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腹黑相公的庶女宠妻全文阅读

作者:甜味白开水     腹黑相公的庶女宠妻txt下载     腹黑相公的庶女宠妻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061 你做初一我做十五,强档配合!精!

    有那么一瞬间,她被面前的这个男子蛊惑了,其实,她与他之间除了有那穿越之恨以外,纳兰睿淅真的没有再伤害过她,不仅没有伤害,还数次维护于她。

    她不是木头人,不是没有心的人。

    可是,他身后的那一大堆人让她望而却步。

    让她不敢放手去爱。

    心中坚定了想法,林瑾瑜以抬手便将纳兰睿淅给推开了。

    脸颊也因着纳兰睿淅的靠近而似火烤一般。

    由于推得突然,林瑾瑜也没看自己究竟推的哪里,反正就那么推了下去。

    推完之后手上黏糊糊的感觉才让林瑾瑜后知后觉到她竟是推到了他胸前的伤口之上。

    “咝——”纳兰睿淅轻轻地倒抽了一口气。

    随后大掌抬起抚上了胸前的伤口,皱眉道:“你是专门挑这个地方推的么?”

    “我……”林瑾瑜顿了顿,说道:“纳兰睿淅,你不要靠我这么近。”

    映着火光,纳兰睿淅侧眸看向身旁的女子,红红的火苗将她的脸照得光彩怡人,虽然不美却是另有一番风采。

    注意到她有些发红的耳根,纳兰睿淅的薄唇微微扬起了一个弧度。

    他不急,只要有时间与她独处,终有一天他定能俘获她的心。

    林瑾瑜觉得有些坐立难安,瞟了一眼纳兰睿淅之后再度命令道:“把衣服脱了!上药!”

    这一声命令没有方才那“坐下”两个字严厉,这几个字带着雨的清润,虽然这句话在纳兰睿淅看来不应该是女子能够说出口的话语,可是为何从她口中说出来却是如此的顺理成章?

    看着纳兰睿淅半天没有反应,林瑾瑜眉头微蹙,说道:“脱啊,你穿着衣服我怎么给你上药?”

    纳兰睿淅咧嘴而笑,看着林瑾瑜,眼神似是有些虚无缥缈。

    林瑾瑜在见到纳兰睿淅的笑容时,眼眸微睁,与他认识也不算浅了,这次的笑容算是她见到过的最大弧度的笑容,不想,这个男人笑起来右脸颊上居然还有一个酒窝。

    这个男人,着实俊美。

    “你傻笑个什么劲儿啊?”受不了,受不了,这一个个的古代男人真是要她的命。

    怎么都这样啊?

    纳兰睿淅看着林瑾瑜些微窘迫的样子,隔了一会儿方才收了笑,随后抬手脱下了自己的外衫,脱下外衫之后将受伤的那只里衣袖子脱了下来。

    火光之下,林瑾瑜细细地看了那个剑伤,伤口虽然不大,但是却很深,想来定是很疼的。

    她拿起一个小瓶,那药瓶里装的是液体,随后她又从一个小药瓶内取出一条消过毒的棉布,将自己的手擦拭干净,随后便将那液体倒在了纳兰睿淅的伤口之上。

    疼痛瞬时传来,纳兰睿淅屏住了呼吸,却是没有哼出一声来。

    “很疼吧?这是消毒液,清理伤口的,忍着点。”林瑾瑜朝伤口吹了一口凉风,随后说道。

    纳兰睿淅根本就顾不得去管那胸口上的伤口,早知道受伤可以得到这种待遇,他早就受伤了,还用等到现在?

    此时的林瑾瑜看着真的是很可爱啊。

    林瑾瑜为纳兰睿淅清理好伤口之后便将自己调配而出的金创药倒在了伤口之上,她说道:“我这个金创药还可以起到消除疤痕的功效,你这个伤口应该不会留疤的。”

    “嗯。”纳兰睿淅轻轻应了一声。

    铺好金创药后,林瑾瑜又从怀中拿出了一个凭证的小布袋,随后从内取出一条长长的绷带。

    纳兰睿淅见状打趣道:“你那口袋倒真的是百宝箱啊。”

    林瑾瑜点头道:“还可以吧,这只是随身携带的,我的背包里还有很多东西呢。”

    “对了,你那个黑不溜秋的袋子形状怎么那么奇怪?”那个东西他真是从来都没有见过,她的脑袋里怎么那么多稀奇古怪的东西?

    “哦,那是双肩背包,你不觉得双肩比单肩更方便更容易携带么?”

    纳兰睿淅闻言点头道:“那倒是,如果双肩背的话两只手就空出来了。”

    “是啊!”

    林瑾瑜说完后便为纳兰睿淅缠起绷带来,由于纳兰睿淅的胸膛很宽广,林瑾瑜只能站起身来为他缠绷带。

    缠了两圈之后,林瑾瑜将绷带的尾部打了一个结卡在他的胳膊下面。

    由于视线不太好,林瑾瑜的头部低下了一些,纳兰睿淅也跟着低下了头。

    林瑾瑜打好结后便抬起了头,纳兰睿淅没料到她这么快抬头,慌忙撤开之际,薄薄的唇瓣便印在了林瑾瑜的额头之上。

    二人的动作瞬时僵在了原处。

    林瑾瑜正想将纳兰睿淅推开时,岂料林中竟是蹿出一阵好听的男子声音。

    “你们这是在谈情说爱么?”

    这个声音如此熟悉,让林瑾瑜瞬时就炸了起来,她双手朝后撑地,将身子朝后移动了一大步,转眸问道:“云思辰,怎么是你?你在哪里?”

    话音刚落,林瑾瑜只觉眼前一黑,竟是如瀑的头发呈现在了她的眼前。

    “嗬——”林瑾瑜眼眸一眨,眼前瞬时出现了一张倒着的俊脸,抬眸一望,发现云思辰那厮不正倒挂在一个树枝之上么?

    林瑾瑜见状抬手便朝云思辰的脸部招呼了过去:“你装鬼吓人呢?”

    云思辰头部一侧双脚离开树枝,一个漂亮的旋身便落在了地上,他手中折扇一打潇洒摇动,得意道:“小鱼儿,同样的伎俩可不能用第三次啊。”

    这个丫头怎么专打他的脸,都说他是靠这张脸吃饭的喽。

    林瑾瑜在见到云思辰时一头黑线,质问道:“你怎么在这里?”

    云思辰调笑道:“哦哟,小鱼儿,你说这话又伤我的心了,我这不是对你思念如潮,所以巴巴地赶过来看你么?来吧,给小爷一个熊抱吧!”

    说罢竟是朝林瑾瑜扑了过去,林瑾瑜翻身而起,直接送了一只脚过去,生生止住了云思辰熊抱的动作。

    坐在火堆旁的纳兰睿淅在见到云思辰时,一双俊眉拧在了一处,这个云思辰早不出现晚不出现,怎么就在他吻上林瑾瑜额头时就出现了呢?

    他到底是故意的还是无意的?

    为什么这些人总来坏他的好事?

    云思辰见林瑾瑜脚部相向,瞬时收了动作,随后笑道:“小鱼儿,你怎么这样对待小爷呢?你方才不是对着豫成王那般温柔么?小爷我可是要吃醋的啊!”

    林瑾瑜眼角抽搐,她什么时候对纳兰睿淅温柔了?

    “你没瞧见他是病人么?”

    云思辰闻言,竟是不知道从哪里摸出一把刀子来,对准自己的胸口做穿刺状:“哦,原来一定要受伤才能对小爷温柔啊,那小爷现在就刺。”

    林瑾瑜盯着云思辰,不想再与他胡闹下去,这个人真是没有一个正经,她转移话题道:“你不是在紫尧城么?怎么出现在了这里?听雨呢?”

    云思辰没有回答前面两个问话,只说道:“听雨好着呢,小爷不是跟你保证过么?一定不会让她受到一丁点地伤害的,如果她受了伤,你惩罚小爷便是。”说罢还眉角一挑,朝林瑾瑜抛了一个媚眼。

    林瑾瑜上下抖索了一下,鸡皮疙瘩瞬间就起来,她说道:“我们现在要去前面的镇上住一宿,你呢?如果无事,你便闪开吧。”

    云思辰说道:“既然你们要去前面的镇上住一宿,那么小爷也一起同往吧。”

    纳兰睿淅盯着云思辰的侧颜,乌黑的眸中一片阴霾,这个云思辰很显然就是在故意找茬,就是不想让他与林瑾瑜单独相处。

    他也喜欢林瑾瑜么?

    怎么看着不太像呢?

    林瑾瑜点了点头,说道:“那好,我们走吧。”说罢绕开云思辰想要去到纳兰睿淅身边去将他扶起。

    其实,这个动作只是做医生的惯性动作,真的没有其他的含义。

    然而,当林瑾瑜跨过云思辰,还未碰到纳兰睿淅的一片衣角时,云思辰竟是先林瑾瑜一步搀扶住了纳兰睿淅的胳膊,他朝纳兰睿淅微笑道:“豫成王,还是在下扶您吧。”

    纳兰睿淅眉角直跳,他最是受不得男子这般触碰于他,不过,涵养极好的他自然不会出言骂云思辰,他只是微微抽出了自己的手,淡淡说道:“本王还是自己走吧,一点小伤而已,算不得什么。”

    云思辰见状拍了拍自己的手,说道:“既然这样,那在下就不多事了,我们走吧。”

    纳兰睿淅朝他点了点头,随后想要去到林瑾瑜的身边,然而,云思辰就像是他肚子里的蛔虫一般,竟是快他一步去到了林瑾瑜的身边,开始对着林瑾瑜鬼扯胡侃:“小鱼儿,你知道猎户星座是哪一个么?小爷对星象还是有一些研究的……”

    林瑾瑜知道云思辰是在故意搅合,不过,反正她也不是特别愿意与纳兰睿淅独处,所以也就由着他去了,只是他这鬼扯真是让她额头冒汗啊……

    就这样,云思辰死皮赖脸地加入了回紫尧的队伍之中,生生将林瑾瑜与纳兰睿淅给隔开了。

    云思辰不仅死皮赖脸地跟着林瑾瑜一路回了紫尧,且当她拿到双面绣过后,他居然仍旧死乞白赖地跟在他二人身旁不离不弃,直到将他二人安全送回了送亲队伍之后,他才施施然地离开。

    纳兰睿淅一路上都冷着一张俊脸,每天几乎只说一句话。

    林瑾瑜虽然乐得不用跟纳兰睿淅单独面对,但是云思辰也着实聒噪了一些,有些时候她都恨不得用胶布将他的嘴给封上。

    ……

    林瑾瑜与纳兰睿淅回到送亲队伍中的第二天,紫尧城“拈花笑”店铺之中。

    “拈花笑”自开张之后,由于其饰品款式的新颖,生意一直很好。

    听雨自林瑾瑜离开紫尧城之后便一直待在“拈花笑”,几乎没有回过相府。

    今日店里的生意造就的红火,彦秋在柜台处算着帐,听风与听雨则是招呼着客人。

    店里除了这几人以外,还有一位便是云府的侍卫统领李东,他之所以在拈花笑里完全是得了云思辰的命令,他的唯一任务便是盯着听雨那小丫头,保护她的安全。

    忙了一会儿后,“拈花笑”里忽然间进来了好几名女子,绫罗绸缎,团扇执起,香风渺渺,听雨见状忙上前招呼起来:“几位姑娘想要选用什么首饰?”

    那几位女子在见到听雨时,团扇遮颜笑问道:“这位姑娘可是这里的管事?”

    听雨回道:“那位才是管事,不过您有什么要求也可以同我讲的。”

    “哦,”其中一名女子笑着说道:“我家姑娘呢,想要买许多首饰,但是我家姑娘腿脚不便,可否请您带着您店里的首饰去一趟我们府里。”

    听雨见这女子如此说话又见她身上穿的衣衫价值不菲,点头道:“好啊。”

    然而,当听雨刚刚应下之后,李东却是倏地一下挡在了她的面前回绝道:“你们想要什么尽管在店里挑便是,我们恕不外带。”

    那女子闻言说道:“我说这位公子,你这岂不是到手的银子都不要么?”

    “我们不在乎那么一些银两。”

    女子笑道:“我家姑娘可是大家出生,这可是一笔大买卖呢。”

    听雨闻言朝李东说道:“要不就去一趟吧,能多卖些总是好的。”

    李东眉头蹙了蹙,又瞟了几眼那几个女子,隔了一会儿点头道:“好。”

    听雨见状笑了笑,随后去到每个柜子里将店里的精品首饰包装了起来,待装好之后便与那几名女子出了店门。

    出了店门之后,听雨上了马车,几名女子行走在侧,而李东则是坐在马车前面,一双眼眸雷厉似箭,扫射着周围的人。

    马车行走了一会儿之后,忽然间,李东觉得周围似有杀气闯入,凝眉之际就见几个黑衣人当空而下直奔马车车厢之中。

    车夫陡然拉住了缰绳,几名女子在见到黑衣人时吓得花容失色:“光天化日之下,你们……你们这是要做什么?”

    那几个黑衣人没有理会那几名女子,目标只对准了车厢内的听雨。

    李东见状起身与那黑衣人打斗了起来。

    打斗之间,黑衣人渐渐将李东带离了马车附近。

    过了数十招过后,李东忽然觉得不对劲,心道莫不是中了调虎离山计。

    李东忙地撤回身子迅速回到马车处,他起身掀开帘子一看,里面哪里还有听雨的身影?

    心下瞬时一沉,李东怒不可遏地一把提起车夫的领子,喝问道:“说!你们是何人派来的?”

    车夫吓得哭了起来:“爷,小的不知道啊……爷……”

    “哼!”李东一把揪住车夫的领子随后将他拖了下来,拖着他直接去了福顺医馆,旋即命人即刻去寻找听雨的下落。

    听雨在李东与黑衣人打斗之时就被人敲晕了,随后便被人直接扛走了。

    她被人带到了一处临近紫尧城城边的一处荒废的院落之中。

    入了院落之后,一个粗壮的汉子将昏厥的听雨扔在了院中之后便躬身离开了。

    院落之中一人坐着,她穿了一袭香云纱织锦华袍,发髻秀美,上戴金色珠钗,如此华贵高雅之人不是那林瑾珍又是谁呢?

    林瑾珍的周围立着数人,除了李嬷嬷之外皆是神情凶恶的中年婆子。

    李嬷嬷在见到被扔在地上的听雨时侧眸问道林瑾珍:“小姐,要如何处置她?”

    林瑾珍丹凤眼扬起,冷哼道:“听雨这个死丫头,竟敢帮着她那个贱人主子惹本小姐,本小姐今日定要让她吃尽苦头,将她折磨致死!”

    李嬷嬷微微转了身,朝着林瑾珍示意道:“小姐,那边全是一些刑具,您看看选什么好?还是说每一样都让这贱丫头试一下?”

    林瑾珍望了过去,发现身旁摆了一个木桌子,桌子之上陈列了一些刑具,有夹棍,拶指,木驴,老虎凳,她扫过这些刑具之后,秀眉高挑,轻描淡写地说道:“待她醒来那就一个个地试吧。”

    李嬷嬷躬身回道:“遵命。”

    林瑾珍舒了一口气,拿出香纱手绢放在唇边蹙眉道:“本小姐看不惯这些血腥的东西,一切便交给嬷嬷你了。”

    李嬷嬷颔首道:“老奴定然为小姐办得踏踏实实的。”

    “嗯。”林瑾珍轻轻点了点头,随后优雅起身,罗裙微扬缓步离开了破旧的院落。

    待林瑾珍走出院落之后,李嬷嬷插着腰对婆子们命令道:“去端一盆冰水来将这丫头泼醒!”

    “诺。”婆子们得令之后便去取了盆井水,再往内加了一些冰块,调匀后便泼在了听雨的身上。

    身子瞬时受到凉水的侵袭,听雨一个激灵便醒了过来,醒过来之后她还有些不太清楚自己究竟在哪里,她瑟缩地摸了摸湿透的袖子,抬眉问道:“这是在哪里?”

    “哪里?”李嬷嬷冷哼道:“睁开你的狗眼看清楚,这里就是阎罗殿!”

    “阎罗殿?”听雨眼眸眯了眯,当她看清楚面前的人时她蹙眉惊道:“李嬷嬷?你怎么在这里?”

    李嬷嬷狠狠地眯着眼,喝道:“将这个贱丫头给我绑了!”

    婆子们得令之后便拿着粗大的绳子上前要将听雨给绑了,听雨见状想要翻身而起,然而,当她想要站立起来时却觉浑身无力,她心下惊道,恐是方才被人下了软筋散。

    由于身体全然没了力气,听雨只得任那些婆子将她五花大绑起来。

    婆子们的手劲十分地大,听雨的皮肤又十分细嫩,这么一绑下来,身上各处竟是起了於肿。

    将听雨绑好之后,婆子们便将扔在了原地,听雨问道:“李嬷嬷,你为何绑我?”

    李嬷嬷嘴角扬起,哼道:“哼!你还不知道为什么吗?你这个贱丫头,什么不学好,就学你那个贱人主子!”

    “不准你这般骂我们小姐!”听雨见李嬷嬷骂林瑾瑜,心中一万个不愿意。

    李嬷嬷插了腰,咧嘴说道:“你居然还敢还嘴?给我掌嘴!”

    婆子们掳起袖子,上前手臂一抬左右开弓就朝听雨细嫩的脸颊之上招呼了过去。

    “啪啪帕——”婆子们的手劲很大,几番轮回攻势之后,听雨的脸颊已经高高肿起。

    嘴角也渗出血渍来。

    听雨倔强地昂起头,转脸将口中的血水吐了出去,跟在小姐身边这么些日子,让她明白了许多道理,士可杀不可辱,就算今日自己死了,她也绝对不会在这些婆子们面前表现出一丁点的懦弱。

    李嬷嬷见听雨高昂着头,朝旁吐了一口唾沫,命令道:“去将拶指给我拿过来!”

    听雨在听见拶指这两个字时,眼眸闪了闪,这种刑具乃是用绳子将五根小木头穿接而成,专门用来夹手指的。

    她看着那些婆子们将拶指拿了过来,说不害怕那是不可能的,她虽从小便是孤儿,但是却也没有受过这样苦痛。

    不过,听雨的心里虽然害怕,但是她仍旧昂着头,她必须要坚持。

    婆子们很快就将拶指拿了过来,强行套在了听雨的十根手指之上。

    李嬷嬷坐了下去,翘了腿,漫不经心地说道:“收。”

    两个婆子一人一边站立,用力去扯那绳子。

    “嗞——”

    骨骼被收压,发出了嗞嗞的响声。

    十指连心,锥心刺骨的疼痛瞬间传来,侵袭入了四肢百骸之中,听雨紧紧咬着牙,忍着剧痛。

    婆子们用力收紧,听雨头脑一昏,瞬时便昏厥了过去。

    李嬷嬷见听雨昏厥,撅着嘴哼道:“真是个不受用的东西,给我用冰水将她泼醒!”

    “诺。”婆子们得令之后松开了拶指随后又去取冰水。

    这一次,当她们还未将那冰水泼至听雨身上时,却听风中一道厉喝传了过来:“谁敢再动她?”

    话音落下,李嬷嬷抬头一望,发现从破旧院落的四处瞬时飞下数名身穿侍卫服装的男子,他们飞身而下瞬间将李嬷嬷以及所有的婆子们团团围住。

    待众人停住脚步时,李嬷嬷眼眸一缩,便见一名身穿蓝色衣衫的高大男子踏步而进,他乘着春风而来,墨发飞扬,却是一脸的阴沉,骇人到了极点。

    云思辰俊脸之上乌云密布,脸上的神情恐怖到了极致。

    跟在他身后的齐修在感觉到自家主子的喷薄怒意时,不免心下为院子里这些歌婆子们捏了一把汗,她们今日会死得很惨,不对,是生不如死!

    云思辰跨步而入,蓝色衣袍卷起,猎猎作响。

    “将她们给爷抓起来。”冷冷的命令放下,云思辰便径自去到了听雨的面前。

    李嬷嬷与那些婆子们见状想要拔腿逃跑,然而,她们这些人又哪里是那些侍卫的对手,还未跑出去一步便被侍卫们齐齐抓了回来。

    抓回来之后,云府侍卫直接拿绳子将她们绑了起来,随后朝她们的膝盖处踢了一下,便让所有的人跪在了院落之中。

    云思辰蹲在地上,将听雨捞了起来,当他将听雨的脸翻转过来时,却见小丫头的脸竟是已经红肿不堪,唇角还渗着血渍,云思辰抬手为她拭去了唇边的血渍,咒骂了一句:“该死。”

    齐修在听见这句话时,身子微微抖了抖。

    云思辰将听雨揽起,随后又瞥见了听雨手上的夹横,一看之下眼眸狂瞪,怒目问道:“她的手是被谁夹成这样的?”

    婆子们在听见这雷霆之吼时,身子跟着抖索起来,有两名婆子抖索地回道:“是……是李嬷嬷下的命令。”

    云思辰俊眸微眯,随后从怀中掏出一粒丹药送入了听雨的口中,转身将听雨交给齐修:“你先将她送上马车。”

    齐修接过听雨,当他看见小丫头那惨不忍睹的脸以及一双或许已经被夹残了的双手时,他眼角颤了颤。

    这时,已经有云府的侍卫端出了一张椅子,那椅子乃是云思辰的专座,云思辰掀了掀袍摆,坐在了椅子之上,阴沉的脸上扬起了微微的笑意,不过,他那笑意真真看着让人觉得恐怖。

    他盯着跪在地上的众人,问道:“刚才是谁在说话?”

    两名婆子闻言回道:“是……是老身在说话。”

    “哦,”云思辰点了点头,问道:“你们方才说是李嬷嬷下的命令,是吧?”

    两名婆子头如捣蒜:“是……是的。”

    云思辰俊眉斜挑,垂眸玩耍起自己的指甲来,懒懒说道:“她下的命令的话,那就是你们执行的喽。”

    两名婆子吱唔道:“老身……老苫是拿人钱财替人消灾啊……”

    云思辰点头道:“嗯,说的很有道理。”他顿了顿,随后对后方侍卫说道:“你们耳朵聋了吗?这两个人方才说是她们动的手。”

    侍卫在听见云思辰的话后,瞬时反应了过来,随后两名侍卫拔刀上前,另外两名侍卫将两名婆子的双手给顺了出来,拔刀侍卫连话都没有说,刀法十分精准地对着两名婆子的手臂砍了过去。

    “啊——”

    凄惨的叫声瞬时划破了天际,两名婆子痛的倒在地上呜呼哀哉,不一会儿便晕死过去了。

    两名婆子的手臂应声而落,云府侍卫刀法精准,砍下去之后,血水除了停留在了两名婆子的身上以外,还有一些飚到了李嬷嬷的脸颊之上。

    滚烫的血水让李嬷嬷的身子随之一震,差点将尿都吓了出来。

    砍完手臂之后,四名侍卫迅速归队,像是发生了一件极其平常的事情一般。

    李嬷嬷见状脸色瞬时就白了,这个男子到底是谁,为何这般地骇人?此时的她方才觉得后怕。

    云思辰掸了掸衣摆,闲散地吩咐道:“将这几名婆子弄残了发配到南海荒岛上。”

    “是。”几名侍卫出列,瞬时便将婆子们给弄走了。

    “公子饶命啊……”婆子们凄惨地叫声却也没有能够挽回云思辰的半点收回成命之意。

    待处理完那些婆子们之后,云思辰这才将视线放在了李嬷嬷的身上,他唇瓣微扬,笑着问道:“你就是李嬷嬷,是吧?”

    李嬷嬷早已吓出了一身冷汗,她点头道:“是……是的。”

    云思辰又问道:“你是右相府里大夫人谢玉芳的陪嫁丫鬟,是吧?”

    “是……是的。”

    云思辰点点头:“嗯,这么些年,你一直未嫁照顾你们大夫人也着实辛苦了,爷想着,你有没有想过要退休?”

    “退……退休?”李嬷嬷完全听不懂云思辰在说些什么。

    这时,齐修已经折了回来,云思辰见李嬷嬷不知道他在说些什么,遂抬眸问道齐修:“你说,她这么大年纪的人是不是应该退休了?”

    齐修颔首回道:“属下觉得她已经到了退休的年纪了。”当了云思辰这么多年的属下,他说什么话什么词,他都会风轻云淡地泰然处之。

    “嗯。”云思辰又点了点头,随后对李嬷嬷说道:“你看这样好不好?爷就为你做主,辞了大夫人跟前儿伺候这工,怎样?”

    李嬷嬷牙齿吓得发抖,上下磕得厉害,她问道:“你……你要做什么?”

    云思辰懒懒地抬了抬俊眸,回道:“爷想要做什么啊?呵呵……”

    话还未说完,云思辰便起身站立,随后对着齐修说道:“你知道该怎么做的,完事之后做成一份礼物,礼物呢你定要做得漂亮一点,一定要让她们家大夫人过目不忘,才是。”

    齐修颔首道:“遵命。”

    云思辰袍摆翻掀,再也没有看李嬷嬷一眼,便转身离去了。

    待云思辰走后,李嬷嬷便被侍卫们押了起来,随后在她的口中塞了一块布,将她敲晕之后便拖着她离开了破败的院落。

    *

    林瑾瑜自回到送亲队伍之后,纳兰婉玉又开始找她的茬,不是这样就是那样,她简直就是不胜其烦。

    倘若她不好好回击一下纳兰婉玉,还真是对不起自己。

    回到队伍后的第三日,林瑾瑜带了一个小东西去下人用膳的地方吃饭。

    有了前车之鉴,林瑾瑜再也不想与那几位爷一起吃饭了,拘束得很,所以,自从她回到队伍之后便在下人用膳的地方与大家一起吃饭。

    林瑾瑜将自己带的小东西放在桌子上之后便开始吃起饭来,吃着吃着便有人问道:“司仪大人,你那个琉璃瓶子里装的是什么?”

    下人用膳的地方男子与女子是分开的,所以,林瑾瑜用膳的地方全是女子,玲珑与乐儿也在其中。

    问话之后,吃饭的众人皆抬眸看向林瑾瑜身旁的那个琉璃小瓶,只见那个瓶子里装着五颜六色的东西,虽然不知道是什么,但是看着却是十分漂亮的。

    林瑾瑜闻言,指着琉璃瓶问道:“你是说这个吗?”

    “是啊。”

    “这个啊,是千纸鹤,用来许愿的。”林瑾瑜指着琉璃瓶微笑着说道。

    用膳的都是一些豆蔻年华的小姑娘,她们在听说这样一件新奇的事物时皆蒲扇着眼睛问道:“千纸鹤是什么啊?”

    林瑾瑜放下筷子,随后打开琉璃瓶,从中间将千纸鹤拿了出来。

    这些千纸鹤可是她将那些染了色的宣纸辛辛苦苦叠出来的,由于宣纸厚度太薄,她是将两张宣纸粘在一处叠出来的,很是花费了一些功夫。

    这些千纸鹤是用丝线串在一起的,林瑾瑜拿了头边一个出来,随后将她提在手上,左手朝千纸鹤扇了扇,那些千纸鹤便随着风势轻轻摆荡起来,竟是十分的美丽。

    “好美啊,像真的鹤一样呢。”

    “这个为什么叫千纸鹤呢?”

    林瑾瑜闻言,回道:“这是起因于一个爱情传说。”

    “什么爱情传说?”

    林瑾瑜唇角微扬,娓娓道来:“相传许多年前,春暖花开,百鸟争鸣。一位隐士在深林搭起一座竹楼与自己的爱妻隐居于此。后来,时局变迁,这位隐士被招去参军,她的妻子送他至大悟崖,为他舞一曲凤凰翼,挥泪相别。他一去四十九年未返。妻子秀眉凝神,美目传恨,盈盈眼波,翘首望归,竟化身成了石像。”

    说道这里顿了顿,众人又问:“那个丈夫呢?”

    林瑾瑜接着说道:“打仗时那位丈夫被击昏而幸免于难,其余人全军覆没。他逃命到了一个叫做宴羽崖的地方,不料踩空从悬崖上掉下。苍天有眼,他被一棵松树拦住了。饥饿中误食一颗仙果,从此便长生不老。他看破世间纷繁战乱。决心修练得道,羽化登仙,于是钻进山洞去悟道了。”

    听到这里时,小丫头们皆是皱着眉头叹息道:“那他二人不是不能在一起了么?”

    林瑾瑜又道:“一万年过去了,那名丈夫终于修得正果。这时,他想起了妻子,便决心去看看他们曾经住过的山。回到大悟崖上,他看见了爱妻已成石像。无奈道行尚浅,不能将爱妻还原成人。望着石像,他千呼万唤,却无济于事。往事如烟,飘然定格。妻子一颦一笑一回眸,恍如昨日。不禁然泪水飒飒而落。他抱住妻子,转念间竟已将自己化作石像。”

    “啊?那他岂不是白修了一万年的仙?”

    林瑾瑜回道:“故事还没完呢,且说大悟崖上从此便立起一对拥抱的夫妻石像,无人干扰,在冰雪中静静矗立,山上也仿佛多了几分灵气。又过了一万年,有一日,有个仙人乘着仙鹤而来,看见了这两尊相拥的石像。上天有好生之德,仙人见到此景觉得甚为孤独。便将自己乘坐的仙鹤变化成了一千只仙鹤,命它们去采摘天上的灵石,成千上万的灵石被那些仙鹤搬了过来,将他二人紧紧围住,就这样,吸日月之精华,玉石有情。终是让丈夫和妻子都复活了。从此,他们便比翼双飞了。”

    听完整个故事之后,小丫头们皆感叹道:“好美的爱情传说啊。”

    林瑾瑜笑着说道:“这个千纸鹤啊,是我这次回紫尧城,一个机缘巧合之下才得回来的,那人告诉我,只要在月影西斜时将这个千纸鹤挂在自己心爱人的枕头便,便能如愿得到自己想要的爱情。”说完,林瑾瑜十分宝贝似的将千纸鹤又放回了琉璃瓶之中。

    众丫头们看着那千纸鹤,都开始神思起来,神思的同时不免也失落异常,因为那个千纸鹤毕竟不是自己的。

    林瑾瑜微笑的看着众人,古代人最是信奉这些神佛故事,况且每个少女的心中都会憧憬着美好的爱情。谁都不例外,纳兰婉玉自然也是。

    现在的她只要坐等纳兰婉玉来抢她这瓶千纸鹤就是了。

    也或者,她不会来抢,而是用偷这种方式,总之,只要她拿走这瓶千纸鹤,这事就算是成了。

    玲珑在听见林瑾瑜的这一番说话时,虽然有憧憬,却也不明白她到底要做什么,吃完饭后便迅速返回了南宫烨的帐篷之中,躬身将此事回禀了出来。

    南宫烨听后抿唇浅笑出声:“她编的那个故事,倒是挺感人的。”

    只是,她哪里来的这么多新奇的想法?千纸鹤?许愿?她要整治纳兰婉玉,竟然还能整出这么多道道来,倒是有意思得紧。

    玲珑闻言点了点头:“那故事奴婢听了也觉得感人肺腑啊,只是二爷,林姑娘究竟要做什么呢?”

    冷焱环胸伺候在侧,闻言也是眉头微蹙思索着林瑾瑜的目的。

    “她要做什么?呵,不多时你们就能知道她要做什么了。”南宫烨微微垂首,一双黝黑的眼眸藏在面具之下,唇角仍旧是止不住地微微扬起。

    用完午膳之后,纳兰婉玉立马就来找茬,她命林瑾瑜又去给她翻找嫁妆。

    林瑾瑜离了帐篷之后,隔了一会儿便见到几个人影入了她的帐篷,进了她的帐篷之后就开始昏天黑地的找东西,一番寻找之后终是将那瓶千纸鹤给找到了,找到之后几人迅速闪出了帐篷将千纸鹤拿回去复命了。

    纳兰婉玉坐在帐篷之中,今儿个晌午乐儿回来跟她说了那千纸鹤的事,又听乐儿描述得十分美妙,她便起了抢夺之心。

    隔了一会儿乐儿便拿着千纸鹤来复命了。

    “公主,奴婢将千纸鹤拿回来了。”乐儿将千纸鹤献宝似地捧在手心之中递给了纳兰婉玉。

    纳兰婉玉伸出纤纤细手,接过乐儿手中的琉璃小瓶,随后将那瓶子打开将千纸鹤取了出来,乐儿用手朝那千纸鹤扇了扇,千纸鹤便随风起舞,看起来果真美丽异常。

    “这个东西真的好美啊。”

    乐儿点了点头,说道:“奴婢也觉得这个很美。”

    纳兰婉玉看着千纸鹤,眼眸一转,便想着或许今夜应该将这个千纸鹤挂在南宫熠的枕头边上,如此他就会一直爱着自己了。

    虽说这只是一个传说,但是许个愿而已,也不是很麻烦,就是夜半时分将它挂在南宫熠的枕头边上,说不定南宫熠还十分地喜欢呢。

    如是想着,纳兰婉玉盯着千纸鹤竟是浅浅地微笑起来,又开始憧憬起未来的夫妻生活了,那该是很甜蜜的吧?

    是夜,月色如水,泻了满地的银光。

    南宫熠自在上饶见了那惑人的舞姬之后便一直心心念念,因为有纳兰婉玉在身边,那些舞姬跳完之后他也不能明说就让那两名舞姬留下,只是暗地里命何斌去将其中两名领舞的舞姬给他弄进了送亲队伍之中。

    昨儿个夜里,已经憋了数日的他终是泄了火,一想着那两名女子柔弱无骨的腰肢以及魅惑的眼神,他的身体就止不住的发烫,今夜便照旧招了两名女子入帐,当然,这事定然不能让纳兰婉玉知道,否则,她定然会发脾气的,这个丫头人不大,脾气倒还不小,若不是想着她是南临嫡出的公主,他才不会给她什么好脸色看呢。

    此时,何斌已经将两名舞姬带到了他的帐中。

    帐内,烛火跳跃,灯影绰绰,红红的美人脸,当真是**蚀骨。

    何斌见状退出了帐外,命人严格守在帐外不得让任何人进入帐内。

    南宫焰走至两名舞姬身前,手指一挑,抬起了其中一名舞姬的下颚,笑道:“你这样的眼神,是本殿的最爱……”

    两名舞姬自是媚骨天成,这么多年来在技艺坊学的就是如何勾引男人,舞姬见南宫焰挑起了她的下颚,她便将身子微微近前,竟是去蹭了蹭南宫焰的身子。

    南宫焰喉结滚动,身子一下子就亢奋起来,一手揽住一名舞姬便朝床榻行去。

    将舞姬放在床榻之上后,南宫焰便倾身压了下去,然而,当他想要掀开二人裙摆直接进入主题时,却见其中一名舞姬竟是摸出了一小瓶美酒来。

    南宫焰狭长的眼眸眯了眯,问道:“美人儿,这是何物?”

    舞姬摇晃了一下小酒瓶,那酒瓶内的液体红艳如火,竟是上好的葡萄美酒。

    “葡萄酒?”南宫焰伸手拿过酒瓶问道:“美人儿是要喝酒么?”

    舞姬睫毛扬起,娇嗔道:“哪里是奴家要喝酒,而是太子殿下喝……”

    “哦?美人儿要让本殿下怎么喝酒呢?”

    舞姬拿过酒瓶,随后打开酒瓶子,竟是将那酒倒在了自己的如玉的脖颈之上,鲜红的液体顺着白皙的脖颈一路往下,南宫焰见此,眸中火光跳跃,点了一下舞姬的鼻子说道:“你真是个小妖精,不过……本殿喜欢……”

    说罢,头一府,竟是顺着那酒液一路吻了下去,一面吻着一面饮下了那些葡萄美酒。

    因这两名舞姬媚术惊人,南宫焰一直与二人翻掀着红浪,差不多到了子时几人方才沉沉睡去。

    丑时正,月影西斜,纳兰婉玉拿着千纸鹤出了自己的帐篷,她轻轻抬着脚步朝南宫焰的帐篷挪动过去。

    南宫焰的帐篷之外,两名士兵守候在那里,见纳兰婉玉来到,有些惊讶,纳兰婉玉在见到他二人时,将食指放在嘴边“嘘”了一声。

    士兵点了点头,这两名士兵是刚刚换来守夜的,他们自然不知道帐篷内是个什么样的情景,现在夜已经深沉了,虽然他们不知道公主为何会出现在这里,不过,这个公主可是主子的妻子,出现在这里他们也不好说些什么。

    纳兰婉玉示意二人不要说话后便轻轻地掀开了帐帘进了帐篷。

    她拿着千纸鹤一脸欣喜与憧憬地朝床榻行去,然而,当她看见床榻上的情景时,手一松,手中的琉璃瓶就这般摔在了地上,琉璃瓶应声碎落,发出了一声尖利的脆响。

    纳兰婉玉不敢置信地看着床榻之上,只见床榻上大刺刺地睡着三个人,一男两女,男子穿着明黄色的中衣,睡得正熟,不是南宫焰又是谁呢?而他的左右两边一边睡了两名女子,最让她怒目而瞪的是,这两名女子皆是浑身赤光,竟是没有半点遮羞的东西。

    惊诧之下,纳兰婉玉尖声叫了出来:“啊……”

    床榻上的三人本已睡熟,听见这声尖利的声音之后,皆翻身坐了起来,南宫焰因为喝了点小酒,最晚醒来。

    两名舞姬一旦转醒便见到了帐篷内的纳兰婉玉,在见到她后旋即扯过床榻上的被子将身子掩盖起来。

    南宫焰翻身坐起,睡眼惺忪,他微微睁开了眼睛,暂时还没有搞清楚状况。

    纳兰婉玉愤恨异常,眼眸一转便见到了挂在帐篷梁上的宝剑,她快步而去拔出宝剑,对准那两名舞姬一人一剑就这么刺了过去。

    “啊……”两名舞姬显然没有想到纳兰婉玉会拔剑杀了她们。

    两人胸口各中了一剑,其中一人被刺中要害当场气绝,而另一名舞姬没有刺中要害,却也疼得来晕死了过去。

    一瞬间,血流如河,帐篷之内瞬时充斥着血腥之味。

    南宫焰在闻到血腥之味后方才彻底惊醒,一旦惊醒,他转眸看见身旁的两名女子,一张俊脸瞬时黑了下来,他指着纳兰婉玉雷霆震怒地吼道:“谁给你的胆子在本殿下的帐中杀人?”

    这个纳兰婉玉简直太过嚣张了,居然敢在他的眼皮子底下拔剑杀人?谁给她的胆子?

    自从纳兰婉玉识得南宫焰以来,南宫焰从来都是温柔以待,看她的神情也是宠爱有加,他就不曾对她大声说过一句话。

    而今他竟是这般地吼叫自己?

    就为了这两个狐媚子么?

    “南宫焰,你背着我留下了这两个舞姬,她们勾引于你,我不该杀了她们么?”纳兰婉玉抬手扔了手中的宝剑,眼眸一瞪,吼叫出声,这么多天,她从来都是对他尊称,而今急了便也什么都顾不着了。

    她们才新婚,也就这么十几天时间,他就这般忍不住了么?

    南宫焰盯着纳兰婉玉,此时的他觉得纳兰婉玉简直就是一个泼妇,居然还大胆地唤起了他的名字,他翻身站立起身手臂一伸指着纳兰婉玉喝道:“你竟敢对本殿不尊?亏你还是一国公主,你没有受过礼仪教化么?”

    这么些天了,他以为纳兰婉玉就是一个温婉贤淑的女子,不想,她的脾气竟是这般地大,她倒是隐藏得好啊!

    纳兰婉玉一脸地委屈,眼泪瞬时就飙了出来:“南宫焰,你好意思么?我与你才刚刚新婚,仪式都还没有举行,你居然就背着我玩儿女人,你对得起我么?”

    南宫焰眉头一皱,觉得纳兰婉玉的话简直太搞笑了,他眉一斜,说道:“本殿是东琳的太子,莫非要个女人还要跟你报备么?别将自己的位置在本殿心中看得太重了!”

    纳兰婉玉微微摇着头,想起这些日子以来他的温语相待,想起那日他在雕花铜镜前为她细细画眉,莫非这些都是他装出来的么?莫非他对自己一点都不喜欢么?

    “南宫焰,你之前的温柔都是装出来的么?那你又为什么要娶我?”

    南宫焰冷哼道:“比你姿色上层的女子多的是,你以为本殿是真的爱慕你么?还不是你那个父皇想让你嫁给本殿!”

    “你说什么?”纳兰昊月从来都没有对她说过这样的话语,他的父皇竟是将她卖了想要获得一时的安宁么?父皇为何这般对她?

    南宫焰不想再与纳兰婉玉说些什么,直接朝外唤道:“来人!”

    守在帐篷外的士兵闻言进了帐篷,南宫焰看见来人后直接说道:“去将何斌唤来。”

    士兵出了帐篷不一会儿便将何斌给叫了过来。

    南宫焰见到何斌时便对他下令道:“你命人将今夜守夜的这两名侍卫脱出去斩了。”

    两名守夜的士兵听见后皆跪地求饶:“太子饶命啊!”

    南宫焰看着两人,怒目一瞪,手一挥:“拉下去!”

    何斌遂命人将二人给拖了下去。

    南宫焰随后对着何斌命令道:“从此以后本殿的帐篷除了经过本殿的允许外其他人一概不允许进入!”

    何斌颔首道:“诺。”说完之后微微抬起了头偷瞄了一眼脸色惨白的纳兰婉玉。

    纳兰婉玉在听见南宫焰下令杀人之后似乎觉得有些后怕,一双眼眸愣愣地看着南宫焰。

    南宫焰看都不想看她,直接对何斌命令道:“你即刻遣人过来,连夜将昭和公主送回逸都郊区的皇家别院之中。”

    纳兰婉玉闻言,眼泪簌簌而落,不敢置信地看着南宫焰说道:“太子,你这是何意?你为何将我送走?”

    他怎么可以这样?南临这次送亲的队伍如此宏大壮观,他怎么可以将她先送走?如此,她该多没有面子?

    南宫焰不理纳兰婉玉,直接朝何斌呵斥道:“你耳朵聋了么?立即着手去办这事!”

    何斌闻言即刻出了帐篷。

    纳兰婉玉泪水盈盈去到南宫焰的面前伸手扯住他的袖子乞求道:“太子,我做错了,你能原谅我这一次么?我再也不敢了……”

    南宫焰眉头蹙起,转身看了一下血流成河的床榻,想要今儿个晚上才与那舞姬翻了红浪,才不过几个时辰就见了血,当真是晦气得很,如此,他又怎么容得下这口气呢?

    须知,在东琳都没有人敢这样忤逆他,一个小小南临的公主竟敢这般地飞扬跋扈,如果这次不惩处她一下,今后她还不翻了天去?

    “不用再说,本殿心意已决,无法再改了。”

    纳兰婉玉身子一软,瘫坐在了地上,泪水湿了眼眶。

    何斌不一会儿便召集了人马,进了帐之后便朝南宫焰颔首道:“太子,已经办妥了。”

    南宫焰懒懒地吩咐道:“你着人看护好公主,一路护送公主去别院,若有闪失,灭九族!”

    “诺。”何斌应下之后便转身去到纳兰婉玉的跟前儿颔首道:“公主,请!”

    纳兰婉玉见事情已经没有回转之地了,她从地上爬了起来,像一只斗败的公鸡一般掀帘出了帐篷。

    何斌将纳兰婉玉安顿好之后便又回到帐篷之中,南宫焰说道:“命人来将这两名女子拖出去,连带着床榻也一并给本殿扔了!”

    何斌应下后便唤了人进来,侍卫进来之后发现其中一名舞姬还有气息便又问道:“太子殿下,其中一名舞姬还有呼吸,应该怎么办?”

    南宫焰哼了一声:“还用问怎么办么?莫非本殿莫非还要花费药材去救一个晦气的人么?杀了扔出去!”

    “是!”侍卫得令之后便将两名舞姬全部移了出去。

    待所有的事情弄完之后,天已经微微亮了,南宫焰对何斌说道:“今夜之事一定不能让别人知道,本殿明天自会跟纳兰睿淅解释为何公主不与本殿同行了。”

    “属下知道。”

    应下后何斌便躬身退了出去,南宫焰掀袍坐在了椅子之上,他右手撑着头凝眉思索起来,思索了一会儿后目光微转便见到了地上的那个玻璃小瓶。

    他眼眸眯了眯,随后起身去到那里蹲了下去,从碎掉的琉璃堆里拿出了千纸鹤,他将千纸鹤提了起来,蹙眉不解道:“这是个什么东西?”

    想了一会儿也想不清楚,遂又唤了何斌进帐,他将千纸鹤拿到何斌面前晃了晃后,问道:“你见过这个东西么?”

    这个东西好像是纳兰婉玉拿进来的,方才他好像听见了琉璃碎掉的响声。

    何斌看着眼前的千纸鹤思索了半天后回道:“属下看这个东西有点像鹤。”

    “鹤?”南宫焰一脸地莫名其妙,纳兰婉玉大半夜不睡觉拿着一堆鹤跑进他的帐篷里是为了什么?

    这个女人脑子有病么?

    何斌点了点头,说道:“属下看着像。”

    南宫焰盯着千纸鹤,说道:“方才昭和公主进帐时手中拿着这个东西,你去命人查一下,看看这个东西到底是什么。”

    说完将千纸鹤交到了何斌的手中,何斌拿着千纸鹤便退出了帐篷。

    ……

    翌日,当林瑾瑜在阳光中醒来时,只觉自己真是睡了一个舒坦的觉。她还没有起床紫英便掀帘进了帐,一进帐便朝林瑾瑜说道:“司仪大人,昨儿个晚上,东琳的皇后娘娘忽然生了急病,想着要见自己的儿媳妇,太子殿下便连夜命人将昭和公主送往逸都了。”

    林瑾瑜眉头蹙了蹙,问道:“你是说白皇后生了病,怕自己见不到儿媳妇,所以命人将纳兰婉玉先送去逸都么?”

    紫英点头道:“是的,司仪大人。”

    林瑾瑜面上没有什么表情,心里却是一阵狂笑,想来昨儿个晚上是真出事了,而那南宫焰自是将事情给压了下来,还找了一个这么经典的理由,他没事就是这么诅咒他娘的么?

    一想起纳兰婉玉半夜三更拿着千纸鹤偷偷跑去南宫焰的帐篷,林瑾瑜就止不住地想要发笑,纳兰婉玉昨儿个晚上定是瞧见什么精彩的东西了吧?

    呵,这个女人,就她这般沉不住气,且将喜怒显于脸上,此去东琳,有的是她的苦头吃。

    得了这么一个消息林瑾瑜自然心情舒爽,在接下来的十天的路程里,没有了纳兰婉玉来找茬,她的生活自是轻松而惬意了。

    梳洗完毕之后林瑾瑜便掀帘出了帐篷,她朝下人用膳的地方走了过去,不一会儿便见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那人不是铃铛又是谁呢?

    前几天,她回了紫尧,听说铃铛好像病了一场,今日看她的脸色似乎仍旧有些苍白。

    铃铛在见到林瑾瑜时,立在了原处没有上前,她的脸上飞扬跋扈的气息似乎少了许多,仿佛在一夜之间就变了个人似的,她眼眸微扬盯着林瑾瑜,问道:“那个千纸鹤真的可以许愿么?”

    林瑾瑜颔首道:“自然是可以的,凡事心诚则灵。”

    千纸鹤本来就是可以用来许愿的,只要想,什么东西都可以用来许愿,这仅仅是对美好事物的憧憬而已。

    “那个千纸鹤也可以用来许愿忘记某个人吗?”铃铛眼眸微转,看着悠悠的山脉。

    林瑾瑜眼眸微垂,自然知道铃铛在说什么,铃铛为人娇蛮纵横,南宫焰为人张狂跋扈,他们二人倒是绝配,有什么好忘记的?

    “有些事情是已经注定的了,便是不可改的了,想要忘记,恐怕很难。佛不是都说过么?前世五百次的回眸才换来了今生的擦肩而过。”

    铃铛闻言垂眸,似是深思,隔了一会儿又问道:“你没有遇见那么一个人吗?”

    林瑾瑜摇头道:“目前还没有遇到。”

    铃铛扯了扯唇角,说道:“祝你遇见一个好人,一个……能真心待你的人……再见了。”

    林瑾瑜眉角微抬,疑惑道:“你要走?”

    铃铛低低哼了一声,说道:“不走,留在这里做什么?”

    下山那么久了,她也该回去看看师父他老人家了,还是山里面待着自由快活。

    话语落下后,铃铛便缓步朝前行去,粉色的身影不一会儿便消失在了白茫茫的帐篷之中。

    去到吃饭的地方,那里已经挤满了人,女子们小口小口地吃着饭,间或有人提起了纳兰婉玉的事情,玲珑坐在一旁安静地吃着饭,当她看见林瑾瑜时,心中方才明白她昨日那些话语的用意,这个女子,果真不一般啊。

    林瑾瑜许是感觉到有一抹视线在看她,她抬眸一望发现玲珑正看着她,玲珑许是没有想到林瑾瑜会抬头看她,朝她微微一笑后便又低下头吃饭去了。

    这个玲珑,当真如此软弱么?

    林瑾瑜垂眸吃饭,这个世界上的人,恐怕没有谁是真正软弱的。

    吃完了饭,林瑾瑜起身朝帐篷行去,今日要赶路,她还得去收拾东西。

    从下人们吃饭的地方回到自己的帐篷会经过南宫焰的帐篷,这时,何斌刚好打起帘子,南宫焰负手从内走了出来,一走出来,视线便落在了林瑾瑜的身上。

    林瑾瑜瞧见南宫焰微微朝他一颔首便迈步离去了。

    南宫焰盯着林瑾瑜离去的背影,问道何斌:“你说那千纸鹤本是她的?”

    这个女子,这么些日子以来,纳兰婉玉一直找她的茬,她倒是挺能忍的,她不是有很高的武功么?为何却要如此这般?

    而今,她居然还得了个什么千纸鹤,她还挺有意思的,只可惜,长得太一般了。

    何斌闻言,点头道:“是的,她说是从紫尧回来的路上一个有缘人送给她的。”

    南宫焰转眸看着何斌,问道:“你相信千纸鹤能够许愿么?”

    何斌想了想,回道:“属下觉得也有这种可能,殿下不觉得那个千纸鹤真的很美么?”

    南宫焰微微点了点头,不管这个林瑾瑜为何会忽然弄出这么一个千纸鹤的东西,总之,因着这个千纸鹤他方才看清楚了纳兰婉玉的本质,这个女人隐藏得太深了,他原以为她是通情达理的,不想却是一个被惯坏了的刁蛮公主。看来,回到东琳之后,他还得想想纳侧妃一事,他是一国太子,自己的女人总要体面一些的才好啊。

    林瑾瑜回到自己的帐篷之后,刚要掀帘,却听人唤了一句:“瑾瑜……”

    这个声音?不是纳兰睿淅么?他怎么这样叫她?

    林瑾瑜闻言转回了身,却见纳兰睿淅立在自己的帐篷边上,他的俊颜看起来还是有些苍白,林瑾瑜朝他点了点头,礼貌地问道:“你的伤口怎样了?”

    一路上,因为有了云思辰,她根本就没有机会再给纳兰睿淅上药,云思辰本是抢着给纳兰睿淅上药,但是纳兰睿淅却不肯,所以每每都是他自己换的药。

    回了送亲队伍之后,纳兰睿淅有着一大堆随从,哪里还需要自己为他上药?

    所以,自回来之后,她还是第一次见到他。

    纳兰睿淅闻言点头道:“快要愈合了。”

    林瑾瑜回道:“那就好,不要太用力了。”

    说罢便掀开帘子回了帐篷。

    纳兰睿淅鹰眸微眯,一直盯着林瑾瑜的帐篷久久没有回神。

    此时南宫烨的帐篷边上,冷焱正巧推着南宫烨回帐,方才两人的问话全然进了南宫烨的耳朵,进帐之后,他问道冷焱:“送亲队伍还需要多久才能到达河朔的皇家别院?”

    冷焱蹙眉算了算,回道:“还有两天。”

    南宫烨又问道:“安宁公主此时还住在别院之中么?”

    冷焱回道:“还在的。”

    南宫烨闻言,微微敛了眸,薄唇抿起,没有再说什么话了,冷焱立在一侧,眼皮微微跳动,冷风嗖嗖刮过,不知道自家主子又想要做什么了……

    *

    ------题外话------

    南宫烨送舞姬,林瑾瑜整千纸鹤,这两口子,你做初一,我做十五,还木有成亲就这么有默契了?

    腹黑的南宫烨又要做神马啊?抚额…

    !

062 泡妞无上限,无耻无下限!

    南临紫尧城林府海棠苑。,!

    谢玉芳坐在软塌上一手执着花绷子,一手拿着针线,灵巧的手在昂贵的天丝锦布料上飞针走线,林瑾珍坐在一侧为她分着彩色丝线。

    林瑾珍看着谢玉芳,说道:“娘,其实您不必亲力亲为做这嫁衣的。”

    谢玉芳闻言,说道:“娘就你这么一个闺女,你这辈子也就嫁这么一次,娘怎么能假手于人呢?”

    林瑾珍叹息道:“可是做这么一个嫁衣,真的很累啊,女儿怕您的眼睛受不了。”

    谢玉芳摇头道:“没事的,娘还没有那么老呢,年轻的时候啊,绣这些东西可是娘的拿手好戏,娘这才多少岁,怎么就绣不了了呢?”

    一说到年轻的时候,谢玉芳就不免想起了当年自己为林振青绣的那些织品,那时的她被爱情蒙蔽了双眼,以至于犯下了如此大的错误,嫁给了林振青,误了她的终生。

    转眼间,二十多年过去了,她的孩子们也都大了,回想这么些年,她还真不知道自己那一日日究竟是怎么活过来的?

    林瑾珍闻言将头放在了谢玉芳的膝盖上,说道:“娘,女儿嫁出去以后就不能天天跟在娘的身边了。”

    谢玉芳放下了手中的绣花绷子,抬手抚上了林瑾珍的黑发,她笑道:“傻丫头,女儿家大了总归是要出阁的,哪能一辈子都粘在娘的身边?”

    林瑾珍嘟着嘴,撒娇道:“女儿就是想娘嘛。”

    谢玉芳笑了笑没再说话。

    隔了一会儿,林瑾珍便直起了身子问道:“娘,李嬷嬷昨儿个夜里没有回来么?”

    自她懂事起,李嬷嬷就从未夜不归宿过,昨日夜里却没有回来?不仅没有回来,竟是连一声招呼都没有打,是出了什么事么?

    谢玉芳眉头微蹙,说道:“这事为娘也觉得奇怪,按理说她昨儿个收拾完听雨那贱丫头后就该回来的啊,怎地还没有见到她的踪影,她到底去哪里了?这个丫头,莫非也是年纪大了不懂事了么?”

    李嬷嬷是谢玉芳的陪嫁丫鬟,谢玉芳只要一生起气来便会叫她丫头。

    林瑾珍看着谢玉芳,问道:“娘,李嬷嬷跟着您也有三十多年了吧?”

    谢玉芳接着绣花,点头道:“是啊,自娘记事起,她便跟在了娘的身边,为娘打点着身边的一切物事,后来又跟着娘陪嫁过来,终身未嫁,真是苦了她了。”

    “李嬷嬷真是辛苦啊……”林瑾珍垂眸叹了一口气。

    又过了一会儿,便听怜儿来报:“大夫人,外面有个小厮,说是有一份大礼要送给大夫人呢。”

    谢玉芳放下绣花绷子,疑惑道:“大礼?是谁要送给本夫人大礼啊?怎地没有听说过呢?”

    林瑾珍也是一脸地奇怪,她问道怜儿:“送礼物来的那名小厮,你可曾识得?”

    怜儿摇头道:“奴婢不识。”

    林瑾珍回望着谢玉芳,说道:“娘,那我们要不要这份礼物啊?恐是有诈!”

    谢玉芳挑了挑眉,说道:“这世上还有本夫人害怕的事么?着人去将那礼物给拿进海棠苑来。”

    她自小长在大家族里,从小便争斗惯了,还真没有她害怕的事情。

    怜儿见状又说道:“奴婢瞧那礼物很大,奴婢自是搬不动的,恐是需要两三个小厮才能搬得动。”

    谢玉芳眉头一蹙,说道:“到底是什么东西?还需要这许多人去抬?”

    怜儿见状便缩了缩头:“奴婢不知……”

    谢玉芳瞧见怜儿那副神色就有些添堵,直接道:“得了,你命两三个小厮去搬就是。”

    怜儿领命后便退下去了。

    隔了好一阵子方才将那份大礼搬到了海棠苑内。

    三名小厮将那份大礼抬进了海棠苑的大厅之中,随后俯身将那礼物放了下去。

    谢玉芳看着那个礼物,那礼物乃是用木箱子包装而成,箱子的颜色被漆成了大红色,木箱子之外还用黄色的彩色丝带绑了起来,那外表看起来竟是十分的美丽。

    只是,这样的包装似乎是她从未见过的,那送礼的人到底是谁?又是送的什么东西呢?

    看着三名小厮为了搬这个东西而累得满头大汗,谢玉芳问道:“什么东西竟是这般地沉?”

    小厮摇头道:“奴才们不知道是什么东西,只听到似乎有瓷罐撞击木头的声音。”

    瓷罐?

    谢玉芳看着那个大箱子,心里只道谁没有事给她送一个大瓷罐过来?

    因着那箱子比较大,谢玉芳便命三名小厮将那木箱子给打了开来。

    三名小厮分工合作,不一会儿便将箱子给打开了。

    然而,当三名小厮将箱子打开时,竟是吓得惨叫出声:“鬼啊……”

    三名小厮吓的瞬时倒在了地上,指着箱子惊恐道:“鬼啊……”

    谢玉芳由于被小厮们挡了视线还有些看不清楚那箱子里究竟装的是个什么,而今见这些小厮的模样,眉头一蹙怒道:“没用的东西!”

    说罢,自行上前一瞧究竟,林瑾珍也怯怯地跟在了谢玉芳的后面。

    然而,当谢玉芳一旦靠近那个箱子之后,她竟是吓得花容失色,瞬时眼眸瞪大,捂唇惊叫起来:“李嬷嬷……啊……你怎么变成这个样子了?天啊……”

    林瑾珍闻言也探出脑袋看了过去,然,当她看了一眼,那血腥而残忍的画面让她眼一翻竟是就这般直挺挺地晕厥了过去,身旁的怜儿还没来得及去看箱子,见林瑾珍晕厥了过去迅速将她扶住了:“小姐……”

    谢玉芳盯着箱子中的李嬷嬷,眼泪瞬时就飙了出来,惊痛地喊叫出声:“天啊……这到底是谁干的?谁干的?”

    大厅之中,三名小厮跌倒在地之后便瑟缩地爬着躲到了柱子之后,怜儿将林瑾珍扶到榻上放好后一转眸也见到了箱子里的李嬷嬷。

    确切的说,李嬷嬷不是在箱子里,而是放在一个大的坛子里的,此刻的她头发杂乱,一张脸上全是血渍,她的眼睛流着血,唇边也留着血,怜儿毕竟是个小丫头,在见到这样的状态时也是眼一翻晕了过去。

    谢玉芳上前一步双手颤抖地抚着那冰冷的坛子,声泪俱下地痛诉道:“到底是谁这么黑心眼,将你弄成这样?”

    天啊!究竟是谁将李嬷嬷给削成了人彘,还被装在了坛子里?是哪个没人性地干的?

    李嬷嬷在听见谢玉芳的痛哭之声时,本是耷拉下来的脑袋微微上抬了一下,她的身子浸在盐水里,她痛啊,她的眼前一片黑暗啊,她的眼珠被人挖掉了,她看不见了啊,再也看不见她的夫人了。

    听见夫人这般痛苦的声音,她想要说话,可是却根本说不出一个字来,因为她的舌头也给拔掉了,一开口竟是朝外吐了一口血水。

    谢玉芳在见到李嬷嬷朝外吐血水时脸色瞬时就白了,她大叫道:“御医!快去给本夫人唤御医!”

    惊叫之后竟是无人应她,她一转身方才发现林瑾珍与怜儿都已经晕厥了过去,她转回对着怜儿就是一脚:“你这个没用的丫头,居然给本夫人晕了过去,那是李嬷嬷……李嬷嬷啊……”

    谢玉芳急得发髻乱颤,一转眸方才发现三名小厮躲在柱子后面,她怒目一瞪,吼道:“你们这几个该死的奴才,还不给本夫人滚出来去找御医?”

    三名小厮得了赦令,即刻连滚带爬地出了大厅去唤御医了。

    谢玉芳复又回到坛子前,抬手抚上了李嬷嬷的脏乱的头发:“天杀的,这是谁做的什么孽啊?到底是谁将你弄成了这样?”

    李嬷嬷能够听见谢玉芳在说些什么,可是她的眼睛瞎了,舌头被拔了,手脚都被砍了,她还怎么告诉夫人那个人是谁呢?

    “唔唔……”李嬷嬷挣扎着说了一句话,然而吐出来的全是浓浓的血水。

    她回想起了当时的场景,真真让她余下的一生都会做噩梦的,那些人,先是砍了她的双脚,又砍了她的双手,然后拔了她的舌头,在她尝尽了所有苦痛之后才将她的双眼挖去,让她真真切切地目睹了整个过程。

    她从来没有想过,她只不过是收拾了一个贱丫头而已,怎么就遭了这么一份罪了呢?关键是,那些人还不杀死她,现在的她竟是连自杀的能力都没有了,这样活着,她还不如死了啊……

    夫人啊,让御医把她弄死吧,她不想再活了。

    可是,她说不出来话啊!

    说不出来话啊……

    因着事出紧急,小厮飞奔而去找了御医,太医院的医正徐御医急急火火地就冲了过来,因为事情太大,林振青也跟着来到了海棠苑。

    林振青到了海棠苑之后,当他看见坛子里装的李嬷嬷时着实吓了一跳,横眉问道:“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谢玉芳摇着头奔至林振青的身边扑进了他的怀里,哭道:“妾身不知道啊,今儿个有人说是送了一份大礼过来,妾身命人打开便见到了这番情景,老爷啊,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啊,怎会有人有这么狠毒的心肠啊?”

    林振青眉头皱着,抬手拍了拍谢玉芳的背,安慰道:“夫人,莫要这样了,老夫自会着人去查这件事的,李嬷嬷昨儿个去干什么了?”

    谢玉芳泪眼汪汪,闻言,从林振青的怀里抬起了头,她眼眸一瞪,说道:“一定是林瑾瑜那个丫头命人唆使的,一定是她!”

    林振青闻言蹙眉道:“你说什么?那丫头怎会做出这样的事情来?老夫觉得不是她。”

    这样的狠戾手段哪是一个女子能够做得出来的?

    谢玉芳咬牙道:“怎么可能不是她?昨儿个妾身命李嬷嬷去收拾那个听雨,结果李嬷嬷今日就变成这样了,不是林瑾瑜又是谁?”

    林振青见谢玉芳有些胡搅蛮缠,便说道:“她人不是在送亲队伍里么?”

    谢玉芳回道:“她人不在这里,难道就不能做这样的事情了么?老爷,事情都已经到了这个份上了,你竟是还要维护她么?”

    林振青否认道:“老夫从未偏袒过那个丫头,这么多年以来你也是知道的,只是这事看着真的不像是她所为,先命徐御医看看究竟吧。”

    谢玉芳闻言,觉得现在确实应该先看病,遂好点头道:“好……”

    徐御医上前看了看李嬷嬷,饶是当了这么多年大夫的他在见到如此场景时都是几欲作呕,更遑论其他人呢?

    他上前在坛子里看了看之后,对着林振青说道:“右相大人,这坛子里放了盐水,要不要着人先将嬷嬷给放出来,也可免她一些苦痛。”

    谢玉芳听后,泪水又是滚落而出:“什么?到底是那个黑了心肝的人,将她弄成这样还在坛子里浸了盐水?这可不是要疼死她么?”

    林振青闻言朝外唤道:“赵管家,你去找几个护院来将这坛子抬到偏厅去,将李嬷嬷移出来,好让徐御医看个究竟。”

    赵管家应下了,随后便找了些护院将坛子抬走了。那些护院到底还是见过一些世面的,虽然见了会觉得恐怖,却也没有吓得脸色苍白。

    谢玉芳在见到坛子被抬走时,脚一软,竟是跪在了地上,林振青垂眸看着谢玉芳,她嫁给自己这么多年以来,这还是他第一次见到如此脆弱的她,这个女人,由于出身大家,一直都是高昂着头,一身华贵,而今李嬷嬷这事竟是将她击打得倒了地,她虽为人刻薄刁钻,但是对李嬷嬷倒是情深意重的。

    “玉芳,你莫要这样了,现在有些空闲你去看看珍儿吧,她好像晕倒了。”林振青看着谢玉芳开口劝道。

    谢玉芳在听见珍儿两个字时,眼眸瞪了瞪,方才想起珍儿也晕厥了过去,她从地上爬了起来去到床榻边照顾起林瑾珍来。

    林振青又命几名丫鬟过来将怜儿摇醒后方才在厅中的上方主位上掀袍坐了下去,沉着一张脸,思索着究竟是何人所为。

    良久过后,林瑾珍在怜儿的服侍下终于醒了过来,她一醒过来就抬手捂住了唇呜咽道:“娘……那个坛子里的人真的是李嬷嬷吗?”

    天啊,那哪里还算是一个人?她的脸上全是血水,让她根本就分辨不清五官,娘居然说那个人是李嬷嬷?怎么可能呢?昨儿个她离开破院儿时她不还好好的么?怎地今日就变成这个样子了?

    谢玉芳闻言,本已收紧的泪水再度破堤而出,她点头道:“李嬷嬷跟了娘三十几年,她变成什么模样娘都是识得的……”

    即便是化成了灰,她都能认得!

    “娘,究竟是谁这般对待李嬷嬷?简直太可恶了!”

    谢玉芳闻言问道:“珍儿,听雨那丫头跑哪里去了?”

    林瑾珍摇头道:“不知道,她自林瑾瑜离开紫尧后便不住在相府之中,女儿是寻找了许久方才知道她在一个名叫‘拈花笑’的地方卖首饰,她的身旁还有侍卫跟着,女儿昨儿个用了一些功夫方才将她捉住。”

    “她身旁跟着侍卫?”谢玉芳闻言满目的疑惑:“她一个小小丫头哪里还有侍卫?那侍卫你知道是哪个府上的么?”

    林瑾珍摇头道:“看不出来是哪个府上的。”

    谢玉芳嘴角一撇,哼道:“不管怎样,这事定然与林瑾瑜脱不了干系,这个贱丫头,人不在紫尧都能惹出这么些幺蛾子来!”

    这笔帐她可是记下来,定要从林瑾瑜的身上讨还回来!

    林振青坐在一旁,听着她二人的对话,敛了眉,没有说什么。

    又过了一会儿,护院终是将李嬷嬷给收整好了,徐御医为她包扎了手脚的伤口,也将她的眼睛处理好了,因为没有手脚,李嬷嬷是被人抬在架子上移过来的。

    因为太过疼痛,李嬷嬷早已晕死了过去。

    谢玉芳见人将李嬷嬷抬了进来,她起身跨步而去问道御医:“徐御医,她情况怎样?”

    徐御医摇了摇头,叹道:“老夫做了这么多年御医院的医正,可是从未见过这般毒辣的手段,方才老夫瞧了一下砍断李嬷嬷手脚的刀工,那可是十分精准的刀法,一刀过去手脚就全没了,伤口十分的齐整,一看便是训练有术的人给砍的,另外,李嬷嬷的眼珠被人挖了,舌头也被拔掉了,方才老夫在为她诊病时,她神情十分痛苦,老夫猜想她是想要求死。”

    “求死?不行!她不能死,绝对不能死!”谢玉芳摇着头,坚决反对这样的提议。

    徐御医接着又叹道:“夫人啊,方才老夫看了一下,那坛子里用来浸泡的盐水,它可不是简单的盐水,那水中含着一种奇特的药物,老夫查验了一下,这个药物乃是混合配制而成,入了伤口之后,那伤口根本就不能愈合,只要李嬷嬷一醒来,她仍旧要承受千噬万咬的痛苦,如此活着,倒还不如死了的好啊……”

    “什么?你是说她的伤口永远都长不好么?你不是医正吗?难道你不能解这样的毒?”

    伤口长不好?这个世上哪里有这样的道理?

    徐御医摇头道:“老夫虽行医这么多年,自认医术高超,可是这样的毒药却是从未见过,可见行事之人有着绝顶的高超医术。”

    谢玉芳急不可耐地问道:“那怎么办?”

    徐御医回道:“而今只有两种方法,一就是遂了李嬷嬷的愿,二就是上仙鹤山庄去找腾仙鹤。”

    林振青在听了徐御医的话后,说道:“那腾仙鹤不是许多年前就不再医人了么?”

    徐御医回道:“是啊,听说他云游四海去了。”

    谢玉芳惊道:“那李嬷嬷岂不是就只能这样了?”

    徐御医说道:“听说腾仙鹤有四名弟子。”

    林振青闻言又道:“听说是四名,但是是哪四名根本就不知道。”

    腾仙鹤的名号他自然听过,想当年,时间流传着一句话,叫东有仙鹤,西有佛牌,讲的就是世间二宝,说那腾仙鹤有着起死回生之术。

    而那佛牌在二十几年前就已经销毁了,是以,这世间便仅剩腾仙鹤一宝了。

    可是,尽十几年来,那腾仙鹤素来都是神龙见首不见尾,又上哪里去找他呢?

    徐御医又道:“不过,除了腾仙鹤,还有一人兴许也可以将李嬷嬷治好。”

    谢玉芳闻言眸色一亮,问道:“是谁?”

    徐御医答道:“邪医云思辰。”

    “那他又在哪里呢?”

    徐御医摇头道:“老夫不知。”

    这些可都是江湖上的传说,他又哪里全部清楚?

    谢玉芳闻言,急了起来:“那你说了半天,岂不是半点用处都没有?”

    林振青见谢玉芳竟是对徐御医吼叫起来,遂说道:“玉芳,徐御医也已经尽力了。”

    谢玉芳闻言,眼眸眨了眨,徐御医乃是太医院的医正,皇上跟前儿的红人,她着实不应该这般跟他说话,只是她心里着急啊,无论如何不管怎样,她都不愿意李嬷嬷再受任何的罪了。

    徐御医闻言笑了笑,说道:“右相大人言重了,夫人不过是焦急而已,微臣可以理解夫人的心情的,老夫这就为李嬷嬷开一些缓解疼痛的药,让她可以舒服一些。”

    谢玉芳点头道:“如此,真是谢谢徐御医了。”

    徐御医点了点头后便被下人请去开方子了,谢玉芳则是扑倒在了盛放李嬷嬷的架子上埋首痛哭了起来。

    林振青见状招来赵管家吩咐道:“你现在去做两件事,一件事就是去查找听雨那丫头的下落,第二件事便是去寻邪医云思辰。”

    赵管家闻言点头离开了,林振青随后看着谢玉芳以及只剩下一副躯干的李嬷嬷,眉头皱着,深思起来。

    *

    丹阳山,云府别院之内的一座院落内,听雨睡在床榻之上,因为吃了云思辰给的安神药,她一直从昨日睡到了今日晌午方才悠悠转醒。

    醒来之后,听雨还不知道自己身处云思辰的别院之中。

    她睁开了眼睛,看到头顶上方的雕花床柱,眼眸眨了眨,她什么时候竟是睡在了这么豪华的木床之上?

    侧过脸,听雨望了过去,这一望之下,就这般将眼前的景色永远地铭刻在了心底最深处。

    只见床边坐着一名男子,此时的他闭着眼睛,一只手撑在床头的架子上,墨色的发丝垂在额前,他的额头饱满,一双俊眉飞扬而起,浓密的睫毛在雕刻般的脸颊之上投下了一排弧线阴影,他的唇抿在一起,棱角分明。

    这个英俊男子,不是云思辰又是谁呢?

    只是,他怎么在这里?

    听雨动了动,结果却因为手指的疼痛而忍不住倒抽了一口气:“咝——”

    这么轻轻地一声,云思辰便睁开了眼睛,睁开眼睛之后便朝听雨微笑道:“小丫头,你醒了啊。”

    听雨见云思辰醒来,想要坐立起身,然而手一旦触碰床板便传来锥心刺骨的疼痛,秀气的眉头瞬时皱了起来。

    云思辰见状惊道:“爷的小姑奶奶,你可别乱使力,你知道么?昨儿个要是爷晚去一点,你那一双手便算是废了。”

    想起昨天的情景他就想要捏汗,他可是在林瑾瑜的面前保证过的,倘若听雨有个三长两短,林瑾瑜那丫头非得撕了他不可,他倒不是害怕林瑾瑜撕了他,他主要还是觉得没面子,自己信誓旦旦保证的事竟然还出了差错,这要传出去,他云思辰还怎么在江湖上混了?

    听雨听后便不再动弹,只是将手拿了出来,她的双手包得像个粽子一般,她问道:“云公子,昨日真是谢谢您了。”

    云思辰咧嘴一笑:“甭说谢谢了,倘若不是爷离开了紫尧城,你也不会受这等苦处。”

    听雨微微点了点头,问道:“云公子,那李嬷嬷怎样了?”

    云思辰哼了哼,说道:“她啊,爷将她修理了一顿之后将她遣回林府了。”

    听雨接着说道:“那李嬷嬷跟在大夫人身边这么多年,想来也是做了很多坏事的,云公子修理一下她也是好的。”

    云思辰闻言,朝听雨笑了笑,说道:“小丫头,你主子回府之前你就在爷这别院里住下吧,李东那厮,爷是觉得靠不住了。”

    听雨闻言,眉头蹙了蹙,说道:“李侍卫他是被人骗走的,云公子可千万不要惩罚他才是。”

    云思辰说道:“那厮连你这么个小丫头都看不住,爷还要他做什么?”

    听雨听后只觉尴尬,她问道:“云公子,您如何惩罚李侍卫了?”

    云思辰手一摆,说道:“爷将他的武功废了,打了他一百个板子送回倚云山庄又去重新磨练去了。”

    听雨眉角抽了抽,这个惩罚未免有些太重了吧,她知道,对于习武的人来说,武功是最为重要的了,而今云公子竟是废了李侍卫的武功,她真是有些自惭形秽了。

    云思辰眉一抬,说道:“好了,这些事呢,不是你这个小丫头能想的事,你呢,从现在开始好好的养伤,爷已经给你用了最好的伤药,过不了几日便可痊愈。”

    听雨乖巧地点了点头。

    云思辰见状站立起身准备离去,然而,在他快要步出房门时,他又转回身补了一句:“对了,小丫头,这事你可别跟你主子提起哦。”

    “嗯嗯。”听雨连忙点了点头。

    云思辰见小丫头听话得很,眉眼扬起,转身离去。

    听雨看着云思辰离去的背影,神色渐渐迷离起来。

    *

    送亲的队伍在两日之后到达了上饶的皇家别院。

    由于队伍浩浩荡荡,整个别院竟是被塞满了。

    皇家别院自然有上房下房之分,所有的人不能再像搭帐篷那样随意居住,而是必须住在符合自己身份与品阶的房中。

    林瑾瑜是正五品的女官,在送亲的所有当官的人里面,她的品阶是最低的,所以,她肯定就被分派到了下房之中,然而,她虽然品阶低,但是到底还是个有品阶的人,所以也不能住得太差,所以,她被分配到了下房中最好最大的房间之中入住。

    其实,对于林瑾瑜来说,房间不需要太大,只要干净就行了。她对这些东西着实没有太多的要求。

    到了房间之后,紫英与另一名宫女便收拾东西去了,林瑾瑜一入房间就觉得房间中弥漫着一种淡淡地清香味道。

    林瑾瑜抬了抬眉,只觉这种味道十分好闻。她转眸看了看,觉得房间的陈设也是十分考究,皇家别院就是不一样,虽说是下房却也是如此奢华,而且还熏了熏香,古代人果然是附庸风雅得很啊。

    将随身的小包袱放下之后林瑾瑜便坐在椅子上休憩起来,隔了一会儿,不知是林瑾瑜已经习惯了屋内的味道还是因为那香味已经散去了,总之她是闻不见味道了。

    紫英过了一会儿就将东西收拾好了,收拾完了之后便推门而入,问道:“司仪大人,可还有其他的吩咐?”

    林瑾瑜看向紫英,问道:“紫英,你有没有闻见这个房间有什么味道么?”

    紫英蹙着眉,四处闻了闻,回道:“回禀大人,奴婢没有闻见什么味道啊。”

    “你没有闻到一股淡淡的清香,就像很清很淡那种兰花的味道?”林瑾瑜抬手描述了起来。

    紫英闻言在房中走了几圈,随后又回到林瑾瑜的面前颔首道:“请恕奴婢的鼻子不灵气,是真的没有闻见什么味道。”

    林瑾瑜点了点头,说道:“方才我一进屋子就闻见了一股淡淡的味道,现在恐是开了房门已经散去了。”

    那香味该不会是什么**香之类的吧?

    心里如是想着,林瑾瑜抬起右手给自己把了把脉,发现脉象没有任何异常后便又松了一口气,想必还是自己太过紧张的缘故吧。

    紫英转头四处看了看,随后说道:“应该是已经散去了,这里是东琳的皇家别院,在我们来之前,这里就只有安宁公主住在这里,这里是下房,公主是不会来这里的,还请大人放心。”

    林瑾瑜闻言,没有再去思索香味的事,只问道:“安宁公主是哪位公主?”

    紫英回道:“安宁公主是由东琳贵妃所出,名为南宫诗雪,听闻她很得东琳皇帝的喜爱,她喜好四处游玩,前段时间便在这座别院里住下了。”

    “哦。”林瑾瑜闻言点了点头,“我这里无事,你便下去休息吧。”

    紫英应下后便转身出去了,随手关上了房门。

    林瑾瑜歪了下去,一手撑着头,习惯性地仍旧观察起自己的身体来,如此,一旦有异样她也好做即时的处理。

    有备无患,始终都是好的。

    上饶皇宫别院的上房之中,南宫焰南宫烨等人已经陆续入住。

    南宫烨的房间本来应该靠在南宫焰旁边的,但是他一直喜好安静,所以选了一个最边上的房间。

    到了房间之后,冷焱便守候在了门外,一双眼眸四处观望,耳朵聆听着周围的动静。

    房间内,玲珑立在南宫烨的身旁颔首压低声音说道:“二爷,奴婢已经按照您的吩咐将事情办妥了。”

    “没有人发现你吧?”

    玲珑摇头道:“奴婢是昨儿个夜里潜入别院的,无人知道。”

    “希望云思辰配出的这个香料有用。”南宫烨微微点了点头,随后问道:“云思辰没有说我什么吗?”

    这一次让他做了这么多事情,他会没有抱怨?

    玲珑闻言,回想起了传话的小厮说的话,然后回道:“二爷,云少庄主命人传的话只有一句,他说应该多向你学习学习。”

    南宫烨微一挑眉,问道:“他说什么?”

    “泡妞无上限!”后面一句无耻无下限她自是不敢说的。

    说话之际,玲珑还学着云思辰的样子,她学得有板有眼,颇有几分云思辰的风采,这个世间,怕也仅有云少庄主敢这样说二爷了吧?

    南宫烨听后,隐于面具下方的眉微微蹙起,薄唇微微抿了起来。

    玲珑当时在听到来人传的这句话时笑得合不拢嘴,本想看看自家二爷听着是个什么表情,可惜二爷带着个面具,让她根本就看不清楚表情。

    不过,那句泡妞上极限还真是十分地应景!

    ……

    此时,另一边的上房之中,南宫焰好整以暇地歪在榻上,自从将纳兰婉玉送走之后,他轻松多了,整日里可以大大方方的享用女人,这几天是过得如鱼得水般的日子。

    他刚一歪下之后,便听到了一阵犬吠之声,不对,也不能说那是犬吠,而是比犬吠更勇猛凶狠的一种声音。

    “可是雪儿来了?”听见吠声之后,南宫焰直起来身子问道站立于一旁的何斌。

    何斌去到房门前朝外瞅了瞅转身回道:“是安宁公主过来了。”

    南宫焰俊眉敛在了一处,他哼道:“真不知道这个雪儿是怎么回事,一个女孩子家怎么就养了一只那么大的东西,她不嫌臭么?”

    说话间,只见一团白色的东西奔进了房中,南宫焰直接对着那东西吼了一句:“站住!”

    那白色的东西就此立在原处,它双腿一屈跪在了原处,舌头伸了出来直哈气。

    南宫诗雪随之踏步而进,对着南宫焰说道:“太子哥哥,你为什么这般凶我们家的雪儿?”

    南宫焰闻言一头黑线,他盯着那个巨大的白绒绒的东西,只见他的身高足有三分之一个人那么高,它的眼睛凶猛而犀利,吐着红红的舌头,这么一只丑陋的狗,它怎么能叫雪儿呢?简直太不搭调了!

    “你不能给它换个名字吗?你怎么能给狗取一个与你自己相同的名字呢?”

    南宫诗雪闻言反驳道:“太子哥哥,跟你说了多少遍了,它不是狗,是雪獒,这种动物很稀有的,你不觉得它的毛色很纯洁么?就像雪一样。”

    南宫焰抬高了声音说道:“那也不能叫雪儿!你那些个婢女整天追在这只狗后面雪儿雪儿的叫,皇宫里的人还以为在叫你呢?你赶紧地给它改个名字,不然休怪本殿对它无情!”

    南宫诗雪一听见南宫焰要着手对付她的雪儿,随后掳起袖子对南宫焰说道:“太子哥哥,你若敢动我们家雪儿一根汗毛,我就一辈子不理你了。”

    在东琳皇宫,所有的人都知道南宫诗雪养的这只雪獒乃是她的心头肉,之前有一名宫人因着弄掉了它身上的几根毛,南宫诗雪便发了脾气,竟是命人打了那宫人五十大板。

    南宫焰拔高声音道:“不管你理不理本殿,反正这个名字你最好现在就改了。”

    南宫诗雪见南宫焰如此执着,嘴唇一嘟,想了半天说道:“那我就叫它小白好了,怎样?”

    小白?

    南宫焰看着那只蹲在地上的雪獒,它蹲在那里都有半个人高,哪里小了?不过,只要不叫雪儿就好,小白就小白吧。

    “就这样叫吧。”

    南宫诗雪闻言笑了笑,随后去到小白的跟前抬手顺了顺它的白毛,一脸地宠溺。

    隔了一会儿,南宫诗雪似是想起什么来了,她抬眸四处望了望问道:“太子哥哥,我那小嫂嫂呢?”

    她在逸都便听说太子哥哥娶的这个妻子与她年纪相仿,所以便叫了一声小嫂嫂。

    南宫焰一听南宫诗雪提起纳兰婉玉,心中没来由地就开始发憷,他敛眉回道:“她有些事先去往逸都别院了。”

    南宫诗雪闻言一脸的失落,她现在过来就是想着要来看看那个小嫂嫂的,结果却是连半个人影都没有瞧见。

    “太子哥哥,听说这次送亲来了两位南临的皇子,他们在哪里啊?”她听说啊,南临的几位皇子都是人中龙凤,长得可俊俏了,而今来到这里,看不见那小嫂嫂,看看几位英俊的公子哥也是好的。

    南宫焰眉毛抬了抬,回道:“晚上夜宴的时候你就能见着他们了。”

    南宫诗雪闻言点了点头,随后便不再发问了。南宫诗雪与南宫烨的关系非常一般,待她问候完了南宫焰之后便回到了自己的房间等待晚宴的到来。

    晚宴在戌时正开始,皇家别院临山而建,晚宴的地方便设在了一处山麓的平台之上,从平台上望下去可以看见上饶的万家灯火,当真是灯火璀璨,美不胜收。

    因着是设宴的关系,林瑾瑜也被请到了席宴之中,在古代,男女有别,是以,男子与女子根本就不可能坐在一起。

    林瑾瑜坐的地方离那些大老爷们儿坐的地方有很远的距离,不过,却离南宫诗雪坐的地方倒不是特别远。虽然心里有些惊愕为何南宫诗雪会坐在这里,不过,却也仅仅只是想了一下而已。

    南宫诗雪去到哪里都会带上她的宠物雪獒,林瑾瑜一个转身便见到了那只雪獒。

    只见那只藏獒头大而方,额面宽,眼睛黑黄,嘴短而粗,嘴角略重,吻短鼻宽,舌大唇厚,颈粗有力,颈下有垂,形体壮实。

    她在见到后,微微睁大了眼睛,惊叹道:“好漂亮的雪獒啊。”

    立在她身后的紫英在听见这话后,眼角抽搐,很是不赞同地说道:“司仪大人,那只狗这么粗壮,怎么会漂亮呢?”

    林瑾瑜转身对她说道:“那不是狗,是獒,它的毛发是白色的,所以叫做雪獒,你是没有见过黑色的獒,比起那东西来,它着实漂亮太多了。”

    紫英闻言看向了雪獒,她还是有些搞不懂,那明明就是一只身形比较高大的狗嘛,为什么一定要叫獒呢?

    林瑾瑜看了看那只雪獒之后便收回了视线。

    南宫诗雪本想好好地看那南临的皇子,但是由于她要带着小白,而太子哥哥十分讨厌小白,所以她被安排在了一个离首桌比较遥远的地方,由于视线遥远她也没有细看,心里想着等会儿用完了膳众人还要移步去花厅饮茶,到那个时候再仔细看来却也不迟。

    这一顿饭林瑾瑜又没有吃爽,其实她已经总结出来了,但是是夜宴,她都吃得不爽,因为古代人吃饭还不纯粹就是吃饭,他们还要饮酒,吟诗作对,还要观赏歌舞,一顿饭吃下来起码也要花上两个多小时,关键的问题是还吃不饱。

    林瑾瑜找了一些能填饱肚子的东西之后便撤离而去,听说这个皇家别院风景秀丽,来到这里之后由于行路有些累,她还没有好好观赏一下呢。

    “紫英,我去出恭,你侯在这里便是。”林瑾瑜对着紫英又说了一个尿遁的理由。

    这个理由真是好啊,可以屡试不爽。

    独自一人离开之后,林瑾瑜便在别院中四处逛了起来。

    沿着石径小道,林瑾瑜走入了花园之中,此时夜色已浓,花园里的花朵在月光的照射下显现出妖娆的颜色,冷艳馥郁。

    踩在青色的草坪之下,林瑾瑜只觉心中舒爽,她找了一块无人的空地,坐了下去仰面躺在了草坪之上。

    她将双手枕在脑后,一抬眸便见到了满天的星辰。

    随手从旁抓来一根狗尾巴草含在口中轻轻叹道:“还是古代好啊,这些东西都没有洒过农药。”

    含着狗尾巴草,林瑾瑜看着漫天的星辰,抬手看起星座来:“这个宽宽的长带子应该是银河吧?这个是牛郎……这个是织女……”

    看了一会儿星座之后,林瑾瑜忽然见得天幕之上一串流星滑过。

    “流星!”她指着流星惊声而出。

    由于见到了流星,林瑾瑜习惯性地双手合在身前许下了愿望,她的愿望不多,就只有一个,那就是让她回到现代。

    让她回去啊……

    她知道这样一个愿望对她来说有多奢侈,可是她还是想要许下这样的心愿。

    将这个愿望在心中默许许多次后,林瑾瑜慢慢地睁开了眼睛。

    “唉……”

    她叹了一口气,缓缓转过了头,然,当她转过头去时却被旁边所看见的景象吓了一跳。

    只见她的旁边躺了一个人,那个人也学着她的样子将手枕在脑后,他穿了一袭白色的袍衫,头发束在头顶,上戴一根白玉簪,不是纳兰睿淅又是谁呢?

    林瑾瑜盯着身旁的人嘴角抽搐,说道:“你不知道人吓人会吓死人么?”

    这个人怎么这样无声无息地出现在她的身边,他是想要吓死她么?

    林瑾瑜翻身坐了起来,拿掉了口中的狗尾巴草。

    纳兰睿淅也翻身坐了起来,闻言没有回答林瑾瑜的话而是另起话头问道:“你方才对着天空闭上眼睛是在许愿么?就像那千纸鹤一样?”

    林瑾瑜在听见纳兰睿淅提到千纸鹤一事时,眼眸微微眯了眯,像纳兰睿淅这样的人,该是知道她的用意的吧,那可是他的亲妹子,他居然都没有对着自己发火?

    他不生气么?

    纳兰睿淅睇着林瑾瑜,似是猜透了她在想什么似的:“你是在想,我怎么没有因为玉儿的事来质问你,对不对?”

    不是因着对林瑾瑜的了解,他或许还真不知道林瑾瑜卖的是什么关子,这个女子头脑里装着太多新鲜的东西,让他有些应接不暇。

    林瑾瑜挑了挑眉,没有说话,当作是默认。

    纳兰睿淅薄唇微微扬起,说道:“玉儿那丫头着实太娇惯了些,给她一点惩罚也是好的。”

    父皇为了南临将纳兰婉玉嫁给了南宫焰,对于女子来讲,南宫焰真的并非良人,可是,玉儿却在第一眼见到南宫焰时就喜欢上了他,非要嫁给他,如此,他这个做哥哥的也不再好劝阻。

    只是,想那东琳深深的宫闱之中,玉儿若是一直脾性不改,她未来的日子当是步履维艰。

    林瑾瑜因着这话转眸看向了纳兰睿淅,她说道:“不也是你们惯出来的么?”

    纳兰婉玉会成现在这个模样,可不就是风皇后与纳兰睿淅宠出来的?

    当然,那个纳兰昊月也是有责任的!

    纳兰睿淅点了点头,承认道:“我就她这么一个亲妹妹,不宠她宠谁呢?”

    对于这个问题,他着实应该检讨,自打小开始,因着父皇的缘故,他一直不太喜欢与女子待在一处,他总认为女人多的地方麻烦也多,但是,对于玉儿这个亲妹子,因着自己比她大了八岁,可以说,她是自己看着长大的,如此,他又怎么可能不疼呢?

    林瑾瑜闻言,眼眸眯了眯,不想再继续与纳兰睿淅讨论纳兰婉玉的教育问题,她不是教育专家,给不了他任何意见,另外,这些事也着实与她无关。

    纳兰婉玉在东琳皇宫怎么要死要活,也是她自己的事。

    纳兰睿淅见林瑾瑜沉默,便知她不想再提玉儿的事,遂问道:“你方才在对着什么许愿?”

    林瑾瑜抬手指了指天空,说道:“方才看见流星了,所以许了个愿望。”

    “对着流星也可以许愿么?”这么多东西都可以许愿么?他怎么不知道?

    林瑾瑜扯了扯嘴角,说道:“当然可以许愿了,你没听过一句话叫做我思故我在么?只要我想,这事就能办成。”

    纳兰睿淅摇头道:“我思故我在?这是谁说的话?没有听过。”

    林瑾瑜回道:“一个古人说的。”

    她当然不可能告诉纳兰睿淅这句话是伟大的哲学家笛卡尔说的,不然纳兰睿淅一定会认为她是一个异类。

    “那你方才许了一个什么愿?”

    林瑾瑜看着纳兰睿淅,思索着要不要回答他这句话,想了半天后,她说道:“我在许愿让它带我去一个地方,那个地方没有任何的束缚,可以说自己想说的话,做自己想做的事情,一个人人平等没有压迫的地方,一个可以用自己的双手与勤劳创造幸福的地方。”

    纳兰睿淅俊眉敛了敛,重复道:“人人平等?”

    世界上有这种地方么?人的身份与地位不是在一出生的时候就已经定格了么?这个可能改变么?

    林瑾瑜点了点头,瞥了一眼纳兰睿淅,她知道纳兰睿淅此刻肯定在想,她的脑子一定有问题,不然怎么会说出这样一些话来?

    纳兰睿淅凝眸看着林瑾瑜,薄唇微抿,没有再说话。心底却是带着疑惑与诧异。

    这个女子,一会儿说要一生一世一双人,一会儿又要人人平等。

    她的脑子里怎会有这么多奇怪的思想?

    这样的一些思想都是从哪里来的?

    ……

    此时的夜宴之地,当南宫烨看见林瑾瑜与纳兰睿淅先后离去之后便对冷焱说道:“你附耳过来。”

    冷焱躬身,南宫烨在冷焱的耳边轻声地低语了几句,冷焱听后点了点头便离开了。

    待冷焱离开之后,本是蹲在南宫诗雪身旁的小白竟是站立起身,转身离开了席宴之地。

    南宫诗雪此时正与她的婢子们在说笑着,根本就没有注意到小白竟是悄悄地离开了她的身边,待她反应过来时小白已经跑得不见踪影了。

    “小白?你去哪里了?”一旦发现小白不见了,南宫诗雪瞬时站立起来离开夜宴之地寻找而去。

    小白在冷焱的牵引之下一直往前小跑而去,它穿过石径小道朝花园行去。

    冷焱将小白带到花园之后便飞身离开了。

    *

    ------题外话------

    我说明几个问题:

    第一,此文不会有男女主互虐互相误会的情节,这一点请大家放心,但是,两人定情还需要一段时间,开水一直相信,这个世上没有无缘无故的爱,所以,还请大家耐心地看来。

    第二,此文人物众多,每个人物都有他特定的背景,有了现在的因,才有以后的果,知道大家喜欢看男女主的对手戏,但是,如果一篇小说只有男女主的对手戏,那么,这绝对是一篇失败的小说。

    第三,最近猛推金品馆,金品馆要求字数达到200万字,开水没有去申请,不想为了钱而胡乱凑字数,不想为了钱而掉价,一篇文,完结了就完结了,没有必要再节外生枝,这是开水写文的宗旨。

    最后,谢谢大家的支持!

    !

063 你还可以再腹黑一点么?

    花园之中,小白朝前走着,须臾,本是十分安静的它忽然之间张开嘴一声狂叫,随后便朝着纳兰睿淅与林瑾瑜所在之地猛扑了过去。舒榒駑襻

    纳兰睿淅反应敏捷,在小白刚一到达花园时便觉有异动发生,待小白狂吠之际,纳兰睿淅已经长臂一揽将林瑾瑜给扶了起来:“有狗!”

    林瑾瑜眼眸一瞪,她也听到了狗叫声,不对,那应该是雪獒发出的声音,因为它的声音要比狗的声音大得多。

    这里许多人都不识得獒,所以总将它叫成狗。

    二人刚刚翻身站立起来,却见小白已经朝二人扑了过来,准确的说应该是朝纳兰睿淅扑了过来,它面露狂躁之色,看起来十分凶狠。

    纳兰睿淅袍摆一掀,挡在了林瑾瑜的前方,怒目瞪着朝他扑来的雪獒,喝道:“不长眼的东西!”

    说罢,他内力聚集朝那只雪獒打了过去。

    林瑾瑜见状劝道:“你小心一点,别将它打死了啊!”

    这只雪獒好像是南宫诗雪的宠物呢,可千万别将它打死了,免得引起不必要的麻烦。

    纳兰睿淅一掌打了过去,那雪獒飞身躲开了些许,随后又变换了方向再朝纳兰睿淅扑了过来。

    他素来不太喜欢狗这种动物,而今见它朝自己扑来,俊眉紧拧,使出了全身力气打向雪獒,他的身体虽然受了很严重的内伤,但是,对付一只狗还是绰绰有余的。

    “住手!”

    在纳兰睿淅打向雪獒时,却听一阵女子的低喝声传了过来。

    但是,掌风已出的纳兰睿淅哪里停得下来,这一掌竟是生生地拍在了雪獒的腹部,纳兰睿淅的掌风遒劲有力,雪獒的身子随之震飞而去,最终跌落在了草坪之上。

    “嗷嗷……”

    雪獒受了重创,发出了嗷嗷之声,看起来好不凄惨。

    林瑾瑜见状心里咯噔了一下,这个纳兰睿淅怎地这样?都告诉他别将雪獒打伤了!

    他怎么还是打了过去?还打得这么重?

    南宫诗雪见状脸色瞬时就白了,即刻提起裙摆跑到雪獒跟前儿,将它搂在怀里关切地问道:“小白,你怎么样了?怎么样了?”

    小白在南宫诗雪的怀中蹭了蹭,继续发出“嗷嗷”的声音,显然是受伤不轻。

    南宫诗雪在见到小白如此痛苦的神情时,一下子就怒了,她唰地一下站起来,对着纳兰睿淅喝道:“你是谁?简直太放肆了!居然敢打本宫的小白?来人,将他给本宫抓起来!”

    纳兰睿淅见状,袍摆一掀,立在原处,一脸地冷峻,他沉声回道:“既是公主养的宠物,怎地会让它胡乱袭击于人?这便是你东琳的待客之道么?”

    夜风之中,纳兰睿淅一身白色衣袍挺拔立于月色之下,端的是英俊逼人,再配之以他那醇美如酒酿的嗓音,更是入人心扉。

    南宫诗雪撤开挥舞的手臂,凝眸一看便见到了那个立在一拢月光之下的男子。

    月色下的男子,一身白袍长身玉立,风雅俊秀。

    南宫诗雪的心瞬时砰砰直跳起来,她还从未见过这般俊美的男子。自己的那几个哥哥,虽然长得也很俊美,却是不及面前的这个男子的。

    他是谁?

    南宫诗雪让宫人们止住了步伐,随后问道:“你是谁?”

    他说待客之道?莫非他是南临的某个皇子?

    纳兰睿淅回道:“纳兰睿淅。”回话的声音冰冷而无情。

    南宫诗雪闻言,转眸想了想,原来他便是南临的大皇子豫成王纳兰睿淅。

    她上前了几步去到纳兰睿淅的跟前儿,说道:“你把我的小白打伤了,你要负责将它医好。”

    纳兰睿淅薄唇微启,冷冷回道:“本王不是兽医,烦请公主去找个兽医来为它医治。”

    说罢,纳兰睿淅准备掀袍走人,然而,那南宫诗雪怎会让他就此离去,她两只手臂一展拦住他的去路:“不行,你一定要把小白治好,不然本宫就一直缠着你。”

    纳兰睿淅脚步移动,从旁边走了过去,南宫诗雪转身跟了过去,随后对着婢子们说道:“将小白给本宫抱上。”

    林瑾瑜见到这样一番情景时,眉毛挑了挑,看来这个纳兰睿淅在接下来的日子里怕是会很忙的吧。

    如此也好,免得他没事就来骚扰自己。

    一行人重新回到了夜宴之地,此次回来,位置却是发生了变化,那南宫诗雪一直跟在纳兰睿淅的身后,居然还在他的身边让宫人们摆了一个椅子,就那般大刺刺的坐了下去。

    南宫烨在见到这样的场景时,隐于面具下方的眼眸微微上挑。

    让他纳兰睿淅没事就缠着林瑾瑜?

    从今以后有他受的,按照南宫诗雪那种纠缠的劲儿,纳兰睿淅怕是没有半点儿空闲时间了。

    看来云思辰那厮的香料还真是有用的很啊。

    心里如是想着,转眸一瞥,却见林瑾瑜也回了座,在见到林瑾瑜回座后,面具下方的薄唇微微扬起了一个好看的弧度。

    他之前命玲珑在林瑾瑜房间里熏的那种香,是云思辰特制的一种香料,那种香料本来是不会引起雪獒狂躁的,但是,云思辰那厮之前在与纳兰睿淅相处的那几天时间里,他熟知了纳兰睿淅的体味,如此,他便专门配置出了这种香料,只要这种香料与纳兰睿淅身上的那种体味相结合,纳兰睿淅的身上便会产生一种混合味道,这种味道会引起雪獒发出狂躁的举动,从而攻击于他。

    而据冷焱所知,纳兰睿淅素来讨厌狗之类的动物,如此之下,他不将那雪獒打个残废也会打个半残废的。

    那雪獒乃是南宫诗雪的心头肉,它被纳兰睿淅打伤了,南宫诗雪会放过他么?

    此时的冷焱立在南宫烨的身旁,他斜眸睨着自家主子,忍不住在心中腹诽了一句:主子,你还可以再腹黑一点么?

    连狗都可以利用!厉害啊!

    由于南宫诗雪忽然之间坐到了男人们的位置周边,众人皆转头向她看了过去,微有惊诧。

    纳兰睿漟见状转眸问道纳兰睿淅:“大皇兄,你方才去哪里了?怎么这么一阵子才回来?”

    纳兰睿淅面色深沉盯着桌子之上的糕点闷不吭声。

    南宫焰见状看了看纳兰睿淅,随后又朝后瞥了瞥,问道:“雪儿,出了何事?”

    南宫诗雪坐在纳兰睿淅的后面,她秀眉一挑,说道:“南临的豫成王将本宫的小白打伤了,本宫要让他医治呢。”

    南宫焰眉头一蹙,问道:“他把小白打伤了?何时的事?”

    怎么一转眼的功夫就出了这么多的事?

    南宫诗雪回道:“方才在别院后花园发生的事。”说罢转头对着宫女吩咐道:“你们将小白抱过来给太子哥哥看一下。”

    那些宫女们得令后便将小白抱了过来,由于小白体积太过庞大,又很重,一个宫女显然是抱不动她的,所以,它是被三名宫女给呈上来的。

    此时的小白整个蜷缩在一处,哪里还有往日的雄壮风采,只见它神情有些痛苦,正呜呜直叫呢,一双黑色的眸子中写满了悲戚。

    南宫焰在见到小白这副惨状时,眉头微微颤动了一下,他抬眉看向自己的大舅子,自己虽然也不喜欢这个小白,但是,他好歹也是雪儿的宠物,纳兰睿淅这家伙出手未免也有点太重了吧?

    纳兰睿淅闻言一直面无表情,似是那只雪獒根本就不是被他打伤一般。

    坐在纳兰睿淅身旁的纳兰睿漟见到后,转眸对纳兰睿淅说道:“大皇兄,这只狗厉害啊,居然能够承受得了你那一掌。”

    在他的记忆中,大皇兄最讨厌狗了,倘若有狗近得他的跟前,他那一掌下去,不死才怪,怎地今日这狗居然没死?

    南宫诗雪闻言,即刻纠正道:“它不是狗!是雪獒!”

    这些人怎地这般没见识,总说小白是狗。

    南宫诗雪盯着纳兰睿漟,看样子,这个男子该是豫宁王纳兰睿漟了,这个男子说话怎地这般无礼?

    纳兰睿漟闻言眉头一蹙,问道:“雪獒?那是什么动物?它可不就是狗么?”

    听了南宫诗雪的话,纳兰睿淅眼眸微转,原来这个东西不是狗,而是獒。但是,雪獒不是只能生活在高原么?

    这个南宫诗雪,非要在低处驯养獒,真是一种奢侈的浪费。东琳皇室果真比他南临要强大太多,他南临皇室可是万万养不起这般昂贵的宠物的。

    南宫诗雪眉毛挑了挑,说道:“你有见过这般高大威猛的狗么?”

    纳兰睿漟指着宫女们怀中的雪獒不可思议道:“你说它高大威猛?”

    这个东琳的公主怕是脑子有问题吧。

    南宫诗雪头一昂,说道:“那当然,它现在之所以这样,是因为被豫成王打伤了!你知道它有多珍贵么?它可是我前年好不容易从北漠的高海拔群山上得来的,它只适合生活在高原之上,本宫可是想了很多办法,用了许多珍奇药材才将它养得这般好的,而今它居然被豫成王打成了重伤,想要医治它就必须去北漠寻找良药!”

    纳兰睿漟眼眸微睁,似是不相信南宫诗雪的话,他转头问道纳兰睿淅:“大皇兄,这是真的么?”

    纳兰睿淅俊眉敛了敛,随后转身问道南宫诗雪:“这雪獒确实是本王出手打伤的,本王现在即刻就命人去北漠取良药。”

    南宫诗雪闻言,眉毛一扬拒绝道:“不要!”

    纳兰睿淅俊眉再次收敛,他薄唇动了动问道:“你待如何?”

    南宫诗雪睫毛翘了翘,说道:“本宫要王爷您亲自去北漠取药。”

    纳兰睿淅拒绝道:“不行,本王是来送亲的,不可离开送亲队伍。”

    “你一个堂堂王爷,莫非想要抵赖不成?”南宫诗雪说完转身巡视了周围一圈,大声说道:“在座的各位可都是看着的,豫成王打伤了本宫的宠物却是不愿意医治,你南临皇室的皇子就是这般不负责任的么?”

    纳兰睿淅俊眉拧在了一处,心道这个南宫诗雪怎地这般难缠,他命属下去取又有何不可,非要他亲自前往么?

    众人在听见南宫诗雪的话语后皆开始哗然起来,无不说的是南临皇室怎么怎么,豫成王又怎么怎么了。

    纳兰睿漟见东琳的那些主子与奴才们都开始对着大皇兄指指点点,遂开口对南宫诗雪说道:“安宁公主,要不本王去取,你看如何?”

    南宫诗雪抬眉睨了一眼纳兰睿漟,红唇一撅,拒绝道:“才不要呢,本宫只要豫成王前往。”

    纳兰睿淅似是不想再与南宫诗雪纠缠獒的事,他冷声说道:“本王现在就去!”

    不过就是取药而已,这对他来说也不过是手到擒来的事,他却是不能因着这个而辱没了他纳兰皇室。

    说罢,白色的袍摆一掀,站立起身绝然而去,晏青躬身跟了过去。

    坐在下方的宗政颜见纳兰睿淅起身离开,也跟在了他的身后。

    “大皇兄!大皇兄!”纳兰睿漟见状站立起身唤了几声,却因在场的人太多也不好跟着离席,便又坐了回去。

    南宫诗雪见状也跟着站立起身,随后对着身后的宫女们说道:“你们将本宫殿里剩下的药材都给小白服下,给本宫好好地照料小白!”

    “是。”宫女们颔首应是。

    随后,她对着南宫焰说道:“太子哥哥,妹妹去去就回。”

    放下话语后竟是提着裙摆追随纳兰睿淅而去,开玩笑,她不去的话,纳兰睿淅怎么知道要用什么药材?

    南宫焰在见到南宫诗雪竟然追了过去时,一头雾水,他这个妹妹要做什么?莫非是跟着纳兰睿淅去北漠么?

    她还是真是让人头疼啊!

    林瑾瑜本是坐在座位上吃糕点喝茶,听到上方首桌一片哗然方才抬头望去,一看之下便见纳兰睿淅愤然离席,而那南宫诗雪竟是迈着小碎步跟在了他的身后。

    这又是个神马状况?

    林瑾瑜搞不清楚状况,也不太想搞清楚状况,遂准备收回视线继续吃糕点,结果却在收回视线时于不经意间与南宫烨的视线相撞。

    两束视线在空中对接。

    有那么一瞬间,林瑾瑜似乎见到南宫烨的薄唇微微弯起了一个弧度。

    他那是在笑么?笑什么呢?

    林瑾瑜摇了摇头,终是收回了视线。

    ……

    纳兰睿淅离席之后,便去到马厩处选马,他的爱骑闪电死了,一时之间,他也没有找到好的马来代替,所以随便从马厩中挑了一匹,晏青将马儿牵了出来。

    宗政颜上前说道:“王爷,此去北漠路途遥遥,还是让属下去吧。”

    纳兰睿淅俊眉微敛,说道:“不用了,你们跟在送亲队伍之中吧,这次送亲本是你的职责,本王是跟着送亲而已,你不在队伍之中不太好。”

    宗政颜听后,垂首应道:“属下遵命。”

    纳兰睿淅翻身上了马,晏青跟在他的身后也上了马,二人扯了扯缰绳便飞驰而去。

    待到二人出了别院之后,在一条狭窄的山路之中,却见一匹白马立在风中,马匹之上坐着一名俏丽佳人,她身穿骑马服,云鬓高耸,上戴简单珠钗,她眉目如画,清秀可人,不是那南宫诗雪又是谁呢?

    纳兰睿淅见南宫诗雪横在道路之上拦住了去路,遂拉扯缰绳停了下来,马儿一停便俯身低头去啃草。

    晏青立在纳兰睿淅的身侧,问道:“安宁公主,请问您拦住我主仆二人的去路,所谓何事?”

    南宫诗雪扯了扯缰绳,理所当然道:“你们此去北漠知道什么药材才是最好的么?”

    纳兰睿淅盯着南宫诗雪,不太想说话,晏青在旁回道:“这事就不劳安宁公主操心了,属下自会替王爷寻找的。”

    “如若你找回来的药没有用呢?倘若本宫的小白因此而死去呢?”南宫诗雪不依不饶地继续说道。

    反正从现在开始,她就是要缠着纳兰睿淅,怎样?

    晏青听闻,面有难色,转眸看向纳兰睿淅,纳兰睿淅见南宫诗雪是铁了心的要跟着自己,便说道:“此去北漠,本王定会全速前进,如若安宁公主能吃得消的话,跟着便是。”

    说罢,手中马鞭一打,马蹄翻飞,竟是从旁边的石头之上飞跃而过前行离去。

    “骑马对本宫来说又有何难?”南宫诗雪迅速调转马头跟在纳兰睿淅的身后。

    晏青在见到南宫诗雪高超的马技时,嘴唇微张,看来这个安宁公主怕是喜欢上他们家王爷了,他家的主子啊,咋就那么多的桃花运呢?

    *

    听雨在云府的别院里养了几天,便觉身体已经恢复如从前了。

    自从进了云府别院之后,她还从未出过自己的小院落,今日觉得身体舒坦了,她便自行出了院落,观赏起别院的风景来。

    别院的花园里,开满了鲜花,杜鹃花,蔷薇花,三角梅,开了满园,色泽鲜艳,妖艳而美丽。

    听雨看着满园的妖艳花朵,眼眸眨了眨,看来云公子是很喜欢鲜艳的花朵了。

    人与人还真是不一样,像她的小姐,就只喜欢白玉兰这样素净的花朵,对于蔷薇,杜鹃,这种靓丽的花朵,小姐自是不会喜欢的。

    行走在花丛之中,听雨只觉香风袭过,隔了一会儿便听见了女子的嬉笑俏语之声。

    听雨循声而去,拨开一丛花束,竟是见到前方莺莺燕燕一片,那花红柳绿之中竟是有数名女子环绕其中。

    有的女子斜身躺在石头之上,手执鸾扇巧笑倩兮,有的女子在花丛中捉着迷藏,脸色红晕似霞光普照,有的女子则是坐在竹林之下十指纤纤,对花弹琴,有的则是坐在石桌旁,花间一壶酒,吟诗做对呢。

    听雨的眉角不由跳了跳,这许多女子,可都是云思辰的女人?

    不知为何,听雨的心瞬时就酸了。

    看着这些个女子,每一个都比她高贵,每一个都比她妍丽。

    小姐曾经告诫过她,说千万不要对云思辰动男女之情,小姐说云思辰这样的男子,是很难有真情的。

    她一直很听小姐的话,可是,像云公子这样的男子,怕是很少有女子不会为他心动吧?

    手指渐渐松开,绿色的枝叶挡住了视线,听雨不想再去看这些女子。

    然而,当她脚步刚刚挪动,却听有女子喝问道:“是谁在那里偷听?”

    听雨眉毛一敛,准备迅速抽身离开。

    然而,却觉风中传来一阵强力的风势,一名女子竟是脚步点地朝她飞掠而来。

    听雨眼眸微睁,心道,这个女子居然还有这么俊的功夫。

    想着不能被这女子抓住,听雨脚下生风快步离去。

    然而,追来的那名女子哪里肯让她就此离去,她脚步飞掠,云山踏步间已经旋身落在了听雨的跟前儿。

    “你还想走么?”女子立在听雨跟前儿,扬眉问道。

    听雨看着面前的女子,只见她外面穿了一袭云山叠翠绿色罗裙,里面穿了一件白色绣荷花抹胸,端的是娇艳欲滴。

    “我只是偶然走到了这里,并非偷听。”听雨朝女子解释起来。

    她住在这别院之中,只是一个客人而已,这些女子如若是云思辰的女人的话,那么她们怎么也算是半个主人了,如此,她还是息事宁人的好,可不要给云思辰惹出什么事来。

    然而,听雨想要就此离去,可是,这些女子们却是不愿的,听雨被拦下的这个空档,其他女子也已经袅袅婷婷地走了过来。

    一瞬间,香气萦人,溢满鼻端。

    待众女子停下脚步之后,便有一人说道:“哟,我倒是谁呢,这可不是前儿个爷抱回来的小丫头么?”

    听雨转眸看了看说话的女子,她穿了一袭鹅黄色的纱衣,身姿凹凸有致,一张脸儿也是精致得很,只是,那眉眼之中却是带着太多妖娆之气。

    女子说话之后便有其他女子接着说道:“丝丝姐,你说的是真的么?爷居然抱着她回来的?爷什么时候也喜欢上了这种平板身材的小丫头了?”

    听雨垂眸睨了一眼自己的胸前,乌眸微转,又看向了身前的女子们,相对于她们那些傲人雄峰来讲,她的着实平板了一些。

    丝丝闻言,柳叶眉一扬,哼道:“我什么时候说过假话了?”

    此话一出,立马有人说道:“是啊,丝丝姐可是爷面前的红人儿,她知晓的肯定比我们多得多。”

    听雨不想再听这些有的没的,就算她喜欢上了云思辰,那又如何?她也不会去抢云思辰,她会一直将这种喜欢埋藏在心里,一辈子。

    “各位还有事情么?如若没有事的话,我就告辞了。”听雨放下话语后便想要侧身从她们身旁离开。

    然而,这些女子们又怎肯放过她呢?

    见她要走,一名女子竟是手一抬抓住了她的臂膀,说道:“我们可都是爷的女人,话说,这进门也得要有个先后顺序,我们这些女人当中呢,就属丝丝姐来的最早,你这个最晚进门的女人见到我们这些姐姐,你也不孝敬一下,竟是就想这般离去么?”

    听雨闻言,眉峰微扬,说道:“我想你们可能搞错了,我不是云公子的女人。”

    说完,伸手推开女子的手,抬脚离开。

    当她刚刚跨出一步,便有女子抬手朝她的敛招呼过来:“你这个死丫头,不要给你脸,你不要脸!”

    听雨见女子朝她打来,一抬手便将女子的手臂给禁锢住了:“你要干什么?”

    “哼!干什么?不让你吃吃苦头,你又怎么会知道规矩呢?”那女子见听雨也不是一个好惹的主儿,似乎还会些功夫,遂转眸对着其他女子使了使眼色。

    众女子心领神会,遂朝听雨群起而攻之,朝她打了过去,一面打一面娇声怒骂。

    “哼!不要以为爷抱着你回来,你就以为自己了不起了!什么东西?”

    “给我撕烂她的脸!”

    听雨虽然有些功夫,但是,却也是寡不敌众,与众人对打了一会儿之后便处于下风了。

    众女子伸手撕扯的撕扯,殴打的殴打,不一会儿,听雨的头发就被众人给扯得七零八落了,脸上也被划了好几个红痕。

    “你们在做什么?!”

    当众女子打的正欢时,忽然听见云思辰一阵低吼。

    云思辰的吼声低沉而阴霾,众女子陡然间便停了手,身子僵在了原处。

    “你们一堆人围在这里打架,像什么话?还不散开?”听雨被围在众人中间,云思辰还没有看见这些女子是在打她。

    女子们垂着头,一一散开,这一散开,云思辰方才看见立在人群中央的听雨,当他见到听雨的衣服与头发被人撕扯得破败不堪时,一张俊脸瞬时阴沉到了极点,他怒目喝问道:“是谁将她弄成这样的?”

    众女子闻言,低眉敛气,没有一个人回话,身子却是止不住地微微颤抖。

    云思辰转眸问道:“没有人说话么?没有的话都给爷滚!”

    众女子听了这句,便有人开口说道:“是丝丝说爷您有了新宠,而且这几日一直陪在她身边,都不理我们,所以要让我们给她一个下马威的。”

    云思辰听后,眼眸一转,犀利的眼眸穿过众人落在了丝丝的身上,丝丝见状身子微微往后缩了缩。

    空气之中的冰寒之意骤然降落,引得众人忍不住倒抽了一口气。

    她们还从未见过云思辰发怒过呢。

    云思辰盯着丝丝,他见她缩着身子,便知那女子说的是真的,心中一旦有了结论,随后转身唤道:“齐修!”

    齐修跨步上前颔首道:“属下在。”

    “将丝丝拖下去重打四十大板,然后将她丢出别院!”说出的话语一点温度也没有,让人听了甚是心寒。

    丝丝的脸瞬时就白了,泪水夺眶而出,她摇头道:“爷,您不要赶丝丝走,不要啊……”

    云思辰,他怎么可以这样?前几天他还可以在她耳旁温言软语,怎么说翻脸就翻脸了呢?他竟是这般不念旧情么?

    “爷,您念在丝丝服侍您一场,饶了丝丝吧?”丝丝在一旁哀求道。

    云思辰轩眉蹙起,抬手一挥,示意齐修将他拖下去。

    齐修不敢慢一步,旋即命人将丝丝押走了。

    “爷,您不能这般无情啊……”

    丝丝的哀嚎声响遍花园,可是,却仍旧不能换来云思辰的半点回转之意。

    余下的女子在听见丝丝的凄惨叫声时,眼角狠狠地跳动起来,早知道爷这般在乎这个小丫头,她们就不听丝丝的话来挑衅这样女子了。

    看如今这番态势,她们恐是难以逃脱被弃的命运。

    果不其然,待齐修处理完了丝丝之后,云思辰便命他将其他女子全部押下去,各掌嘴四十之后再丢出别院。

    花园之中,瞬时哀鸿遍野。

    听雨没有看向那些女子,她的目光只停留在了云思辰的身上,这个男子果真如小姐所说,他根本就没有心。

    这些女子虽然骄横,但是,好歹她们也跟了他一场,他竟是这般不念旧情地将这些女子轰了出去。

    他怎么可以这般无情?

    待云思辰处理完众女子后便挥退了齐修。

    待齐修走后,云思辰方才抬手想要去触碰听雨的脸颊,这小丫头怎地就这般喜欢被人揍么?

    “你这丫头怎地不知道好好保护自己的脸呢?来,让小爷看看……”

    然而,当云思辰的大掌刚要触碰到听雨时,听雨竟是头一偏躲开而去。

    云思辰的手就此僵在原处,他桃花眼微眯,睇着听雨,一脸地愕然。

    这个小丫头是怎么了?她这是在嫌弃他碰她?

    听雨抬手捋了捋发丝,对着云思辰说道:“谢谢云公子的厚爱,这点小伤就不劳云公子大驾了,听雨自会处理,只是,烦请云公子从今以后管好自己的女人!”

    说罢,听雨的身子朝旁一侧,竟是就这般离去了。

    云思辰完全不敢相信听雨竟然会这样跟他说话,他转过身看着听雨决然而去的背影,唾道:“有没有搞错?小爷这是哪里做错了?莫非关心你个小丫头还有错么?真是的!这个小丫头,整天不学好,尽学你那个没心没肺的主子!”

    这个小丫头,她忘了是谁救了她么?她就是这么对待她的救命恩人的么?

    什么叫管好他的女人?

    瞧瞧她说话那语气,简直跟她那个主子是一模一样!

    他究竟遭谁惹谁了,竟是遇见这么一对主仆?

    云思辰正蹙眉在花园中生着闷气呢,隔了一会儿却见齐修又过来了。

    “少庄主……”齐修见云思辰正铁青着脸,开口说话也是十分地小心翼翼。

    云思辰转眸怒喝道:“什么事啊?”

    齐修的小心肝儿颤了颤,随后回道:“属下已经将行李打点好了,少庄主准备何时启程前往东琳逸都?”

    云思辰闻言,修眉舒了舒,说道:“明日再启程吧,只要赶在南宫浸为迎接送亲队伍设宴之前到达就可以了。”

    “是。”齐修应下后便躬身退下了。

    云思辰看着齐修离去的身影,方才的不快也渐渐消弭,心里只想着此去东琳定是有精彩好戏可看,如是想着,心情便也渐渐愉悦起来。

    须臾,当他想起另外一件事时,俊眉却是再度颦了起来。

    *

    林瑾瑜再次见到纳兰婉玉,是在逸都郊外的皇家别院之中,送亲的队伍本来应该直接进城的,但是由于纳兰婉玉是被南宫焰先行遣来这里的,是以,南宫焰自然不会直接进城,怎么说,他与纳兰婉玉也还是处于新婚期间,晾了纳兰婉玉这几日,她该是受到惩罚了,而今马上就要进皇城了,他还是需要安抚一下纳兰婉玉才是,毕竟她的后面还是具备一些实力的。

    晚上的时候,皇家之人的又开始附庸风雅,夜宴之上,林瑾瑜见到了纳兰婉玉,不知道是因为路上餐风饮露还是因为其他原因,今夜的她看着比以往要憔悴,眸中那种盛气凌人的态势消弭了不少。

    这个小丫头就是欠教训,她那个脾气如若不改,往后还有的她的苦头吃。

    林瑾瑜收回视线垂眸又咂了一口茶,正准备动筷子吃点东西时,却觉远处传来嘈杂的人声。

    “天下第一庄的少庄主来了!”听得近前之人乍然出声。

    林瑾瑜眉头微蹙,转眸而望,云思辰来了么?那么听雨是不是也跟来了?

    隔了一会儿,云思辰便在人群的簇拥之下来到了席宴之地,他仍旧穿着一袭蓝色衣衫,宫灯下的他俊美无双,而那个立他的身旁的娇小身影可不就听雨么?

    听雨一进入席宴之地第一眼就见到了林瑾瑜,她转回身对云思辰说道:“云公子,我去小姐身边坐。”

    云思辰微微点了点头,听雨便抬步朝林瑾瑜所坐的地方快步而去。

    林瑾瑜见听雨奔来,抿唇微笑,这个丫头,总算是没有白疼她一场。

    听雨一到林瑾瑜跟前儿,居然就给了她一个熊扑:“小姐,奴婢好想你啊……”

    之所以如此这般熊扑,是因为,她以为自己再也没有命见到小姐了,而今见到小姐,她自是激动得不行。

    林瑾瑜看着小丫头居然朝她怀里扑了过来,拍了拍她的肩膀道:“听雨,乖啦……”

    对于听雨的这个举动,林瑾瑜倒也没做他想。

    云思辰入了席宴之后便上前去到南宫焰身前,说道:“太子殿下,辰特来恭贺太子殿下新婚大喜。”

    南宫焰对于云思辰的到来见怪不惊,云思辰本与宣王府关系匪浅,父皇想着天下第一庄雄厚的实力,便想着要拉拢天下第一庄的人,经过这许多年的努力,见到了一些起色,是以,此次自己大婚云思辰才会前来道贺。

    云思辰抬手扬了一下,命自己的属下将新婚贺礼一一呈上:“这是我天下第一庄为太子殿下准备的一份薄礼,还请太子殿下笑纳。”

    南宫焰狭长的眼眸转了转,但见云思辰所说的薄礼至少也要用两个马车才能够装下,如此可见,那天下第一庄的财力当是相当雄厚的。

    他收回视线看向云思辰,笑着回道:“云少庄主能来参加本殿的婚礼,本殿已是非常高兴,断不需如此破费。”

    云思辰笑着回道:“人生四大喜事,应该如此的。”

    又说了几句客套话之后,云思辰便入了座。

    席宴结束时,已经快至亥时了。

    林瑾瑜带着听雨朝自己的房间行去,行了一段路后便见云思辰竟是出现在了二人的前方。

    他抬手拦住了二人的去路,问道:“小鱼儿,这么多天没有见到小爷,你都不想念小爷么?”

    出口的话语是他惯有的调侃语气。

    林瑾瑜停住脚步,抬眉回道:“一点都不想念。”

    云思辰摸出折扇,指着林瑾瑜说道:“哇哇哇……你这个没良心的,亏得小爷给你照顾听雨呢,你竟然如此伤小爷的心。”

    说着作势又要露出一副伤心欲绝的模样。

    林瑾瑜转眸看了看听雨,小丫头脸上的每一个表情她都没有放过,此次见到听雨,小丫头脸上的神情发生了一些细微的变化,比如,她在听见云思辰这些调笑的话语时不再脸红与轻笑,如此看来,她不在紫尧的这段时间,一定发生了什么事,而这些事情定然与云思辰有关。

    “照顾听雨那是你答应了我的事,倘若我发现你在这期间对听雨不好,你小心我打击报复你!”

    云思辰折扇摆了摆,说道:“得得得……小爷很怕你的那些打击报复,那比给小爷一刀都还要难受!”

    她的那个脑子不知道是个什么构造,为什么想出来的整人方法都是那么恐怖的?

    他还真是无福消受啊!

    林瑾瑜抬手捏了捏手,直捏得咯吱作响,她冷哼道:“知道就好。”

    云思辰收回折扇打在掌心之中随后四处望了望,眼眸挑了挑,神色暧昧地问道:“小鱼儿,你身后的那只跟屁虫呢?”

    “跟屁虫?”林瑾瑜一时间还没有反应过来他说的到底是谁。

    云思辰提醒道:“就是那个高高在上的王爷啊……”

    林瑾瑜闻言,眉角抽了抽,原来他说的跟屁虫是纳兰睿淅啊。

    比起纳兰睿淅,云思辰更像跟屁虫,好吧?

    林瑾瑜没有回答云思辰的话,只是笑着说道:“思辰,你有没有听说过一种理论?”

    云思辰洗耳恭听:“什么理论?”

    林瑾瑜红唇微启,慢慢说道:“跟屁虫理论。”

    “啥?世上还有这种理论?小爷还真没听说过!”云思辰桃花眼眯了眯,说道:“你说来给小爷听听?”

    林瑾瑜随后摇头晃脑地说道:“跟屁虫,它不会增加也不会减少,它只会从一个人的身上转移到另一个人的身上。”

    说完,眉眼弯弯,对着云思辰盈盈而笑。

    云思辰见林瑾瑜脸上那笑容,俊脸瞬时就黑了,他微有薄怒,说道:“靠!你这是在说小爷也是跟屁虫么?”

    立在一旁神色一直有些凝重的听雨在听见这句话时,终是忍不住捂唇笑了出来。

    林瑾瑜也笑了笑,拉着听雨的手快步离去了,留下云思辰独自一人在风中石化。

    “跟屁虫?这个词倒是挺适合你的……”当云思辰还未完全石化时,夜色苍茫中幽幽地传来一阵低嘎的声音。

    云思辰猛地转头看见南宫烨就低吼出声:“你还在这里说风凉话?小爷是为了谁才变成跟屁虫的?”

    好一个南宫烨,他帮着他泡妞,他居然还跟着小鱼儿一起来嘲笑他?有这么落井下石的么?

    立在南宫烨身后的冷焱闻言微微颔了首,有些忍俊不禁。

    云思辰睨了一眼冷焱,指着他的鼻子怒骂道:“还有你,一天到晚跟着你家主子使坏,笑笑笑!小心吃馒头噎死!”

    冷焱闻言终是忍不住地笑出了声,肩膀还跟着耸动了两下。

    云思辰眼角抽了抽,静默良久之后终是另起话题:“烨,你信中所说之事是真的么?”

    南宫烨缓缓启口,问道:“你是说语儿的事?”

    云思辰俊眸斜了斜,哼道:“那个陈思源很好么?”

    南宫烨两日前给他送了一封信,说是他家语儿看上了东琳右相之子陈思源,竟然还大胆到当众对陈思源示爱,这个坏丫头,不是刚刚才对他表白过么?怎么转瞬间就爱上其他男子了?

    她的爱就是这般浅薄与短暂么?

    他本来还要过些日子才来东琳的,但是在接到信件的那一刻,他是真的坐不住了,他要到东琳来看一看,看看那丫头到底是不是真的喜欢上了那个陈思源!

    南宫烨抬眸睨着云思辰,问道:“你究竟对语儿是个什么态度?”

    云思辰轩眉一挑,不答反问道:“那你对林瑾瑜又是个什么态度?”

    没事竟是想着阴招来拆散纳兰睿淅与小鱼儿,他到底想干嘛?

    南宫烨薄唇微抿,说道:“我们现在讨论的是你的事,你莫要顾左右而言他!我就这么一个妹子,她若过的不幸福,就算那个人是你,我也不会让你好过。”

    云思辰的脸渐渐发沉,周身的气息也跟着冷了下来,立在南宫烨身侧的冷焱见状将头垂得更低了,面前这两位爷可都不是好惹的主儿,现在这个状态,他还是想要就此遁掉,以免这两人伤及他这个无辜。

    黑色的夜,静谧得可怕,微风吹来,连树叶的摇晃都敛了生息。

    良久之后,云思辰缓缓说道:“你知道的,她出生后不久我便见到了她,从那个时候开始,我便一直将她当作妹妹,这么多年过去了,我对她怎样你们都是看在眼里的,简直是疼她如至宝,甚至比对我自己的亲妹子还要好,但是……那种感觉只能叫做宠爱……”

    南宫烨深邃的眼眸盯着云思辰,他开口说道:“既然如此,那你从今以后离她远点,最好让她永远也见不到你!”

    云思辰闻言,不满地抗议道:“你这不是强人所难么?她是你与熠的妹妹,好吧?你让我离她远点,你是想要我与你们绝交么?况且,她不是喜欢上了那个陈思源么?那以后的事又与我何干?”

    南宫烨薄唇扯了扯,说道:“是么?既与你无关,那你又为何这般急乎乎地跑来逸都?”

    自小便瞧着自家妹子长大,她是个什么样的心性他会不知道么?她那个傻妹妹就是个疯狂而热烈的痴情种,她若爱上了云思辰是那般容易改变的么?而今她忽然跑去喜欢陈思源,不就是为了想要刺激云思辰么?

    而这个云思辰,自很小的时候开始,在男女问题方面,他就与云思辰有着很大的分歧,云思辰风流不羁,总是流连于花丛之中,其他女人他根本不会关心,可是语儿的事,他却是要管到底的。

    云思辰撇了撇嘴,说道:“我是来看你的好戏的。”

    此言一出,南宫烨隐于面具下方的眼眸更加黑浓起来,薄唇紧紧地抿在了一起,不再说话。

    两人再度陷入冷漠持久战之中。

    冷焱立在身旁,走也不是,说话也不是。

    良久之后,当冷焱觉得自己快要石化时,却听南宫焰的声音在后方想起:“你们二人立在这里是在赏月么?”

    闻言,云思辰瞬时变换了脸上的表情,而南宫烨也是唇瓣有所松动。

    他二人齐齐转身看向了南宫焰,云思辰开口微笑道:“太子殿下。”

    南宫烨也是朝着南宫焰微微一颔首。

    南宫焰朝二人笑了笑,随后说道:“本殿看今夜月色不错,要不一起于花间饮上一壶美酒,岂不是好事一桩?”

    云思辰点头道:“如此甚好。”

    南宫烨也微微点了点头,他知道南宫焰心里在想些什么,只是,有些事,并非努力就能够做到,而有些人,却是你如何倾尽财力与手段,都是不可能成为朋友的。

    *

    ------题外话------

    艾玛,终于把跟屁虫给整走了,真是不容易啊,汗!

    俺家相公,果真是史上最腹黑的啊,他设的这个计其实是有三重作用的,第一个作用大家已经看见了,至于第二和第三我们会在后面的文里为大家解惑。

    明天小鱼儿就进东琳皇宫了,精彩继续哦!

    !

064 你就娶了她吧!

    送亲队伍在两日之后便进了逸都皇城,由于排场特别的宏大,是以,前来围观的百姓将逸都城的进城大道全部堵了个水泄不通。!舒榒駑襻

    大家都想来目睹一下南临公主的风姿。

    南宫焰与纳兰婉玉坐在婚辇之上,对着围观的百姓们不停地挥着手,场面极其壮观。

    纳兰婉玉因着之前发生的那些事情,脸上的笑容有些僵硬,不过,她终究还是在皇宫中长大的,做样子,谁又不会呢?

    林瑾瑜坐在后方的马车之中,她挑起帘子朝外望去,这般热闹的景象她却是没有见过的,看着围观的百姓脸上洋溢出的笑容,林瑾瑜是真心地感受到了人逢喜事精神爽啊。

    “小姐,您有没有觉得逸都比紫尧要繁华得多啊?”听雨也掀开帘子朝外瞅着。

    林瑾瑜点头道:“肯定比紫尧繁华了,东琳国力强盛,南临是不可比拟的。”

    听雨说道:“唉,毕竟我们还是南临的人,还是希望自己的国家能够强盛。”

    闻言,林瑾瑜放下帘子拍了拍听雨的肩膀,说道:“小丫头还挺忧国忧民的啊,你放心,南临会有强大的那一天的。”

    因着这句话,林瑾瑜想起了那日在渭水之上,纳兰睿淅对她发誓,说她与江山他都要,看到他眸中的那种坚定,那样的雄心壮志,还怕南临不强盛么?

    听雨闻言,眉毛抬了抬,说道:“小姐,您完全可以去街上摆摊儿算卦了!”

    林瑾瑜笑道:“算卦而已,小意思,又有何难呢?”

    “呵呵……”

    送亲队伍入了皇城之后,除了兵庐外,其余的人都住进了紫禁城之中。

    南宫烨自然是回了自己的宣王府,而那云思辰也没有住进皇宫,也跟着南宫烨住进了位于朱雀大街之上的宣王府内。

    一进宣王府,云思辰就扯着喉咙嚷嚷道:“华姨,华姨……”

    宣王妃白菁华自是一早就知道南宫烨今日要回家,此时的她正在厨房里亲自下厨要为南宫烨做一顿大餐呢。

    下人们在听见云思辰的吼声时即刻就跑去厨房禀告白菁华,说是二少爷与云少庄主已经回府了。

    白菁华闻言,脸上浮现欣喜的笑容,取下身上的围裙就说道:“走,赶紧去接他们。”

    因着要做饭的缘故,白菁华就穿了一身常服,头发也只是挽了一个非常简单的发髻,上面带着一根玉簪。

    不过,虽然她穿的很朴实,却仍旧是风韵犹存,她年近四十,脸上却是半点皱纹都没有,一双秀眉再配着一双含烟眸,端的是风华无二。

    云思辰在见到白菁华行来时,侧眸往她身后瞧了瞧,当他发现白菁华身后并未有某个俏丽的身影时,心下有些微微失落,不过,那样的感觉也只是转瞬即逝,他旋即敞开笑脸迎了上去,直接给了白菁华一个熊抱,嘴里还嚷嚷着:“华姨,辰儿好想你啊……”

    白菁华抬手拍着云思辰的肩膀,说道:“辰儿啊,你还好意思说,这么些日子都不来看一看华姨,华姨还以为你不要我这个老太婆了呢。”

    云思辰的嘴巴甜到腻歪,他说道:“华姨年轻得很呢,比那些姑娘都要美上三分,让那月亮上的嫦娥都不敢出来了……”

    白菁华推开云思辰些许,说道:“哎哟,你这孩子,嘴上是抹了蜜么?”

    “母妃……”南宫烨由于行动不便,自然不能像云思辰那样飞奔而去,他坐在轮椅之上看着自己的母亲,轻轻开口唤道。

    白菁华闻言,眸中云了些泪意,她朝云思辰点了点头,随后去到南宫烨跟前儿,蹲了下去,抬起手臂抱住了南宫烨,叹道:“烨儿……”

    “母妃……”南宫烨的眼眸深深地闭上了,轻轻地嗅着母亲身上的淡淡香味。

    一滴热泪滑过了白菁华的脸庞,滴落在了南宫烨白色的衣衫之上,所有孩子当中,她最放心不下的就是烨儿了,她的烨儿啊,受了太多的苦。

    南宫烨在感受到肩部传来热烫的感觉时,他缓缓推开白菁华,抬手为她抚干了脸上的泪水:“母妃,为何又哭了呢?”

    白菁华握住南宫烨的手,说道:“烨儿啊,你这次回来就不去南临了,好不好?母妃知道你待在你父王身边会安全很多,但是……母妃想你得紧啊……”

    南宫烨闻言,只唤了一声:“母妃……”

    白菁华继续逼问:“烨儿,你答应母妃好不好?别去了……”

    南宫烨薄唇微抿,没有说话。

    云思辰见状伸手将白菁华扶了起来,他一脸笑意盈盈地说道:“华姨,怎么我们一回来你就说起离开的事呢?此次回东琳,时间住得久呢。”

    白菁华看着云思辰,抹干了泪,点头道:“辰儿说的是,母妃怎么竟说这些话呢?对了,母妃给你们做了好吃的菜,我们先去用膳吧?”

    云思辰点了点头,随后扶着白菁华朝膳房行去,冷焱推着南宫烨走在她们的身后,玲珑服侍在侧。

    膳房之中,白菁华命人将饭菜端了上来,云思辰一见到那饭菜就开始嚷嚷:“华姨啊,你真是偏心得紧啊,什么叫我们喜欢吃的菜?这些都是烨喜欢吃的,好不好?”

    南宫烨垂眸看着饭桌上的菜,罐儿野鸡、龙舟镢鱼、蟹肉双笋丝、明珠豆腐、佛手酥,可不都是他喜欢吃的菜么?他因着身体不好,只能吃清淡的东西,而这些东西,虽然清淡,却也是味道十足。

    可是那云思辰,吃饭就喜欢重口味,可见这满桌子的菜都是为南宫烨一人准备的。

    白菁华闻言,挑了一块鸡肉到云思辰碗里,说道:“辰儿啊,你乖,华姨知道你吃东西最不会挑三拣四了,这些可都是华姨亲自下厨做的,你就赏个脸吧……”

    云思辰笑着夹起鸡肉吃得津津有味,他回道:“华姨,辰儿也就是说一说而已,断不敢与烨去争你这个母妃的。”

    白菁华笑了笑,随后就给南宫烨布起菜来,一面布菜一面说道:“烨儿啊,你看你多瘦啊,多吃点。”

    南宫烨点了点头,将白菁华布给他的菜都吃了下去。

    一顿饭吃得是和乐融融,待三人吃完饭,丫鬟们将甜品糖水盛上来时,白菁华忽然问道南宫烨:“烨儿啊,你今年也有二十二了,是该考虑成亲的事了。”

    “咳咳咳……”云思辰喝了一口糖水下去,白菁华言语一出,他竟是一个没忍住呛了出来。

    白菁华见状转眸看着云思辰,一脸的疑惑,南宫烨盯着云思辰,没有说话。

    立在身旁的玲珑立即着人拿了手绢为云思辰打理起来,一面打理一面说:“我的爷,注意一点了,仔细呛到肺里去。”

    云思辰朝玲珑笑了笑,说道:“玲珑你真好……”

    玲珑白了云思辰一眼,随后便撤开了身子立在他们身后。

    白菁华继续对着南宫烨说道:“烨儿啊,母妃觉得菱儿那丫头甚好,又是自家亲戚,要不你就娶她,如何?”

    云思辰这一次是憋足了劲儿才让自己没有再度将那糖水喷出来,他将糖水吞了下去,俊眸斜着,看向了南宫烨。

    南宫烨薄唇抿成一条线,须臾,方才启口说道:“母妃,哥都还没有成亲,我这个做弟弟的倒是先成亲了,如此,不好吧?”

    白菁华听后说道:“这有什么,母妃与你父王也不是那冥顽不灵的人,回头待你父王回来母妃便跟他提这事,这事就先与你这么说定了。”

    南宫烨闻言隐于面具下方的脸沉了一下,放于膝盖之上的手握紧成拳。

    云思辰斜眸睨着南宫烨,也开始沉默起来。

    正待膳房中的气压逐渐降低时,却听冯管家来报说是,皇帝下了旨意,让宣王妃与宣王二公子进宫赴宴。

    云思辰听后便反问起来:“纳兰睿淅都还未回来,开什么洗尘宴?”

    南宫烨凝着一张脸,似是也在思索这个问题。

    那个南宫浸想要做什么?

    南宫浸想要做什么,他二人此时定然猜不到,纳兰睿淅在南宫诗雪胡搅蛮缠之下还在北漠寻药,皇帝南宫浸本想将席宴延迟推后,等到纳兰睿淅归来时再大摆筵席,可是南宫焰却跟他提了一下林瑾瑜的事,他思索了一下觉得此事甚好,又想着此时南宫澈还未回到东琳,此事宜早不宜迟,便仍旧摆开了筵席。

    *

    林瑾瑜在宫中下榻之后,本想着纳兰睿淅还未归来,那东琳的皇帝老儿怎么也不会再开筵席,岂料,她刚一躺下,紫英便进了屋启禀道:“司仪大人,今儿个晚上戌时正,东琳皇帝要大摆筵席宴请远方来的客人,还请您做一下准备。”

    “什么?”林瑾瑜直起身子问道:“纳兰睿淅都还没有回来,皇帝也还是要摆筵席么?”

    这样的话,是不是有些于理不合?

    紫英点头道:“皇上说了,等豫成王归来时再宴一次宾客就行了。”

    林瑾瑜听后一头黑线。

    吃吃吃!这些古代人整天就知道吃!就知道摆筵席!他们不累么?整天公款吃喝很爽吗?

    她是真的很厌烦那样的场合,自从紫尧那次夜宴之后,她参加过多少次宴会了?她现在一听见这个字就倒胃口啊。

    可是,她不能不去啊……

    唉,这就是身份低了导致的!她的社会地位亟待提高啊……

    将紫英挥退之后林瑾瑜便又躺了下去,听雨立在她的旁边问道:“小姐,这东琳的宫规我们也不是很清楚,今夜究竟应该穿什么衣服梳什么样的发髻去赴宴,才对呢?”

    林瑾瑜闻言,懒懒地回道:“听雨啊,你小姐我呢,就是一个芝麻点大的女官,你以为今儿个晚上的宴会是为了你小姐才举行的啊,进宫赴宴的人可都是来瞧那纳兰婉玉的,你随便给我梳个发型就行了,只要整洁就好。”

    听雨点了点头。

    林瑾瑜用完了午膳之后便在榻上休憩起来,这一睡便足足睡了两个时辰,当她醒来时听雨已经将洗漱的水端了进来准备给她梳洗了。

    翻身起来,林瑾瑜去到铜镜前面坐了下去,听雨执起木梳为她梳着头发:“小姐,您的发色乌黑发亮,就像绸缎一般呢。”

    “呵呵……”林瑾瑜浅浅一笑,说实话,这个身体的头发是真的很好啊,想那年幼的时候,吃的十分之差,不想却能养出这么一把好头发,着实有些诧异。

    听雨梳着头,脑中似乎又出现了那日在云府别院里看见那些女子时的场景,那些女子的墨发似乎也是这般盈亮,不过那些女子的乌发是抹了发油的,带着浓郁的香味,而她家小姐的头发确实浑然天成。

    林瑾瑜微微抬了抬眸,从铜镜中看了看听雨,这个小丫头似乎在想什么心思呢,有了想法,林瑾瑜便问道:“听雨啊,自我离开紫尧之后,有没有发生什么新鲜事啊,你说给我听听。”

    听雨闻言,眼眸眨了眨,知道自己的神思已经引起了小姐的注意,她家小姐聪颖无双,她从今往后该要多注意些才是。

    “小姐,听雨整日守在店里帮着哥哥和彦秋做事,还不就是那些惯常的事情,又哪里会有新鲜事呢?再说了,离了小姐,什么事都不新鲜了。”

    林瑾瑜见听雨不愿意提及,便不再问了,有些事,时间一长,她自然可以瞧得出来。

    不用多时,听雨便将林瑾瑜的发髻梳好了,她给林瑾瑜梳了一个半月团髻,上面带着简单步摇,虽不华贵却是别样的清丽雅致。

    今晚的夜宴是在东琳皇宫中的一处叫做临水台的地方举行的,那临水台自然是临水而建,四面有湖水环绕,湖水环抱着整个皇宫后院,而那夜宴的台子是一个巨大的圆形,正应了那句天圆地方之说。

    酉时末,参加夜宴的宾客便如期而至,由于东琳国力强盛,夜宴的规模自是比南临要大许多。

    林瑾瑜随着人群入了席,她与东琳的众女官坐在了一处,抬眸四望,到处都是黑压压的人头。

    她看了看席桌的排位方式,几乎与南临相差无几,只是坐在位置上的人与南临不同而已。

    对于东琳的皇子,林瑾瑜就只见过南宫焰,其他几名皇子根本就不认识,所以,此时谁是谁,她还真是分不清楚。

    坐在椅子上等了一会儿之后,便听有太监高呼道:“皇上驾到,皇后娘娘驾到!”

    高喊之后,所有的人站了起来随后跪了下去,林瑾瑜也只好跟着跪了下去,她听见耳旁山呼声激荡如雄浑的山脉。

    “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皇后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林瑾瑜没有出声,她懒懒抬眸朝上方一瞥,这一瞥不要紧,差点让她的下巴都脱臼了。

    因为东琳的皇帝南宫浸他不是自己走入场中的,而是被人抬入场中的,他的身旁是穿着一袭锦绣红袍的白皇后,白染霜。

    在南临,她就曾听过白染霜的名号,听说她艳压群芳宠冠六宫,二十几年如一日,让天地都失了颜色。

    而今,瞧她杏目黛眉,眸色含春,果真是倾国倾城。

    林瑾瑜秀眉蹙了蹙,借着八角宫灯微弱的灯光,她看向了南宫浸的脸,这个男人许多年前当是十分英伟的,可是现在的他眼角多了许多皱纹,且眼圈周围都是黑黑的,一看就是病得不轻。

    正如是想着,那南宫浸竟是十分应景地咳嗽起来:“咳咳咳……”

    走在他身旁一路照顾他的白皇后见状娴熟地从怀中掏出手绢捂住了他的唇。

    林瑾瑜眉头拧得更深了,这个南宫浸怕是已经到了咳血的地步了,想来,他的时日也不多了。

    她一直对朝堂正事不太关心,却不知,这个东琳的皇帝竟是病成了这番模样。

    “咳咳咳……”南宫浸咳嗽了两声之后,慢慢说道:“起身吧……”

    那说话的音量十分之小,仅仅只说了三个字的他也是气喘吁吁。

    “谢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白染霜焦急地抬手为他顺了顺背部,叹道:“皇上……”

    南宫浸抬手朝白染霜点了点头,白染霜便命人将南宫浸抬到了他的座位之上。林瑾瑜此时方才看见,那南宫浸坐的位子乃是一方长长的软塌。

    林瑾瑜起身落了座,但是目光仍旧放落在南宫浸的身上,她见南宫浸自己行走都这般地困难,这样的情况之下他居然还要召开筵席,他是担心自己的时日不多,而有些想做的事又做不成么?

    众人安静下来之后,南宫浸慢慢说道:“朕的身子已经大不如前了,今日能逢得如此喜事,却也是朕乐得见到的,太子的大婚之日定在了七夕之夜,届时,西玥,北漠都将会有使臣抵达逸都,朕身子不利索,便以茶代酒欢迎南临的使臣团。”

    纳兰睿淅还未归来,南临使臣团中就属纳兰睿漟最大,他执起酒樽对着南宫浸说道:“多谢皇上。”

    说罢,头一仰,将樽中的酒倾数倒进了口中。

    首桌之上,南宫浸说罢又接着气喘吁吁起来,许是方才这句话说了太长,林瑾瑜看着南宫浸,觉得他似乎快要背过气去,白皇后立即上前将茶杯递给了南宫浸,随后小心翼翼地服侍着他喝起茶来,服侍完之后又掏出手绢儿细心地为他擦拭起嘴唇来。

    林瑾瑜见状,收回视线,摇了摇头,人这一生啊,最不能逃过的劫数就是死亡,耐你活着的时候多么的风光,死的时候却也是凄惨异常。

    正感叹时,林瑾瑜眼眸一瞥,又见到了带着黄金面具的南宫烨,他的身旁坐着两个人,一个是云思辰,而另一名则是一个中年妇女,其实,单单只看那女子的外貌是看不出来她是中年人的,只因她穿的衣服乃是绛色的锦袍,且发髻也是妇人打扮,如此,林瑾瑜才能揣度一二。

    这个中年美妇人是谁?她坐在南宫烨的身旁,莫非是宣王妃?南宫烨的母亲?白菁华?

    听闻,二十几年前,白染霜与白菁华并称为逸都双姝,许多青年才俊都拜倒在了她们的石榴裙下,这般美好的女子自然不会嫁给寻常之人,她们二人一人嫁了皇帝,一人则是嫁了位高权重的宣王爷,当真可谓美事一桩,成为了天下之人艳羡之事。

    如今一见,果真不负盛名。

    首桌之上,白皇后服侍好南宫浸歪下后便转身对大家说道:“今日夜宴,为南临使臣接风洗尘,接下来的时间,请大家欣赏歌舞,尽兴喝酒!”

    说完之后,便对旁边点了点头。

    一个暗示之后,临水台上的所有宫灯都灭了,偌大的筵席之地,唯余银色月光渺渺。

    “哗——”

    临水台上一片哗然。

    由于骤然的黑暗,众人似乎还有些不适应,须臾,便听有人惊道:“天,那是月亮上的嫦娥仙子么?”

    “好美啊……”

    “那是明月郡主!”

    林瑾瑜顺着人们手指的方向看了过去,只见临水台的前方,湖面之上凌空而起一个白色的身影,湖水悠悠,那个白色的身影在湖面上方打着圈儿。她的手臂缠在了一个极细的丝线之上,那丝线却是吊在了一颗高大的细叶榕树之上。

    这个时候,悠扬的笛声也随之而起,随着女子的舞蹈高低起伏,婉转绵长。

    明月郡主?

    林瑾瑜眉头蹙了蹙,想了半天方才忆起明月郡主是谁,她可不就是南宫烨的妹妹南宫诗语么?

    女子白色的身影在湖面上漂来当去,柔软的腰肢随着摆荡变幻成各种美丽的曲线,湖风阵阵,让人心旷神怡。

    “小姐,明月郡主的舞蹈好美啊,可是这舞蹈是不是很难啊?”听雨俯身在林瑾瑜耳前嘀咕出声。

    林瑾瑜点了点头后回道:“这种舞蹈因为是悬空而舞,所以需要舞蹈者有很强的臂力,不仅如此,舞蹈者身体各处的力量都必须很强才能做出这般美丽的弧线。”

    “哇,那这个明月郡主真的好厉害哦!”

    林瑾瑜心里想着,那个南宫熠是云思辰的三师兄,而云思辰的武功深不可测,这个明月郡主自然也是个会武的,不然怎么也不能舞出这种舞姿来。

    这时,上方首桌靠边一个席台的人却与众人有着完全不同的感官。

    白菁华在见到自己的女儿居然跑出去跳舞时,惊了一下,语儿何时准备了这样的舞蹈,为何她不知道?

    云思辰见南宫诗语这惊艳一舞,剑眉瞬时就敛在了一处,他越过南宫烨问道白菁华:“华姨,你怎么能让语儿当众跳舞呢?”

    那个女子,可是他从小呵护备至的宝贝,她怎么可以将如此美丽的舞姿展现在这么多人的面前呢?

    还有这个丫头,她也太坏了,认识她这么多年,他还从来不知,她的舞姿竟是这般的迷人。

    白菁华闻言摇头道:“我不知道这事啊……”

    云思辰听闻撤回了身子,他凝眸望着湖面上飞舞的女子,偶尔见得她浓密的睫毛飞扬而起,红红的美人脸上带着甜美的笑容,那样一种笑容多么地蛊惑人心呵,却是他从未见过的。

    她从未对他这般笑过!

    最是那妩媚一笑,暮然回首,万般娇。

    一瞬间,似乎觉得心中某个地方遗落了什么,云思辰握住酒樽的手竟是就这般用力地捏了下去,他内力雄浑,这一捏,那酒樽竟是瞬时就变了形状。

    南宫烨坐在云思辰的身旁,他冷冷地瞥了一眼身旁的云思辰,薄唇抿紧,没有说话。

    一场舞蹈虽然只有短短的时间,但是对于云思辰来讲,却是过了一个世纪那般久远,当笛声悠然远去时,南宫诗语的白色身影也从湖面上渐渐升起,最终消失在了浓密的榕树之中。

    云思辰俊眉拧紧,“啪——”地一声,将面前的酒樽拍成了粉末,随后掀袍起身寻找南宫诗语而去。

    白菁华见云思辰离去也准备跟去,却被南宫烨制止住了:“母妃,思辰过去就可以了。”

    “唉……”白菁华见状,点了点头,遂又坐了回去。

    而林瑾瑜在看完南宫诗语的惊艳舞蹈之后,又以出恭为理由出去溜达去了。

    林瑾瑜离开临水台之后,便沿着湖边而走,东琳皇宫中的这个湖,比南临皇宫中的湖要大上许多倍,且是活水引用而今,所以特别的干净清新。

    沿着湖面走了一阵子后,林瑾瑜就听见一个女子的声音响在了前方。

    她眼眸眯了眯,便闪身入了湖边的密林之后,探出一个脑袋望了过去,由于现在内力已经很不错了,是以,就算隔得比较远,林瑾瑜还是可以看清楚前方之人的长相,以及能够清楚地听得他们的对话。

    她抬眸望了过去,发现前方湖岸边的一颗桂树下立着两个人,一男一女,女子穿着白色的纱衣,墨发如瀑坠下,她姿色秀雅,妍丽无双,不是方才跳舞的那个明月郡主又是谁呢?而她对面的男子则是穿了一袭褐色锦袍,头束金冠,脸上带着温婉的笑容。

    这个男子是谁?

    “思源,我方才的舞蹈跳得好不好看?”南宫诗语看着陈思源,话语声娇俏无比。

    陈思源闻言温柔一笑,他回道:“语儿的舞姿自然是世上最美丽的。”

    说罢,他手腕一转,不知道从哪里摸出了一朵小小的茉莉花,随后抬手簪在了南宫诗语的发髻之上。

    南宫诗语笑着问道:“思源,现在才六月不到,你从哪里得的茉莉花?好香啊……”

    陈思源仔细地理着南宫诗语的发鬓,笑着说道:“只要有心,这个世上还有不能开出的花朵么?”

    林瑾瑜听了这句话后,唇边也露出了一抹笑容,想必这二人乃是情投意合吧。

    南宫诗语对着陈思源笑着问道:“思源,既然你喜欢我,那你就去皇上面前求娶我,怎样?”

    陈思源点头温柔地笑道:“好……”

    林瑾瑜看着甜蜜的二人,只觉口中都充满了蜜糖一般,然而,当她口中的蜜糖还未消散时,却听一个熟悉的男子声音破风而来。

    “我不允许!”

    男子的声音带着遒劲的力道也带着风雨欲来般的雷厉之势。

    林瑾瑜在听见这个声音时,眼角狂跳,来人可不就是云思辰么?

    他好搞笑啊!

    人家正在桂树下谈情说爱,儿女情长,别人要私定终生,他又是哪门子的不同意?

    他是南宫诗语的谁啊?

    陈思源在听见云思辰的声音后,脸上的笑容瞬时凝固在了原处,他收了笑转眸一看,那云思辰已然立在了他与语儿之间。

    云思辰到来之后直接对着南宫诗语说道:“语儿,女子的终生大事乃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你怎可胡乱许下一生?”

    她怎么可以嫁给陈思源?

    南宫诗语看着云思辰,她唇边扬起一抹笑,似是嘲讽:“云公子,你这话说的却也极对,可是,你是本郡主的什么人呢?父母?媒人?”

    云思辰闻言,俊眉拧起,他反问道:“你方才叫我什么?”

    云公子?

    开什么玩笑?

    她从小都是叫他辰哥哥,什么时候这样称呼过他了?

    林瑾瑜在见到如此场景时算是明白了几个人的关系,这可不就是琼瑶奶奶的三角恋么?可是,如果云思辰喜欢南宫诗语的话,那他又为什么那般滥情?

    难道,他不喜欢南宫诗语?

    如果不喜欢,那现在这出戏跟他有五毛钱的关系么?

    南宫诗语凝睇着云思辰,说道:“我方才叫你云公子,莫非公子不姓云么?”

    云思辰俊脸旋即阴沉一片,他抬手握住了南宫诗语的手,力道有些大:“语儿,你这是做什么?”

    陈思源见状开口喝道:“你莫要这般捏语儿的手!”

    云思辰根本不理会陈思源,他只盯着南宫诗语,一脸地怒意。

    南宫诗语只觉自己的腕骨都快被面前的这个男人给捏碎了,然而,她却忍住了疼痛,继续说道:“我不做什么,我与思源情投意合,父王与母妃那般爱我,他们早就说过了,婚事由我自己定,我只是在争取自己的幸福而已!”

    “你与他情投意合?”云思辰盯着南宫诗语,完全不敢相信那张俏丽的红唇怎么就能说出这样的话来:“何时的事?”

    南宫诗语冷冷地凝望着云思辰,铿锵有力地回道:“这是我与思源之间的事,与你无关,还请你将我放开,男女授受不亲。”

    云思辰看着南宫诗语,这个丫头的心思果真转换得快啊,前段时间才对他深情表白,还强吻了他,怎么转眼就爱上了其他人?

    男女授受不亲?

    她居然还给他来了这么一句话?

    从小,她最喜欢缠的人就是他,她一点不粘着她的大哥与二哥,整日就喜欢跟在他的身后,她可是被他抱着长大的。

    这样一个人,今日居然对他说授受不亲?

    云思辰的眸色渐渐深沉,最后直至冷凝,良久之后,他终是手一扔,将南宫诗语扔了出去。

    由于力道很大,南宫诗语竟是朝后踉跄了数步,陈思源见状惊慌地上前扶住了南宫诗语,关切地问道:“语儿,你有没有怎样?”

    南宫诗语稳住了脚步,对陈思源说道:“无事。”随后,她瞥了一眼云思辰,对陈思源说道:“思源,我们回去吧,我觉得湖边有些凉……”

    陈思源点了点头,不再理会云思辰,转而将南宫诗语扶走了。

    云思辰一直阴沉着脸,没有回望离去的而人,周身的温度冷至了极点。

    林瑾瑜看着三人的表现,只觉怪怪的,想着自己也看完了一出好戏,是不是应该离开了呢?

    然而,当她刚刚准备走时,却听云思辰说道:“小鱼儿,你还要在那里偷听多久?”

    林瑾瑜瞬时一头黑线,这个云思辰他是人还是狗啊,居然知道躲在这里偷听的人是她。

    既然已经被发现,林瑾瑜便只能走了出去,由于观看了一场三角恋之争,而云思辰似乎在方才的争夺中处于了劣势地位,这个时候她应该开口说些什么呢?

    走路的过程中,林瑾瑜酝酿了一路,到达云思辰跟前儿后,她笑着说道:“你若喜欢明月郡主,直说就可以了,表达爱意而已,并不会折损你作为男子的尊严。”

    云思辰脸上的阴霾气息扫去了大半,闻言,他说道:“谁说我喜欢那个小丫头了?我一直将她当做妹妹。”

    林瑾瑜撇了撇嘴,说道:“如果只将她当做妹妹的话,你方才管得确实宽了一点。”

    云思辰负手而立,疑惑道:“是么?”

    林瑾瑜接着说道:“如若你将她当做妹妹,那么在方才那样的情况之下,你只会去考察那个叫做思源的男子是个怎样的男子,他对你的妹妹好不好,你的妹妹嫁给他会不会幸福一生,而不是直接跳到别人跟前去强力否决。”

    云思辰凝了眉,似是在思索林瑾瑜的话。

    “你对男女之情倒是挺在行的。”云思辰抬眸看着林瑾瑜,这个小鱼儿能够说出这样的话语,必是对你男女之情十分通晓的,如此,她是知道纳兰睿淅喜欢她么?

    林瑾瑜笑了笑,只说道:“思辰,做为朋友,我只想对你说一句话,那就是,千万不要到失去时才觉得追悔莫及。”

    放下话语后,林瑾瑜翩然离去,云思辰睇着她渐渐远去的背影反复思索着她最后说的那句话。

    林瑾瑜回到临水台后便端起茶杯饮了一口茶。

    放下茶杯后她微微叹了口气,她斜眸睨了一眼身后的听雨,只希望这丫头在她离开南临的这段时间里没有对云思辰产生一些其他的想法,不然,她的情意怕是永远得不到回应了。

    云思辰在湖边站立了一会儿后便气呼呼地回了临水台。

    回到之后便将桌子上的酒全部倒进了口中,随后对着白菁华说道:“华姨,宣王府要办喜事了。”

    白菁华闻言秀眉蹙了蹙,问道:“谁人的喜事?”

    南宫烨见状也是眉头颦起,但是却没有问询出声。

    云思辰鼻子里哼了哼,没有回答,只是抬手倒起酒来,一会儿地功夫,他们桌子上的那只酒壶便见了底儿。

    “齐修,你眼睛瞎了么?不知道没有酒了么?”云思辰将酒壶扫空之后便拿齐修开涮。

    齐修眼角抽搐,迅速转身命人去拿酒。

    白菁华见状阻止道:“辰儿,你饮这么多酒做什么?”

    云思辰扯了扯唇角,回道:“华姨,辰儿高兴,辰儿的酒量好着呢,华姨别担心……”

    白菁华见云思辰十分奇怪便转眸看向南宫烨,南宫烨只轻轻地对她说道:“母妃,你让他喝。”

    方才他瞧见语儿与陈思源一起回来的,想必思辰刚刚定是碰了一鼻子灰,如此也好,他素来眼光高于头顶,打击一下他却也是好的。

    白菁华听后便也没有说什么了,只由着云思辰这般喝下去。

    临水台上纷纷攘攘,吵闹声此起彼伏,大家都互相敬着酒,隔了一会儿,临水台上的嘈杂声忽然听了下来。

    林瑾瑜觉得奇怪,便抬眸寻望起来,然,当她还未有过多的动作时,却听首桌之上的南宫浸喘着气说道:“咳咳……朕听闻南临送亲的队伍中来了一个五品女官,她是谁啊?”

    五品女官?

    林瑾瑜眼眸眨了眨,皇帝老儿该不会是在说她吧?

    他问她做什么?

    林瑾瑜眉角有些跳动,她何时这般有面子竟然让东琳的皇帝都这般挂念了?

    林瑾瑜正发怔之际,却听纳兰睿漟朗声回道:“回禀皇上,确实有一名女官,她的名字叫林瑾瑜。”

    南宫浸闻言便询问道:“哦,她坐在哪里的呢?”

    林瑾瑜转移视线看向纳兰睿漟,心道这小子果真与她不对谱。

    已经被皇帝点名道姓了,林瑾瑜只好放下手中的茶杯起步上前去到首桌之前颔首道:“林瑾瑜参见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坐在临水台上的众人在听见皇帝点名时本以为会出现一个绝色天仙般的美人,毕竟,能让皇帝记住的人哪能是个一般人呢?

    然而,当林瑾瑜站立起身走到众人面前时,林瑾瑜明显听见了许多叹气的声音。

    原来,这个让皇帝挂念的女子长得如此一般啊。

    可是,既然如此一般,皇帝又为何记得她呢?

    *

    ------题外话------

    小鱼儿啊,你是香饽饽啊香饽饽,到哪儿都有人惦记着她…

    汗,写南宫浸说话时,开水都差点接不上气来了…

    !

065 皇帝赐婚!

    南宫浸看了看跪在他面前的林瑾瑜,咳嗽了两声,随后抬手虚扶了一下,说道:“朕听太子说你的琴技非同一般,而今举国欢庆,可否弹上一首?”

    林瑾瑜嘴角微微抽搐,什么叫可否弹上一首?他老人家都发话了,她能不弹么?再说了,她要是当场拒绝,而这个病怏怏的皇帝就这般背过气去,她还焉有命出这东琳国?

    “不知皇上想要听什么曲目?”既然不能拒绝,那就弹呗,左右不过是一首曲子。,!

    南宫浸想了想,说道:“就弹那首东海渔歌吧。”

    东海渔歌是一百年前,东琳非常有名的大司乐为东海渔民所做的一首名曲,这首曲目最开始时只在东琳流传,后来经过各地文化的交流,便成为了经典古筝曲目,只要是会琴的人基本都会这首的。

    “遵命。”林瑾瑜点了点头后便坐在古筝旁开始弹奏起来。

    这首曲子主要分成四个部分,第一个部分是引子,引子绵长而婉转,让人只觉置身于黎明的海岸边,幽静而充满希望,只听见大海潮涨潮退的翻卷声,第二部分则是呈现出了一副渔民出海打渔的场景,太阳初升,渔民们便摇着船行向大海中央,他们满怀憧憬,唱着渔歌,将渔歌伴着海浪传向远方的场面真切地展现了出来。第三部分则是采用号子的音调,以鲜明的节奏,表现渔民协调一致,齐心协力的劳作场面。最后一个部分是主题再现,音乐宽广而富于激情。随着主题旋律在反复中力度层次逐渐减弱,我们仿佛看到船队在夕阳映照下,伴着歌声满载而归,渐渐远去的优美歌声表达了渔民对美好未来的向往。

    林瑾瑜技艺精湛,让那些本是瞧不起她外貌的人都凝神屏气地欣赏起来。

    首座之上的几位东琳的皇子,南宫焰已经听过了林瑾瑜的琴技,自然觉得赞赏,而其他几名皇子在看向林瑾瑜时,眸光却也与开始不同。

    整个临水台除了涛声阵阵,便只能听见铮铮曲声了。

    一曲终了,众人仿佛尚在梦中,待林瑾瑜站立起身时方才从梦中惊醒一般。

    一旦惊醒便爆发出了热烈的掌声。

    “难怪皇上会记得此女子呢,这样的琴技堪称冠绝天下啊!”

    “真真是将此首曲目描绘的场景体现得淋漓尽致。”

    “好啊,妙啊!”

    南宫浸见众人对林瑾瑜皆是赞赏有加,又轻声咳嗽了几声。

    “你叫林瑾瑜,是吧?”南宫浸看着林瑾瑜,问询出声。

    皇帝开口,众人便慢慢息了声音。

    林瑾瑜点头道:“是的。”

    “你可是南临右相府上的千金?”

    “是的。”

    “咳咳……果真技艺高绝啊,看来南临右相将你培育得十分之好。”

    林瑾瑜微微垂了首,没有说话,真不知林振青究竟如何培育自己了。

    本以为南宫浸不会再说什么,岂料,他歇息了一会儿竟是开口问道:“你可曾婚配啊?”

    南临送亲的人们在出发之前专门去了皇后风雅茹的殿中集体训话,训话的关键就是不得将南临的事说与东琳人听,任何一件都不行。随后,风皇后又找了各种证据还了林瑾瑜一个清白,说那日林瑾瑜被人轻薄一事纯属子虚乌有。

    是以,林瑾瑜曾因被人轻薄而导致退婚这件,也无人敢说,而那纳兰婉玉虽然知道,可是她就是存了心的要惩治林瑾瑜,她又怎会说呢?至于南宫焰,他只知道林瑾瑜被退过婚,却不知她是因为被人轻薄而退的婚,再说了,即便他知道也不会觉得有什么,反正那个南宫烨都无法人道,林瑾瑜究竟是不是处子又有什么所谓呢?更有甚者,反正他都对南宫烨的残疾有些怀疑,林瑾瑜不是处子更好,如此还能试探一下南宫烨究竟是真残还是假残。

    林瑾瑜在听见南宫浸的问话时,眼皮微微跳了跳,只觉皇帝老儿问的问题实在太搞笑了,她有没有婚配干他鸟事啊?

    他想做什么?

    纳兰睿漟在听见南宫浸的回话时,便开口回道:“她还未曾婚配。”

    林瑾瑜转眸看向纳兰睿漟,纳兰睿漟见状好整以暇地调整了一下身子,原来本是正襟危坐,在见到林瑾瑜看向他时,他竟是侧开了身子斜靠在了椅子上,挑衅的意味十分明显。

    听东琳皇帝这般问话,多半是要给林瑾瑜赐婚,东琳皇帝要赐婚,肯定就与他大皇兄无干了,如此,可不就是他乐见的么?

    林瑾瑜猜到了一些纳兰睿漟的想法,不过,东琳皇帝为什么要给她赐婚呢?这又是从何说起的事?

    南宫浸得了答案之后便朝林瑾瑜挥手道:“你且回去坐吧。”

    林瑾瑜点头转身回了坐。

    南宫浸便又歪在椅子上休息了一会儿,临水台上的人们再度四处走动起来。

    隔了一会儿,那南宫浸似是又恢复了一些人气,遂让跟前儿的总管太监刘福开口传了话:“宣王妃何在?”

    白菁华坐在位置上,听见宣召即刻起身理了理衣服便去到皇帝跟前儿颔首道:“臣媳在这里。”

    南宫浸看着白菁华,直起身子问道:“你家那两个孩子都还未曾娶妻吧?”

    白菁华愣了愣,随后点头道:“都还未曾娶妻。”

    南宫浸抬了抬手,因为他身体极差,所以他抬起的手抖得十分剧烈,他那双颤抖的手在人群中晃了晃,然后指向了一个地方。

    林瑾瑜自弹完琴坐回原处后便一直有些心猿意马,总觉得南宫浸今日让她弹琴绝非好事。

    他的葫芦里究竟卖的什么药?莫非真如纳兰睿漟所想,是要给她赐婚?

    她的心本就上下乱蹿,一抬头便见到皇帝伸出手颤抖地慢慢朝她的方向移动了过来。

    果不其然,他的手指停留在了自己的鼻尖那个方位。

    南宫浸的手虽然抖得厉害,但是还是能够分清楚他指的是谁。

    白菁华顺着南宫浸手指指的方向望了过去,目光停留在了林瑾瑜的身上。

    南宫浸指着林瑾瑜慢悠悠地问道:“这个女子,你觉得怎样?”

    白菁华看了看林瑾瑜,这个女子虽然面相一般,但是她的琴技却是十分卓绝的,方才她当着众人的面弹奏了一曲,大家都是有目共睹的,如此之下,她也只能实话实说。

    “臣媳觉得此女子琴技卓绝,堪称典范。”

    南宫浸闻言点了点头,随后问道:“朕将这名女子赐给你的二儿子做妻子,你觉得如何?”

    皇帝的话语一出,在场的众人瞬时提了一口气,这个女子样貌一般但是琴技却是冠绝天下,而那南宫烨虽然脸戴面具身有残疾且不能人道,但是他好歹也是宣王府的二公子,如此二人配在一起会是个什么效果?

    皇上怎会想着将这二人配在一起?

    南宫浸看着白菁华,眼眸轻轻地转动了一下,焰儿昨日回宫跟自己谈起了这事,他反复思量之后觉得这事可行,这林瑾瑜虽说是个庶出的女儿,但是好歹也是南临右相的千金,她身后的林府不仅仅只有林府,还有南临的皇后,一半的南临天下,让这个女子嫁给南宫烨,确实可以起到牵制南宫澈的作用。

    而那南宫烨虽然也是南宫澈的儿子,但是毕竟不是世子,将来也不用他继承王位,如此,嫁一个东琳的女子过去,南宫澈断然也没有非要反驳的理由。

    倘若南宫澈因为此事而反叛他,那么他就有了夺去他兵权的理由了。

    一个简单的赐婚,就能让他达到多重目的,他,何乐而不为呢?

    白菁华在听见南宫浸的话后,脑中瞬时嗡嗡直响,因为在她的心中,能够嫁给烨儿的女子只有她的侄女白芷菱,除了菱儿,她不放心任何人来照顾烨儿。

    南宫浸今夜到底是怎么回事?为何忽然想起要来赐婚?

    难怪他今夜非要开这个洗尘宴,原是因了这么一个原因,看来这个林瑾瑜的身份定然是带着某种权力的。

    南宫浸今日赐婚,就是想要在宣王还未回到东琳时办成此事。

    他……好阴险啊……

    他可以夺了宣王的权,裁了宣王的势,但是,他却不能这般左右烨儿的婚事啊,烨儿他从小就受了那么多的苦,怎能随意许一个女子给他呢?

    白菁华抬眸看向了坐在南宫浸身旁的白染霜,她的亲妹妹。

    白染霜在见到白菁华质问的眼神时,微微垂下了头。

    这件事情她是真的不知道,她也不明白南宫浸为何会忽然给烨儿指婚,还是一个名不见经传的普通女子。

    想当年,她们白家二姐妹风光无限,一个嫁了南宫浸做太子妃,一个嫁了宣王做宣王妃,这两名男子皆是逸都女子心目中爱慕的英雄。

    她姐妹二人一母同出,自小感情深厚,然而,却在嫁了人后便分道扬镳,各自维护自己的夫君。

    这么多年过去了,她们也越走越远,终于到达了不可挽回的地步。

    可是,她们皆是为了自己的丈夫,又能如何呢?

    白菁华见妹妹垂了首,她眼眸眨了眨,心底泛出一股浓浓的酸意,早知如此,她姐妹二人又何必嫁入皇家呢?

    天家威严,规矩又多,又因权势而有诸多矛盾,这让她姐妹二人情归何处?

    想着想着,白菁华的眼底渐渐朦胧起来。

    坐在首桌旁边的南宫烨在听见这事时,转眸看向了南宫浸,一双俊眉微微颦起。

    他怎地忽然想起赐婚来了?还是将林瑾瑜赐给他?

    云思辰本已喝得有些小醉了,此时听得南宫浸的话,一时间竟清醒得不得了,他眼眸睁了睁对着南宫烨说道:“烨,皇帝把林瑾瑜赐给你当妻子了!”

    哦,他可从未觉得南宫浸可爱过,怎么此时,竟是觉得他有那么一点点可爱了呢?

    南宫烨睨了一眼云思辰,说道:“你可以继续喝你的酒。”

    云思辰拿着酒杯晃了晃,只觉酒樽中的酒水波光潋滟,他笑了笑,自说自话道:“南宫浸怎地忽然想起赐婚来了?难怪让林瑾瑜来送亲,原是因着这个原因啊。”说道这里,云思辰的声音压低了许多,他凑近南宫烨的跟前儿戏谑道:“这一定是林瑾瑜那个嫡母想的好计策,她知道你不能人道,而林瑾瑜又是林府的人,所以便千万百计的想办法让林瑾瑜嫁给你,从而让林瑾瑜一生都不能幸福,呵,这个老巫婆,一箭三雕,真的好阴险啊……居然想到了这一招,妙啊……”

    说道后面,云思辰因着灌入了太多的酒精,舌头都有些打结了。

    南宫烨闻言,薄唇抿成一条线,下巴的线条刚硬无比,一双手扶在轮椅手柄上,竟是生生在那坚实的实木之上压出数个压痕来。

    坐在座位上的林瑾瑜在听见这话时,心下瞬时拔凉一片,心跳如雷似鼓。

    为什么又是赐婚?

    古代人是有毛病吗?动不动就赐婚,为什么?

    上次是被萧太后赐给纳兰睿淅当妾,她想出了釜底抽薪的一计成功退婚,而今,竟是连被人退过婚的她都还要算计么?这次可好,居然让她嫁给一个无法人道的人做妻子,这些人就这般见不得她好么?

    她太讨厌这种随意安排别人人生的行径了。

    不行!她虽然对南宫烨报有一种同情心,但是,这并不代表她就愿意嫁给他。

    她对他没有爱,又怎么能嫁给他呢?

    坐在南宫焰身旁的纳兰婉玉,一整个晚上都十分地乖巧与安静,只是这时在想到母后交代的事情快要成功时,脸上还是露出胜利的微笑。

    林瑾瑜,从今以后你休想再有好日子过,南宫烨知道你是林府的人便不会喜欢你,还会处处提防你,即便他喜欢上了你,宣王府的人也不会让你好过,即便宣王府的人不憎恨你,那南宫烨也只是一个残废,终其一生,你都休想得到幸福!你这辈子也只配嫁给一个残废,还想勾引我的大皇兄,简直就是痴心妄想!

    白菁华立在下首,脑中思绪翻飞,心中一股气又不能发出来,不一会儿便开口说道:“皇上,熠儿都还未成亲,如今让烨儿先成亲,此事不好吧?”

    现如今,她只能找这么一个借口了,希望皇上能够收回成命。

    南宫浸闻言摆了摆手,说道:“朕当年不也先于宣王成亲么?”

    南宫浸在先皇的子嗣中排行第五,乃是南宫澈的弟弟,当年,他确实是先于南宫澈成亲的。

    一句反驳登时让白菁华哑口无言,她双手交缠于袖中,脑中一片空白,到了最后她只能转回头看向南宫烨。

    可是,此时的烨儿像是没有听见皇帝的话语一般,竟是端了茶盏慢慢饮茶,连半点反应都没有。

    他没有听见皇帝要给他赐婚么?他不拒绝么?对于女子,他不是素来都是敬而远之的么?下午时她还提议让他娶菱儿,他不也拒绝了么?

    而今这是怎么一回事?

    莫非,他愿意娶那个什么林瑾瑜做妻子么?

    林瑾瑜这时也将视线转移到了南宫烨的身上,当她瞧见他一派轻松自得时,秀眉皱成一团。

    这个南宫烨,他听了皇帝的赐婚,不反驳么?难道他愿意娶自己?他一直身在东琳,她被人轻薄一事兴许东琳的人不知道,可是他却是知道的啊,莫非他愿意娶一个残花败柳回家?

    不对不对,林瑾瑜的脑子已经开始混乱了,云思辰知道她被人轻薄一事是假的,既然云思辰知道,那么南宫烨肯定也是知道这事的。

    可是,不管怎样,她也是被人退过婚的,他怎会愿意娶这样一个女子回家呢?看他母妃的表情是极不愿意的啊。

    他呢?

    他怎么能够让别人随意摆布他的人生呢?他怎么忍受得了?

    难道云思辰之前说的那句话是对的?因为她扶了他一把,所以他对自己另眼相看了?这太匪夷所思了吧?

    早知如此,她当日就不上前扶那一把了。

    林瑾瑜一直盯着南宫烨,希望他能够表现出不愿意的动作来,然而,他的表情完全被厚重的黄金面具挡住,让她根本就分不清楚他的喜怒。

    南宫浸这时又猛烈地咳嗽起来,咳了几声便又见了浓血,他吐完血后便朝白菁华挥了挥手,说道:“朕的身子一日不如一日,这事就这么定了吧,婚期就定在太子大婚的第二日。”

    就这么轻描淡写的几句话,便定了两个人的终生。

    白菁华的身子似雨打的落叶般抖个不停,如今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她也不能再说什么,再说了,皇帝都已经说他身子不好了,做为臣下,她又怎能当真文武百官的面如此抗旨不尊呢?一切只等王爷回来再商谈此事。

    “臣媳遵命。”应下后白菁华便颔首退了下去,行动的步伐十分之慢。

    回到座位上后便转头问道南宫烨:“烨儿,你方才怎地不说话?”

    白菁华问话的口气有些急迫,脸色也不是很好看。

    面对母妃的焦急,南宫烨却是慢慢回道:“今日人那么多,又有南临的使臣在这里,怎好公然反抗皇帝的旨意?”

    “可是你就这般认了么?你愿意娶那个女子?”白菁华自然知道方才的情景烨儿不应该说话,可是她就是不甘心啊,南宫浸,他凭什么要让烨儿去娶一个南临的丫头?凭什么?

    南宫烨抬手拍了拍白菁华的手背,劝慰道:“母妃,你莫要急,等父王回来再商谈此事吧。”

    云思辰喝得有些高了,他傻笑了一下后也安慰道:“是啊,华姨,还是先等等吧……”

    其实,等到生米煮成熟饭了,或许更好?

    “嘿嘿……”云思辰说完朝南宫烨浅浅笑了一下,随后又端起酒樽自饮自酌起来。

    南宫烨眼眸微转看向了林瑾瑜,没有再说话。

    白菁华双手紧紧地搓在一起,脸色已经苍白若纸。

    皇帝赐婚之后,众人便又开始喝起酒来,因为南宫烨被赐了婚,便有人端着酒杯向他恭贺去了。南宫烨因着身体不好自然不能喝酒,众人在恭贺之后便独自饮了酒。

    这时,由于人群开始蹿涌,南宫浸的上首主桌下房已经慢慢安静了。

    陈思源趁着这个时候去到南宫浸的面前,颔首跪在了地上,他说道:“皇上,微臣有一事相求。”

    南宫浸本是在闭目养神,听见声音后慢慢睁开了眼睛,捂着唇咳嗽了两声,问道:“何事啊?”

    陈思源说道:“微臣爱慕明月郡主已久,想请皇上将明月郡主赐给微臣为妻,微臣今生定当好好爱护郡主。”

    “明月?咳咳……”南宫浸咳嗽了一下,随后抬眸望了望人群中的南宫诗语。

    这个丫头可是南宫澈的掌上明珠,陈思源的父亲右相陈厉是先皇时期的人,先皇在世时,他就一直与南宫澈关系甚好,可是陈厉却不知,他这个儿子陈思源可是自己的人,而今陈思源想要求娶明月郡主,不正中他的下怀么?

    南宫浸问道:“你问过宣王的意思了么?咳咳……”

    陈思源颔首回道:“臣还未征求过宣王的意思,不过,明月郡主却是答应了臣的。”

    南宫诗语答应了他么?

    嗯,如此,甚好啊……

    南宫浸思虑了一会儿后便应道:“朕答应你就是,但是,你必须做到几个字。”

    陈思源抬眸望向了南宫浸。

    南宫浸缓缓说道:“从一而终。”

    陈思源眼眸微垂,知道皇帝是在说什么,他颔首道:“思源定然不会辜负圣上对思源的期望。”

    “好,”南宫浸点了点头便朝他挥手道:“你先下去吧,此事朕会跟宣王妃说的。”

    陈思源叩首道:“谢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

    临水台上人生嘈杂,而林瑾瑜却是偏安一隅,似乎已经被人遗忘了。

    她自从被南宫浸那厮无缘无故地赐婚之后便一直头脑发麻,对着一桌子菜瞬时没了半点胃口。

    隔了一会儿,便悄然离席了,听雨跟在了她的身后。

    纳兰睿漟见林瑾瑜离席,眉眼挑了挑,眸中似有得意之色。纳兰婉玉见状,轻蔑地低哼了一声。

    宗政颜在听到林瑾瑜赐婚的那一瞬间便唤来属下谢波,在他的耳前嘀咕了几声,那人听后便迅速离去。

    林瑾瑜与听雨回了房间之后,林瑾瑜气闷地嘭地一声关紧了房门,关上房门后她靠在门上闭上了眼睛。

    听雨立在身侧,似是能够感受到林瑾瑜的悲愤一般。

    小姐她肯定不想嫁给那个南宫烨,如此,她们又该用什么方法逃过此次的赐婚呢?

    林瑾瑜闭目靠在门边,脑中像过电影一般想起了穿越而来的这么些日子,此时的她是真的有些累了。

    不过,再累,她也绝对不能让别人随意摆布她的人生。

    她的人生只能由她自己掌控,谁都不能横加干涉。

    现在离七月初七还有一个多月的时间,时间还多,她要细细思考一下逃过赐婚的方法。

    再说了,她的娘家毕竟在南临,皇帝再大也不能坏了嫁娶的规矩,就算她要出嫁也必须在出嫁前先回娘家。

    只要能先离开东琳,办法是绝对能够想得出来的。

    在这个世上,她在乎的人不多,除了娘亲就只有听风听雨两兄妹了,只要能保护好这几个人,让她做什么她都是不害怕的。

    听风听雨的事很好说,只要他拜托云思辰,那厮肯定不会推托。只是,看那云思辰与南宫烨之间关系匪浅,倘若自己表明不愿意嫁给南宫烨,云思辰是不是会就此与她翻脸?

    “唉……”林瑾瑜的脑中瞬时冒出了许多念头,但是每一条都是杂乱无章没有顺序可言的。

    听雨见林瑾瑜叹了声气,便对林瑾瑜说道:“小姐,不管你做什么,听雨永远都会支持你的,即便是赔上了这条性命,听雨也是心甘情愿的。”

    林瑾瑜缓缓睁开了眼睛,听见听雨这句话时,她抬手拍了拍听雨的脑袋,笑道:“傻丫头,不要动不动就说生啊死的,哪那么容易死呢,你小姐我是谁,总会找到一个万全之策来解决的。”

    听雨点了点头,随后抬手扶住林瑾瑜,说道:“小姐,奴婢扶您去榻上坐着吧。”

    “好。”

    听雨扶着林瑾瑜朝榻上行去,问道:“小姐,你说这东琳的皇帝怎生这般奇怪?为何会忽然给小姐您赐婚呢?这事……看着像是有预谋一般。”

    林瑾瑜眼眸转了转,须臾方才回道:“此事恐怕又是那谢玉芳搞的怪,我说怎么那么奇怪呢,忽然叫我来送亲,那个谢玉芳,为了不让我幸福,真是无所不用其极。”

    听雨听后点头道:“小姐,那南宫烨脸戴面具腿又不能走路,让小姐您嫁给这样的男子,真是太委屈小姐您了。”

    林瑾瑜抬眸看着听雨,小丫头自然不知道谢玉芳的用意,对于谢玉芳来说,带了个面具不能走路又怎样了?最关键的问题是,那南宫烨不能人道,这才是谢玉芳的最终出发点。她认为娘亲跟她抢了林振青,所以,她要自己永生都得不到幸福,一辈子守着一个不能人道的男子,守一辈子活寡。

    她虽然是个现代人,可是却从未体会过那闺房之乐,她素来对这个方面要求不高,但是,这并不代表她就乐意嫁给一个失去了男性功能的男子。

    不管怎样,这个婚,是绝对不能成的。

    这几日,她先着力尽量想个两全其美的方法,如若想不到的话便只能棋出险招,带着娘亲远走高飞了。

    心中有了想法之后,林瑾瑜紧了紧手掌,随后对听雨说道:“听雨,你今晚便出宫回紫尧城去,一定不要让相府的人知道你回去了,你回去之后暗中去找听风,看看那条从紫尧城外通到相府后院儿的地道是否打通了,我算着时日那地道差不多该通了,待问询此事之后你便隐在暗处,千万不要再去拈花笑找听风,以免打草惊蛇。”

    前段时间,在她得了那五千两黄金之后,她便着人开始打地道,这条地道一直从紫尧城外通到相府后院儿,当时想着打一条地道有备无患,不想这么快就要用上了。

    看来,未雨绸缪是十分重要的啊!

    听雨闻言眼眸一瞪,拒绝道:“不要,听雨要一直待在小姐的身边。”

    林瑾瑜眉头一蹙,冷着声音说道:“你是连我的话都不听了么?”

    听雨见林瑾瑜铁了脸色,瞬时颔首小声道:“听雨遵命。”

    林瑾瑜看着听雨叹了口气说道:“我让你回去,是让你做重要的事情,我一个人留在逸都没有任何问题的,那个皇帝虽然胡乱指婚,但是,她将我赐给的人可不是一个一般人,只要南宫烨不想对我怎样,我暂时还是很安全的。你回去之后就等候我的消息,我会告诉你怎么做的,不要忘记我们的接头暗号就是了。”

    听雨点了点头:“好的,小姐。”

    林瑾瑜见状朝她摆了摆手,说道:“好了,现在夜宴还未结束,宫中人多口杂,你现在就离去吧。”

    听雨闻言抬手握了握林瑾瑜的手,她撇了撇嘴,说道:“小姐,您可一定要注意安全啊。”

    林瑾瑜伸出手臂将听雨揽入怀中,她拍着听雨的背,说道:“你不要担心我,你自己一路小心了。”

    听雨眼眸闭上,一滴热泪划过了脸庞,二人抱了一会儿后听雨便闪身出了房间,趁着夜宴人多走出了宫门。

    *

    ------题外话------

    好了好了,这个快要断气的皇帝终于把林瑾瑜赐给俺家相公了,看我这个亲妈,为了把小鱼儿嫁给相公,真是用了一大包子劲啊…

    !

066 逃婚,任重而道远

    因着是举国盛宴,夜宴在亥时三刻方才结束,白菁华带着南宫烨与云思辰回到了宣王府中,南宫诗语则是直接宿在宫中,白菁华拿她没有办法,也不知道她为什么就是不肯回府,也只得任由她去了,女大真是不中留啊。,!

    白菁华住在宣王府前院儿的怡翠轩之中,回到王府之后她本还想与南宫烨说会子话,结果下人却来禀告说白芷菱等候在了厅房之中,说是有急事找她。

    她在陪嫁丫鬟玉荷的搀扶下回了怡翠轩。

    一到怡翠轩,白芷菱便命人下去,随后面带焦虑之色看着自家姑姑,她扑入白菁华的怀中哭泣道:“姑姑,听说今儿个晚上皇上为烨哥哥赐了婚。”

    白菁华抬手拍了拍白芷菱的背,她叹道:“唉,姑姑也正为这事急着呢,你说那皇上,怎地忽然就想起赐婚这事了呢?”

    “姑姑……菱儿好喜欢烨哥哥,没了烨哥哥菱儿就活不下去了……”白芷菱眼眸闭着,泪水滚落而出。

    白菁华听见白芷菱的哭声,心都跟着揪了起来,她直安慰道:“菱儿乖,你莫哭,这事还没定呢……等你姑父从南临回来,总会解决这个事的,姑姑绝对不会让那个女子嫁入我们宣王府的。”

    白芷菱听了这话,忙地直起身子问道:“姑姑,皇上为烨哥哥赐婚的那个女子,可是叫做林瑾瑜?”

    白菁华点了点头,回道:“就是那个丫头,姑姑今日见了她,长得一般,不过琴技却是卓绝,当是颇有才气的一个女子。”

    其实,对于样貌她倒是没什么可挑剔的,只是这林瑾瑜乃是南宫浸的人,她一想到这一点就觉得心里堵得慌。

    白芷菱闻言,心里想道还真是那个林瑾瑜,遂拔高了声音说道:“姑姑,您不在南临,不知道那些事,这个林瑾瑜之前是被南临萧太后赐给了豫成王纳兰睿淅做妾,后来因着被人轻薄被豫成王退了婚的,她可是个残花败柳啊!”

    “你说什么?”白菁华一听这话眉毛都竖了起来:“南宫浸怎么能将这样的女子赐给我们烨儿呢?你这话可是真的?”

    真是太可恶了,她挑媳妇虽然从来不看脸蛋,但是,怎么也不能是个破罐子,这让她如何接受?这对她的烨儿多不公平?

    白芷菱点头道:“这事是真的,虽然南临朝的皇后说那只是一个误会,而且还说找嬷嬷验过林瑾瑜的身子,说她还是个处子,可是,姑姑你想想啊,谁又会开这样的玩笑?这可是毁了一个女子一生的清白啊,再说了,如果真是一个误会,那么豫成王又为何退了婚呢?这件事,兴许皇上都不知道呢!”

    “不管皇上知不知道这件事都让人很难接受,他在赐婚前都不调查的么?我家烨儿就是这般好欺负的么?简直太过分了!不行!这个婚事无论如何都不能成!”白菁华双手不停地摩挲着,在屋中走来走去,一点都无法静下心来。

    白芷菱继续呜咽道:“姑姑……您可要为侄女儿做主啊……”

    她自小便陪在烨哥哥的身边,她不管其他人怎么看烨哥哥,说他毁了容也好,说他身体残了也罢,甚至说他无法行使男人的权力,她都不管,她就是喜欢他,喜欢到命里去了。

    没了他,她会死的。

    白菁华点头道:“你放心,姑姑会想办法的,你别急呵……”

    二人正于房中焦急着呢,却听守候在房门外的玉荷说道:“王妃,王爷回来了,现在正往怡翠轩赶呢。”

    白菁华一听,眸色瞬时就亮了,她喜出望外:“你说什么?你说王爷提前回来了么?天啊,真是上天有眼,王爷回来就好,回来就好啊!玉荷,你快进来为本王妃梳洗一下。”

    由于晚宴之上出了赐婚的事,她觉得自己此刻的形象简直差到了极点。她一定要将自己整理一下,一定不能太过邋遢地出现在宣王的面前。

    南宫澈与南宫熤在南宫烨走后不久便将手头上的事情处理完毕了,因着担忧南宫烨,他二人便策马而回。

    不想,还未回到府中便听说南宫浸赐婚一事。

    南宫澈对林瑾瑜了解不多,可是却知道她因被人轻薄一事而退了婚,虽然后来南临皇后出来平息了事情,但是,世界上的每一件事情都不是空穴来风,既然有人这样说,那就有可能是真实发生过的事情。

    如此,他定然不会同意让烨儿娶这样的女子过门的。

    南宫澈回到宣王府之后便径自去了怡翠轩,一到门口便见白菁华已经侯在了牌匾之下,她穿了一袭绛色的宫装,头上缀满珠钗,一看便是进宫的派头。

    白菁华一见到南宫澈时便并步上前握住了他的手,神情痛苦:“王爷,你可要为烨儿做主啊。”

    南宫澈穿了一袭紫色绣金色暗纹锦袍,头束王冠,气概山河,而他身旁的南宫熤穿了一袭青色的衣袍,头上只戴了一根青玉簪,当真可谓两袖清风。

    南宫澈回握住了白菁华的手,他蹙眉道:“华儿,你的手怎地这般凉?”

    快到六月了,天都比较热了,却为何这般地凉?

    白菁华摇着头,她说道:“王爷,你知道的,烨儿是妾身的心头肉,如今发生了这样的事情,你让妾身怎么不浑身发冷呢?”

    南宫澈转头对他的侍卫冷煜说道:“快去取本王的披风过来交给玉荷。”

    冷煜闻言转身去取披风。

    南宫澈揽住白菁华的身子安慰道:“华儿,你莫要急,万事有本王做主。”

    白菁华在南宫澈的怀中点了点头,南宫澈的怀抱温暖而厚实,她在他怀里待了一会儿之后便觉周身的温度回升了不少。

    待身体渐渐温暖之后,她一转眸方才看向南宫澈身旁穿着一袭青色衣衫的南宫熤,她开口唤道:“熠儿……”

    南宫熤上前颔首道:“母妃。”

    白菁华离开南宫澈的怀抱,转而握住了南宫熤的手,她说道:“熠儿,你不会怪母妃吧?”

    南宫熤朝着白菁华笑了笑,说道:“母妃说哪里的话,母妃关心弟弟是应该的,熠儿知道。”

    从小,他的母妃对他这个弟弟的关注就多过于他,只要是好的东西,她一定会先给弟弟,等弟弟挑剩了之后才轮到他,烨他从小就吃了很多苦头,母妃爱烨胜过爱自己,他是可以理解的。

    白菁华上前抱住了南宫熤,欣慰道:“母妃有你这样的儿子,真是感到无比的幸福。”

    立在二人身侧的南宫澈在听见南宫熤的话语时,也是抬手拍了拍他的肩膀。

    几人说了一会儿话后,南宫澈便说道:“本王猜想,此次的赐婚定是与牵制本王的权势有关,那南临右相林家与风皇后一族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而今南宫浸将林家的女儿嫁到我们宣王府来,定是为了牵制我们。”

    白菁华点头道:“妾身也是这般想的,想那南宫浸肯定不会无缘无故地赐婚。”

    南宫澈附和道:“他的身子一日比一日差,大限之期许是快要到了,他做的所有一切可都是在为他那个儿子谋划啊。”

    白菁华回道:“可是……那南宫焰心比天高,他父皇都不曾做的事,他居然做得风生水起。”

    南宫熤闻言,回道:“母妃,你莫要担心,现在的南宫焰还翻不出什么浪花来的。”

    这次赐婚他也觉得诡异得很,不过,既然对象是林瑾瑜的话,他似乎还是可以接受的,若要是其他女子,他是第一个不同意的。

    白菁华蹙眉道:“母妃又怎么不会担心呢?你说那南宫浸若是一去,他是太子,将来可不就是要继承大统么?按照他对我们宣王府的那种仇视心里,我们宣王府怕是从此没有好日子过了。”

    南宫熤说道:“南宫浸的儿子又不是只有他一人,他不过就是得了个嫡出之名而已,论才干论能力,他又哪里及得上他那几个弟弟呢?不过,无论是谁坐上了那个位置,我宣王府对他们都将是最大的隐患。”

    南宫澈闻言,抿了唇,将手负在了身后。

    隔了一会儿,冷煜便将披风给取了过来,南宫澈为白菁华披上,随后说道:“对了,南宫浸赐婚之时,烨儿是个什么反应?”

    白菁华据实回道:“王爷,这事才是妾身担忧的事情,烨儿在听见皇帝赐婚时居然没有什么反应,好像并未觉得特别不高兴似的。”

    南宫熤闻言,眉眼挑了挑,唇瓣微弯,没有说话。

    南宫澈听后倒是觉得有些奇怪:“是么?他没有什么反应?”

    烨儿出事之后曾经有一次把一个小姑娘给吓哭了,那小姑娘转身就跑,结果被行驶过来的马车给当场撞死了。

    自从那次事故之后烨儿便不喜欢出门了,也渐渐不喜欢与女子待在一处。

    这么多年以来,他的身边除了玲珑照顾之外再也没有其他女子,而那菱儿则是女孩子中的异类,偏偏属她不怕烨儿那张黄金鬼面具。

    白菁华点了点头:“妾身还是第一次摸不准烨儿的想法。”

    南宫澈清澈如泉水的眼眸微微眯了眯,说道:“既然如此,那我们去看看烨儿吧,去问一问他的想法。”

    白菁华点了点头,随后便一起去到了南宫烨居住的莫言轩。白芷菱则是自行回了白府。

    莫言轩中,因着云思辰喝了太多的酒,是以,整个大厅之中都充斥着酒味。

    云思辰的酒量非常之好,从小到大被他那个酒罐子爹培养得简直就是千杯不醉,回到莫言轩之后,南宫诗语的事情似乎已经告了一个段落,他现在只对南宫烨的事情感兴趣。

    “我说烨,你说你现在这是个什么状况?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云思辰坐在厅房首座之上,一只手把玩着身旁桌子之上的琉璃茶盏,一面笑着揶揄起来。

    南宫烨仍旧坐在轮椅之上,他闻言,薄唇动了动,说道:“我何时踏破铁鞋去寻过?我又何曾说要得到?”

    立在他身后的冷焱在听见这句话时,说道:“主子,你着实没有去寻过,但是属下却奔波过。”

    站在一旁为二人沏着茶的玲珑也笑着对南宫烨说道:“二爷,奴婢也去寻过。”

    云思辰见状指着南宫烨的鼻子笑道:“哈哈……笑死爷了……”

    冷焱又说道:“云少庄主,不过我们主子可是真没说过要得到这样的话。”

    云思辰扯了扯嘴角,眼神暧昧地瞟了一眼南宫烨,心里想道,臭小子,爷在旁边看着呢,总有一天会看见的,爷等着。

    南宫烨仍旧毫无表情,眼眸都懒得抬起,只淡淡说道:“无聊。”

    “烨儿觉得何事无聊啊?”几人正说着话呢,忽然听见一阵低沉而雄厚的男子声音传了进来。

    南宫烨转眸看去,当他看见南宫澈携白菁华与南宫熤进了房门时,薄唇弯起一个弧度,说道:“父王,哥,母妃,你们来了。”

    云思辰见到南宫澈进了门,桃花眼向上挑了挑,一个旋身而起去到南宫澈的跟前儿朝下一个九十度鞠躬,毕恭毕敬地请安道:“思辰给大师兄请安,大师兄万福金安!”

    随后又对着白菁华请安道:“思辰给嫂嫂请安了,嫂嫂万福金安。”说罢,又对着南宫熤颔首道:“思辰给三师兄请安,三师兄万福金安。”

    云思辰喝了酒从不上脸,虽然他现在酒气冲天,可是那脸蛋还是如平日一般英俊。

    白菁华听见他如此请安时伸出食指戳了一下云思辰的胳膊,说道:“辰儿,不准这般没大没小地叫华姨。”

    云思辰闻言,左膝跪地,右手直起握拳于地恭敬道:“是,嫂嫂!”

    “你个辰儿,可别乱了辈分!”

    云思辰直起身子,朝着南宫澈一脸哀怨道:“大师兄,您说思辰怎么就乱了辈分了?倘若思辰乱了辈分,您与三师兄之间才是真真乱了辈分呢。”

    世人不知,那神医腾仙鹤,有四名弟子,大徒弟就是宣王南宫澈,二徒弟是天下第一庄倚云山庄的庄主云枫,而那三徒弟则是宣王世子南宫熤,他的关门弟子则是云枫的独子云思辰。

    如此这般,这辈分还不混乱至极么?

    南宫澈笑着回道:“辰儿啊,你若是回家叫你父亲二师兄,管你娘叫嫂嫂,你看你爹会不会扒了你的皮?”

    云思辰听闻抬手捂住了头部,说道:“哎哟,您可别跟我提我那个爹了,这么多年过去了,我一直怀疑我不是他亲生的。”

    倘若是亲生的,又怎会如此严苛呢?他那个父亲,真真没有他大师兄与华姨待他那般好。

    南宫澈又笑道:“本王也觉得你不是他亲生的。”

    云思辰闻言一张俊脸瞬时就黑了:“大师兄……”

    “呵呵……”南宫澈与南宫熤见状异口同声地笑了出来,那笑声简直如出一辙。

    南宫澈笑了过后便不再与云思辰调笑,越过他直接去到上方首座,掀袍坐了下去。

    南宫烨朝他颔首道:“父王。”

    南宫澈点了点头,问道:“烨儿,这一路上,可还好?”

    南宫烨点头道:“烨儿一切都好,让父王挂念了。”

    他知道父王应该一个月之后才回来,可是他却提前回来了,原因他自然知道,那是因为父王放心不下自己。因着放心不下自己,所以才会在去南临驻守时,一直将他带在身边。

    南宫澈微笑着说道:“你这孩子说的什么话,我是你的父王,不挂念你挂念谁?”说道这里,南宫澈顿了顿,方才问道:“对了,烨儿,今夜皇上为你赐了婚?你是什么看法?如若你不愿意娶她,父王定会竭力阻止这件事情,这个世上没有人能够强迫你做任何事情!”

    南宫烨闻言,心底颤动了数下,父王他……当真是疼他如命啊。

    他看着自己的父王,虽然岁月的风霜并未在他脸上显露太多,但是他却知道,父王为了他,却是操碎了一颗心。

    南宫澈看着南宫烨,复又说道:“烨儿,一切只按照你自己的心意来,你断不要为父王想些什么,父王可以委屈,但是,也断然不会让你受到半点委屈的。为了你,就算让父王不忠不义,父王也愿意。”

    南宫烨按压住心中起伏澎湃的潮水,一字一句地说道:“父王,烨儿愿意娶林瑾瑜为妻。”

    南宫澈闻言,眼眸微微睁大,还未说话便见白菁华疾步上前去到南宫烨的前面焦急地问道:“烨儿,你可知那个林瑾瑜是被人轻薄了的,她可是被豫成王退了婚的女子,这样一个女子,你也要娶么?”

    南宫烨抬眸望着白菁华,解释道:“她并未被人轻薄,那只是流言而已。”

    “所有的事情都不可能是空穴来风,为何那些不去说其他女子,而偏偏说林瑾瑜呢?烨儿!母妃不答应!”

    南宫烨隐于面具下方的眉毛微微蹙起,他说道:“可是这事是南宫浸赐了婚,如若烨儿不娶那就是抗旨不尊,那可是诛九族的大罪啊。”

    白菁华摇头道:“什么诛九族?倘若真是诛九族的话,南宫浸也要算在内,不行,母妃绝不允许!”

    南宫烨见状,转眸看向了南宫澈,说道:“父王,烨儿是真心愿意娶林瑾瑜为妻的。”

    “烨儿!”白菁华陡然间顿了一下足,她从来都是温婉贤淑,对着夫君与孩子,她从未大声说过一句话,而今烨儿这孩子竟是这般忤逆她了么?就为了那个林瑾瑜?他与那林瑾瑜相识么?

    南宫澈起身按住了白菁华的肩膀,说道:“华儿,你莫要激动。”

    白菁华胸口起伏不定,终是没有再急下去,南宫澈随后又转眸问道南宫烨:“烨儿,你可是认识那个林瑾瑜?”

    南宫烨点了点头,说道:“她曾救过孩儿两次。”

    “她救过你?”

    “是的,”南宫烨娓娓说来:“那日我被菱儿骗去华安寺为母妃祈福,当时在华安寺的后花园中,有一个小孩看见我之后便吓哭了,他的母亲过来便一脚踢翻了我的轮椅,我被厚重的轮椅压在地上,所有人都对我怒骂相向时,她却对我伸出了援手,将我扶了起来。第二次便是那日我随父王进宫赴宴,南宫焰想要试探于我,专门对我放了五只箭羽,如若不是林瑾瑜在场,孩儿怕是也被那箭羽伤到了。”

    南宫澈听后,心中隐有感动,那个女子,竟是如此对待烨儿的么?

    白菁华听闻之后,有些不敢相信,原来烨儿与那女子之间竟是有这般深的渊源,这样的女子着实不错,可是……如果真这样的话,那么菱儿又该怎么办呢?

    依照菱儿的身份,是断断不可为妾的啊!

    南宫烨看着白菁华脸上表情的变化,便知母妃在想些什么,她的母妃并非是个不讲道理的人,她今日这般反对,除了对南宫浸强制赐婚的方案之外,许是还因着白芷菱去她面前哭诉的缘故。

    如此,他便只能动之以情了。

    “母妃,孩儿相信,一个拥有如此菩萨心肠的女子定然会对烨儿好的,您……莫要担心……”

    白菁华一时间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

    隔了一会儿,南宫澈方才叹了一口气说道:“既然如此,那么父王便答应你了,烨儿,只要你过的幸福,父王与你母妃也别无他求了。”

    南宫烨点了点头。

    南宫澈随后对白菁华说道:“既然如此,你便着手去准备婚礼事宜吧,另外,虽然烨儿答应了这件事情,我们也不能表现出任何喜庆之色,以免南宫浸就此生疑,再多添麻烦就不好了。”

    白菁华蹙起的眉头缓缓舒展,她怔愣半晌方才点头应是。

    这时,隐于窗外的一抹身影在听见屋内之人如此一番谈话时,转身飞奔离去。

    这一夜,白菁华都没有睡好,脑中一直想着南宫烨娶亲的事,虽说烨儿答应了,可是,她还是有些不太喜欢那个林瑾瑜,那个丫头怎么看着都配不上她家的烨儿。

    因着脑中一直胡思乱想着,是以,白菁华直到天空泛起鱼肚白时方才沉沉地睡去,然而,当她还未睡许久时便被玉荷给唤醒了。

    “王妃,出大事了!”玉荷从来都没有用这般惊慌的声音喊过她。

    白菁华睡得迷迷糊糊,玉荷一喊她便睁开了眼睛,由于没有睡好,甫一睁开觉得眼睛刺痛得很,她蹙眉问道:“玉荷,一大清早的,你咋咋呼呼个什么劲儿啊?”

    玉荷抬手将白菁华扶了起来,对她说道:“王妃,白府的人说今儿个早上起来时便没有寻到芷菱小姐,问她的丫鬟,丫鬟却说芷菱小姐昨儿个晚上就没有回府,白府的管家急了便来王府询问。”

    白菁华闻言,睡意顷刻就去除了:“你说什么?你说菱儿昨儿个夜里没有回府?”

    昨日王爷回来之后,她便去了莫言轩,因为心里想着烨儿的事,也就没有顾及菱儿,那丫头竟是一整夜都没有回府么?

    她该不会是听到烨儿说要去那个林瑾瑜而想不开吧?

    一旦有了这个想法,白菁华立即起身对玉荷说道:“你即刻派出王府侍卫四处去寻,就算掘地三尺也要将菱儿给找出来!”

    那丫头乃是白家的嫡出女儿,从小便受万人追捧,之前,她的哥哥白涧宇还因着菱儿喜欢烨儿一事大发雷霆,后来实在央不住菱儿的请求,便再也没有阻止过她。

    而今这丫头若真是为了烨儿的事而有个三长两短,她又该如何面对自己的哥哥呢?

    玉荷得了命令便出门去找侍卫去了,另一名婢子清秋进来为白菁华梳妆打扮。

    南宫澈昨日夜里回了逸都,是以,今儿个一早便进宫面圣去了。

    本来玲儿失踪也就是她白家的事,却也不便打扰南宫澈办正事。

    白菁华梳洗打扮好了之后便到正厅去等候消息。

    大概等了一个时辰之后玉荷终于来报:“王妃,芷菱小姐在逸都郊外的孔雀山上。”

    白菁华一听,惊得立了起来:“她在那里做什么?”

    玉荷微微垂了首,她说道:“芷菱小姐说她不想活了。”

    白菁华一听,直接拍了一下桌子:“你们是傻了么?由得她这般说话?还不将她给绑回府去?”

    “芷菱小姐立在悬崖的一颗绝石之上,她不让任何人靠近,说是一靠近她就纵身跳下去,奴婢没有办法便只得着人在那里看着然后回来禀告给您听,看看该怎么办才好。”玉荷也跟着急出了一身的汗。

    “唉,这个丫头怎地就这般不省心呢?”白菁华转了转头,随后问道:“你还没有对白府的人放出风声吧?”

    玉荷摇头道:“奴婢还没有告诉白府的人。”

    白府乃是文臣之家,府中也只有护院与数名侍卫,自然没有宣王府的侍卫多,是以,寻起人来也不是一件特别容易的事情。

    白菁华点了点头,说道:“走,陪本王妃去一趟莫言轩。”

    那丫头定然是昨儿个夜里听见了她们的对话,昨夜她本来以为她已经回去了,却怎知她竟是隐在了暗处。

    都是她的疏忽啊!

    此时的莫言轩中,南宫烨一早便起身了,起僧后只觉神清气爽,竟是命玲珑在院子里的竹林里搭起了一个凉棚,搭起凉棚之后云思辰便闪身入了莫言轩,他双手环胸看着竹林里的凉棚,问道:“怎么?你搭这么个棚子在这竹林之中,是要做什么?附庸风雅么?”

    玲珑端着茶具一一放置在了凉棚内的桌子上,她抬眸看着云思辰,回道:“我们二爷这是在赏景啊。”

    云思辰抬手摸了摸下巴,说道:“赏景啊……这里的景致你也瞧了很多年了,有什么好赏的?”

    玲珑泡得一手好茶,纤细的手指在桌子上不停地摆弄,不一会儿便将茶沏好了,她将茶杯放置在小托盘上递给云思辰,说道:“云少庄主,这你就不知了,二爷的心情好了,自然处处是景啊……”

    云思辰接过茶杯饮了一口后笑道:“我说烨,你将玲珑这婢子送给我,可好?”

    南宫烨闻言,半晌只吐出了一个字:“滚……”

    云思辰笑了笑,随后掀袍坐下,玲珑去屋里取了古筝出来,随后两手轮动弹奏起来,冷焱见曲调响起,便于竹林之外的空地之上拔剑舞了起来。

    “好!”云思辰听着美妙的乐曲,再配以冷焱舞的剑术,只觉心情愉悦至极。

    几人正于莫言轩中饮茶同乐时,白菁华却是一脸焦急地进了莫言轩。

    白菁华的到来使得琴声断去,玲珑与冷焱前去相迎:“奴婢/奴才给王妃请安,王妃万福金安。”

    “起吧。”白菁华虚扶了一把,她侧眸看了看,发现烨儿竟是好心情地在竹林之中饮茶,这是她从未见到过的场景。

    莫非,能够娶那林瑾瑜,竟是让烨儿这般高兴么?

    如是想着,白菁华的心瞬时凉了些许,只觉得心中缺了一块东西似的,她呵护了这么多年的儿子,就要那个叫做林瑾瑜的女子抢走了么?

    “母妃,您有什么事么?”南宫烨见白菁华目不转睛地盯着他却不说话,便开口询问出声。

    白菁华眼眸眨了眨,方才想起自己是来做什么的,她坐在凳子上握住南宫烨的手面露焦虑之色:“烨儿,母妃求你一件事,你答应么?”

    南宫烨眉毛扬了扬,说道:“母妃,您这是什么话?您要孩儿做事,还需要求么?”

    云思辰坐在一旁,问道:“华姨,究竟出了什么事,您要这般说话?”

    白菁华叹了口气,说道:“菱儿那丫头现在在孔雀山的悬崖之上,母妃派了人去想要将她带回来,可是那丫头说如果我们的人靠近一步,她就跳下去,烨儿,你也知道,母妃是看着她长大的,如若她有个三长两短,母妃又该如何向你的舅舅交代呢?”

    云思辰听闻斜眸看着南宫烨,从怀中掏出折扇,慢慢摇晃起来。

    南宫烨闻言,薄唇抿在了一起,沉默一会儿后,他说道:“母妃,烨儿对菱儿从未有过男女之情,想必母妃是知道的。”

    白菁华点头道:“这事母妃自然知道,母妃不也从未强迫你要接受她么?只是今日这事实在太过危险了,而那丫头又倔的很,母妃想着除了你之外,怕是没有人能够劝服她了。”

    南宫烨听了之后,眼眸微眯,须臾,说道:“孩儿便走这一趟吧,母妃,这是孩儿最后一次参与菱儿的事,从今以后,菱儿的事再与孩儿无关了。”

    白菁华闻言微微笑了笑,不管烨儿怎么说,如今她只能先听着了,至于以后的事,以后再说吧,人生那么长,怎么都会有些变数的,谁又能说得清呢?

    随后,南宫烨一行人出了府向孔雀山奔去。

    孔雀山得名于山体的形状,从远处观望而去,孔雀山就像一只巨大的开屏孔雀,巍峨雄浑中不乏秀美灵气。

    此时的孔雀山鹿峰之上黑压压地立了一群人,那些人皆是宣王府的侍卫,他们眼眸直直地盯着那个站在鹿峰悬崖边绝石之上的紫衣女子,所有人的心都悬在了脖子之上。

    白芷菱凌风而站,她一头墨发随意披散,迎风而舞,昨夜在她听见烨哥哥说愿意娶林瑾瑜为妻时,她脑中嗡嗡一片,全然无法思考,许多年来支撑而去的围墙,在那一刻悉数倾塌,她找不到方向了,一个人迷失在了无人的旷野之中。

    在她的想法中,烨哥哥只是她一个人的,从来都是。

    世上的那些世俗女子,没有一个人将烨哥哥看在眼里,她们唾弃他,侮辱他,没有一个人真心待他,这个世上只有自己对他才是最好的,可是为何他却一直视而不见?

    而今,竟是有另一个女子要来抢走她的烨哥哥了么?

    那个女子,她见过,她对烨哥哥没有情感,没有!

    如此,她又怎么放心将烨哥哥交给那个女子呢?

    “唔……”由于心中疼痛,白芷菱的脚步往后退了一步。

    她本就立在绝石之上,那颗绝石嶙峋不平,如此一挪动,她的身子跟着往后仰了一下。

    “芷菱小姐,小心啊!”宣王府侍卫统领周扬见状大骇出声。

    白芷菱听见这一声惊喝之后,向后倾倒的趋势缓住了些许,她颤巍巍地撤回头朝下望去,身后是万丈深渊。其实,她是害怕的,她也不想死,可是,一想到未来的日子里将不会有烨哥哥参与其中了,她的人生又有什么意义呢?

    如是想着,白芷菱便又升起了寻死之意:“你们不要管我,走开!”

    她想一个人清静的死去,不想这么多人看着她。

    “芷菱小姐,有什么事您下来再说,那个地方太危险了!”周扬之前上山时已经命令一部分侍卫从另一个方向上得鹿峰,此时那些侍卫还未到达绝石下方,他必须稳住白芷菱才行。

    “我不要,你们走开!都走开!”白芷菱抬手指着周扬,大声地吼叫出声。

    白芷菱的吼叫声之后,山峰之上,一个低沉而暗哑的男子声音缓缓响起:“你们都散开。”

    “烨哥哥……”白芷菱那双布满水帘的泪眸闪了闪。

    周扬在听见南宫烨的声音之后迅速命人闪开,为南宫烨留出了一条宽阔的道路出来。

    南宫烨的轮椅缓缓前行,停在了距离绝石一丈之远的地方,他抬眸看着白芷菱,女子紫色的衣衫仿似天边的霞彩,迎风而舞,长风倒卷,逆势扬起了墨色的发丝。

    白芷菱看着南宫烨,眸中的眼泪再度云集倾巢而下,泪湿了衣襟。

    “你过来。”南宫烨对着白芷菱只说了这么一句话,冷淡如冰。

    白芷菱说道:“若要让我过去,你就答应菱儿不娶林瑾瑜为妻。”

    南宫烨盯着白芷菱,薄唇开启,坚硬如铁地说道:“我会娶她为妻,这事已成定局,永远不可改变。”

    白芷菱听闻后,红唇颤抖,看着那个坐在风中的白衣男子,那个她守候了这么多年的男子,他竟然这般地铁石心肠。

    “为什么?她有哪里好?她一点都不喜欢你,你还要娶她么?”

    南宫烨闻言,眼眸眯了眯,说道:“就算她不喜欢我,我也还是要娶她。”

    既然天意如此,那么此生,林瑾瑜便只能嫁给他了。

    “好……你若要娶她为妻,那么菱儿就以死来为你们的新婚送上祝福!”

    烨哥哥他当真不在乎她的死活么?

    他为何这般绝情?

    南宫烨听了这句威胁的话语,他说道:“如果你这般看轻自己的生命,那么你就跳吧!”

    放下话语后,南宫烨决然转身,只留给了白芷菱一个冰冷而决绝的背影。

    白芷菱哀恸至极,一切都完了,所有的剧情都已经落幕了。

    由于心中疼痛难忍,白芷菱闭着眼眸一狠心便朝悬崖下方跃了下去。

    然而,她刚刚一跃却觉有人箍紧了她的腰身。

    云思辰一手揽住白芷菱的纤腰,双脚交替飞踏于陡峭的山壁之上,几个回旋便带着白芷菱到达了安全的地方,到达安全之地后他朝白芷菱魅惑一笑,说道:“我说菱儿妹子,要不你就将就一下,嫁给你辰哥哥怎样?你辰哥哥永远都是海纳百川,永远都会为你敞开火热的怀抱的啊!”

    “哇哇……”白芷菱扑进云思辰的怀里嚎啕大哭起来。

    时值五月末,天气已经有些热了,是以,云思辰只穿了一件薄薄的蓝色衣衫,白芷菱此刻心情十分地糟糕,对着他那昂贵的天丝衣衫一顿痛哭,须臾,云思辰便觉胸口处传来湿热的感觉。

    云思辰俊脸之上起了一层雾霾,这个丫头,她到底抹在他衣衫上的到底是泪水还是鼻涕啊?

    他望着南宫烨消失的地方,嘴角抽了抽,这个人怎地没有一点怜香惜玉的感觉?

    “菱儿……乖……莫要哭了……”云思辰拍了拍白芷菱的背,让她不要再哭泣了。

    隔了一会儿,白菁华便上了鹿峰,在云思辰与白菁华的努力劝说之下,白芷菱终是上了马车,由于昨儿个晚上一宿未睡的缘故,白芷菱上了马车之后便睡着了。

    白菁华抚了抚白芷菱的墨发,叹道:“唉……这个丫头就是死心眼儿啊……”

    云思辰看着白芷菱的睡颜,那粉嘟嘟的模样,果真是我见犹怜,这样一张脸蛋儿不禁让他想起了另外一张容颜来。

    二人一路无话地回了宣王府,白芷菱现在的情绪还十分的不稳定,她想让菱儿在宣王府住上几天再回白府。

    到了宣王府之后,白菁华下了马车便见冷煜竟然立在府门口,冷煜见到白菁华颔首请安道:“属下给王妃请安。”

    “冷侍卫,你有何事?”一般的情况之下,都不会是冷煜来见她,倘若是冷煜出现的话,那么就表示出大事了。

    冷煜颔首道:“皇上今儿个早上为明月郡主赐了婚,将她赐给翰林院学士陈思源为妻子,赐了一品夫人。此时王爷已经进宫去了,王爷命属下在这里等候王妃,再随王妃一同进宫。”

    白菁华眉头一皱,急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昨天夜里烨儿才被赐了婚,今儿个早上一起来怎么就又为语儿赐婚了呢?

    南宫浸他到底是要做什么?

    冷煜回道:“王妃莫急,属下听说此事乃是郡主的意思。”

    白菁华一听这话,差点没被过气去:“你说这是语儿的意思?语儿说要嫁给那个陈思源的?”问完了话语,白菁华微一转眸看向了身侧的云思辰,只见他那一张雕刻般的脸上已经覆满了冰霜。

    冷煜点头道:“的确是明月郡主的意思,皇上只是应承了她的请求而已。”

    “咯咯……”众人沉默之际,似乎传来了骨头的脆响之声。

    云思辰双拳紧握,牙关紧咬却仍旧沉默是金。

    白菁华心里焦急,转眸问道云思辰:“辰儿,你自小便最疼语儿,你可要与华姨一起进宫么?”

    云思辰俊颜微微松动,只道:“辰儿就不去了。”

    抛下话语后便转身掀袍进了宣王府。

    白菁华转身看着云思辰渐渐远去的蓝色身影,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孩子一个个地都长大了,都有自己的主见了。

    白菁华叹完气后便与冷煜一起入了宫。

    ……

    皇宫的西六所之中,林瑾瑜闲坐于石桌之边,她一手撑着头转眸看着院中的一颗玉兰树。

    此时那白玉兰已经开满枝头,纯白的颜色干净而清新,让那些浮躁的心在一瞬间宁静下来。

    自昨夜开始,她便一直在思索着如何摆脱被赐婚的命运。

    诈死金蝉脱壳?这个方法可行,毕竟自己的医术十分高超,但是这种方法需要时间来谋划,而且需要人手,现下时间已经有些紧迫了。

    走火**?这个方法也可行,可是焚完之后她上哪里去找地下通道?

    被刺客掳走?这也可以,但是要寻找的刺客必须比东琳皇宫的人武功高出许多才行。难道又去找东方流景?可是……他在紫尧啊,况且,他经常神出鬼没,神龙见首不见尾,她根本就不知道上哪里去找他啊。

    等待宣王抗旨?这也不失为一个好方法,自己不用费一丝力气便可达到目的。

    前些天与那些送亲的奴仆们待在一处,东琳朝堂的权势,她也了解了一二,不说其他,单单自己被赐婚这事就一定与权势有关,想那南宫浸定然是想用这个赐婚来牵制宣王府的势力,毕竟,自己怎么着都是林府的人。

    聪明如宣王,不会不知道这层意思。

    今晨,宣王入宫觐见,对于这门婚事,他当是十分反对的。如果他反对的话,那么自己也就不用嫁给南宫烨了。

    如果这些方法都不行的话,那么她就只能拍拍屁股走人了,不过,这样的做法会有后患,不到最后一刻,她不想采用这样的方法。

    想了一会儿,脑中思绪繁杂,林瑾瑜觉得困意又袭来,准备起身回屋再眯一会儿,岂料,刚一起身,却见院墙之上一个蓝色的身影翻身而下,而他的手上竟是提着一坛子酒。

    林瑾瑜眼眸微眯,心道,云思辰怎么来了?

    云思辰提着酒坛子,似是踏云而来,一眨眼地功夫便跃到了林瑾瑜的跟前儿,一见面他就开始戏谑起来:“小鱼儿,你独自一人坐在这里可是又在想如何退婚的事么?”

    林瑾瑜看着云思辰,答得坦然:“我脸上有写我在思考退婚的事么?”

    云思辰睨着一脸坦荡的林瑾瑜,面上仍旧带着笑,心里却如浪花叠层而起。

    虽然与小鱼儿已经认识这么久了,可是,小鱼儿这个女子与其他女子不一样,她有着太多出乎人意料的想法,这让他根本就摸不准此刻她究竟在想些什么。

    所有那些在其他女子眼中惊世骇俗的事情,她似乎都能做得出来。

    这样一个如此有个性的女子,又怎会甘愿被赐婚给烨呢?

    昨儿个夜里,南宫浸一赐婚之后他便派人将林瑾瑜所住的屋子给暗中包围了起来,没想到,他的步伐还是慢了半拍,当他的人将屋子围起来时发现听雨已经不见了,着人去追,却愣是没有找到那个小丫头,这个小鱼儿反应真是快。

    呵,不管听雨在不在这里,只要小鱼儿在就行了。

    他倒要看看,在他的严防重守之下,小鱼儿究竟又要玩出什么花样来。

    小鱼儿不愿意嫁给纳兰睿淅,他乐见其成。

    可是,这一次的对象是烨,而烨又愿意娶她为妻,所以,无论如何不管怎样,他都不会让小鱼儿做出任何伤害烨的事情来。

    林瑾瑜回望着云思辰,脸上神情自然。

    此次赐婚与上次不同,上次因着对象是纳兰睿淅,而云思辰刚巧与纳兰睿淅不对盘,是以,她的计划才能得以完美实施,这次可不一样,云思辰定然会帮着南宫烨的。

    总之,这一次的逃婚,当真可谓任重而道远。

    整个西六所因着二人的沉默变得沉静起来,似是山洪爆发前的那一刻宁静,让人觉得有些心惊。

    *

    ------题外话------

    腾仙鹤那个老不死的,这是专门破坏人家的辈分么?这两家子也真是够乱的,我汗…

    !

067 抢我老婆?找死!

    西六所的玉兰树下,二人对立而站,面上风轻云淡,可是心里却在做着天人交战。

    静默良久,云思辰提着酒坛子围着林瑾瑜转了一圈儿后,终是打破了那骇人的寂静:“看着有点像,又有点不像,像呢是因为依着爷对你的了解,你是一个不太喜欢别人操控你人生的人,不像呢是因为爷并未从你的眸中看到焦急与愤怒的表情,爷瞧着你怡然自得得很啊,你……到底是个什么想法?”

    林瑾瑜看着云思辰,笑着说道:“被赐婚的人又不是你,我为什么要告诉你我的想法?”

    云思辰撇了撇嘴,四处寻望了一番,问道:“听雨那丫头呢?”

    林瑾瑜双手环胸,说道:“知道你要来,她躲开了。”

    他这是在明知故问?

    “爷是洪水猛兽么?”云思辰砸吧了一下嘴,嗔道:“好啊……合计着你们都不将爷当成一回事了?”

    林瑾瑜挑眉看向云思辰,转移话题道:“你们?除了我与听雨还有谁?南宫诗语么?”

    “嘭——”云思辰闻言倏地一下将酒坛子跺在了石桌之上,发出了嘭地一声巨响。

    坛子中的酒水因着这一颠簸而溢了出来,院中瞬时酒香四溢起来。一闻便知那酒乃是陈年的佳酿,馥郁芬芳得很。

    林瑾瑜坐了下去,看着云思辰,知道自己已经成功转移了话题,遂又说道:“既然心中不快,你又为何不去阻止?”

    每天早上,紫英都会例行来她的房中讲一些东琳皇宫的新鲜事儿,今儿个早上的新鲜事儿除了自个儿被赐婚以外,就属那南宫诗语的事了。

    那陈思源的动作还真快,昨天夜里才说要去请旨,不想今日一早南宫浸就赐了婚。

    云思辰也跟着掀袍坐了下去,随后不知道从哪里掏出了两个瓷碗,他端起酒坛子为两只碗里分别倒上了酒水,他轻声哼道:“爷又没有爱上她,为何要去阻止?”

    “没有爱上么?”

    他究竟是没有爱上,还是分不清什么是爱?人有些时候就是聪明一世糊涂一时。

    云思辰端起瓷碗仰首喝了下去,甘冽的醇酿刺喉而过,蛰得他喉咙生疼,他蹙了一下眉后,说道:“没有,爷只当她是妹妹。”

    他从来都将语儿当做妹妹,他完全不能想想将妹妹压在身下会是一种什么样的场景,那会天打雷劈的吧?

    林瑾瑜端起了酒碗,浅酌了一口,说道:“既然如此,你就应该祝福她,我看那陈思源倒是真心心疼她的。”

    虽然她没有谈过恋爱,但是身为一个现代人,恋爱经自然少不了,一个男人喜不喜欢一个女人,看他的眼睛就知道了。

    那陈思源看向南宫诗语的眸中,明明白白地写满了深情。

    云思辰又倒了一碗酒,倒进了口中,他说:“你不过见了他一面而已,你又怎知他是真心喜欢语儿的?”

    那陈思源,明里虽是向着宣王府的,可是,他却知道,陈思源乃是南宫浸的人。

    林瑾瑜垂眸笑了笑,回道:“看他的眼神就知道了。”

    或许,陈思源娶南宫诗语会有其他的原因,但是,却是真心喜欢她的。

    云思辰俊眉挑了挑,轻笑道:“哦?一个人的眼神会说话么?那你看看我,看一看,我望着你的眼神中是不是写满了深情款款?”

    林瑾瑜看着云思辰的眼眸,凝望了半晌后,她面无表情地说道:“没有,我只看见了一块黄黄的浓浓的……”

    尾音挑高,云思辰也抬高了俊眉,一手执起酒碗又喝了一口酒,静候佳音。

    “……眼屎。”

    林瑾瑜酝酿了许久之后方才幽幽地吐出这两个字。

    云思辰口中包了一口酒,当他还未来得及咽下去时却听林瑾瑜如此说话,旋即口中一呛,竟是偏头将那些酒水全然吐了出来:“咳咳咳……”

    酒水充斥着胸腔,**辣地痛,云思辰一张俊脸涨得通红。

    “咳咳咳……小鱼儿,你一个女儿家,说话怎地这般恶心?竟是连颜色和形态都要形容出来么?咳咳咳……恶心死爷了……”云思辰一面咳嗽一面痛诉林瑾瑜的恶行。

    林瑾瑜耸了耸肩,说道:“你若不愿意听我说话,请站立起杀走转左,恕不远送。”

    “咳咳咳……”云思辰一面咳嗽着,一面在心里寻思着,想那南宫烨,还未曾尝试到小鱼儿的厉害,就为了让南宫烨在小鱼儿面前吃瘪,他也一定会好好看住小鱼儿的。

    林瑾瑜看着呛咳不停的云思辰,脑中思绪翻飞,方才云思辰问询了听雨的事,想必他应该已经知道自己将听雨遣走了。他虽面上没有说明,但是自己的意图他多少也能猜度得出来。

    按照云思辰的缜密程度而言,这个西六所应该都被他严密地监视起来了。

    如此,只要自己有任何举动,都逃不过他的眼睛。

    那么,她又该怎么办呢?

    ……

    北漠国,极地冰封的琅琊山上,大雪纷飞,三人三骑在厚厚的积雪之中策马飞驰,马蹄翻飞带起雪花簌簌而落。

    此三人便是来北漠寻找医治雪獒良药的纳兰睿淅,南宫诗雪与晏青。

    纳兰睿淅拽着缰绳行在最前方,晏青跟随在他的身后,南宫诗雪在最后面。

    三人在琅琊山寻到良药之后便准备下山回逸都。

    “啊——”

    行走了一阵子之后,忽闻风雪之中传来一阵女子的痛呼之声。

    晏青转身一看发现那个本是跟在自己身后的红衣女子此时已经不见了踪影。

    他策马上前对着纳兰睿淅说道:“王爷,南宫诗雪不见了。”

    “吁——”纳兰睿淅勒住了缰绳,转回身看了看发现白茫茫的雪色之中当真没有那抹艳红的身影。

    她又怎么了?

    此次来北漠,南宫诗雪出发之前说她能够跟上他的速度,可是骑了两天的庐后她便开始找各种理由拖行程,本来不带她来,他很快就能找到良药策马而回,而今带着她上路,生生将行程拖慢了一倍不止。

    纳兰睿淅吩咐道:“你去找找,本王在这里等着。”

    晏青得令之后便沿路返回去找,他骑在马上仔细分辨着雪中的马蹄脚印,在马蹄脚印增加的那个地方寻了过去。

    “安宁公主,你在哪里?你若能听见,请回答一声。”

    晏青提了内力吼了出来,然而,吼完之后回应他的却是漫山的回音。

    “安宁公主……”

    晏青喊了一声之后发现前方雪地里有一大块凹陷进去的深厚印子,那印子非常大,似是马匹跌落其上而压出的雪痕。

    “安宁公主!”

    晏青手持缰绳朝那雪痕处骑了过去,骑过去之后他发现那雪地里的雪痕竟是连了一长串,顺着陡坡而下竟是绵延到了他根本就看不见的地方。

    “安宁公主!”晏青心中惊骇,又唤了一声,随后骑着马儿顺着那雪痕寻了过去。

    晏青边走边喊,当他差不多快走到一个山坳时,当他再次呼喊出声时,他听见了一个细微的声音。

    “晏侍卫,本宫在这里……”那声音气若游丝,似是没有太多的力气。

    晏青循声而去,不多时便见到南宫诗雪的身子被马儿压在身下,她脸色惨白,气息微弱。

    “安宁公主!”晏青翻身下马即刻去到南宫诗雪的身旁关切地问道:“公主,你觉得怎样?”

    南宫诗雪唇色苍白,她说道:“本宫……本宫觉得提不上气来。”

    晏青眉毛拧紧,看了看那匹马儿,那马儿竟是全部压在了南宫诗雪的身上,想那南宫诗雪一介女子,怎地能忍受这般重量。

    “安宁公主,请恕我逾矩了。”说罢,伸出手臂一手握住南宫诗雪的手臂,一手推向马腹,想要将南宫诗雪从马儿的身下解救出来。

    晏青使出了内力,用了一会儿时间便将南宫诗雪给拉了出来,然而,当他刚刚将她拉出来时却见南宫诗雪骤然立起迅速抬手封上了他的周身大穴。

    “安宁公主!你为何点我的穴道?”这个女子竟然点他的穴道,那么她方才可是在演戏?他意欲何为?

    安宁公主拍了拍手上的积雪,抬起娇俏的脸庞指着晏青的鼻子说道:“你这个侍卫真是碍眼,本宫只想与你主子一同行路,你竟然整天跟在他身后,烦也不烦?”

    晏青闻言皱着眉头说道:“你要怎样?”

    安宁公主哼道:“我要怎样就不是你能管得了的事了。”

    说罢,南宫诗雪便上前去牵晏青的马儿,那马儿开始还不停她的话,随后她在那马儿耳朵边上低语了一阵子后那马儿便乖巧地任她摆布了。

    她将马儿牵到晏青的跟前儿,随后使了使力气将晏青甩到了马背上,晏青在见到南宫诗雪竟是有如此大的力气时,惊道:“你会武功?”

    南宫诗雪撇嘴道:“别瞧不起人,你以为世上只有你和你家主子会武么?”

    她虽然武功不是太高,但是搬一个男人还是绰绰有余的。

    “你究竟想要怎样?”

    南宫诗雪牵着晏青的马儿在雪地里行走起来,她笑着说道:“本宫不想怎呀,本宫就只想与你家王爷独处而已。”

    晏青听闻后眉毛拧成了一团,他家主子还真能惹桃花。

    南宫诗雪将晏青扔到了一个隐秘的雪地山洞之内,随后又给他生了点火,弄好后便说道:“晏侍卫,你就好好在这里待着吧,等你穴道解开了,你便追赶而来吧。”

    撂下话语后便转身离去,艳红的身影在雪中刺目而显眼。

    “喂!你不能这样!给我解开穴道!”晏青盯着南宫诗雪离开的背影,愤怒异常。

    想他在纳兰睿淅身边那么多年了,还从未遇见过这样的事情。

    世上怎会有如此大胆地女子?

    南宫诗雪用雪封住了那个洞口的入口处,处理完了之后便去到自己的马儿身边,她蹲下身子在马儿的颈部挠了几下之后,那匹本是瘫倒在雪地上的马儿迅速直起身子来,南宫诗雪翻身上马吆喝了一声之后,那马儿便撒开蹄子飞奔起来。

    纳兰睿淅立在风雪之中,等了许久也不曾见到晏青与南宫诗雪回来,他蹙了蹙眉,心道莫不是遇上了狼群?

    这极低雪山之上,出没着各种凶猛的动物,尤以狼群为甚。

    心里起了这个念头之后,纳兰睿淅便再也站不住了,他顺着马蹄的脚印寻找而去。

    “晏青!”

    走了许久之后,当纳兰睿淅再一次呼唤晏青的名字时,他似乎听见了一阵女子的嘤咛之声。

    听那声音,似乎是南宫诗雪发出的。

    纳兰睿淅的轩眉收敛半寸,他循声找了过去,往前追了一阵子之后便见雪地上出现了许多雪痕,那雪痕与之前晏青见到的并无二致。

    “呼……”

    往前行走了一会儿之后,纳兰睿淅又听见了女子的呼气之声,他开口问道:“可是南宫诗雪?”

    南宫诗雪在听见纳兰睿淅的声音时,眉开眼笑,旋即脸色一变,开始装起柔弱来:“可是豫成王么?”

    纳兰睿淅回道:“是的,你在哪里?”

    南宫诗雪抽了抽鼻子,嗫嚅道:“豫成王……我的脚受伤了……不能动……”

    纳兰睿淅骑在马上,他听着声音似是从一块崖石之下传来的,看那陡峭的程度,当是不能骑马了。

    如此,纳兰睿淅翻身下了马,随后徒步寻了过去。

    他一路追寻而去,终是在一块岩石之下找到了南宫诗雪。她的腿压在了一颗石头之下,脸上神情痛苦。

    “你是连人带马坠下来的么?”看方才雪地里的雪痕,她的马儿定是没有踩稳这才翻倒在了雪地之中。

    南宫诗雪点头道:“我那马儿自幼便养在宫中,那曾这般赶过路,它许是太过疲惫才会没有踩稳。”

    纳兰睿淅俯身去扶南宫诗雪,问道:“可以走么?”

    南宫诗雪点了点头,说道:“应该可以的……”

    纳兰睿淅随后扶住了南宫诗雪,岂料,一旦他扶住了她,想要她站立起身,那南宫诗雪竟是痛苦地哀嚎起来:“好痛啊……”

    “怎么了?”

    南宫诗雪指着自己的脚,说道:“我的脚好痛……”说罢,缓缓掳高了自己的腿裤儿,露出了白玉般的肌肤,只见那赛雪的肌肤之上竟是青於红肿了一大片。

    纳兰睿淅见到那伤痕时,想着她怕是不能行路,遂说道:“本王背你吧。”

    南宫诗雪点头道:“谢谢了。”

    虽然没有直接晋级到抱这个地步,但是背也可以了。

    纳兰睿淅蹲下将南宫诗雪背了起来,南宫诗雪将脸儿靠在纳兰睿淅的背上,只觉他的背部宽阔而坚实,他的身上有着一抹淡淡的龙涎香味,特别好闻。

    行了几步之后,南宫诗雪偏了头在纳兰睿淅耳畔说道:“豫成王……你不会笑么?”

    女子的香气萦绕在耳旁,纳兰睿淅瞬间觉得自己的耳朵似发了麻一般,他侧开一些距离说道:“你莫要离本王这般近。”

    南宫诗雪见状装傻道:“你说什么?”

    说话之时,唇瓣似乎已经扫到了纳兰睿淅耳畔的发丝了。

    “你若再这样,本王便将你放下来!”纳兰睿淅见南宫诗雪一点也不消停,便冷声呵斥起来。

    南宫诗雪撇了撇嘴,说道:“你对女子都是这般地凶么?”

    “嗯。”纳兰睿淅轻轻应了一声。

    “那你可不可以不要对我那么凶?”

    纳兰睿淅闻言,薄唇抿紧,没有回话。

    “你笑一下给我看看,好不好?你笑起来应该很俊美啊!”

    “……”

    “你为什么对我的小白下手那么狠?”

    “……”

    “你不觉得它很可爱么?”

    “……”

    “你娶妻了没有?”

    “……”

    “你喜欢怎样的女子?”

    “……”

    一路之上,都是南宫诗雪一个人在自言自语,而那纳兰睿淅似是根本就没有听见她的话一般,只是自顾自地朝马儿行去。

    当纳兰睿淅终于行至马匹前方时,他朝后唤道:“到了,你下来吧,我们先去找一个地方,你在那里等等,本王要去找晏青。”

    问话之后,是长久的静默。

    纳兰睿淅觉得奇怪,他翻身一把将南宫诗雪给转了一个方向,垂眸一看,发现南宫诗雪竟是睡着了。

    他将她顺了下来,无意间触碰到了她的手,才发觉她的身体好烫。

    她发烧了!

    “该死!”纳兰睿淅低声咒骂了一句。

    怎地偏偏这个时候发起烧来,而那晏青也不知道去了哪里?

    纳兰睿淅抱着南宫诗雪翻身上了马背,用自己的大麾将她的脸挡住,随后策马奔腾就近寻找了一个可以避风雪的山洞。

    到了山洞之后,纳兰睿淅翻身下马,将大麾铺在地上,随后将南宫诗雪放在了上面,他转身去找木柴,待他转僧际,南宫诗雪睁开一只眼偷瞄了一下他的背影,哎哟,为了拉近自己与纳兰睿淅的距离,她这次可是没少吃苦啊,现在她的头还真是昏昏沉沉的厉害啊。

    纳兰睿淅很快便找来了柴火,由于那些柴火都被雪水浸湿了,他用内力将柴火烘干,随后擦亮火折子将柴火点燃了。

    点燃火堆之后,他转身去触碰南宫诗雪的额头,她的额头烫得吓人,可是她的手却是一片冰凉。

    在这雪山之中,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他又不太会照顾人,南宫诗雪若要有个好歹,怕是要引起两国的战争了。

    “唉……”纳兰睿淅坐在火堆前,双手搭放在膝盖之上,微微叹了口气。

    南宫诗雪头昏的厉害,她的眼皮也开始渐渐发沉,她该不会真的晕死过去吧?她看着纳兰睿淅俊美的侧颜,心里却将他骂了几千万遍,这个男人他是木头么?自己烧成这样,他就把自己摆在地上么?

    “水……”南宫诗雪觉得自己的嘴唇似乎快要甘冽了,她微微起唇开口唤道。

    纳兰睿淅鹰眸微眯,他起身去到马鞍旁将自己的水壶取了下来,想了想,随后蹲在南宫诗雪的身边,一手抬起她的头部,一手拿着水壶给她喂水。

    “咳咳咳……”纳兰睿淅从来没有伺候过人,自然不知道那水要慢慢喂才行的,他拿着水壶倾倒而去,南宫诗雪接受不急,竟是呛咳起来,一双雪白小脸因为咳嗽而撑得红艳艳的。

    纳兰睿淅见她咳得十分难受,拿开水壶用手拍了拍她的背部,问道:“你怎样了?”

    “咳咳咳……”南宫诗雪难过得想死的心都有了,为了跟纳兰睿淅套近乎,她至于把自己折腾成这般模样么?关键问题是,这个纳兰睿淅简直一点都不懂得什么叫温香软玉,他身边从未有过女人么?他不知道对待女人要温柔一点么?

    由于心里急躁,南宫诗雪竟是眼一翻真的晕厥了过去,纳兰睿淅见怀中女子的身子陡然软去,心下一惊,忙问道:“南宫诗雪?你到底怎样了?”

    南宫诗雪昏迷了过去,她的额头滚烫,可是身子却在瑟瑟发抖。

    纳兰睿淅坐在她的身旁,见她将身子蜷缩了起来,鹰眸垂下,薄唇抿紧。

    想起以前小时候自己发烧时,如若是冬天的话,宫人们都喜欢将他捂在厚厚的棉被之中,让他出一身的汗,如此就能降低身体的温度,而若是在夏天的话,则是用棉布蘸了酒涂抹在各个关节处。

    而今,在这漫雪纷飞的极地,他就只能选用第一种方法了。

    他没有厚厚的棉被,但是,他却可以用自己的体温再配之以内力让她出汗,从而达到降温的目的。

    只是,这样的方法,光看他愿不愿意了。

    自从认定了林瑾瑜之后,他便不想再招惹其他女子了,而这个南宫诗雪,却这般胡搅蛮缠地跟着他,如今又生了病,他总不至于让她就此自生自灭吧?

    “唉……”左思右想,在心中挣扎了数次之后,纳兰睿淅终是长臂一捞,将南宫诗雪抱入了怀中。

    天色慢慢暗了下来,极地的黑夜黑得让人发憷,四处都是冷风嗖嗖,偶尔还能听见苍狼的嚎叫之声,让人只觉毛骨悚然。

    纳兰睿淅抱着南宫诗雪,他微垂着头,闭眼休憩起来。

    南宫诗雪在纳兰睿淅滚烫的怀抱的包裹下,身上出了许多汗水,中途,她曾经醒过来一次,当她发现自己躺在纳兰睿淅的怀抱中时,唇瓣微扬,浅浅笑了起来,看来自己这一场病生得还是值得的。

    身旁木柴烧得“噼啪”作响,南宫诗雪抬起睫毛看着火光下的男子,他的脸庞如雕刻般俊美,眉峰似剑,飞扬而起,薄唇如削更称得他冷峻无双。

    “咚咚咚——”

    南宫诗雪清晰地听见了自己的心跳声。

    在这一刻,她做了一个重要的决定,这个男人,今生,她是跟定了!

    有了这个想法之后,南宫诗雪又在纳兰睿淅的怀抱中心满意足地睡了过去。

    月上中天时,纳兰睿淅被一阵由远及近的马蹄声惊醒了,他眼眸一抬,眸中充满警惕。

    然而,当那马蹄声渐渐靠近时,纳兰睿淅似乎听见了一阵狗吠的声音,他的眉头瞬时皱了起来。

    又是一只讨厌的狗,这只狗好似是宗政颜府上的。

    “王爷,你在哪里?”男子的低沉嗓音划破了夜的寂静。

    纳兰睿淅听见这个声音时,鹰眸微睁,回道:“谢波,本王在这里。”

    谢波立在山洞之外,当他听见纳兰睿淅的声音时,即刻让速风,也就是宗政颜的那只爱犬立在了山洞外面,随后自己单独一人进了山洞。

    “属下参见王爷。”谢波进了山洞之后,当他看见纳兰睿淅竟是抱着南宫诗雪,他愣了愣,旋即颔首朝纳兰睿淅请了安。

    纳兰睿淅见谢波竟是长途跋涉赶到北漠来了,他问道:“你如此急着来见本王,可是出了什么事?”

    谢波颔首道:“东琳的皇帝将林姑娘赐给了宣王二公子南宫烨做妻子。”

    “什么?”纳兰睿淅一听即刻将南宫诗雪放下,追问道:“何时的事?你将事情一一道与本王听。”

    谢波随后将赐婚之事从头到尾地说了一遍,纳兰睿淅听完之后,眼光流转,不多时便想到此事定然与母后脱不了干系。

    母后竟是这般厌烦林瑾瑜么?居然让她嫁给南宫烨!

    那南宫烨……可是身有残疾之人啊!

    他怎能允许让林瑾瑜嫁给这样一个男人?

    不行!他一定要阻止这件事,一定要!

    “林瑾瑜现在在哪里?逸都皇宫之中么?”

    谢涛回道:“是的,在西六所里,她住的地方好似被人监视了起来。”

    “被人监视?南宫浸派的人么?”

    谢涛说:“听将军说好像不是,看着有点像江湖上的侍卫。”

    纳兰睿淅眼眸转了转,能够在东琳皇宫之中派出自家侍卫去监视的人,这个世上除了天下第一庄的人之外怕是没有其他人了。

    有了想法,纳兰睿淅又问道:“云思辰也在逸都么?”

    “是的,早些日子,他便到逸都了。”

    纳兰睿淅点了点头,他的猜想果然不错,只是,云思辰怎会派人监视林瑾瑜呢?难道他是怕林瑾瑜逃跑么?

    云思辰一直与林瑾瑜关系匪浅,连自己都觉察到了林瑾瑜上次退婚之事有些蹊跷,云思辰估计应该知道得比自己更多。

    有了上次自己的前车之鉴,林瑾瑜想要逃婚倒也是能够推断得出来的。

    纳兰睿淅薄唇抿了抿,随后对谢波吩咐道:“南宫诗雪发烧了,你回头将南宫诗雪抱在身上用内力让她出汗,只要她再出一次汗,身上的热度就能退下了,另外,晏青不知道去了哪里,你让外面那只狗去找一下他,本王先行回逸都了,你二人随后便来。”

    谢波点了点头,随后起身出去将洞口外的狗轰远了一些,纳兰睿淅方才出得山洞骑马离去。

    纳兰睿淅一路朝东南方奔驰而去,终是在当日夜晚到达了逸都城,到达逸都之后,他并未去觐见南宫浸,也没有知会纳兰睿漟,而是穿了一袭夜行服沿着皇宫走了一个遍,走这一遍,皇宫殿宇的布局便全部印在了脑海之中,探测完皇宫地形图之后,纳兰睿淅便又飞身出了逸都城,在郊外寻到一个有许多乱石的地方。

    他找了一些不大不小的石头,将那些石头全部包了起来,然后才回到自己隐匿的地方。

    回到住处之后他将那些石头全部倒了出来,随后垂首摆弄起石头来。

    又过了两个时辰,天已近丑时,这时夜已深了,纳兰睿淅方才穿了一袭夜行服带着那些石头朝皇宫西六所飞掠而去。

    他的脚尖刚一踏进西六所时,西六所的屋顶上方便飞身而起数名身穿黑色衣衫的侍卫。

    纳兰睿淅鹰眸眯了眯,抬手与那些人过起招来。

    那些侍卫见纳兰睿淅武功高超,遂变幻了形状竟是摆起了一个人形阵法。

    纳兰睿淅长臂一扬,将包袱中的石块全部抖了出来,那些石块一瞬间便形成了一条长长的蛇状,它们穿梭于侍卫之中,很快就将那些侍卫给围了起来。

    “石蛇阵!”云府的侍卫之中有人在见到这些石块时惊诧地低呼起来。

    传闻,在江湖之上,这样的阵法已经消失二十几年了,而今怎会有人使用这样的阵法?

    这个人到底是谁?

    本想着逃出一人去向少庄主禀告,可是众人却被缠困在阵法之中不得动弹。

    纳兰睿淅用石块将所有的侍卫围堵在了一起,随后一翻身便下了房屋,朝主屋奔了过去。

    林瑾瑜在纳兰睿淅踏上房顶的那一刻便惊醒了,惊醒之后她侧耳倾听,便知是有人闯入了西六所之中。

    她准备好了所有的武器,随后又翻身躺回了床上,伺机而动。

    “吱呀——”纳兰睿淅轻轻地推开房门闪身入了内。

    林瑾瑜隐于被中的手撬开一块缝隙随后朝那黑影发出了一枚银针。

    纳兰睿淅耳朵微动,听见风中似有银针的锋芒之声,他一个旋身躲了过去,随后朝床榻处飞掠了过去。

    林瑾瑜见来人武功高强,一翻被子便站立起身。

    “瑾瑜,是我!”纳兰睿淅低声开口说了一句。

    林瑾瑜闻言,结结实实地吃了一惊,纳兰睿淅?他怎么在这里?他穿成这样还蒙了面巾,是要做什么?

    纳兰睿淅趁着林瑾瑜怔愣的时候飞身去到她的身边,随后抬手封住了她的穴道,不待她开口说话又封了她的哑穴,他揽住林瑾瑜的腰身出了房门,随后在皇宫之上踩踏而行,不多时便出了皇宫。

    出得皇宫之后,纳兰睿淅依旧于屋檐之上飞走,林瑾瑜靠在他的身前,闻着他身上那股淡淡的龙涎香味,星星点点的灯火在他们的下方绽放出绮丽的光芒。

    夜色苍茫中,纳兰睿淅的一双眼眸亮过星辰,林瑾瑜凝视着他的侧颜。

    纳兰睿淅他这是要将自己掳去哪里?他为什么这样做?不想让自己嫁给南宫烨么?

    不是说了么?她的事早已与他无关,他还管这等闲事做什么?

    纳兰睿淅带着林瑾瑜在屋檐上方飞掠了好一阵子之后方才出了皇城,出了皇城后,纳兰睿淅似是觉得安全了方才将林瑾瑜放落于地。

    将她放下后他便抬手解开了她的穴道。

    林瑾瑜一旦可以说话便问道:“纳兰睿淅,为什么掳走我?”

    纳兰睿淅伸手拉下脸上的蒙面布巾,露出了那张英俊如神祇般的容颜,他薄唇开启,一字一顿,说得十分地虔诚。

    暮夜星辰中,有一颗流星陨落而下。

    立在夜风中的女子,墨色的发丝扬起蜿蜒的弧度,她秀眉凝凝,只听对面男子对她说道:“倘若我放弃一切,你可愿意随我远走高飞浪迹天涯?”

    林瑾瑜看着纳兰睿淅,从未见过穿着黑衣的他,黑色,那种本该是十分深沉的颜色,穿在他的身上却是另有一番俊逸风雅。

    夜风鼓鼓而来,吹得耳旁呼呼作响,林瑾瑜觉得自己的耳朵在这一刻忽然耳闭了。

    她刚刚听见了什么?

    纳兰睿淅说他要放弃一切带她远走高飞?

    他不要皇位了么?他不要南临的天下了么?他居然为了她放弃这么多年的谋划么?

    她这是在幻听还是在做梦?

    纳兰睿淅看着怔愣中的林瑾瑜,他侧头唤了一声:“瑾瑜,你有听我说话么?”

    林瑾瑜看着纳兰睿淅,她怎么没有听,她听得太清楚了,可是……她不相信这是真的啊。

    “你……是说,你要抛却锦衣玉食的生活,从此陪我粗茶淡饭么?你……是说,你不要你的皇祖母,母后与父皇了么?你……不要南临的天下了么?”

    纳兰睿淅沉沉纾了一口气,他抬手握住了林瑾瑜的小手,将她雪白的柔荑全然包裹在了他的大掌之中,他点头道:“是的,我决定放弃了,此生,只要有你就足够了。”

    如果让他眼睁睁地看着林瑾瑜嫁给那个无法让她幸福的男子,他一定会发疯的。

    他怎么能让这般美好的女子嫁给那样一个男子呢?

    如此,他还不如放弃一切带她走,拿江山去换她一世幸福,这又有何不可呢?

    林瑾瑜眨了眨眼睛,她觉得自己的眼睛怎么有些酸酸涩涩的感觉?不期然中,她竟是抬手触碰上了纳兰睿淅的额头。

    他没有发烧吧?没有说胡话吧?

    纳兰睿淅见林瑾瑜探向了自己的额头,他一把抓住她的手对她说道:“我没有头脑发昏,此刻的我比任何时候都要清醒,我的心中只有一个想法,那就是带你走!你……可愿意?”

    林瑾瑜凝睇着纳兰睿淅,喉间哽咽,从未想,纳兰睿淅竟会为了她做到如斯地步,既然他都做到这样了,而她又在胆怯什么呢?

    不如给自己一次机会,一次……爱的机会!

    林瑾瑜重重地点了点头,说道:“我愿意。”

    纳兰睿淅抿唇而笑,往日犀利的眸中满是笑意,他握紧了林瑾瑜的手,说道:“既如此,那我们便快些走吧,我在西六所布下的阵法最多只能纠缠那些侍卫一个时辰,一个时辰之后,那些侍卫就能去向云思辰汇报了,在这一个时辰里我们一定要多行些路。”

    “好!”林瑾瑜点了点头,接着问道:“你可以派人去南临替我办一件事么?”

    “可以,何事?”

    林瑾瑜回道:“你派人暗中去往紫尧通知听雨,让她将我的娘亲接到一个安全的地方,随后再去西玥与我们汇合。”

    这个世上,除了娘亲以外,便再也没有什么能够威胁得了她了。

    “好!”纳兰睿淅难掩眸中的笑意,他抱着林瑾瑜飞掠而去,不多时便到达了拴住马匹的地方,他扶着林瑾瑜上了马,温柔地对她说道:“现在只有一匹马,先委屈你与我同乘一骑,待出了东琳国界之后我再买一匹马给你。”

    “好。”

    纳兰睿淅随后翻身上了马,他拉住缰绳抖了一下,马儿便扬起蹄子飞掠而走。

    马背之上,林瑾瑜靠在纳兰睿淅的胸膛之上,眼眸轻轻阖上,感受风儿的洗礼,虽然,她对纳兰睿淅还没有那种情之所至,死可以生,生也可以死的爱情之感,但是,跟他谈谈恋爱,倒也是可以的。

    每一段爱情的发生,不都有一段过程的么?

    “我可以唤你瑜儿么?”纳兰睿淅骑着马,侧头问道。

    林瑾瑜点头道:“可以。”

    纳兰睿淅薄唇扬起一个好看的弧度,心情愉悦。

    “瑜儿,我们去西玥,如何?”

    “西玥?”

    “听说那里风光优美,有很多梯田,风景如画。”

    林瑾瑜转眸看向纳兰睿淅,问道:“现在已经有梯田了么?”

    纳兰睿淅看向林瑾瑜,眸中带着些许疑惑,瑜儿她果真见识广博,他回道:“只有西玥有梯田,我只是听说过,还没有真正见到过。”

    林瑾瑜点头道:“好啊……”

    二人的对话声随着翻飞的马蹄渐渐消失在浓浓的夜色之中。

    *

    逸都皇宫西六所的上空,数名侍卫仍旧被石蛇阵困在原处根本无法动弹。

    一个时辰之后,当那些侍卫快要精疲力竭时,那些石头终是一颗颗掉落下去,再也没有将他们缠绕了。

    得了自由之后,云府的侍卫转瞬离去飞掠至宣王府去向云思辰禀告。

    此时将至寅时,云思辰自然还在梦周公。

    当齐修敲门来报时,云思辰将枕头扔向了房门,呵斥道:“齐修,你小子想死不成?”

    齐修额头渗了些汗,他说道:“少庄主,林姑娘被人劫走了!”

    “什么?!”云思辰一个鲤鱼翻身从床上翻起,他内力一收瞬时开了门,随后手掌朝后一拉,竟是将齐修拉至了跟前儿。

    齐修猝不及防间踉跄地倒在了床榻旁的矮脚凳上,云思辰一把揪住他的衣襟质问道:“你说什么?你说小鱼儿被人劫走了?何时的事?是谁?”

    他此次派出去的侍卫乃是一等一的高手,并且,他们还会奇门遁甲之术,江湖之中鲜少有人能够胜出,倘若小鱼儿被劫走,那么此人的武功定当十分高深才是。

    武功高强的人,掰着指头都能数出来,这个人会是谁呢?

    齐修回道:“那人蒙了黑色面巾,看身影当是一个男子,最让属下觉得吃惊的是,那人居然会石蛇阵。此事发生在一个时辰之前,我们的侍卫被那石蛇阵整整困了一个时辰。”

    “石蛇阵?”云思辰听闻后蹙了眉:“这个阵法不是早在二十几年前便消失了么?”

    他之所以听过这个阵法,还是听无痕大伯讲起过。而今,石蛇阵重现江湖,他是不是应该去一趟西玥问问大伯才是?

    “属下也觉得奇怪,少庄主,您看现在怎么办?要去通知二爷么?”

    云思辰伸手阻止道:“不行,前日刚过初一,还是让他先休息一下睡个好觉吧,明日再将此事说与他听。”

    “是。”

    云思辰敛眉命令道:“你现在命人即刻去追,封锁所有出东琳的道路,任何一条小道都不能放过!此事千万不能声张,千万不能让南宫浸知道林瑾瑜消失了,这事爷自会去跟南宫浸说的。”

    “是。”齐修领命而去。

    云思辰则是换了身衣服悄无声息地潜入了皇宫之中。他闪身下了西六所推开了林瑾瑜的房门,他微微动了动鼻子,除了闻见林瑾瑜身上的味道之外,他还闻到了丝丝龙涎香的味道。

    是纳兰睿淅身上的味道!

    云思辰俊眉收紧,原来竟是纳兰睿淅将林瑾瑜给掳走了!

    他好大的胆子啊!

    云思辰负手在房中踱了几步,忽道:“不对啊,按照小鱼儿的性格,并不是纳兰睿淅想将她掳走,她就会走的,如果是这样,那么……小鱼儿是心甘情愿跟着纳兰睿淅走的?”

    心中有了这个想法,云思辰竟是止不住地发了怒。

    “嘭——”他伸手便拍在了房中的八仙桌之上。

    由于他的内力雄厚,那八仙桌在他的蓬勃怒意之下竟是就此四分五裂地碎在了当场。

    “小鱼儿……”云思辰牙齿紧紧地咬在了一起,他从牙缝中狠狠地挤出了这三个字。

    须臾,云思辰便掀袍离开了西六所。

    翌日,当晨光乍现时,南宫烨便起身了,洗漱完毕之后,在玲珑的伺候下,南宫烨出了房门。

    自赐婚那夜起离今日已有五日了,出了房门,南宫烨准备让玲珑推他到院子里晒晒太阳,在密室里憋了两天,着实难受得紧。

    他刚一出房门,侧眸一望,便见云思辰竟是斜身依靠在院门口的拱形石门处。

    一袭蓝色衣衫的他靠在门边,似是想与蓝天一争高低。

    “烨,今日天气很好,我们下一盘棋,如何?”云思辰理了理衣摆朝南宫烨款款而来。

    南宫烨眼眸眯了眯,说道:“我不想下棋,我想进宫走走。”

    因着赐婚之后两日便是初一,所以自赐婚之后他便没有再出府,冷焱每到这个时候都不会告诉他所有正在发生或者即将发生的事情。

    过了这么几日了,依照他对林瑾瑜的了解,她绝对不可能就那般安生地待在西六所里,她一定在想方法怎样逃脱赐婚吧?

    可是……这一次与上次不同,这一次,她逃不出他的掌心,她一定会嫁给他的。

    这一生,她只能是他的妻!

    云思辰挑了挑俊眉,看着南宫烨,他微笑着说道:“你不用进宫了,你老婆正逃婚呢……”

    那个纳兰睿淅果真武功高强得很,一个时辰的功夫,他居然就能跑得音讯全无,他昨儿个自寅时起便一直着人翻找,都快将东琳的地皮翻过来了,居然也没有找到他的身影。

    想必,他们已经出了东琳界了。

    那家伙,骑的是飞马么?

    “老婆?”第一次听见这个词语的南宫烨微微抬眸看向了云思辰,他似乎知道这个词的意思,但是,他还是要确认一下。

    云思辰邪肆一笑,解释道:“老婆的意思就是娘子的意思。”

    “你方才是说林瑾瑜逃婚了么?”南宫烨说话的方式还是同以往一般,看不出他到底是怒还是不在乎。

    云思辰唇角撇了撇,揶揄道:“你的老婆都跟野男人跑了,你居然还能这般淡定?”

    南宫烨眼眸微垂,隐于面具下方的眼眸越发的深沉起来,他抿紧唇瓣,须臾方才说道:“抢我老婆?找死!”

    “呵,听你这口气似是知道谁抢了你老婆似的。”云思辰摸出折扇,在手中把玩起来。

    南宫烨不理云思辰的揶揄,只唤道:“冷焱。”

    冷焱闻讯即刻上前颔首道:“属下在。”

    南宫烨看着冷焱,一字一顿锐利地命令道:“即刻着人前往紫尧,蛰伏在皇城郊外,一见听雨便即刻跟踪,千万不要败露踪迹。”

    依照林瑾瑜的心思,听雨那丫头肯定不会出现在相府之中,是以,必须在郊外埋伏方能发现听雨的踪迹。

    冷焱闻言领命而去。

    云思辰瞧着冷焱离去的身影,折扇一打摇晃了一下,唇边露出一抹微笑:“你倒是挺了解那个丫头的嘛。”

    在这个世上,林瑾瑜最在乎的便是她的母亲,此次赐婚关乎到了南临的局势动荡,她若逃离定然会带走她的母亲,如此,她才能放心,是以,只要跟踪听雨就绝对能够找到林瑾瑜。

    南宫烨听后没有再说话,只是抿紧薄唇,右手握紧成拳,眸色沉如子夜。

    *

    ------题外话------

    咳咳,现在的林瑾瑜,还没有爱上,对她而言自由才是最重要的,谁能给她自由,她就跟谁走,这跟对象没有关系哈!另外,这样跟纳兰睿淅跑了,也不能算私奔,毕竟小林子还没有跟俺家相公成亲哈。

    再说了,俺家相公,你以为你带了个面具就了不起了?咱家小林子就非你不嫁了?你不追一下,俺那么容易就把小林子嫁给你了么?

    哈哈,亲们就坐等俺家相公怎么抓住小鱼儿的吧,到那个时候,你们就知道,俺家相公是一种多么强大的存在了!

    哦哈哈哈哈哈哈…

    好吧,笑得牙齿都有点漏风了,我闪了…

068 男人,是用来戏耍滴

    此时的纳兰睿淅与林瑾瑜已经到了东琳界了。

    奔走了近三个时辰,马儿已经完全走不动了,纳兰睿淅带着林瑾瑜翻身下马,那马儿一离了重负便口吐白沫倒地抽搐了一下后就这般累死了。

    林瑾瑜看着地上的马儿,又想起了“闪电”,她侧眸看向纳兰睿淅说道:“我们俩是生来就克马的么?”

    纳兰睿淅摇了摇头,握着林瑾瑜的手,说道:“我们先走吧,越过这片山脉,我们就到达西玥的地界了,现在用轻功,你还吃得消么?”

    林瑾瑜昨日夜里自寅时起就被吵醒了,昨儿个晚上她统共就睡了三个多小时,随后又一路颠簸,她着实有些累坏了。

    不过,既然翻过了这座山就到西玥的话,那么她还是可以坚持的,待翻过这座山再休息,不迟。

    “可以。”林瑾瑜点了点头。

    “那就走吧!”纳兰睿淅随后牵着林瑾瑜点地而行朝上飞掠而去。

    两刻钟后,二人终是翻过了山脉。

    翻过山脉之后,林瑾瑜只觉体力已经严重透支,纳兰睿淅察言观色的能力自然很强,见林瑾瑜累了,他便说道:“我们找个地方休息一下吧。”

    二人随后找了一个就近的山洞休憩起来,林瑾瑜一进洞便瘫在了地上,头一转,竟然就这般睡了过去。

    纳兰睿淅见她睡的地方有许多杂乱的枝桠,他担忧那些枝桠割着她的皮肤,遂又将她抱起找了一处干净而平坦的地方,将自己的大麾扑在地上,随后才将她放了下去。

    因着之前一直赶路,又折腾了这么久,已经一天两夜未曾合眼的他眼皮完全撑不开了。

    纳兰睿淅也跟着坐在了林瑾瑜的旁边,随后一手撑着石壁闭眼休憩起来。

    由于二人都非常的困倦,这一觉竟然从早晨睡到了傍晚方才醒来。

    他二人几乎是同时醒来的。

    林瑾瑜翻身坐起,第一次睡在石头上面,醒来后才觉痛苦,现在的她,浑身上下酸疼不止,身体仿佛都不是自己的了。

    她翻身坐起的同时,纳兰睿淅刚巧睁开了眼睛,此时的纳兰睿淅一手撑住额头,姿势慵懒,眼神中带着淡淡的朦胧之意,这样的他看着倒是有些魅惑。

    “饿了么?”纳兰睿淅收回撑着头的手关切地问道。

    他不说不要紧,一说之下,林瑾瑜只觉自己都快饿到前胸贴后背了。

    她点头道:“有些饿了。”

    纳兰睿淅说道:“那你在这里等一下我,我去给你找点吃的来。”说罢起身理了理衣袍,准备出山洞去找吃的。

    林瑾瑜也站起身对他说道:“我们一起去找吧。”

    纳兰睿淅唇瓣微扬,再次说道:“不用了,你在这里等着便是。”

    在他现在的观念中,找东西吃是男人的事,女人只管坐在那里等就是了。

    林瑾瑜才不管纳兰睿淅这种让她憋闷的绅士风度呢,她直接朝他摆了摆手:“走吧!”

    随后便不再理会纳兰睿淅,竟是独自出了山洞,纳兰睿淅见状跟在了她的身后。

    林瑾瑜出了山洞之后便找来一根手指般粗壮的树枝,她拿着那些树枝在草丛中拨来拨去地寻找着东西,纳兰睿淅跟在她的身旁,问道:“瑜儿,你在找什么?”

    “吃的啊!”林瑾瑜回答得理所当然。

    纳兰睿淅蹙眉,不知其意:“这里有吃的么?”

    林瑾瑜眼眸微睁,奇怪道:“这里怎会没有吃的呢?那些什么所谓的山珍,不都是从这些地方找出去的么?”

    “山珍?”

    林瑾瑜点头道:“对啊,只要在山里能够找到的东西,都叫山珍啊……”

    “那你是要找什么?”

    林瑾瑜回道:“老鼠啊……”

    纳兰睿淅眉头拧紧,面有嫌恶:“老鼠?那东西能吃么?”

    林瑾瑜继续用棍子翻找着草丛,她说道:“当然能吃了,还有很多种做法呢?清蒸啊,红烧啊,盐腌啊,美味得很呢……”

    “你……”纳兰睿淅看着林瑾瑜,不可置信地问道:“林振青竟是这般虐待你的么?竟然让你吃老鼠?”

    林瑾瑜拨弄草丛的手瞬时停在了原处,她转眸看向纳兰睿淅,那双平日里犀利的鹰眸中竟是带着痛惜之色,他这是在心疼她么?

    她完全没有想到纳兰睿淅怎么就想到这茬上去了。

    “呵呵……我刚刚只是开玩笑了。”她与纳兰睿淅独处的时间不多,如此融洽的独处时间更是少之又少,跟一个自己不是太熟的人待在一起,最开始时总是会觉得尴尬,也会觉得无话可说,她方才这样做,不过是为了调节气氛而已。

    纳兰睿淅这个人,一看就是个不善言辞的主儿,倘若自己不找点乐子,兴许会被他闷死都说不一定啊。

    纳兰睿淅眼睛跳了跳:“开玩笑?”

    林瑾瑜咧开嘴朝他笑了笑,说道:“是了,开玩笑的啦!我才不会吃老鼠呢!”

    纳兰睿淅看着林瑾瑜脸上灿烂的笑容,心下瞬时融融一片,这样的笑容,他竟是等待了这般久方才见到。

    而这笑容,不是对着其他人,而是对着他笑的。

    由于心中喜悦,纳兰睿淅竟是扬唇笑了起来,那个样子看着竟是有些呆呆的,傻傻的。

    林瑾瑜看着纳兰睿淅一个劲儿地傻笑,她蹙眉问道:“你傻笑个啥?”

    纳兰睿淅闻言仍旧抿唇而笑。

    “切!”林瑾瑜决定不理纳兰睿淅,她扔掉手中的树枝随后朝前行去。

    纳兰睿淅见状跟在了她的身后,脸上仍旧保持着呆傻的笑容。

    二人超前行走了一段路后便见到了一条河流,天已近黄昏,不过,对于有内力的人却仍旧能够看见,在那清澈的河流之底来回游动着许多小鱼。

    “有鱼啊!我们来抓鱼,然后烤着吃吧!”林瑾瑜说着话,随后准备脱了鞋子下河捞鱼。

    纳兰睿淅见状收住脸上的笑,拦住林瑾瑜:“我来抓就是,你在岸上看着吧。”

    林瑾瑜眨了眨眼睛,愣了半晌后方才点了点头。

    纳兰睿淅随后找来一根树枝,随后用掌风将树枝的头边削成尖利的形状,接着在林瑾瑜的目瞪口呆之下,竟是旋身在河面上点水翻腾,每翻腾一次那树枝之上便多了一条鱼,而他那白色的衣衫之上竟是连半点水渍都没有。

    林瑾瑜嘴角抽了抽,心道,连抓鱼都可以抓得如此唯美,像是在表演武术一般,这样看着虽然赏心悦目,但是,却是半点乐趣都没有。

    自从来到古代之后,林瑾瑜的心情没有一天是放松的,而今这般好的放松机会,她又怎肯放过呢?

    如实想着,林瑾瑜三下五除二地脱了鞋子,在纳兰睿淅还在空中翻腾时竟是一溜烟地跑下了河。

    待纳兰睿淅又一个翻腾时终是见到了河里的林瑾瑜,他俊眉拧了拧,说道:“我抓就好了,你又何必下水呢?担心湿了衣衫。”

    林瑾瑜一手拿着树枝,两只袖子已经被她卷得很高,她双手拿着树枝对准一条鱼就插了下去,嘴里哼哼道:“你那叫抓鱼么?我这才叫抓鱼,好吧?”

    纳兰睿淅翻身上了岸,他立在岸边的一颗石头之上,长风卷起,吹拂起他纯白的衣衫,看着河中完全没有任何淑女形象的女子,他鹰眸微微眯起,想起了小时候的一段往事。

    那个时候他才**岁吧,有一次跟随父皇出宫巡游,路过一个农庄,他见到那些农家的孩子卷起裤腿儿拿着树枝在河里叉鱼,当时他心里一个激动便跳下了河,结果,他还没来得及去叉鱼时就被宫里的侍卫给捞了起来,捞起来之后直接将他送到了母后的身边,母后当时的神色他一直记忆犹新,母后对他说,他是一个皇子,怎能跟着那些野孩子一般下河捞鱼呢?

    每一个孩子都会有童心,他也不例外,然而,陪伴他整个童年的都是那些四书五经,还有那些如大海无边般的种种教条,那些枯燥乏味的东西将他的整个人生全然湮没,让他的童年没有一丝一毫的乐趣。

    “喂!纳兰睿淅!你也下来抓鱼啊!到河里来!感觉超爽的!”林瑾瑜见纳兰睿淅长身玉立于石头之上,便扬起手朝他召唤起来。

    她的手上带着清新的河水,几番扬起,那些晶莹剔透的水珠便在空中旋出了美丽的花朵。

    纳兰睿淅心中一动,俯身迅速脱下鞋子跟着便跳进了河水之中。

    凉凉的河水划过赤足的感觉,那是一种被丝绸亲吻的感觉,真的很舒服。

    “那里有一条鱼!快叉!”林瑾瑜用树枝戳着河面朝纳兰睿淅嚷嚷起来。

    纳兰睿淅还沉浸在清凉的快感之中,被林瑾瑜这么一吼,他瞬时朝她所指的方向扬起手中的树枝对准那条鱼就叉了下去。

    这一叉,竟是没有叉上,那鱼儿从树枝旁一溜烟地便游走了。

    “汗!看来你技术不行啊!”纳兰睿淅这家伙就只能用内力加轻功抓鱼么?让他这样抓,他竟然抓不到?

    纳兰睿淅毫无形象地掳了掳袖子,哼道:“谁说我不行?我抓给你看!”

    说罢,又拿着树枝朝河里叉了下去。

    由于纳兰睿淅一气地乱叉,搞得本来在附近游泳的鱼儿都跑得不见了。

    林瑾瑜见纳兰睿淅将鱼儿全部都吓走了,她俯身在水里捞了一把水朝纳兰睿淅的身上泼了过去,恼道:“你把鱼儿全部都吓走了!”

    河水沾湿了衣衫,纳兰睿淅只觉身子陡然一凉,他看着林瑾瑜,随后也俯身双手捧了一把水朝她泼了过去。

    林瑾瑜猝不及防,竟是被纳兰睿淅泼了一脸的水。

    “好哇!你偷袭我?”林瑾瑜一把抹开脸上的水,俯身捧了一把水对准纳兰睿淅的脸泼了过去。

    “怎么?许你偷袭我,就不许我偷袭你了么?”

    如此,二人又从抓鱼演变成了打水仗。

    “呵呵……”

    欢乐的笑声一直传到了很远很远的地方。

    打了一会儿过后,当身上的衣衫全部都湿透了时,二人方才觉得酣畅淋漓,天色昏暗之后,二人终是上了岸。

    纳兰睿淅上岸之后便问道:“你的衣服自己可以烘干么?”

    林瑾瑜垂眸看了看自己的衣服,点头道:“可以的。”

    纳兰睿淅点了点头,随后俯身去处理那些战利品,他将所有的鱼串在一起,随后就准备打道回府。

    林瑾瑜见状问道:“你不把鱼剖了么?”

    纳兰睿淅眉头微蹙,疑惑道:“鱼还需要剖么?这样不就可以吃了么?”宫中每次吃的那些鱼,不都是一整条的么?

    林瑾瑜一头黑线,这个纳兰睿淅还真是个生活白痴啊,他以为鱼里面的所有东西都能吃么?

    “鱼肚子里的有些东西是不能吃的,比如鳃啊什么的。”

    说罢上前从纳兰睿淅的手中拿过树枝,林瑾瑜随后蹲在石头上,将那些鱼全部都弄了出来。

    她从怀中拿出手术刀将那些鱼儿一一剖开了。

    纳兰睿淅蹲在她的旁边,看着她仔细地剖着鱼,眸中又溢出了痛惜之色:“你在相府过得很苦吧?这些事你都是要亲力亲为的么?”

    她虽说是个庶女,可是怎么着也是相府千金,怎会做这些粗使丫头做的事呢?她之所以会那缝补之术,是因为剖过太多的鱼么?

    林瑾瑜一面处理着鱼的内脏,一面回道:“苦不苦只是一种看法而已,我没有觉得做这种事是吃苦啊?人生在世,总要能够学会如何不让自己饿着,才行吧?”

    这些事都是力所能及的事,填饱肚子而已,如此,又怎么算苦?

    纳兰睿淅睫毛微垂,看着林瑾瑜的侧颜,这个女子果真坚强的让人心疼。

    “从今以后,你教我做这些,好不好?”

    林瑾瑜转眸看向纳兰睿淅点头道:“好啊!”

    说罢,林瑾瑜便剖开一条鱼对他详细说明起来。

    纳兰睿淅学得很认真,刚开始时还比较生疏,剖了几条之后便慢慢熟练起来。

    在二人的合作之下,很快就将那些鱼给处理好了。

    将鱼儿洗净之后,二人带着丰厚的战利品回山洞烤鱼去了。

    山洞之中,纳兰睿淅找来柴火,随后点燃火折子将柴火引燃,林瑾瑜找了两个架子,将鱼串放在上面烤。

    “嗞嗞嗞——”鱼上烤出来的油渍滴在柴火上面发出了嗞嗞的响声。

    “纳兰睿淅,你那边那串转动一下方向。”林瑾瑜摆弄着自己这边这一条,还不忘吩咐纳兰睿淅转动他面前的那一串。

    纳兰睿淅抬手转动了一下鱼,转眸对林瑾瑜说道:“瑜儿,你唤我子衡,可好?”

    林瑾瑜侧过脸,凝眸看向纳兰睿淅,重复道:“子衡?”

    纳兰睿淅点了点头,解释道:“子衡是我的字,你就这样唤我,可好?”

    林瑾瑜朝他笑了笑,唤道:“子衡……”

    纳兰睿淅闻言,薄唇微弯,浅浅笑了出来。

    隔了一会儿,鱼便烤好了,林瑾瑜递给纳兰睿淅一把手术刀,说道:“用这个挑着吃吧。”

    纳兰睿淅接过手术刀,他垂眸看了看,发现这把手术刀与那日她为宗政颜做手术时的那把竟是一模一样的,拿着这样一把手术刀,纳兰睿淅脑中翻腾的就是林瑾瑜拿着这刀割开别人皮肤的画面。

    能用这个东西挑鱼吃么?

    “怎么?你是觉得这手术刀脏啊?”林瑾瑜看着纳兰睿淅没有进行下一步动作便开口问道。

    纳兰睿淅薄唇微抿,盯着手术刀没有回话。

    林瑾瑜拿着自己那把手术刀,割了一块鱼肉放在嘴里,浑然不介意地说道:“你那把手术刀也就割过几个人的胸口而已,你放心,我已经消好毒了,放心吃吧,毒不死你的。”

    “割过……胸口?”纳兰睿淅瞬时一转头,盯着林瑾瑜,胃中竟是翻江倒海起来。

    林瑾瑜点头道:“对啊,你那把割过胸口,我这把割过肠子,要不……我们换?”说罢还将手术刀递给了纳兰睿淅,下颚抬了抬,示意他与自己换。

    纳兰睿淅垂眸看着自己手上那把刀,这把割过胸口,而她那把割过肠子,肠子……那不是更恶心么?

    “你……怎么可以用这种东西吃饭呢?”纳兰睿淅盯着吃得津津有味的林瑾瑜,蹙眉问道。

    割过肠子,她怎么吃得下去?

    林瑾瑜瞥了他一眼,理所当然道:“怎么不能用这个种东西吃饭了,横竖就是一把刀而已……再说了,我消过毒的,你还不放心么?”

    纳兰睿淅不赞同地摇了摇头,一直拿着手中的手术刀不停的翻转,良久之后,似是下定决心一般,终是用那手术刀割了一块鱼肉放进了口中。

    “哈哈哈……”林瑾瑜见他终是用手术刀吃了鱼,便抬手指着他笑道:“子衡,你上当了,你那把手术刀才是割过肠子的呢……哈哈哈……”

    纳兰睿淅吃鱼的动作瞬时僵在了原处,他薄唇抿紧,看着林瑾瑜,一张俊脸渐渐发沉。

    林瑾瑜看着纳兰睿淅铁青的俊脸,以及那眉眼中透露出的恶心之感,她终是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子衡,你还真相信我的话呀?”

    “什么?”纳兰睿淅薄唇动了动。

    林瑾瑜拿着手中的手术刀晃了晃,说道:“这两把手术刀是我出发去东琳之前才做的,非常干净呢,你还真相信我会拿着给别人割过肠子的手术刀吃东西么?那多恶心啊?”

    “你……”纳兰睿淅张口结舌说不出话,俊脸还慢慢红了起来。

    她居然又戏耍他?

    她怎么总是爱戏耍他?

    林瑾瑜瞧见了纳兰睿淅脸上的那抹可疑的红云,这个纳兰睿淅有时候,也还是蛮可爱的嘛?

    “子衡……你应该多笑笑嘛,成天扳着个脸,多不好啊……”林瑾瑜随后又垂眸吃起鱼来。

    纳兰睿淅听了这句话,垂首抿唇笑了笑,原来她只是想要调节气氛而已,心里有了想法之后便接着吃起鱼来,虽然那鱼没有什么调味料,但是,他却觉得这鱼是他这一生当中吃得最香的一次。

    当他吃完一条鱼之后,又听林瑾瑜说道:“子衡,这鱼味道挺好,就是缺了盐,是不是?”

    纳兰睿淅点头道:“是的,有盐的话应该好吃很多。”

    林瑾瑜砸吧了一下嘴,说道:“我知道一个制盐的方法,你若觉得淡,要不要试一试?”

    “什么方法?”纳兰睿淅看着林瑾瑜,隐有期待。

    林瑾瑜指着额头说道:“汗水啊,你若想要吃盐就产点汗水,然后再把汗水烘干,不就成盐了么?怎样?你要不现在制造一点汗水试试,然后将汗水烘干之后再将盐撒到鱼上面?”

    “呕——”

    这一次,纳兰睿淅终是忍不住干呕起来。

    他侧眸看着林瑾瑜,这个女子,跟她在一起,还真是需要一颗……强大地胃啊……

    “呵呵……”林瑾瑜见纳兰睿淅终是忍受不住地干呕起来,她竟是好心情地捂住笑出了声。

    这样的人生或许真的不错啊,一面山水寻悠,一面每天调戏一下纳兰睿淅,小日子还是可以过下去滴……

    夜色如浓稠的墨砚,浓得有些化不开了。

    山洞之中,柴火已经燃尽,唯余星星点点的光芒在一龛一息着。

    林瑾瑜已经侧躺在地睡了过去,纳兰睿淅则是睡意全无,他坐在火堆旁,凝眸看着身旁的女子,回想起今日与她相处的点点滴滴。

    她脑子里怎地就有那么多的想法呢?

    还有……她竟是数次三番的戏弄他。

    想起她说的那句话,她是真的很想自己开心一点,不过,自己这种冰块性格乃是从小就造就的,一时半会儿怕是改不了的。

    想着想着,纳兰睿淅侧身躺在了林瑾瑜的旁边,他一手撑着头侧眸望着身旁女子的睡颜,像是怎么都看不够一般。

    这一刻,他方才明白,外面只能短暂地吸引人,而自身的魅力则是永久的,就像面前的这个女子,她虽不美,但是,她的身上却似有引力一般,将人深深地吸附,想要与她在一起,永不分离。

    看着看着,忽然之间,纳兰睿淅的视线凝在了某处。

    他微微俯身,鹰眸胶着在林瑾瑜脸颊边缘处,只见她那隐于发丝后面的一处脸颊之上竟是有些微的凹凸不平。

    那是什么?

    纳兰睿淅心中起了疑惑,他又凑近了一些看了过去,仔细辨别之后,他的英眉颦在了一起。

    她的脸上……可是戴了人皮面具?

    纳兰睿淅看着林瑾瑜的侧颜,她的眉毛细细弯弯,就似天边的月儿一般,而她的睫毛也是浓密而卷翘,再看她那双搭在身前的雪白柔荑,怎么看也与她的脸不搭调。

    她是真的戴了人皮面具!

    难怪那日她被那红衣男子轻薄之后,他的人竟是没有发现她,她原是变了容颜才回到相府的么?

    为什么?她为什么要戴着面具?为什么不想让别人看见她的真实容颜?

    有了这样的想法,纳兰睿淅伸出手朝她的脸颊处滑了过去,心中有一股强烈的**在不停地叫嚣,在命令他让他揭开她脸上的面具。

    然而,在纳兰睿淅的手快要触碰到林瑾瑜的脸颊时,他骤然收回了手。

    不行,他不能趁着她熟睡时揭开她的面具,他要等到她将心交给他的那一天,亲手揭开面具给他看。

    他喜欢她,并不是因为她的容貌,而是因为他喜欢她这个人。

    所以,他一定要等到那一天的到来!

    纳兰睿淅慢慢地收回了手,随后侧身躺了下去,垂眸睡下了,不一会儿,他的呼吸声便渐渐均匀了。

    待他的呼吸声均匀之后,林瑾瑜缓缓睁开了眼睛。

    方才所发生的一切,她全都知道,纳兰睿淅定然发现自己戴了人皮面具了,而他并未因着自己睡着而揭开面具,看来,纳兰睿淅是真心喜欢她的。

    这样的男子,着实不可多得,就让自己放纵一次,慢慢接受他的爱吧。

    也许,跟他离开是她人生中做的最正确的决定呢。

    林瑾瑜缓缓纾了一口气,随后又陷入了梦乡之中。

    翌日清晨,鸟叫虫鸣声响彻山谷,林瑾瑜与纳兰睿淅晨起之后便一路朝西行去。

    西玥的东边有着许多连绵起伏的山脉,翻过数个崇山峻岭,快至晌午时,林瑾瑜与纳兰睿淅终是到达了一个村子。

    立在村子的牌坊面前,林瑾瑜抬手指着村子的名字对纳兰睿淅说道:“你瞧,这个村子的名字居然叫有情村,好有意思啊……”

    纳兰睿淅负手而立,闻言抬眸看了看那个名字,也觉得十分有意思。

    “走,我们进去看看有没有酒肆茶馆之类的,可以吃个饭。”纳兰睿淅说罢便拉着林瑾瑜的手进了有情村。

    二人进了村子以后,林瑾瑜便找了个大婶问询起来:“大婶儿,请问这里可有饭庄?”

    大婶儿见林瑾瑜笑脸盈人,遂说道:“姑娘啊,我们这里就是一个村子,村子里也没有多少人,大家都是在自己家里做饭吃的,哪里会有饭庄?”

    “都在自己家里做饭?”

    那他们要怎么办?总不能上别人家去蹭饭吃吧?

    那大婶回头又说道:“姑娘啊,我们这个村子里的人啊,都可好了,你们若是饿了就上家里吃饭去,我家男人去田里干活了,我家的饭还早得很,你们二人若是饿了,我带你们上我们家亲戚家去吃饭。”

    “这……”林瑾瑜侧眸看了看纳兰睿淅,说道:“是不是有些不太方便?”

    她其实无所谓,关键是纳兰睿淅怎么看?

    大婶摆手道:“这有什么不方便的,一顿饭而已,你们若是想要住下来都没有问题的。”

    林瑾瑜看向纳兰睿淅,给了他一个询问的眼神。

    大婶儿也将视线挪至纳兰睿淅的身上,当他发现这个年轻男子冷着一张脸时,眼神中带着微微的怯意。

    纳兰睿淅薄唇抿紧,脸上没有什么表情,须臾,微微一点头,林瑾瑜便对大婶儿说道:“大婶儿,那就麻烦您前面带路了。”

    大婶脸上的怯意旋即消除,她挽了挽手中的菜篮子,笑着说道:“好嘞,你们跟我来。”

    林瑾瑜与纳兰睿淅手牵着手跟在了大婶儿的后面。

    大婶一面走路一面笑看着二人:“你们小两口这是打哪儿来,又准备去哪里啊?”

    纳兰睿淅闻言对大婶儿一板一眼地解释道:“大婶儿,我们还没成亲呢。”

    还没有行婚礼之前,他不能这般占瑜儿的便宜。

    林瑾瑜转眸看着一本正经的纳兰睿淅,这个男人倒是正直得很啊。

    大婶儿虽然有些怕纳兰睿淅,但是却一点都不害怕林瑾瑜,她瞅着二人握住的手,说道:“哎哟,现在的年轻人都这般害臊,你们到了我们这个村子啊,就甭这样了,我们这村子啊,是方圆几百里出了名的有情村,村里的夫妻啊可都是恩爱得很呢。”

    林瑾瑜反问道:“是么?”

    大婶儿点点头,露出些许骄傲的神情:“我们村子的后方还有一口有情井,许多其他村子里的人都喜欢到我们村子里来拜那口井,传说啊,只要在那口井前拜上三拜,那么夫妻二人就会恩爱到白头的。”

    林瑾瑜笑着说道:“还有这事?”

    “那当然喽……”

    “呵呵……”

    说笑间,很快就到了大婶儿亲戚家,大婶儿的这家亲戚是她的侄儿与侄儿媳妇,年轻人吃饭一般都比老年人准时,这会儿子,他们家的炊烟已经袅袅升起了。

    大婶一进屋之后,她的侄儿便迎了出来:“婶婶,您来了啊。”

    “朔儿啊,婶婶刚才准备出去干活儿时遇见了两个外乡人,他们有些饿了,我们家的饭还没有着落,所以便带着他们到你们家来了。”

    林瑾瑜脸上堆着笑,纳兰睿淅则仍旧扳着一张脸,礼貌地朝蒋朔微微点了一下头。

    蒋朔许是没有见过这样扳着脸的人,他愣了愣,随后便朝着林瑾瑜与纳兰睿淅笑道:“欢迎欢迎,二位请随便坐。”

    大婶拍了拍蒋朔的手说道:“朔儿啊,婶婶还有事便先出去了哈,回头再来你们家串门子。”说罢又对林瑾瑜说道:“你们慢慢吃啊,吃好哦!”

    林瑾瑜朝大婶鞠躬道:“谢谢大婶儿了。”

    “婶婶慢走。”蒋朔转身将大婶送了出去,回身来又对林瑾瑜二人说道:“你们先坐一会儿,我进去帮着媳妇儿再多弄几个菜。”

    林瑾瑜点头道:“好的。”

    待蒋朔进了厨房之后,林瑾瑜在桌子旁的条凳上坐了下去,纳兰睿淅也正襟危坐在条凳之上,林瑾瑜转眸看向他,他身上的衣衫也几日未换了,这对纳兰睿淅来说恐怕是从未有过的事吧。

    在这乡野的地方,在这破败的农舍,他居然还坐得这般直挺挺的,他不嫌累么?

    “子衡,你可以不用坐得这般正经八百的。”

    纳兰睿淅闻言,俊脸松动了些许,但是身子依旧没有松动,他说道:“已经习惯了。”

    林瑾瑜小声提醒道:“一会儿人家出来时,你可别扳着个脸,当心吓坏别人了。”

    “嗯。”纳兰睿淅轻轻点了点头。

    林瑾瑜见纳兰睿淅说这个嗯字时仍旧扳着个脸,遂侧过身子上前手指一伸,竟是勾起了纳兰睿淅的下颚,调戏道:“嗯什么啊,美人儿,来,给爷笑一个?”

    “你……”纳兰睿淅听闻,俊眸瞪着林瑾瑜,竟是噎得话都说不出来了。

    这个林瑾瑜,是又要戏耍自己了么?

    林瑾瑜对着纳兰睿淅直眨眼,说道:“美人儿,笑一个嘛……”

    这个男人嘛,可不就是用来调戏的么?

    “不要这样叫我。”

    美人儿,那是用来形容女子的,好吧?她怎么能用这个词语来形容自己呢?

    “好吧,那不叫美人儿,叫美男,好不好?”

    纳兰睿淅看着林瑾瑜,沉着一张脸,俊眉蹙着怎么都笑不出来,林瑾瑜对着他直眨眼,间或还弄了个斗鸡眼儿,隔了一会儿,纳兰睿淅终是忍不住笑了出来。

    当纳兰睿淅笑出来时,那蒋朔夫妇已经端着菜出来了。

    蒋朔一见纳兰睿淅在笑,心中方才那种怯怯的感觉瞬时消失,他露出牙齿笑道:“让二位久等了。”

    林瑾瑜站立起身帮着夫妻二人布菜,笑着回道:“哪里哪里……”

    纳兰睿淅从小被人伺候惯了,他是根本不知道什么叫做帮忙,他身姿笔挺地坐在条凳上,看着三人上上下下地放着菜。

    当菜全部布好之后,蒋朔招呼道:“都是些农家小菜,不知道合不合二位的口味。”

    林瑾瑜拿着筷子,说道:“一看这些菜的颜色就知道很好吃。”

    蒋朔媳妇闻言笑着说道:“这位姑娘可真是会说话啊。”

    “呵呵……”林瑾瑜笑了笑,她跟在一个冰块旁边,当然只要她圆场子了。

    等着纳兰睿淅开口说话,太阳就会从西边出来了,果真是养尊处优的皇子啊!

    纳兰睿淅抬手拿起筷子,斯文地夹了一个菜在碗中,垂首吃了起来。

    “来,您多吃点。”蒋朔非常的客气,伸手就给纳兰睿淅夹了四五个菜。

    纳兰睿淅俊眸微敛,动作微微顿了一下,随后又接着吃了起来。

    林瑾瑜看着纳兰睿淅,皇宫中的吃饭规矩是吃完一个菜才能夹第二个菜,而今真个蒋朔竟是往他碗里堆了四五个菜,这对他来说,当是十分瞧不惯的了,不过,看纳兰睿淅竟是吃了下去,林瑾瑜在心里叹道,他的习惯教养还真是不一般的好啊。

    “你们是从哪里来的?”蒋朔媳妇一面吃饭一面问道。

    林瑾瑜回道:“我们从南临来的。”

    蒋朔媳妇点头道:“哦,原是南临人啊,你们这又是去往何处啊?”

    “我们想寻找一个风景优美适合居住的地方。”

    蒋朔闻言,张开嘴笑道:“我们有情村就是一个风景优美适合居住的地方啊,二位要不就住在这里?”

    “呵呵……这不才到西玥么?听说西玥风光秀美,我们想四处游玩一下再决定在什么地方定居。”

    蒋朔媳妇跟着说道:“四处游历一下是好的,我们西玥有很多美丽的地方,最美丽的地方就是那传说中的九域之地。”

    纳兰睿淅从小的教育就是吃不言睡不语,他静静地吃着饭菜,听着几人说话,不过,当他听见九域二字时,却是停住了筷子。

    林瑾瑜侧眸看了看纳兰睿淅,见他停住了筷子便问道:“子衡,你知道九域么?”

    纳兰睿淅放下碗筷,说道:“听过,不过,那个地方可是凌霄宫的总部,没有人知道它到底在哪里。”

    林瑾瑜眼眸一抬,说道:“你说那是凌霄宫的总部?”

    “是的。”

    蒋朔跟着说道:“听说那个地方有着九九八十一条水路,分位上九水路和下九水路,如若不知道的人去了那里,却是根本就绕不出来了。”

    “哦……”林瑾瑜点了点头,说道:“既然如此,那我们还是另外寻一个地方吧。”

    凌霄宫乃是武林之宫,即便九域再美,她也不会去那里的,她要过着与世隔绝的生活,才好啊。

    几人的话题告一段落之后,蒋朔便为自己的媳妇布了菜,他说道:“芙儿啊,你要多吃点,可要让我们的宝宝健康成长哦……”

    蒋朔媳妇抿着唇,点头道:“宝宝会健康成长的。”

    林瑾瑜见这对夫妻如此恩爱,便对蒋朔媳妇说道:“敝人不才,从小就学了些医理,倘若二位觉得有必要,我可以为嫂嫂把把脉。”

    蒋朔一听林瑾瑜竟是称呼自己媳妇儿为嫂嫂了,脸上堆满了笑,忙应道:“如此就谢谢小妹了。”

    林瑾瑜点头道:“你们可以唤我为小林,管他叫小淅就行了。”

    小淅?

    纳兰睿淅听着这个名字,俊眉又敛了敛,随后继续低头吃饭。

    吃完饭后,林瑾瑜便为蒋朔媳妇把了脉,那脉象非常之好,林瑾瑜又给蒋朔写了些食材调养的方子,蒋朔非常开心,拿着单子去菜园子里找宝贝去了。

    蒋朔媳妇问道:“小林,我看你们风尘仆仆的,衣衫也有一些脏了,怕是有几日没好好歇着了吧?要不,你们就在我们家住上几日再走?”

    林瑾瑜看向纳兰睿淅,纳兰睿淅说道:“依你的意见就是。”

    “好,那我们就在府上再叨扰二日了。”林瑾瑜想着在这里住上一两天也是好的,毕竟身上的衣服总要换一下才好的。

    吃过饭后,林瑾瑜与纳兰睿淅都洗了澡,换下衣服之后,蒋朔媳妇便说道:“姑娘,我看你十指纤纤,怕是没干过什么粗活儿吧?要不你将衣服给我,我去河边洗。”

    林瑾瑜笑道:“不用这么客气了,我自己洗就是。”

    蒋朔媳妇也不勉强,只说道:“那就拿上你家相公的衣服,我带你去河边。”

    林瑾瑜眼角抽搐,说道:“他不是我的相公。”

    蒋朔媳妇完全不相信,只道:“姑娘,你们是新婚吧?只有新婚的人才会不好意思呢,其实也没什么,日子久了就习惯了,有啥可害臊的?”

    林瑾瑜嘴角抽了抽,不打算再做解释了,横竖他们也就只在这里耽误一天的时间。

    这时,纳兰睿淅沐浴出来,他穿了一件蒋朔的衣服,粗布麻衣穿在他身上,竟也难掩他的俊雅风姿。

    果真是,人长得好看,穿什么都可以啊。

    蒋朔媳妇转回身端了盆子过来,对纳兰睿淅说道:“公子,您将衣服放在这里面吧。”

    纳兰睿淅手中拿着衣服,转眸看了看林瑾瑜,随后说道:“我们一起去吧。”

    林瑾瑜眼眸眨了眨,其实,她跟纳兰睿淅还没有熟到要给他洗衣服的那个份上,方才听蒋朔媳妇一说,她还愣了一下,随后又想,这可是在古代啊,古代哪有男子在河边洗衣服的?

    左右衡量了一下,还是打算帮他洗一次衣服,而今,听纳兰睿淅这般说,他竟是要自己去洗么?

    既然他自己要洗,她又何必争着抢着呢?

    只是,他会洗衣服么?

    林瑾瑜此时的猜想在随后的过程中得到了鲜血淋漓的见证。

    清澈的小河边,林瑾瑜蹲在石头上拿出了衣服,随后对着纳兰睿淅说道:“你先将衣服打湿。”

    说话的同时,将自己的衣服拿到河边浸了浸。

    纳兰睿淅也将衣服拿了出来,但是,他不肯蹲在石头上洗衣服,可能觉得那样的姿势折损了他作为皇子的威严,所以这厮便腿部直立,腰部下弯将那衣服拿到河水里浸了浸。

    将衣服打湿之后,林瑾瑜便将棒槌递给了纳兰睿淅,纳兰睿淅结果棒槌问道:“这是何物?”

    “用来洗衣服的工具。”

    纳兰睿淅鹰眸眯了眯,说道:“不用皂角洗么?”

    林瑾瑜回道:“大哥你还真是不食人间烟火啊,皂角的产量那么低,平常老百姓家里怎么用得起?”

    因为皂角只有富贵人家才有,村里的人都是用棒槌敲打的。

    纳兰睿淅结果棒槌,林瑾瑜将衣服铺在石头上教纳兰睿淅怎么洗衣服,纳兰睿淅学习的神情非常专注,且十分认真,林瑾瑜看着不禁微然而笑,这个男子,是真的很可爱的。

    林瑾瑜教了一会儿后便自己洗起衣服来,洗着洗着,似乎觉得身旁有一抹视线盯着自己,她转头一望发现纳兰睿淅竟是凑到了她的跟前儿。

    他指着她手中的胸罩,问道:“这个东西到底是什么?”

    林瑾瑜的脸瞬时就热了,她将胸罩压在了衣服最下面,说道:“你不要管!”

    纳兰睿淅转眸看着林瑾瑜,只觉她连耳根都有些红,继续追问道:“你这可是贴僧物?”

    林瑾瑜拧眉看着纳兰睿淅,说道:“你洗完了没?洗完了的话你就先回去吧!”

    说完,竟是抬手去推纳兰睿淅,不让他继续待在河边。

    纳兰睿淅颔首笑了笑,随后便整理了一下衣衫起身离开了。

    回到蒋朔家里时,蒋朔与他媳妇正坐在堂屋里,蒋朔正端着碗用勺给他媳妇喂汤。

    见纳兰睿淅回来,蒋朔忙放下碗勺,问道:“公子需要喝点汤么?”

    纳兰睿淅看着桌子上的汤,忽然想起了那日宫中夜宴时林瑾瑜对他说话的话,她说,她要的不多,能够看着她喜欢的人为她洗手做羹汤。

    场面回放,纳兰睿淅开口便问道:“这汤可是你做的?”

    蒋朔闻言点头道:“是的,我媳妇自从有了宝宝后就特别爱喝汤,每日下午,我都会为她煲汤的。”

    纳兰睿淅接着道:“那你可以教我么?”

    蒋朔点头道:“当然可以啊……不过得等我一会儿。”

    纳兰睿淅感谢道:“谢谢了。”

    蒋朔随后又坐下去给他媳妇喂汤,纳兰睿淅看在眼里,却是打心眼里觉得动容,原来,幸福真的就是这么简单,这个时候,他才真正体会到了林瑾瑜那日说的话,什么江山,什么权势,什么富贵,都是虚无缥缈的东西,幸福只是来源于生活中那些微不足道的东西,那些,一直被皇宫中的人们遗忘的东西。

    纳兰睿淅这一个下午想了很多东西。

    也许,带着林瑾瑜远走高飞,是他这辈子做的最正确的一个决定。

    晚间,林瑾瑜与纳兰睿淅用完膳后便去田间散了一会儿步。

    蒋朔吃完晚饭后便提着锄头去田里松土了去了,而他媳妇则是跟在他的身旁为他不停地擦着汗。

    林瑾瑜与纳兰睿淅立在田埂之上,弯弯曲曲的田埂蜿蜒而去,天边的霞光映在田里,将整片田地都映成了紫红的颜色。

    烟霞苒苒,林瑾瑜看着如此恩爱的夫妻二人,唇边也漾出一抹幸福的笑容。

    纳兰睿淅侧眸看向她,他伸手握住了她的手,说道:“瑜儿,请相信我,我们也一定可以像他们这般幸福的,只要你肯给我时间,让我慢慢赶上你的步伐。”

    林瑾瑜转眸回望,浅浅一笑,只道:“好。”

    许多年以后,纳兰睿淅每每回想起这个场景时,都会觉得肝肠寸断,因为那个好字,是他听见过的世界上最美丽的语言,以后的人生之中便再也没有了任何人任何事能够给他这种感动了,他也经常在午夜梦回被惊醒时,靠着燃烧这点回忆来取暖了。

    *

    ------题外话------

    写到最后一段时,俺哭了,唉,纳兰睿淅,俺心疼啊…

    路遇有情村会有事情发生的,明天精彩来了,新人物出没,注意了哈…

    神秘的凌霄宫总部九域圣地,不嫁里面没有去成的美丽之地,此文一定要去了,不过是在后面哈,呵呵…

069 拆散天下有情人!

    晚霞渐渐落幕,山体发沉,夜幕降临,蒋朔为林瑾瑜他们准备了一个房间,他们家里房间不多,除了他们住的房间之外便只有一个空余的房间了。

    当林瑾瑜与纳兰睿淅走进房间的时候,他二人便愣在了当场。

    因为,寻望整个房间,就只有一张床,还是一张单人床。

    这个……他们应该怎么睡?

    林瑾瑜眼眸眨了眨,都跟蒋朔媳妇说了他们不是夫妻了,他们怎么都不相信呢?

    纳兰睿淅侧眸睨了一眼林瑾瑜,率先开口说道:“你到床上睡吧,我是练武之人,睡地上也无妨。”

    林瑾瑜虽觉尴尬,却还是点了点头,总不能让她睡地上,纳兰睿淅睡床上吧?

    “那我将被子取下来铺在地上。”林瑾瑜抽出一层被子铺在了地上。

    纳兰睿淅也跟着帮忙整理起来,整理完了之后林瑾瑜便翻身上了床。

    前两日由于一直睡在山洞之中,所以也没觉得有什么,今夜有了床之后,便觉得怎么就有点不对劲儿了呢?

    床……呃,这个词语好像很暧昧呢。

    林瑾瑜躺在床上,翻了几下却是睡意全无,她侧身转了过来,发现纳兰睿淅正侧身躺在地上直直地看着她,那眼神,要多**就有多**。

    这个……林瑾瑜被纳兰睿淅那种眼神看得有些手脚不知该往何处放,她清了清嗓子挑起了话题:“子衡,你的武功是谁教的?”

    纳兰睿淅笑了笑,说道:“我也不知道他的名字,他一直自称兰先生。”

    “蓝色的蓝?”

    “不,兰花的兰。”

    “他可是一个世外高人?”连东方流景都说纳兰睿淅的武功高强,可见那个兰先生到底有多厉害了。

    纳兰睿淅回道:“应该算是吧,能够拜他为师也纯属机缘巧合,他说他从不收徒弟的,却是在见到我时觉得与我有缘,便收了我做徒弟。”

    “他是一个怎样的人?”

    纳兰睿淅敛眸想了想,须臾便说道:“两袖清风的人,很小的时候,我总觉得他是一个得道的仙人,觉得他身上总有一种仙风道骨的感觉。”

    “哦。”林瑾瑜点了点头,想来,纳兰睿淅身上那种儒雅的感觉便是受了兰先生的影响吧,不然,就风雅茹那种状态,能养出这种状态的儿子么?他只能养出扔玉佩戏耍自己的那种儿子来!

    所以,在纳兰睿淅的身上,是两种感觉的集合,当你不是他的谁时,他会冰冷而绝情,而当他动情时,却又是那般地用情至深。

    “有一天,当他知道你放弃一切带我走时,他会是什么反应?”

    纳兰睿淅薄唇扬了扬,说道:“他会说顺着我的心意,便好。”

    他的童年有了师父的陪伴才不会如此的孤单,师父待他一直很好。

    林瑾瑜点了点头,这个兰先生一定是个很不错的人,倘若有机会,她还真想见上一见呢。

    二人又聊了一会儿,林瑾瑜头一偏便沉入了梦乡。

    翌日晨起,林瑾瑜与纳兰睿淅用过早膳后便准备告辞了。

    蒋朔媳妇问道:“可是二位觉得住得不舒坦才要如此仓促地离开?”

    林瑾瑜摇头道:“不是的,嫂嫂,您莫要多想,我二人还有亲戚在等着我们,也不能在这里逗留太长时间了。”

    “哦。”蒋朔媳妇的脸上难掩失望的情绪。

    纳兰睿淅的脸上没有太多的表情,他从怀中掏出一粒银锭放在了桌子之上,说道:“谢谢二位的盛情款待。”

    蒋朔盯着桌子上那白花花的大锭银子,将它拿起来塞回了纳兰睿淅的手中:“这位公子,你这就见外了。”

    林瑾瑜见到那锭银子,眼角也有些微微抽搐,这个纳兰睿淅,果然是在皇家养成的习惯,他不知道有些时候,钱并不管用么?

    在纳兰睿淅的理念中,欠债就要还钱,他与林瑾瑜在别人家了吃了住了自然就应该给钱,所以,当蒋朔将银子还给他时,他死活不肯接,并且还板着一张脸。

    蒋朔没有办法便转眸看向林瑾瑜,说道:“姑娘,这银子我们万万不会收的。”

    说罢,便将银子交给了他媳妇,蒋朔媳妇将银子塞给了林瑾瑜,说道:“姑娘,你把银子收好。”

    林瑾瑜拿着银子点头道:“呵呵……谢谢你们了!”

    纳兰睿淅见林瑾瑜收了银子,俊眉微微收敛了一些,不过却也没有说什么。

    林瑾瑜又与二人寒暄了几句之后便与纳兰睿淅出了房门朝村外行去。

    走出一段距离之后,林瑾瑜将银子递给了纳兰睿淅,纳兰睿淅拿着银子,问道:“你为何将银子收回来了?”

    林瑾瑜说道:“这个世界,有些情,是不需要用金钱去衡量的。”

    纳兰睿淅鹰眸微眯,俊眉挑了挑,问道:“那时你要了我五千两黄金给宗政颜治腿伤,可是因为恨我才敲诈了这么多?”

    林瑾瑜揶揄道:“可别把你自己抬那么高,那个时候,你在我心里也就是个路人甲,我做什么要对你有那么多情感?恨,那是需要花费我许多情感的,好不好?”

    路人甲?

    纳兰睿淅睨着林瑾瑜,果真是路人甲呵,所以,只要一看见他,她的脸上便没了任何的表情了。

    “那现在呢?”纳兰睿淅手一伸,扣住了林瑾瑜纤细的腰身,用力一带,将她揽入了怀中柔声问道。

    纳兰睿淅的怀抱一如既往的火热,林瑾瑜靠在他身,心跳微微加快了一些,她还是不太习惯离男子这般近呵。

    她微微撤开了些许距离,说道:“倘若你现在找我治病,我不会收你的钱。”

    “啵——”

    风中传来一阵浅浅的短短的声音,纳兰睿淅竟是在林瑾瑜的脸颊之上轻轻地啄了一下。

    林瑾瑜根本就没有料到纳兰睿淅会忽然亲她的脸,如此一来,她又觉得四处燥热了。

    “你……”

    这个人,怎么可以偷亲她呢?真是的!

    纳兰睿淅扬起一抹笑,随后牵着林瑾瑜的手朝前行去,心情愉悦到了极致,只觉心坎儿上全是抹着甜甜的蜜。

    林瑾瑜因着被他偷袭那一吻还不想被他牵着,可是纳兰睿淅却是强硬地握住了她的手,林瑾瑜后来也就随着他去了。

    就这样,一路向西行了差不多五十里路便到了一个叫做榆次的城镇,到了这个城镇之后,林瑾瑜方才知道过两日便是榆次一年一度的花灯节,听说,这个节日是为了年轻的情侣而开办的,每年这个时候,在榆次的最中心街道那里都悬挂了许多花灯,花灯上有许多灯谜,许多情侣都会在花灯节上相会,也有一些情侣是通过花灯节相识的。

    林瑾瑜在听到这个节日时觉得很是新鲜,便对纳兰睿淅说就在榆次住上两日再走不迟,纳兰睿淅说好。

    二人寻了一间客栈住了进去,翌日晌午,林瑾瑜用完膳后便回屋睡觉去了,纳兰睿淅也与她一道,回了隔壁的房间。

    回到房间之后,纳兰睿淅坐在桌旁思索了须臾便有掀袍起身出了房门。

    下了楼梯之后他便问道一个小二:“你们店里的厨房可否借我用一下?”

    小二闻言有些不懂:“客官,您要借用厨房做什么呢?”

    纳兰睿淅冷了脸,说道:“你自管借来便是,多少钱?”

    “钱?”小二眼眸转了转,似是才明白纳兰睿淅在说什么,他愣了半晌后说道:“你等等,我去问问我们掌柜的。”

    纳兰睿淅微微点了点头。

    小二转身跑去问掌柜的,掌柜可是从来没有见过要借厨房的客人,他想了想对小二说道:“就要他五十两吧。”

    掌柜心里想着,五十两可以供平常人家吃三年了,他这可是敲诈啊,还不知道人答不答应呢。

    小二也是有些举棋不定地将这个数报给了纳兰睿淅,结果,纳兰睿淅眼皮都没有抬一下,直接说道:“好。”

    “呃……客官您这边请。”小二随后躬身领着纳兰睿淅去了厨房。

    现在刚过午膳时间,厨房里的人已经散得七七八八了,纳兰睿淅进去之后便对厨房里的人说道:“你们都散了吧。”

    厨房内的人面面相觑,完全不知道这进来的是个什么人,竟是无缘无故地就开始发号命令,小二见状忙不迭地说道:“你们都还愣着做什么?都散了啊!”

    “哦。”众人跟着散开而去,不多时,厨房里便只剩下纳兰睿淅一个人了。

    纳兰睿淅立在厨房之中看了看,随后便四处翻找起来,经过一番搜索,他找到了半只鸡,随后又找来姜葱蒜,将鸡洗好之后放在了案板之上,竖干水之后便找来菜刀准备肢解鸡肉。

    他拿着菜刀砍了一刀下去,结果那鸡腿却是没能与身体分离,纳兰睿淅俊眉敛了敛,随后有抬起手砍了一刀,结果那鸡腿还是藕断丝连,纳兰睿淅俊眉拧在了一处,随后提了内力一刀下去。

    这一刀下去,鸡腿是断开了,但是,那案板也应声而裂了。

    “这个东西怎地这般不耐用?这样就断了?”纳兰睿淅着那断裂的案板,十分地纳闷儿。(作者旁白:谢谢,帅哥你用的内力好吧?你以为那是花岗岩?)

    纳兰睿淅看着那被砍断的案板,随后将剩下的鸡肉抛在空中,随后拿着菜刀在空中对准鸡肉剜出刀花,很快便将鸡肉切成了块儿。

    将鸡肉切成块儿后纳兰睿淅感叹道:“还是师父教的剑法好使。”(作者旁白:汗!用剑法切鸡肉,只有你才能想得出来!)

    整理好食材之后,纳兰睿淅便找了些柴火将灶点燃了,他一手拉扯着风箱,一面观察火势大小,蒋朔跟他说,这个汤熬得好不好喝,火候最重要了,最开始时一定要大火,待烧开之后便要用小火来慢慢熬,这样熬出来的汤才是最好喝的。

    由于从来没有做过这样的事,纳兰睿淅自是掌握不好火势,他一直拉扯着风箱,火势非常迅猛,不一会儿,那锅里的水便溢了出来,汤水滴漏而下,引得柴火劈啪作响。

    纳兰睿淅迅疾起身去将锅盖打开,由于那锅盖太烫,他一抓之下竟是就这般抛了出去,对着自己的手呼了几口冷气。

    将锅盖拿走之后,由于火势没有减小,锅里的水仍旧往外溢,纳兰睿淅就只能朝着灶里扇了一阵凉风,由于他内力过大,那火竟然一煽就熄了。

    纳兰睿淅见状,随后又找来小的木柴重新点燃了灶。

    就这样,纳兰睿淅一直在厨房之中忙了个昏天黑地。

    林瑾瑜午睡起来之后便去敲纳兰睿淅房间的门,敲了几声后没人应她,她只能下楼去问掌柜。

    “掌柜的,你见到那个与我一同入住的公子了么?”

    掌柜抬头看向林瑾瑜,说道:“他在厨房里呢,已经进去一个多时辰了,也不知道在做些什么。”

    林瑾瑜眼眸眯了眯,说道:“你说他在厨房?”

    他跑去厨房做什么?

    林瑾瑜带着满肚子的疑问去了厨房,还没进门便闻见了一股浓烈的烟熏味道,她眼眸一抬,捂住口鼻冲进了厨房。

    “子衡,你在做什么?”

    厨房之中弥漫着浓浓的烟味,能见度十分之低,根本就瞧不见纳兰睿淅身在何处。

    林瑾瑜这一声呼唤之后,纳兰睿淅方才从风箱旁站立起身,他挥开烟雾去到林瑾瑜跟前儿说道:“这屋子里呛人人得很,你先出去等我一会儿。”

    “你在做什么啊?”这个人是在干什么,焚烧厨房么?

    林瑾瑜此时一凝眸方才看清楚纳兰睿淅的脸,一旦看清楚之后,她有些哭笑不得,只见那张全部干净白皙的脸上竟是跟花猫似的。

    “你的脸怎么了?”

    纳兰睿淅抬手摸了一下脸,反问道:“我的脸怎么了?”

    他这一摸不要紧,竟是又在脸上留下了一条黑黑的痕迹,林瑾瑜彻底无语了,这个人是在厨房做什么?

    纳兰睿淅朝林瑾瑜挥了挥手,说道:“你先出去一下。”说完竟是揽着林瑾瑜的腰身将她带出了厨房。

    林瑾瑜被推出厨房之后对着房门冥思苦想。

    隔了一会儿,厨房门终是打开了,纳兰睿淅献宝似的将手中的碗端到了林瑾瑜的面前,他微微垂了首,说道:“瑜儿,这是我第一次做东西,你尝尝看,好不好喝?”

    林瑾瑜看着纳兰睿淅手中的那碗汤,那汤一看就知道是鸡汤,虽然没有用太多的调味料,但是看起来却是颜色澄亮,当是原汁原味的浓汤,她接过碗,又抬眸看了看纳兰睿淅那张似花猫般的脸,心中涌出一股难言的酸楚。

    他……如此这般,可是记住了在紫尧皇宫那夜她对他说的话?

    这便是他想要给她的幸福么?

    眼眶忽而热得刺疼,林瑾瑜只觉如鲠在喉,半晌,只挤出了两个字:“谢谢……”

    纳兰睿淅咧开嘴,露出洁白的牙齿,那纯白的颜色与他的黑脸刺目分明,他说道:“你尝尝看味道如何,你若喜欢,我以后再给你熬。”

    再给她熬?

    他这是连着他自己也一起熬了么?

    林瑾瑜端着碗,喝了一口,那味道虽然有些淡,但是,却是鲜美十足。

    “好喝……”林瑾瑜撤开碗,轻轻地说了一声。

    纳兰睿淅开口笑道:“好喝,是吧?那以后我每天都给你熬汤喝。”

    林瑾瑜抿了抿唇,看着笑得一脸灿烂的纳兰睿淅,已经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了,她只是低着头,将那碗汤慢慢地喝了下去,一颗心,滚烫一片。

    喝完一碗汤后,纳兰睿淅喜滋滋地又跑去盛了一碗,让林瑾瑜再多喝一点,林瑾瑜喝了几口后便说不用了。

    “你不喝了呀?”纳兰睿淅问了一句之后,随后又说道:“那我来尝尝这汤怎么样。”

    林瑾瑜说道:“我去拿碗给你盛一点。”

    说完准备侧过身子进厨房去拿碗,岂料,当她还没来得及抬步时却见纳兰睿淅就着她喝过的那碗汤竟是就这般地喝了下去。

    林瑾瑜愣愣地看着纳兰睿淅,吱唔道:“你……”

    他……那个可是她喝过的碗啊。

    皇子不是都应该有洁癖的么?

    纳兰睿淅完全没有往这方面去想,他仰头喝完之后评价道:“好像有些淡啊,下次记得多放一点点盐。”

    林瑾瑜看着纳兰睿淅,问道:“你居然没有将糖当做盐放进锅里。”

    说实话,她对纳兰睿淅能够将鸡汤煲成这样已经很惊诧了,毕竟他从未做过这样的事。

    纳兰睿淅呵呵笑道:“昨日在蒋朔家里就将糖当做盐了。”

    “……”

    林瑾瑜睇着纳兰睿淅,原来,他这般地有心,竟是去向蒋朔讨教过么?

    这个男子,他虽然不会说甜言蜜语,然而,他却是真真将她放在了心上。

    林瑾瑜扬了扬唇,挽住纳兰睿淅的胳膊,说道:“走!我们去外面转一转。”

    纳兰睿淅点了点头。

    当她二人刚要起步离去时,却见小二脸上堆着笑朝他们走了过来,他笑着问道纳兰睿淅:“客官,您还要再用厨房么?”

    纳兰睿淅摇头道:“不用了。”

    小二陪着笑随后从他们身旁进了厨房,可是,当他一进厨房却是尖声大叫起来:“天啦!厨房怎么变成这个样子了!”

    林瑾瑜闻言,止住前进的脚步随后转身进了厨房,这个时候,厨房内的烟雾已经全部消散,她也方才看清楚里面的陈设,只见厨房内杂乱无章,青菜瓜果丢得四处都是,案板也被砍成了两半,最恼火的是,风箱已经全部黑了,看那样子,怕是不能再用了。

    “这个……”林瑾瑜嘴角微微抽搐,这个纳兰睿淅,做一次饭的成本还不是一般的高,让他做一次饭就得换一个厨房。

    “客官,这厨房还能再用么?您让我们晚上怎么做生意啊?您怎么可以这样?”

    纳兰睿淅掀袍进了厨房,一脸地严肃:“给你钱就是了。”

    小二闻言,掳起袖子眉毛倒竖,跑到纳兰睿淅的面前指着纳兰睿淅的鼻子就骂了起来:“你以为有钱就了不起啊?用别人的东西时你不知道什么叫爱护啊?”

    纳兰睿淅俊脸微微发沉,说道:“我又不是故意的。”

    小二个子不高,而纳兰睿淅身材高大,小二站在他的面前,气势上就输了一大截,他踮起脚尖继续吼道:“不会用就不要用了!”

    “你们收了我五十两银子,你以为我不知道你们多收了么?那五十两银子足够买这些东西了。”纳兰睿淅见小二的脸色十分不好便冷冷地开口说道,说罢便拉着林瑾瑜的手转身出去了。

    小二见二人就这般走了,气得不得了:“嘿,这俩人儿,真是奇了怪了,把别人东西弄坏倒还有理了……”

    林瑾瑜被纳兰睿淅拉扯了出去,她问道:“他们问你要了五十两银子?你居然还知道贵了?我还以为你不食人间烟火呢!”

    借一下厨房煲了个鸡汤就五十两银子,着实太贵了些。

    纳兰睿淅斜眸看了林瑾瑜一眼,居然好心情地揶揄道:“他们比你好多了。”

    林瑾瑜额头之上冒出黑线,这厮居然还在跟她计较那五千两黄金的事。

    “小气鬼!”林瑾瑜甩开纳兰睿淅的手,快步朝前行去。

    纳兰睿淅笑了笑,随后跟上了脚步又去牵林瑾瑜的手,林瑾瑜一把甩开,纳兰睿淅又无赖地去抓,几个回合之后,纳兰睿淅终是抓住了林瑾瑜的小手。

    就这样,二人手牵着手在榆次的街道上东瞧瞧西逛逛,时间过得很快,不一会儿便天黑了。

    黑夜来临,榆次的花灯节也拉开了序幕。

    花灯节是在榆次的一个四方街举行的,四方街中心有着极大极宽的空地,空地的四周都种着黄杨树,每棵黄杨树之间都连着绳索,绳索之上挂着五彩缤纷的花灯。

    花灯多以吊灯为主,色彩绚丽,颜色鲜亮,林瑾瑜穿梭于花灯之中,心情极佳。

    她立在一个六面花灯之前看着那花灯之上的墨竹,只觉浓处宛若泼墨,淡处犹如青烟,每一下笔都成了一副锦绣画卷。

    正看得入神时,耳旁又传来了节奏明快风格独特的曲调。

    “嘿嘿……哟哟……”

    伴随着欢快节奏的曲调,竟是有许多人在空地之上跳起了双人舞来,林瑾瑜转身望去,发现那些跳双人舞的全部都是青年男女。

    她起了兴致便拉着纳兰睿淅的手进了跳舞的人群,她伸出双手放在头顶跳了起来。

    “你也跳啊……”林瑾瑜看着立在面前纹丝不动的纳兰睿淅,对他眨了眨眼。

    纳兰睿淅转眸四望,发现身旁的男子都在载歌载舞,可是,他是真的不会跳舞啊。

    “我不会,我陪着你,你跳便是。”

    林瑾瑜拉着纳兰睿淅的手,随后将他的手举高,自己在他的手臂之下转了一圈,说道:“要不我教你跳?”

    “不用了。”纳兰睿淅浅声回道。

    “你跳嘛……”林瑾瑜见纳兰睿淅不肯跳,遂耍起赖皮来,她围着纳兰睿淅转着圈儿,手舞足蹈,不停地晃动着纳兰睿淅的手臂。

    纳兰睿淅并不是不懂风情,只是,让他一个大男人随着乐曲跳舞,他实在是跳不出来啊。

    林瑾瑜乐此不疲,一直缠着纳兰睿淅跳舞,纳兰睿淅只微笑凝望,满脸的宠溺。

    隔了一会儿,身旁有一对男女因为跳得太过投入而没有注意方位,他二人朝林瑾瑜旋转而来,脚步高抬时就要踩在林瑾瑜的脚背之上了,纳兰睿淅眼眸微眯,一个伸手将林瑾瑜揽入了怀中:“小心!”

    林瑾瑜本是在快乐的跳舞,被纳兰睿淅这么一拉,竟是整个人投入了纳兰睿淅的怀抱之中。

    侧脸撞在了纳兰睿淅坚实的胸膛之上,林瑾瑜微微有些发晕,她抬眸想要撤离而去,结果纳兰睿淅的铁臂却是将她紧紧禁锢:“不要动。”

    林瑾瑜竟是听命般的乖乖待在了他的怀中,明快的曲调之下,她居然还能听见纳兰睿淅的心跳声,那么有力,那么沉稳,却是……越跳越快。

    闻着林瑾瑜发丝上的淡淡清香,纳兰睿淅由衷的满足,他曾今认识的女子,身上都是带着脂粉的香味,那样的味道让他觉得十分的呛鼻,可是林瑾瑜的身上,没有那些胭脂气息,唯有她身体内散发出的淡淡体香,一种迷人的,蛊惑的香味,让他着迷。

    情之所动,纳兰睿淅有些混沌迷失。

    修长的手指慢慢抬起了她的下颚,纳兰睿淅的头微微往下低了一点,俊挺的鼻尖一点点压下。

    林瑾瑜见状睫毛颤动,缓缓闭了下去。

    然而,当纳兰睿淅的唇瓣还没有触碰到林瑾瑜的唇瓣时,竟是听得乐曲声中传来许多铁器之声。

    纳兰睿淅瞬时抬首,鹰眸微眯,只听得风中传来一阵女子的娇喝:“将这里所有的有情人都给我分开!”

    “什么人?”林瑾瑜闻言,秀眉蹙紧,循声望了过去。

    一声娇喝之后,有些在四方街上跳舞的情侣们便散开而去,有些却是仍旧执手凝望。

    纳兰睿淅没有放开揽住林瑾瑜腰身的手,林瑾瑜侧眸而望,发现在街角的屋顶之上飘飘而来数名身穿白色衣衫面带白纱的女子,她们皆手持宝剑朝那些没有分开的情侣刺了过来。

    “这些人有毛病么?”方才那一声娇喝就让林瑾瑜拧了眉头,分开所有有情人?这是什么意思?羡慕嫉妒恨?

    纳兰睿淅长臂一转,将林瑾瑜护在了自己的身后,只道:“莫要在意。”

    蒙面的白衣女子们持剑而来,纷纷飞向跳舞的情侣们。

    “杀人啦……”

    四方街上许多人在见到从天而降的白衣女子时,吓得抱头鼠窜,很快就分散而去。

    有些情侣怎么也不肯放手,那些白衣女子们便朝那些情侣追了过去,她们朝那些人们刺了剑,逼迫那些情侣终是分开之后方才收手。

    这样的场景混乱异常,许多人都摔在了地上,惊呼声,哀痛声,尖叫声溢满了整个街道,四方街上悬挂的花灯也在人们四处逃窜之下掉在了地上,踩得面目全非。

    纳兰睿淅与林瑾瑜方才相拥而立,此时也并未离去也没有分开,在那些白衣女子的眼中,没有比他们更情侣的了,是以,其中一名白衣女子持剑朝他二人飞了过来。

    白衣女子飘然而来,出口的话语却是嚣张异常:“叫你们分开,没长耳朵么?”

    纳兰睿淅赫然立于人群之中,鹰眸微敛,纹丝不动。

    “分开!”白衣女子飞至近前,抬手便朝纳兰睿淅刺了一剑。

    纳兰睿淅右手向后揽住了林瑾瑜,左手瞬时一抬便将那白衣女子的剑擒在了两根手指之间。

    白衣女子的剑被纳兰睿淅擒住,忽然之间就不能动弹了,她手臂往回一收,想要将剑抽出来,却是根本就扯不动。

    纳兰睿淅手指朝右一撇,那宝剑应声而断,白衣女子握着手柄朝后退了数步,断开的那截宝剑竟是朝她飞了过去,直直地插在了她的胸口之上。

    “唔……”剧痛瞬时传来,艳红的血渍瞬时染红了白色的衣袍。

    其他白衣女子见状,纷纷转身都朝纳兰睿淅攻击而来。

    林瑾瑜看着飞来的众人,唾道:“变态啊!”

    什么人这么变态,竟是见不得有情人么?之前创业的时候是不是搞错了,她怎会想着去开首饰店呢?她应该开个精神病院才是真的啊!

    十几名白衣女子齐齐朝纳兰睿淅攻击而来,纳兰睿淅仍旧立在原处岿然不动。

    待那些女子近得身前时,纳兰睿淅夺了其中一名女子的宝剑,将其震碎成许多小块,随后内力一放,那些碎剑便朝众女子飞跃而去。

    纳兰睿淅转身揽住林瑾瑜的腰身迅速飞掠而去,须臾,便消失在了四方街上。

    “唔……”

    白衣女子们几乎都中了剑,她们应声而倒,痛苦呻吟。

    此时,空中传来一阵悠扬的笛声,随之而来的是一顶白色的肩舆,肩舆的四围都系着白纱,随着风势吹拂起来扬起蜿蜒的曲度。

    中剑受伤的女子们见状挣扎着起身跪在了地上,恭敬道:“属下恭迎使者。”

    璇玑坐于肩舆之中,她戴着白色的面纱,卷翘的睫毛向上扬起,俏丽如蝶翼,闻言,她开口说道:“你们竟是这般不堪一击么?”

    其中一名白衣女子捂住受伤的胸口回道:“回禀使者,方才那个男子的武功十分之高,绝非属下能够抵挡的。”

    璇玑睫毛颤了颤,说道:“是么?”

    武林之中果真人才辈出,当真是一山还有一山高。

    “是的。”

    璇玑又道:“比之那西玥太子呢?”

    白衣女子回想了一下,回道:“当是相差无几。”

    璇玑闻言,睫毛微微垂下,静默了一会儿,须臾又说道:“听说这附近有个有情村,还说这个村里有一口井,只要在井前跪拜便可求得一世好姻缘?”

    “是的。”

    璇玑的唇瓣微微扬起,她说道:“那我们就去那里吧……”

    “遵命。”

    白色的肩舆缓缓而起,飞上了星辰闪烁的夜空,不多时便消失在了苍茫夜色之中。

    纳兰睿淅带着林瑾瑜飞掠于屋檐之上,不多时便回到了客栈,二人立在客栈门前,林瑾瑜皱着眉头说道:“那些女人有毛病啊,吃不到葡萄嫌葡萄酸,你知道她们是什么人吗?”

    “不太清楚。”纳兰睿淅摇了摇头,说道:“我只听说最近江湖之上出现了一名妖女,那妖女坐在白色肩舆之上,脸戴白色面纱,额间有一颗鲜红的朱砂泪,江湖上见过她的人都猜测,说她有着绝色倾城之貌,不过,听闻这女子却是狠毒异常,她最喜拆散情侣,如若那些情侣不愿意分开,那么她就会将他们杀了,将一个人的尸体抛入西海,另一人则是葬于雪山之巅,让他们生生世世都不能在一起。”

    “靠!这不神经病么?她曾经受过感情伤害?被男人抛弃了?”

    纳兰睿淅回道:“不曾听闻有这一说,不过,我最近听人说,她好似与西玥太子有些恩怨瓜葛。”

    林瑾瑜眼眸抬了抬,说道:“西玥太子?水墨逸?”

    虽然她的前身不问世事,但是对于西玥皇室的事却是早有耳闻,听闻那西玥的皇帝水无痕有着一头银色的发丝俊美无双,但凡女子只要一见到他便会陷入情网之中,更令人津津乐道的是,作为一代帝王,他居然此生只娶了一个妻子,当真可谓六宫无妃。

    纳兰睿淅点头道:“是的。”

    “她怎会与西玥太子有恩怨呢?”

    纳兰睿淅摇头道:“这就不得而知了。”

    “果然是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林瑾瑜点了点头,心里似乎坚定了一定要开个精神病院的决心。

    二人又说了一会儿话后便回到客栈休息去了。

    这日夜晚,林瑾瑜又做了一个梦,这次的梦里男主角换了,换成了纳兰睿淅,她梦见自己与纳兰睿淅走在湖水边,湖边轻风扬起,白鹭展翅而飞。

    霞光正好,夕阳正美,忽然之间。却是杀声四起,破坏了这一宁静的美好。

    林瑾瑜转头望了过去,却发现自己的前方居然出现了一群白衣女子,那些女子们持着宝剑朝自己冲了过来,想要将自己与纳兰睿淅分开。

    纳兰睿淅神功无敌,很快就将那些白衣女子给解决了。

    林瑾瑜只说那些白衣女子疯了,纳兰睿淅也点头附和。

    这时,林瑾瑜忽然转眸朝纳兰睿淅看了一眼,说道:“不好!”

    纳兰睿淅蹙眉问道:“怎么了?”

    林瑾瑜眼眸倏地睁大,担忧道:“你说那些白衣女子专门拆散有情人,那她们会不会去有情村拆散那些恩爱的夫妻?”

    纳兰睿淅回道:“这倒是有可能的。”

    “那蒋朔他们……岂不是有危险?”

    “很有可能!”

    林瑾瑜听后眼眸睁大,忽然大叫一一声:“不要!”

    这一声大叫之后,林瑾瑜于黑暗之中睁开了眼睛,她眨了眨眼眸,抬手摸了摸额头,发现自己居然惊出了一身冷汗。

    原来却是梦,她还以为是真的了。

    林瑾瑜坐了起来,伸手抖了抖衣襟,想将身上的热气散去。

    片刻之后,林瑾瑜似是想起什么似的,忽然惊道:“蒋朔……”

    心中有了不祥的预感,她迅速掀开被子,穿上外衣之后便拉开房门去敲纳兰睿淅的门。

    “子衡……我有事跟你说。”

    敲了一声之后,屋里居然没有半点反应。

    林瑾瑜眉头蹙了蹙,又唤了一声,她转身回到自己的房间打开窗户看了看天色,发现此时刚至寅时,大半夜的,纳兰睿淅跑哪里去了,他仍旧过的美国时间么?仍旧还在倒时差么?

    在原地转了几圈,林瑾瑜捶了一下手掌,说道:“不管他了,我先自己去看看吧,时间不等人。”

    林瑾瑜转回身找来笔墨,给纳兰睿淅留了一个纸条,随后带着贴身武器就出了房门。

    出了房门之后,她推开了纳兰睿淅的房门,将纸条用重物压在了木桌之上,随后便掩门出去了。

    她刚刚做的那个梦提醒了她,她必须现在就回去有情村,有情村远近驰名,那个妖女一定会去那个有情村去拆散恩爱夫妻的。

    她一定要回去救那些村民!

    *

    ------题外话------

    小淅,三更半夜你不睡觉,干什么坏事去了?

    小林子又跑了啊…

    字数计算错误,新人物要下一章才能出来

    相信大家应该已经猜到他是谁了吧?他就是西玥太子水墨逸,水无痕与吴芷静的儿子华丽丽地登场鸟…

    有木有很激动?有木有?

070 这是脱衣舞秀?

    此时,夜色正浓,在榆次的一条小溪边,两名男子望溪而站,他们一人身穿白色衣衫,一人身穿墨色衣衫,黑白分明,溪水潺潺,从他们的脚边滑过。

    “子衡,你真的已经决定了么?”身穿黑色衣衫的男子转眸看向纳兰睿淅,浅声问询出声。

    这个黑衣男子便是在西北边关戍边的林瑾玥,林瑾瑜的大哥。

    他与纳兰睿淅自小便认识,但是真正成为兄弟却是在军中,他从未知,自己的那个妹妹居然有这么大的魅力,可以使得子衡放弃江山社稷,这对他来说,得付出多沉重的代价?

    这太让他吃惊了!

    纳兰睿淅看向林瑾玥,说道:“阿玥,你是不是觉得我这样做,很傻?”

    为了一个女子,放弃大好前途,放弃江山社稷,放弃如画美眷。

    林瑾瑜微微一点头,说道:“是有点傻。”

    纳兰睿淅敛眸笑了笑:“倘若是一个月前,那么我一定认为自己这样做不是疯了就是傻了,可是……现在的我却觉得很幸福,你知道么?二十几年以来,我从未这般快乐过,那种……真真实实的快乐!那种……发自内心的快乐。”

    二十几年以来,他终于觉得自己活得像个真实的人了,以往的自己都是不断地按照母后的要求在完成她规定的人生,做为一个皇子,做为皇后之子,他不该拥有自己的生活,不该拥有真切的笑容。

    林瑾玥看着纳兰睿淅,笑了笑,随后说道:“其实,在瑜儿去东琳之前,我就曾将她掳走过,那个时候,我就想带她离开,想为她寻找一片清净的天地,让她过着无忧的生活。”

    纳兰睿淅抬了抬眸,问道:“那个时候么?”

    他是知道了什么,所以想要将她掳走?

    林瑾玥点了点头,说道:“子衡,其实这些事,我本不想说的,因为这只是我们林家的家事,那个时候我之所以想将她掳走是觉得她去东琳一定不是什么好事。”

    纳兰睿淅闻言附和道:“我当时也是觉得不对劲,所以才去父皇面前主动请缨说要去东琳送亲,为的就是想要一路保护她,不想,原来却是为了让她嫁给南宫烨,这……是你母亲的意思吧?”

    林瑾玥叹了口气,说道:“这些只是上一代的恩怨,母亲她却是看不开,竟是将所有的怨怒都发在了瑜儿的身上,瑜儿她……何其无辜?”

    “现在无所谓了,既然我带她离开了,那么我们就永远不会回去了。”

    林瑾玥看着纳兰睿淅,如墨的黑眸中云集着感动,子衡这次可是牺牲太大了,为了瑜儿,他不要自己的家了,不要他的父皇与母后了,统统都不要了。

    “子衡,我马上就回京任职了,你的军队,我永远为你保留,只要你想要,我随时都可以调动的。”

    纳兰睿淅抬手拍了拍林瑾玥的肩膀,说道:“谢谢了!不过我想……应该用不上了。”

    “谢谢你待瑜儿这般地好,我这个做哥哥的真是不知道应该怎么感谢你了,其他的话不用多说,你们多保重,待你们安定下来我再来探望你们。”

    “好。”纳兰睿淅重重地点了点头。

    二人又说了一会儿话后便各自散去了,纳兰睿淅一路飞掠回了客栈,回到房间之后,他倒了一杯凉茶喝了下去。

    垂眸放下茶杯时却见木桌之上压着一张纸条,他打开纸条,只见纸条上写着一行娟秀的簪花小楷:子衡,我觉得蒋朔夫妇会有危险,我先赶回有情村了,你看见纸条后便来追赶我吧,我在有情村等你,不见不散。

    “该死的!”纳兰睿淅一把揉碎了纸条,薄唇微动,低低咒骂了一声。

    他飞身出了房门,朝着有情村的方向飞掠而去,此时天已微亮,已近卯时,也不知道瑜儿她走到哪里了。

    林瑾瑜一路使用轻功朝有情村飞奔而去,到达有情村时已经快至卯时了。

    她入了村之后便一路朝蒋朔的家里飞奔而去,她急急呼呼地闯进了蒋朔家的院子,进去之后便唤道:“蒋朔!蒋朔媳妇!你们在哪里?”

    呼唤之后,院中没有任何的声响,林瑾瑜的心瞬时一沉,心中不好的预感油然而生。

    莫非真的出事了不成?

    林瑾瑜飞掠到门口,一把推开房门,喊道:“蒋朔!你们在哪里?回答一下我!”

    她在房间中蹿进蹿出,可是,当她将整个屋子都翻遍时,却根本没有发现她夫妻二人的踪迹。

    林瑾瑜转身出了房门又朝田间跑去,一路飞奔而去,却是仍旧没有发现他们的踪影,找完田间之后她又去了河边,也是人影全无。

    糟糕了!难道那个妖女真的将他们抓走了不成?

    林瑾瑜随后返身又回了村子里,回到村子之后便发现有人正准备朝村外行去,那是一个中年男子,她飞掠过去堵住了中年男子的去路,那中年男子一见她便捂住头抖索道:“姑娘……姑娘啊,我已经将我的妻子休了,您饶了我们吧……”

    “你说什么?”林瑾瑜听了这话,火冒三丈,竟是近前一把拧住了中年男子的衣襟逼问道:“你刚刚说什么?你休了你的妻子?”

    中年男子捂住头,不停地抖索:“女侠,您行行好,我都已经按照你们说的做了,你们就放过我吧……”

    说话之时准备跪在地上向林瑾瑜磕头。

    林瑾瑜一把将他拧了起来,说道:“你这个废物!怎么能向那种变态屈服呢?你怎么可以休了你的妻子?你太没节操了!”

    “什……什么?”中年男子闻言,放下了双手,慢慢抬头看向了林瑾瑜。

    他眯眼看了看林瑾瑜的装扮,当他发现林瑾瑜的装扮与那些白衣女子完全不同时,他方才松了一口气,说道:“姑娘……您莫要吓人啊……”

    林瑾瑜不想再与他多说废话,直接问道:“你告诉我,蒋朔夫妻人去哪里了?”

    中年男子说道:“那个蒋朔啊,他死活都不愿意与他媳妇分开,所以,他被那些白衣女子抓走了,我也不知道他被抓去哪里了。”

    “那他媳妇呢?”

    中年男子眨了眨眼,说道:“他媳妇啊……他媳妇被那些白衣女子抓到有情井旁边去发毒誓去了。”

    林瑾瑜迅速逼问道:“有情井在哪里?”

    中年男子抬手给林瑾瑜指了一个方向,说道:“你往东北方向,沿着田埂一路往右,走半柱香的时间就能到了,现在那里应该有很多人才是。”

    “哼!”林瑾瑜一把扔开中年男子,斥责道:“懦夫!”

    林瑾瑜随后脚步飞点,朝有情井飞奔而去。

    中年男子盯着林瑾瑜飞奔而去的身影,扬唇说道:“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我为什么要那么死心眼儿?呸!多管闲事!”

    林瑾瑜依照中年男子所指的地方飞掠而去,在快要到达有情井时,她敛住气息躲在了一间农舍之后。

    微微探出头,林瑾瑜望了过去,此时的井边立了许多身穿白色衣衫面带白纱的女子。而那井口边却是跪着许多农家妇女,林瑾瑜一一望了过去,终是在人群中找到了蒋朔媳妇。

    她跪在井边,双手被捆在身后,林瑾瑜见状瞳孔一缩,想着蒋朔媳妇对自己的好,又想到她肚子里那小小的孩子,锤于身侧的手紧紧地握成拳头。

    林瑾瑜眼眸一转,将那些白衣女子的站立方位尽收眼底,她伸手从怀中拿出身上剩下不多的暗器,垂眸数了数,估计刚刚够用,心中有了想法之后,林瑾瑜便将那些暗器放置在了身体各处。

    准备好了之后,林瑾瑜便瞬时飞身而出,朝井边飞掠了过去。

    “有人!”一名白衣女子在见到林瑾瑜时,惊声而出。

    林瑾瑜眼眸微眯,脚步飞踏至农舍的墙面之上,起身飞旋,从身体各个部位发出数枚暗器,由于身体方位各不相同,而那些暗器之上又涂抹了软筋散,如此旋僧下,那些白衣女子皆中了暗器。

    “暗器上有毒!”白衣女子惊诧出声,却是为时已晚。

    林瑾瑜飞身夺下了其中一名白衣女子手中的宝剑,随后脚步飞掠,用剑尖刺向了剩下那些没有中暗器的女子的穴位。

    不多时,十几名白衣女子就被林瑾瑜收拾干净了,她们全部昏厥倒地。

    林瑾瑜扔下宝剑急忙奔去蒋朔媳妇的跟前儿,伸手为她解开绳索,问询道:“嫂嫂,你没事吧?”

    蒋朔媳妇在见到林瑾瑜时,有些不敢相信:“小林,你怎么回来了?”

    林瑾瑜转眸看向那些倒地的白衣女子,眸中满是厌恶之色:“我在榆次城遇见了这一群疯女人便想起了你们,所以赶回来了,没想到,还是晚了一步。”

    蒋朔媳妇一听,眼泪就飙了出来:“小林,这些女子真是莫名其妙,我们村子里的人本是好好的生活,她们非蹿出来说不要让我们夫妻在一起,世上哪有这样的道理?”

    “不用理会这些神经病,你知道她们将蒋朔抓去哪里了么?”

    “我不知道,不仅蒋朔被她们抓走了。”蒋朔媳妇摇着头,随后指了指其他被捆在井边的女子,说道:“她们的丈夫也被那些疯女人们抓走了。”

    林瑾瑜转眸看了过去,随后起身去给那些妇女们解开绳索。

    “这位姑娘啊,您真是女中豪杰啊……”林瑾瑜为剩下的女人们解着绳索,其中一位妇女开口赞扬起来。

    其余的妇女们在听见这句赞扬的话时,也开口赞扬起来,不仅赞扬,还开始恳求起来。

    “是啊,姑娘,您真是厉害!”

    “姑娘,您救救我的丈夫吧!”

    “呜呜……姑娘,您一定要救救我们啊……”

    有情井旁,一时间人声鼎沸,林瑾瑜蹲在人群之中为那些女人们解开绳索,点头忙应道:“你们放心,我一定会救的。”

    这些女人们的丈夫定是与蒋朔关在一起的,受人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既然要去救蒋朔,其他人肯定会一起救出来的。

    “姑娘,谢谢您了……”林瑾瑜正在帮一名妇女解开绳索,那名妇女闻言点头朝林瑾瑜感谢起来。

    林瑾瑜朝她笑了笑,说道:“不用谢。”

    话语落下,准备扶那妇女起身,然而,就在这闪电之际,那名妇女忽而手臂一转伸手到了林瑾瑜的后背,对准她背后的要穴点了下去,那妇女的内力绵厚,一点之下林瑾瑜竟觉手脚麻木起来。

    “你……你是谁?”林瑾瑜惊得眼眸瞪大,问询起来。

    这个中年妇女为何点了她的穴?她究竟是谁?一个农村妇女怎会有武功?并且,这个女人的武功还相当之高!

    那中年妇女嘴角哼了哼,没有说话,只是抬手在林瑾瑜的身前又封住了她两处大穴,至此,林瑾瑜完全无法动弹了。

    林瑾瑜抬眸睨向那名中年妇女,她的脸颊之上虽然有些皱纹,可是,她那双眼眸却是清澈灵动若泉水潺潺,这一看便知是一名年轻女子的眼眸。

    她是谁?为何扮成中年妇女?

    莫非这场有情井前的好戏是为自己准备的么?

    这个装扮成中年妇女的女子,最初的目的就是自己?

    如果是这样的话,她又为何要抓自己?

    “阿秀,你这是做什么?那是我们的救命恩人啊!”蒋朔媳妇见阿秀竟是对付起了小林,她迅速跑了过来阻止起来。

    那名被称作阿秀的中年妇女闻言,唇角一扬,冷哼道:“谁是阿秀?”

    说罢,伸手揪住林瑾瑜的衣襟,随后脚一点地带着林瑾瑜飞身而上。

    “你们快点抓住她,不要让她将小林带走了!”蒋朔媳妇急忙惊道,伸手想要去抓。

    小林今日赶回来就是为了救自己,她怎么能让小林被人抓去呢?

    然而,她一个不会武功的农家妇女又怎能敌得过有着精绝轻功之人呢?

    林瑾瑜见状垂眸朝蒋朔媳妇摇了摇头,示意她不要再追来。

    蒋朔媳妇哪里会放弃,仍旧追在后面吼叫着,抓住林瑾瑜的女子随后袖子一扬抛出一股真气,愣是将蒋朔媳妇拍倒在了地面之下。

    林瑾瑜见状喊道:“嫂嫂小心!”

    “小林……”蒋朔媳妇摔倒在地,她双手撑住身子,眼睁睁地看着林瑾瑜被阿秀带着向天边飞去。

    林瑾瑜被那女子带着飞离而去,她的衣襟被这女子揪着,勒得她的脖子有些喘不过气来,她侧眸看向女子,冷冷问道:“你为何抓我?”

    那女子闻言,轻声哼道:“你不是有一个爱你至深的男子么?抓你,自然是引他前来。”

    林瑾瑜闻言,眼眸眯了眯,果真如她料想一般。

    这些个女人还真是变态得可以。

    经过这次事件,终于让她明白了,在这个世界上,没有最变态,只有更变态!

    林瑾瑜睨着女子,说道:“引他前来做什么?逼迫他不要再爱我了么?”

    女子冷哼道:“知道便好!”

    林瑾瑜抬了抬眉,说道:“那我劝你还是不要做无用功了,他不会答应你的。”

    “如果他不答应,我就开始折磨你,一直折磨到他答应为止。”女子出口的话语,生生狠戾。

    “是么?”林瑾瑜闻言冷静地回道:“那么我告诉你他会怎么做,如果你折磨我一分,他就会折磨你万分,如果伤害我一点,他定然会让你死无全尸!”

    “哈哈哈……”女子闻言忽而仰头大笑:“那我就先把你杀了,让你们阴阳相隔永不相见。”

    林瑾瑜唇瓣微扬,浅浅而笑:“你以为,在有情人的眼中,会畏惧死么?倘若我死了,他也不会独活。倘若相爱的人们真是怕死的话,方才在有情井边的那些女子又怎会宁愿受你们的折磨也不愿意离开她们深爱的人?死……对于挚爱的双方来说,根本就不算什么。死后,相爱的双方仍旧会在一起。你杀死一对情侣,千千万万的情侣会在你的面前站起来,你是永远杀不完的。”

    女子听闻这段话后,抓住林瑾瑜衣襟的手随之僵了僵,须臾,她低声喝道:“你不用巧舌如簧,奈你如何说,今日我定是要将你二人分开!”

    林瑾瑜垂了眸,没有再说话,只觉这个女人真是少了一根筋。

    女子带着林瑾瑜飞掠至了一座无名的山中,山中深处有一座破落的小茅屋。女子抓住林瑾瑜的衣襟飞身落下。

    落下之后,林瑾瑜方才瞧见小茅屋四周都有白衣女子把守着,那些白衣女子清一色的带着白色面纱。

    白衣女子们在见到身旁女子时,遂跪下请安道:“属下参见使者。”

    “起吧。”身旁女子淡淡开口说道。

    林瑾瑜转眸看向身旁的女子,原来这个女子便是这些白衣女子的头头。

    难怪刚才与她说不通,原来她是变态之首啊。

    女子将林瑾瑜扔开,转而去到小茅屋里,林瑾瑜立在小茅屋前环视着众人。

    须臾,那女子又出了茅屋,林瑾瑜定睛一看,发现她换回了一身白色纱衣,脸上带着白色面纱,她头顶上方的墨发数着分肖髻,上戴一根白玉雕琢而成的木兰簪子,簪子的下方垂吊着泪滴形吊坠,她冰肌玉肤,长眉连娟,眼眸如浮翠流丹,潋滟生辉,最吸引林瑾瑜注意的是,她的曲眉之间竟是有一颗红色的朱砂泪。

    这个女子便是纳兰睿淅所说的那个妖女么?

    虽然她面带白纱,但是,却仍旧掩不住她的绝世风华,这个女子的真容必定是国色天香!

    看这女子的眼眸,虽然淡淡的,却是没有那种浓烈的仇恨,她怎会变态到要拆散所有有情人呢?

    “将她押进去。”璇玑开口吩咐起来。

    “是。”两名白衣女子闻言去到林瑾瑜的身边,随后两人驾着她的胳膊脚下一个用力便带着林瑾瑜飞身进了小茅屋,进得茅屋之后,那两名女子将她扔在了地上,随后立在一旁看守起来。

    林瑾瑜左右看了看两名女子,说道:“我给你们讲一个故事,怎样?”

    白衣女子闻言,没有说话,却也没有上前封住她的嘴。

    林瑾瑜眉毛抬了抬,既然那个妖女没有命令让自己不说话,那么,她可就要开说了哦?

    清了清嗓音之后,林瑾瑜便开始讲起故事来:“在很久很久以前,有两个古老的家族,梁家和林家,这两大家族有深刻的世仇,经常明争暗斗。梁家有个儿子叫梁思成,十七岁,品学端庄,是个大家都很喜欢的小伙子。可他喜欢上了一个不喜欢他的女孩林徽因,当听说林徽因会去另一个府上参加宴会后,他决定潜入宴会场地,所以梁思成为了林徽因,而他的朋友为了让梁思成找一个新的女子而放弃林徽因,他和自己的朋友为了各自的目的戴上面具,混进了宴会场……”

    林瑾瑜声情并茂唱做俱佳地讲着《罗密欧与朱丽叶》这个感人肺腑的爱情故事,只不过,她将故事的主人翁名字改成了另外一对她喜欢的情侣名字。

    这个故事非常的长,林瑾瑜讲得又十分地用情与抑扬顿挫。

    起先,小茅屋里还仅有两名白衣女子,到后来,那些围在小茅屋外面的白衣女子竟也进了屋子里,有些白衣女子站得累了还坐了下去,听得津津有味。

    林瑾瑜见进屋的女子越来越多,忽然一下便止住不说话了。

    其中一名心急的白衣女子在听得她忽然之间顿住时,皱眉道:“你怎么停下了?”

    林瑾瑜无辜地看着女子,眨巴着眼睛说道:“姐姐,你讲这么多话试试?我不口干么?”

    此话一出,便有白衣女子说道:“我去给你打点水来。”

    林瑾瑜抿唇眯眼笑道:“谢谢!”

    白衣女子转身出了茅屋,不多时便打了一碗水来,林瑾瑜因着被封住了穴道,是以,离她最近的那名白衣女子端过瓷碗,将水喂进了她的口中。

    待她刚刚喝完水后,先前那名性子急躁的白衣女子便说道:“好了,你接着讲故事吧。”

    林瑾瑜点了点头,随后又继续讲了起来:“方才我们说到哪里了?”

    “说是皇帝要杀梁思成了!”

    林瑾瑜接着说道:“话说,那个皇帝要杀了梁思成,林徽因就急了……”

    小茅屋内,女子清丽婉转的嗓音如一首清歌,缓缓唱响,白衣女子们席地而坐,听着听着,却是早已潸然泪下,湿满衣襟。

    林瑾瑜在将故事的时候,不动声色地观察了这些女子,看样子,这些女子都是没有经历过爱情的人,而她们之所以会有这般变态的行为,一定是受了她人的命令,这个人必定不是那个妖女,而是另一个比妖女分位更高的女子。

    那个女子想必才是真正受到爱情伤害的人。

    她到底是谁?又是受了怎样的爱情之殇才能变态至此?

    故事讲完之后,余音缭缭,白衣女子们都各自沉浸在悠长的故事情节之中。

    林瑾瑜却在这时开口缓缓唱道:“没有星星的夜空,没有话题能补充,太多承诺从指缝中溜走,不敢奢求什么。回忆将我们扣留,一瞬间亲吻的时候,一切就好像轮回般朦胧,心动渐渐的失控。是否两个人足够,捕捉爱的镜头,闭上了眼睛,记得你的笑容,幸福得从容,将灵魂都掏空,享受一分钟的感动。是否爱上一个人,不问明天过后,山明和水秀,不比你有看头,牵着你的手,一直走到最后,这一刻怎么回头……”

    牵着你的手,一直走到最后。

    这一刻怎么回头……

    怎么回头……

    “他们……他们就这样死了么?”林瑾瑜的轻声清唱惹得白衣女子眼泪哗哗直下,其中一人哽咽地问询起来。

    林瑾瑜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说道:“死了……人死不能复生……”

    听这样的故事会落泪的人心肠自然坏不到哪里去,林瑾瑜敢保证,只要给她时日,她定然能够好好地给她们上一堂爱情课,让她们根本无法下手再忍心去伤害那些有情之人。

    “你们这是在做什么?”忽然之间,当白衣女子们还在纵情哭泣时,一阵冷凝之声从屋外传来。

    白衣女子们闻言眼眸一抬,迅速抹干眼泪站立起身,随后转身朝璇玑恭迎道:“属下参见使者。”

    璇玑踏步而来,她立在门楣处,瞧着众人,当她看见那些女子的眼角有着未干的泪迹时,她眯眼问道:“何事惹得你们竟是潸然泪下?”

    其中一名白衣女子颔首上前道:“回禀使者,那个被您抓来的女子给我们讲了一个故事,我们听着感动,所以便哭了,还请使者恕罪!”

    璇玑唇瓣抿了抿,越过那名白衣女子朝林瑾瑜走了过去,她立在林瑾瑜的跟前儿,俯身朝她看去,问道:“你方才说了什么?让她们哭成这样?”

    林瑾瑜抬眸睇着璇玑,悠然回道:“我不过讲了一个爱情故事而已,您要不要听一下啊?”

    璇玑一听爱情二字,迅速说道:“放肆!”

    林瑾瑜唇角微弯,说道:“其实……每个人的内心深处都会渴望这样一份爱,你……自然也不例外,我说的是也不是?”

    “闭嘴!”璇玑闻言俯身准备将林瑾瑜抓起来。

    然而,当她刚一俯身时,茅屋外却是刮过一阵劲风。

    “啊……”

    当林瑾瑜还未看清楚面前发生的事情时,只觉那些立在茅屋里的白衣女子全部都痛苦地倒地了。

    璇玑见状迅速丢开林瑾瑜,随后转回身,抬手迎了过去。

    林瑾瑜瞳孔一缩,此时方才看见,竟是一名身穿白色衣衫的男子进了茅屋。

    那男子手里拿着一杆碧玉洞箫,与璇玑打了起来。

    他二人的动作极快,林瑾瑜根本就看不清那个男子是谁,不过,有一点她是可以肯定的,那就是,这个白衣男子她是从未见过的,她不认识这个男子。

    打斗之中,璇玑眸色一冷,眼眸定格在白衣男子的脖颈之处,当她见到他的衣襟内忽闪忽闪的银质项链时,她伸手又朝他的脖颈处抓了过去。

    白衣男子手中的碧玉洞箫转了一个方向,止住了璇玑的动作,他薄唇微扬,笑了笑,说道:“姑娘,你这是做什么?又要脱我的衣服么?”

    上一次,这个女子夜闯他的殿宇,将他的殿宇之中翻得乱七八糟,当自己带着侍卫去抓她时,方才发现这个女子的武功竟是如此高绝,他从未见过武功如此高的女子,心下便起了戏耍之心,戏耍之时,自己一个疏忽,竟是让她划开了衣衫,这划开衣衫倒没什么,不想,这个女子随后的动作真真让他吃了一惊,她竟是朝他的脖颈袭击而来,目的却是为了他脖子上的那条项链。

    他身上带着这条项链,是他出生时母后送给他的,对他来说意义非凡,他怎么可能让人抢走他的项链?

    这个女子要抢他项链一事,让他觉得新鲜,心中又起了一股戏耍之意,自从思辰离开西玥去到南临之后,他倒是有些时候没有泡妞了。

    泡一泡这妞,倒也是无妨的。

    只是,这个女子随后许是看出了他想要戏耍于她的意图,打过来的招式十分狠戾,不经意间,竟是将他的上衣剥了个精光。

    当时他就想着,既然他的上衣都被她脱了,如果他不戏耍她一下,又怎么对得起自己呢?

    于是,他在打斗的过程中,抱住了她的腰身,岂料这女子竟是恼羞成怒,气愤之下逃走了。

    而今,她是又要开始脱自己的衣服么?

    今日,他便奉陪到底!

    她脱自己一件衣服,他也脱她一件。

    “水墨逸!你无耻!”璇玑手掌成刀,朝着水墨逸袭击而去。

    林瑾瑜在听见这三个字时,眼眸瞪得老大,原来,这个白衣男子竟是西玥太子水墨逸。

    她睁眸朝水墨逸望了过去,方才瞧清楚,原来这个水墨逸长得如此俊美,他身躯凛凛,肌肤呈现出蜜色,是一种十分性感且健康的肤色,他头束白玉簪,一双剑眉犹如染墨,深邃的凤眸中虽然带着笑,却是寒星四射,薄削如雕刻的唇瓣微微抿在了一起,这个男子,虽然有着温润如玉的仙气,却是冰冷至极的。

    他有着一双凤眸,而这凤眸……好像拥有的人并不多。

    这个水墨逸看着也觉得有点熟悉,总觉得自己认识的人中,有人长得像他,那人也有一双凤眸,林瑾瑜脑中翻飞,寻思起来。

    璇玑与水墨逸过着招,由于她的目标始终都对准了水墨逸脖子上的那条项链,所以,她每一次出手,都是对着水墨逸的项链而去。

    几次三番的打斗之下,水墨逸的衣襟口却是又被璇玑给扯开了。

    水墨逸凤眸微垂撇了一眼自己的衣襟,随后调笑道:“你就这般想看我的身子么?如果你真要看,又何必打呢?我脱给你看便是……”

    林瑾瑜在听见这段话时,眼角微微抽搐起来,又是一个妖孽男啊。

    璇玑比不得林瑾瑜的功力,被水墨逸这般调戏之后,她连耳根都红了起来,只觉这个水墨逸怎地就是一国太子呢?他完全就是一个喜欢戏耍女子的登徒子!他怎配当太子?

    真不知道圣女为何会让自己来偷那条项链。

    “我杀了你!”璇玑牙关一咬,掌风凌厉,朝水墨逸辟了过去。

    水墨逸侧身躲开,璇玑劈过来的力道有几分落在了他的衣衫之上,裂帛之声骤然响起,他的白色衣衫应声而裂。

    “啧啧……你果然还是喜欢脱我的衣服……”水墨逸摇了摇头,随后坏坏一笑,伸手便朝璇玑的衣衫扯了过去。

    这个女子的武功极为高强,自己如果稍有分神便会中她的招儿,不过,他水墨逸可是从来不打女子的,这可是他的金科玉律。

    虽然他从不打女子,但是,这并不代表他水墨逸就不调戏女子了,这个女子几次三番招惹于他,还残害他西玥的臣民,今日,他便要给她点颜色看看!

    让她知道,他水墨逸不是谁都能惹的!

    璇玑自小长在深山之中,从小身边就只有女子,水墨逸是她第一个接触的男子,但是,这个男子总是出言调戏于她,让她不甚其烦。

    今次,她要旧账新帐一起算!

    眸中仇恨之意迸发而出,璇玑脚一抬朝水墨逸踢了过去。

    水墨逸伸手握住璇玑的脚,另一手竟是扯向了她腰间的腰带,璇玑一惊,没想到水墨逸这个淫贼居然要解开她的腰带,她伸手想要去护住腰带,可是那水墨逸却是先她一步已经摘下了她的腰带。

    “你个混蛋!”璇玑怒骂出声。

    水墨逸扯开她的腰带,连带着将她的白色外衣也给脱了下来,脱下来之后随意朝旁一扔,薄唇一弯,魅惑笑道:“我只对你混蛋,日月可表天地可鉴……”

    林瑾瑜坐在茅屋里看着打斗的二人,她在听见水墨逸这句话时,额头瞬时一黑,这个水墨逸怎地跟那个云思辰那么像,打斗之下,居然还要调戏别人,真真让她汗颜。

    璇玑的眸光落在了那件被剥落的衣衫之上,她迅速飞身想要拿回那件外衣,可是,当她飞身而过时,水墨逸竟是又伸手扯上了她里衣的带子。

    “你敢!”璇玑惊了一声,羞愤异常。

    可是那水墨逸哪里会听她的言语,修长的手指一个旋转,便将她的里衣袋子勾在了掌中。

    林瑾瑜眼角继续跳跃,现在,这个……可是在表演脱衣舞?

    璇玑忙着去护住自己的衣衫,她从来不怕与人打斗,可是,她却对耍流氓这种行为应对不来,水墨逸如此作为,让她有些乱了阵脚。

    “你终日带着个面纱作甚?今日,我便要瞧瞧,你这个妖女到底长成哪般模样?是不是丑得来人神共愤不敢见人?”水墨逸话语刚落,随后手掌向上伸去,手中洞箫一挑瞬间就将璇玑的面纱剥落而去。

    璇玑忙着去系里衣的带子,倘若她不系的话,内里的肚兜就要露出来了,若是被这个淫贼看到自己的肚兜,她怕是想死的心都有了。

    然而,当她刚刚弄好里衣带子时,却听水墨逸说要揭开她的面纱,她眼眸一瞪,心中一惊,还来不及阻止,水墨逸已然将她的面纱给揭开了。

    就这一个揭开面纱的动作便让璇玑所有的动作止在了当场,她的身体忽然之间变得僵硬无比。

    林瑾瑜跌坐在屋子中央,她坐着的地方刚好可以瞧见璇玑的面容,当她在见到璇玑的面容时,身为女子的她都忍不住倒抽了一口气,这个女子,她……长得好美……

    她美的不仅仅是她的面容,而是那张干净至极的容颜以及神情,她的美是那种不染纤尘的美,就像荡涤在河间清澈的小溪,她的美似天山上的雪莲,洁白而纯净,她的美是那种可以拯救万物生灵的美,让人一瞬间只觉春回大地。

    “好纯洁的女子……”林瑾瑜开口浅浅出声。

    水墨逸在揭开璇玑面纱的那一瞬间也愣在了当场,这些年,他一直与思辰混迹于花丛之中,什么样的女子他没有见过?

    可是……这般纯净的女子还真是第一次见。

    她就似山间的精灵,就似那遗落人间的仙女。

    呼吸在这一刻屏住了。

    “你……”璇玑一双美眸死死地盯着水墨逸,胸口起伏不定,白皙的脸庞渐渐涨红。

    她握紧双拳,咬了咬牙关,竟是说不出一句话来。

    良久之后,璇玑立即上前夺走水墨逸手中的面纱随后疾步奔出了小茅屋。

    水墨逸立在原处,他缓缓转身看着璇玑奔出去的身影,俊眉微蹙,疑惑道:“她怎么了?”

    这个妖女怎地这般反应?

    “害羞了呗……”林瑾瑜听见了水墨逸的喃喃自语,她坐在地上懒懒地回道:“人家脸上戴个面纱就是不想让人见到她的容颜,你把面纱给人揭开了,她自然就会害羞喽。”

    水墨逸缓缓转身看着林瑾瑜,薄唇扬起,眸中露出些许厌恶之色,他冷声嗤道:“她一个四处拆散情侣的女子,你说她会害羞?”

    林瑾瑜撇了撇嘴,说道:“她应该是听令于他人的吧。”

    方才在见到妖女的真实面目之后她更加肯定了这种想法,因为方才那一瞥,她瞧见妖女的眸色十分纯净,却是不像那变态之人。

    水墨逸收起了方才那种玩世不恭的态度,又恢复了一贯的冷凝状态,他踱步去到林瑾瑜的跟前儿,伸出洞箫为她解开了穴道,奇怪道:“你方才讲的那个故事,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应该是罗密欧与朱丽叶的故事吧?而梁思成与林徽因则是另外一段爱情故事!你怎么把这两个故事搅成一团了呢?”

    “你说什么?!”

    水墨逸一声话语之后,林瑾瑜只觉平地惊雷,她霍然站立起身盯着水墨逸惊声而出。

    *

    ------题外话------

    阿玥啊,你为毛偏偏在这个节骨眼儿上找小淅呢?

    你这一找,小林子就遇见水墨逸了,所以,踪迹就提前暴露了…

    水墨逸啊水墨逸你咋一出场就这么惊悚啊?脱人家衣服呢…

    好吧,水无痕的儿子,身一定是干净的,至于心是不是干净的就不得而知了…

071 我们是F4!

    林瑾瑜看着水墨逸,心中止不住地颤抖,她方才听见了什么?

    这个水墨逸居然说她讲的故事是罗密欧与朱丽叶,这个据她所知,这个大陆根本就不可能有人知道这个故事,除非,他是穿越来的!

    林瑾瑜盯着水墨逸,眸中溢满了激动,她忽然一把抓住水墨逸的手,激动地问道:“你也是穿越来的么?”

    这个世上居然还有一个倒霉蛋也是穿越过来的?她这算是他乡遇故知么?

    水墨逸对于林瑾瑜握住他手的这个举动,并未有太多的排斥,相反的,他竟是觉得很舒服,还有一丝熟悉?

    他凝眉望着眼前的女子,她虽面容平凡,但是,那双乌眸却灵动而清澈,最让他不可思议的是,他竟是觉得那双眼眸似曾相识。

    怎会有这么奇怪的感觉呢?

    “穿越?什么意思?”面对林瑾瑜的问话,水墨逸有些摸不着头脑,啥意思啊?

    此言一出,林瑾瑜瞪大的眼睛瞬时松了下去,这句话真若一盆凉水从她头顶浇灌而下。

    连穿越这个词语都不懂,水墨逸,他怎么可能是穿越过来的呢?

    她还以为遇见老乡了,真是白高兴一场了!

    林瑾瑜睇着水墨逸,问道:“你是怎么知道罗密欧与朱丽叶的故事的,还有梁思成与林徽因。”

    水墨逸回道:“我娘讲的啊。”

    他娘?林瑾瑜瞳孔一缩,水墨逸的娘,可不就是西玥的皇后么?莫非,西玥的皇后是穿越过来的?

    有了这个认知之后,林瑾瑜心中的沮丧似乎去了不少,她继续追问道:“你没有问过你娘,她为什么会知道这个故事么?”

    水墨逸回道:“没有啊,为什么要问?”

    在他的心目中,他的娘亲是一种神一样的存在,她美丽无双,聪慧过人,她是一个没有任何瑕疵的人,最重要的一点是,娘知道很多东西,而那些东西他觉得非常的新颖,非常的好,娘的心中也藏着许多他们不知道的故事,她时不时会说给自己听。

    林瑾瑜眼眸转了转,没有继续问下去了,看来,这个西玥皇后很有可能就是那穿越一族,反正她现在人在西玥,什么时候,她一定要混进西玥皇宫去会一会这个皇后才是。

    “对了,那个妖女将那些抓来的男子关在哪里的,你知道么?”林瑾瑜暂时放开了找老乡一事,她双手一拍,竟是差点将正事忘记了。

    水墨逸回道:“你说那些男子啊,我的属下已经去救他们了,你专程来救他们的,所以才被那个妖女抓起来的么?”

    “可以这么说,因为他们之中有个男子曾经对我有恩。”

    “哦,”水墨逸点了点头,须臾,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林瑾瑜。”有了之前的那个认知,林瑾瑜竟是习惯性地伸出了手,而那水墨逸竟是极其自然地伸出右手与林瑾瑜握了握手,说道:“相信你应该知道我是谁了,方才那妖女把我的名字叫得那般大声,生怕别人听不见似的。”

    “呵呵,你是西玥的太子殿下嘛。”林瑾瑜收回手,心中更加肯定水墨逸的娘是穿越一族,也许,只有现代人培养出来的孩子才不会有古代皇室的那种高人一等的气势,瞧这水墨逸,多么地平易近人?

    水墨逸看着林瑾瑜,心情也随之愉悦起来,这个女子,真是有意思得紧啊。

    林瑾瑜也抿唇笑了起来,她看着水墨逸那张俊逸的容颜,怎么看怎么像子昀。

    子昀身世神秘,谁也不知道他从哪里来,莫非,他与水墨逸有着什么关系不成?

    正想开口询问水墨逸是否认识子昀,却忽然听见一阵熟悉的声音传入了耳朵。

    “瑜儿!”

    林瑾瑜心尖一震,循声望了过去,但见院子的入门处正立着一名身穿白色衣袍的男子,不是纳兰睿淅又是谁呢?

    “子衡!”林瑾瑜见纳兰睿淅一脸焦急,她抬步出了茅屋朝纳兰睿淅奔了过去。

    纳兰睿淅并步而来,一到跟前长臂一伸用了极大的力气将林瑾瑜卷入了怀抱之中,他埋首于林瑾瑜墨色的发丝之上,低沉道:“你怎么可以自行离开?你知道我有多急么?”

    林瑾瑜感受到了他身躯的僵硬,也能感受到他鼻息中喷薄而出的粗重气息,他当真是急坏了吧?

    “对不起……”林瑾瑜将脸靠在纳兰睿淅的胸膛之上,浅浅而出。

    “你以后莫要再这样了,我完全不敢想象没有了你,我的世界会变成什么模样,你要知道,我的世界仅剩下你了……”纳兰睿淅的话语低沉中带着忧虑带着愁思。

    林瑾瑜心中瞬时一酸,脱口说道:“子衡,我以后再也不这样了。”

    是呵,他为了她放弃了父母,放弃了江山,现在他的世界之中就仅剩自己了,她完全可以感受得到他内心的那种恐慌,如果自己再不见了,他可不就是失去全世界了么?

    水墨逸抬眸睨着相拥而立的二人,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他内力极佳,二人的对话他自然听在耳中。

    这时,一抹黑影忽然降临在了他的身边,那人跪地请安道:“属下苏扬给殿下请安。”

    水墨逸收回视线,说道:“起吧。”

    苏扬站立起身,随后从怀中掏出一张宣纸对水墨逸说道:“殿下,云少庄主有急书递来。”

    水墨逸凤眸微眯,说道:“思辰那小子么?”

    这小子整天醉在胭脂香之中,竟是还记得自己么?

    水墨逸接过宣纸打开看了看,当他见到宣纸上写的东西时,剑眉蹙起,凝眉望了一眼院中正说着话的二人,随后立即将那宣纸收好装进了怀中,说道:“你且在这里处理后续事宜,本殿先行去处理思辰的事。”

    苏扬颔首道:“是。”

    话音落下之后,当苏扬再度抬眸时茅屋之中哪里还有水墨逸的身影?

    茅屋外,纳兰睿淅平复好了心情之后方才慢慢推开林瑾瑜,林瑾瑜方才想起茅屋之中还有一个水墨逸,她对纳兰睿淅说道:“子衡,你知道我见到谁了么?”

    “见到谁了?”

    林瑾瑜笑着说道:“我见到西玥的太子水墨逸了,他就在后面茅屋之中。”

    然而,当林瑾瑜笑着转身朝茅屋指过去时,转眸一望,茅屋里除了一个身穿黑色衣衫的男子以外哪里还有水墨逸的身影?

    “那个穿黑衣的男子就是水墨逸么?”纳兰睿淅下巴抬了抬,问询起来。

    这个黑衣男子,怎么看着不那么像一国太子呢?

    苏扬见林瑾瑜指向茅屋,便并步出了茅屋去到林瑾瑜的跟前儿,说道:“姑娘,我家主上有急事需要处理,已经先行一步了,姑娘的那些朋友我已经救了出来,他们此刻在前方竹林之中。”

    “他离开了呀?”林瑾瑜见水墨逸忽然消失不见了,心中又起了一股失落之感,他怎么就走了呢?

    林瑾瑜见水墨逸已经离开,只好点了点头,随后便与纳兰睿淅出了院落去寻蒋朔了。

    由于担心那个妖女还会再来有情村捣乱,纳兰睿淅与林瑾瑜决定先在有情村住上一段时间。

    因为要住上一些时日,蒋朔夫妻忙张罗着给他们二人另外寻了一个院落,那个院落是蒋朔夫妻一个远房亲戚的房子,由于那个亲戚已经搬迁走了,所以那个房子已经有许多年未曾住过人了。

    林瑾瑜进屋查探了一下,房子之中的东西虽然比较破旧,但是,还是可以用的。

    于是,蒋朔,林瑾瑜,纳兰睿淅三人,用了一下午的时间将房子整理了出来,随后又添了一些东西进来。

    一顿忙活之后,房子终于打扫干净了。

    如此,林瑾瑜与纳兰睿淅便在这个小小的院落之中住了下来,他二人一人一间房,隔壁而住。

    这日傍晚,东琳边界,云思辰与南宫烨住进了边界城镇的客栈之中。

    入夜十分,云思辰拿着第一手情报进了南宫烨的房间,他说道:“烨,你说……这是不是叫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南宫烨坐在轮椅之上,厚重的黄金面具挡住了他大部分脸颊,闻言,他抬眉问道:“何事?”

    前些日子探子来报,说是听雨已经带着兰汐芝出了紫尧城了,正赶往西玥与林瑾瑜汇合呢,这一次的跟踪,南宫烨真是对林瑾瑜刮目相看,这个女子的心思已经细腻到让他都不得不佩服的地步,她居然能够想到在相府之中打通一条地道通往紫尧城外,她当真可谓一个奇女子!

    云思辰将手中刚刚得来的重要情报放在了南宫烨的手上,说道:“我们不用跟踪听雨就能找到小鱼儿了。”

    南宫烨打开手中的小纸条,发现纸条上面的字迹遒劲有力,而那纸条的下方落款则是一个逸字,他抬眸看着云思辰,薄唇开阖,说道:“逸这小子不是被一个妖女缠上了么?”

    云思辰靠在木桌之上,双手环胸,他说道:“听说那个女子武功极为高强,竟是脱了逸的衣服,啧啧……想来应该是挺辣的。”

    “怎么?又想泡妞了?”南宫烨冷眼睨着云思辰,冷冷说道。

    这么多年来,云思辰与水墨逸狼狈为奸当真可谓干尽了坏事,不知他们究竟伤了多少女人的心,佛曰,出来混的迟早都是会还的,他等着看他二人为情所伤呢,这一天,他绝对能够看得到的!

    云思辰乜斜着眼眸看向南宫烨,随后坐了下去,与南宫烨视线相对:“人生在世,不过短短几十载,年少轻狂,我又为何不放纵呢?”

    尽情的享受人生,是他永远不可改变的定律。

    南宫烨见状,忍不住地就开始浇冷水:“语儿的婚期定在七月底,离现在已经不到两个月时间了,你是真的要眼睁睁地看着她嫁给陈思源么?”

    云思辰闻言,桃花眼眯了眯,唇瓣抿紧,脸上的神色微微变了变,随后又朝南宫烨扯开一抹邪邪的笑容:“我说烨,你老婆都跟人跑了这么些天了,你居然还有心情来管我的事?”

    南宫烨闻言,脸色一沉,苍白的唇瓣抿成一条线,没有说话。

    云思辰见状继续调侃道:“他们两人独处了这么些日子,你不怕他们……”

    “已经发生的话,那也是我的原因造成的。”倘若不是因着初一的缘故,他又怎会让林瑾瑜就这么跑掉呢?

    其实,说不在乎那是假的,但是,如若是她愿意的话,那么,他也无话可说。

    云思辰闻言慢慢收了笑,脸上的颜色慢慢沉重,一抹痛色隐含其中。

    房间之中陷入了静默。

    须臾,南宫烨便朝房门处唤道:“冷焱。”

    冷焱开了房门颔首道:“主子。”

    南宫烨看着冷焱,眸色深邃,沉静开口:“你现在速去紫尧一趟,将纳兰睿淅的踪迹泄露给椒房殿的人。”

    “是。”冷焱颔首领命之后便出了房门。

    ……

    翌日清晨,林瑾瑜睡到日上三竿方才起来,起来之后只觉腰酸背痛,真是太久没有劳动了,昨儿个她跑到田里去帮蒋朔夫妻挖地去了,弄完之后整个人几乎瘫在了床上。

    林瑾瑜起僧后去到柜子里找衣服,因着要常住的关系,蒋朔媳妇拿了好几件她从未穿过的衣服给她,都是一些粗布麻衣,林瑾瑜不太在乎衣服的好坏,很高兴地便收下了。

    她穿好衣服之后便开门去洗漱,打开房门之后却见纳兰睿淅一个人在院中拿着一根细细的竹竿在舞剑。

    纳兰睿淅见林瑾瑜出了房门,他手中挽出一个花样后便将那竹竿收在了身侧,他阔步而来,说道:“起来了。”

    他是习武之人,习惯早起,昨日虽然累了些,但是早上一到点他就醒了,然后便再也睡不着了,见林瑾瑜还在睡觉,他也没做打扰。

    林瑾瑜点了点头,问道:“你吃早餐了没?”

    纳兰睿淅回道:“蒋朔拿了些馒头给我们,我吃了一个,你先去洗漱吧,我去给你热一热你再吃。”

    “好的。”

    林瑾瑜过去洗漱,纳兰睿淅去热馒头了,经过这些天的摸索,纳兰睿淅已经成为煮饭熟练工了,他简直就成了一个家庭煮男,并且,他对那些锅碗瓢盆有着由衷的热爱,真是不知,让风雅茹见到纳兰睿淅这般模样,她会不会就此疯掉?

    如是想着,心里忍不住还是有些愧疚。

    饭桌之上,纳兰睿淅将蒸好的馒头端了过来,林瑾瑜与他对面而坐。

    纳兰睿淅说道:“瑜儿,听雨与你娘已经出了紫尧城了,再过几日便可到达这里了。”

    林瑾瑜啃着馒头,闻言,她笑着说道:“是么?真是太好了,等她们来到之后我们就可以离开有情村了,我看那个妖女在被水墨逸揭开了面纱之后,也没有再采取任何行动了,有情村当是不会有什么事发生了。”

    其实吧,自那日开始她就在猜想,那个妖女脸上的面纱定是有着某种含义的,水墨逸揭开之后,看那妖女的脸色都完全变了,现在的她当是没有什么时间再来拆散什么有情人了吧?

    纳兰睿淅点头道:“当是没什么了,反正我们还要在这里住一段时间,倘若你觉得我们离开后他们不安全,我让晏青暗中找些人来保护他们,你觉得如何?”

    晏青已经于昨天夜里来到了有情村,晏青是纳兰睿淅唯一能够相信的人,所以,他将晏青留在了身边。

    林瑾瑜回道:“这个方法当然好。”

    早膳之后,林瑾瑜与纳兰睿淅便出了门去帮蒋朔夫妻开垦田地。

    蒋朔夫妻二人特别勤劳,他们不仅有许多农田,还种了许多玉米。

    林瑾瑜与纳兰睿淅也帮着他二人做了许多农活,中午的时候,林瑾瑜与蒋朔媳妇回去做了饭,而纳兰睿淅与蒋朔则是留在田里继续松土。

    蒋朔媳妇做事的动作非常快,林瑾瑜在她的旁边打下手,两人分工合作,不一会儿便将饭做好了。

    将饭装进食盒之后,林瑾瑜又与蒋朔媳妇朝地里行去。

    到得农田边时,只见蒋朔已经赤光着上身了,黝黑的身子在太阳光的折射下散发出了健康的光泽。

    蒋朔在前面拉着牛,而纳兰睿淅则是一身齐整地跟在一旁扶着犁,林瑾瑜看着那画面,怎么看怎么觉得不搭调。

    纳兰睿淅这样的形象,与她穿越之处见到的那个高高在上的男子,简直就是天壤之别。

    不过,虽然不搭调,但是,这样的他才像个真真实实的人。

    只是,心底多少还是有许多愧疚的,毕竟,他为了跟她在一起,失去了太多东西。

    “饭做好了,你们过来吃饭吧。”蒋朔媳妇扯开嗓门喊了起来。

    蒋朔闻言,抓过脱下的衣衫在脸上擦了一下汗,对纳兰睿淅说道:“我们过去吃饭吧。”

    纳兰睿淅点了点头,随后抬手轻轻地碾干了额头上的汗水。

    二人走去田埂处,双双席地而坐,蒋朔媳妇将饭递给了蒋朔,随后掏出手绢儿给蒋朔擦汗。

    林瑾瑜将碗筷递给了纳兰睿淅,却是没了下一步的动作。

    纳兰睿淅睨了一眼蒋朔夫妻,随后对着林瑾瑜抬了抬下颚,然后又指了指自己额头上的汗水,林瑾瑜笑着掏出手绢儿为他拭起汗来。

    “谢谢。”纳兰睿淅笑得一脸满足。

    林瑾瑜收回手绢儿,也是抿唇而笑。

    隔了一会儿,蒋朔媳妇转眸看向纳兰睿淅,说道:“小淅,我看你热得很,要不把衣服脱了吧?”

    纳兰睿淅动筷子的手停了下来,他回道:“不热。”

    蒋朔媳妇还想说什么,林瑾瑜却是握住了她的手,说道:“嫂嫂,你甭管他了,多热的天儿,他都这么捂着的。”

    纳兰睿淅最是注重形象了,即便穿着粗布麻衣,他也是将衣服弄得十分整洁而平整,让他当众脱衣服,他是万万不肯的。

    蒋朔媳妇闻言,笑着说:“是么?呵呵……”

    林瑾瑜重重地点了点头:“你们不用担心他,他穿再多也捂不出痱子来的。”

    “哈哈哈……”蒋朔闻言哈哈大笑起来。

    劳作的时间过得非常的快,也非常的快乐,傍晚的时候,几人收工而回。

    蒋朔夫妻牵着牛走在前方,林瑾瑜与纳兰睿淅走在后面。

    再快要回到村里的道路时,纳兰睿淅忽而握住林瑾瑜的手,停住了前进的步伐,他鹰眸微眯低声道:“有异动。”

    林瑾瑜也止住了步伐,也侧耳倾听起来。

    蒋朔夫妇发觉他二人没有再前行,也转头过来问道:“怎么了?”

    “有人!”纳兰睿淅浅声而出。

    蒋朔夫妇四处看了一下后,说道:“哪里有人啊。”

    话音刚落,当蒋朔一转回头时,竟然发现自己的面前居然立了四名身穿黑色衣衫,身材高大的男子。

    “天啊!”蒋朔在见到那四名男子时吓了一跳。

    因为那四名男子的脸上都戴着相同的青铜鬼面具,看着十分地骇人。

    “好吓人啊……”蒋朔媳妇见到这四人时即刻躲在了蒋朔的后面,身子开始瑟瑟发抖。

    纳兰睿淅见状飞身上前,拦在了蒋朔夫妻的前面,喝问道:“你们是谁?”

    林瑾瑜见状也起身去到前面,与纳兰睿淅并排而站,她秀眉微蹙,问了一句同样的话语:“青天白日的,戴着这么个鬼面具,非奸即盗,你们到底是什么人?”

    一句问话之后,那四名黑衣男子立在最右边的那位上前一步,右手一抬,甩了一下头发,耍帅般地说道:“我们是爱芙四!”

    “什么?!”林瑾瑜一听,一张脸瞬时跨了下来。

    她刚刚听见什么了?这个人居然说他们是F4?!

    有没有搞错啊,这个人也是穿越来的么?

    林瑾瑜的嘴角止不住地抽搐,然而,当她还没有惊诧完时,只见最右边的那个男子竟然跟着出列,抬起左手,耍帅般地掀了一下衣袍为林瑾瑜解惑道:“爱芙四,就是爱护芙蓉四人组。”

    “咳咳咳……”林瑾瑜闻言竟是被自己的口水呛住了,垂首猛地咳嗽起来。

    天啦!这是什么世道?真是要死人了啊!

    爱护芙蓉四人组?

    靠!尼玛这也太惊悚了吧?

    这都是什么跟什么啊?

    立在最左边的黑衣男子在见到林瑾瑜如此大的反应时,眉毛微微蹙起,似是思索。

    纳兰睿淅自然听不懂这群人在讲什么,只觉莫名其妙,他薄唇抿紧,一双鹰眸犀利似箭,垂于身侧的手紧握成拳。

    “你……你们是要做什么?”站在纳兰睿淅身后的蒋朔见状抬手问询了起来。

    立在最中间的那名黑衣男子闻言,他抬起手指着林瑾瑜冷冷地说道:“带她走!”

    话音刚落,纳兰睿淅便开口回绝道:“休想!”

    林瑾瑜眼眸微眯,看着这四个身穿黑色衣衫的男子,她的眼眸从左到右的扫过,最左边那个黑衣男子就是方才甩头发的那个,虽然他刻意变换了声音,但是,却逃不过自己的眼神,那个男子应该是云思辰错不了。

    但是,剩下的这三个男子又是谁呢?

    最右边的那个男子方才也甩了一下衣袍,那耍帅的姿势竟是与云思辰如出一辙,中间站立的两名男子,一名话语冰冷,还有一名一直未曾说话,倒是瞧不出什么蹊跷来。

    云思辰又是上哪里整来这么三个人的?还F4?

    四名男子一字排开,面对纳兰睿淅的反对,他四人竟是异口同声地说道:“那就要看你有没有这个本事了?”

    林瑾瑜见状,觉得很快便要打起来,她转身对蒋朔夫妻说道:“你二人先回家去吧。”

    蒋朔媳妇摇头道:“不行,小林,这些男子说要带你走,我们怎么能够离开呢?”

    林瑾瑜说道:“这是我与他们之间的事情,与你们无关,你们留在这里也帮不上任何的忙,你们还是快些回去吧。”

    话落,蒋朔媳妇还想反驳,却听其中一名黑衣男子说道:“是的,你若自己不走,那么我们可就不客气了。”

    林瑾瑜一听,随后拦在蒋朔夫妻的面前,将眼眸放在那个她认为是云思辰的男子身上,她说道:“倘若你们伤害她们,我跟你们没完!”

    最左边的那个黑衣男子闻言,剑眉微蹙,随后一个旋身飞掠至蒋朔夫妻二人身旁,伸手点了二人的穴道,转身带着他二人飞离而去了。

    “天啦……”蒋朔媳妇从未离地行走过,此时被人带着飞了起来,竟是吓白了脸。

    蒋朔虽然也害怕,但是他好歹是个男人,所以也没有出声。

    林瑾瑜见状更加肯定了那个黑衣男子便是云思辰。

    看来,云思辰真的不会放过自己。

    云思辰带着蒋朔夫妻飞离之后,立在最中间的那个男子对纳兰睿淅冷冷说道:“为了避免不必要的伤害,你最好将她交出来。”

    出于本意,他不太想对着纳兰睿淅动手的。

    纳兰睿淅袍摆一掀,拒绝道:“那是不可能的!”

    黑衣男子见纳兰睿淅拒绝,便冷声说道:“那就休怪我们不客气了!”

    说罢,三人于眨眼之间便向纳兰睿淅发出了攻击,纳兰睿淅鹰眸一眯,伸手迎掌而去。

    林瑾瑜见状也上前与众人缠斗起来。

    三名黑衣男子见林瑾瑜居然上前搅合,遂变换了队形,两人对阵纳兰睿淅,一人飞身去到林瑾瑜跟前儿,想要将她带离打斗场所。

    可是,林瑾瑜岂是那任人摆布的主,见黑衣男子想要将她带离,她抬手与那人过起招来。

    黑衣男子没有想要伤害林瑾瑜的意思,所以,林瑾瑜发来的招数他都是能躲就躲,根本没有朝林瑾瑜发出半点攻势。

    林瑾瑜与那黑衣男子打了一会儿后,云思辰便转了回来,他在见到林瑾瑜居然与爱芙四的成员打起来时,俊眉一拧,瞬时便飞去了林瑾瑜的身边。

    两名黑衣男子与林瑾瑜一人打斗,结果可想而知,纳兰睿淅在另一边与二人缠斗,根本无法分身,见林瑾瑜被二人围困,心中焦急万分,想要离开,可那两名黑衣男子偏偏不给他一点机会。

    林瑾瑜在两名男子的夹击之下,很快就被制服了,云思辰伸手点了林瑾瑜的穴道,随后又参与到与纳兰睿淅的打斗之中。

    纳兰睿淅在与几人过了数招之后便知自己根本不可能是他们几人的对手,倘若让他与这几人单打独斗,他会赢,但是,他四人联合起来打他一个,他必输无疑。

    师父曾对自己说过,以自己的武功在江湖之中鲜少能够有人能出其右,在年轻一辈之中,能与自己打个平手的也就五六个人。

    而今,竟是齐齐出现了么?

    他们四个人到底是谁?

    “纳兰睿淅,你打不过我们四人的,还是收手吧!”四名男子中,说话最冷凝的那个男子冷冷开口说道。

    纳兰睿淅薄唇一抿,说道:“你们若想带她走,除非我死!”

    “哼!既然这样,你就去死!”云思辰在听了纳兰睿淅的话语之后,气不打一处来,他抢了别人的老婆倒还有理了?他今儿个是想找死,是吧?那么他就成全他!

    云思辰率先朝纳兰睿淅发起了新一轮的攻击,其他三名男子见云思辰怒了,也紧随其上。

    纳兰睿淅招架不住四人的轮番攻击,在打了过百招过后,终是率先中了其中一人的掌风,由于他不肯撤手,随之又中了其他两人一掌。

    三人掌风凌厉,纳兰睿淅的身子随之飞了出去,胸口闷痛,朝旁吐出一口浓浓的血渍来。

    林瑾瑜立在一旁,惊出了一声:“子衡!”

    云思辰与其中一名黑衣男子在听见林瑾瑜的惊叫声时,同时转眸看向她,林瑾瑜接受到了二人的目光,她看向云思辰说道:“思辰,你莫要伤害他。”

    “是他自找的!”云思辰随之一怒。

    子衡?这才过了几天,她就已经亲密到叫纳兰睿淅为子衡了么?他二人倒是过得潇洒惬意啊?

    她不知道,她表现得越在乎,他的气就越大么?

    云思辰身旁的黑衣男子眼眸微抬,冷冷看了林瑾瑜一眼,虽是隔着厚重的青铜面具,但是林瑾瑜还是能够感觉得到那人射过来的眼刀子有多么的刺人。

    林瑾瑜心中微微一紧,他……是谁?为何这般看她?

    纳兰睿淅这个时候已经站立起身了,他的唇角渗出了血渍,对着云思辰说道:“除非你今日将我打死,否则,我绝对不会让你们带走她的!”

    云思辰听到这句挑衅的话语之后,一怒一下,取下脸上的青铜面具,狠狠地砸在了地上,那面具应声而裂,碎成了两半。

    “纳兰睿淅,你以为爷不敢打死你么?今儿个爷就把你打死,看看谁敢说爷什么?”

    他平生最讨厌别人威胁他了,今日本就在气头上,纳兰睿淅居然还敢刺激他,他今儿个就打给他看,谁也休想拦着!

    “云思辰!你不准!”林瑾瑜对着云思辰厉吼出声。

    其他三名男子在见到云思辰发飙时皆立在原处没有再上前。

    云思辰撂下狠话便朝纳兰睿淅掠了过去,双手握拳气沉丹田,提了全部内力准备朝纳兰睿淅的天灵盖打了下去。

    “思辰,住手!”

    云思辰对准纳兰睿淅的头部打下去的那一掌因着那阵低沉而沙哑的声音终是停留在了离纳兰睿淅头部两寸远的地方,他转眸侧望,发现南宫烨不知何时竟是来到了身旁,方才那个声音是他发出来的。

    林瑾瑜在听见南宫烨的声音时也转眸侧望,南宫烨脸上带着厚重的黄金面具,他身穿白色衣衫,头顶之上束着白玉簪,面具下方的脸色惨白若纸,他的身影映在晚霞之中,竟是十分的苍凉与孤独,斜阳,将他的影子拉得瘦瘦长长的。

    他……竟是出声让云思辰住手么?

    每一次见到南宫烨时,林瑾瑜的心就会变得柔软,而今自己逃婚,再次见到他时,心口竟是微微地紧了一下,感觉有些无颜面对。

    云思辰旋即转身看向南宫烨,问道:“他如此可恶,你是让我放过他么?”

    南宫烨凝睇着林瑾瑜,幽幽说道:“既然已经找到她了,便放过他吧。”

    他很清楚,倘若云思辰这一掌打下去之后,他与林瑾瑜之间就真的没有未来了。

    过去的这么多年里,他的世界一片黑暗,他从未想过,有一天他会得到救赎,也从未想过自己的世界会有亮光,他以为自己会孤身一人直到生命的尽头。

    可是,就在那一天,一个女子生生地闯入了他的视线,成为了他黑暗世界中唯一的亮光,从此,她成了他的白月光。

    他想念她的笑,想念她的温暖,却讨厌有出色的男子围绕在她的身旁。

    可是,即便如此,他也没有想过要去得到她。

    因为,他觉得自己不配。

    然而,南宫浸的一道圣旨让他心中升起了喜悦,也升起了希望,难道当真天意如此么?

    既然命运都这般安排了,他又为了什么要拒绝他生命中唯一的一束阳光呢?

    林瑾瑜自然不知南宫烨心中所想,不过,听了他的话,却是重重地松了一口气。

    纳兰睿淅中了几掌身上有些无力,他鹰眸半阖,睨向南宫烨,这个男子,他看起来羸弱不堪,但是,他的身后到底有着多强大的力量?

    而今出现的这四个人,除了云思辰之外,另外有一人一定是他的大哥,可是,还有两个人呢?

    他们是谁?

    方才与他们交手时,他感觉到了他们身上那种强大的气场,并非因着他们高绝的武功,而是一种与生俱来的王者气势。

    南宫烨的身边竟然都是这样的人物么?

    呵呵……如此,他还能拿什么去争?拿什么去斗?终归还是自己太弱了!

    骄傲的羽翼由此折损,人生第一次,他觉得自己败得惨烈!异常的惨烈!

    “唔……”由于心中过于哀恸,纳兰睿淅竟是眼前一黑晕厥了过去。

    “子衡!”林瑾瑜见纳兰睿淅晕厥了过去,惊得一声尖叫。

    云思辰听闻猛地一转眸,盯着林瑾瑜。

    林瑾瑜感觉到了云思辰犀利的目光,她移开了放在纳兰睿淅身上的目光与云思辰对视,她清晰地看见了他那冰冷的眸色中带着喷薄的怒意。

    面对云思辰愤怒的眼神,林瑾瑜并未觉得有任何愧疚之处,她想要追求自己的幸福,又有什么错?

    莫非,人为刀俎,她就该为鱼肉么?

    云思辰见林瑾瑜的眸中连半点悔意都没有,他瞬时眼眸一眯,哼了一声后便愤怒地掀袍飞身而去。

    “烨,这样的女子,你是真的要娶么?”林瑾瑜正为自己的叫屈时,却听一阵低沉的男子声音悠悠地传了过来。

    她跟着纳兰睿淅跑了这么些天,这样的女子还有贞洁可言么?

    林瑾瑜循声望去,但见方才还立着三名黑衣男子的地方,此时仅剩下一人了,那两个人跑去哪里了?

    剩下的这名男子已经将脸上的青铜面具取了下来,林瑾瑜定睛一看,他不是南宫烨的大哥南宫熠又是谁呢?

    此时的他,脸上已经没有了初次见到他时的那抹温柔笑容,他的俊脸之上一派阴沉。

    他定是因着自己逃婚一事怀恨在心。

    听着南宫熠的问话,林瑾瑜凝眸看向了南宫烨,对啊,这样的自己,他又为了什么要娶呢?他还是别娶了吧!

    “哥,这事我既然已经决定了便不会再改变了。”南宫烨看着南宫熠,缓缓启口说道:“无论她做了什么,我都要娶她为妻。”

    她是他的阳光,是他温暖的源泉,他……不能失去她,就让他自私一次,也放纵一次吧。

    林瑾瑜闻言,眼角止不住地颤抖,自己都跟其他男人跑了,南宫烨他竟是还要娶自己么?无论她做了什么,即使失了清白他也还是要娶自己么?为什么?

    南宫熠转眸瞥了一眼林瑾瑜之后便掀袍离开了。

    待所有的人都离开之后,南宫烨方才按动了轮椅之上的按钮,慢慢朝林瑾瑜行了过去,林瑾瑜见他缓缓向自己走来,心跳微微加快,他想要做什么?

    古代的男子都是大男子主义者,自己逃婚对他来说是一件很没有面子的事情,而今他抓到了自己,是准备惩罚自己么?

    林瑾瑜被点了穴,完全无法动弹,她眼眸微眯,冷冷地看着南宫烨的动作,她见他停在了离自己仅有寸许的地方。

    *

    ------题外话------

    F4成员:左边甩头发的是云思辰,右边掀袍的是水墨逸,一直不说话的是南宫熠,还有一个说话声音很冷的,站在中间的那个人,也是身份很高贵的人,我们后面再讲他的名字,他不是南宫烨哈。

    开水今天回重庆参加毕业十周年聚会哈,今天,明天,后天的文都将由系统传文,开水会带上电脑,如果宾馆有网络的话会回复大家的留言,如若没有网络就回家之后再回复了!

    后祝五一节快乐!

072 怎么看怎么像泡妞高手!

    南宫烨停下之后便缓缓伸出了手。

    林瑾瑜盯着南宫烨慢慢伸向自己的手,他这是要打自己么?

    睫毛微微颤动了一下,当她以为南宫烨会因着恼羞成怒而给她一拳时,岂料,南宫烨竟是抬手去解开她的穴道而已。

    他过来,就是想要为自己解开穴道么?林瑾瑜的心中微微发出了疑问。

    虽然南宫烨的手臂很长,但是因为隔着轮椅,又因穴位是在肩膀处,是以,他有些够不着。

    他非常努力地往前伸着手指,好不容易方才触碰到林瑾瑜的身体,但是,那样的力道却是根本就不能将穴道解开。

    “你稍微等一下,很快的。”南宫烨不断地尝试着伸长手臂去解开林瑾瑜的穴道,由于使了很大的力气,他的额头之上冒出了许多汗水来,有一些顺着黄金面具流了下去。

    林瑾瑜一瞬不瞬地盯着南宫烨,他努力地想要给自己解开穴道的执着模样深深地镌刻进了她的脑海之中,听着他方才那句安慰的话语,又想起那日在华安寺她为他把过的脉,这样一个男子,当真让她的心硬不起来。

    可是,莫非这样她就要嫁给他么?

    那可是她一辈子的幸福啊……

    她好不甘心!

    林瑾瑜专注地看着南宫烨挣扎着为自己解开穴道,内心思潮翻滚。

    不知过了多久,当南宫烨的白色衣衫都被汗湿时,他方才解开了林瑾瑜的穴道,一旦解开了她的穴道,他唇角微弯,露出了一抹微笑:“终于解开了。”

    “你……”林瑾瑜看着这样的他,有些话卡在喉间,想说却是又说不出来了,。

    南宫烨抬手碾干了面具下方的汗水,凝眸看着林瑾瑜,他的眼眸藏在了面具之下,林瑾瑜此刻却能清晰地感受到他眼底的那抹悲戚之色,她浅薄了呼吸声,只听他沙哑着声音问道:“你……是不是很嫌弃我?”

    面对南宫烨的问话,口齿伶俐的林瑾瑜第一次尝试到了结巴的滋味:“我……”

    她嫌弃他么?嫌弃他戴着个面具?嫌弃他不能走路?还嫌弃他……不能人道?

    是这样吗?

    不!

    其实,她根本就不是嫌弃他,她只是讨厌别人摆布她的生活而已。

    “我只是讨厌自己的生活被别人左右。”

    “哦。”南宫烨将林瑾瑜脸上的微妙变化尽收眼底,他薄唇微动,真诚地说道:“我知道这场婚姻是南宫浸强加在你身上的,我也知道我有很多缺陷,但是,我会努力去弥补,我会努力让你过得幸福。你愿意给我这个机会么?”

    林瑾瑜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眼眸眨了眨,他……要怎样才能让自己幸福?

    空气异常的静默,耳旁只有微微的风声滑过,南宫烨凝神屏气,等待林瑾瑜的回话,等了良久,久到他以为林瑾瑜不会回答时,却听她说:“你可不可以让我回南临思考一段时间?”

    话一出口,林瑾瑜自己就呆在了当场,她不是要拒绝的么?怎么话到嘴边就成了这么一句?

    他问得那般地小心翼翼,自己终究是于心不忍么?

    南宫烨闻言,思都没有思考便回道:“可以。”

    林瑾瑜闻言,心下震了震,他竟然答应了么?他不怕自己又跑了?

    “那我回南临了。”林瑾瑜思绪混乱,有些害怕面对南宫烨,是以,她紧接着就说了这么一句话。

    放下话语后便从南宫烨的轮椅旁边走了过去,她去到纳兰睿淅晕厥的地方,凝眸看着那个晕厥在地上的男子,他的身上有着斑斑血痕,看着这样的他,她的心微微有些泛酸,还有一些疼痛。

    虽说,她还没有爱上纳兰睿淅,但是,这段时间以来,她却为他感动,而今他因为执着地想要与她在一起,才被人打成重伤,如此,她自然不会丢下他不管。

    她要给他治伤。

    可是,林瑾瑜刚一俯身想要去扶纳兰睿淅时,却见那消失而走的云思辰不知什么时候竟是又蹿了回来,他冷眸看着林瑾瑜挡住了她的动作,说道:“他就不劳神你费心了,你该知道的,你越是关心他,他就会受到越重的伤,所以,从今以后,你最好无视他,否则,我第一个不放过他。”

    林瑾瑜抬眸睨着云思辰,隐于袖口中的手攒紧成拳。

    云思辰的冷淡态度让她有些难受,毕竟,在所有的男子之中,他与云思辰接触的时间最多,他们之间的情谊也是最深厚的,是朋友,也是兄弟,而今因着自己逃婚一事,云思辰怕是恨死她了。

    不过,虽然她有些难受,但是却不会表现出来,追求自己想要的生活,这是她的人生信条,她没有错。

    “我既然方才没有杀他便不会再将他怎样。”云思辰对着林瑾瑜淡淡地抛出了一句话:“你回南临去吧,有的是人照顾他。”

    林瑾瑜闻言,盯着云思辰半晌没有说话,将视线撤回之后她又凝眸看向了纳兰睿淅。

    与他相识的点点滴滴回转而来,从相识到现在,她与纳兰睿淅之间似乎隔着千万条鸿沟,根本就跨越不过去,风雅茹、谢玉芳、林瑾珍,纳兰婉玉,纳兰睿漟,她们不想自己与纳兰睿淅在一起,而今,云思辰、南宫熠、南宫烨,还有另外那两个陌生人也不想自己与纳兰睿淅在一起。

    太多人阻止了,让她想要跨出一步都难。

    罢了,反正也还没有爱上,她又何必再去挣扎呢?

    况且,纳兰睿淅若要与自己在一起,真的要放弃太多东西了,这样于他太不公平了。

    也许,他与她,此生注定无缘!

    心中有了想法之后,林瑾瑜终是转身决然而去,留给了云思辰一个沉默的背影。

    南宫烨凝眸看着她渐渐远去的背影,眼眸微阖。

    待林瑾瑜的身影消失在路的尽头之后,云思辰方才俯身为纳兰睿淅把了把脉,随后问道南宫烨:“烨,这个人怎么处理?他怎么自己晕过去了?”

    南宫烨看着昏倒在地的纳兰睿淅,问道:“风雅茹的人何时才会到?”

    云思辰想了想,回道:“今儿个晚上。”

    “把他送去那个蒋朔家里,你给他服些丹药吧。”南宫烨幽幽开口说了起来。

    云思辰随后便命齐修将纳兰睿淅抬去了蒋朔的家里,又命齐修留了一些伤药和丹药给蒋朔,待一切处理完毕之后,云思辰脸上的阴霾气息方才渐渐散去。

    对于小鱼儿逃婚一事,他本也不是特别的气愤,只是方才,当他听见小鱼儿唤纳兰睿淅为子衡时,心中的气愤才陡然上**到了难以遏制的地步。

    子衡,那可是纳兰睿淅的字,只有最亲近的人才可以这般唤他。

    小鱼儿怎么可以这样?

    她如此这般,又是将烨摆在了什么地方?

    晚间,云思辰与南宫烨在西玥边界城镇的一家客栈内对坐饮茶,咂了一口茶后,云思辰看着南宫烨,说道:“你厉害啊!泡妞的招数层出不穷,你这是无师自通?”

    自林瑾瑜去东琳送亲以来,这小子当真可谓花样百出,须知自己这个情场老手都没有他办法多,他这个从来都不近女色的人怎地能有这许多办法?今日可好,他究竟对着小鱼儿说了什么?竟是弄得小鱼儿那张犀利的嘴结巴起来,扮猪吃老虎么?真有他的一套!

    南宫烨闻言敛眸喝了一口茶,对于云思辰的话不予任何置评。

    云思辰见南宫烨不理他,他桃花眼放出精光,问道:“烨,这么些年以来,你是不是背着我找过女人啊?你怎么看怎么都像是个泡妞高手啊。”

    南宫烨闻言,斜眸睨了一眼云思辰,反问道:“我可以找女人么?我能么?”

    “噗——”一句反问的话语让云思辰喝下去的茶水竟是喷了出来。

    他唇角抽搐,盯着南宫烨,无语凝咽:“你……”

    他怎么可以说出这种话来?他不能么?

    好吧,他认栽了,他这辈子认识一个南宫烨,再认识一个小鱼儿,他的人生算是完美了!

    南宫烨微微垂眸不理会云思辰的喷茶,只端起茶杯继续品茶。

    云思辰掏出手巾蘸干了一下唇边的水渍,纾了一口气后,又问道:“你就这般放小鱼儿离开,也不派人跟踪她,你就不怕她再次逃跑?”

    南宫烨放下茶杯,他缓缓说道:“既然答应了她,就该放她自由。”

    他愿意给她一条路,让她在路上尽情放逐,但是,到了路的尽头,她会发现,他一直等在那里。

    既然他已认定,那么,便永远也不可回转了,直到生命之终!

    *

    有情村蒋朔的房屋之内,夫妻二人坐在床头边忧心忡忡地看着床榻之上的纳兰睿淅。

    蒋朔媳妇在见到人讲纳兰睿淅抬回来时,她的泪就落个不停。

    夫妻二人打来水将他脸上的血渍擦尽之后又给纳兰睿淅服了药,随后便坐在床头等候他的醒来。

    蒋朔媳妇看着蒋朔,焦虑地问道:“蒋朔啊,你说小淅他到底怎样了?怎么还不醒来啊?”

    蒋朔摇头道:“我也不清楚啊,那些人到底是什么人?为何将小淅打成这样?”

    “还有小林,她是被那些人抓走了么?这到底是算个什么事啊?”蒋朔媳妇接二连三地唉声叹气。

    夫妻二人又守候了一阵,蒋朔见纳兰睿淅还没有要醒来的迹象,便让妻子先去睡了,自己则是守在床边。

    临近子时,蒋朔已经靠在床边睡着了,忽然之间,院中发出了阵阵兵甲之声。

    铁甲摩擦,刀剑兵戟之声,声声刺耳,蒋朔睁开眼睛惊醒了过来。

    “什么人?”蒋朔站立起身准备开门出去看看。

    岂料,他刚一开门,便见从外面涌进了数名身穿铠甲的士兵,他们夺门而入,在见到蒋朔时,宝剑一拔对他说道:“不准动,否则,格杀勿论!”

    蒋朔媳妇此时也被震耳欲聋的吵声给惊醒了,她披了外衣打开房门想要看个究竟,然而一出门便有士兵上前将她押住了:“不许动!”

    “你们莫要伤害她,我们不动便是。”蒋朔见状急忙说道:“我可以与她站在一起么?”

    士兵见状,随后将蒋朔押去了蒋朔媳妇跟前,蒋朔一到他妻子跟前,忙地伸手握住了她的手,拍了拍她的手背,示意她不要紧张,蒋朔媳妇那颗上下乱蹦的心在接到蒋朔的安慰时慢慢平复了下来。

    “进去搜!”统领下了命令之后士兵们便进屋搜索起来,须臾便有士兵出来回禀统领,说道:“启禀统领,王爷躺在里面的。”

    统领闻言挥手退开了士兵,自己转身出门禀告。

    隔了一会儿,屋内士兵全部靠立在了墙边,等候主子进屋。

    房门口处,风雅茹穿了一袭平常富贵人家的衣衫,云鬓高耸,上戴珠钗,她的身旁立着宗政颜,他身穿一袭褐色衣袍,面容刚毅,不苟言笑。

    “娘娘,请。”宗政颜微微一颔首,给风雅茹指了路。

    风雅茹抬步进了屋子,她一进屋之后便见到了蒋朔夫妻,她乜斜着看了二人一眼后便朝里屋进去。

    由于她的发髻太高,而寻常百姓家的门楣太低,不注意之下,她的发髻竟是磕到了门楣。

    厚重的发髻顶在头顶,这一撞,让她的头微微发痛,不仅倒抽了一口气:“咝——”

    “娘娘,您小心。”宗政颜见状,抬手扶住了风雅茹的手臂,随后一手抬起挡在了门楣处。

    立在一旁的蒋朔媳妇在见到这个情况时,竟是忍不住地垂首憋笑起来,真是搞笑啊,这个人进门都不注意门楣高度的么?居然还能撞上去。

    风雅茹在宗政颜的搀扶下进了里屋,屋子里只有一灯如豆,房屋内简单的陈设让风雅茹看得眉头直皱,一股潮湿的霉味蹿入鼻端,风雅茹抬手在鼻前扇了扇。

    宗政颜扶着她往床榻边行去,当他二人刚刚到得床边时,宗政颜便见到了床榻之上的纳兰睿淅,他见纳兰睿淅的唇色惨白若雪,竟是半点人气都没有。

    “王爷!你这是怎么了?”宗政颜一声惊呼,转瞬便单膝跪在了床榻边上。

    风雅茹在听见宗政颜的惊呼声方才看清楚床上人的样子,一看之下,她的脸色瞬时泛白,并步坐到了床上执起纳兰睿淅的手,眼泪瞬时就滚落出来:“淅儿,你这是怎么了?”

    天啊,这究竟是造了什么孽,她的淅儿怎么又伤成了这样?

    “御医,御医呢?”风雅茹眼眸一瞪,转身厉喝出声。

    侯御医本是立在屋外侯着,听见皇后这一声吼叫,吓得立时就进了屋。

    “皇后娘娘,微臣在。”

    风雅茹咬牙道:“还在那里呆着做什么?过来给王爷看病啊!”

    “哦,哦。”侯御医头如捣蒜,起步上前为纳兰睿淅探起脉来。

    探了一下之后,侯御医对风雅茹说道:“皇后娘娘,王爷这是中了内伤。”

    “内伤?”

    又是什么人,敢这般伤她的淅儿?

    侯御医点头道:“王爷是中了内伤,而且,他已经服下了上好的护神内丹了。”

    “你说什么?你说有人给他服下了上好的护神内丹?”风雅茹眼眸眯了眯,只觉这事蹊跷的很,这里不过就是一个寻常的农家,哪里会有什么上好的护神内丹?

    侯御医忙不迭地点头道:“是的。”

    风雅茹旋即转眸看着宗政颜,说道:“去将外面那两个人给本宫押进来。”

    “诺。”宗政颜转身便吩咐去了。

    须臾,蒋朔夫妻便被人押了进来。

    押进来之后,士兵们直接按住夫妻二人的肩膀,让他们跪在了风雅茹的面前。

    蒋朔夫妻在见到风雅茹时,身子忍不住地颤抖起来,他们究竟是招惹了什么人啊?

    怎么那么大的阵势?

    这个小淅,他到底是谁?

    风雅茹的眼眸寒冷凌冽,她盯着二人,问道:“到底是谁将他害成这样的?”

    蒋朔回道:“是四个戴着青铜面具的男子。”

    “四个戴着青铜面具的男子?”风雅茹扬声重复了一句,将视线瞥向了宗政颜。

    宗政颜听闻之后,一头雾水,朝风雅茹摇了摇头,表示江湖上没有这几号人物。

    蒋朔点头道:“是的,昨儿个下午,我们刚从地里回来,那几个戴着青铜面具的男子就出现了。”

    风雅茹听后,眼角颤了颤,不可置信地反问道:“你说什么?你们从地里回来?他也去了么?”风雅茹抬手指了指昏迷中的纳兰睿淅。

    蒋朔点了点头,说道:“小淅也与我们一起去田里垦地去了。”

    “放肆!”风雅茹一听,直接站立起身,一声怒吼吓得蒋朔跪在地上的瞬时瞬时矮了一截。

    立在蒋朔夫妻身旁的宗政颜在听见他的话时,也是完全不敢置信,他说的人可是那叱咤风云的王爷?

    王爷去垦地?这让他如何相信?

    风雅茹立在蒋朔夫妻二人身旁,怒骂道:“你二人好大的胆子!竟然让堂堂王爷下田垦地?来人!将这二人给本宫拖出去乱棍打死!”

    蒋朔夫妻在听见王爷二字时,眼眸瞬时瞪大,那个……小淅竟是王爷么?

    “不要啊……我们没有逼迫他去的,是他自己要去的,还有小林……”蒋朔媳妇在听见面前这个凶巴巴的女人要杀自己时,抬手摆起头来。

    “小林?”风雅茹在听见这个名字时,问询出声。

    蒋朔媳妇回道:“是的,那几个身穿黑衣的青铜蒙面男子就是来抓小林的,还把小……哦不,还把王爷打成了这样?”

    风雅茹眼眸转了转,看向了宗政颜,宗政颜上前颔首道:“这位妇人说的小林,恐是林姑娘。”

    “林瑾瑜?”

    林瑾瑜竟是与淅儿在一起么?为什么?她不是被赐婚给了南宫烨了么?怎地又与淅儿在一起?

    现如今,还被人抓走了?

    宗政颜颔首道:“应该是她。”

    依照他对王爷的了解,这个世上,除了与林姑娘在一起能让王爷下田垦地之外,便再也没有女子能让王爷做出这样的举动了。

    “你们将认识那个小林的所有一切,原原本本地说给本宫听,错了少了一个字,本宫都会让你们身首异处!”

    风雅茹一声令下之后,蒋朔便伏首将自己与林瑾瑜纳兰睿淅二人相遇的点点滴滴讲了出来。

    “嘭——”蒋朔的话音还未落下时,风雅茹却是一掌拍在了床架之上。

    那个林瑾瑜真是该死,她都被指婚给了南宫烨了,居然还勾引淅儿,还让淅儿带着她跑到西玥来,居然还有心情游山玩水?

    当真是可恶!

    哼!想必那些抓她走的人,应该是东琳那边派的人,这个死丫头!有了这次逃婚的经历,她以后甭想过好日子了!

    风雅茹怒气冲天,吓得蒋朔夫妻皆将头埋在地上,身子瑟瑟发抖,完全不敢相信自己见到和听到的一切,原来,他们竟是招惹上了这么两个人,真是让人不敢相信啊。

    “你们……将她二人拖出去杀了。”待风雅茹的怒气平息之后,她对身旁的侍卫下令起来。

    淅儿乃是堂堂亲王,他带着林瑾瑜逃婚一事绝对不能让他人知晓,这个两个人必死无疑。

    “皇后娘娘……饶命啊……”蒋朔闻言,紧紧地抱着媳妇的身子朝风雅茹求饶道。

    士兵们已经将二人架了起来,听见二人求饶便止住了脚步。

    风雅茹连眉头都没有皱一下,直接喝道:“拖下去!”

    “诺。”士兵们随后便将二人拖了下去。

    “皇后娘娘饶命啊……”蒋朔夫妻大声地求饶。

    当蒋朔夫妻被士兵们差不多快要架出里屋时,却听得床榻上的纳兰睿淅轻声说道:“母后……不要杀他们……”

    风雅茹一听,眼眸微睁,转身坐回床榻上握住纳兰睿淅的手,眸中盈满了泪珠:“淅儿,你醒了。”

    宗政颜见状,抬手制止了士兵们的行为,士兵们随后架着蒋朔夫妻立在原地听候命令。

    纳兰睿淅看着风雅茹,从小到大,母后在他的眼里,从来都是不笑的,她不像曲贵妃,不像宫里的其他娘娘,那些娘娘在见到自己的孩子时,脸上都带着宠溺的微笑,母后看着自己,从来都是威严无二,她对自己要求甚严,从小,便要让他做到最好。

    这还是他第一次见到母后流泪,她这是为自己哭的么?

    上一次,因着退婚一事,自己伤成那样,她都没有哭。

    纳兰睿淅看着风雅茹,轻声说道:“母后,他们对孩儿有救命之恩,你这是要孩儿做个不义之人么?”

    风雅茹转眸看了看蒋朔夫妻二人,说道:“母后只是不想被别人留下口实。”

    纳兰睿淅说道:“他二人不会说出去的。”

    蒋朔夫妻二人见状也跟着点头道:“请皇后娘娘相信我们,我们不会说出去的,永远不会。”

    风雅茹沉着一张脸,没有表态。

    纳兰睿淅接着说道:“母后,孩儿从小鲜少求您,您是连这点要求都不能答应孩儿么?”

    “淅儿,你这是为什么?娘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你好,你为何一而再再而三地忤逆娘呢?”

    人生第一次,风雅茹在纳兰睿淅的面前没有自称母后,而是说了这一声娘。

    这个孩子,为什么就不懂她的心呢?

    纳兰睿淅闻言,缄默了半晌,母后一直在为他谋划,想要为他夺取南临的江山,这一切他自然是知道的。

    可是,人生在世,有太多的意外,他的人生中出现了一个林瑾瑜,致使他的人生从此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他只是想要一个女人而已,为什么这么多的人都要反对他?

    为什么?

    上一次退婚他之所以气急那是因着骄傲的心在作祟,他是如此的自负又怎能接受林瑾瑜被侮辱的事实?

    可是,这一次不一样,瑜儿她本来已经是他的了,可是却被人生生夺走了!

    他从来眼高于顶,认为自己十分强大,却不知,在南宫烨的面前,他竟是十足十的弱者!

    这口气让他如何能够咽得下去?

    记忆复转,纳兰睿淅又想起了傍晚,林瑾瑜被人抢走时的场景,他的心口又一阵闷痛传来,喉头腥甜之味瞬时溢满,他朝旁闷出一口浓血之后竟是又昏厥了过去。

    “淅儿!”风雅茹见状大惊失色:“御医,快,快啊……”

    侯御医即刻上前把了脉,额头之上汗珠四起,他回复道:“皇后娘娘,王爷这是怒急伤心,气血不畅,乃是心病,得快点回去好好将养才是啊。”

    风雅茹听后,将脾气发在了侍卫身上:“你们是聋了吗?还不将你们的主子服上辇车?”

    “诺。”士兵们闻言上前小心翼翼地将纳兰睿淅抬了起来。

    风雅茹也跟着出了里屋,再也没有看一眼蒋朔夫妻二人。

    待所有人都离去后,那两名架着蒋朔夫妻二人的士兵问道宗政颜:“将军,这二人怎么办?”

    宗政颜手一摆,说道:“你们先下去吧。”

    士兵们应声而退,待所有人都退下后,宗政颜从怀中掏出了两锭银子交到了蒋朔的手上,说道:“谢谢你们这段日子以来照顾王爷,你们的好王爷会记在心里。”

    放下话语后便转身出了里屋。

    蒋朔拿着手上沉甸甸的两锭银子,与蒋朔媳妇两两相望起来。

    他们万万没有想到,小淅的身份就是这般的显赫与高贵。

    *

    林瑾瑜离开有情村后便一路南下而去,与听雨兰汐芝汇合去了。

    一路之上,林瑾瑜十分地谨慎,当她以为南宫烨会派人监视她时,却发现根本就没有人跟踪她,如此,便又让她对南宫烨生出了一丝愧疚之感。

    他倒是真的很相信自己。

    林瑾瑜是在进入南临之后与听雨她们相遇的。

    当兰汐芝见到林瑾瑜时,她握住了林瑾瑜的手,焦虑道:“瑜儿啊,到底发生了什么事?那东琳的皇帝怎地又将你赐给了宣王二公子呢?”

    听雨看着林瑾瑜,她不知道林瑾瑜之前是跟纳兰睿淅跑出来的,只知道自己要去西玥与小姐汇合,而今见到小姐,她诧异地问询出声:“小姐,您怎么又回南临了?”

    林瑾瑜回握住兰汐芝的手,说道:“娘,您莫要想那么多,女儿没什么的。”

    “没什么吗?”兰汐芝一脸的担忧:“听雨说那个南宫烨带着个恐怖的面具,还坐在轮椅之上,我的瑜儿怎么可以嫁给这样的男子呢?”

    她的瑜儿有着倾城之貌惊才之艳,怎么可以嫁给这么一个人?

    这让她情何以堪?

    林瑾瑜拍了拍兰汐芝的手,说道:“娘,女儿已经想好了,这一生,总归是要嫁人的,不是嫁给这个人就是嫁给另外人的,是谁,没有太大的关系。”

    这一路上,她想了很多,天下之大莫非王土,就算她与纳兰睿淅成功逃脱这次的追捕,定然还有下一次下下一次,永无止境,如此,她这一生必定都要活在追与逃之中了,这样的话,又有什么自由可言呢?

    况且,这样对纳兰睿淅真的太不公平了,他该是王者的啊。

    罢了,反正她谁都不爱,嫁给南宫烨又有什么呢?

    再说了,那南宫烨不能人道,如此,她倒还更加舒坦一些,以后真有个什么事,她离开之时也可以保有清白之身。

    “女怕嫁错郎,瑜儿啊,这可是你一生的幸福啊。”她不要瑜儿重蹈她的覆辙,她不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女儿不幸。

    林瑾瑜笑着说道:“那只是一般人的看法。”

    她的人生绝对不仅仅只在婚姻上面,她还有很多事要去做,她还有很多梦想要去完成。

    兰汐芝还想说些什么,听雨在旁却是说道:“夫人,小姐冰雪聪明,她能做出这样的决定必定是经过千思万想的,您就莫要担心了。”

    以小姐的智慧,这个世上又有什么事可以难得住她的呢?

    即便嫁给了那个南宫烨,小姐也有办法让自己活得开开心心的,这一点,她敢笃定。

    林瑾瑜看了听雨一眼,这个丫头啊,真是说到她心坎儿里了。

    “唉……”兰汐芝深深地叹了一口气:“如此,也只好这样了。”

    想那东琳国力强大,而那宣王又手握重兵,这样的人岂是她们能够惹得起的,既然瑜儿这般说,她这个做娘的也不好再说什么了。

    林瑾瑜笑着揽住兰汐芝的肩膀,说道:“娘,既然我们已经出来了,就一路游山玩水回紫尧,怎样?”

    这一次,既然已经将兰汐芝接出了相府,那么她打算在紫尧城郊临近宣王府的地方另买一个房子给兰汐芝住。

    兰汐芝已经有许多年没有出过紫尧城了,听闻此话,她眉开眼笑:“好啊。”

    林瑾瑜抿唇而笑,如此,三人结伴而行,一路游山玩水朝紫尧城行进而去。

    当林瑾瑜再次回到紫尧城时,已经是六月二十日了。

    回到相府后院儿之后,林瑾瑜方才知道,东琳皇帝南宫浸的赐婚诏书已经下到了南临皇宫之中,南宫浸在诏书上说七月初九乃是良辰吉日,适合嫁娶,因着南宫烨跟随其父常住南临的缘故,是以,婚礼在东琳举行之后便可返回南临。

    林瑾瑜在听到这纸诏书时,只觉自己太过折腾,这一次出去,还真是将三国旅游了一个遍。

    而今那婚礼本来可以在南临举行,可是那东琳的皇帝死活不放心,非要让自己先嫁去东琳,再回来南临,这么来回地折腾,敢情不是他自己在行路呵。

    东琳皇帝下了旨之后,纳兰昊月随后又下了一道旨,封林瑾瑜为长平公主,前往东琳和亲,虽说是封了个公主,可是却是有名无实的,纳兰昊月既没有赐给她丰厚的嫁妆,也没有宣林瑾瑜入殿听旨,而林瑾瑜这个所谓的公主更是无人问津。

    世上,怕是再也找不出如此这般潦倒的公主了吧?

    算算日子,离婚礼只剩十九天的时间了,从紫尧去到逸都,快马加鞭地跑也需要十天时间,南宫浸派来迎亲的人已经到了紫尧城了,不日便会出发去东琳,也就是说,她最多只能在紫尧城待五六天了。

    这五六天中,有些事,她还是要做的,无人问津更好。

    回到相府的第二日,当林瑾瑜坐在后院儿的那颗已经枯萎的桃花树下发呆时,却听欣儿来报说是大夫人谢玉芳来了。

    林瑾瑜在听见这个女人的名字时,只觉恶心十分,倘若不是这个女人,她又怎会无端端地嫁给南宫烨呢?

    哼!她早晚要收拾这个女人!将她红杏出墙的事公诸于世!让她身败名裂!

    虽然心中对她厌恶到了极致,但是,面上却还是不会表现出来的,如此,她才可以杀她个措手不及。

    林瑾瑜随着欣儿去到院门口,谢玉芳已经立在了院门处,她穿了一袭深蓝色的绣福纹锦袍,梳着牡丹髻,每一个小的发髻之上都带着蝴蝶簪子,端的是富贵华丽。

    谢玉芳在见到林瑾瑜时,脸上堆出了笑,她说道:“瑜儿啊,不日你就要出嫁了,怎么说,我也是你的嫡娘,总要为你准备一些嫁妆的,这可是大娘专门命人为你量善作的嫁衣,绣工精美,你莫要嫌弃才是。”

    前些日子,那兰汐芝莫名其妙地从后院儿消失了,这事虽然蹊跷,但是她却是欣喜异常的,林瑾瑜嫁给了南宫烨,兰汐芝也消失不见了,她眼中的两颗钉子终是消失了。

    不过,李嬷嬷的那个帐,她却还记在心里头的呢。

    她定要在这贱丫头身上讨还回来。

    林瑾瑜看着谢玉芳脸上的笑,心下恶心十分,面上却还是笑着回道:“大娘送的东西,瑜儿怎会嫌弃呢?谢谢大娘了。”

    谢玉芳,就你那狠毒的心肠,能给出什么好东西?这怕是黄鼠狼给鸡拜年,不安好心吧?

    你那送来的东西怕是要人命的毒药吧!

    “怜儿,将东西递过来。”谢玉芳随后仪态高贵的朝旁边的怜儿摆了摆手,怜儿便命人将一个锦盒给递了过来。

    林瑾瑜命欣儿上前接住了,谢玉芳又笑着说道:“瑜儿啊,你这一次虽说是嫁去东琳,但是那宣王二公子却是常住在紫尧城郊的,如此,你也算不得远嫁,有空就常回家来坐坐。”

    “好的。”

    林瑾瑜口中应好,心里却想着,这是个什么意思?意思就是反正你滚得也不远,我们就恕不远送了。

    谢玉芳,你真是恶心到家了!

    随后,谢玉芳又说了几句表面的话后便起身离去了。

    林瑾瑜带着欣儿转身回了后院儿,因着兰汐芝院子里的丫鬟还没有找好的缘故,是以,听雨暂时留在了那个新院落里服侍兰汐芝,毕竟,听雨比欣儿不知道激灵了多少倍。

    欣儿比不得听雨,一进到后院儿之后,脸上便溢满了笑容,她笑着说道:“小姐,大夫人对您还是不错的,我要将这锦盒放在哪里呢?”

    林瑾瑜看了看那锦盒,眼眸一眯,说道:“你先将锦盒放在院中,我自会处理。”

    对于林瑾瑜的话语,欣儿显然没有听懂:“小姐,您是说将这个放在院子里?”

    “嗯。”林瑾瑜冷冷地点了点头,也不打算再做解释,随后便转身去到屋子里,准备拿出自己的装备来检测一下,谢玉芳究竟给她送了一些什么东西来。

    欣儿愣愣地将锦盒放在地上,看着那锦盒嘟着嘴,怎么都想不明白,小姐为何不让她把锦盒拿进屋去,那可是大夫人送给小姐的嫁妆啊。

    虽然她听见别人说那个南宫烨似乎不能走路,还戴了个恐怖的面具,但是只要小姐愿意,她也很是欣喜的。

    欣儿思索的档口,林瑾瑜已经拿着自己的黑色背包出得院中,她中包里翻了一个防沙镜戴在眼睛之上,随后又找来消毒口罩,接着带着自制手套拿着两把消毒好的手术刀,蹲在了锦盒的面前。

    “小姐……您脸上都是带着些什么?”欣儿在见到林瑾瑜这样一副装备时,嘴巴张得都可以放下一个鸭蛋了。

    小姐的装扮真是好怪异啊。

    林瑾瑜没有理会欣儿,只说道:“你站开一点。”

    欣儿闻言往后退了数步,偏着脑袋看着林瑾瑜。

    林瑾瑜将那锦盒撬开之后才发现锦盒里装的是一件大红的嫁衣,锦盒里部写着三个小篆“织锦坊”。

    “小姐,这可是织锦坊做的嫁衣呢,应当是价值连城的啊!”欣儿眼睛尖,直接就看见了那三个字。

    织锦坊是紫尧城中最有名的绣工坊,他们家做的衣服非常精致且工艺精湛,皇家的人常常光顾。

    林瑾瑜看着嫁衣眼眸眯了眯,随后拿着手术刀细细观察起嫁衣来,那嫁衣外面看着根本没有一丝的破绽,林瑾瑜转眸想了想,随后从包里又翻出两片薄如蝉翼的手术刀,因为那手术刀非常之薄,用来探那布里的东西却是极好的。

    她用手术刀挑出一块布,用刀片处夹住那布料,往下按压了一下,这一按压,林瑾瑜的牙关便咬了一下。

    好一个阴险的谢玉芳,这嫁衣外面看着没事,可是,所有的嫁衣都是双层布料做成的,在这嫁衣的夹层,竟是暗藏着许许多多的小针,如果她没有料错的话,那针上面定是凃满了慢性毒药。

    谢玉芳下的毒定然不会马上起作用的,如此,就太明显了。

    所以,她在针上抹的绝对是慢性毒药,至于是什么毒药,随后她化验一下便可知道了。

    “嘭——”林瑾瑜将锦盒哗地一下盖住,起身将手中那两片手术刀丢弃到了院中的废旧处,心里寻思着应该怎样去惩治一下谢玉芳。

    须臾,她眸色一亮,便想到了方法,一旦想到了方法,林瑾瑜便对欣儿说道:“欣儿,你将这锦盒拿去屋里好好存放着,没有我的命令绝对不要打开它。”

    欣儿点头道:“是的,小姐。”

    林瑾瑜看着欣儿将那锦盒搬了进去,隔了一会儿,等欣儿出来时,林瑾瑜蹙眉问道:“怎地没有见到李嬷嬷?”

    欣儿闻言眼眸瞪大立即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嘘!小姐,您跟奴婢进屋里说。”

    林瑾瑜看着欣儿古怪的样子,完全摸不着头脑,她任由欣儿将她拉近了屋里。

    “什么事啊?这般鬼鬼祟祟的?”今天谢玉芳来后院儿,她没有见到李嬷嬷,只是随便问了一句,欣儿至于这般小心翼翼么?

    欣儿小声地说道:“小姐啊,您不知道啊,您去东琳这段时间啊,相府出了大事啊。”

    “什么大事?”

    欣儿在林瑾瑜耳前小声说道:“我这也是听那些粗使丫头说的,她们说啊,李嬷嬷给人削成了人彘。”

    “什么?”林瑾瑜皱着眉头完全不敢相信。

    谁下手这么狠,竟是将她削成人彘了?

    欣儿双手颤抖地说道:“小姐啊,还不止人彘那么惨啊,她的眼睛被人挖了,舌头也被人拔了啊,而且她的伤口还中了毒,听说永远都长不好,你说惨不惨?”

    林瑾瑜眼眸眨了眨,这个李嬷嬷到底得罪谁了?竟是被人整成这般模样?

    “听你这么说着,我倒真觉得碜得慌。”她虽然当了这么多年的医生,人体器官见了不少,可是将人整成这般模样,倒还是第一次听说啊,古代人,果真比现代人更加残忍啊。

    欣儿叹气道:“她这样活着,倒还不如死了算了,不过大夫人对她情深意重,总想着要将她治好,听说老爷早早地就派人去寻邪医云思辰了。”

    林瑾瑜眼眸一眯,说道:“什么?去找云思辰?”

    呵!谢玉芳还是死了这条心吧!就算找到了云思辰,按照云思辰那种古怪劲儿,又怎会给李嬷嬷治病呢?

    李嬷嬷会有这样的下场,许是前半辈子跟着谢玉芳把坏事做多了,这是报应啊!

    两人又在屋子里说了一会儿话后,林瑾瑜耳朵微动,忽然觉得院中似乎有异响。

    她拨开欣儿随后打开房门望了出去,这一望不要紧,那院中立着的人着实让林瑾瑜吃了一惊。

    因为来人正是她那个父亲,林振青。

    *

    ------题外话------

    对于坏人,林瑾瑜会惩治回去的,下一章就有。

    下一章是本文重要情节铺垫,然后小林子就嫁了。

073 你爱的人是她么?

    林振青穿的是朝服,朱红的颜色代表了他的品阶,腰上缠着蟒带,头上戴着丞相官帽。

    看他这个样子,当是刚刚下朝回来。

    对于这个父亲,她是真的没有太多的印象,这个人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她也不是特别清楚,给她的感觉是,他长得一般,也不是特别有特点的人,这样的人一旦放入人群之中,就永远都找不到他了。

    不过,这样的他,究竟是真的,还是假的呢?

    年轻时候的他,无权又无势,从什么都不是,再到借助谢家慢慢爬到了今天这个位置,这样的人,他能是一个碌碌无为的人么?

    林振青在见到林瑾瑜时,脸色随之沉了沉,他对着林瑾瑜说道:“你这个不孝女,自己的娘亲失踪了,你竟是一点都不着急么?”

    林瑾瑜闻言起步上前去到林振青的跟前,说道:“娘亲不见了,女儿自然是急的,只是女儿势单力薄又如何去寻找?更何况,自娘亲失踪之后,爹爹不也去寻了么?”

    林振青闻言,眉头皱起没有说话,隔了半晌方才说道:“过几天,你就要出嫁了,南宫家乃是天家,你自己小心。”

    说出的话语完全没有到达内心深处,只是一种刻板的宣读一般。

    林瑾瑜抬眸凝望着林振青,她说道:“爹爹,许多年前的那次滴血验亲,你……是真的相信那个结果么?”

    既然他自己送上门来了,那么也省得她去找他了,十三年的恩怨情仇,在今天就做一个了断吧!

    林振青闻言,眼眸一瞪,说道:“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她怎么知道这事了?谁告诉她的?

    林瑾瑜回道:“爹爹,女儿什么都知道了,你……还想隐瞒么?这些年来,你对我母女二人不闻不问,不全是因着那一场滴血认亲么?”

    而今,自己将要嫁给南宫烨,倘若是他的亲生女儿,他能让自己嫁给南宫烨么?怕是不会吧?

    “你……”林振青盯着林瑾瑜只蹦出了一个字来。

    林瑾瑜接着说道:“爹爹,今日,你愿不愿意再与我滴血认亲?”

    “你说什么?”林振青眉头一皱,拂袖道:“你这个不孝女,整天在这里胡乱说些什么?”

    林瑾瑜乘机追击道:“爹爹,十几年前的那一次滴血认亲,是有人栽赃,今日,女儿愿与你再一次滴血认亲,以证明我娘亲的清白。”

    滴血认亲,这个对医生来说,操作起来简直易如反掌,想要什么样的结果都是可以的。

    兰汐芝曾经的那个孩子确实是林振青的亲身骨肉,而今,自己便要还兰汐芝一个清白。

    林振青看着林瑾瑜,咬了咬牙,没有说话。

    林瑾瑜起身回屋拿了一个碗出来,随后对欣儿说道:“欣儿,你一直待在屋子里便是,没事不要出来。”

    欣儿点了点头。

    林瑾瑜拿着空碗去到林振青的面前让他检查那碗,林振青转眸睨了睨,随后闷不吭声,林瑾瑜见林振青没有任何异议便又拿着碗去到后院的井口边从内打了井水出来倒在了空碗之中。

    接着拿着那碗去到林振青的跟前儿对他说道:“爹爹,你放一滴血进来。”

    林振青抬起了手,林瑾瑜递给了他一根银针,林振青扎破了手指放了一滴血到碗里,林瑾瑜随后另外拿出一根银针扎破了自己的手指,滴了一滴血进去。

    两滴血在清澈的水中慢慢交融在了一起,最后将那一碗清水染成了妖艳的颜色。

    那鲜红的颜色刺激着林振青的眼眸,他瞪着那碗半天没有说出一句话来。

    他是被骗了么?一骗就是十几年?

    林振青的身子朝后退了一大步,有些不敢置信地盯着那碗水。

    林瑾瑜看着林振青,一字一句道:“爹爹,当年那滴血验亲之事是有人诬陷我娘的,我……是您的亲身骨肉!”

    林振青的身子僵直成了石块,他愣愣地盯着林瑾瑜。

    亲身骨肉!

    林瑾瑜是他的亲身骨肉!

    他将自己的亲骨肉放在了后院儿,不闻不顾,一晃就过了十三年,他到底该死的做了些什么?

    而今,他竟是又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女儿嫁给那个不能人道的南宫烨么?

    他……真是该死!

    林振青愣了半晌之后,忽然上前一步想要握住林瑾瑜的手:“瑜儿,你……是爹爹的亲骨肉啊……孩子……爹爹错得离谱!”

    林瑾瑜侧身躲开了一下,她看着林振青,字字冷凝:“爹爹,女儿马上就要嫁给南宫烨了,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你就当从未生过我这个女儿,我也就当从未有过你这样一个爹!”

    说罢,林瑾瑜将手中的碗直接扔在了地上,那瓷碗甫一触地便碎裂成片,血水渗透进了青石砖的缝隙之中,蜿蜒流淌。

    林瑾瑜扔掉瓷碗之后便转身朝屋内行去,留下了林振青独自一人在院中怔忡发愣,高大的身影一瞬间似乎凋零了太多,太多……

    兀自在院中怔愣了一会儿之后,林振青似是遭雷击一般迅速转身去到林瑾瑜的房间拍门道:“瑜儿……你开开门,爹爹有话跟你说。”

    林瑾瑜与欣儿坐在屋内,盯着门口那高大的黑影,眼眸眯起没有说话。

    欣儿看着自家小姐,完全不知道方才发生了什么事,让老爷在忽然之间就改变了态度,本想问话又看着自家小姐阴沉的脸,想要说话却终是没敢说出来。

    “瑜儿……你开开门啊……”林振青的声音在外响了许久,而林瑾瑜则是一直坐在桌前垂眸看着白色的桌布。

    不知道喊了多久,许是累了,林振青终是叹了一口气后转身离去了。

    林瑾瑜凝眸看着窗外,心里想着,林振青,你就这样内疚一辈子最好,即便这样,也不能偿还你欠我们母女这些年的债!

    林振青离开后院儿之后便直接去了海棠苑,谢玉芳正在偏房内照顾着李嬷嬷,李嬷嬷浑身疼痛生不如死,却能够体会得了谢玉芳的一片苦心。

    “你们夫人呢?”进了厅房之后,林振青低声喝问起来。

    怜儿见状颔首道:“夫人在照顾李嬷嬷呢。”

    林振青压抑着心中的怒火,没好气地甩袖道:“去将她叫出来,然后你们全部离开!”

    怜儿见老爷发了脾气,立时转身去偏房找谢玉芳。

    隔了一会儿,谢玉芳便随着怜儿过来了,一到大厅就见到林振青一脸铁青地立在厅堂之上。

    怜儿转身离开了,还顺带关上了厅房的门。

    “老爷,出了什么事?”谢玉芳起步上前去到了林振青的跟前儿。

    林振青转眸睨着谢玉芳,随后袍袖一甩,“啪——”地一声,直接打在了谢玉芳的脸上,那一巴掌用了很大的力气,竟是将谢玉芳扇得踉跄了好几步。

    “老爷,你做什么打我?”谢玉芳好不容易方才稳住了脚步,她捂住脸看着林振青。

    他这是发的什么疯?为什么打她?他虽然已经冷淡了自己很多年,但是,却从未出手打过自己。

    林振青伸手指着谢玉芳的鼻子,喝骂道:“你这个狠毒的女人,你自己做的丑事,你不知道么?你还有脸来问我?”

    谢玉芳眼眸一瞪,心里想着他究竟知道了什么事,是自己与表哥偷情的事么?

    “什么事?”

    “你还装傻?”林振青眼眸一眯,上前一步揪住谢玉芳的衣襟提到跟前儿,咬牙切刀道:“十三年前,那个滴血认亲的水里,是不是你做了手脚?是不是?”

    谢玉芳闻言,心里似乎松了一口气,她还以为是自己偷情的事被林振青知道了呢。

    “我没有!”对于那滴血认亲的事,已经过去十三年了,人证物证都被她消灭干净了,她又为什么要承认?

    林振青撇了撇嘴,说道:“你不要再狡辩了,方才我与瑜儿又重新做了一次滴血认亲,她就是我的女儿,我的亲生女儿!”

    谢玉芳眼眸眨了眨,林瑾瑜又是怎么知道这件事的?兰汐芝竟是有胆告诉她这件事么?想不到林瑾瑜那个小贱蹄子竟是旧事重提,真有她的!

    “当年滴血认亲时,你也在场,你凭什么说那是我做了手脚?我没有做!根本没有做!”谢玉芳摇晃着头,死活不肯承认。

    林振青眼眸一瞪,喝道:“哼!你这个狠毒的女人,这么多年,你对她们母女二人做了什么,你以为我不知道么?”

    谢玉芳闻言,多年压抑在心中的仇恨在此刻全部爆发出来了,她丢开捂住脸的手,也不管脸上的疼痛了,抬手指着林振青的鼻子开始骂道:“我做了什么?那你又做了什么?你还好意思反问我?你当年娶我的时候你说了什么?你说你会爱我一生一世,疼我如至宝,可是后来你又做了什么,为了你的权势,你娶了一个又一个,你对得起我么?对得起么?”

    林振青眼眸微眯,说道:“纵观整个南临皇朝,哪个大臣不是三妻四妾?莫非你这个女人还想独霸我不成?我娶郁香琴时,不也对你很好么?可是你后来慢慢变了,变得狠毒,变得睚眦必报,是你自己让我离你越来越远的!”

    谢玉芳呸了一声,说道:“林振青!你无耻!你以为我不知道你那些龌龊的小心事么?你娶了那郁香琴,因为她爹是以前的中书令,你后来又娶了甄倩,因为她是户部尚书家的千金,这些女子都可以成就你的仕途,让你前途一片光明,可是,你为什么娶兰汐芝?啊?她不过就是一个妓女,你娶她做什么?莫非她还能帮助你的前程?”

    “不准你这样骂芝儿!”林振青手一抬,准备又朝谢玉芳的脸上扇过去,这一次,谢玉芳躲得很快,没能让他扇上。

    “你还想打我?你以为你打了我就能遮住你那些龌龊心事么?你别在我面前装了,芝儿?呵呵……别喊得这么亲热,林振青,你敢摸着自己的心口说你当真喜欢她么?啊?”谢玉芳目呲欲裂,瞪着林振青高声喝道:“别人不知道你为什么娶兰汐芝,我知道!我什么都知道!因为那个贱人长得神似前皇后!”

    刚一开始时,她还想不通林振青为什么会娶一个琴伎回府,以为他仅仅只是贪恋她的美貌,经过她多年的观察,以及年轻时,有一次与林振青喝得烂醉如泥与她同床共寝时他无意间冒出了一个字,就是那一个字让她知道了,林振青居然敢觊觎前皇后,他好龌龊啊!

    皇帝的女人他都敢想?

    其实,那兰汐芝与前皇后也仅有几分想象而已,无论是外貌还是气质,兰汐芝都远远没有前皇后那样美。

    可是这个林振青,竟是连只有几分想象的人都不放过,他这是得有多爱那个女人才能做到如斯地步?

    她忍了多少年了,现如今说了出来,这都是被他逼的,被逼的!

    “放肆!”林振青一步上前捂住谢玉芳的嘴,说道:“混蛋,这个名字是不准提起的,你是想死么?你是想我林家满门抄斩么?”

    谢玉芳气愤得不得了,气急败坏之下竟是脱口而出,当林振青捂住她的嘴时,她方才清醒过来,一旦清醒过来,她眨了眨眼眸,压低声音说道:“林振青,你不要用这个来威胁我,倘若你把我惹急了,我就将这件事抖出去,大不了大家一起死!”

    这辈子,她活得太压抑了,一个女子最美好的一生便是遇见一个疼爱自己的男子,可是她这一生都究竟遇见了什么?

    竟是遇见了林振青这么一个龌龊的男人!

    抱着自己的身子,喊的却是另外一个女人的名字,而那个名字,却是全南临皇朝禁忌的名字!

    一个永远不能被提及的名字!

    谢玉芳撂下话语后便转身打开厅房的门走了出去。

    林振青睨着谢玉芳离去的背影,胸口起伏不定,垂于袖中的手紧紧地交握在了一起,眸色渐渐暗沉。

    *

    南临与东琳交界的一个名为晓雾的城镇之中,南宫烨静坐于院中,自西玥与林瑾瑜分手之后他便转而绕道回东琳,本来可以直接从西玥的官道回东琳,他却是绕着道的从南临回去。

    冷焱立在南宫烨身侧,抱着剑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忽然,空中传来了轻轻的翅膀震动之声,冷焱听见之后迅速飞杀上,将那飞来的白鸽抓了过来,取下白鸽脚上绑着的信条之后便将那白鸽放走了。

    他打开纸条来看了一下之后便颔首对南宫烨说道:“主子,那个谢玉芳又对林姑娘搞小动作了。”

    南宫烨闻言,眉头微蹙,问道:“她又做什么了?”

    虽然他答应放她自由去思考,但是,待她回到南临之后,他却仍旧派人守护在了她的身边,既然她已回到南临家中,那就代表,她是愿意嫁给他了。

    冷焱回道:“她送了一件织锦坊的嫁妆给林姑娘,林姑娘在收到那嫁妆之后命欣儿把嫁妆放在了院中,随后不知道在脸上戴了个什么东西,拿着两把钢刀就在院中拨弄起那嫁衣来,属下派去的人说看林姑娘的脸色,那嫁衣里恐是有什么不好的东西。”

    南宫烨薄唇弯了弯,说道:“谢玉芳送出去的能有什么好东西?”

    冷焱微一颔首,表示默认。

    “林瑾珍的嫁妆是不是也在织锦坊做的?”

    冷焱颔首道:“不是在织锦坊做的,是谢玉芳亲手做的。”

    自从上次离开南临去东琳送亲开始,主子便命自己着人观察着谢玉芳的一举一动,倘若她一有举动便命人来通知他。

    “哼!”闻言,南宫烨低低地哼了一声,似是讽刺。

    亲手制作?她就那么爱林瑾珍么?

    冷焱默然。

    随后,南宫烨又说道:“从现在开始,你密切关注林瑾瑜的动向。”

    以他对林瑾瑜的了解,那丫头肯定会以牙还牙,去林瑾珍的嫁衣上做手脚的。

    冷焱点了点头,南宫烨随后从怀中掏出一个小瓶子递给了冷焱,继续说道:“待林瑾瑜偷溜进海棠苑之后,你们再将这个药瓶里的药水浸泡在林瑾珍的衣服之上,随后用内力将它烘干。”

    冷焱拿到药瓶之后问道:“这是什么东西?”

    南宫烨回道:“我也不清楚究竟是什么,是思辰研究出来的新的毒药,说是效果非同凡响,你便拿去让那林瑾珍试试效果吧。”

    听思辰说,这个药效吸收得比较慢,大概需要三个时辰,算算时间,刚好可以在婚礼人最多的时候发挥作用。

    冷焱的嘴角忍不住抽搐了几下,主子,整人也不带这样的吧,都不知道那是个什么东西,就随便往别人衣服上弄么?

    再说了,云少庄主,能弄出什么好东西来?

    他家主子,再加上那个云少庄主,双剑合璧,当真可谓天下无敌了!

    “是。”冷焱虽然心中大有感慨,却也没有再询问出声,只是转身便命人着手去办这件事了。

    隔了一会儿后冷焱便转身回来了,他颔首说道:“对了,主子,此次还知道了另外一件事,是关于林姑娘身世的事。”

    南宫烨眼眸眯了眯,吐出一个字:“说。”

    “探子来报说,林振青因着兰汐芝的消失而有些魂不守舍,所以去了林姑娘居住的后院,林姑娘说当年的滴血验亲一事纯属被人陷害。”

    南宫烨盯着冷焱叹道:“原来她与兰汐芝被贬到后院儿去生活原是因着这事啊。”

    说话之时,眸色渐渐深沉,怒意暗藏其中。

    冷焱点了点头继续说道:“林姑娘打来了一碗水,让林振青朝碗里滴了一滴血随后自己又滴了一滴血,结果两滴血融合在了一处。”

    南宫烨闻言问道:“那碗有没有动过手脚?”

    冷焱摇头道:“应该没有,林姑娘将碗拿出来之后让林振青检查了一下,随后去井里打的水。”

    南宫烨闻言陷入了沉思之中,扶于手柄之上的手轻轻地有节奏地敲打着,须臾,他说道:“你派人去查一下那井水,看看井水是不是有问题。”

    冷焱闻言侧眸看着自家主子,完全不知道他为什么要去查井水?莫非,他是觉得那滴血验亲一事是林姑娘搞了什么花样么?

    难道主子觉得林姑娘不是林振青亲生的?

    为什么?

    冷焱搞不清楚状况,想要问原因,又担心主子发飙,怔愣了一会儿遂颔首领命而去,心里却似猫爪一般。

    在主子身边待了这么些年,最近主子的反应真是超乎寻常的不一样啊。

    ……

    几日过后,丑时,紫尧城的内城之上,街道已经暗沉下来,各大府门前挂着的红色灯笼在风中轻轻摇晃。

    相府海棠苑也陷入了一片寂静之中,此时的屋檐之上出现了一道修长而纤细的身影,那便是林瑾瑜。

    林瑾瑜穿着黑色的紧身夜行服,到了海棠苑之后,她眼眸微转朝四处望了一下,随后从怀中掏出一管细细的竹筒,她在竹筒内装了一些细细的粉末,随后用内力将那竹筒内的粉末均匀的挥洒在了海棠苑的上空。那粉末乃是让人陷入深度睡眠的药粉,待她洒完药粉之后,又等了大概一刻钟的时间之后便翻身下了屋檐。

    下得屋檐之后,果然发现那些守夜的护院已经靠着大柱呼呼大觉起来。

    林瑾瑜翻身进了林瑾珍的房间,外间,慎儿抱着被子睡得十分之香,里间,林瑾珍也是陷入了昏迷的状态,林瑾瑜在她的房间搜索了一阵子方才找到织锦坊的那个锦盒。

    打开锦盒之后,林瑾瑜从怀中掏出了一个小白瓷瓶,随后将白瓷瓶里的透明液体倒在了林瑾珍的嫁衣之上,倒好了之后,她伸手用内力将那些湿湿的水渍烘干,然后又将那锦盒盖住了。

    她这个小白瓷瓶里的药水乃是为林瑾珍特意打造的新型毒药,这个毒药会在穿上这个衣服三个时辰之后起效果,不到三个时辰是不会有半点反应的。

    依照她对南临皇朝皇家嫁娶礼仪的了解,自早上林瑾珍穿上这个嫁衣之后到行礼的时候,差不多就是三个时辰。

    呵,谢玉芳,我就要你的女儿在人最多的时候出丑!看你还要不要整天想着害人!

    弄完之后,林瑾瑜便闪身出了林瑾珍的房间,飞杀上屋檐回到了后院儿之中。

    待林瑾瑜的身影刚刚消失在海棠苑时,又有一抹黑影翻身下了屋檐,他下得屋檐之后就用一个湿湿的布巾捂住口鼻,随后进了林瑾珍的房间,找到嫁衣之后将怀中的小白瓷瓶拿了出来,将里面的液体倒在了衣服之上,将那衣服烘干之后便关上了锦盒,随后掩上房门翻身离去,一切动作都如行云流水。

    *

    时间又往前推进了两日,这一日,也就是林瑾瑜出嫁的前一天,她用完早膳之后便从后院儿的地道走了出去,这个地道连通到了紫尧城郊的一座破卯中,林瑾瑜从破眯出来之后便朝烟雨山走去,她给兰汐芝买的小院儿就坐落在烟雨山的山麓之中,方圆仅有几户人家,偏僻而寂静。

    林瑾瑜一路向前行去,待她的身影消失在一片小竹林时,后面显露出了一个身影,那个身影在见到林瑾瑜时,眉头蹙了蹙,随后眼眸一转跟在了林瑾瑜的身后。

    那人的轻功十分卓绝,武功高深绵厚,林瑾瑜竟是没有觉察到那人竟是跟踪她而去。

    当林瑾瑜拐进烟雨山的山口时,忽然觉得身后有异动,她停住脚步转眸望去,却见一个白色的身影在自己后方飘了起来,林瑾瑜惊道:“是谁?”

    她提了脚步朝白色的身影追了过去,往前追了许久,差不多追到了一个乱石滩,林瑾瑜方才追到那个白色身影。

    当她追到时,却见那白色身影已经与一抹深褐色的身影缠斗在了一起。

    那深褐色身影的男子墨发高束,脸上带着蒙面布巾,而那白色身影的男子穿的乃是浩纱衣衫,一头墨发仅用丝带系于身后,手中一把七弦琴在手中飞旋,那隽永飘逸的身姿,不是子昀又是谁呢?

    子昀与那深褐色男子在乱石上飞掠而起,身姿飞舞,子昀凤眸睨着那蒙面男子,问道:“你为何跟踪她?”

    林瑾瑜一听,眼眸一眯,子昀说这个男子跟踪自己,自己为何一点都没有觉察到?

    这个身穿深褐色衣衫的男子到底是谁?

    为何跟踪她?

    面对问话,深褐色衣衫的男子沉默不语,只想着抽身离去,然而那子昀却是根本不给他任何机会,因着深褐色衣衫的男子武功极高,子昀不得不拉紧琴弦朝他发出了致命的攻击。

    一般的情况之下,根本无需使出这招的,当今武林,能让他用琴攻击的人实在不多见。

    这个深藏不露的男子到底又是谁?

    “嘭——”琴弦迸发而出,似成千上万只羽箭破空而出。

    深褐色衣衫的男子见状,眼眸瞪大,沉声问道:“莫问是你什么人?”

    这个子昀,以琴为器,以音为剑,江湖之中仅有莫问才是这样的,他与莫问之间又是什么关系?想那莫问已经消失于江湖二十几年了,而今他的传人竟是又重出江湖了么?

    子昀闻言凤眸眯了眯,说道:“不需要你管!”

    说罢,七弦琴在手中似风轮一般迅速旋动起来,一面旋动一面发射出无数音器。

    林瑾瑜在见到这样的子昀时,心中感慨万千,这个子昀的武功果真高绝啊。

    真是一山还有一山高,自己所遇见的这些人没有一个是弱者。

    深褐色衣衫男子见状眼眸眯了眯,眼眸转向了林瑾瑜,随后飞掠至林瑾瑜的身边,他伸手朝林瑾瑜抓了过去,林瑾瑜见蒙面男子忽然袭击自己,她抬手与他过起招来。

    “不要碰她!”子昀在见到蒙面男子忽然袭击林瑾瑜时出口制止起来。

    林瑾瑜知道自己的武功与深褐色男子相比会有一段差距,所以,当她过了两招之后便旋身而出,发射了数根银针,那些银针之上也是抹了麻沸散的。

    那深褐色衣衫的男子见状旋身而躲,林瑾瑜又朝他发出了数枚银针,深褐色衣衫男子身影颤动变化,竟是出现了多个重叠身影,林瑾瑜眼眸陡睁,根本就分不清粗哪个是真的他。

    子昀见状心中惊诧道,这个人竟是会东琳幻术,幻术不是在二十年前就绝迹江湖了么?而且,那东琳幻术可是东琳皇室所有。

    这个男子知道莫问的事,年岁应当也不小了,现如今,东琳皇室年岁不小的人也就只剩下南宫浸与南宫澈了,很显然,他并不是这两个人,那么,这个人的幻术又是从何学来的?

    子昀凤眸微眯,一时也分不清楚谁真谁假,一个愣神之际,林瑾瑜的脖颈已经被那人卡在了掌中。

    他擒住林瑾瑜之后对子昀说道:“你若再与我缠斗,我便杀了她!”

    子昀收回了七弦琴,托在手中,风势渐渐停歇,他的墨发柔顺地垂在了身后,他看着蒙面男子说道:“你放开她,我让你走便是!”

    蒙面男子闻言,随后将林瑾瑜朝前狠狠地推了一下之后便闪身离开了乱石滩。

    “瑾瑜,小心!”子昀迅速飞身而去,手臂一伸,将林瑾瑜牢牢地捞进了怀中,几个旋僧后便抱着林瑾瑜落在了一颗圆石之上。

    子昀的身上有着淡淡的竹香,清香怡人,林瑾瑜侧眸望着子昀的侧颜,心底那股熟悉之感更加浓烈起来。

    尤其是他的那一双凤眸,真是莫名其妙的熟悉。

    “你没事吧?”子昀看着林瑾瑜关切地问道。

    林瑾瑜摇了摇头,说道:“我没事。”

    子昀微微朝她点了点头,随后带着她飞身而下落在了石径之上。

    林瑾瑜睇着子昀,开口问道:“子昀,方才那个人跟踪我多久了?”

    子昀回道:“具体跟踪了多久,我不太清楚,不过,他的武功修为如此之高,倒是让我觉得有些蹊跷。”

    “他为什么要跟踪我啊?”林瑾瑜眉毛蹙了蹙,莫非是南宫烨派来的人么?他还是不相信自己么?以为自己这是要逃跑?

    子昀凤眸微挑,看向远处,慢慢说道:“江湖之上知道莫问以琴为器的人并不多,此人的年岁当是不小了,至少也应该有四十岁了。”

    “你说方才那人应当有四十岁了?”四十岁的人脸上竟是什么皱纹都没有么?古代人都是不老的妖精么?

    倘若那人有这么大年纪的话,那应该不是南宫烨的人了,南宫烨身边的那些侍卫都与他年纪相仿。

    如果不是南宫烨派来的人,那么这个人又是谁呢?

    子昀点头道:“应当有这个年岁了,不然不可能知道莫问的事。”

    林瑾瑜顺着子昀的话又问道:“那么莫问与你又有什么关系呢?”

    子昀笑着看向林瑾瑜,说道:“他是我的师父。”

    “哦。”林瑾瑜恍然大悟道:“原来如此啊,难怪那次去听你弹琴时,有人将你的琴音与莫问相比较呢,原来你是他的徒弟啊。”

    “呵呵……”子昀微然而笑,不再谈论关于莫问的事,只问道:“你这是要去哪里?”

    林瑾瑜靠近子昀,压低声音说道:“我这是去看我娘呢,我之前将我娘偷偷地从相府中带了出来,在这里给她置办了一个小院儿,你知道的,我明天便要远嫁东琳了,所以,临走前想要来看她一下。”

    子昀转眸看着林瑾瑜,脸色微微沉了下去:“瑾瑜,你愿意嫁给那个南宫烨么?倘若你不愿意的话,我现在便带你走。”

    听说,那个南宫烨好像不能人道啊,这样的男子怎么配娶瑾瑜这般美好的女子呢?

    林瑾瑜看着子昀,心中感动,她抿了抿唇,说道:“子昀,谢谢你了,我已经想好了,反正我这辈子终是要嫁人的,嫁给谁不一样?反正都不是我想要的那一个。”

    子昀眼眸眨了眨,好看的凤眸中带着淡淡的怜惜:“瑾瑜,像你这般美好的女子,应该得到幸福才是。”

    是啊,这个世上的人,又有谁不想得到幸福呢?

    可是,有些时候,明明幸福离得很近,感觉伸手就能够得着,可是,当你伸出手时却发现,它去是天边的那颗星星,离你很远很远。

    “子昀,你还有事么?”

    子昀摇头道:“无事,我只是出来闲晃的。”

    “既然无事,那你去我娘那个小院儿里坐坐,怎样?”

    子昀笑着回道:“好啊。”

    林瑾瑜抿唇微笑,随后与子昀肩并肩地朝前行去。

    再说那身穿深褐色衣衫的男子在离开了乱石滩之后便一路飞掠而回,当他到得城郊的一处荒废的院落时方才拉下了布巾。

    这个男子看着四十岁左右,他轮廓深刻,岁月的风霜根本没有在他脸上落下任何的痕迹,一双剑眉飞扬入鬓,眸若星辰,深邃似海,他的鼻梁高挺,刚毅英俊。

    若是时光倒回二十年,这个男子的英姿绝对不会输于任何一个南临的皇子。

    他闪身进了院落之后,一刻钟之后又转身出了院落,这一次出来之后,他的容颜却是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前后容颜的对比简直就是天壤之别。

    现在他的容颜便是那个一放在人群中就让人找不到的平凡的林振青!

    林振青回想起方才子昀高强的武功,他眼眸眯了眯,心里想着这个子昀为何会跑到南临来当个大司乐,他这样的行径实在是太过蹊跷,他或许应该着手去查一查子昀这个人了,他到南临来究竟是为了什么?

    倘若他对自己无害那就罢了,倘若他挡了自己的道,那么他定然不会放过他的。

    还有林瑾瑜那个丫头,她不仅会武功,居然还给他使起暗器来,这些都是谁教她的?而今,她鬼鬼祟祟地跑到烟雨山来又是为了什么?

    这些年来,他或许还真是小看了她,忽略了她。

    回头,他得盯紧这个丫头了,免得给他惹出事端来。

    心中有了想法之后,林振青便转身出了荒废院落朝林府行去。

    ……

    烟雨山口,林瑾瑜看向身旁的子昀,说道:“子昀,你相信命么?”

    子昀点头道:“我相信。”

    “为什么?”

    子昀回道:“你不觉得有些时候有些事是上天注定的么?比如……我与你的相遇,我觉得这些都是命中本就有的,不然,为什么我遇见的人是你而不是其他人?”

    林瑾瑜笑着说道:“子昀,经过这几次的接触,我敢肯定,你的前世是一个得道高僧,你说的话太有哲理了。”

    他简直就是南临皇朝的苏格拉底。

    子昀笑了笑,说道:“有些时候,你不得不在命运面前低头。”

    就像那个人,说消失就消失了,怎么找都是找不到的。

    林瑾瑜闻言,吸了一口气,她说道:“我就是觉得不甘心,所以才想着去挑战命运,我觉得自己的生活应该由我自己决定,别人不能操控我的生活,我很讨厌这样。”

    子昀停下了脚步,他侧眸看着林瑾瑜,问道:“你之前不想嫁给南宫烨,是吧?为何现在又改了主意?”

    林瑾瑜回道:“可能是同情心在作祟吧,南宫烨……他是一个不错的人。”

    自己在赐婚之后便跟着纳兰睿淅跑了,这对一个男人来说,该是多大的侮辱啊,然而,当他找到自己时并没有对她发火,居然还挣扎着给她解开穴道,甚至还让她独自回南临,他这般相信自己,如果自己还逃跑的话,是不是有点太不尽人情了?

    “瑾瑜……”子昀浅浅开口对她说道:“之前我便对你说过,我欠了你一份人情,只要你有需要时,我都会无条件的帮你的,倘若你觉得跟南宫烨在一起不幸福了,那么你就告诉我,不管怎样,我都会帮你的,走到天涯海角,都没有问题。”

    林瑾瑜笑开了嘴,洁白的牙齿似珍珠般亮洁:“谢谢你,子昀。”

    此生,能遇见子昀这样的男子或许真的是她的幸运。

    *

    ------题外话------

    亲们没有想到林振青是个老帅哥吧?呵呵…

074 瑾瑜大婚!

    林瑾瑜与子昀一路朝兰汐芝的小院儿行去,一路之上,子昀都十分地警觉,不时地回头观望,看看还有没有人在跟踪他们。

    这样的行径让林瑾瑜觉得他甚为可爱,她转眸看向子昀,对他说道:“子昀,我这次去东琳送亲,中途还去了西玥一趟。”

    子昀闻言凤眸微敛,问道:“你去西玥做什么?”

    林瑾瑜笑着回道:“听说西玥的风景很美啊,所以我就去了西玥,你知道我在西玥遇见谁了么?”

    “遇见谁了?”

    林瑾瑜眉开眼笑地说道:“我见到西玥太子水墨逸了。”

    子昀闻言,前进的脚步几不可闻地微微顿了一下,虽然他的动作稍纵即逝,可是却被林瑾瑜扑捉到了,看来,子昀真的很有可能与西玥皇室有关。

    只是,既然他是西玥皇室的人,他又为何要到南临来当一个大司乐呢?

    真是让人匪夷所思啊!

    “遇见他了啊。”子昀继续朝前行走,脸上神情并未有什么变化,问出的话语也是惯常的淡然语气。

    林瑾瑜点头道:“你知道吗?最近西玥出了一些事情,有一群白衣蒙面女子专门拆散天下有情人,真的好变态哦。”

    “这事我听说了。”子昀闻言轻轻地点了点头。

    “当时我就被这群变态女人给抓去了,然后,水墨逸就出现了,是他救了我。”

    子昀听完这句话后,对水墨逸救林瑾瑜一事并不关心,他只从中挑出话语问道:“你是与哪个有情人在一起,所以才被那群女子抓去的?”

    林瑾瑜一听这话,立时就囧了,呃……早知道他就不跟子昀说这件事了……

    “嘿嘿……”林瑾瑜看着子昀干笑两声,她总不能对着子昀说,她是跟着纳兰睿淅私奔了吧?

    那样是不是太搞笑了?

    不过,林瑾瑜不想说是一回事,可是那聪慧过人的子昀却是早已猜到,只听得他浅浅出声,说道:“你那时是与纳兰睿淅在一起吧?”

    林瑾瑜向前行去的步伐随之一顿,转头看向子昀,吱唔道:“这个……”

    这小子的脑袋怎么那么灵光?这都猜得到?

    子昀抬手,浩白的纱衣随着风势扬起,他掩了掩唇,轻声笑出了声:“想不到,纳兰睿淅还是一个用情至深的男子……竟然肯为了你放弃南临的天下。”

    林瑾瑜的眼眸微垂,心口似乎有些微微泛疼,想起那些与纳兰睿淅相处的日子,想着他对自己的好,想着那碗浓浓的鸡汤,今生,她或许真的与他无缘吧。

    “子昀,若说这事,我是真的相信缘分天注定了。”她与纳兰睿淅之间隔着天堑,她二人分立两端,那是彼此终其一生都无法企及的岸。

    子昀薄唇微抿,凤眸中划过一丝暗沉,终是没有说话,转而再度起步上前。

    二人一路无话走到了兰汐芝的小院儿。

    敲门之后便听得听雨喜滋滋地问道:“是小姐么?”

    林瑾瑜回道:“是我。”

    听雨三步并作两步上前来开了门,脸上堆着灿烂的笑容,然而,当她一拉开门时,笑容就僵在了原处:“小姐……大司乐怎么来了?”

    “听雨,你说谁来了?可是子昀来了?”听雨话音刚落,林瑾瑜还没来得及回话便听兰汐芝的声音从内传了出来。

    兰汐芝是琴伎,自然对琴情有独钟,那子昀的琴音她也只是听传却是没有琴儿听到过,而今子昀自个儿送上门来了,她岂有不高兴的道理?

    听雨转身回去扶住兰汐芝,兰汐芝去到门口,她看着一袭白衣如仙的子昀时,微微愣了一下,只觉这个子昀的样貌怎么有些熟悉,好似在哪里见过一般,不过,她的怔愣也是一瞬间的事,随后便笑着点头道:“好一个俊俏的小伙子啊……”

    子昀长得俊美,世人皆知,可是,却是没有人这般当面夸赞他的,兰汐芝的话语落下之后,子昀的脸上竟是浮现了两朵可疑的红云。

    林瑾瑜忍不住抬手蹭了一下子昀的脸,嗔怪道:“子昀,你的脸居然红了呢,好可爱哦。”

    那蹭脸的动作,仿似做了千万遍一般,林瑾瑜竟是做得极其地自然,而那子昀也并未因着林瑾瑜触碰他的脸而觉得任何的不舒服。

    一瞬间,两人的心间俱是滑过一丝奇怪的熟悉感觉。

    这样的感觉一起,子昀与林瑾瑜转眸凝望起对方来。

    “你……”

    “你……”

    两人异口同声地迸出了一个词语。

    子昀睇着林瑾瑜,第一次见到她时,子昀就觉得她那双眼睛有些熟悉,到后来皇宫夜宴那晚相遇时,他也有同样的感觉,而今林瑾瑜居然抬手摸了他的脸,他竟是没有半分的不适,并且还觉得有一股奇异的熟悉之感从心尖滑过。

    须知,他从小就不喜女子触碰于他,跟在他身边的人皆是男子,而今,这个林瑾瑜摸了他的脸,他竟然还觉得感觉不错。

    他……是不是疯了?

    “呃……”听雨看着自家小姐,似乎也觉得自家小姐是不是有点不对劲啊,她……怎么抬手去摸大司乐的脸?

    这个动作是不是有点太过惊世骇俗了些?

    几人立在当场发愣,林瑾瑜隔了半晌方才发觉自己方才的动作好似有点不合时宜,她怎么就伸手去摸了子昀的脸了呢?

    真是丢死人了啊!

    虽然她觉得子昀很帅,对他也很有好感,但是,她怎么可以色迷迷地去摸人家的脸呢?

    苍天啊……给她一个地洞让她就此遁掉吧!

    “瑜儿啊,娘已经将饭做好了,你们就别站在外面了吧,进来吧。”林瑾瑜还未彻底石化之前,兰汐芝出来打了圆场。

    子昀闻言朝着兰汐芝有礼貌地点头道:“多谢夫人了。”

    说完话,悠然抬步跨进了院中,林瑾瑜看着子昀渐渐远去的身影,愣了半晌后方才跨步进门,双手不停地绞着裙摆。

    因着饭前对子昀的那一个虎摸,这一顿本该是和乐融融的离别晚宴,林瑾瑜吃得是味同嚼蜡,心不在焉得很,心中七上八下地总是想着子昀该不会把自己当做疯子看待吧。

    好不容易吃完了饭,林瑾瑜想着要不要就此离开,而那子昀却对兰汐芝说道:“上次皇宫夜宴时,晚辈听说夫人您的琴技冠绝天下,不知晚辈可否有幸耳闻?”

    兰汐芝闻言,笑得眉眼弯弯,点头道:“当然可以啊。”

    她今日本就想听子昀抚琴,因着刚刚瑜儿摸脸那事,她想着此事就算了,哪曾知,这个子昀竟是自己提了出来,如此,她又怎会不应呢?

    听雨闻言转身回房去取古筝,林瑾瑜侧眸看着子昀,细细地观察着他的一言一行,哎,他的每一个动作都是一副图画,他的行为举止也是教养良好,知道自己的母亲想听他抚琴便率先说了出来。

    自己与他之间,真是天壤之别啊!

    须臾,听雨便将古筝取了出来,兰汐芝坐在院落之中弹了起来,一曲弹罢之后,子昀鼓掌赞好,随后,兰汐芝又顺势请子昀弹琴,子昀取来自己的古琴席地而坐,十指轮动而起,一曲风华潺潺而出。

    虽说身为现代人的林瑾瑜觉得摸一下脸根本没有什么,可是,子昀这个男子,干净得就似一张纯白的纸,她总觉得自己这样做像是亵渎了他一般,可是,偏偏她就鬼迷心窍地摸上去了,由于心中五味杂陈,林瑾瑜自是没有心情再去听子昀抚琴。

    待子昀弹完之后,兰汐芝又与他切磋了一下琴技之后,林瑾瑜看了看天色,觉得该离开了。

    子昀离开之时对着兰汐芝说道:“夫人,倘若你不嫌在下叨扰的话,在下可以经常来这里与夫人切磋琴技的。”

    话语一出,林瑾瑜微睁眼眸,心底滑过一丝暖流,延伸至四肢百骸,这个子昀,他……竟是对自己这般好么?

    他说是与娘弹琴切磋技艺,可是却是想着能够在自己离开南临的这段时间,护得她娘亲的安全。

    自己何德何能,能让他这般照拂?

    如此之下,林瑾瑜更是悔得肠子都青了,刚刚自己怎么就伸出了那妖魔之手呢?

    兰汐芝闻言,脸上桃花绽放,忙点头道:“好啊,一点都不打扰的。”

    子昀朝兰汐芝微微一颔首之后便转身离开了,林瑾瑜见状也抱了抱自己的娘亲之后便转身离开。

    听雨跟在了林瑾瑜的身后,对林瑾瑜说道:“小姐,听雨想跟着您去东琳。”

    林瑾瑜离去的脚步停滞住了,她转身看着听雨,说道:“听雨,你要留在这里照顾娘亲,东琳我自己去就行了,你若离开这里,我放心不下娘亲。”

    “小姐……”听雨的小嘴嘟了嘟,甚为委屈,上一次离开小姐,她觉得太不习惯了,小姐此次嫁去东琳,这一路之上,若是没有一个体己之人说说话,她该有多难受啊?

    听雨的眼泪让林瑾瑜的心揪了一下,她怔忡须臾,抬手狠心道:“你不用去了。”

    说罢,决然转身准备离去,然而,当她刚刚跨出一步时却听子昀说道:“瑾瑜,你若不放心夫人,我便一直留在这院中照顾夫人,等候你回来,如何?”

    林瑾瑜上前的脚步又停了下来,她转眸看着子昀,眸中带着惊诧:“你……可以不用回宫的么?”

    子昀朝林瑾瑜微笑着说道:“我与南宫浸之间并非臣属关系,我想去哪里,他也不会多加约束的。”

    林瑾瑜眼眸瞪了瞪,原来还有这样的事?他居然不是南宫浸的臣下。

    如果这样的话,她确实更加放心,毕竟,比起听雨来,子昀的武功要高出许多。

    “这样的话,真是谢谢你了。”

    子昀回道:“朋友之间,无需说谢谢二字,走吧,今夜便让听雨留在这里,我先送你回府吧。”

    听雨闻言,感动地看着子昀:“谢谢大司乐了!”

    林瑾瑜看了一眼听雨之后便转身离开了,子昀跟在了她的身后。

    今夜,月华如练,泻了一地的银白之色,月光轻柔地洒在树叶之上,将树叶点染成了一抹冷色。

    林瑾瑜与子昀并肩走在山林之中,却是一路无话,林瑾瑜仍旧为着方才摸他一事尴尬难受。

    二人快要行至紫尧城门口时,林瑾瑜方才启口说道:“子昀,那个……方才,我……对不起啊……”

    哎,她可真是说不出摸你那两个字来,这样说话,也不知道他听得懂不?

    子昀闻言,好看的凤眸微微弯起,似天上的一轮新月,他转眸看向林瑾瑜,一脸地疑惑:“方才发生了什么事?”

    “呃……”子昀这句话让林瑾瑜瞬时卡壳了,顿了半晌,她才开口咯咯笑道:“哦,没事,没事。”

    “呵呵……”子昀轻声笑了出来。

    林瑾瑜心中的那个疙瘩瞬时消弭下去,走路的动作也变得不再僵硬了。

    因着冰释前嫌,二人又恢复了说笑的状态,然而,当她二人快要行至朱雀大街时,却见到了一抹熟悉的身影。

    “瑾瑜,子昀,你们……”轻柔婉转的声音在夜风中缓缓响起,却是带着微微的哽咽之声。

    这个声音让林瑾瑜脸上的开怀笑容瞬时僵住,她凝眸望去,眨了眨眼睛,吱唔道:“婉清,你……怎么在这里?”

    这么晚了,她一个公主,怎么独自一人在这朱雀大街之上?

    纳兰婉清凝眸看着子昀,他脸上的灿烂笑容刺痛了她的眼眸,那样的笑容,是她从未见过的,而今,他竟是对着瑾瑜绽放而出了么?

    因着心中巨痛,又不想林瑾瑜看见自己快要决堤而出的泪水,纳兰婉清转身快步离去。

    林瑾瑜见状大步上前追了过去:“婉清!”

    子昀凤眸微微眯了起来,他看着二人离去的身影,立在原地没有挪动。

    林瑾瑜追着纳兰婉清的步伐而去,好不容易方才抓住她的胳膊,她摇头道:“婉清,你莫要误会,我与子昀之间没什么……”

    “瑾瑜,你不用解释些什么,我与那子昀又没有什么关系。”林瑾瑜的话还没有说完便被纳兰婉清打断了。

    纳兰婉清虽然说着这样的话语,可是她的泪水却是不争气地掉落了下来。

    人生初次尝到情爱的滋味,却被子昀拒绝得如此彻底,是呵,像瑾瑜这样的女子,当真惹人喜爱,自己呢?什么优点都没有,又怎会得人喜爱呢?

    纳兰婉清低垂着头,不想让林瑾瑜看见自己眼角的泪滴。

    “婉清,我与他真的没什么,你要相信我。”纳兰婉清是一个值得交心的朋友,她真心对待自己,自己本来又与子昀没什么,着实不想让她误会。

    纳兰婉清转身离开,她是真的不想让林瑾瑜见到她眸中的泪水,真是太丢人了。

    “婉清!你若不相信我,我可以发誓的,倘若我与子昀有什么私情的话,我就被天打雷劈……”林瑾瑜的话还未说完,纳兰婉清已经转回身伸手捂住了她的唇瓣,她摇头道:“瑾瑜,千万莫要说这样的话。”

    林瑾瑜抬眉凝望,当她看见纳兰婉清红红的眼眸时,她伸手握住了纳兰婉清的手,一旦握住,方才惊觉她的手竟是凉若冰水:“婉清,我与子昀是无意中遇见的。”

    纳兰婉清摇头道:“瑾瑜,真是不好意思,我失态了。”

    “没有的事,婉清,我能够体会你的心情。”林瑾瑜叹了一口气说道:“爱一个人是没有错的,子昀他,确实值得你爱。”

    纳兰婉清闻言,神色黯然:“你是知道的,他说他不喜欢我。”

    “那是因为时候未到。”林瑾瑜反手握住纳兰婉清的手,对她说道:“婉清,你能勇敢对他表达出心中所想,这让我感到震撼,人生在世不过数十载,我们又为什么不去放手追逐自己想要的爱情呢?”

    “你是说……放手去追?”纳兰婉清觉得自己给子昀绣一个荷包已经是极限了,如此,还能怎样去追呢?

    林瑾瑜点头道:“是的,既然你喜欢他,那么就放手去追,如果努力过后还是不能的话,那又何必再逼迫自己呢?天涯何处无芳草,何必单恋一枝花?失去了这颗树,说不定,你会得到整片森林。况且,我们这一生,也不必围着男人打转,没有男人,我们照样可以活得精彩。”

    纳兰婉清听着林瑾瑜的这一席话,只觉震撼,瑾瑜她怎会有这般非同凡人的想法,女子从来都是依附男子而活的,如果没有男子倚靠,这一生又将如何过去?又如何能够精彩呢?

    林瑾瑜看着纳兰婉玉有些懵懂的表情,知道她一时间无法接受自己的观点,她说道:“婉清,你现在还很年轻,你才十五岁,有的是时间去追寻自己的梦想,今夜已晚,而我明日又将远行,待我从东琳回来之后,我再找时间与你详聊,你看如何?”

    纳兰婉清眨了眨眼眸,似是才想起来林瑾瑜明日便要远嫁东琳,她小声地问道:“瑾瑜,你喜欢南宫烨么?”

    林瑾瑜看着纳兰婉清,笑着回道:“喜欢与不喜欢已经没有任何意义了,或许,嫁过去之后,我会慢慢喜欢上他,也或许,终其一生我都不会喜欢他,这些于我来说都不是重要的事,喜欢了,便倾我所有去爱,轰轰烈烈地爱一场,倘若不爱,那便远走天涯独自潇洒,从此只要过我自己的人生,便好。”

    “你……”这一番话语,听得纳兰婉玉只觉热血沸腾,她微微地摇了摇头,无语凝咽半晌之后方才悠悠叹道:“瑾瑜,你真乃奇女子也……”

    林瑾瑜听着这感叹,微微一扬首,说道:“婉清,你若跟着我混,保证你也会成为奇女子的。”

    “呵呵……”纳兰婉清听了这话,终是微微颔首破涕为笑。

    林瑾瑜看着纳兰婉清露出了笑容,心中那块石头终是沉沉地落了下去。

    “对了,婉清,这么晚了你怎么一个人在这里?”林瑾瑜沉默了一会儿又问询起来,这事着实蹊跷得很。

    纳兰婉清回道:“这些日子我一直未曾出宫,今日晌午时带着惠儿出宫,方才本想回去了,可是惠儿却忽然不见了踪影,我四处寻她,不想却是走到了朱雀大街之上。”

    林瑾瑜听闻之后秀眉蹙了蹙,说道:“走吧,我与你一起去找惠儿。”

    纳兰婉清点了点头,二人随后结伴而行去找惠儿,找了大概两刻钟都没有找到惠儿,纳兰婉清不禁急了:“瑾瑜,你说惠儿该不会出事吧?”

    话音刚落,却听闻一阵急促的女子声音由远及近地传来:“公主,原来您在这里啊,急死奴婢了……”

    林瑾瑜循声望去,但见惠儿带着一众宫中的侍卫朝她二人奔了过来,一脸的焦急。

    纳兰婉清缓步上前走了几步,惠儿已经奔至了她的身边:“公主啊,你吓死奴婢了,奴婢方才一转身就不见了您的踪影,四处寻找却是根本就没有见到您,奴婢便去找了侍卫,原来您竟是与林小姐在一处啊。”

    林瑾瑜闻言微微朝惠儿颔了颔首。

    纳兰婉清握住惠儿的手说道:“没事了,惠儿,夜了,宫门快下匙了,我们回去吧。”

    惠儿点了点头,纳兰婉清转眸对着林瑾瑜笑了一下后便转身离去了。

    林瑾瑜看着纳兰婉清离去的背影,眼眸微眯,仍旧思索着今夜这偶遇之事。

    想了半晌之后却也想不出任何头绪来,索性也没有再去想,只是转身朝林府走去,明日,她便要远嫁东琳了。

    回到相府府门口时,子昀已经消失无踪影了。

    林瑾瑜进了府门朝后院儿行去,当她到得后院儿门口时,却见林振青一袭青衣立在了苍笼竹林之边,月色穿透竹叶的缝隙洒落在他宽阔的肩膀之下。

    这时,林瑾瑜方才觉得,林振青的身影似乎十分的高大。

    不是说再也没有这个爹了么?

    他怎么又来了?

    见到林瑾瑜回来,林振青的脸上露出了和蔼而慈祥的笑容,笑容之边还带着浓浓的担忧,他问道:“瑜儿啊,这么晚了,你去哪里了?”

    林瑾瑜眼眸微敛,神色懒懒,说道:“你走吧。”

    林振青眉头微蹙,起步上前来到林瑾瑜的身边,脸上布满了失落与愁伤:“瑜儿,我是你爹啊,你真的不要我这个爹了么?”

    林瑾瑜侧开身子越过林振青,冷然回道:“当你将我与母亲遣到这后院儿来的那一刻,你就已经失去了所有的资格。”

    说完话语,林瑾瑜决然离开,只留给了林振青一个细长的背影。

    林振青转眸看着林瑾瑜,眼眸微微下阖,隐于袖袍中的手攒紧于一处。

    林瑾瑜回到后院儿之后,便兀自朝自己的房间行去,到得房门处时却见欣儿吼在了她的房门口。

    “欣儿,你回去睡吧,这里不用你伺候了。”林瑾瑜朝欣儿摆了摆手。

    欣儿闻言没有挪动步伐,却是跪在了林瑾瑜的跟前儿:“小姐……”

    林瑾瑜盯着跪在地上的欣儿,眉头紧皱:“做什么又跪?你是又忘了我的话了么?”

    欣儿摇头道:“欣儿没有忘,欣儿只是觉得自己好蠢,根本就帮不上小姐什么忙,欣儿这是愧疚。”

    听了这话,林瑾瑜忽觉喉头有些哽咽,欣儿她虽然不是特别灵光,却也不是一个很蠢的人,她这是看出来了么?只要是重要的事情,她都是吩咐听雨去做,却是瞒着欣儿。

    此次兰溪之失踪一事,也是背着她做的,只因自己不相信欣儿有那个能力可以好好照顾娘。

    林瑾瑜眼眸眯了眯,说道:“你起来说话。”

    欣儿缓缓站起身来,她说道:“小姐,欣儿想要学习武功,欣儿也想要为小姐分担忧愁,欣儿知道自己不聪明,但是……欣儿的心却是永远向着小姐的。”

    说出的话语字字恳切,欣儿眼眸一阖,泪水滚滚而落。

    林瑾瑜上前一把抱住了欣儿,小丫头的身板儿特别的单薄,似是一阵风就能吹跑似的,林瑾瑜拍了拍她的肩膀,说道:“欣儿,你莫要这样说自己,有些事,我没有让你去做,只是在保护你而已,你若想要学武,我教你便是,却是要等到我从东琳回来才行。”

    欣儿闻言,破涕为笑,她说道:“小姐,你说的是真的么?”

    “真的,”林瑾瑜点了点头,推开欣儿,抬手为她拂去了脸上的泪水,说道:“既然想要学武,那么就好好地等在这里,等你小姐我从东琳回来,知道么?”

    欣儿重重地点了一下头:“欣儿知道了。”

    “嗯,你去睡吧,明日恐怕寅时就要起床来为我梳头了。”她的头发本来应该谢玉芳来梳的,因为她是自己的嫡母,可是,依照谢玉芳对她的厌恶程度来讲,她是肯定不会来给自己梳头的,而自己,说什么也不会让她梳头,让她给自己梳头,她这辈子怕是真没什么好姻缘了,她才不要触这个霉头呢。

    所以,那出嫁的发髻还是欣儿来给她梳才比较好。

    昨天晚上,娘亲本来想要给她梳发来着,但是却被她拒绝了,她说反正这婚礼都不是她想要的,这些礼节便作罢了。

    犹记得娘亲当时看她时的神情,满目的哀伤与悲戚。

    其实,她真没觉得有什么,嫁给谁不是嫁呢?

    另外,之所以要起那么早,是因为那东琳皇帝以南宫烨出行不方便为由,派了一个一品大将来南临迎亲,明日出行的时间定在了卯时正,虽然她讨厌古代的这些繁文缛节,但是,这些事却是必须要做的,毕竟自己也算是相府的千金。

    欣儿抿了抿唇之后便起身回屋去睡觉了。

    林瑾瑜进了房门,洗漱之后便睡了过去,她觉得自己似乎才刚刚睡着时欣儿便来唤醒她了。

    顶着一张惺忪的睡脸,林瑾瑜坐在了铜镜之前。

    以前看古代小说时,都说女子出嫁是最热闹的时刻,身旁有亲人环绕,有母亲为自己绾发,当真可谓热闹至极。

    自己出嫁倒好,竟是这般的安静与平息。

    林瑾瑜转眸看了一眼自己这间小屋子,又回身望了望欣儿,这样清净的出嫁,也好。

    欣儿立在她的身后为她梳着发,口中轻声念着:“一梳梳到尾,二梳梳到白发齐眉,三梳梳到儿孙满地……十梳梳到夫妻两老到白头……”

    这段话语是古代闺阁女子出嫁前,娘亲在为女儿绾发时说的一段话,林瑾瑜在听了前两句之后本想打断的,后来又想,管她呢,反正只是一个形式而已,就这么着吧。

    欣儿的手素来很巧,没过多久便为林瑾瑜挽上了发,随后为她插上了从拈花笑中拿过来的珠宝首饰,谢玉芳送来的那些个嫁妆首饰,林瑾瑜自然不会用,她用的都是自己亲手设计的首饰,有些因着形状不好做,却是用几种金属合在一起锻造而出,那就是所谓的合金。

    “小姐,这些首饰都是您设计的么?真的好美呢。”欣儿看着林瑾瑜发髻上的珠宝首饰,感叹出声。

    林瑾瑜闻言,转眸看向欣儿笑着说道:“欣儿啊,倘若你喜欢,以后待你出嫁时,我专门给你设计一套。”

    “小姐……您说什么呢。”欣儿闻言害羞地垂下首,小脸红彤彤的。

    “欣儿,别害羞了,你总会有出嫁的那一天的。”

    欣儿还想说些什么,却听门外传来了敲门之声:“小姐,我是听雨。”

    “来了。”欣儿转身去给听雨打门。

    听雨疾步走了进来,她看着林瑾瑜,说道:“小姐,我来为您穿嫁衣吧。”

    林瑾瑜点了点头:“好。”

    欣儿将锦盒从衣柜里翻了出来,看着林瑾瑜,似乎面有难色:“小姐,这嫁衣……”

    林瑾瑜笑着说道:“嫁衣没事,你打开来吧。”

    她已经将这件嫁衣处理好了,那谢玉芳,可不是好糊弄的人,倘若她另外换了一件嫁衣,谢玉芳自然就能瞧出端倪,如此可就打草惊蛇了,那么她那晚去林瑾珍房间中跑那一趟可就是白干了。

    所以,即便她再不想穿这件嫁衣,为了让林瑾珍出丑,她也是会逼迫自己穿上去的。

    欣儿闻言,打开了锦盒,听雨不知其中缘由,当她见到那件嫁衣时,眼眸一亮,叹道:“小姐,这件嫁衣好漂亮啊……”

    林瑾瑜点了点头,说道:“是挺漂亮的。”

    可是,是谁曾说过,越美丽的东西就越有毒。

    听雨一手拿着嫁衣,转头问着欣儿:“这嫁衣是谁送给小姐的啊?”

    欣儿答道:“是大夫人亲自送过来的。”

    “什么?”听雨拿着嫁衣的手瞬时一僵,说道:“她送过来的东西会是好东西么?”

    欣儿闻言看着听雨,慢慢地垂下了头,或许这就是她与听雨之间的差别,听雨聪慧无双,不用小姐提点便知道事情的始末,而自己呢,似乎永远不懂得这些东西,这让她越发地自惭形秽起来。

    听雨说完之后又看了看林瑾瑜,笑着说道:“不过嘛,既然小姐都敢穿了,想必是没有任何问题了。”

    “呵呵……”林瑾瑜看着听雨,眉眼带笑,这个丫头啊,果真是个宝啊。

    听雨拿着嫁衣为林瑾瑜穿了起来,欣儿也跟着一起帮忙,须臾,便将那繁芜的嫁衣穿在了身上。

    刚一穿好,便听得院外赵管家的声音响起了:“四小姐,可曾梳妆打扮好?老爷和夫人等着小姐去拜别呢。”

    女子出嫁时都会去父母跟前儿敬茶拜别,而今自己这门婚事,却是谢玉芳从中作梗,如此,她竟是还想着自己去跟她拜别么?

    跪她?她配么?

    林瑾瑜闻言扬声回道:“马上就好,赵管家先在外等等吧。”

    赵管家颔首应下了。

    又等了一会儿,林瑾瑜方才在听雨与欣儿的搀扶下出得房门。

    因着林瑾瑜要去东琳,所以也不用一直盖着红色的喜帕,倘若这样盖着一路去东琳,她岂不是会憋死?

    林瑾瑜出来之后,盛装打扮之下却让赵管家的眼神儿愣了愣,林府四位小姐之中就属这个四小姐长得最一般,可是,不知为何,从她身上所散发出来的气势,却是四位小姐中最强的一位。

    “四小姐,请随我来。”赵管家乃是林振青的心腹,一般的情况之下,在面对府里的晚辈时,他都不会以奴才自居。

    林瑾瑜朝赵管家点了点头,跟在了他的身后朝林振青的院落青松阁行了过去。

    在林瑾瑜的记忆之中,她上次来青松阁似乎已经是十分久远的事了,久到她的都不记得是哪年哪月了。

    一路被人搀扶着进了青松阁,阁中已经坐满了人,林振青与谢玉芳坐在正中间的两个位置之上,一右一左,皆是盛装打扮。

    而在他们的侧方,右侧坐着二夫人郁香琴,旁边是三夫人甄倩,左侧则是坐着林瑾玟、林瑾珍与林瑾珊。

    谢玉芳在见到林瑾瑜穿着那一袭她赏赐过去的嫁衣时,吊梢眉高高抬起,眸中带着不可一世的倨傲。

    郁香琴在见到林瑾瑜时,眼眸微眯,手中不停地绞着丝帕,心里想着,这个林瑾瑜当真是命大,上次她的哥哥去找了苍鹫宫杀手殿的人去刺杀她,居然都没有成功,后来再去找苍鹫宫的杀手人,他们却是以人员伤亡惨重而不再愿意接他们这单生意了,当时她差点气得吐血而亡。

    后来听说林瑾瑜在东琳被皇帝赐了婚,她派人打听之后方才知道原来那个南宫烨竟然不能人道,哈哈,这是不是就叫做报应不爽?林瑾瑜废了她的儿子,老天便让她嫁给一个残废之人!活该!

    林瑾瑜一路行去,在路过郁香琴身边时,许是感觉到了她不太友善的眼神,她徐徐转眸,与郁香琴对视起来。

    “哼!”与郁香琴对视的那一瞬间,一个男子低沉的声音响在了寂静的厅房之中,林瑾瑜眉尾微抬,却已听出这个声音乃是林瑾玟发出的。

    近来这段时间,林瑾玟似乎已经不再寻花问柳了,自己当真是为社会除了一条害虫啊。

    林瑾瑜知道这个声音是林瑾玟发出的,却是根本就没有转回眸去看他,这样低俗的男人,连看一眼,她都会觉得脏。

    又朝前行了数步,林瑾瑜终是站定在林振青与谢玉芳的面前。

    林振青在见到林瑾瑜时,眸中竟是闪烁着点点泪花。

    听雨与欣儿退步立在了后面,此时已有管事的丫鬟端着两杯茶来到林瑾瑜的面前,说了一声:“四小姐,请端茶。”

    林瑾瑜斜眸看了一眼端茶的那个丫鬟,根本就没有要伸手的意思。

    谢玉芳见状,朝林瑾瑜催促道:“瑜儿,你快快端茶啊,敬了爹娘这杯茶之后,你便是嫁出去的女儿了,出嫁要从夫啊。”

    林瑾瑜闻言,着上艳丽唇红的嘴唇微微弯起,她说道:“今日瑜儿远嫁,可是娘亲却不知身在何处,虽说大夫人您是一家主母,但是瑜儿终究不是您亲生的,身为一个女子,嫁人乃是终身大事,瑜儿定要得到娘亲的祝福,才觉得安心,这茶……便等着娘亲回来那一日再敬却也不迟。”

    想要喝她敬的茶?永远不可能!

    “嘭——”林瑾瑜的话语之声刚刚落下,却见谢玉芳已经拍案而起了,她盯着林瑾瑜说道:“你这丫头怎地这般不懂事?出嫁的女儿拜别爹娘,这可是从古至今传下来的体统,而今你这是不要祖制了么?”

    林瑾瑜闻言微微垂首,却是闷不吭声。

    坐在首座上的林振青见状,起步去到林瑾瑜的跟前儿,说道:“瑜儿啊,你娘亲的事,爹爹一定会加派人手去查的,你莫要担心,这茶……不敬也罢了。”

    林瑾瑜闻言,看向林振青,他如此这般,是真的在为这十几年忏悔么?

    为何她却觉得不是那么简单呢?

    谢玉芳听得林振青这句话,跟着上前一步,看向林振青,说道:“老爷,这怎么成?这不合规矩啊……”

    话还没有说完便被林振青打断道:“规矩都是人定的!”说完顿了顿,便对听雨吩咐道:“快扶你们小姐出门吧,东琳的萧将军已经在外等候了。”

    “是。”听雨与欣儿随后便扶着林瑾瑜转身而去。

    谢玉芳见状气得脸色铁青,好不容易可以借着敬茶一事收拾一下那个丫头,可是却被林振青白白挡住了。

    因着心中不爽,谢玉芳狠狠地瞪了一眼林振青之后便起身回海棠苑去了。

    林振青眯了眯眼眸,随后起身朝厅外行去,准备去府门口送行,郁香琴等人也跟在了林振青的身后。

    府门外,东琳的一品大将萧祁骑在高头大庐上,他乃是南宫浸的心腹大将,手握重兵,也是东琳唯一可以与南宫澈一绝高下的战将。

    萧祁见林瑾瑜出得府门,他翻身下马去到林瑾瑜的跟前儿,说道:“林姑娘,请上辇车。”出口的话语没有倨傲之意,仅有礼貌之音。

    林瑾瑜抬眸看着身前穿着银色铠甲的高大男子,她见他浓眉大眼,眼阔深刻,鼻梁高挺,却有大将之风,如此豪气干云的男儿林瑾瑜自然是钦佩的,而今又见他对自己甚为客气,遂颔首道:“谢谢将军。”

    听雨为林瑾瑜提了裙摆,当她准备登上辇车时,却听得一阵熟悉的低沉之声传了过来:“林姑娘,请留步。”

    林瑾瑜闻言,转身望去,但见前方不远处,一人骑马而来,他身穿一袭黑色的衣袍,那人不是宗政颜又是谁呢?

    此时,立在人群之中几乎快要被淹没的林瑾珊在听见宗政颜的声音时转眸望了过去,当她见到马背上男子英挺的身影时,心跳快了些许。

    然而,此时的宗政颜,眸中似乎只有林瑾瑜,却是根本就没有注意到人群中的林瑾珊,他飞奔而至,到得人群跟前儿时,他翻身下马去到萧祁的跟前儿,说道:“萧将军,别来无恙啊。”

    萧祁与宗政颜的相识自然是在战场之上,他们皆是铁血男儿,不打不相识,那一年,南临与东琳大战了一场,萧祁与宗政颜打了个平手,可是,由于南临兵力不敌东琳,最终败下阵来,从此,只能俯首称臣。

    “宗政将军,许久不见,你愈发地意气风发了!”

    宗政颜朝萧祁笑了笑,随后说道:“本将想与林姑娘借步说一些话,不知将军可否能如本将之愿?”

    萧祁点头道:“只要林姑娘同意,本将没有任何意见。”说罢转眸看向林瑾瑜,似乎在征询她的意见。

    对于宗政颜的到来,林瑾瑜自是觉得有些奇怪,她与宗政颜虽然算不得朋友,但是却也可以算得上是同一类的人,因为他们都是当兵的人。

    林瑾瑜朝萧祁点了点头,随后便移开步伐朝旁边没有人的地方走了过去,宗政颜见状也跟了过去,此时眼眸一转方才见到人群之中的林瑾珊,林瑾珊朝他微微一笑,宗政颜也是唇瓣微弯,随后撤开视线朝林瑾瑜而去。

    二人站定之后,林瑾瑜看向宗政颜,问道:“不知将军找我有何事?”

    宗政颜凝眸睇着林瑾瑜,说道:“林姑娘,在下就是一个粗人,说不出来什么优雅的话语,如若说了什么话让姑娘觉得不受听的,还请姑娘莫要见怪。”

    “有什么话,你便直说吧。”

    宗政颜盯着林瑾瑜,问道:“这么久以来,王爷对姑娘您是个什么情意,想必姑娘是知道的,这一次,他抛下一切带您远走高飞,却终是被人拦截,而今却是仍旧昏迷不醒。”

    林瑾瑜闻言,心中微微颤抖了一下,这些天以来,她刻意让自己不要去想纳兰睿淅的事,她知道,自己与他就这么被人活生生地拆散了,他该会有多心痛?他比不得自己,自己还没有爱上,而他却是已经爱意入骨,如此这般,他又怎会不心殇呢?

    只是,事情到了这一步,说什么也没有任何意义了。

    宗政颜见林瑾瑜不说话,又接着问道:“在下只是想知道姑娘您对王爷究竟是什么样的情感?”

    倘若她对王爷也是一往情深的话,那么,他愿意做那个不忠之人,他愿意背叛皇后背叛南临,帮助王爷让他们双宿双栖。

    宗政颜看着林瑾瑜,犀利的眸中带着某种期盼。

    然而,他最终听来的结果,却是南辕北辙。

    林瑾瑜吸一口气,说道:“我与他之间不过就是萍水相逢,没有什么特殊的感情。”

    既然已经做了决定,那么,她就不会再轻易改变了。

    这些话虽然不是她心中的话语,却是应该说出来的,即便让宗政颜恨她,她也会这样说的。

    因着从军之人习惯的缘故,即便宗政颜穿着常服,他的腰间仍旧带着佩剑,闻言,他竟是抬手握住了宝剑的剑柄,手背之上青筋凸现。

    林瑾瑜眼眸微垂,轻轻扫过他的腰间,将所有的情形尽收眼底,宗政颜与纳兰睿淅之间是无话不讲的好哥们儿,好兄弟,纳兰睿淅为自己付出了那么多,而自己却说出这般无情的话,宗政颜怕是气得都要拔剑相向了吧。

    “你……”宗政颜仅仅地握住剑柄,牙齿紧阖,俊脸瞬时阴云密布,眸中皆是痛色,静默良久,宗政颜总是说道:“林姑娘,在下真是错看你了!”

    在他的眼中,林瑾瑜应该是一个不畏艰险的女子,她应该是一个越挫越勇的女子,这个世间当是没有什么事能够难住她的。

    可是,而今他得到的答案却是让他难以相信,不过就是一些阻扰而已,她却是就这般望而却步了么?

    他当真是错看她太多了!

    说完话后,宗政颜丢开剑柄,随后袍袖一扬回到自己的马前,翻身上马绝尘而去。

    林瑾瑜眼眸没有转动,她微微眨了眨眼之后便转身朝辇车行去,行路之时却觉人群之中有一抹异样的光束落在了自己的身上,她转眸望了过去,那视线却是瞬间移开了,林瑾瑜眼眸一眯,却是在人群之中发现了林瑾珊的身影。

    方才那抹光束当是她发出来的吧?

    她该不会是以为宗政颜喜欢自己,所以嫉恨自己吧?

    林瑾瑜微微摇了摇头,现在,她已经没有什么时间去管林瑾珊了,她自己这大婚之事都麻烦得不得了,她哪里还有空闲去管这事?

    她要误会便让她误会去吧!

    林瑾瑜收回视线之后便登上了辇车,车帘缓缓坠下的那一刻,她闭上了眼眸。

    这个她住了十三年的府邸,终是离开了。

    在这个院落里,她的前身经历了太多的辛酸与痛苦,自己穿越过来后,也在这里留下了太多的故事。

    那个后院儿,虽然破旧,却鉴证过她的一切。

    别了,从此,她便要走上另一条人生路了,摆在她的面前的是荆棘还是鲜花,她不清楚,她只知道,这一生,她需要用自己的双手去创造前程美景,哪些人想要挡她追求幸福的道,那么她便遇神杀神,遇佛杀佛!

    “出发!”萧祁一声令下之后,辇车缓缓滚动,迎亲的长龙蜿蜒而去。

    当迎亲的队伍行过紫尧城郊的十里亭时,却见山坡之上矗立着两个身影,二人皆是骑在高头大庐上,迎风而立。

    其中一人身穿紫色的织锦华袍头束金冠,虽然拥有一张英俊的脸庞,可是那双眼眸却是阴鸷到骇人,着实有点像那玉面修罗,此人不是别人正是那豫章王纳兰睿浈。

    他握住手中缰绳,马儿在草地上轻轻地抠着蹄子,间或喷出厚重的气息,他盯着渐渐远去的迎亲队伍,问道身旁之人:“你说这一局棋究竟是怎么走的?”

    这一局棋,他怎么看怎么混乱,纳兰婉玉嫁给南宫焰,纳兰睿淅无形之中便得到了东琳的一部分势力,让林瑾瑜嫁给南宫烨,又可以起到牵制南宫澈的目的,如此,南宫焰与纳兰睿淅之间的联盟就会越来越稳固。

    可是,他的探子来报说那纳兰睿淅竟是带走了林瑾瑜。

    他这样做又是为了什么?

    是真的,还是假的?专门做给自己看的么?

    纳兰睿浈身旁之人乃是他的心腹侍卫赵靖,闻言,他回道:“主子,不管这局棋如何混乱,总归这结果却是对主子您不好的。”

    “嗯,确实不好。”纳兰睿浈慢慢点了点头。

    赵靖眼眸转了转,说道:“主子,要不属下再去一趟西玥?”

    纳兰睿浈闻言,眼眸微眯,点头道:“如此,也好,有些事早点谋划却也是好的。”

    “是。”赵靖唇瓣抿住,又压低声音在纳兰睿浈耳前说了一些话语之后,二人便转身飞驰而去,青青的草地之上只留下了深深的马蹄印。

    *

    ------题外话------

    亲爱的们,劳动节快乐,瑾瑜终于大婚了!

    婚后生活精彩纷呈,且听开水娓娓道来,那些如歌的岁月,那些平凡而隽永,那些荡漾着激情的日子即刻就要开启了…

075 洞房花烛夜

    此次迎亲的队伍比上一次送亲之时要快得多,行路十二日之后便到达了东琳皇城逸都。

    因着第二日便是婚礼之日,是以,迎亲的队伍便在逸都城郊的驿馆歇下了,以便翌日直接送去宣王府。

    这一日,林瑾瑜下了马车之后,只觉自己的脖子真的快要断掉了,她顶着这个新娘头坐了十几天的马车,而今已经是极限了,还好明日就到宣王府了,不然她还真想将这发髻给全部拆散了。

    坐在驿馆内的厢房之中,林瑾瑜右手撑着下颚,盯着那桌子上的红烛发呆。

    听雨进了门,将房门掩上之后坐在了林瑾瑜的对面,问道:“小姐,需要听雨为你捏捏肩膀么?”

    林瑾瑜点了点头,说:“好的。”

    听雨起身去到林瑾瑜的身后,伸手给她捏起肩膀来,捏了一会儿之后听雨偏着头问道:“小姐,你现在是个什么样的心情?”

    林瑾瑜闻言,想了想,说道:“没有特别激动的感觉,却也还是觉得有些忐忑的。”

    毕竟这是嫁人,一个女人一生最美好的事就是遇见一个真心待自己好的男子,她虽要强,却也只是一个女人而已。

    那南宫烨虽然对她看着好似还不错,可是他的身后还有一个宣王府,先不说其他人,就说那宣王妃与宣王世子怕是都不喜欢自己的吧?

    不过,她这个人最擅长的就是在逆境中求生存,她没有太多的优点,却是有着一股韧劲与铁打不动的坚强。

    如此,也就够了!

    她坚定的认为自己没有错,也绝对不会在任何人的面前低下她的头。

    听雨放开捏肩膀的手,转而半蹲在了林瑾瑜的面前,与她视线相对:“小姐,不管未来的路如何艰辛,听雨都会一直陪在你身边的。”

    宣王府,那个让人闻之都心惊胆颤的地方,不管有再多的荆棘,她也要跟随在小姐的左右。

    林瑾瑜伸手握住了听雨的手,欣慰地笑道:“听雨,就冲着你说的这句话,我也会努力向前的,这个世上又有什么是我害怕的呢?”

    她一定会带着听雨寻找属于她们的那片纯净而美丽的天空。

    “嗯!”听雨闻言重重地点了点头。

    主仆二人又说了一会儿话后便各自睡下了。

    翌日一早,林瑾瑜起身洗漱,听雨为她整理了一下发髻之后便将红色的喜帕盖在了她的头上。

    刚要扶林瑾瑜出门,却听萧祁的下属来报说,南宫烨跟前儿的丫鬟玲珑过来了。

    玲珑快到林瑾瑜的房间时就见听雨正扶着她家主子朝外行来,她快步上前,伸手挡在了林瑾瑜的头顶上方,细心地说道:“二少奶奶,当心发髻磕到门楣了。”

    那一声二少奶奶,听在林瑾瑜的耳中只觉陌生得很,也刺耳得很,只是玲珑那娟秀的声音却让她也发不出什么火来。

    南宫烨果真对她还是不错的,这一大早的便让自己的丫鬟过来照应她。

    只是,那二少奶奶这身份,她怕是要很久以后方能习惯了。

    玲珑为林瑾瑜挡了一下头之后便伸手扶住了她,说道:“二少奶奶,奴婢也扶您吧。”

    林瑾瑜没有回话,玲珑便全当她是默认了,如此,听雨与玲珑二人搀扶着林瑾瑜出了客栈上了红色的软轿,上了软轿之后,玲珑又递了一个苹果给林瑾瑜,说道:“二少奶奶,将苹果拿好了,这意味着团团圆圆,甜甜美美。”

    接过苹果,林瑾瑜微微垂了头,从喜帕的缝隙中看向了那个苹果。

    这个苹果红彤彤的,果真很圆啊,只是,她未来的生活真的可以甜美团圆么?

    软轿被抬起,她也被抬向了那未知的未来。

    不知在软轿中坐了多久,久到林瑾瑜认为这软轿一定是围着逸都城转了一个圈之后方才到达了宣王府的门口。

    软轿缓缓落地,林瑾瑜便听见礼生高喝道:“射箭!”

    林瑾瑜抬了抬眉,心里想着,那南宫烨身体羸弱,怕是根本就拉不开弓吧,这事,定然是其他人代劳的。

    正如林瑾瑜所想,此时,立在花轿前方拉开弓的人乃是南宫烨的哥哥南宫熠,他穿了一席玄色衣袍,长身玉立,身姿挺拔,苍翠如松,他一手持弓,一手将三只白色的箭羽搭在弓上,随后将弓拉至满弦,他对着花轿上下瞄了一下,竟是立在原处,迟迟未发箭。

    隔了一会儿,立在南宫熠身旁的南宫诗语似是等不及一般催促道:“大哥,你快射箭啊,三箭齐放可以更好的除去二嫂身上沾染的邪气呢。”

    南宫诗语穿了一袭水仙色纱袍,连日来的心情郁结因着二哥的大喜而扫去不少,见到二哥娶妻,她的心中自然是欣喜异常的。

    坐在花轿内的林瑾瑜闻言眼眸微微颤动了一下,原来,这个射箭之人竟是宣王世子南宫熠,这么久了,他迟迟未发箭,莫非想着就这般将自己射死?那日在有情村,他看自己的眼神,她还记忆犹新,她逃婚而去,伤害了他的弟弟,他怕是恨死自己了吧?

    南宫熠手持弓箭,眼眸微眯,一脸阴沉,仍旧没有发箭,一旁,坐在轮椅之上的南宫烨低声只唤了一声:“大哥……”

    今日的南宫烨穿的是大红的喜袍,喜袍之上绣着云纹,因着穿了耀眼衣衫的缘故,面具下方的脸色也显得没那么苍白了。

    南宫熠在听见这一声呼唤时,身子一僵,那一声大哥,情真意切,饱含着他兄弟二人多年的手足之情,手持弓箭的手微微颤抖了一下,他刚刚是想干什么?这个轿子中的女子他虽然不待见,但是,那却是烨想要娶的女子啊。

    他……怎么可以伤害烨呢?

    须臾,南宫熠瞄准了方向,左手一松,箭羽齐齐而发,射向了花轿上方,他百步穿杨,箭法精准,三支箭排列整齐地钉在了花轿的轿帘上方。

    “嘭——”箭羽扎进木头之上的响声沉稳而深重,林瑾瑜似乎坠了一口气下来。

    自己这算是死里逃生了么?

    射箭之后,便有礼生继续唱道:“新娘跨火盆!”

    听雨与玲珑二人去到花轿边将林瑾瑜副了下来,她二人一人扶着林瑾瑜,一身卷住裙摆,带着林瑾瑜跨过了火盆。

    跨了火盆之后,玲珑便牵了一根红色的绸带到林瑾瑜的面前,说道:“二少奶奶,您请拿着红绸带。”

    林瑾瑜接下了手中的红绸带,她垂眸顺着红绸带望了过去,因为被喜帕挡住的缘故,她看不见红绸带的尽头,虽然看不见,但是,她却知道那根红绸带是拽在谁的手上的。

    林瑾瑜立在原处没有向前走,须臾,便觉手中的红绸带被人牵扯了一下,这一牵扯让林瑾瑜的步伐随之朝前行去,似是被人命令的木偶一般。

    南宫烨手握红绸带,厚重的黄金面具挡住了他的眼眸,也看不出此刻他的脸上到底是喜悦还是其他什么表情。

    带着林瑾瑜走入了王府大厅,大厅首座之上,宣王南宫澈与宣王妃白菁华已经高坐于上,南宫澈平日里总是带着温柔笑容的脸色却是不复存在,因为,他知道这个林瑾瑜之前是逃婚了。

    虽然烨儿将此事瞒得密不透风,可是,这个世上又岂有他不知道的事?

    他的烨儿都肯娶这个女子了,她居然还嫌弃烨儿,竟是逃婚而去么?不仅逃婚,还是跟着一个男子逃婚的,如此,不是私奔又是什么呢?

    倘若不是烨儿坚持,他又怎会答应这样的女子过门呢?

    而那白菁华,虽然她不知道逃婚一事,但是她从一开始就不喜欢林瑾瑜,所以,脸上也没有太多的笑容。

    待南宫烨带着林瑾瑜走入厅堂之后,便有礼生唱道:“一拜天地!”

    玲珑与听雨将林瑾瑜的身子转向了房门处,随后搀扶着林瑾瑜慢慢跪了下去,林瑾瑜跪下去之后方才觉得膝盖处竟是软软一片,她侧头从喜帕的空隙处望了过去,却见自己的膝盖下方竟然垫着一块软垫,磕完头之后,她瞧见一双秀手将那垫子拿走了。

    那双手不是玲珑的又是谁的呢?

    玲珑竟是随手带着一个软垫么?她这么做可是担心自己的膝盖磕坏了?南宫烨,他竟是心细如此么?

    拜个天地拜个高堂夫妻对拜一下,不过跪三次,她的膝盖也不至于软弱成这样,他竟是还要让人给她准备软垫么?

    心间不知道是个什么滋味,林瑾瑜微微抿了抿唇,一时间,思绪有些飘然。

    礼生随之又唱喝道:“二拜高堂!”

    玲珑与听雨扶着林瑾瑜站立起身随后转了一个方向,又扶着林瑾瑜跪了下去,玲珑俯身将软垫放在了林瑾瑜的膝盖下方。

    方才,因为是背对着跪拜的,而玲珑手脚又快,白菁华自是没有看清楚,而今对着她们跪拜时,即便玲珑的动作再快,她也能瞧个一清二楚。

    一旦瞧清楚了之后,白菁华放在桌子上的手紧了一下。

    呵!这个林瑾瑜还真是不得了啊,她的身子竟是这般娇贵么?不过三跪而已,居然还要用软垫?

    这个软垫是玲珑放下去的,莫非这一切都是烨儿的主意?

    他竟是喜欢这个丫头到了这般田地了么?他如此做是在告诉自己,林瑾瑜对他来说很重要,好让她顺了他的意?

    白菁华眼眸微转看向了南宫烨,南宫烨此时也看着她,透过那厚重的黄金面具,白菁华清楚地看见了南宫烨浓黑眸中的那抹感激之意。

    只那一瞬的感觉,白菁华便将林瑾瑜跪软垫的事忘到了九霄云外,她看着南宫烨,红唇微启,唤道:“烨儿……”

    这么多年过去了,她的烨儿长大了,娶妻了……

    白菁华只觉如鲠在喉,泪水竟是就这般滚落而出,坐在她身旁的南宫澈似乎感觉到了白菁华的情绪波动,他抬手拍了拍白菁华的手背,似是安慰。

    南宫烨凝眸看着白菁华,睫毛微微垂了下去。

    这时,礼生再度唱喝道:“夫妻交拜!”

    林瑾瑜被扶了起来,随后转了九十度角,对着南宫烨的地方跪了下去。

    这一跪之后,她就成了他的妻了么?

    林瑾瑜看着眼前微微抖动的红绸带,心中起伏不定。

    “送入洞房!”礼生随后又唱喝了一句。

    厅内,安静的人群骤然哗然一片,林瑾瑜在众人的哄闹中被人簇拥着送出了厅房,去向了自己的新房。

    送入洞房之后,听雨扶着林瑾瑜去到床榻边坐着,玲珑则是倒了一杯水去到林瑾瑜跟前儿,说道:“二少奶奶,您喝点儿水吧。”

    林瑾瑜接过水杯,这是方才觉得自己口渴得很。

    喝完水之后,玲珑将水杯拿走,隔了一会儿又去到林瑾瑜身边,这一次则是拿了一个托盘,说道:“二少奶奶,外面的喜宴才刚刚开始,不知道何时才能结束呢,您要觉得饿就先吃些东西,回头你还想吃什么,就告诉我,我吩咐厨房去给您做。”

    林瑾瑜垂首从喜袍中望了过去,但见那托盘之中摆着各色点心,看着十分的精致,看到这样一副场景,心中又是五味杂陈一片。

    想着自己之前看的古代小说,都说入了新房的女子基本都是一整天都没得东西吃的,一定要等到新郎招待完客人回到新房之后方能吃些东西。

    而今这南宫烨,竟是连这个都想到了么?

    居然还吩咐玲珑,要是饿了,还让厨房给她做东西吃?

    隔着喜帕吃东西,还是新郎吩咐的,这怕是古今第一次吧?

    心中感动渐起,林瑾瑜伸手拿了一块小点心,对玲珑说道:“我先吃一点,要是饿了会告诉你的。”

    玲珑高兴地回道:“好的。”

    虽然对于林瑾瑜逃婚一事,玲珑有些不高兴,但是,她毕竟认识林瑾瑜也有一段时间了,之前对她的看法也是不错的,所以,只要她家二爷愿意,她这个做奴婢的自然会将事情做到最好。

    时间一点一滴的流逝而去,过了大概一个时辰之后,林瑾瑜觉得自己饿了,便对玲珑说了一句。

    玲珑随后转身出了新房去厨房了。

    待玲珑一走,听雨便对林瑾瑜说道:“小姐,我看姑爷对您很好啊。”

    林瑾瑜闻言有些默然,就今日的所作所为来看,他的确对自己不错,难道,真如云思辰所说,当真是因着华安寺她的出手相救么?

    静默了半晌,林瑾瑜幽幽启口道:“走一步看一步吧。”

    听雨闻言,点了点头后便没有再说话。

    等了许久之后,玲珑便端了一些饭菜进来,听雨为林瑾瑜布好菜后,玲珑便说道:“二少奶奶,您若觉得戴着个喜帕吃饭不方便的话,奴婢便去外面候着,您二人就在这里用膳,没有人知道的。”

    听雨闻言,布菜的手僵了僵,她转眸看着玲珑,开口道:“这样……也行?”

    那喜帕不是应该由姑爷掀开的么?怎么能为了吃东西自行揭开喜帕呢?

    玲珑点头道:“我们二爷不讲这么多繁文缛节的。”

    其实,当她家二爷发出这道命令时,她与冷焱都是惊愕异常,因为,这似乎于理不合啊。

    “哦……”听雨一时间都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她转眸看了看林瑾瑜,林瑾瑜微微点了点头,听雨随后又对玲珑说道:“既然如此,就麻烦玲珑姑娘到外面候着了。”

    玲珑笑着说道:“听雨,你直接唤我为玲珑就好。”

    说罢,转身出了房门,将房门阖上之后就立在了门边。

    听雨为林瑾瑜揭开了喜帕,林瑾瑜凝眸看着房门口那抹俏丽的身影,心下感慨万千,这样的婚礼还真是前无古人啊。

    本来按照林瑾瑜所想,如果那南宫烨许久不来,她就自行掀开喜帕吃东西,而今他竟是想到这一层了。

    他还真是会为穿越一族做想啊。

    坐了这么半天,林瑾瑜确实也饿了,她很快就用完了膳,用完之后又将喜帕盖在了头上。

    玲珑随后便进来将所有的盘子都撤走了。

    撤走盘子之后,玲珑瞧了瞧天色,对林瑾瑜说道:“二少奶奶,今日外面来了许多客人,二爷他一时半会儿可能还过不来,您要觉得累了便和衣休息一会儿吧,待二爷快来时,奴婢再唤醒您不迟。”

    林瑾瑜闻言,眼角抽了抽,心里想着,那南宫烨还真是新娘之友啊,连这个都能想到,这要将他搁在现代,绝对就是一妇联主任的大好后备啊。

    虽然心中腹诽了一些,林瑾瑜也着实累了,赶了这么多天的路,今天又起了个大早,来来回回又折腾了好几个时辰,她还真是有些扛不住了。

    饭足水饱之后,再睡上一觉,真乃人间美事啊。

    既然别人都已经给她搭好了桥,她又岂有不过的道理?

    林瑾瑜顺势点了点头,玲珑眼眸眨了眨,直到现在方才觉得自己二爷真是英明之极,原本以为,二少奶奶怎么着也会矜持一下,说一些客套话,岂料,二少奶奶竟是顺竿子爬得老快了,居然一点也不推脱,方才揭开喜帕吃饭时,她其实就已经很是吃惊了,而今,她居然也答应睡一觉。

    古往今来,怕是没有新娘子是这样的吧?

    她家二爷竟是这般了解二少奶奶么?如此这般的话,她家二爷果真英明神武得很啊!

    玲珑复又出得房门侯在外面,听雨留在新房内伺候林瑾瑜和衣躺下了。

    不知道睡了多久,听雨便将林瑾瑜唤了起来:“小姐,姑爷快过来了。”

    林瑾瑜睡眼惺忪,须臾方才反应过来,原来,她这是在新房之中啊,醒过来之后,听雨便将她扶了起来,随后整理了一下衣衫与发髻,接着将喜帕盖在了头上。

    没过多久便听玲珑的声音在外响起:“奴婢给几位爷请安。”

    林瑾瑜闻言,眼角跳了跳,几位爷?哪几位?来这许多人是要做什么?闹洞房么?

    她的那个神啊!

    所有的事情之中,她可是没有预着闹洞房这一事啊!

    来了这许多人,这要怎么闹?

    “嗯。”一名男子的声音缓缓传来,林瑾瑜眼眸微睁,清晰地分辨出了,这乃是太子南宫焰的声音。

    他怎么也来了?

    冷焱随后将南宫烨推进了新房之中,南宫焰,云思辰,南宫烁,南宫煊与南宫炀等人也跟着进了新房。

    东琳的习俗是要闹洞房的,闹得越热闹越好,而今南宫烨新婚,云思辰自然是要来的,南宫熠因着对林瑾瑜有些耿耿于怀,没有过来,剩下几个全是南宫烨的堂兄弟,他们都还未成婚,之前去太子那里闹了一次洞房犹觉不够,所以今日便搭着伙儿的来南宫烨这里了。

    这一群人,不管在朝堂上是个什么剑拔弩张的状态,面子上却还是相亲相爱的一家人。

    几位爷进了新房之后,便有几名喜娘托着托盘鱼贯而入,最前面的那个喜娘的托盘之上自然放着秤杆,第二个托盘里放着两只酒杯,后面一个的托盘里放着一个锦盒和一把剪刀,最后一个喜娘的托盘里却是放的花生与大枣。

    “请新郎揭开新娘的喜帕。”礼生唱完之后,便有人将秤杆递给了南宫烨,南宫烨执起秤杆,缓缓去到林瑾瑜的面前。

    新房之内龙凤红烛摇曳,灯影绰绰,那女子身穿大红喜袍娴静地坐在床榻之上,就似一副美丽的工笔人物画。

    南宫烨拿着秤杆,慢慢伸至喜帕下方。

    林瑾瑜眼眸垂着,看着那秤杆由远及近而来,停在了自己眼角下方。

    “烨,快点掀开喜帕啊,我们等不及看美丽的新娘子了……”云思辰见南宫烨动作缓慢便出声起了哄。

    “对啊,烨,快一点啦!”不知是谁,也跟着起了哄。

    其实,林瑾瑜的样貌这几位爷都是见过的,而今不过是闹洞房热闹一下罢了。

    南宫烨秤杆轻挑,喜帕缓缓从林瑾瑜的脸上掉落而下。

    云思辰在见到新娘打扮的林瑾瑜时,率先哇哇大叫起来:“哇!新娘子今天真是美啊!”

    南宫焰狭长的眼眸睨着林瑾瑜,似笑非笑,其余几名皇子也是跟着云思辰附和起来。

    林瑾瑜眼眸微微扫了一下,面前这几个人似乎都是见过的,除了南宫焰以外,其余几个东琳的皇子她印象不深。

    这些个皇宫中的人真是惯会作戏啊,自己此时的容貌最多也只能算个一般,他们居然都跟着云思辰睁着眼睛说瞎话,说自己漂亮。

    真是有意思!

    她的眼眸划过众人停留在了南宫烨的脸上,今夜的他穿着红色的喜袍,脸上的颜色看着没有那般苍白了,最让她吃惊的是,平日里,他脸上带的那个黄金面具却是换成了一个轻巧的灰色羊皮面具。

    那羊皮软面具看着虽然没有黄金鬼面具那般骇人,但是,那到底不是他的脸,看着仍旧让人有些发碜。

    “喝下合卺酒,喜事天天有!”

    喜娘紧接着将两只酒杯都递给了南宫烨,南宫烨将一只酒杯递给了林瑾瑜,林瑾瑜接过酒杯,随后与南宫烨交叉手臂仰头喝了下去。

    “哇,烨,你的新娘子海量啊!”一杯酒下了肚之后,不知道是哪个皇子开口惊呼出声。

    林瑾瑜喝了一口酒,正觉得喉间**得很,而今听这人一说,竟是呛了起来:“咳咳咳……”

    南宫烨见状,迅速掏出一张红色的手巾,递给了林瑾瑜,关切地问道:“没事吧?”

    林瑾瑜微微摇了摇头。

    云思辰见状,坏笑道:“烨,你还真是怜香惜玉得很啊……”

    “呵呵……”

    众人调笑一番之后,喜娘又递来一把剪刀,南宫烨将剪刀拿在手上,在自己的耳旁剪下一缕发丝之后,又伸手去到林瑾瑜的耳前剪下一缕发丝,随后将那两缕发丝打了个结之后存放在了锦盒之中。

    “祝愿新郎新娘结发到白头!”

    剪发之后,喜娘又上前将花生与大枣铺在了新房被子的夹层之中。

    铺好之后转身对南宫烨与林瑾瑜恭贺道:“祝愿新郎新娘早生贵子!”

    喜娘话音刚落,便听洞房之中有人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云思辰在听见这声笑之后,一个转眸,眼神犀利地看向了发笑之人,那人乃是东琳最小的皇子,南宫炀。

    南宫炀年级尚小,又从小娇惯,听见这样的话,一时没有忍住便笑出了声。想那南宫烨是个不能人道的男子,如此,又怎么能够早生贵子呢?

    云思辰转头瞪向南宫炀,南宫炀眼眸一眨,方知自己似乎犯了错,遂垂眸捂住了唇。

    林瑾瑜听见这一声笑之后,头皮发麻,洞房之夜,这个皇子这般发笑,想来南宫烨不能人道之事乃是真的,她转眸看着喜娘,喜娘此刻的脸也涨红一片,都快成猪肝色了,真是的,这个喜娘是不是哪壶不开提哪壶啊?

    洞房之中因着这个小插曲而静谧异常,气压渐渐下降。几名东琳的皇子闷不吭声,林瑾瑜忽然觉得有些如坐针毡起来。

    今天这一天,怎么过得这么漫长啊。

    隔了一会儿,云思辰便圆场道:“好了,接下来就是闹洞房的时间了!”

    此语一出,那喜娘似是得到解脱一般,立即拿着托盘飞奔而出。

    南宫烁紧接着接话道:“对!现在开始闹洞房,先进行第一个游戏!”

    林瑾瑜眼角抽搐,第一个游戏?莫非他们还准备了许多不曾?

    不待这样玩儿的吧?

    “对,对!第一个!”云思辰掳了掳袖子,说道:“来来来!上道具!”

    立在房门口等候的冷焱听见吩咐后便端了一个小托盘进来,那托盘之中放着一个玉蝶,玉蝶之上放着一颗金丝枣,金丝枣的末端牵了一根极细的丝线。

    云思辰拿起丝线,将那颗大枣摇晃到南宫烨的跟前儿,说道:“第一个游戏,就是吃枣!”

    南宫烨抬眸见到那颗枣子,眼角跳了跳:“思辰,一定要玩么?”

    云思辰眼眸一抬,说道:“自然是要玩的。”

    林瑾瑜盯着那颗小小的金丝枣,那哪能是枣子啊,说是黄豆还差不多,云思辰怎么那么极品,上哪里找来一颗这么小的枣子,他这是为了闹洞房精心培育的一颗枣子么?让她与南宫烨吃这颗枣子,那可不就是接吻么?云思辰,他还可以再经典一点么?

    她转眸看向南宫烨,终于知道他今日为何换成羊皮软面具了,莫非,是为了更好的吃到枣子?

    “对啊,东琳闹洞房的习俗素来如此,一定要玩的!”众人附和起来。

    云思辰不管南宫烨的反对,直接将他推到了林瑾瑜的跟前儿,随后立在他二人身旁,一手高举,将那颗枣子吊在了二人嘴唇附近。

    “快吃哦,如果今晚不把这颗枣子分着吃了,你们就甭想睡觉。”

    南宫烨薄唇抿了抿,终是抬头去吃那颗枣子,林瑾瑜转眸看了一下新房之中的人,想着今夜如果不吃枣子,可能真的睡不成觉,算了,横竖她也是个现代人,什么样的游戏她没见过?不就是个吻么?莫非她还怕了不成?

    心中有了想法之后,林瑾瑜也抬头去吃那颗枣子,这一吃不要紧,那云思辰竟是坏坏地将枣子移了一个方向,如此,林瑾瑜的唇瓣便与南宫烨的唇瓣对上了。

    一旦对上,他唇间的那抹草药香味随之而来,他的唇瓣不似纳兰睿淅那般火热,也不是太凉,如他的手一般,不冷也不热,让人觉得很是舒服。

    林瑾瑜微微瞪了眼眸,愣了一秒钟之后,方才觉得自己刚刚好像还在品味南宫烨唇瓣的感觉,要不要这样糗啊?

    她甩了甩头,转身对着云思辰说道:“我们在吃枣子的时候,你的手不能动,不然,吃到老死都吃不到的啊!”

    云思辰咯咯直笑:“好,不动就不动。”

    南宫烨与林瑾瑜又朝那枣子啃了过去,如此,在她二人不断地啃噬咬唇之下,终是将那枣子一人一半儿给吃了下去。

    一场游戏玩下来,二人也算是将对方的唇瓣尝了个够了。

    待云思辰闹完洞房之后,鲜少说话的南宫焰竟是说道:“好了,接下来该本殿来闹了。”

    林瑾瑜闻言,身子僵了僵,抬眸看向南宫焰,他那狭长的眸中划过一道邪恶的笑容,那笑容让林瑾瑜怎么看怎么觉得难受。

    这个狡诈的男人又要用什么方法来戏弄于她?上次坏了他的好事,他是不是一直还嫉恨着她?

    云思辰让人撤走了枣子之后,回转身看向南宫焰,好看的桃花眼微微眯了起来。

    南宫焰话音落下后,便见有人承上了一个玉蝶,那玉蝶之中只放了一个东西,那是一颗晶莹剔透的葡萄。

    云思辰在见到那颗葡萄时,眼眸眯成了一条缝,说道:“太子,玩儿这个游戏,不太好吧……”

    这个南宫焰,果真是个色胚,竟是连青楼里玩的伎俩搬到洞房里来了。他这是天天都在他那个太子府内玩这个游戏么?

    南宫煊立在南宫焰的身侧,当他看见那颗葡萄时,唇瓣微微抿起,看向南宫焰的眸中,带着些许的不屑,不过,那样的目光却也是转瞬即逝。

    林瑾瑜盯着那颗葡萄,根本猜想不出来究竟是要玩什么游戏,不过,听云思辰这般说话,想来这个游戏应该不是啥好游戏,不然,像云思辰这样的情场老手,怎会说出这样的话来?

    南宫焰听了云思辰的话,却是不与云思辰对话,转而看向南宫烨:“烨,你这是不敢玩这个游戏么?”

    南宫烨凝眸看着那颗晶莹的葡萄,南宫焰心里在想些什么,他自然是知道的,他果真不会放过任何一个可以试探他的机会。

    “自然不是,只是,娘子她毕竟是个闺阁女子。”南宫烨说话之时,转眸凝向林瑾瑜:“让她玩这个,似乎不太好。”

    林瑾瑜闻言,看着南宫烨,心中更加肯定了,这个游戏真不是啥好游戏。

    南宫焰闻言,看向林瑾瑜,眸中带了些许逼迫之意:“瑾瑜,你今日大婚,乃是百年难得的喜事,莫非,你这是要扫众人的兴么?再说了,今日过后,你也算不得闺阁女子了,如此,玩一下又有何妨呢?”

    林瑾瑜睨了南宫焰一眼,他如此说话,就是非要逼自己玩这个游戏了?

    只是,到底是什么游戏啊?

    “是啊,二嫂嫂,我们可都等着呢……”这次说话的人是南宫炀,他虽然年纪小,却也不是没有过女人,这样的游戏也是常见的。更何况,通过这些游戏,他也想看看那传闻究竟是真是假,他也一直好奇得很啊。

    云思辰听着众人的说话,心里想着今日这游戏怕是只能玩了,如若不玩,今后那南宫焰怕是要找更多的麻烦,心中有了想法之后便对林瑾瑜说道:“小鱼儿,要不你就玩吧,不过一个游戏而已……”

    林瑾瑜看着众人的神态,眼角跳了跳,玩个毛啊,她是真的不知道这个游戏怎么玩的,好吧?

    云思辰话音落下之后,南宫焰便将玉蝶拿至林瑾瑜的跟前儿说道:“这是龙凤争珠的游戏,你将这颗葡萄放进烨的左裤管里,然后将这颗葡萄推到他的右裤管出来,记住,葡萄一定不能被挤烂哦,不然就要重新玩过。”

    林瑾瑜听了这个游戏规则之后,在心中大骂了南宫焰数遍流氓,这个男人,他居然让她玩这个游戏,他意欲何为?

    这个游戏,在现代,可是酒吧里常玩的游戏,只不过,推的是乒乓球罢了,如今这个南宫焰倒好,居然给她一颗葡萄,还不能将葡萄推破,这要让她怎么推?

    他为什么会想起玩这个游戏?

    莫非,他是怀疑南宫烨的不能人道是假的么?

    他好无耻啊!

    他要怀疑他自己派人去查便是,做什么将她拉下水?

    让她当着这么多男人的面,在南宫烨的裤管里推葡萄,还要从左边推到右边,靠,那是要经过危险地带的,好吧?

    这个人怎么可以这么色?他脑子里长满了淫一虫吗?

    林瑾瑜盯着那颗葡萄,身子渐渐僵硬,那葡萄的颜色呈紫色,色泽剔透珠圆玉润,似乎一触碰就会破裂开来一般。

    这个葡萄,她到底是推呢,还是不推呢?

    月色无边,宣王府之中,火红的灯笼随风扬起,一派喜庆之色。

    此时的新房之中,所有的男子都等着林瑾瑜的下一步动作。

    林瑾瑜盯着那颗葡萄,半晌都没有伸手去拿。

    光是想想那动作,都让林瑾瑜窘迫万分,这个,要不要这么暧昧啊?还滚裤裆?

    南宫焰狭长的眼眸睨着林瑾瑜,眸中泛出看好戏的神色。

    良久之后,林瑾瑜似是做出了人生的重大决定,她缓缓伸手准备去拿那颗葡萄。

    不就是滚裤裆么?她一现代人莫非还怕这个不成?滚就滚!

    然而,当她的手还未碰到葡萄时,却听新房之外南宫焰的贴身侍卫何斌在外禀告道:“太子殿下,属下有急事禀告。”

    林瑾瑜闻言,眼眸眨了眨,伸出手瞬时就收了回来。

    南宫焰危险地眯了眯眼眸,转身厉喝道:“什么事?”

    何斌在外吱唔出声:“这……”

    “有什么话直接说出来!”南宫焰负手而立,转身冷凝出声。

    何斌吓了一跳,立即说道:“是娆姬出了事。”

    娆儿?

    南宫焰俊眉蹙了蹙,娆儿可是他宫中最为喜爱的姬妾,她出了何事?

    眼眸眨了眨,南宫焰垂眸睨了一眼林瑾瑜,终是袍摆一掀转身离开了。

    待南宫焰离开之后,林瑾瑜瞬时就松了一口气,看来,今夜是不用滚裤裆了,真是惊险啊。

    云思辰见南宫焰离去,他转眸看了看众人,问道宁王南宫烁:“宁王爷,您还想烨继续玩这个游戏么?”

    林瑾瑜听得这话,抬眸看了一眼南宫烁,这个男子,今日穿了一件墨绿色的锦绣华服,头顶之上束着紫金冠玉,龙章凤姿,没有南宫焰那种阴柔之美,却也是风雅无二。

    原来,他便是东琳闻名遐迩的宁王南宫烁。

    听闻,他的门下乃有幕僚上千,曾为东琳立下过卓著功勋,只因他的母亲出身卑贱且分位低微,空有治国才能,却只能屈居于南宫焰之下。

    有些时候,人这一生,在出生之时便已注定了一切。

    可是,王侯将相,宁有种乎?

    这个世界本来就是优胜劣汰的,那南宫焰不能胜任的话,就只能将他拉下来了,能者居上,方为治国之道。

    只是,她怎么觉得立在南宫烁身旁的那个一直没有说话的男子似乎更厉害一些呢?

    南宫烁为人处世比较高调,枪打出头鸟,树大招风,如此,他却不一定是最厉害的那个人,有些时候,那些隐藏在暗处的人兴许才是最厉害的。

    立在南宫烁身旁一直未曾说话的是静王南宫煊,南宫煊穿了一袭玄色的锦绣华袍,头上也束着金冠,他眉如墨裁,眉尾似剑,眼眸深邃,鼻梁俊挺,一双薄唇抿于唇下,英姿飒飒,俊美无双。

    南宫煊觉察到一抹光束在探究于他,深邃的眼眸微微转过与林瑾瑜对视起来,只这一霎那的对视,他居然在林瑾瑜的眸光中探到了一份疑惑,还有一份隐藏而下的赏识?

    这个女子,她还挺有意思,她目光中的那份疑惑他倒是能够理解,可是,那一份赏识又是何意?

    南宫烁听闻了云思辰的话后便将视线放在了林瑾瑜的身上。

    云思辰见南宫烁看着林瑾瑜,遂再度出声道:“宁王爷……”

    南宫烁闻言,不紧不慢地撤回了看向林瑾瑜的视线,转而看向云思辰,说道:“云少庄主,依照本王的意思,还是算了吧?烨与他的新娘子也累了一天了,剩下的时间就留给他们吧。”

    云思辰点了点头,说道:“就依王爷的意思吧。”

    说完,转身对着南宫烨暧昧一笑,说道:“烨,我们先走了。”

    此时的南宫烨没有看向云思辰,他的目光落在了南宫烁的身上,眸色微微发沉,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南宫烁见南宫烨看他,便朝他微微一颔首,随后又朝林瑾瑜微微一笑之后便掀袍转身离去了。

    南宫烁离开之后,南宫煊与南宫炀也转身离开了,云思辰最后离开,离开的时候对听雨挤眉弄眼道:“你个小丫头,还杵在那里做什么?还不赶紧地出来?”

    听雨眨了眨眼眸,看了林瑾瑜一眼,小脸瞬时就红了,她忙不迭地点头道:“奴婢马上就出去!”

    说罢,拍了拍裙摆,快步出门而去,出去的时候转身将房门掩好了,掩好房门之后,听雨便立在了房门边。

    云思辰见小丫头准备立在房门边,俊眉一蹙,桃花眼弯成新月,调笑道:“小丫头,你站在这里是要做什么?”

    听雨一本正经地回答道:“我要在这里守着小姐啊。”

    万一她家姑爷欺负小姐,怎么办?

    云思辰闻言,嘴角抽搐,他抬手就将听雨的穴道封住了,随后拖着小丫头朝院外行去,听雨大惊失色,叫道:“你放开我!你这是要做什么?”

    “你个小丫头,不知道什么叫做**一刻值千金么?你站在那外面搅和个什么劲儿?走!跟爷喝酒去!”云思辰一把捂住了听雨的嘴,在她耳前嘀咕了起来。

    “奴婢才不喝酒!”

    “不管你喝不喝,反正不能再站在这里了。”

    “……”

    听雨是个小丫头,从小被人遗弃,自然不懂得**究竟应该怎么个**法,而今被云思辰死拖着往外走,她的心里到底还是有些不舒畅的,只是自己的武功又哪里能与云思辰相比,是以,也只能委屈地跟着他走了。

    虽然云思辰是个花花公子,但是,他对小姐貌似还是不错的。

    只是,她为了什么又要跟他去喝酒呢?他谁啊他?

    ……

    再说南宫焰在听闻娆姬出事之后便急急火火地冲回了东宫。

    路上何斌告诉他,说娆姬偷人被太子妃发现了,打算惩处,何斌想着娆姬在太子心中的分量不可小觑,便冒犯来通禀太子了。

    回到东宫时,发现东宫灯火通明,大殿之中黑压压地跪了一殿的人。而那纳兰婉玉穿着一袭绯红的衣衫坐在大殿中央。

    “太子驾到!”一阵尖利的唱喝之声让大殿之中的人全部回首翘望。

    纳兰婉玉在听见这一声音时,眼眸微微眯了眯,她抬眸望了过去,对准南宫焰身旁的何斌使出了一记眼刀子。

    何斌在接受到这一雷厉的眼刀时,微微颔首,面上没有太多的神情,他自小便是南宫焰的侍卫,他这辈子只会听令于南宫焰,一个女人,还是一个这般没有度量的女人,他是绝对不会听令于她的。

    纳兰婉玉见何斌的脸上竟是没有出现任何愧疚与胆怯的神情,秀手紧紧握成拳头,心里想着,这么一个不听话的奴才,她早晚收拾他。

    南宫焰抬步跨进了大殿之中,大殿之中金碧辉煌,红烛摇曳,跪在殿中央的人凝神屏气,看着太子的衣摆从自己的眼前缓缓而过,觉得那吹拂而来的风都带着极凉的温度。

    纳兰婉玉见南宫焰朝自己行了过来,她起身上前朝南宫焰行去,到得跟前儿便颔首道:“臣妾给太子请安。”

    南宫焰的脚步停在了纳兰婉玉的跟前儿,随后,狭长的眼眸朝旁瞟了一下,见到了跪在地上的娆姬。

    此时的娆姬墨发披散在肩,散乱不堪,她穿得十分的清凉,仅在一件肚兜之外罩了个纱衣而已,她那肌肤之上有着许多青紫的痕迹,那样的痕迹一看便是吻痕,她脸上的妆容已经花乱,右边的脸颊高高肿起,显然是被人打过的,娆姬的身旁跪着一名男子,那男子赤光着上身,一头黑发也是披落在肩。

    娆姬一见到南宫焰,便爬到南宫焰的脚边抱住他的腿,说道:“太子殿下,妾身冤枉啊,太子殿下……”

    南宫焰垂眸睨了一眼娆姬,唇瓣抿紧,没有说话,须臾便抬眸看向纳兰婉玉,说道:“太子妃,偷情一事非同小可,可有人证物证?”

    纳兰婉玉看向南宫焰,眸中一派清明,她伸手指着那个赤光着上身的男子说道:“他就是人证,还有他身后的东宫侍卫也可以作证。”

    娆姬听闻之后摇头道:“太子,妾身没有啊,妾身已经跟随太子这么多年,妾身是个什么心性太子您不知道么?妾身根本就不认识这个男子,妾身冤枉啊……”

    南宫焰眼眸微眯,转向男子身后的侍卫,问道:“你们是否亲眼看见?”

    其中一名跪在地上的侍卫闻言颔首道:“回禀太子殿下,属下在巡防的时候,觉得在花园深处有异响,遂过去探寻了一下,一探之下,却是发现……发现……”

    “够了!”南宫焰听到这里时,开口阻止起来,随后转回眸盯着娆姬,冷声说道:“娆儿,本殿平日里待你不薄,你却为何做出这等苟且之事?”

    娆姬眼泪簌簌而落,摇头道:“太子殿下,妾身冤枉啊……太子殿下……”

    南宫焰唇瓣一撇,眸中满是厌恶的神情,随后抬脚将娆姬踢了出去,下令道:“即刻将这两个奸夫淫妇推出去斩了!”

    娆姬被南宫焰踢中了腹部,口中鲜血瞬时就溢了出来,她绝望地摇头道:“太子殿下,妾身冤枉啊,妾身绝对没有做过任何背叛太子殿下的事……是有人诬陷妾身啊……”

    南宫焰负手而立,脸色铁青,纳兰婉玉立在他的身旁,微微挑了挑秀眉,看着那个在地上匍匐的娆姬,心中痛快无比,她嫁到东琳来之后,方才知道,原来太子府上竟是姬妾如云,而南宫焰又尤为宠爱这个娆姬,所以,她便拿娆姬开刀,现在的东宫,她是女主人,一切都是她说了算!

    侍卫们得令之后瞬时站立起身,将娆姬与那男子拖出了殿外。

    “太子殿下……妾身死得不甘心……纳兰婉玉,你栽赃陷害我,你不得好死!不得好死!”娆姬许是知道自己活不成了,便开口咒骂起来。

    南宫焰闻言,狭长的眼眸乜斜着看了纳兰婉玉一眼,隐于袖中的手紧紧握成了拳头。

    这么一个诬陷,他南宫焰又岂能看不出来?

    不说其他的,他的女人,他自然知道,娆姬断然是不会背叛自己的,只是今日他不在东宫,让纳兰婉玉钻了个空子,竟是人赃俱在,杀了他一个措手不及。

    纳兰婉玉,且让你再嚣张一段时间,待他登上九五之尊的宝座之时,他便要让纳兰婉玉血债血偿。

    娆姬,本太子一定会为你报仇的!

    还有今夜,本来是一个大好的试验南宫烨的机会,居然也让这个女人给他搅黄了,哼!所有的账今后一并来算!

    纳兰婉玉看不出南宫焰是个什么样的表情,她上前伸出手在南宫焰的胸前为他顺了顺气,说道:“太子殿下,莫要为了这些个贱人气伤了自己的身子。”

    南宫焰紧抿唇瓣,闻言,脸上的阴沉之色渐渐散开,随后伸手抚摸了一下纳兰婉玉的手,说道:“还是玉儿对本殿好啊。”

    纳兰婉玉闻言,脸上露出了欣喜之色,她上前挽住了南宫焰的手臂,娇笑道:“太子殿下,夜已深了,您今日也累坏了,就让臣妾扶您去就寝吧。”

    南宫焰看向纳兰婉玉那张如花似玉的脸庞,唇瓣微微弯起,说道:“如此,就有劳太子妃了。”

    说罢,便与纳兰婉玉相携而去。

    何斌立在殿宇之中,看着南宫焰与纳兰婉玉离去的身影,眸色深深,若有所思。

    *

    ------题外话------

    用葡萄滚裤裆,只有南宫焰这厮才能想到了,可惜,木有滚成,嘿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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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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腹黑相公的庶女宠妻介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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