪进洞就成了。”

    上官睿猛地停住脚步,转身瞪着安元志道:“你为什么一定要把那女人推给我?”

214伤人的理由

    ?安元志耸了一下肩膀,“你要是不行,我去好了。网”

    “元志,”上官睿被安元志气得一个倒仰,说:“你就这么想我大哥孤独终老吗?”

    “当然不是,”安元志从上官睿的身边走了过去,“这事我们其实谁说了都不算,要看你大哥怎么想,他要是想再娶,谁也不会拦他,我姐也不会。”

    上官睿拨开了一朵飞到了他眼前的柳絮,望着安元志飞快地走远,狠狠地一跺脚,有些事注定无可奈何,如天命,如情爱。

    韩约带着一队大内侍卫在这天的午后等在了千秋殿的门外。

    等安锦绣坐着步辇从千秋殿里出来,韩约带着人跪地给安锦绣行礼。

    “韩大人,”安锦绣的声音听着还是那样,轻声慢语地透着一股温和。

    如今韩约是不敢抬头去看安锦绣了,垂首道:“是,娘娘。”

    “平身吧,”安锦绣说:“辛苦你了。”

    韩约口中说着不敢,起身后偷眼看了一眼安锦绣。这一眼就让韩约几乎呆住,他知道安妃娘娘是个美人,只是完全一副宫妃打扮的安锦绣,韩约还是第一次见到,华贵却也温婉,牡丹若是生在水中,也许也会如同清莲一般遗世无尘,就如安锦绣此时给韩约的感觉。

    “走吧,”袁义看了韩约一眼后,开口道。

    韩约飞快地低下头,闪到了路边。

    紫鸳跟在步辇旁,从韩约身边走过时,扭头看着韩约,这个人的官服上如今绣着蟒了,看上去比以前更加威风了。

    韩约也在看紫鸳,宫廷女官打扮的紫鸳看起来却还是那样,娇小可爱,不见多少沉稳。韩约望着紫鸳一笑,得到了紫鸳瞪来一个眼神,看着厉害,其实只是娇憨。

    中宫殿如今已经被封,但因为安锦绣要来拜见皇后,中宫的大门特意又被吉和带着人打开了。安锦绣到时,吉和已经在中宫的大门前等候多时了。

    “娘娘,”吉和走到步辇前,将安锦绣扶下了步辇,小声跟安锦绣道:“圣上还是想让娘娘多歇息,让娘娘见到皇后娘娘后,磕个头就走。”

    “臣妾遵旨,”安锦绣冲着御书房那里行了一个礼。

    “娘娘请,”吉和让安锦绣搭着自己半抬着的手往中宫殿走。

    “皇后娘娘在哪里?”安锦绣问吉和道。

    吉和说:“皇后娘娘已经知道娘娘要过来,所以正在大殿里等着娘娘。”

    安锦绣的脚步就是一顿。

    “娘娘放心,”吉和忙小声跟安锦绣道:“大殿里只有皇后娘娘一人,没有旁人在,娘娘只需跟皇后娘娘行礼即可。”

    安锦绣点了一下头,看了看自己身在的中宫殿前院,比起千秋殿前院里的那一片花海,中宫这里无一花一木,青石板铺出的广场,看着肃穆空旷。

    “娘娘,”吉和看安锦绣看这前院,便跟安锦绣说“这里是妃嫔娘娘们给皇后娘娘请安的地方,早些年这里每天清晨时,可都是跪满了妃嫔娘娘们。”

    “那现在呢?”

    “娘娘您看,”吉和指了指他与安锦绣前方的那一处地缝,一株杂草从那处地缝里长了出来,这一抹绿色看着生机盎然,却也兆示着这里主人如今的落魄,“这里很久没有跪过人了,”吉和跟安锦绣小声说道。

    安锦绣嘴角扬了一下,拍了拍吉和的手。

    吉和便冲安锦绣讨好地笑着,一路将安锦绣搀到了中宫的大殿前。

    大殿只开了一扇门,站在外面往里看,里面黑黢黢一片,无人在的样子。

    “你们在外面等我,”安锦绣跟跟在她绍的人说道:“我进去拜见皇后娘娘。”

    “主子,”袁义说:“奴才陪您进去吧。”

    吉和也道:“娘娘,还是让奴才们陪着的好。

    “无妨,”安锦绣道:“皇后娘娘母仪天下,不会跟我这个小小的宫妃计较的,我带你们进去,对皇后娘娘不恭敬。”

    “圣上允了娘娘带人进去,”吉和说:“娘娘这么做就不算不恭敬。”

    安锦绣摇了摇头,把手从吉和的手上拿开。

    袁义走到了安锦绣的跟前,耳语道:“这大殿里只有皇后一人,我没感觉到有人藏在暗地里。”

    安锦绣迈步走进了大殿。

    袁义后退了一步,站在了紫鸳的身旁。

    “我们就在外面守着,”韩约这时轻声道:“里面的动静要是不对劲,我们再进去也不迟。”

    “也只能这样了,”吉和背对了开着的门站下了,对众人道:“不要再冲门里看了,都懂点规矩。”

    紫鸳正掂着脚往门里看,被袁义硬拉着转过了身来。

    大殿里,皇后坐着看着安锦绣走到了自己的跟前,嘴角挂着冷笑。

    安锦绣没有去看这座中宫殿的大殿是个什么样子,这不是她感兴趣的东西,她只是看着皇后。

    “你怎么还站着?”皇后问安锦绣道。

    “皇后娘娘还想我跪在你的面前吗?”安锦绣淡淡地说了一句。

    “你说什么?”皇后先是一惊,然后就冷笑道:“原来你是想向本宫来示威的。”

    “谈不上示威,”安锦绣说:“我只是想来看看皇后你现在的样子,将门之女,一朝国母,如今也不过如此。”

    “滚出去!”皇后厉声对安锦绣道:“本宫还轮不到你来教训。”

    安锦绣却在皇后的面前一弯腰,在皇后的耳旁说一串人名,然后直起腰身,后退了一步道:“皇后娘娘你还认得这些人吗?”

    皇后愣怔了好一会儿,这些人都是她为太子备下的人手,这个女人怎么会知道这些人的?

    “信王爷死的很惨,”安锦绣说:“他与王妃的尸体被乐安侯挂在了香安城的城楼上,人死还不放过,那时的乐安侯可能还想不到他最后的下场吧?”

    “你,”皇后站起了身来,“你到底是什么人?”

    “信王爷应该可以瞑目了,虽然信王府被灭,但项氏也全族被诛了,”安锦绣望着皇后笑道:“皇后娘娘,这就叫因果报应。”

    “本宫在问你,你到底是什么人?!”皇后叫了起来。

    “我是谁?”安锦绣说:“我只是伺候圣上的女人罢了。”

    皇后瞪着安锦绣,“你手上有信王的东西?”

    “信王留下了一本名册,”安锦绣小声跟皇后道:“现在那名册就在圣上的手里,应该说那名册在圣上的手里很久了。皇后娘娘,圣上一直说他与你是共患过难的夫妻,他今生不想负你,只可惜皇后娘娘你一直在让圣上失望。皇后娘娘,我有时都为你着急,这个世上怎么会有皇后娘娘这样的女人,像你这样一个愚不可及的女人究竟是怎么当上皇后的?”

    “你!”皇后冲着安锦绣抬起了手,就要打。

    “怎么?”安锦绣一笑,那笑靥如花,剌疼了皇后的眼,“皇后娘娘这是要打我?打我有用吗?今天我在皇后这里少了一根头发,圣上会更厌皇后娘娘的,皇后娘娘还是想清楚后再动手比较好。”

    皇后往后退了几步,忘了自己的身后是坐榻,一下子跌坐在了坐榻上。

    安锦绣站在那里,面对皇后的狼狈,她还是笑得云淡风清。

    “你究竟想做什么?“皇后手握成拳,问安锦绣道:“你想当皇后?”

    “我进宫日浅,谁当皇后也轮不到我,”安锦绣说:“自知之明我还是有的,不像皇后娘娘这样,胆大妄为地等不及盼着圣上死,您就这么想当太后吗?”

    “胡说八道!”

    “胡说?我也不是日日陪在圣上的身边,我想我知道的事情,后宫里的沈妃娘娘她们应该都知道了吧?皇后娘娘,你保不住项氏,也一样保不住太子的。”

    太子是如今皇后唯一在乎的人了,听安锦绣说起了太子,皇后的神情又变得锐利起来,看着安锦绣道:“太子怎么了?”

    “我不是安书界的女儿,”安锦绣望着皇后笑道:“你说安书界为什么不帮自己的亲生女儿,要帮我这个与他出了五服的女人呢?太子无用了,皇后娘娘。”

    皇后的脸色变得惨白,瞪着安锦绣。

    “皇权面前父子之情算得了什么?”安锦绣问皇后道。

    “滚!”皇后冲安锦绣大叫了起来。

    “太子殿下还真是倒霉,遇上了皇后你这样的生母,”安锦绣哪有那么容易就滚的,望着皇后笑道:“你还是努力活着吧,日后不光是项氏一族,太子也需要你在清明那天多烧点纸钱呢。”

    “滚!”

    “娘娘?”吉和跟韩约最先冲了进来。

    安锦绣冲皇后微微地一躬身,转身就走。

    皇后冷眼看着吉和和韩约护着安锦绣走出了她的殿堂,那扇开着的门复又关上后,皇后瘫软在了坐榻上。

    “娘娘与皇后娘娘说话了?”吉和像来时一样,搀着安锦绣往中宫外走,一边问安锦绣道:“奴才在外面真是替娘娘担心。”

    “只不过挨一顿骂罢了,”安锦绣看着不在意地道:“皇后娘娘毕竟是一宫之主。”

    吉和叹了一口气,说:“娘娘是明喇人啊。”

    安锦绣坐上步辇后,还回头看了中宫殿一眼,伤人的理由她已经给了皇后,接下来就看皇后这个将门之女要怎么做了。

    “娘娘觉得中宫殿好?”吉和这时又低声,意有所指地问安锦绣道。

    “我住在哪里都好,”安锦绣轻笑了一声,说道:“只要有圣上在就好。”

    吉和忙陪着安锦绣一起笑,对抬步辇的两个小太监道:“走吧。”

    一行人刚离开中宫殿不久,就有一个御书房的太监跑了来,跟安锦绣说世宗晚上会陪着安锦绣一起去拜见太妃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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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5帝心何处归

    由世宗陪着去见太妃们,这是宫里哪个女人也没有享受过的事,这事传遍后宫的各处之后,女人们心里吃味,可是如今已经无人再敢把这种嫉妒表现出来了。为了这个安妃,几天里,世宗已经杀了不少人了。

    太妃们同样没敢为难安锦绣,按理安锦绣得一个一个地给她们磕头,可是世宗往那里一坐,如今靠着世宗养着的太妃们哪里敢让安锦绣这样一个磕法,安锦绣磕一个头就算全磕到了。

    世宗成皇,脚下踩着不少兄弟们的尸体,太妃中有不少人跟世宗都有杀子之仇,只是安锦绣打量这些老妇人们,都是满面堆笑的样子,从这些人的脸上看不出半点仇恨来。

    “我们走,”世宗对着自己父皇留下的女人没有什么恭敬之意,扶着安锦绣起身后,就冷冷地说了一句。

    太妃们也习惯了世宗的这种态度,纷纷起身相送。

    “圣上不开心?”出了太妃们住的天年殿后,安锦绣小声问世宗道。

    世宗拉着安锦绣走了几步,想起来安锦绣如今不能过多走动,便将安锦绣抱在了怀里。

    安锦绣小声叫了一声,跟世宗说:“这样让人看见了不好。”

    “这是朕的后宫,谁敢说朕不好?”世宗好笑道:“你这丫头,脸皮怎么还是这么薄?”

    “圣上想让臣妾做个厚脸皮的女人?”安锦绣很认真地问世宗道。

    世宗噗得一笑,“等你养好了身子,你看朕怎么收拾你!”

    安锦绣的目光被垂下的眼睫遮住,微扬的嘴角,让世宗感觉他的这个爱妃在笑。

    “这里以后你就不要来了,”世宗转过身,让被抱他横抱着的安锦绣看天年殿。这殿是历代太妃们的终老之所,说到底就是寡妇熬日子的地方。已经是晚上,皇宫里灯火通明,唯有这里看上去只有星点的灯火,虽还不至于衰草苦扬,但让人看着就知道这里是后宫的一处冷宫。

    “臣妾听圣上的,”安锦绣跟世宗说,她眯着眼睛,细看这座占地不大的宫阙,这里是很多后宫女人的终老之所,可不会是她老死的地方。

    “那里面的女人都是先皇留下的,”世宗说:“朕当皇帝,心里最恨的就是她们,不过她们只能在那里面等死。”

    安锦绣伸手摸了一下世宗的脸,月光下,世宗的脸上有一种让安锦绣也感觉到沉重的悲哀,世宗幼年时,这座皇城对于他而言,应该没有留下过什么好的回忆。“圣上,都过去了,”安锦绣轻声对世宗道:“如今圣上是这天下的主人,而那些,”安锦绣指着面前的宫阙,“都不过是一些没了丈夫的可怜人罢了。”

    “朕要让她们活着后悔,”世宗低语道:“朕的母亲如今葬在皇陵里,而她们,”世宗冷哼了一声,“她们没有机会再陪在先皇的身边了。”

    “圣上,”安锦绣对世宗道:“如果有一日臣妾死了……”

    “胡说什么?”世宗忙打断安锦绣的话道:“你这点年纪说什么死?”

    “不管怎样,”安锦绣说:“臣妾不想老死在这里。”

    世宗抱着安锦绣往千秋殿的方向走去,跟安锦绣说:“朕一定会比你先死的傻丫头,承意长大后,他会把你接到他的王府里去照顾,天年殿这种地方,不会是你的终老之所,朕跟你保证。”

    “圣上会长命百岁的,”安锦绣小声嘟囔道。

    世宗说:“世上谁人能长命百岁?”

    安锦绣不服道:“圣上是万岁爷啊。”

    “那是骗鬼的话,也就你信,”世宗笑着摇头,“皇帝若真是万岁,那古往今来,这世上应该只有一位皇帝。”

    “臣妾不要听这样的话,”安锦绣把耳朵一捂,难得在世宗闹起了脾气,“就算要死,臣妾也要在圣上之前死。”

    世宗借着头顶的月光,看着怀里这个娇柔的美人,“生死之事,我们作不主的傻丫头。”

    “臣妾不怕死,”安锦绣跟世宗说:“如果真有那一天,臣妾倒是希望可以跟着圣上去。”

    世宗抱着安锦绣的双手就是一僵,后宫里的女人们不敢跟帝王说生死之事,所以还没有哪个女人跟世宗说过愿同死的话。

    “当年皇后娘娘跟圣上一起上沙场时,不知道是不是跟臣妾的心思一想,”安锦绣说道:“不求同生,但求共死。”

    皇后那时说过这样的话吗?世宗想了想,跟安锦绣道:“皇后有太子,她怎么会舍得死?”

    “九殿下长大后,会有自己的女人,孩子,臣妾就只有圣上而已,”安锦绣仰起头看向世宗,“独活于世有何意义?”

    世宗抱着安锦绣坐进了他们路过的一座凉亭里,让安锦绣就坐在他的腿上,世宗低头轻轻地吻上安锦绣。

    吉和带着太监、宫人、侍卫们留在凉亭外面,假装看不到凉亭里的事情。

    世宗的舌刚撬开安锦绣的嘴唇,就听到了安锦绣的咳嗽声,“冷了?”世宗忙直起腰身,问安锦绣道。

    安锦绣背过脸去咳嗽。

    “拿水过来,”世宗冲凉亭外道。

    吉和忙就拿了水送进凉亭里来,手里还拿了一件披风。

    世宗摸了摸安锦绣的手,冰凉,世宗是赶忙为安锦绣披上披风,“以后晚上出来,要多穿点衣服,”世宗喂安锦绣喝水的时候,就跟安锦绣说道:“这会儿还没入夏呢。”

    吉和轻手轻脚地退出了凉亭,看着世宗待安锦绣的样子,吉和就在想,这要是让宫里的其他娘娘们看见了,还不得恨死?

    安锦绣止住了咳声后,看看凉亭外,这一处花园里树影婆娑,月光与路边的灯光交织,迷眩着人的眼睛。“臣妾的身体不争气,”安锦绣将头靠在世宗的胸口上,幽幽地道:“早就该死的人了,臣妾在圣上身边一天都是赚来的。”

    世宗抱着安锦绣,无声地叹了一口气。

    “这里很漂亮,”安锦绣看着凉亭外的花丛跟世宗说:“圣上你看那花。”

    圣上无心去欣赏身边的春色,他只是看着安锦绣,说起来在今彤前,世宗也没有看过安锦绣一身宫装的样子,“你也漂亮,”世宗跟安锦绣说:“朕的锦绣人比花娇。”

    凉亭里的气氛旖旎起来,世宗用手拨弄着安锦绣发间的金步摇,两个人拥在一起听着身边夜虫的鸣叫。

    “圣上在里面吗?”一个声音在不久之后响起,打破了凉亭内外的寂静。

    世宗和安锦绣都扭头望去,沈妃带着不少宫人站在亭外的石阶下,绢纱制成的宫灯,让这些宫人的面容照得清清楚楚。

    “你怎么来了?”世宗问沈妃道。

    沈妃抬头,笑着看向世宗,却在看清世宗此时的表情后,心中一滞。沈妃没有想过,一向在人前脸凝冰霜的世宗也有神情柔软的时候,“臣妾来这里随意走走,”沈妃迅速又把头低下,将自己脸上的神情隐去后,才又抬头看着世宗笑道:“没想到圣上也在这里。”

    安锦绣从世宗的怀里站起了身来,曲膝冲沈妃行了一礼,口中道:“安氏见过沈妃娘娘。”

    沈妃忙笑着还礼,喊了安锦绣一声妹妹,问安锦绣道:“不知道妹妹的身子可好些了?”

    “她的身子要养着,”世宗替安锦绣开口道:“你们无事不要去扰她就好。”

    沈妃一点也不觉尴尬地说:“臣妾遵旨。”

    安锦绣拉了世宗一下,摇了摇头。

    世宗以为安锦绣是想走了,便也起身。

    沈妃这时却跟跟在自己身后的宫人们道:“你们还不见过圣上?”

    这些宫人方才已经跟着沈妃给世宗行过了礼了,这时候再行大礼,让世宗有兴趣细看这些宫人了,“这些好像不是永宁殿的宫人,”世宗跟沈妃道:“她们是谁?”

    沈妃笑道:“圣上,这些都是新入宫的秀女,宋姐姐将她们交给臣妾带着了。”

    “哦?”世宗说:“离上次的选秀又有三年了?”

    沈妃说:“是啊圣上,这一次的秀女臣妾跟宋姐姐,魏妹妹一起都看过了,只等着圣上看了。”

    世宗的目光扫过这些秀女们。

    沈妃站到了一旁,跟这些秀女们道:“还不把头都抬起来。”

    秀女们都听话地把头抬起来。

    安锦绣把这些秀女们一一看过,最后她看到了那个前世里,最得世宗宠爱的女人,“温轻红,”安锦绣心中默念着这个名字,帝心何处归,笑语问轻红的温轻红。

    世宗本是无意,不过目光从温轻红的脸上扫过后,随后便又回到温轻红的脸上。

    温轻红站在一群跟她同样年华的少女中,还是无人可掩她的娇颜,月光下的温轻红娇小玲珑,也只有江南的烟雨能养出这样的美人来,似乎那迷雾一般的烟雨都晕染在了这人的眉眼间,静静地站在那里,温氏女就已经如同一副画。

    沈妃见世宗的目光停留在了温轻红的脸上,特意去看就站在世宗身旁的安锦绣。

    安锦绣久闻温轻红的大名,却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个在她的前世里宠冠了六宫的美人。女人之间,除了手帕之交,否则很少有女人会去欣赏另一个女人的容颜,安锦绣看着温轻红心里一开始也有点不是滋味,但随后她就挪开了视线,正好与沈妃打探她的视线撞上。

    “她是千秋殿安妃娘娘,”沈妃跟秀女们道:“还不快行礼?”

    “不用了,”安锦绣忙道。

    “妾等见过安妃娘娘,”可惜秀女们更听沈妃的话,一起向安锦绣行礼道。

    安锦绣有些无措地看向了世宗。

    世宗的脸一沉,说道:“混帐,你们没有听到安妃的话?”

216专宠

    秀女们听了世宗的话后,忙都跪在了地上。

    “圣上,”安锦绣跟世宗道:“臣妾想回去了。”

    “你好好教她们!”世宗当着众人的面横抱起了安锦绣,训沈妃道:“她们倒是听你的话!”

    沈妃忙也跪下了,道:“臣妾知错。”

    “不要以为朕不知道你想干什么,”世宗抱着安锦绣从沈妃的身边走过,冷冷地说了一句。

    沈妃跪在地上,低头看地,没人能看清她现在的神情。

    “娘娘,圣上走远了,”等世宗一行人走出这个花园后,一个永宁殿的宫人才小声跟沈妃道。

    沈妃从地上站起身来,看了看跪在地上的秀女们,道:“安妃娘娘说话,你们怎么可以不听呢?”

    沈妃说话的声音很温和,可是秀女们还是吓得不敢说话。

    “安妃娘娘也是贵妃娘娘,”沈妃道:“这次她不怪你们,再有一下次我就不知道你们有没有这样的好运了!”

    “奴婢知错了,”秀女们跟沈妃认错。

    “就在这里跪上一夜吧,”沈妃看着人群里的温轻红道:“安妃娘娘你们得罪不起,这是帝王后宫,以后的路该怎么走,你们就跪在这里想想清楚吧。”

    “奴婢谢娘娘教诲,”秀女们异口同声道。

    沈妃叹了一口气,“我也是没办法,你们就受些苦吧,”说完这话,沈妃带着永宁殿的人走了。

    二十几名秀女安静地跪了一会儿后,终于是有人忍不住说话了,“那位安妃娘娘看起来比沈妃娘娘还要厉害的样子。”

    “我听说安妃娘娘刚入宫几天,是如今后宫里最得宠的娘娘。”

    “那事关安妃娘娘的那个流言你们听说过吗?”

    安锦绣是弃夫之妇的流言,谁人不知呢?

    “你不想活了?”有脑子清楚地凶了说这话的秀女一句。

    “我就是这么一说,谁都知道这事是假的啊。”

    “安妃娘娘很美啊。”

    “是啊,圣上还抱她呢。”

    ……

    一群半大的女孩刚入宫门,还没养出什么心机来,随即就小声讨论起安锦绣的容貌和得宠来。

    温轻红一直没有开口,她只是静静地听着同伴们的议论,比起还没养出心机的女孩们,温轻红幼时就帮着母亲当家理事,她的见识在这一批入宫的秀女中,可拔头筹。听同伴们羡慕安锦绣貌美的时候,温轻红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脸,方才世宗的目光在她的脸上停留过,温轻红抿嘴一笑。温氏在江南是大族,只是已步入没落,如今家族的希望就在她的身上,温轻红就在想,也许趁着贵妃娘娘们争宠之时,她可以做一株解语花,把世宗的心拉到自己的身上来。

    世宗在千秋殿陪了安锦绣一夜,到了第二天的早朝时才离开。

    安锦绣在世宗走了后,就将袁义叫到了床前,让袁义去盯着些中宫殿的消息。

    紫鸳在一旁不满地跟安锦绣嘀咕:“主子,昨天那个沈妃就是在跟主子作对嘛,带着那么多的女人来给圣上选,皇宫怎么跟青楼一样?”

    安锦绣跟袁义都瞪着紫鸳,这丫头到底知不知道自己是在皇宫里?

    “紫鸳,你不想活了?”最后袁义开口问紫鸳道:“青楼这个词你也敢说?”

    “这里又没有外人,”紫鸳还是不在乎地道:“我就是看那个沈妃不顺眼。”

    “她带女人给圣上选怎么了?”安锦绣阴沉着脸说:“你还想我跟宫里的女人一样,去争宠吗?”

    紫鸳这才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忙求救一般地看向袁义。

    “你啊!”袁义摇着头走出去了。

    “小姐我说错话了,”紫鸳看帮自己的人走了,只得跟安锦绣撒娇道:“你不要生气,我以后不说了。”

    “你以后还是会说,”安锦绣说:“你这辈子我看也就这样了!”

    紫鸳拉着安锦绣的手晃,“以后再说你就打我!”

    “滚!”安锦绣假装怒道:“我什么时候打过你?”

    这天晚上,世宗召了温轻红侍寝。

    吉和命人来给安锦绣报信的时候,安锦绣正抱着白承意,给这儿子读书听。听了来人的话后,安锦绣连眼皮都没抬,跟来人说:“我知道了,你去吧。”

    袁义带着来人出去,往来人的手里塞了赏钱,说:“劳烦公公跑这一趟了。”

    来报信的小太监是吉和的徒弟,得了袁义的赏后,千恩万谢,然后跟袁义说:“大总管说了,那个温氏应该不会被圣上留宿,请娘娘放宽心。”

    袁义冲这小太监笑笑,说:“你回去的路上小心。”

    等袁义送了人回来,走进内室,就听见紫鸳在问安锦绣:“那个温氏女又是从什么地方冒出来的?”

    “她叫温轻红,”安锦绣抱着白承意说:“江南兴丘温家的女儿,昨天她也在亭外。”

    袁义走到床前说:“主子你认识她?”

    “听说过,”安锦绣说:“这个女人不简单,紫鸳,你不准去招惹她,否则我真的打你!”

    “我没事去找她的麻烦干什么?”紫鸳说:“我就守着主子你。”

    “那那个女人……”袁义想说,若是这个女人碍事,他去把她杀了算了。

    “有这个女人在,圣上就不会想着我了,”安锦绣笑道:“这是好事,我得谢谢沈妃。”

    “那齐妃还会来找主子吗?”袁义担心道。

    “她不来找我也没关系,”安锦绣道:“她只要能看清她那三个好姐姐的真面目就够了。”

    温轻红这一夜没有从世宗的御书房里被遣出来,第二天清早,温轻红被世宗封为了美人的消息,就传遍了后宫。

    “只是一个美人?”安锦绣听到这个消息后,有些为温轻红不值了,她记得前世里,温轻红御书房承欢一夜后,就封了妃了。

    “主子你还想她被封什么?”紫鸳一边替白承意换着尿布,一边说道:“美人就够不错的了,我听说有的人承欢几次,到了最后还是一个宫人呢。”

    “你听说的话很多啊,”安锦绣说道:“在宫里交到朋友了?”

    “袁大哥说了,在宫里是交不到朋友的,”紫鸳马上就说道:“有人说闲话我就站在一旁听听,反正我也不说话。”

    “那你还听到什么了?”安锦绣问道。

    紫鸳把换好了尿布的白承意放回到了安锦绣的怀里,跟安锦绣小声道:“我刚刚听说那个温美人要住在永宁殿里,宫里的人都说,她呆在了沈妃的眼皮底下,一定出不了头了。”

    “永宁殿就这么可怕?”

    “会咬人的狗不叫的!”紫鸳跟安锦绣说:“那个沈妃我每回见她都是笑嘻嘻的,这样的人才可怕呢,杀人不见血的!”

    “紫鸳在说什么杀人不见血?”世宗说着话就推门走了进来。

    “圣上?”紫鸳看到世宗就是一呆。

    “怎么,看到朕这么吃惊?”世宗看着紫鸳的呆样好笑道。

    “奴婢叩见圣上,万岁万岁万万岁,”紫鸳跪下给世宗行礼。

    “圣上,”安锦绣抱着白承意要起身。

    “躺着吧,”世宗走上前把安锦绣的肩膀一按,说:“朕还以为你这会儿睡着没醒呢。”

    “紫鸳在跟臣妾说戏文呢,”安锦绣笑道:“臣妾日后要为她找一个当兵的嫁了,让她跟着她相公日日打打杀杀去。”

    “主子!”紫鸳望着安锦绣噘嘴。

    “好了,紫鸳下去吧,”世宗笑着冲紫鸳一挥手。

    紫鸳退出了内室,把门替里面的两个人带上了。

    “让朕看看小儿子,”世宗从安锦绣的怀里抱过睁着眼睛,到处乱看的白承意。

    安锦绣说:“圣上怎么会这个时候过来?”

    世宗说:“朕想看你,就来了。”

    “那昨天那个美人呢?”安锦绣说:“圣上就不知道多陪陪那位温美人?”

    世宗看向安锦绣,半躺半坐在床榻上的安锦绣没有梳妆,脸上似笑非笑,看着像是在生气了,“你这是吃醋了?”不知道为什么,宫里其他的女人这样世宗会生厌,可是看着安锦绣为自己吃醋,世宗竟然高兴起来。

    “臣妾不敢,”安锦绣说。

    “你在朕的面前还有什么不敢的?”世宗坐在了床榻边上,一手抱着白承意,一手揽住了安锦绣的细腰,“你这脸上都泛着酸味了。”

    “臣妾没有吃醋,”安锦绣急了,“臣妾现在坐着月子,没办法伺候圣上,臣妾不是妒妇!”

    “好了,好了,”世宗笑道:“不过就是一月,一个月后朕就专宠你一人。”

    “这样不好吧?”安锦绣面露了喜色的同时又担忧道:“那个温美人怎么办?她跟臣妾一样刚进宫,圣上还是多照顾她一些吧。”

    “傻丫头,”世宗说:“她怎么能跟你比?宫里的美人很多,朕还个个都要照顾。”

    安锦绣眨了眨眼,“美人不也是圣上的女人吗?”

    “越说越傻了,”世宗笑起来,低头用额头碰了碰安锦绣的额头,“朕就看重你一人,以后也是这样。”

    “圣上不骗臣妾?”

    置疑皇帝说话的真假,也就真正得宠之人敢说,世宗听了安锦绣的话后,反而笑得更开心了,“不骗你,你忘了朕的话是什么了?”

    安锦绣这才一笑,说:“圣上的话是金口玉言。”

    “这不就得了?”世宗说:“那女人没你好。”

    “臣妾昨天是不是看过她?可惜昨天臣妾没能看清她们的样子,”安锦绣跟世宗说:“那美人臣妾还要谢谢她呢。”

    世宗奇怪道:“你谢她什么?”

    “替臣妾伺候圣上啊,”安锦绣笑道:“不过等臣妾坐完了月子,圣上……”

    世宗看安锦绣像是知道自己说错了话一样紧紧闭上了嘴,飞红了脸颊,世宗是笑着亲了安锦绣一口,说道:“一月之后,朕专宠你一人。”

217小心安妃

    温轻红跟着永宁殿的太监来到千秋殿外时,看见那时将她送进御书室内室的吉和正站在千秋殿的大门外,温轻红马上就冲吉和微微一笑。

    吉和装作没有看见温轻红,问永宁殿的大太监道:“老王,你这是干什么?”

    这位老王太监给吉和行了一礼,说:“我家主子让我带温美人来拜见安妃娘娘。”

    吉和这才看了看温轻红,就凭着世宗早朝没上便跑来看安锦绣,他就不能跟这位温美人太亲近了。“安妃娘娘现在正在休养,温美人还是就在门外磕三个头好了。”

    老王太监说:“大总管是不是进去通禀一声。”

    “通禀?”吉和说:“圣上现在正在与安妃娘娘说话,我敢进去通禀吗?又不是国事!”

    老王太监爱莫能助地看着温轻红,这不是他不帮她了。

    温轻红说:“大总管,圣上在里面?”

    吉和说:“温美人,宫妃不可打探圣上的行踪,奴才不说是为了您好。”

    温轻红被吉和抢白了,脸上的笑容还是不变,冲着千秋殿的大门磕了三个头。

    “快些走吧,”吉和看温轻红起身了,便对老王太监道:“一会儿圣上出来了,让你们堵了路就不好了。”

    温轻红昨夜初次承欢,每走一步,她身下承欢的那一次就感觉疼,但温轻红还是勉力地让自己的步伐看起来轻盈。千秋殿光看大门和墙院就比永宁殿要巍峨,主人也要比沈妃得宠,安锦绣,温轻红心中默念着这个名字。

    前夜凉亭外,温轻红就偷偷打量过了这个宠妃的模样,美是很美,只是一副病容,温轻红自觉光凭容貌,自己要胜于这个病美人,凭什么一个病人可以得三千宠爱在一身?温轻红不喜欢安锦绣,没有理由,第一眼便不喜欢,她一向对会成为自己敌人的人有一种辨别的敏感。

    几朵春花被风送出了千秋殿的高墙,落在了温轻红的脚下,被温轻红不着痕迹地踩上去。终有一日,她会在这后宫里出人头地,安锦绣给她的难堪,她会找这个女人一一讨还回来的。

    “温美人,奴才带您去魏妃娘娘的雯霞殿,”老王太监走到了温轻红的身边小声说道。

    “多谢王公公了,”温轻红轻声道。

    老王太监听着温轻红的声音就受不住,这个美人的声音也太棉软,一句道谢的话,就能让听的人身子酥了一半。

    世宗从千秋殿出来,走在路上就遇上了不小心崴了脚的温轻红。

    “圣上,”吉和跑到温轻红身边问了几句后,跑回到世宗的步辇前禀道:“温美人跌了一跤,将左脚崴了。”

    世宗坐在步辇上,看着坐在地上的温轻红轻蹙着眉头,可能是受不住疼,却又风情万种的模样,有些心动了。

    “圣上,”吉和看世宗的神情,极有眼色地说道:“奴才去请太医给温美人看一下?”

    “让沈妃照顾她,”世宗说了一句。

    “奴才遵旨,”吉和忙领旨道。

    温轻红看着世宗从自己的身边目不斜视地过去有些失望,她方才明明看见世宗对自己是有心的,只是为何不肯再多看自己几眼?

    吉和把老王太监拉到了一旁,小声道:“圣上让沈妃娘娘照顾温美人。”

    “是,”老王太监忙领旨道。

    “你得了她多少好处?”吉和问老王太监道。

    “大总管?”

    “别跟我摆这张脸,”吉和说:“没得了好处,你敢让美人坐在这里?算好了圣上上朝要走这里吧?”

    老王太监忙给吉和赔笑道:“大总管,您是知道的,我一向是个老实人。”

    “那个美人不简单,”吉和说道:“你家主子要是想用她,可要小心一点,不要到了最后,反被这美人当成了登天梯。”

    老王太监说:“她不就是一个美人,我家主子可是贵妃娘娘。”

    “美人也有可能当上贵妃娘娘啊,”吉和说道:“你小心一些吧。”

    老王太监有点发愣地看着吉和走远,吉和的意思是地上坐着的那个美人,有一天也能当上一宫之主?

    “王公公,”温轻红坐在地上,小声喊了老王太监一声。

    “奴才送美人回永宁殿吧,”老王太监走上前来说:“圣上有令,让沈妃娘娘照顾美人。”

    这个结果温轻红还能接受,世宗至少没有视她为无物,这就是好事。

    永宁殿里,温轻红还没回来,她崴了脚遇上了世宗的事情,就已经传回了永宁殿。

    “这是个心大的,”宋妃对沈妃道:“你用她对付安妃,小心不要没伤到安妃,反而让这个美人伤到了你。”

    沈妃把玩着手里的转珠,“她若是心不大,又怎么有胆子去跟安妹妹争呢?从来都是福祸相依,只要她生不下龙子,温美人就翻不出天去。”

    “那美人出御书房时,是被洗过身的,”魏妃开口道:“圣上就没想过要让她生子。”

    宋妃看看自己的这两个姐妹,“一次不想,日后次次也不想吗?”

    魏妃便看沈妃,说:“这美人住在沈姐姐这里,这事我可管不了。”

    “宋姐姐就不要担心了,”沈妃道:“她只有一个月的时间。”

    魏妃道:“什么一个月?”

    “一个月后安妃娘娘就能侍寝了,”沈妃道:“所以我说温美人只有一个月的时间。”

    三妃坐在永宁殿的花阁里沉默了,一月之后,若是温轻红无法让世宗分心出来,那安锦绣就真能爬到她们的头上去了。

    “娘娘,“半盏茶的时间后,有宫人来禀报沈妃道:“温美人回来了。”

    “我去看看她,”沈妃起身道:“宋姐姐和魏妹妹在这里多坐一会儿吧。”

    温轻红躺在了床上,看见了沈妃进来,忙又要起身给沈妃行礼。

    “躺着吧,”沈妃坐在了床边的凳子上,看着温轻红道:“我听说安妃娘娘没有见你?”

    “是,”温轻红道:“圣上在安妃娘娘那里。”

    “我这个妹妹啊,”沈妃摇了摇头,“你初跟了圣上,她就是让你进去见圣上一面又能如何?”

    温轻红忙道:“是大总管说他不好去打扰圣上和安妃娘娘,所以没有去为我通禀。”

    “吉大总管,”沈妃一笑,“你的脚怎么样了?”

    “没什么大事,只是又要麻烦娘娘了,”温轻红眼中带着怯意跟沈妃道:“没能去拜见魏妃娘娘,魏妃娘娘会怪罪我吗?”

    沈妃心道,魏妃本来就没准备要见你。

    “娘娘,”温轻红跟沈妃说:“娘娘对轻红有恩,有事尽管吩咐轻红。”

    “你好好养伤吧,”沈妃道:“你们进宫之时,我就跟你们说过,宫里的富贵不好得,一切都要看你们自己的造化,圣上的喜欢就是你们的造化。”

    “轻红明白。”

    “明白就好,安妃娘娘最多把圣上让给你一个月,”沈妃说:“一月过后,你若无法再进一步,可能永远就是一个美人了。”

    温轻红半跪在床上送走了沈妃,沈妃的话让温轻红躺在床上也不得安稳了,一月的时间,一月的时间她就能把世宗的心争过来了?

    安锦绣在千秋殿里也听说了温轻红的事,跟紫鸳说:“她是故意的。”

    “在圣上的面前摔个跟头能有什么用?”紫鸳半张着嘴问安锦绣。

    “争宠罢了,”安锦绣只顾着看怀里的白承意,随口就跟紫鸳说:“不用管她。”

    “这就能争宠了?”紫鸳不相信,跟安锦绣说:“主子,争宠就这么简单?”

    “嗯,”安锦绣说:“你要是在韩约的面前摔一个跟头,你可以看看韩约的反应。”

    一听安锦绣又跟自己说韩约了,紫鸳马上不高兴道:“主子你不要天天跟我说韩约,袁大哥会不高兴的。”

    安锦绣这才抬起头来,看着一脸认真望着自己的紫鸳说:“你袁大哥是太监,这事你知道吧?”

    紫鸳撇撇嘴,“知道,那又怎样?”紫鸳说完这话拨腿就跑了,不给安锦绣再说话的机会。

    这天晚上,世宗还是召了温轻红侍寝。龙床之上,温轻红几乎化成了一滩水,让世宗沉溺在这具香软的身体里,几乎不可自拔。

    安锦绣服了药后,带着白承意睡了,一夜好眠。

    天亮之后,吉和走进御书房的内室,问世宗道:“圣上,要给温美人洗身吗?”

    世宗张开双臂,任由两个小太监替他更衣,也不看龙榻上香汗淋漓的温轻红,说了一句:“洗。”

    “圣上,”温轻红轻声叫了一声。

    “你不想洗身?”世宗转过身来看向了温轻红。

    温轻红的双眼中泪光盈盈的,看着楚楚可怜,“圣上,轻红想……”

    世宗看着温轻红的样子一皱眉,转过身去道:“看来你想要的东西很多。”

    “来人,”吉和听了世宗这话,不再等了,冲内室外叫了一声。

    两个头发全白的老太监走了进来。

    “伺候温美人去洗身,”吉和跟这两个老太监说道。

    温轻红被两个太监裹在被中抬了出去,默不作声地哭着。

    “去千秋殿问问,”世宗对吉和道:“安妃昨夜睡得好不好,承意有没有吵到她。”

    “奴才遵旨,”吉和忙道。

    “算了,”世宗又想了想,跟吉和说:“朕亲自去看看她。”

    等温轻红洗了身,被老王太监带着离开御书房时,就听到世宗去了千秋殿看安锦绣的消息。

    “安妃娘娘就是得宠啊,”老王太监跟温轻红感叹了一声。

    “安妃娘娘不是也刚进宫不久吗?”温轻红假装不经意地问道。

    “安妃娘娘是刚进宫不久,可她伺候圣上不是一天两天了,”老王太监跟温轻红说:“美人,你要小心安妃娘娘。”

218还记得安锦绣是谁吗?

    ?“我要小心安妃娘娘什么?”温轻红问老王太监道,她的脸已经洗干净了,只是眼中还是含着泪,看上去便惹人怜惜。网

    “您看看齐妃娘娘就知道了,”老王太监小声跟温轻红道。

    齐妃的事温轻红听说过,当下就脸色煞白地跟老王太监道:“我只是一个美人啊。”

    老王太监叹了一口气,领着温轻红往永宁殿走去。沈妃吩咐他说的话,他都说了,接下来就看这个温美人有什么手段了。像温轻红这样被召去侍寝,最后却被世宗丢在了脑后的美人后宫里不知道有多少个,老王太监其实也好奇,想看看这个温美人最后能走到哪一步。

    这天的安锦绣没有再跟世宗提起温轻红,只是将世宗那日落在了庵堂里的腰带递到了世宗的手上。

    世宗看到这腰带上被安锦绣绣上了几朵桃花,笑着问安锦绣道:“怎么会想起来绣桃花的?”

    安锦绣便道:“桃花落尽后,春也就过半了。”

    世宗静静地搂着安锦绣,半天才说:“一半春休?”

    安锦绣抿嘴一笑,说:“臣妾绣的不好,圣上不要笑话臣妾。”

    世宗亲了安锦绣一口,自己动手将这腰带换上,道:“等你身子养好了,朕的衣服都由你做。”

    “好,”安锦绣一口便答应了。宫里有专门制衣的人,世宗的衣物哪里要用她动手?在安锦绣看来,这样的对话不过就是一种情趣,她承奉着就是。

    世宗心满意足地走了,安锦绣只要心里有他,世宗觉得自己好像也没什么再想要的了。

    袁义这天中午从中宫那里过来,把紫鸳支派出去了后,才跟安锦绣说:“主子,林章进了中宫。”

    “他是怎么进去的?”安锦绣好奇地问道,中宫殿外一定有世宗的人在看守着,林章有这么大的胆子?

    “太子殿下在中宫殿外给皇后请安,随后便跪在地上大哭起来,”袁义说:“林章是趁乱进去的。”

    “太子妃没有跟太子一起?”安锦绣不关心太子,她倒是关心安锦颜。

    “没有,”袁义说:“太子妃不得太子的宠,看来是真的。”

    “你不用再盯着中宫了,”安锦绣说道:“这几天,袁义你就留在千秋殿吧。”

    “皇后是不是又想做什么事了?”袁义问安锦绣。

    “放心吧,她这一次不是要对付我,”安锦绣说:“我们等着看一场戏好了。”

    “娘娘,”内室里的两人正说着话的时候,外面传来了宫人的声音。

    “什么事?”袁义走出来问。

    “安府来了人,”这宫人道:“就在殿门外等着,紫鸳姑娘作不了主,让奴婢来问问娘娘。”

    “安府的什么人来了?”袁义不在意地问道,他以为是安太师为安锦绣送东西来了。

    “她说她是安府的周老太君,”这宫人道。

    “周老太君?”袁义以为自己听错了。

    “紫鸳姑姑也叫她老太君,”这宫人说:“她应该就是安府的周老太君了。”

    袁义忙回到内室里,安锦绣已经听到外面两个人的对话了,脸色阴沉着坐在床榻上。

    “主子要是不想见她,我让她回去,”袁义说。

    “不用了,带她进来,”安锦绣说:“我想看看她找我能有什么事。”

    袁义走到千秋殿大门口的时候,就看见紫鸳堵在门口站着,紫鸳的对面就站着周老太君,看着紫鸳面无表情的。看到这个架式,袁义就在担心,这一老一小已经干过一架了。

    “袁大哥,”紫鸳看到袁义过来,忙就道:“娘娘是不是不见她?”

    袁义望着老太君笑道:“老太君,紫鸳不懂事,您不要跟她一般见识。”

    老太君看见了袁义,脸上有了点笑容,说:“娘娘还好吗?”

    袁义把身子一侧,说:“娘娘请老太君进殿。”

    老太君就看着紫鸳。

    “紫鸳你还不快让路?”袁义低声跟紫鸳说。

    紫鸳不情愿地让开了路,小姐怎么会愿意见这个老太婆呢?完全没道理的事。

    老太君跟着袁义往安锦绣的寝室走,一边看着千秋殿里的景色,心里暗自咂舌,脸上却一点也不显惊讶。

    安锦绣没有在寝室里见老太君,而是在千秋殿的一间偏殿里见了老太君。

    “娘娘,”老太君如今见到安锦绣要给安锦绣行君臣之礼了。

    “太君这是做什么?”安锦绣没受老太君的这个礼,跟老太君笑道:“这里没有外人在,你还是快点坐下说话吧,今天是什么风把老太君您给吹来了?”

    老太君在安锦绣的下首处坐下,先是打量了安锦绣一番,然后说:“娘娘的脸色看来还是不好。”

    安锦绣说:“我的身子一直病着,太医说将养身体的事急不得。”

    老太君便道:“娘娘和太子妃娘娘的身子都让老身发愁。”

    安锦绣看了袁义一眼。

    袁义便跟偏殿的宫人太监们说:“都随我下去。”

    “太子妃娘娘出什么事了?”安锦绣一边给老太君让茶一边问道。

    “她小产了,以后可能也不会再有孕了。”老太君也不瞒安锦绣,直接便说道。

    “难怪了,”安锦绣说:“我原先还想不通她为什么要把我的事说出去,原来姐姐是要拉着我和安家跟着她一起去死啊。”

    老太君不动声色道:“娘娘就这么肯定是太子妃娘娘说出那些话的?”

    “姐姐一直看不得我好,巴望着我死不是吗?”安锦绣笑了起来,“没了孩子就不能活了?我看也不见得啊。”

    “娘娘如今得着圣宠,还有九皇子傍身,自然是体会不到太子妃娘娘的处境,”老太君说:“娘娘,看在她是……”

    “太君啊,”安锦绣打断了老太君的话,说道:“她不得太子的宠,这不是我的错,也不是安家的错,这是她自己没本事,她怪不得任何人。”

    “娘娘这是不想再认她了?”老太君问道。

    “是她先想我死的,”安锦绣说:“她想我死也不一回两回了,太君常跟我们说嫡庶有别,如今太君还要再站在太子妃娘娘的身边吗?”

    老太君没说话,只是叹了一口气,安锦颜说出了安锦绣之事,安太师无法原谅她,老太君就是有心再为安锦颜说几句好话,却没办法替安锦颜找到一个好的借口。安家弃安锦颜,保安锦绣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了。

    “我们不要再说太子妃娘娘的事了,”安锦绣说道:“老太君近来还好吗?”

    老太君只得道:“托娘娘的福,老身的身子还算硬朗。”

    “这样我就放心了。”

    老太君知道安锦绣说这话完全是口是心非,却还是不得不跟安锦绣道谢,多谢安锦绣关心她,随后老太君又问安锦绣:“娘娘,九殿下还好吗?”

    “太君放心,我会把九殿下养大的,”安锦绣看着老太君道:“不然日后安家怎么办呢?”

    老太君笑得勉强,她看着安锦绣就觉得心里堵得慌,“娘娘,”老太君压低了声音跟安锦绣道:“周大将军送了上官将军一个女人。”

    “哦?”安锦绣说:“还有这事?太君这事与我无关吧?”

    “京都城里这段时间发生了很多事,老身一时间都不知道该跟娘娘说些什么了。”

    “那就什么也不用说了,”安锦绣笑道:“我住在宫里,宫外的事情跟我其实都没什么关系了。太君,以后安家还是跟太子妃娘娘离得远些好了,无用的人就应该弃掉,太君再舍不得,为了安家也得弃了。”

    “娘娘说的是,”老太君跟安锦绣说:“其实老身这一次来,还有一件事想跟娘娘商量。”

    “是什么?”

    “是锦曲那丫头的婚事。”

    安锦绣把头低了低,为了安锦曲的婚事专门跑来见她?“太君不会是想将锦曲嫁与上官将军吧?”安锦绣问老太君道。

    “不知娘娘意下如何?”老太君看着安锦绣道。

    “太君还是问问三小姐自己的心意吧,”安锦绣说道:“她愿嫁吗?”

    老太君说:“儿女婚事,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这事轮不到锦曲那丫头开口。”

    安锦绣轻声笑了一声,然后就叹气,跟老太君说:“太君,你是想拉拢上官将军,若是三小姐做不了一个贤妻,你觉得安家能拉拢得住上官将军吗?男人三妻四妾是平常事,三小姐有这个本事得到上官将军的宠吗?”

    安锦绣的话跟安太师的话如出一辙,让老太君感觉泄气。

    “时候不早了,太君回府休息去吧,”安锦绣等了老太君一会儿,看老太君也没什么话跟她说了,便送客道:“太君日后若是有空,记得来看我。”

    老太君点头答应了。

    袁义被安锦绣叫进偏殿送老太君出去。

    安锦绣坐在偏殿里坐了半天,手一松,手里端着的茶杯滚落到了地上。周宜送了上官勇一个女人,安家要将安锦曲嫁给上官勇,天,安锦绣想,等上官勇身边站满了女人后,安锦绣是谁,上官勇还能再记得吗?

    喉咙一阵发痒,安锦绣用手帕捂着嘴咳嗽。

    “主子你怎么了?”紫鸳跑了进来,跑到安锦绣身边,看安锦绣冲自己摇手不说话,忙拍着安锦绣的后背替安锦绣顺气。

    安锦绣咳了半天,心口不舒服,拿开手帕后,她跟紫鸳都看见这块白帕上多了一潍血。

    “怎么会这样呢?!”紫鸳叫了起来,跟安锦绣说:“主子你忍着一些,我去叫荣太医来!”

    “算了,”安锦绣说:“你扶我回去。”

    “都吐血了啊!”

    安锦绣自己站起了身来,一口血吐出来后,她反而感觉好受了一点。这个时候她不能叫荣双来,老太君刚走,她就吐血,这事要是传出去,安家就要倒霉了,为了安元志,安锦绣也不能让安家再出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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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9圣上,你走不了了

    安锦绣这一病在床榻上足足躺了半个月,本就如纸糊一般的身体,这一回是彻底撑不住了。世宗因为安锦绣的这一场病,也没心思再召什么女人陪他了,夜夜陪在千秋殿里,就担心自己一个不小心睡着后再睁眼,安锦绣这人就没了。

    安锦绣这半个月里,神智一会儿清醒一会儿又糊涂,看着世宗守着她的样子,安锦绣的心中不是滋味。

    世宗守着安锦绣的同时,倒是有机会亲自带一带白承意了。让世宗亲自照顾,在白承意之前的八位皇兄里,还没一个人有过这样的机会。因为这孩子的生母是安锦绣,世宗本就高看白承意一眼,等自己亲自照顾了之后,九皇子白承意对于世宗而言,俨然已是最为珍爱的儿子了。

    半个月后,安锦绣的咯血之症才渐渐有了好转,能被世宗抱着到花园里去走走了。

    已经快到暮春了,千秋殿里的花海还是开得很艳,晚风一吹,浓郁的花香,如酒一般,都能让人沉醉。

    “夏花开起来比春花更艳,”世宗抱着安锦绣走在花园的碎石小径上,跟安锦绣低声说道:“到了盛夏,你这里会更漂亮。”

    “嗯,”安锦绣嗯了一声,她没有赏花的心情,任是这些花开得千娇百媚,看在她的眼里都是一个样。

    “朕还记得安府前院里种的是凤凰花呢,”世宗跟安锦绣说。

    “是吗?”安锦绣说:“臣妾不记得了。”

    “当年朕看过,那时你……”世宗的话说了一半,没有再说下去了。那时是安锦绣嫁与上官勇的时候,安府前院里的凤凰花开得一树火红,那花落如红雨一般,花雨之下的安锦绣,让世宗怎么也忘不了。

    “圣上在说什么?”安锦绣问道。

    “没什么,”世宗说:“来年,朕命人在你这千秋殿也种上几十棵凤凰树,一定比安府里长得还好。”

    “臣妾多谢圣上了,”安锦绣心不在蔫地谢世宗道。

    世宗不好跟安锦绣说,他看见了安锦绣初嫁时的模样,那嘴角微扬的笑容,烙印一样就烙在了他的心里,世宗想自己这辈子可能都忘不了。“你这傻丫头啊,”世宗把嘴凑到了安锦绣的耳边道:“你就不知道朕有多想着你。”

    安锦绣在世宗的怀里睡了过去,没有听到世宗最后的这句话。这个时候的安锦绣,对外面的事情一无所知,身体不好,灰心丧气,不知道自己前面还有没有路可走,靠在世宗的怀里,安锦绣现在竟也有了一种安心的感觉。

    世宗看着睡过去的安锦绣,在安锦绣的嘴唇上不轻不重地咬了一下,抱着安锦绣回到了寝室里。

    两个奶娘在寝室里带着白承意,看见世宗进来,忙就起身要行礼。

    “出去吧,”世宗放轻了声音道:“将承意留下。”

    白承意被放在床上后就开始哼哼,世宗将安锦绣放下后,抱起小儿子,哄道:“你母妃睡着了,你要是吵醒了你母妃,父皇就揍你!”

    白承意两只小手抱着世宗的一根手指往嘴里送,用没牙的嘴啃世宗的手。

    “你这小子!”世宗抱着白承意在内室里转圈,“这个世上也就你这小子敢啃父皇的手指了!”

    “圣上,”袁义这时走到了内室的门外,隔着门跟世宗道:“中宫来了人,皇后娘娘想求见圣上一面。”

    “不见,”世宗想都不想地说道。

    “圣上,”袁义说:“您还是见一见这个中宫的太监吧。”

    “让他滚!”

    “皇后娘娘不大好了。”

    听了袁义这话,世宗的脚步一停,说:“不大好?她病了?”

    “来人说皇后娘娘三日滴水不进了,”袁义小声道:“也不敢看太医。”

    “那就随她,”世宗说,皇后不惜命,难道他还要惜她的命吗?

    “圣上还是见见来人吧,”袁义在门外求世宗道:“那太监说他有皇后娘娘的话要说给圣上听。”

    安锦绣这时在床上翻了一个身。

    世宗看安锦绣只是翻了一个身,睡着没醒,这才不耐烦地抱着白承意出了内室。

    “圣上,”袁义正在内室外跪着呢。

    “那个太监呢?”世宗问道。

    袁义起身给世宗带路。

    中宫殿的太监缩手缩脚地,站在安锦绣寝室外的院中,看见世宗出来,忙就跪在地上给世宗磕头,说:“圣上,您去看看皇后娘娘吧。”

    世宗说:“皇后病了,就去找太医。”

    “娘娘她,”这太监跟世宗说:“娘娘说她想见圣上一面,这一面之后,她不想再住在中宫殿了。”

    这个太监此话一出,世宗身后站着的袁义都被吓了一跳,皇后要自请去后位了?

    世宗将白承意送到了袁义的手里,自己背起了手。

    “圣上,”中宫的这个太监冲着世宗哭道:“娘娘说就请圣上看在你们多年夫妻的份上,去见她一面,以后她也不会再扰圣上了。”

    多年夫妻的份上,世宗长叹了一声,道:“你先回去吧,朕一会儿就到。”

    这太监听世宗答应去见皇后了,忙就从地上站了起来,退着走出了这个院落。

    “圣上,您要去中宫殿?”袁义问世宗道。

    “朕一会儿就过来,”世宗又捏了一下被袁义抱在怀中的白承意,转身往外走了。

    白承意看着世宗走了,突然就哭了起来。

    “小主子莫哭啊,”袁义忙就哄,抱着白承意开始在千秋殿里走。

    世宗听见了白承意的哭声,但没有回头看,出了千秋殿后,就坐上步辇往中宫去了。

    等一行人到了中宫殿,看着在黑夜里灯火暗淡的中宫殿,世宗的心里突然一阵发涩,跟跟在步辇旁的吉和说:“派人去太医院找太医来。”

    吉和忙就命了一个小太监去太医院叫人。

    世宗走进了中宫殿,看见中宫殿里的人都站在中宫正殿的门口。

    “圣上,”吉和小声跟世宗道:“皇后娘娘应该就是大殿里。”

    世宗没有理吉和,这个太监当他是瞎子不会看吗?

    “圣上来了?”皇后背对着正殿的大门坐着,听到身后传来脚步声后,问了一句。

    “你到底想跟朕说什么?”世宗走到了皇后的身后,“你我之间还有什么好说的?”

    皇后转过了身来,跟世宗道:“这是最后一次了,今天过后我再也不缠你。”

    世宗看清皇后的样子后一愣,今天的皇后没有再穿宫装,而是穿了一身当年还是项家小姐时的家常衣服。项氏的小姐,平日里也是舞刀弄枪的,所以项氏小姐的家常衣服也如男子一般,箭袖裤裙,看上去飒爽有余,温柔不足。这种样子的皇后,世宗已经多年没有见过了。

    “圣上请坐吧,”皇后也没起身迎世宗,只是让世宗坐。

    一桌的酒菜摆在那里,世宗面前的白玉杯中也倒上了酒。

    “你这是要请朕吃饭?”世宗问皇后道。

    “最后一次见面,吃顿饭也不错啊,”皇后自顾自地喝了一口酒,“日后我会自己一个人过日子,当然这还要看你愿不愿意让我活着。”

    世宗坐下来,望着皇后道:“你害朕险些杀了亲子,就这样朕也没有想杀你,你还不满足?”

    “是啊,”皇后笑道:“臣妾还真是罪该万死。”

    “朕会让你住在中宫直到死的,”世宗说:“你不用担心你的生死。”

    “真的?”皇后挑了一下眉头。

    “朕不负你,”世宗道:“朕从来也不曾负过你。”

    “尝尝看这酒吧,”皇后挪开了望着世宗的视线,望着桌上的宫灯对世宗道:“这是我刚入中宫时,命人埋在后园海棠树下的。项氏的女儿出嫁时都要请人喝女儿红,臣妾那时想,等臣妾与圣上的女儿长大了,臣妾也要请人喝女儿红。”

    “你我无女,”世宗端起了酒杯。

    “是啊,我们只生了一个儿子,”皇后说:“大理寺里的那个项氏公子你不会让他活太久吧?”

    世宗说:“你觉得项氏不该死吗?”

    “叛国谋逆,项氏该死。”

    “那你还提项氏做什么?”

    “太子的身上也有一半项氏的血啊,”皇后嗤笑着道:“这要是诛九族,太子也活不了吧?”

    “你说什么疯话?”世宗一口喝尽了怀中的酒,道:“朕会杀自己的儿子吗?承意是白氏的皇子,不是项氏的人!”

    皇后替世宗斟酒,说:“太子对臣妾很重要,臣妾只有这一个儿子”

    “你到底想说什么?”世宗问道。

    “太子以后还会是太子吧?”皇后问世宗道。

    “这种事也是你能问的?”世宗眼看着又要被皇后激怒了,这个女人到了这个时候,还要插手这事!

    “我为我儿子问一声都不可以吗?”

    “没有必要,”世宗声音冷硬地道。

    皇后放下了手中的酒杯,“你杀项氏是为了替信王报仇吧?”她突然就盯着世宗问道:“你知道的,项氏怎么可能会叛国?”

    “信王?”世宗眯起了眼睛,这是他要发怒的前兆,“你还有脸提信王?”

    “一命还一命,我项氏全族的命也够还信王府那些人的命了吧?”

    世宗冷哼了一声,对皇后道:“项氏之所以会死,全是因为你的野心!一朝的国母,这样的荣华还满足不了你吗?项氏是被你害死的!”

    “所以臣妾是不是也害了太子?”皇后问世宗道。

    “太子,”世宗冷笑了一声,“你别一做什么事就是为了太子。”

    “太子以后还会是太子吗?!”皇后冲世宗叫了起来。

    “那得看他的命!”世宗也跟皇后提高了嗓门,“看来朕今天不该来的!”

    “圣上,”皇后笑得眼泪都出来了,跟世宗道:“你今天走不了了。”

220能共苦为何不能同甘?

    世宗看着皇后的神情不对,惊觉不好之后,再想起身,从双脚开始感觉到了一阵麻痹,这种麻痹感从世宗感觉到开始,蔓延地很快,不过眨眼的工夫,世宗连张嘴说话都做不到了。

    皇后望着世宗笑,“你凭什么杀我项氏满门?没有项氏哪里有你的今天?”

    世宗望着皇后的眼神愤怒,多年的夫妻做下来,他早已忘了在皇后面前也要提防。

    皇后把酒壶里的酒几口喝尽了,跟世宗说:“白旭尧这是你欠我的,你连我们的儿子都要杀,我不能再留你的命了。”

    世宗想说,我从来就没有想过要杀太子,我怎么可能杀自己的儿子?只是这个时候,他说不了话。

    皇后走到了世宗的身边,看着世宗的目光逐渐变得迷离,这个人她现在到底是恨还是爱?皇后说不清。她如今老了,就算年经时,也不是什么红颜美人,白旭尧也不是当年那个瘦弱清俊的少年了。皇后看着世宗的脸,时光对这个男人是宽容的,他们十几岁时成亲,转眼近三十年,世宗的脸上只眼角处多了几道浅浅的细纹,岁月风霜,在这男人的脸上只留下了这点痕迹。

    当年项氏的嫡长小姐,在遇上十一皇子白旭尧之前,平生最大的愿意是与兄长们一起,有朝一日能追随父亲叔伯们策马驰骋沙场,直到她十四岁时遇上了白旭尧。也许如今的世宗已经不记得了,不过皇后却清楚地记得他们初遇时的事。冬季的京都城下了那年冬天的第一场雪,她在帝宫的燕来阁里,看见了一群年轻皇子中唯一一个还穿着秋衫的少年。

    有些事情如同命中注定,那时的燕来阁里,赐宗皇帝的皇子们或温文或英武,龙子凤孙个个都是周身的皇家气派,项大小姐一眼看到的却是在角落里,无人搭理,看上去一点也不像皇子的白旭尧,一眼之后,项大小姐的目光此生再未离开过。

    “为何你要这么对我?”皇后问世宗道:“能共苦却不能同甘?”

    世宗的双眼几乎要冒火。

    皇后靠着世宗坐下,将脸贴在了世宗的胸前,“当年我父帅不允我嫁你,说你不是我的良人,可是我没听父帅的话,硬是嫁了你。白旭尧,你说现在我父帅会不会在九泉之下笑我?笑我当年不听他的话,最后落了一个这样的下场?”

    世宗的喉咙里发出了轻微的声响,像是痰涌。

    中宫的正殿里,此时烛光微弱,投映在两个靠在一起坐着的人身上,为帝后二人的周身平添了几丝暖意。

    “就这样吧,”皇后跟世宗说:“我无心再与你这样下去了,你是我项芸的,爱也好,恨也罢,你只能是我一人的,所以白旭尧,我去走黄泉路,怎能不带你一起去?”

    火从帝后二人的脚下燃起,很快就照亮了整座中宫大殿。

    世宗不想死,他听见死死抱着他的皇后在哭,那泪水浸透了他的衣襟,落在他的胸膛上,冰凉一片。世宗突然就又感觉,自己到了此刻好像也不怎么恨皇后了,皇后记得的当年,世宗也记得,只是那些当年的事在世宗的记忆中并不美好,那不是一个少年对一个少女的爱情,而是为了生存不得不做的算计与妥协。

    也许自己与项芸应该是这样的下场吧?世宗在昏迷之前在心里想着,他跟这个女人说过,此生要同生共死,所以此刻皇后杀他,也是应了他自己的誓言吧?

    殿外的人冲开了殿门,殿内的火光让每个人脸上的惊恐之色无所遁形。

    安锦绣在睡梦中被袁义叫醒,还没睁眼,就听见了窗外震耳欲聋的惊雷声。

    “主子,中宫殿出事了!”袁义难得一脸惊慌地跟安锦绣小声叫道:“现在宫里都在说,皇后弑君,圣上已经被烧死了。”

    安锦绣愣了片刻,突然就猛地一下从床上坐了起来。

    “主子!”一个千秋殿的太监门都没敲就从外面冲了进来,跟安锦绣喊道:“玄武营的军队杀到宫门这里来了,说是他们要清君侧!”

    京都城主要是由四军营拱卫,东青龙,西白虎,南朱雀,北玄武。

    安锦绣看着这惊慌失措地小太监道:“你别慌,确定是来的是玄武营?”

    “是,娘娘,”这小太监打着颤跟安锦绣说:“娘娘,我们该怎么办?”

    “你先出去,”袁义说:“不管发生了什么事,没有娘娘的话都不要开千秋殿的大门。”

    “是,”这小太监得了袁义的命令后,跌跌撞撞地跑了出去。

    “玄武营的将军是杜简,”安锦绣跟袁义道:“他是项家军出身,看来皇后要拼着弑君的罪名立太子为帝了。”

    袁义伸手把安锦绣的手一拉,说:“主子,这是个好机会,我护着你和紫鸳偷跑出去,我们一起去找将军他们,然后远走高飞。”

    不管最后是谁登上帝位,料想新君要想坐稳这个以世宗暴死为前因的帝位都要费上不什么的心力,不会再有心思来抓他们这些逃出皇宫,对他无害的人。

    “我只怕圣上没有死,”安锦绣说道:“一定要确定他死了。”

    “那,”袁义说:“那我去中宫殿看看。”

    “算了,”安锦绣起身道:“我们走。”

    这本就是安锦绣要的结果,皇后的性子宁为玉碎不为瓦全,所有的忍耐全都是为了太子,只要皇后相信自己再也无法保住太子的时候,项家门里出来的皇后一定会跟世宗拼个鱼死网破。

    紫鸳这时也慌慌张张地跑了进来,看见安锦绣便说:“主子,我听说外面打起来了!”

    “紫鸳,我带你和主子出宫去,”袁义也不跟紫鸳废话,直接便说道。

    紫鸳呆了一下,然后就喜道:“真的?袁大哥,我们能出宫去了?”

    袁义冲紫鸳点了点头,然后看向安锦绣说:“主子,我们这就走吧。”

    “好,”安锦绣披了件衣服在身上,也不准备带什么行李了,跟袁义说:“承意在哪里?我们带着他一起走。”

    “还要带小主子?”紫鸳叫了一声。

    安锦绣说:“不带着他,日后这宫里谁会管他?他是我儿子,当然要跟我一起走。”

    “可是主子,”紫鸳说:“他日后会不会恨你?”

    安锦绣这下子神情认真了起来,跟紫鸳说:“当不了皇帝的皇子,其实还不如平常百姓家的子弟,我不会害承意,他日后若是恨我,我也认了。”

    袁义跑出去,在偏殿里找到了奶娘,把白承意抱给了安锦绣。

    安锦绣把白承意抱在了手里,看了看小儿子正在熟睡中的小脸后,跟袁义说:“我们走。”

    袁义带着安锦绣和紫鸳出了寝室,跟寝室外的宫人太监说他要带安锦绣去中宫看看,让这些人都守在千秋殿里等着他们。千秋殿里的宫人太监们都是刚入宫不久的人,还没见识过太多的皇家风雨,真就信了袁义的话,眼睁睁地看着袁义带着安锦绣和紫鸳离开了千秋殿。

    宫里这时候已经乱了套,正宫门那里的喊杀声,身处深宫这里的安锦绣都能清楚地听见。

    紫鸳害怕地拉紧了袁义的手,说:“袁大哥,我们要从哪里出去?”

    “你们跟我来,”袁义在宫里这些天也不是白呆的,他已经探了一条能出宫的路。

    安锦绣抱着白承意跟在袁义身后走着,心砰砰乱跳着,想着自己只要出了这座帝宫,找到了上官勇,就可以跟上官勇再也不分开了,安锦绣就既期盼又有些近乡情怯般的慌张。

    袁义带着安锦绣和紫鸳走进一片翠竹林,袁义还提醒安锦绣和紫鸳道:“林外有一个池塘,你们出了林后要小心,那里没有铺路,不好走。”

    紫鸳这时却道:“主子,下雨了。”

    安锦绣知道下雨了,大粒的雨点落在她的身上,安锦绣的脚下滑了一下。

    “还是我来抱小主子吧,”袁义扶住安锦绣的同时,跟安锦绣说道:“主子你还能走吗?”

    “这不是安妃娘娘吗?”就在安锦绣要把白承意交给袁义的同时,林外走进来了一个人,鬼魅一般,几下就到了三个人的面前。

    袁义忙把安锦绣护在了自己的身后,连紫鸳都忙跑到了安锦绣的身前挡着。

    有不少人举着火把,跑进了翠竹林里。

    袁义的额上这时冒了汗,怎么会有人守在这片林外的?这么多人,他要护着两个不会武功的女子逃走,这成功的机会有多大?

    安锦绣却在看清来人后,心里震了一下,随后拉了拉袁义的衣服,走到了袁义的身前,望着来人道:“五殿下。”

    白承泽看安锦绣看见自己后毫不慌张,心里对安锦绣不禁又高看了一眼,他就知道这个女人不简单。“安妃娘娘这是要去哪里?”白承泽问安锦绣道。

    “我想去中宫殿看看,”安锦绣说:“只是我怕进不去那里,所以让我手下的大太监想想办法,看看有没有什么小路可让我进中宫去。”

    “哦?”白承泽说:“原来安妃娘娘是在担心我父皇。”

    “圣上的安危我如何能不担心?”安锦绣上下打量了白承泽一眼,说:“五殿下,您不去看圣上,怎么会在这里的?”

    白承泽说道:“我自然跟安妃娘娘一样,也是怕进不去中宫殿,所以来这里看看能不能找到一条路进中宫。”

    紫鸳听了白承泽的话差点吐血,这人是不是太无耻了一点?连她家小姐的话都要学?

    袁义却暗自准备着要跟白承泽拼命,能跑到这里来堵他们的路,看来这个五皇子已经派人盯上他了。可恶!袁义心里自责,他怎么一点察觉也没有呢?

221赌

    “我以为像五殿下这样的皇子,去中宫殿无需像我这女人这般找什么小路,”安锦绣望着白承泽道。

    白承泽往安锦绣这里走了几步。

    袁义将手里抱着的白承意交到了紫鸳的手里,自己身形一闪,站在了安锦绣的身前。

    白承泽看了袁义一眼,道:“袁公公的武功不错,只是我这里这么多人,袁公公你确定要跟我动手吗?”

    袁义在心里盘算着,他若是劫持了白承泽,逼对面的这些人让开,他带着安锦绣和紫鸳逃出宫能有几成的胜算。

    “安妃娘娘,”白承泽望着安锦绣一笑,“这条路其实也可以出宫去的,宫外的那个人会带着你走吗?”

    安锦绣也是一笑,“我听不懂五殿下在说些什么,出宫?我出宫了能去哪里?”

    白承泽用只有安锦绣三人能听到的音量,跟安锦绣说道:“你想害死上官勇吗?”

    白承泽这是为了上官勇,才不去中宫为自己争个孝子的名声,跑到这里来堵自己的路?安锦绣眯了一下眼睛,这个男人就这么看重上官勇?“五殿下还是慎言的好。”

    白承泽看自己的底牌都亮出来了,安锦绣这个女人还是死撑着不认,笑道:“锦绣,若是太子登了帝位,你觉得你会是个什么下场?”

    安锦绣这才有些明白了白承泽的用意,对袁义和紫鸳道:“你们先退下,我与五殿下有话说。

    “你们都退出去,”白承泽看安锦绣这么说了,便也命自己的手下道。

    “主子!”袁义怎么敢让安锦绣单独面对白承泽。

    “放心吧,”安锦颜说:“五殿下要想杀我,早就动手了,袁义你带着紫鸳先退下。”

    袁义犹豫了一下,才一咬牙道:“奴才遵命,”拉着抱着白承意,一脸不情愿的紫鸳退后了。

    “五殿下想让我做什么?”安锦绣在众人都退下后,便问白承泽道。

    “太子若是为皇,我们的下场都不会好,”白承泽跟安锦绣道:“我想锦绣你也知道安锦颜有多恨你。”

    “我知道,”安锦绣说:“只是五殿下你要怎么做呢?玄武营就在宫外,五殿下的手中如今有兵可用吗?”

    “上官勇的手上有兵,”白承泽说道:“只是我现在还不能用他。”

    白承泽的话让安锦绣知道了,世宗一定还没有驾崩,否则白承泽不会不用上官勇和上官勇手里的兵。“五殿下行事倒是小心,”安锦绣望着白承泽道,这个人做事一向小心,这个时候诸皇子怕是都想着怎么兵行险招,只有这个人还想着为自己留一条后路了。

    “小心方能使得万年船,”白承泽说道。

    “五殿下觉得除了太子,谁可为皇?”安锦绣问白承泽道。

    “你是我父皇的宠妃,”白承泽说道:“父皇在你这里说过什么,或者留下了什么,我想世人不会疑你。”

    安锦绣沉默了片刻,然后道:“传位诏书?”

    白承泽说:“你这里有吗?”

    一群夜归的飞鸟从林外归来,翠竹林中一阵喧嚣,细长的竹叶落下,随之而下的是枝头盛积着的雨水。白承泽伸手,从安锦绣的肩头抚去一片竹叶,将自己披着的披风解下,披在了安锦绣的肩头。

    安锦绣没有避开白承泽的动作,她只是仰首看看夜空,让雨水落在自己的脸上,“五殿下成皇后,我能得到什么?”她问白承泽道。

    前世里,这样的问题安锦绣问过,当时那个人回她,你会是我的皇后,我用这如画江山聘你如何?

    如今在竹林雨夜里,白承泽跟安锦绣说:“只要我能给的,我都可以给你。”

    “我为何要信五殿下?”

    “你如今只能信我,我知道锦绣你心中想着何人。”

    “上官勇?”安锦绣冷冷地道:“五殿下若是说此人,那五殿下尽管动手除去此人好了。”

    “锦绣,”白承泽却笑道:“太子与我,你觉得你可信谁?”

    “我手里是有东西,”安锦绣低下头来,看着白承泽说道:“只是……”

    “我知道你想说什么,”白承泽打断安锦绣的话道:“我若有违我答应你的话,你大可说那诏书是假的。”

    当年我知道你全部的事,到了最后还不是你为皇,我被弃?安锦绣心中冷笑。

    “安妃娘娘?”

    这个从安锦绣身后传来的声音,让白承泽微微变了脸色。这里除了他的人,就是安锦绣身边的那两个人,到了最后安锦绣就是想说是他逼她,两个千秋殿下人的证词根本帮不了安锦绣什么。现在突然又杀出了一帮人,这就打乱白承泽的计划了,看到他与安锦绣站在一起说话的人越多,对他白承泽越不利。

    安锦绣转身去看,看见韩约带着一帮大内侍卫向自己跑了过来。

    “你们不守宫门,怎么会来这里?”白承泽不等韩约跑到安锦绣的近前,便开口问道。

    韩约在安锦绣侧身看他时,也看清了站着跟安锦绣说话的人是谁,忙就停下来,跪在地上给白承泽行礼道:“奴才韩约,见过五殿下。”

    “韩大人,你怎么会来?”安锦绣问韩约道。

    韩约忙道:“娘娘,奴才奉圣上的旨意,接娘娘去御书房。”

    “我父皇已经回到御书房了?”白承泽走到了安锦绣的身边,站下来后,问韩约道。

    “是,”韩约道:“圣上命奴才来接安妃娘娘过去。”

    “我父皇现在如何了?”

    “奴才不知,”韩约不见一点迟疑地跟白承泽道:“奴才是在殿外接得旨,奴才没有见到圣上。”

    “五殿下,我去看圣上,”安锦绣说道:“宫里如今这样,五殿下还是去看看沈妃娘娘和云妍公主为好。”

    白承泽看安锦绣转身要走,说道:“安妃娘娘,您方才?”

    “方才多谢五殿下劝解,”安锦绣冲着白承泽行了一个半礼,“我知道现在不是应该伤心的时候了,五殿下,多谢了。”

    白承泽没再与安锦绣说话,看着韩约带着大内侍卫们,护送着安锦绣走远,没有提醒安锦绣,他的披风还披在她的身上。

    “爷,”白登从林外跑到了白承泽的身边,小声道:“大皇子带人把东宫围了。”

    “我的四哥呢?”白承泽问道。

    “四殿下还在府中没有出来。”

    “他倒是能沉得住气,”白承泽抹了一下脸上的雨水,这个时候他们兄弟都在赌。老大赌他们的父皇过不了今晚,老四赌他们的父皇能过了今晚这一关,而太子应该在赌杜简能带着玄武营的兵将攻下帝宫。

    “爷,”白登问自家主子道:“我们该怎么办?”

    “我父皇回到御书房了,”白承泽道:“我们去御书房外等着。”

    “那宫门那里?”

    “我们手中无兵,最多在御书房危险之时,我们拼死一搏好了,”白承泽说着迈步往前走去。他这个人不喜欢赌,世宗死与不死,他都做下准备,这样自己才会安全,皇位要要,但是人若是连命都没有了,还谈什么皇位?

    安锦绣这时走出了翠竹林,雨下得越发大了,韩约看着安锦绣淋雨的样子,懊恼道:“奴才没想起来给娘娘带雨具过来,娘娘恕罪。”

    安锦绣冲韩约摇了摇头,说:“圣上的情况到底如何了?”

    韩约摇头,小声道:“奴才跟向太医打听了,圣上的情况不太好。”

    “那你这是?”

    “圣上担心娘娘,”韩约说:“清醒过来的时候,第一个命令便是让奴才接娘娘过去。幸亏奴才发现这里的光,不然娘娘要是去了中宫殿那里,奴才就罪该万死了。”安锦绣是不是要去中宫殿,韩约并不知道,不过他知道这么说,对他们大家都好。

    “中宫那里怎么了?”袁义问韩约道。

    “有一伙大内待卫反了,”韩约说:“圣上还是苏大人护送出中宫的。”

    大内侍卫统领苏养直,安锦绣听过这个人,世宗的死忠之士,“皇后娘娘呢?”安锦绣问韩约道。

    “奴才不知道,”韩约说:“中宫那里现在还失着火。”

    “那林章林大人呢?”安锦绣又问。

    “林大人带着人在宫门那里。”

    安锦绣的脚步一顿,怪不得白承泽会堵住她的路,林章已经是白承泽的人了。皇后在计划弑君之前见过的最后一人是林章,白承泽比自己更了解皇后的计划,所以他看着自己的父皇去赴死,同时也做着世宗不死的准备。白承泽!安锦绣暗自咬牙,她还是自以为是了,就没想到白承泽能提前把林章拿下。

    “主子?”袁义看安锦绣停下来不走了,忙小声问了一句。

    安锦绣看向了袁义。

    袁义的脸上看不出什么神情,只是与安锦绣对视时,眼中的焦急之情没有掩饰。这本是他们逃出宫去的大好机会,却连宫门的边都还没摸到,就又得往御书房走了,错过了这次机会,他们还能有下一次机会吗?

    “我有话跟袁义说,韩大人请你行个方便,”安锦绣跟韩约说道。

    韩约忙就带着自己的手下走得远了些,让安锦绣和袁义单独说话。

    “我们怎么办?”袁义这才跟安锦绣急道:“出不去了?”

    “你出去一趟,”安锦绣小声跟袁义道:“去找将军,告诉他,不管今晚宫里发生了什么事,也不管白承泽给他下什么样的命令,他就守着那座军营不要动。”

    “理由呢?”袁义道:“将军知道宫里出事,还不急死?”

    “圣上还活着,他就不能动,”安锦绣几乎是耳语一般地跟袁义说:“你告诉将军,若是圣上驾崩,他手里的兵,就是可以保我们活下去的东西。”

222帝情

    袁义竭力地往中宫殿的地方望了望,只是站在他们这里,往中宫那里张望,只能看见雨夜里黑沉沉连成一片的树林,甚至连中宫那里被火光印红的天空都望不见。“我走了,主子你和紫鸳怎么办?”袁义小声问安锦绣道,他这个时候要是丢下安锦绣走了,安锦绣要是出了事,袁义想自己的后半生都会过得不安心。

    “韩约在这里,”安锦绣却说:“他会护着我,你去吧。”

    韩约看安锦绣和袁义一起看着他了,忙就跑了过来,说:“主子,我们还是快点去御书房吧,那里守卫多,更安全些。”

    “我,”袁义看了安锦绣一眼后,跟韩约说:“我要出宫去找太师,你能护卫好主子吗?”

    韩约说:“我拼了性命不要也会让主子无事的,只是这个时候去找太师有用吗?”

    “他总归是太师,”袁义说:“我走了,你一定要保护好主子。”

    “你出的去吗?”韩约小声问袁义道。

    “我有办法,”袁义又看了紫鸳一眼,说:“你要好好听主子的话,这个时候不能再任性了。”

    “哦,”紫鸳冲袁义点点头,明明怕到不行,却还是撑着跟袁义说:“袁大哥放心,我也会守着主子的。”

    袁义最后冲安锦绣点了一下头,往他们左侧的林中跑走了。

    韩约看着袁义三晃两晃之下就进了那片林子,跟安锦绣说:“袁义的武功不错,主子,等这次的事过了后,奴才一定要跟他好好比试一番。”

    “好,”安锦绣说:“到时候我请圣上为你们做裁判。”

    “奴才多谢主子成全,”韩约低声跟安锦绣道了一声谢后,呼喝自己的手下道:“去御书房!”

    安锦绣跟在韩约身后又走了一段路后,体力不支了,站下来喘起了粗气。

    紫鸳急道:“主子我背你!”

    “这个时候了,你还捣什么乱?”韩约没好气道。

    “那怎么办?”紫鸳跟韩约喊:“主子身子不好啊。”

    安锦绣淋了这半天的雨,身上一阵阵地发寒,看紫鸳跟韩约又要吵了,忙道:“这个时候了,你们还有闲心吵架?”

    韩约恨不得自己背着安锦绣跑去御书房,可是他不敢,只能站在原地守着安锦绣,一边命几个侍卫出去找能抬人的东西回来。

    “那里有火光,”一行人站在雨中等的时候,紫鸳突然指着南面叫了起来。

    韩约举着披风为安锦绣遮雨的膀子就是一抖。

    安锦绣轻声道:“宫门失火了。”

    “头儿我们怎么办?”侍卫们看着南边的火光,着起慌来,正宫门若是守不住,叛军冲进宫来,他们这些人挡得住吗?

    “慌什么?”韩约大声道:“自古邪不压正,你们看过哪个叛臣有好下场的?”

    惊慌之后片刻即能镇定如初,韩约这样的表现,让安锦绣在心里暗自点了一下头,“你派人去正宫门那里看看,光靠一个玄武营是做不到火烧宫门这事的。”

    韩约忙就命了一个侍卫去正宫门那里,又低声问安锦绣道:“项家都没了,皇后娘娘怎么还有本事调动军队的?”

    安锦绣手扶着一棵水杉树勉强站着,跟韩约低声道:“尾大难除,项氏不是杀就能杀完的。世代将门,英烈数十人,我祈顺不知道有多少人受过墨源项氏的大恩。再说,从龙之功,有多少人能受得了这个诱惑?”

    从龙之功,这四个字震得韩约脑子发懵,韩约望南边已经红透了天空,跟安锦绣说:“我不知道这些东西,我就知道护着主子。”

    安锦绣扭头望向了韩约,目光温和,“我记下你的话了。”

    韩约手握着腰间配刀的刀柄,只要过了今夜,他们要是还能活着,韩约想自己的这条命就应该给身边的这个安妃娘娘了。被派去庵堂做侍卫不是韩约的选择,不过选择自己效忠的主子,韩约可以按自己的意愿选,这些日子不是没有大人物来找过他,只是韩约觉得,若他真要在后宫里找一个主子,安锦绣无疑会是最好的主子。

    两个侍卫抬了一张躺椅里,跟安锦绣告罪道:“奴才无能,没能找到步辇。”

    “多谢两位了,”安锦绣坐上了躺椅后,还不忘跟两个侍卫道谢。

    “你呢?”韩约也不忘问紫鸳一声:“你还能走吗?”

    紫鸳摇头。

    “我来抱九殿下,”韩约又说。

    紫鸳把白承意死死地抱在手里,还是摇头。

    韩约无奈了,说:“你跟紧主子!”

    “我没事,”紫鸳这才开口说了一句话。

    一行人护送着安锦绣往御书房跑去,路上遇上不少四下里乱跑的宫人太监,韩约是一概没管,只闷头往御书房赶,宫门要是守不住,御书房那里可能就是宫里最安全的地方了。

    苏养直这个时候已经把自己能调动的大内侍卫三千人都调到了御书房来,远远地看见一行人往御书房这里跑来后,苏养直是拨刀在手,喝问道:“什么人?!”

    韩约忙回话道:“苏大人,下官韩约,奉旨护送安妃娘娘来了。”

    苏养直等安锦绣到了自己的跟前后,仔细看了安锦绣一眼后,冲安锦绣拱手行了一礼,道:“安妃娘娘恕罪,外面不安全,请娘娘快些入内。”

    “娘娘身体不好,”韩约说:“苏大人,我们要抬着安妃娘娘上去。”

    苏养直把身子一侧放行,道:“圣上就在御书房里,你们上去吧。”

    安锦绣坐在躺椅上,被抬上了御书房的高台上后,看见了中宫殿那里冲天的火光。

    “娘娘!”吉和从御书房里迎了出来,冲着安锦绣就要行礼。

    “这个时候就不要多礼了,”安锦绣下了躺椅,径直往御书房里走去。

    御书房里这会儿站了不少太医,看见安锦绣进来,忙都行礼。御书房除了皇后,后宫嫔妃是无缘得进的,世宗此时让大内侍卫将安锦绣护送来,再蠢笨的人也能想明白,这个安妃娘娘于世宗而言意味着什么了。

    安锦绣没有理会太医们,这个时候她要是再显得彬彬有礼,日后让世宗知道,那就是心中无他的表现了,这样的错安锦绣不会犯。“圣上在哪里?”安锦绣问吉和道。

    “娘娘请跟奴才来,”吉和忙给安锦绣带路。

    紫鸳抱着白承意跟着走。

    御书房的内室里,只有向远清和荣双守在世宗的床榻前。

    “圣上怎么样了?”安锦绣人还没走到龙榻前,就已经开口问道。

    “紫鸳姑姑你带着九殿下跟我来,”吉和这时走到了紫鸳的身边,小声说道。

    紫鸳看向了安锦绣,不知道自己该不该跟安锦绣走。

    “这个时候有些话你不能听的,我是为了你好,”吉和拉着紫鸳走了。

    “娘娘,”向远清愁眉苦眼地看着安锦绣道:“圣上他……”

    安锦绣这时已经走到了龙榻边,看见世宗后就是一惊。世宗就是当了皇帝之后,虽然好女色,但练武之事从来没有停过,所以世宗一向是个英武健康的男子,乍一看到面色苍白如纸,睡在床上昏迷不醒的世宗时,安锦绣甚至怀疑自己看到这个人不是世宗。

    “圣上中毒了,”荣双这个时候比向远清显得冷静,跟安锦绣说道:“而且身上有烧伤。”

    “那毒解了吗?”安锦绣看着世宗问荣双道。

    “那毒下官没有见过,”荣双摇头道:“下官如今只能压制住毒性的蔓延,等圣上好一点后,再想办法。”

    安锦绣看似支撑不住地往世宗的龙榻上一软身子。

    “娘娘!”向远清下意识地伸手要扶安锦绣,等他的手就要碰到安锦绣了,向远清才想起来,这个女人是皇帝的女人,他如何能碰,忙不迭地把手又收了回来。

    安锦绣跌坐在世宗的床榻上,“你说圣上烧伤了,烧伤了哪里?”她问荣双道,说话的声音带着浓浓地鼻音。

    荣双犹豫了一下,还是当着安锦绣的面掀开了世宗身上盖着的锦被。

    安锦绣活了两辈子的人,死人都见过无数了,所以世宗身上的伤吓不到她,只是当着向远清和荣双的面,安锦绣还是惊叫了一声,“怎么会这样?!”

    世宗的下半身没有着衣,腰部以下裹着厚厚的白纱,有白纱没有裹到的地方,露着暗红色的肉,有的地方则高高地肿起,明黄黄的发亮,这是皮肉被严重烧伤之后的样子,用皮开肉绽已经不足以形容世宗的这种伤势了。

    “火是由下往上烧的,”荣双跟安锦绣道:“圣上的上身没有被烧到,只是下面被烧得厉害。”

    世宗这时于昏迷中呻吟了起来,一向睥睨天下的人,这会儿却如同孩童一般地无助。

    安锦绣伸手轻轻拭去了世宗脸上冒出的冷汗,跟世宗道:“圣上?锦绣在这里。”

    世宗的头往安锦绣的手心里贴去,仿佛这里是能给予他安慰的地方。

    “圣上,锦绣在这里,”安锦绣一边边不厌其烦地跟世宗重复着这句话。这个男人伤成这样,安锦绣知道自己才是罪魁祸首,若不是她让皇后相信太子必死,毁掉了皇后的希望,那今天的这一切就不会发生。安锦绣只是没有想到,自己看到世宗的这个样子后,心里并没有高兴解恨的感觉。

    “锦绣,”世宗低呼了一声安锦绣的名字。

    “圣上?!”荣双和向远清听见世宗喊安锦绣,都高兴异常地探身过来看世宗,这个时候世宗如果能清醒,那至少有一半的生机了。

    “圣上?”安锦绣也喊世宗。

    世宗却又不说话了,连呻吟声都不再发出了。

    荣双和向远清都看向安锦绣,世宗在昏迷中都不忘喊这位贵妃娘娘的名字,这份情不知道安锦绣能不能当得起。

223我会保你平安

    白承泽在去御书房的半路上,被永宁殿的一个小太监拦住了去路,见这小太监一脸惊慌的样子,白承泽便问道:“我二哥没有去永宁殿?”

    小太监跪在地上道:“二殿下还没有进宫来。”

    “该死!”白承泽骂了一声后,带着人转往永宁殿。

    永宁殿里,云妍公主趴在沈妃的膝上,神情呆滞,看到白承泽走进屋来后,云妍公主是哭着喊了白承泽一声:“五哥!”

    “你父皇怎么样了?”沈妃也是急问白承泽道。

    白承泽先命屋中的宫人们道:“都下去!”

    “五哥,他们都说父皇已经……”云妍公主拉着白承泽的手哭喊起来。

    “父皇没事!”白承泽没让云妍公主把话说完,道:“不准乱说!”

    这可能还是白承泽平生第一次凶自己的妹妹,直把云妍公主吓得不敢说话了。

    “你父皇真的没事?”沈妃小声问道。

    白承泽看着屋门被最后出去的宫人关上,才压低声音道:“我以为二哥已经过来了。”

    “别提了!”沈妃叫了一声,自己生了两个儿子,没想到真正出了事的时候,竟然一个也靠不住。

    “母妃!”白承泽带着云妍走到了沈妃的跟前,说:“父皇伤了,现在伤情如何,儿子打探不到。”

    “我知道,”沈妃恨道:“苏养直那个奴才把御书房封了,宫里的人谁都进不去。”

    “安妃娘娘已经过去了,”白承泽道:“我想父皇能下令将安妃娘娘护送过来,看来父皇的神智清醒过。”

    白承泽的本意不是要剌激自己的母妃,只是沈妃却真被白承泽的话剌激到了,在帝宫生乱的时候,世宗却只想着把安锦绣那个女人接到御书房去,那她们这些后宫的女人呢?就应该呆在自己的宫室里等死吗?!

    “她凭什么能去御书房?”云妍公主叫了起来:“只有皇后能进那里啊!”

    “你叫什么?”白承泽冲云妍公主说道:“宫里已经没有皇后了。”

    “皇后死了?”沈妃一惊,顾不上生气了,忙就问道。

    “不知道,”白承泽道。

    “你到底知道些什么?”沈妃的涵养再好,这时候也急了。

    “儿子什么也不知道,”白承泽道:“儿子只知道父皇还活着。”

    “你,”沈妃猜不透白承泽的心思,狐疑地看着白承泽道:“你就一点打算也没有?”

    “这个时候宋妃娘娘应该出来主持宫中大局啊,”白承泽不说自己,反而跟沈妃道:“现在宫外的叛军还没有冲进宫来,宫里就已经乱成这样了,宋妃娘娘她在做什么?”

    “她不过一个女人,你要她带宫人太监出去打叛军吗?!”沈妃听了白承泽质问一般的问话后,突然也发了火,“还是你觉得母妃也应该出去打仗?”

    “儿子……”

    白承泽正要说话,门外传来了白登的叫声:“爷,不好了!爷!”

    “滚进来!”白承泽冲门那里说了一声。

    白登真是滚进屋来的,趴在地上跟白承泽说:“爷,福王爷带着兵护着太子殿下冲进宫来了!”

    白承泽脸上变色道:“福王?”

    “是福王,”白登打着哆嗦道:“宫门那里能看到福王的王旗。”

    福王是京都城北青龙营的主将,福王白笑生也反了?白承泽站着有些发呆了,林章没有告诉他这事,是林章对他隐瞒了此事,还是皇后瞒过了林章,跟福王取得了联系?

    “这,这如何是好?”沈妃坐不住了,站起身问白承泽道。

    项芸,白承泽的脸上一片冷然,这个女人不愧是有胆跟他父皇一起,并肩沙场杀敌的人,万事都要留一手。林章不敢欺瞒自己,皇后一定是私下里跟福王达成了什么交易。

    “五哥?”云妍公主看白承泽迟迟不说话,又跑到了白承泽的跟前,拉了拉白承泽的衣袖。

    “来人!”白承泽冲门外吼了一声。

    一个五王府的侍卫长应声跑了进来。

    “你带着人去中宫殿,”白承泽命自己的侍卫长道:“我不管你用什么办法,把皇后项氏给我抓到御书房去!”

    沈妃在后面道:“皇后若是已经死了呢?”

    “皇后项氏就算死了,你们也把她的尸体抢到御书房那里去,快去!”白承泽命道。

    “是,”侍卫长领了白承泽的命令,转身就跑了出去。

    “母妃,”白承泽又回身跟沈妃道:“你带着云妍找个地方先藏起来,不要出永宁殿。”

    “那你要去哪里?”沈妃问道。

    白承泽说:“儿子去御书房,太子想成皇,他就一定会去御书房。”

    “你手上有多少人?青龙营可是有三万兵将啊!”沈妃叫道:“你要去寻死吗?!”

    “福王叔不可能能调动三万兵将的,青龙营里有父皇的亲信在,我想他带兵去东宫之前,青龙营里已经打过一仗了,”白承泽说到这里,自言自语起来:“该死的,大哥之前带人围了东宫,看来大哥是败了!”

    “五哥!”看着白承泽往屋外走去,云妍公主叫了一声。

    白承泽却连头都没回,径直走了出去。

    “母妃,五哥他……”云妍公主回头看沈妃,却发现沈妃已经在哭了,“母妃你怎么哭了?”

    “没事,”沈妃抹了一下眼睛,道:“这个时候,没人顾得上我们了。”

    “五哥不管我们了?”

    “他去争他的将来了,”沈妃带着女儿坐回到了坐榻上,拥着云妍公主道:“我们就在这里等吧。”

    “母妃,我怕,”云妍公主跟沈妃哭道。

    “没什么好怕的,”沈妃轻声道:“若是太子成皇,我想我们就得随你父皇去了。看你五哥的本事吧。云妍不怕,母妃带着你,没什么好怕的。”

    “那我们能去御书房吗?我想见父皇。”

    “你父皇的心里可想不到我们,不去也罢。”

    “娘娘,”一直守在门外的宫人们跑了进来。

    “都慌什么?”沈妃说道:“把永宁殿的灯火都熄了,谁都不准出声!”

    福王带着青龙营的兵将护送着太子杀进帝宫来的消息,很快就传遍了整个后宫。后宫的女人们大都做出了跟沈妃一样的选择,往日里到了夜晚便是灯火通明的帝宫,在这天的雨夜里熄灭了大半的灯火。陷入黑暗中的帝宫,如同一只上古荒兽,要将所有近身的生灵吞噬一般,狰狞着庞大的身躯,让人望而生畏。

    “娘娘,”吉和冲进了御书房的内室,面无人色地跟安锦绣道:“福王反了!他带着太子杀过来了!”

    “正宫门被攻破了?”安锦绣坐在世宗的龙榻上,扭头看向了吉和。

    “是,”吉和慌道:“苏大人这里只有三千待卫。”

    “你慌什么?”安锦绣冷道:“御书房的高台高约三丈,苏大人带着三千人居高临下守卫,易守难攻的地方,他怎么可能守不住?”

    吉和被安锦绣说得一愣,怎么这主子还懂得打仗?

    “你们看好圣上,”安锦绣对向远清和荣双道:“我出去看看。”

    向远清和荣双觉得事情不对,可是还没等他们反应过来的的时候,安锦绣已经带着吉和走出去了。

    御书房外,雨大风急,风雨交加中,安锦绣站在高台上,看着从上往下笔直延伸下去的玉阶。

    “娘娘,”吉和打了一把伞跑过来,替安锦绣撑伞挡雨。

    “你不要怕,”安锦绣小声跟吉和道:“京都城不是他太子的,到了天明时,救兵就会到了,苏大人只要守住这一夜就可以了。”

    “救兵为何现在不来?”吉和问道。

    “如今宫里的消息送不出去,众位将军不知情况,无旨调兵是死罪,”安锦绣轻声道:“谁敢来?”

    吉和哑巴了,这个时候他平日里很灵光的脑子已经不会转了。

    “娘娘,”有侍卫这时从玉阶下跑上来,跟安锦绣道:“五殿下到了,要见圣上。”

    安锦绣的眉头一皱,无旨,白承泽怎么进御书房?苏养直自己不拦白承泽,却让人来问自己,看来这个忠臣在这个时候,也要为自己找退路了。“这事我作不了主,”安锦绣对这侍卫说道:“请五殿下和苏大人自行商量吧。”

    侍卫得了安锦绣的话后,又跑了下去。

    韩约跑到了安锦绣的身旁,手按着配刀的刀柄,跟安锦绣说:“娘娘,太子杀过来了!”

    远处一条火龙往御书房的高台这里奔来,光看这些燃着火的火把,叛军不下万人。

    “韩约,”安锦绣低头看了看韩约腰间的刀,小声道:“一会儿这里会有一场血战,今夜可能是你的死期,也可能是你飞黄腾达的又一步,你要小心。”

    韩约深吸了一口气,道:“娘娘放心,在韩约死之前,没人能伤娘娘一根毫发!”

    “我没什么好怕的,”安锦绣目光冰冷地看着离她越来越近的火龙,若是她安锦绣注定命丧于此她也认了,“不过一死,有什么好怕的?”安锦绣跟韩约说道。

    韩约冲安锦绣一拱手,带着人往玉阶下冲去。

    安锦绣转身往御书房走去。

    吉和看看安锦绣,再看看高台下的大内侍卫们,最后还是跟在了安锦绣的身后。

    白承泽独自从玉阶下走了上来,叫住了要进御书房的安锦绣。

    吉和看见白承泽往安锦绣这里走过来,忙就退到了一边。

    “五殿下是要见圣上吗?”安锦绣看着白承泽走到了自己的近前后,问白承泽道。

    “不奉旨,我不能进御书房,”白承泽道:“我父皇身体如何了?”

    “我不是太医,说不清,”安锦绣说:“五殿下要守在这里吗?”

    借着殿檐下的烛光,白承泽和安锦绣都看见了彼此眼底翻涌着的血色,白承泽突然望着安锦绣微微一笑,轻声道:“我会保你平安。”

224鸿门宴

    天边一道闪电直击人间大地,雷声随即轰鸣,大雨也没能浇灭帝宫里的大火。【正宫门前,熊熊的烈焰之中,尸体堆叠着,血流成何,而御书房的高台玉阶上,一阵箭雨过后,尸体栽倒一片,伤者的惨嚎声响起,帝王理政之所,刹时间成了血池地狱。

    安锦绣坐在世宗的身旁,对于殿外的喊杀声充耳不闻。

    白承泽长剑在手,指着叛军阵中的太子,喝问道:“你真要反?!”

    太子面色惨白,闭嘴不言。

    “二哥,”白承泽便道:“这是我最后一次叫你一声兄长!白承诺,你叛君弑父,天道能让你成皇吗?!”

    “杀!”福王白笑生手中战刀一挥,大喊了一声。

    “放箭!”苏养直亦是一声暴喝。

    与此同时,袁义从京都城的南城城墙上一跃而下,落地之后,往上官勇所在军营奔去。

    半个时辰之后,已经命营中兵马整装的上官勇在自己的军帐里见到了袁义。

    “我姐怎么样了?”穿上了盔甲的安元志看见袁义后,开口便问道。

    袁义看看军帐中的上官勇三人,低声道:“夫人现在还好,夫人让将军今晚无论如何都呆在军营里不要动。”

    上官睿急道:“站在我们这里都能看到皇宫那里的火光了,皇宫里出了何事?”

    “皇后弑君,火烧了中宫殿,”袁义的脚下就这么几句话的工夫,已经积了一滩水,他也顾不上擦一下脸,跟上官勇三人说道:“太子反了。”

    帐中的三人都呆住了。

    袁义喘了一口气,恨道:“我本来想趁乱带夫人和紫鸳出宫来的,没想到被五皇子拦了去路!夫人现在在御书房。”

    “御书房?”上官睿马上就道:“那圣上没死?”

    “应该是受了重伤,”袁义说:“我没见到圣上,他只是命韩约把夫人接到御书房去了。”

    安元志在帐中搓着手来回走了几圈,突然就跟上官勇道:“我们不如带兵冲进皇宫去,把我姐救出来,我们一起远走高飞算了!”

    上官睿道:“你疯了?京都四营加起来就有十万人,还有御林军和大内侍卫,你觉得我们这些人能冲杀进皇宫吗?”

    “太子不是反了吗?”安元志说:“这个时候人人都盯着龙椅,谁还顾得上我们?”

    “不行啊,少爷,”袁义看安元志两眼都冒光了,忙就冲安元志喊道:“夫人让你们不要动!”

    “白氏自己内乱,我姐还怕什么啊?”安元志不解道。

    上官睿冲安元志急道:“你就是一个疯子!圣上还没驾崩啊!别说这会儿城门关着,我们冲不进城去,就是冲进城去了,我哥无旨调兵,就是死罪啊!”

    “你是怎么出来的?”安元志问袁义道。

    袁义说:“我跳城墙出来的。”

    安元志说:“城门的守军这个时候是什么反应?就看着皇宫里失火?”

    “守城的将军不敢动,”袁义说:“万一叛军还有外应,这个时候他们进宫救驾,或是开了城门,京都城有失怎么办?少爷,你现在冷静一点!”

    安元志一屁股坐下了,双手抱着头,说了一句:“妈的,前怕狼后怕虎,全是***怂货!”

    “夫人说了,”袁义望着一直沉默不语的上官勇道:“将军手中的兵可保她无事,所以请将军务必不要带兵入城。”

    上官勇三人面面相觑,一下子有些想不明白安锦绣的用意。

    就在这档口,帐外传来了庆楠的叫声,听着就是慌慌张张,没了庆楠往日里那种混不吝的嚣张。

    “进来,”上官勇说了一声。

    庆楠一头冲进了军帐,看到袁义后有些惊奇,但这时候他也顾不上问袁义是从哪里冒出来的了,跟上官勇说:“福王爷带着青龙营反了。”

    “他也想当皇帝?”安元志从座位上跳了起来。

    庆楠说:“我们怎么办?”

    “福王应该会保太子,”上官睿的脑子这时候转得飞快,说:“他不会自己称皇的,不然他抢来的这个皇位坐也坐不长,他不能当皇家的其他王爷是死人吧?”

    “我们带着兵杀进城去!”安元志杀气腾腾地说。

    庆楠说:“我们进城,守城门的给我们开门吗?”

    安元志说:“我们是救驾,他们凭什么不给开门?”

    “那行啊,”庆楠的双眼亮了,“我们进城去杀个痛快!”

    袁义听这两人对话,听得汗都下来了,这两位冲进城去,京都城里的人能分清这两人是要救驾而不是造反吗?

    “你们这是匹夫之勇!”上官睿跟安元志和庆楠急道:“营里的人就都听你们的话吗?没有圣旨,你们怎么调兵出营?虎符呢?”

    安元志不耐烦地冲上官睿挥挥手,“我跟你就说不上话!”

    袁义看着上官勇说:“将军,你拿个主意吧!”

    安锦绣在宫里生死不明,要上官勇就干坐在军营里等,那还不如直接杀了他。上官勇看看在自己面前站着的四个人,安元志三个人吵成了一团,袁义一脸的焦急。

    “将军!”袁义走到了上官勇的跟前,附身下来跟上官勇耳语道:“夫人真是这么说的,让将军呆在军营里不要动,请将军三思。”

    上官勇捏着自己的眉心,安锦绣的话,他想了这么一会儿,也大致能想得明白。不管世宗能不能过今晚,也不管这一晚过去后,谁是这江山的主人,只要他还带着一营兵将驻在京都城外,那个成皇的人就不会动安锦绣,自己是安锦绣最后的保障。只是,上官勇紧锁着眉头想,如果安锦绣过不了这一晚呢?谁知道叛军会不会在宫里见人就杀?

    “安元志!”上官睿这时手指着安元志的鼻子叫了起来:“你这人就是个自私自利的混蛋!”

    “**!”安元志挥拳就要往上官睿身上招呼。

    庆楠忙一把抱住安元志,说:“这仗还没打,你们两个就先干起来了?!”

    “够了!”上官勇拍了桌子,“你们到底想干什么?!”

    “大哥!”

    “姐夫!”

    上官睿和安元志同时开口喊上官勇。

    “福王反了这事你确定?”上官勇不理这两个斗鸡一样的人,问庆楠道。

    庆楠说:“确定,青龙营里已经死了不少人了。”

    “你怎么知道这事的?”袁义问庆楠道。

    “我,”庆楠挠挠头,说:“我带个人来给你们看。”

    庆楠出去没一会儿,带进来一个身上带着伤的年轻人,说:“这是王仁兄弟,他哥是我们营里的,刚刚从青龙营里逃出来。”

    “这是小人的兵牌,”王仁不用上官勇说,主动呈上了自己的兵牌。

    上官勇看了看这块兵牌,说:“青龙营里到底发了什么事?”

    王仁听上官勇这一问,浑身都发了抖。

    帐中的五个人静静地听着小兵王仁说着今晚在青龙营里发生的事。福王摆下酒宴,请了京都城里最好的舞伎歌女来助兴,酒过半旬之后,福王往地上扔了一个酒杯,然后就是一场事先安排好的杀戮,所有忠于世宗的将领都被杀死。

    “不肯去宫里造反的兄弟们都被杀了,”王仁说到这里悲愤难抑道:“小人要不是跑得快,一定也死了。”

    上官睿说:“你怎么不反呢?”

    王仁说:“小人还有哥哥一家人,小人要是去造反,会害死我哥他们一家的!”

    “王兄弟,你别理他,”安元志说:“读坏了脑子。”

    “我记得福王的家眷在城外,”上官勇冲上官睿摆了摆手,让上官睿不要再说了,看着王仁道:“福王带着他们一起进城去了?”

    王仁眨巴一下眼睛,说:“应该没有吧?”

    “我们这样吧,”上官勇对帐中的安元志四人道:“元志跟庆不死你们两个守在营里,我带兵去打福王在城东的那个别院,袁义你辛苦,速速回去。”

    “拿下福王的家眷有用吗?”庆楠问道。

    “家人没了,他就是成皇又有什么意义?”上官勇起身道:“你们几个在营里不要再闹事了。”

    安元志说:“那我跟姐夫你一起去!”

    “你去了,这里怎么办?”上官勇说:“到了现在,我能信的也就是你们几个。”

    “那我带将军去那里,”小兵王仁自告奋勇道:“我知道有条近路可到那里。”

    “哥,”上官睿开口还是想劝,福王敢把家眷放在那座城东别院里,一定是有把握那别院固如金汤,他们若是拿不下别院,而福王又成了事,那他们不都成了福王的眼中钉肉中剌了?

    “这是命令,”上官勇突然就有些不耐烦道:“你们都不听我的话吗?”

    “那我先回去了,”袁义说着就要走。

    “你回去后,就跟福王说,他的家人已经在我的手里,”上官勇道:“他若是敢在宫里大开杀戒,我就让他无子送终!”

    袁义点下头,跑出了军帐。

    “你们守在这里,谁来命你们出兵都不要动,”上官勇又对安元志说:“我们的命都在你的手里了,记住我的话,一定不要带兵出营去。”

    “嗯,”安元志点了点头,“我知道了,姐夫你若是打不下那个别院,一定要派人回来搬兵。”

    “我会的,”上官勇拍了一下安元志的肩膀,带着王仁走了出去。

    安元志三人一直把上官勇送出了辕门,大雨滂沱中,上官勇带着一千精兵策马飞奔往东而去。

    “不会有事吧?”庆楠不放心地喃喃自语道。

    “我们回帐里等,”安元志转身往营里走,“一个别院罢了,能有多难?他可是上官勇。”-

    ,

225人心可怕

    袁义赶回帝宫之时,天已经微亮,御书房高台下的广场上,厮杀还在继续,一地的尸体让曾经以杀人为生的袁义有些恍神,听说过尸山血海是一回事,亲眼看到又是另一回事。如果安元志看到这些,会跟袁义说,这场面比不上我们在云霄关的那场夜战,不过这时安元志不在,袁义也还从来没有上过战场。

    “袁义?”韩约结果了一个福王的手下后,冲到了袁义的跟前,看袁义望着脚下的尸体发愣,韩约抬手就狠狠给了袁义一巴掌。

    袁义被韩约打得回过了神来,说:“你没受伤吧?”

    “小……”韩约想提醒袁义后面有人杀过来了。

    袁义没有回头,反手一刀斜剌过去,刀尖剌穿了这个叛军的咽喉,“主子呢?”袁义转手又是一刀下去,将冲着韩约来的一员叛军将领砍倒在地。

    韩约手起刀落,将这员将官的头颅砍下,说:“娘娘在御书房里!”

    “五殿下!”袁义这时看到了手持着长剑跟叛军战在一起的白承泽。

    “你干什么去啊?”韩约看着袁义往白承泽那里跑,想追却被三个叛军挡住了去路。韩约暗自咬牙,握紧了手中的刀,战了一夜之后,人人都成了亡命徒,不知道累,也不渴不饿,除了杀人脑子里没有别的东西了。

    袁义冲到了白承泽这里。

    “让他过来!”白承泽也看见了袁义,跟护卫着自己的侍卫们喊了一声。

    “殿下!”袁义到了白承泽的身边后,手中的刀已被血染了。

    “你去哪里了?”白承泽问道。

    “奴才去找了太师,”袁义说。

    “太师?”白承泽说:“他怎么说?”

    “太师让奴才出城去找上官卫朝将军。”

    白承泽踹飞了面前的一个叛军,回头看了袁义一眼,说:“你找到上官勇了?”

    “是,”袁义说:“上官将军已经带人去了福王爷在城东的别院。将军说,若是福王敢在宫中大开杀戒,他就让福王无子送终。”

    一夜的厮杀下来,白承泽的身上也尽是血迹,有他自己的,也有叛军的,听了袁义的话后,白承泽回身就往玉阶上撤去。

    “白承泽在那里!”福王立马横刀在战圈外,指着白承泽身在的地方跟自己的手下喊道:“杀了他!”

    袁义替白承泽挡下了一枚飞箭。

    “白笑天!”白承泽站在玉阶上,手中的长剑指着福王道:“卫国将军上官勇已经攻下了你的城东别院,不想无子送终,你就俯首就擒!”

    福王听了白承泽的话一惊,他的城东别院里有侍卫近千,机关重重,上官勇能破了他的城东别院?

    “你不信?”白承泽道:“云霄关城高地险,上官勇一夜破城,你的城东别院对他而言又算得了什么?白笑天,你造反,就是为了你一人的富贵荣华?”

    “白承泽,你当本王会信你的胡言乱语吗?”福王沉默片刻后就冷笑道:“信你本王就是第二个信王!”

    “好,”白承泽说:“看来你命中注定无子送终了!”

    “爷!”此时一身血污的五王府侍卫长跑到了白承泽的身边,小声道:“我们把皇后带到了。”

    白承泽看向了自己的侍卫长。

    “中宫的叛人已经全被杀了,”侍卫长道:“林章大人带人拿下的中宫。”

    “皇后死了?”白承泽问道。

    侍卫长说:“还有一口气。”

    “她人呢?”

    “已经被送上了高台。”

    白承泽回头看看御书房的高台,发狠道:“把那个女人给我吊起来!”

    “是!”侍卫长答应着就又往高台上跑。

    “给我放火!”福王这时在战马上喊道。

    白承泽的瞳孔收缩了一下,他看见了几口大缸被叛军用马拉到了广场上,白承泽不用想也知道那里面一定装满了油。

    “殿下!”侍卫长这时又跑到了白承泽的身后。

    “你怎么还在这里?!”白承泽回头厉声道。

    “安妃娘娘不准属下们动皇后娘娘,”侍卫长小声跟白承泽道。

    “什么时候这里轮到她作主了?”白承泽怒道。

    侍卫长把头一低,不敢看白承泽了。

    “五殿下,”吉和这时也跑了下来,跟白承泽说:“安妃娘娘请您上去。”

    叛军这时开始往绞杀在一起的人群里放火箭了。

    白承泽转身上了高台,就看见安锦绣站在大雨中,皇后已经被几个宫人和太监安置在了殿檐下。

    “你想做什么?”白承泽走到安锦绣的跟前,大声问道。

    “她是皇后,”安锦绣却是小声地道:“不管她做了什么,能治她罪的只有圣上,五殿下,你要对你的母后不敬吗?”

    白承泽一愣,说:“我只是想让他们退兵罢了!”

    “太子也许会说他是被胁迫的,”安锦绣道:“到时候五殿下你要怎么跟世人解释,你将自己的母后吊在旗杆之上?”

    “我没想这么多,”白承泽的语气缓和了下来,望着安锦绣道:“多谢你提醒我。”

    “没什么,”安锦绣说:“我现在只觉得人心还真是可怕。”

    白承泽顺着安锦绣的目光看过去,高台下血肉飞溅,叛军们倾倒了两口大缸的油料,油浮在广场的积水上,刹时间广场上一片火海。

    “天快亮了,”安锦绣说:“五殿下你说还有多少人会选择尽忠?”

    白承泽这下子知道安锦绣为什么说人心可怕了,“一定有人在外面传我父皇已经驾崩,我们也懈望不上援兵了,”白承泽低声道:“在宫外看了一夜热闹的人是准备拥立新皇了。”

    “擒贼先擒王,”安锦绣望着战圈外的福王道:“拿下了福王爷,也许我们还有生路吧?”

    白承泽道:“我何尝不想杀了他?只是你也看到了,我们现在能做到的只是守住御书房而已。”

    “近身杀他呢?”

    “他不会让我们这些人近他的身的。”

    安锦绣右手一翻,掩在宽袖里的手中赫然握着一把匕首,“那如果是我近他的身呢?”

    白承泽眼中的愕然一闪而逝,道:“你会杀人吗?”

    “杀人而已,不是什么难事。”

    白承泽呆呆地看着安锦绣,这女人站在大雨中,全身湿透,妆容尽褪,原本雨打梨花,应是花落显凄凉,没想到此时的安锦绣却还是亭亭地立着,竟让白承泽在一个女人的身上看到了一种堪称迎霜傲雪的风骨。

    “五殿下觉得如何?”安锦绣问白承泽道,对于白承泽一动不动凝视着自己的目光有些诧异。

    “你若敢,我不拦你,”白承泽小声道:“只是锦绣,你杀了福王,也许你也回不来了。”

    “那就请五殿下日后多照顾你的九弟一些。”

    “好。”

    “多谢。”

    白承泽又深深地看了安锦绣一眼后,道:“你要怎么做?”

    “就说圣上下了传位诏,我去传这个诏书,福王会疑我这个女人吗?”安锦绣小声道。

    “诏书何在?”

    “吉和,”安锦绣回身叫吉和。

    吉和忙跑上来,手里捧了一纸旨书。

    白承泽说:“这是?”

    “无字的,”安锦绣说:“圣上的御书案上拿的,也不知道圣上醒来后,会不会治我的罪呢。”

    “不会,”白承泽柔声道:“他要是因为这个治你的罪,我愿跟你同罪。”

    “真的吗?”

    “男儿丈夫,一诺千金。”

    安锦绣摇了摇头,一诺千金这种事,白承泽做不到的。

    “你准备好了?”白承泽并没有问安锦绣为何摇头,

    “五殿下让将士们停手吧。”

    “鸣锣,让他们住手!”白承泽回头大声下令道。

    金锣声响起,厮杀声顿歇。

    “他们,他们要做什么?”太子声音发颤地问福王道。

    “也许是知道打不过了,”福王道:“白承泽不是个愿意送死的人。”

    “那,那我们该怎么办?”

    “白承泽,你这是要投降了?”福王大声问高台上的白承泽道。

    白承泽说道:“我父皇醒了!”

    只这一句话,太子吓得差点从马上栽到地上去。

    福王却还是坐在马上纹丝不动,说:“哦?那就请圣上出来一见吧。”

    “太子殿下,”白承泽望着福王身旁的太子道:“父皇下了传位诏,你过来接旨吧。”

    所有人都惊住了,不少人手中的兵器都掉在了地上。

    “哼,”福王冷哼了一声,道:“若是有传位诏,那还是到本王这里来传吧。”

    “那我过来?”白承泽问道。

    “不劳你这位五殿下的大驾了,”福王道:“让吉和过来!”

    吉和的双腿顿时就软了。

    “我身边的这位是安贵妃娘娘,”白承泽说道:“她行吗?”

    大雨中,福王只能看清高台之上的安锦绣的身形,“原来是安妃娘娘,那就劳烦安妃娘娘走这一趟吧。”

    “福王的武艺高强,你有把握?”白承泽看安锦绣要走,突然又小声问了安锦绣一句。

    “没事,”安锦绣道:“若是我死了,五殿下要记得答应我的事。”

    “我一定护着承意一辈子!”

    安锦绣手捧着空白的诏书,往高台下走去。

    白承泽跟在了安锦绣的身后。

    “娘娘,”吉和也想跟着去,可是他没能迈动自己的步子,说到底,到了这一刻,吉和还是害怕了。

    “臣恭喜太子殿下了,”福王坐在马上小声跟太子道:“这样更好,太子殿下的帝位来的名正言顺,天下人谁也不能再非议太子殿下一句了。”

    太子僵坐在马上,一言不发。

    这一天,是世宗朝武德元年五月初九,御书房的高台下尸山火海,血流漂橹,暴雨中,安锦绣一步步,旁若无人地走向了叛军阵中的太子。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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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之毒妃介绍:
太师庶女安锦绣一世错爱,机关算尽,最后情人成皇,她却被弃于荒野,成为为天下人所不齿的毒妇恶女,受尽屈辱而亡。人生重来之后,安锦绣只想洗尽铅华,与前生所负之人相守到老,却没想到这一生仍是一场无关风月的局,爱与恨,争与弃,笑与泪从来就不由她选择。江山血染之后,凤临天下,谁还记得珠帘之后的女子初嫁时的模样?都说蝶飞不过沧海,蝉鸣不过初雪,红颜不过刹那,一场盛世繁花谢尽后,终是谁执我之手,共我一世风霜?重生之毒妃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重生之毒妃,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重生之毒妃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