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腹黑相公的庶女宠妻全文阅读

作者:甜味白开水     腹黑相公的庶女宠妻txt下载     腹黑相公的庶女宠妻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144 你的姘头居然是她?!

    东方流景没有料到会在洗漱房见到水墨凝,如此相见,多多少少还是让他惊了一下。

    “凝儿,你这是起来出恭么?”

    东方流景脸上那抹浅浅的吃惊之色没有逃过水墨凝的眼睛,她仰眸看着东方流景,问道:“你身上怎会有女子的胭脂水粉味道?”

    “我身上有女子的水粉味么?”东方流景听着水墨凝的话,俊眉蹙起垂首闻了一下,果然闻到了一股胭脂香气,一旦闻到这种味道,东方流景心脏突地一跳,他旋即上前想要握住水墨凝的手,跟着便解释起来:“我只是出去探听一些事情,凝儿,你莫要乱想。”

    水墨凝瞟了一眼东方流景,说道:“你这么激动做什么?是因为做了亏心事么?”

    撂下话语,水墨凝便越过东方流景出了洗漱房。

    水墨凝的话让东方流景的心凉了不止一截,他眼睁睁地看着水墨凝从自己身旁行过而忘记去抓她,待他反应过来时,水墨凝却是已经出了洗漱房了。

    “凝儿!”待水墨凝的脚步声渐渐远去时,东方流景方才转身跃了出去。

    他轻功极好,眨眼的功夫便拦在了水墨凝的身前:“凝儿,你听我说,我什么亏心事都没有做!”

    东方流景闪身而来,带过一阵劲风。

    水墨凝却是又闻见了那股浓郁的香味,她蹙着秀眉恼道:“我很讨厌你身上有其他女人的味道。”

    东方流景身子僵硬,水墨凝瞥了他一眼后便又侧开身子离去了,这一次,东方流景没有去抓她,而是飞快地转身离去。

    他离开了自己的院落朝北堂默的院落奔了过去。

    “默,快点开门!”

    北堂默正在睡觉,忽然被一股敲门声给拍醒,他睁开眼眸转头眯了眯眼,却是又听见了急促的拍门声。

    “默,你快点开门啊!”

    “主上?”北堂默分辨出了来人的声音,一旦分辨出来,他的心竟是突突地跳动起来,主上他深夜来自己的房间做什么?

    北堂默伸手捂住了自己的胸口,他清晰地感受到了强烈地心跳声,一阵赛过一阵。

    门外的东方流景见北堂默半晌都还没有来开门,急的都快要喷火了,遂不管什么礼仪,竟是直接闯门而入。

    北堂默此时正巧准备翻身下床,然而,当他的脚还未落地时,却见东方流景已经闯了进来。

    “主上,你这是要做什么?”北堂默瞧见急急闯进自己房间的东方流景,竟是下意识地拢了拢自己的衣襟。

    主上深更半夜的居然这般迫不及待地闯进自己的房间,他究竟想要做什么?

    东方流景心急如焚,哪里管得着北堂默奇怪的眼神,他瞥了一眼北堂默后却是径自朝内间的浴房行去,他边走边说道:“你快去给我准备一些热水,再给我找一套新衣服来,速度要快。”

    瞧方才凝儿的状态,当时十分生气的,她讨厌自己身上的味道,那么他便不能带着这个味道进他们的房间,他只能来默这里洗一下,待他换了干净的衣服再回房而去。

    “主上,您要在属下这里沐浴?”北堂默在听见东方流景的话语声时,一张俊脸竟是涨红了一些。

    主上房中没有浴房么?却是为何要到自己的房间之中来沐浴?他什么意思?

    东方流景急得团团转,自然也没去注意北堂默已然涨红的脸,他蹙眉道:“你今夜怎地这般啰嗦?叫你去做你就去啊,还愣在这里干什么?”

    这死小子今儿个是木了不成?他真的好想上前踹他一脚啊。

    北堂默听了东方流景的话便迅速转身去准备热水了。

    东方流景则是进入浴房之中去脱他身上的夜行服。

    待他将身上的夜行服脱下来之后,东方流景拿至鼻端闻了一下,当他闻见那浓郁的水粉味道时,轩眉拧在了一起,他开口咒道:“这味道怎地就覆在身上了?”

    他不过就是进了一个带香味的房间之中待了一下么?怎地就沾染上味道了呢?

    因着这个味道让凝儿生了他的气,东方流景愤懑地将衣服甩在了地上。

    这个时候,北堂默已经将热水打来了,他进入浴房之后便瞧见了赤光着上身的东方流景。

    浴房之中,橘黄色的烛火暖暖跳跃,映在东方流景健美有力的肌肤之上,更是平添了一种诱惑的魔力。

    北堂默在瞧见这样的景象时,身子不由自主地紧了一下,脸颊又烧了起来。

    “主上,你怎么把衣服脱了?”因着身体有些异样,北堂默竟是开口责怪起东方流景来,并且,当他说完这句话时,也没有反应过来,这不是一句属下该讲的话。

    东方流景满脑子都在想着水墨凝,忽而听到北堂默这句话,他转头看向北堂默,说道:“我要沐浴,难道不脱衣服么?还有,你赶紧将地上那件黑衣服拿去烧了吧!”

    浴房之中水汽氤氲,烛火昏暗,北堂默的脸虽然很红,但是却瞧不清楚,他听了东方流景的话随后从地上捡起衣服转身迅速出了浴房,由于太过激动,他走出去时手一用力,那浴房门竟是摔地“啪”地一声。

    东方流景听着这震耳欲聋的一声响,他惊了一下,随后转头看向房门,奇怪道:“默今天到底怎么了?”

    摇了摇头,东方流景迅速除去身上的衣衫进了浴桶快速的清洗起身子来。

    因为心里着急,东方流景洗得飞快,待北堂默处理完衣服回到房间时,却见东方流景已经沐浴完毕出了浴房,他穿着一袭白色的衣衫,湿透的墨发全部放了下来朝下滴着水。

    北堂默在瞧见沐浴过后的东方流景时,心跳又猛烈加速了一番,他听见自己问出的声音都有些颤抖:“主上,你这么快就沐浴完了?”

    东方流景朝他点了点头,这时的他方才瞧见北堂默的脸颊似乎有些红,他微敛俊眉,问道:“默,你很热?你今晚到底怎么了?”

    “什么?”北堂默转头看向东方流景,有些不知所云:“属下没怎么。”

    东方流景朝他摆了一下手,说道:“算了,你休息吧,我先回去了。”

    撂下话语后,东方流景便迅速掠出了房间回到了自己的院落。

    北堂默盯着他骤然远去的身影,眉头深敛,主上今夜究竟是怎么了?须臾,他又伸手摸了摸自己发烫的脸颊,他最近到底又怎么了?

    院落中一片黑暗,东方流景到得房门处后便轻轻地推开了门,他探出一个脑袋朝内望了过去,当他瞧见水墨凝睡在床榻上时,紧绷的心微微松弛了一些,他蹑手蹑脚地进了房间,随后摸上了床。

    上了床之后他便搂住了水墨凝的腰身,他知道她还没有睡着,他要跟她说今夜发生的事,他不能让凝儿误会他。

    本想着搂到水墨凝的腰后便开始解释,岂料,自己的手臂却被一股大力给推开了。

    “你头发是湿的,你不知道么?”水墨凝脱口而出的话语带着愤怒的语气。

    东方流景垂眸一看,果然发现自己的发丝蹿进了水墨凝的后背之中,许是那上面的水滴在了她的背上。

    “凝儿,我已经洗得很干净了,你闻一闻,我身上什么味道都没有了。”

    水墨凝的身子仍旧侧向内侧,她只留了个背影给东方流景,闻言,她说道:“你以为洗干净了此事就没有发生过了么?你这是欲盖弥彰!”

    东方流景急道:“凝儿,我什么事都没有做,你听我跟你解释啊。”

    “我为了什么要听你解释?你三更半夜不睡觉,穿了黑衣服带了蒙面布巾,还去了一个有胭脂水粉的地方,你是去会情人了?”

    东方流景在听见水墨凝最后那几个字时,俊眉紧拧,牙关紧要,一个用力便将水墨凝给掰了过来,他本想着将她掰过来后狠狠地吻上这个小女人的唇瓣,狠狠地惩罚她一下,让她没事又开始乱说话?

    岂料,东方流景将水墨凝掰过来时,看到的场景简直让他想要撞墙。

    因为,水墨凝此刻的表情是一脸憋笑,而今,因为忍的辛苦,整张脸儿都憋得变了颜色。

    当东方流景瞧见这样一番场景时,头脑有些发晕,须臾便反应过来,他伸手拍了一下水墨凝的屁屁,说道:“好你个凝儿,你又耍我,你没生气,对不对?”

    水墨凝闻言,伸手拍了拍自己的腿部,笑出了声:“哈哈哈……流景,你又上当了,你刚才应该洗得飞快吧?哈哈哈……”

    一想到他刚才可能急得跟老鼠似的上串下跳,她就好想笑啊。

    东方流景见水墨凝笑个不停,一张俊脸黑得跟锅底灰似的,他咬牙道:“凝儿……”

    他这一生,栽跟头栽得还真是不小啊,几次三番都被她戏耍,下一次却仍旧还要深陷其中。

    “哈哈哈……”水墨凝瞧东方流景一脸囧相,继续大笑。

    东方流景眼眸微眯,他手臂一捞将水墨凝扣进了怀中,在她耳旁威胁道:“凝儿,你若再笑,我让你三天三夜下了不床。”

    “啊?”东方流景的这句威胁十分管用,水墨凝听后果真乖乖地收了嘴:“好了好了,我怕了你了,我不笑了。”

    东方流景见水墨凝终是不再嘲笑她了,便又叹了口气,说道:“凝儿啊,我东方流景这辈子也只会被你耍得团团转了。”

    水墨凝撇了撇嘴,不以为意道:“你三更半夜不在房间睡觉,跑出去搞夜行活动,我不该惩罚一下你么?”

    他不知道她刚刚醒来发现旁边没有人时,心里有多急?

    东方流景抱着水墨凝,下颚抵着她的额头,他说道:“确实应该惩罚一下我,但是,这样吓我,我还真是有些承受不住啊。”

    “你若觉得承受不住,下不为例啊!若是还敢有下次,你看我怎么收拾你!”

    东方流景回道:“我是想着这件事是个小事,没必要让你知道,我若真心想要瞒你,会直接点你的睡穴了。”

    水墨凝唇瓣微弯,这些她自是知道的,今夜也是她碰巧起来出恭,如若她一觉天亮的话也就没这事了。

    东方流景见水墨凝微微一笑,又接着说道:“凝儿,我是夜探仁春宫去了。”

    “仁春宫?那不是阮翩然住的殿宇么?你去那里做什么?”水墨凝乌眸流转,神色旋即一变,嗔道:“流景,你好厉害啊,原来,你的姘头居然是德妃?”

    东方流景听了这话,俊脸一黑,低声喝道:“什么姘头?凝儿,你莫要乱说话!”

    水墨凝见东方流景脸色黑沉,遂不再打趣他,问道:“你为何去仁春宫?”

    东方流景回道:“今日我在见到阮翩然时,觉得她跟我隐月宫橙部的部主长得有点像,所以便让默去查了一下,结果默什么都没有查到,我心里有些不放心,遂才夜探了仁春宫。”

    隐月宫上下,仅有七部的部主知道他的真实长相,如若这个阮翩然是橙部部主的话,那么,他自然要去查探一下,他为何潜入皇宫,如若让他查到她是橙部部主的话,那么他定然会以隐月宫的宫规来处罚他。

    水墨凝听着他的话,惊奇道:“你隐月宫橙部的部主是个女子么?”

    东方流景摇头道:“我隐月宫上上下下几万人,没有一个是女子,所以我才觉得奇怪。”

    水墨凝问道:“那你夜探仁春宫,得了个什么结论呢?”

    “我潜入了仁春宫之中,那阮翩然已经入睡了,我检查了一下她的骨骼,发现她根本就是个女子,不是男子。”

    关于这一点,他简直太奇怪了,他与思辰会缩骨功,但是,虽然缩骨功可以使得身量变小,但是仔细观察却是能够看出不同,毕竟男女有别。

    可是今夜他入了仁春宫,瞧见那阮翩然时,他就检查了一下她手上的皮肤与骨骼,那的的确确是个女子啊。

    水墨凝听后,秀眉微颦,说道:“如若你怀疑她是你们隐月宫橙部部主的话,你有没有想过,她之前或许是女扮男装呢?”

    东方流景摇了摇头,说道:“以前曾听青部的部主说过,他曾与橙部部主一起去河里洗过澡,说橙部部主胸肌还很结实呢,虽然他的个头并不高。”

    “如此的话,也许可能只是长得相像吧?”

    东方流景点了点头,说道:“但愿如此,反正我已经命默暗中看着她了,如若有半点异常便来向我禀告。”

    另外他也已经派人前往橙部去传唤橙部部主前来紫尧,到时候就能清楚地知道到底是不是他了。

    “希望她不是橙部的部主。”

    东方流景纾了一口气,便没有再说话了。

    水墨凝见此事已经完全澄清,遂打了一个哈欠,说道:“流景,我好困啊,睡了吧。”

    东方流景闻言却是在她耳旁轻轻吹了口气,说道:“娘子,怎么办呢?我被你吓得来此时精神矍铄啊……”

    说话的同时,东方流景的大掌却是又开始在水墨凝的身上游移起来。

    水墨凝伸手拍了一下他的大掌,说道:“今夜不是才做了吗?我不要了,我要睡觉了。”

    东方流景没有说话,却是用行动证明了他的想法,他张口含住了水墨凝的耳朵,将她小巧的耳垂含在口中用牙齿左右碾磨起来。

    水墨凝被他弄得十分之痒,全身一个激灵,竟是弄得睡意全无。

    她伸手一把推开东方流景的身子,霍然坐立起身,东方流景被她突如其来的动作给惊了一下,还在怔忡时却听水墨凝咬牙切齿道:“东方流景,今天可是你惹我的!”

    东方流景眉尾微抬看着自家娘子一脸凶巴巴的神情,琢磨着她口中的话语。

    然而,还未琢磨透彻时,却见水墨凝一个伸手,竟是将他推到在了床榻之上,推到之后,水墨凝则是迅速翻身压在了东方流景的上面。

    东方流景眸色微亮,露出一抹期待之色,他的娘子这是终于要玩情趣了么?他真的好期待啊……

    水墨凝将东方流景压在身下后便开始去脱他的衣衫,当他将他的衣衫脱下后便用那衣衫将他的手臂捆绑在了床头的床架之上,将他的腿捆绑在了床位的床架之上。

    东方流景在见到她的动作后,眼眸微睁,薄唇微张,呼吸有些凝滞。

    水墨凝将他绑好之后,却是不知道从什么地方摸出了一个袋子,东方流景在见到那个袋子时,问道:“娘子,这是什么东西?”

    “让你刺激的好东西……”水墨凝秀眉微抬,笑得媚惑,随后纤手翻转,将那个袋子朝下倒了过来。

    “哗啦啦——”布袋之中竟是倒出了十几块小冰块儿。

    东方流景已经在床榻上躺了一些时候了,所以,他的体温已经回升,此时,这些冰块落在他的身上,让他的肌肤冻得颤动起来。

    水墨凝将冰块倒在东方流景的身前之后,便俯身用唇去含住那些冰块,因为要含住冰块,她柔软的唇瓣便会不由自主地触碰到东方流景的肌肤。

    “唔……”那样的触感让东方流景的身体瞬时起了变化,忍不住闷哼了一声。

    水墨凝没有理会他身体的紧绷,他不是想要玩儿刺激的么?反正明天也没什么事,大不了今夜她奉陪就是。

    今天晚上,就让他好好地看一下,她这个现代人是怎么狼扑妖孽相公的!

    在随后的时间里,东方流景见证到了什么叫做真正的疯狂,他的娘子欲迎还拒,要给不给,将他折磨得死去活来,差点血管爆裂而亡。

    原来,在情事上面,她的娘子还真有这许多花样啊。

    虽然,他被她折磨得几欲发疯,但是,那样的感觉却是又激烈又刺激啊。

    这样的感觉,若能每天都经历一次,那该是一件多么美妙的事情啊!

    ……

    又过了几日,水墨凝算算时间也差不多了,遂带着小竹出了豫襄王府。

    坐上马车之后,小竹问道:“小姐,您打算去哪里?”

    水墨凝说道:“四处逛逛就行。”

    小竹点了点头便朝车夫吩咐起来。

    车夫得了命令驾起了马车,马车在紫尧城中行径而去,因着说的是四处逛逛,是以,车夫便打算从内城到外城这样一个方位来行走。

    水墨凝坐在马车之中,时不时地挑起车帘朝外看去,一路上,她都没有说话,却是在到得一个名叫“拈花笑”的首饰店门口时喊了停。

    车夫忙地勒紧了缰绳,马车停了下来。

    小竹扶着水墨凝下了马车,水墨凝立在“拈花笑”外面,她抬眸看着那个她亲手书写的牌匾,心中感慨良多。

    自从上次在东琳制造了假死事件后,她便没有再与听风联系过了,这几个月,在听风的打喇下,“拈花笑”又在紫尧城中开了几家分店,财力不断地扩大。

    此次回到紫尧之后,她也没有与他联系,想着先熟悉朝堂之上的环境之后再来与听风联系。

    现在,差不多是时候了。

    水墨凝穿着一身十分普通的衣服,也看不出有多大富大贵的样子。

    “这位夫人,您想要选一些什么样的首饰呢?请进店看看吧。”水墨凝正抬眸望着牌匾,这时却听一名男子的声音响在耳侧。

    水墨凝转头一看,发现一名小厮模样的人立在她的身旁,脸上堆满了诚意的笑容。

    “好。”水墨凝点了点头便提起裙摆入了店。

    店内依旧保持着她离开时的模样,只是这些个月,少了她的设计,店内的款式仍旧还是以前的款式。

    “夫人您喜欢这款么?”小厮一直跟在水墨凝的身后,向她介绍了一款发簪。

    水墨凝转眸看向他,说道:“我先四处看看,你忙吧,不用跟着我的。”

    “好的,夫人,您随意看。”小厮应下之后便转身离去了。

    小竹扶着水墨凝在店中四处观看,小竹看着橱窗内琳琅满目的首饰,不时地惊叹道:“小姐,这家店内的首饰好漂亮啊,而且还很新颖,奴婢以前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首饰呢。”

    水墨凝闻言,笑着点头道:“这家店的首饰确实很漂亮。”

    主仆二人又四处看了看,水墨凝便找来小厮问道:“你们店里的首饰虽然很漂亮,却是没有合我意的。”

    小厮听后答道:“夫人,我们店里也可以为您量身打造首饰的。”

    水墨凝听后,眸色一亮,问道:“是么?”

    “是的,您可以将您的要求提出来,我们按照您的要求做就是了。”

    水墨凝笑着道:“如是甚好,你们这里有笔墨么?”

    “有,有。”小厮转身便去拿笔墨了。

    须臾,他便拿了笔墨过来,水墨凝在店内寻了个地儿坐了下去,她铺开宣纸在上面画了起来。

    当他画完之后,那小厮便说道:“夫人,您稍微等一等,小的将这画拿去给掌柜的看一看,好定夺一下价格。”

    水墨凝点了点头,小厮拿着画纸转身离去入了内店。

    隔了一会儿,小厮折返而回,此次却不是他一个人回来,他的身后还跟着一名青年男子,那人便是听风。

    听风拿着手中的画纸急匆匆地便出了内店,他的脸上带着兴奋之意,然而,当小厮给他说了一下是水墨凝画的这画纸时,他在见到水墨凝的长相时,脸上的兴奋之意旋即掩盖而去。

    他手中拿着的画纸乃是一张四叶草的图画,这样的图画,除了他家小姐以外,他不认为这个世上还有第二个人能画出来。

    可是,为何面前的这个女子与他的小姐长得一点都不像么?

    莫非还是自己奢望了么?小姐终究还是死在宣王府了么?

    水墨凝瞧见听风眸中的那抹失落,遂问道:“怎么,你们店里做不出这个发簪么?”

    听风闻言,赫然回神,颔首道:“这位夫人,我们店里可以做出这样一只发簪的,只是,夫人现在有没有时间,在下想跟夫人商讨一下制作这个发簪的具体细节。”

    水墨凝点头道:“有时间。”

    听风朝旁伸了手,说道:“夫人,请内店商谈。”

    “好。”水墨凝站立起身朝内行去,小竹想要跟随,却被水墨凝阻止道:“小竹,你在这里等着我便是。”

    小竹点头应是,水墨凝便随着听风入了内店。

    到得内店之后,听风将房门掩好,直接问道:“这位夫人,在下想先问一个问题,不知合适不合适?”

    水墨凝转眸看着听风,问道:“听风,你是不是想问我怎么会画这个四叶草?”

    听风咋听见这句话时,脑中有些卡壳,他眼眸瞪大不可置信地盯着水墨凝,半晌方才吱唔道:“你……你怎么知道我叫听风?”

    水墨凝伸手在他头上给了一记暴栗说道:“你个臭小子,你小姐我给你取的名字,我怎会不知道?”

    听风伸手摸着头,顾不得疼痛,他问道:“小姐,您真的是我的小姐么?您没有死啊?”

    水墨凝点点头,有些惭愧地说道:“听风啊,我那是假死呢。”

    “小姐。”听风闻言,眼眸一眨,泪水滴落了出来,他哽咽道:“小姐,您知道属下在得知您死去的消息时有多难过吗?”

    当时的他简直觉得天都要塌下来了,亲妹子消失不见了,小姐又去世了,他的亲人竟是全都不见了,这个世界仅仅只剩下他孤零零的一个人了。

    水墨凝伸手拍了拍听风的肩膀,道了歉:“听风,对不起,我欺骗了你们,我也是身不由己啊。”

    听风摇着头,说道:“小姐,您没什么对不起属下的,属下见到您安然无恙,却是高兴得很啊,只是……只是您的容颜,怎地变成了这样?”

    现在在他面前的这张容颜,当真是倾国倾城,他的小姐怎地变得这般美丽了?

    水墨凝闻言,叹了口气,回道:“听风,对不起,其实我一直欺骗了你,现在你见到的这张脸才是我的真实容颜,以前,我都是戴了人皮面具的。”

    “什么?!”听风听后惊了一下。

    原来,他的小姐长得这般沉鱼落雁啊?既然她长得这般美丽,却又为何要用这样一张平凡的面具掩盖呢?

    水墨凝点了点头,说道:“听风,容貌的事,我以后再慢慢告诉你,现在,我有重要的事情要交代于你。”

    “小姐,您说便是,属下一定肝脑涂地!”

    “呵呵呵……傻听风,事情哪有这般严重。”水墨凝顿了顿,又道:“听风啊,我现在的身份乃是当朝豫襄王妃。”

    “什么?!”水墨凝话语一落,听风只觉平地惊雷。

    他家小姐还真是厉害啊,一会儿是林府千金,一会儿是宣王二少夫人,而今有些日子不见了,她怎地忽然就变成了豫襄王妃呢?

    水墨凝说道:“这其中的缘由说来话长,以后有空再告诉你,现在我想知道的是,现在拈花笑的顾客当中有哪些夫人是朝廷命官的妻子或者妾室?”

    听风回道:“具体有哪些属下不太清楚,不过属下可以将账目拿过来给小姐您看的。”

    “你去拿给我看一下。”

    “好的。”听风应下之后转身去拿账目。

    他将账目拿过来之后,水墨凝便拿起来细细看了起来,看了一会儿,她便让听风找来纸和笔,将那些比较重要的朝廷官员的妻子与妾室的名字抄在了宣纸之上。

    前些日子,因着想着要对付谢玉芳,她便时不时地打听了一些朝廷官员妻妾的事情,当然,由于她现在是豫襄王妃,也会有一些人主动登门来巴结她,只不过,流景在朝堂上的时间尚短,来巴结的人自是比较少的。

    不过,这些都无所谓,因为所有的人都不知道,她是拈花笑幕后的老板,从这家首饰店出发,想要获得她想要的东西,应该不是太难。

    听风瞧见水墨凝抄写了一些人的名字,遂问道:“小姐,您将这些人的名字抄下来,是要让属下做什么事么?”

    水墨凝点头道:“你接下来要做的事,就是看看这几个人平日里跟谢玉芳接触的时间地点都是什么,用一些让人不易察觉的方式套出谢玉芳的都喜欢去哪些地方,具体喜好有哪些。”

    听风颔首道:“遵命。”

    “听风,现在整个紫尧城,除了方才外面我带来的那个小丫头知道我是林瑾瑜以外,没人知道我的身份。你也不要将我的身份泄露出去,我现在的名字叫墨凝,我有什么事会直接到拈花笑来找你的。”

    “是的,小姐。”

    水墨凝笑了笑,说道:“听风,你现在应该要换个称呼了,你还是称呼我为夫人吧。”

    听风颔首道:“夫人。”

    水墨凝抿唇微笑,随后又问道:“听风啊,你找到听雨了吗?”

    听风闻言神色微微一变,其实,在一个多月前,听雨知道小姐去世之后便回到紫尧来找他了,现在她住在自己为她买的院落之中,前几日刚刚生了孩子,瞧听雨的模样,是不愿意让小姐找到她的,如此,他还是不要告诉小姐了,此事待以后再说吧。

    “还没有,小姐。”

    “唉。”水墨凝叹了叹气,说道:“我真是对不起她啊。”

    听风闻言也纾了一口气,一个女子未婚先孕,真是为世俗所不容,每当他看见听雨坚强的模样时,都忍不住落泪,但是,这一切又怪得了谁呢?

    自然是不能怪小姐的,没有小姐,他们兄妹二人到现在还在街头流浪当乞丐呢。

    “小姐,您不要说这样的话,那是听雨的命,是她自个儿搞出来的事。”

    水墨凝摇头道:“话不能这样说,如若我当初不收留你们,听雨也就不会发生这样的事了。”

    说话间,水墨凝哽咽出声,好不容易方才将眼泪压下。

    听风回道:“小姐,如若听雨现在站在您的面前的话,相信她也是不会怪您的。”

    “罢了罢了,你再多找些人去寻她吧,她一个女儿家独自漂泊在外,危险多多啊。”

    “是的。”

    水墨凝又坐了一会儿便说道:“好了,时间差不多了,我该走了,下次我再来问你要谢玉芳这事的结果。”

    “属下定当全力以赴彻查此事。”

    “嗯。”

    水墨凝随后便转身离去了,听风跟在她的身后也出了内店。

    回到店铺内,水墨凝便对小竹说道:“小竹,你过来拿些定金给掌柜的吧。”

    小竹闻言点头道:“好。”

    说罢便依据水墨凝交代好的话给了听风定金,听风将钱交给账房,随后给小竹开了一个凭证,随后主仆二人便离开了“拈花笑”。

    出了“拈花笑”,水墨凝又在街上四处逛了逛,买了一些杂物便带着小竹回豫襄王府了。

    回到豫襄王府时,却听红杏来报说有一名护卫模样的人说是来找豫襄王妃。

    水墨凝秀眉蹙了蹙,便带着小竹去往府中前厅。

    前厅处,一名护卫模样的人等候在了那里,他见到水墨凝时颔首请安道:“见过豫襄王妃。”

    “免礼。”

    那护卫对水墨凝说道:“豫襄王妃,这是我家主人送给您的信。”

    水墨凝接过信件,那护卫又对她说道:“我家主人说,现在他不方便来探望您,只希望您以后有空去我家主人府邸居住,我家主人还嘱咐属下跟您说一声,多加注意。”

    “好的,替我向你家主人说一声多谢。”

    那护卫应下后便转身离去了。

    水墨凝拿着信件坐在了椅子上,她缓缓打开信件,看了几行字,一开始时,她脸上的神色还是微笑着的,过了一会儿,她的脸色便开始变幻,拿着信件的手抖忍不住颤抖起来。

    小竹立在她的身旁,在瞧见她的动作时焦急地握住她的手臂关切地问道:“小姐,您怎么了?您的脸色好苍白啊,出了什么事?”

    水墨凝将手中信件揉成了一团,随后抬眸看向小竹,乌黑的眸中带着浓浓的歉意。

    小竹被水墨凝眸中的神色吓了一跳,她惊道:“小姐,您到底怎么了?做什么用这种眼神看着奴婢?”

    “小竹……”水墨凝一口气哽在喉间,有些不知该如何说起。

    “小姐,我在这里呢,怎么了?”

    水墨凝摇了摇头,完全不敢相信这个世上怎会发生这么奇怪的事情,她盯着小竹,隔了良久方才对她说道:“小竹……对不起……”

    小竹秀眉蹙起,问道:“小姐,您在说什么?”

    “小竹,神医腾仙鹤已经仙逝了……”水墨凝有些浑浑噩噩的,她脱口的话语也止不住地打颤。

    那个腾仙鹤,怎么早不死晚不死,偏偏这个时候死呢?

    云思辰的来信上说,他找到腾仙鹤时,他已经断了气,云思辰非常的难过,表示对于不能医治小竹而感到歉意。

    “什么?!”小竹在听见水墨凝的话后,惊得瞬时松开了握住水墨凝手臂的手。

    水墨凝见小竹朝后退了一步,遂起身握住她的手臂,说道:“小竹,你莫要悲伤,我们还可以想其他办法的。”

    其实,她也不知道还有没有办法可以想,自己素来对医术很是精通,自诩为可以医治许多疑难杂症,可是对于这个问题,却是十分棘手,她却是不敢保证自己一定能治得好小竹。

    小竹闻言,泪水滚落而出,她摇了摇头,说道:“小姐,您不要再骗奴婢了,奴婢这一辈子,都无法成为一个真正的女人了……呜呜……”

    “小竹!”

    小竹心中悲恸,她挥泪转身飞奔而去,水墨凝惊的在她身后大声喊了一下,可是小竹却跑得飞快,不一会儿便跑出了院落。

    “来人!”

    水墨凝厉声一吼,院中瞬时出现了数名侍卫,水墨凝命令道:“你们即刻去追赶小竹,保护她,不要让她出半点差错。”

    “诺!”

    侍卫们得令之后便去追小竹了。

    “嘭——”水墨凝眉头紧拧,重重地捶打在了桌子之上。

    这一日随后的时间,因为知道腾仙鹤去世的消息,水墨凝一直就没有舒展开眉头。

    到了晚间,东方流景都回府了,小竹却还是没有回来。

    东方流景一跨入房间便问道:“凝儿,听说腾仙鹤死了?”

    水墨凝点头道:“是啊,流景,你说他怎地偏偏在这个时候死呢?”

    东方流景微微颔首,却是没有再说话,隔了一会儿他方才说道:“凝儿,你莫要太难过了。”

    “我知道的,只是小竹那丫头到现在都还没有回来,也不知道她跑去哪里了。”

    “你不是让护卫跟着她了么?”

    “是跟着了,唉,罢了,这事对她来说肯定是个沉重的打击,由着她去吧,只要没有什么危险便好。”

    东方流景点了点头,随后揽住她的腰身,问道:“凝儿,你今儿个去了拈花笑?”

    “嗯,我去见了听风。”

    东方流景薄唇微抿,再次问道:“是不是为了谢玉芳的事?”

    水墨凝张开嘴唇,笑道:“知我者,流景也。”

    “你想到方法了?”

    水墨凝点头道:“是的。”

    “就按照你的方法做就是了,到时候我就在旁边再添两把火。”

    水墨凝听着他的言语,眸色晶亮,问道:“你知道我要用什么方法么?”

    东方流景伸手刮了一下她的鼻梁,笑道:“我自然是知道的。”

    水墨凝听后,扬唇而笑,转眸之际却是想着,这一次,不将谢玉芳彻底搞垮她就不叫水墨凝!

    小竹讪讪地回到院中时,水墨凝已经用完晚膳了。

    此时,东方流景在书房里办公事。

    当小竹拖着疲惫的身躯回来时,她站在水墨凝的面前颔首道:“小姐,奴婢该死,奴婢太冲动了,害得小姐一直担忧。”

    水墨凝上前抱住了她娇小的身子,安慰道:“小竹,快别这样说了,这一切都是我的错。”

    小竹摇头道:“小姐,您快别这样说了……如若不是遇见了小姐,我恐怕已经是翠红阁的挂牌姑娘了。”

    水墨凝叹了口气,心中仍旧有些自责,是不是这些跟在自己身旁的女子多多少少都会受到一些伤害啊,听雨如此,欣儿如此,小竹也是如此。

    她还真是一个罪人啊!

    小竹精神有些萎靡,水墨凝便让她先回去休息了,自己则是在院中等候流景回来。

    日子如水逝去,又过了半个多月,水墨凝再次带着小竹去到了“拈花笑”。

    这是她们相约的日子,到了“拈花笑”,听风将自己查到的东西交给了水墨凝,水墨凝拿着那东西返回了豫襄王府,筹划起对付谢玉芳的事情来。

    *

    ------题外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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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夜,月华如练,东方流景回府之后,水墨凝便将自己拿到的东西给东方流景看。

    东方流景看着手上的东西,眼眸微眯,神色中带着不齿。

    水墨凝问道:“流景,这些日子在朝堂之中,林振青有什么表现没有?”

    东方流景俊眉收敛,说道:“凝儿,近来因为衢州水患的事,我还差点忘了跟你说林振青的事了。”

    水墨凝抬眉问道:“什么事?”

    东方流景回道:“我怎么觉得林振青看我的眼神有些奇怪呢?”

    “奇怪?”水墨凝着实没有听流景讲过这事,只是,林振青又怎会用奇怪的眼神看着流景呢?

    东方流景点头道:“其实,那一天当我第一次在宫中夜宴见到林振青时,就有这样的感觉了,因着觉得奇怪,我便多注意起他来,可是后来,无论是上朝的时候还是处理衢州水患的时候,他看我的眼神又是十分平淡,弄得我有些费解啊。”

    “流景,衢州水患,还有你介入刑部一事,他有些什么样的做为?”

    东方流景摇头道:“没有什么特别的做法,也没有刻意帮我,也没有刻意损我。他这一系列的做法也有可能跟纳兰睿淅有关。”

    水墨凝点头道:“你这样说倒是很有可能,毕竟纳兰睿淅与林振青是在同一条战线上的,只是,纳兰睿淅好像真的对你不错啊。”

    自从前几次提到纳兰睿淅时东方流景的表现,水墨凝后来便再也不主动提起纳兰睿淅,今日这么一说也是因着流景先说她才跟着说的。

    东方流景听了水墨凝的话,眼眸微转凝向了远处,良久,方才悠悠地说道:“我也不知他究竟是个什么想法,我回到朝堂之中,不是对他很有冲击力么?莫非,他不想要这个皇位么?怎么可能呢?”

    这些天来,林振青固然让他心有芥蒂,但是,更让他思绪飞扬的还是纳兰睿淅,衢州水患的事,他着实帮了自己不少,虽然他面上看着淡淡的,但是实际上却是倾尽全力地在教自己如何治国。虽然,他对治国着实没有太大的兴趣,一切不过为了达到自己的目的罢了。

    水墨凝秀眉颦了颦,说道:“我们还是先观察他吧,对了,流景,依照我以前对谢玉芳和林振青的了解,我觉得他们之间早就没有什么感情了。”

    如果还有感情,那一夜自己夜探林府时,林振青怎会是那样一副表情?如若有感情,谢玉芳会那么猴急的与风明修那啥那啥吗?犹记得他们偷情那一夜的场景,简直历历在目,谢玉芳多急切啊,看那样子真是许久都没有男人碰一般。

    “应该没有什么感情的。”

    水墨凝拿着手中宣纸,对东方流景说道:“你看,这是谢玉芳前些天的行踪路线,你看这个时间点,这个,这个,一定是去私会风明修了,而他们非常的聪明,把私会的地点定在这么一个地方。”

    东方流景看着宣纸,点了点头,表示同意。

    水墨凝又接着道:“我算了算日子,她基本上三天就会去找一次风明修,如此推算,我们可以在以后这些时间动手的。”

    当真是三十如狼,四十如虎啊,她还真是饥渴得可以。

    “嗯。”东方流景又点了点头。

    水墨凝跟着说道:“只是,现在的问题是,我想让越多的人发现和看见,才能将谢玉芳打入十八层地狱。”

    东方流景闻言,笑着道:“这件事情还不简单么?交给我就是了,保证让多多的朝臣见到那样一番臊人的场景。”

    “呵呵……”水墨凝听了这话,伸手戳了一下东方流景的胸口,嗔道:“果然还是你坏心眼儿多。”

    “哈哈……”东方流景闻言,薄唇抿起,笑出了声。

    自从水墨凝拿到谢玉芳的行踪路线后,便开始谋划起来,而东方流景则是命北堂默找了一个隐月宫的跟踪高手每天蛰伏在谢玉芳的周围,一旦发现谢玉芳去找风明修便即刻来报。

    水墨凝的推测还是比较准确的,这一日过后的第三日便是谢玉芳固定去找风明修的日子。

    这一日下朝之后,四五个三品以上的官员都没有离去,因为他们在前一日都收到了东方流景的请柬,说是今夜聚上一聚。

    众人留下之后都将目光放在了纳兰睿淅的身上,因为在场的所有人中,还是以他马首是瞻,毕竟他是长子。

    纳兰睿淅见众人都将视线放在了他的身上,遂问道东方流景:“睿泽,你今夜想请我们去哪里聚呢?”

    东方流景回道:“想必在场的各位都已尝过了山珍海味,今儿个晚上咱就换一种口味,怎样?”

    曲相问道:“豫襄王这是要换什么样的口味?”

    东方流景答曰:“乡村口味,俗称农家乐。”

    “农家乐?那是什么意思?”

    “是啊,怎地从未听说过?”

    “不过应该还不错吧。”

    东方流景的话语声落下后,却听众人七嘴八舌地议论起来,说的虽多,但是却都是好话。

    林振青立在人群之中,一直没有说话,他只凝睇着东方流景,眸色深邃。

    众人议论纷纷,隔了一会儿,纳兰睿淅便说道:“那我们今儿个晚上就去这个什么所谓的农家乐聚上一聚吧。”

    东方流景点头道:“谢大皇兄赏面,下午时刻,本王会派府中护卫去到各位府上带路。”

    “好。”众人应下后便各自散去了。

    东方流景也回了豫襄王府。

    一眨眼的功夫便到了晚上,东方流景因着要去制造一个大场面,自然不在府中,而水墨凝则是在用完晚膳之后坐在院落之中等候暴风骤雨的到来。

    紫尧城郊有一座小山丘,这一座山虽然不高,但是风景秀丽,很多人都不知道,在这座山丘之中隐藏着一个世外桃源。

    其实,这个世外桃源就是一个农家乐,这个名字自然是水墨凝告诉东方流景的。

    为什么要让东方流景告诉朝中众臣是农家乐呢?因为他们不懂,不懂就会好奇,好奇那就都会来到这里。

    只要来的人越多,那么此事就算是成功一半儿了。

    东方流景故作神秘,让大家都悄然到达约定的地点。

    戌时正,东方流景要宴请的朝中众臣基本都到齐了,到齐之后东方流景便上了菜。

    当那些朝臣们吃到这些新鲜清新的菜品时,皆点头赞叹道:“原来农家乐吃的就是农家菜啊。”

    “是啊,这些菜虽然简单,但是却十分地新鲜爽口。”

    “嗯,味道的确鲜美。”

    “豫襄王可真是会寻乐子啊。”

    面对众人的赞扬,东方流景只是轻轻地点了点头。

    酒过三巡,饭也吃得差不多的时候,东方流景瞧着时辰已经差不多了,往常这个时候,谢玉芳与风明修的偷情应该已经进入到白热化阶段了。

    于是,东方流景便站立起身对大家说道:“这个农家乐之所以出名,不仅仅是因为它的菜,这里还有一些民俗表演,我们大家可以先移步过去看看,那个地方也准备了美酒。”

    东方流景邀请众人去观赏表演,前方一人带着路。

    那人带着朝臣在长廊内蜿蜒而去,走着走着,在经过一间类似厢房时,却不知从什么地方竟是蹿出来一个小孩儿。

    小孩儿的手上滚着铁圈,孩子没有看见前方有人,一心扑在铁圈上,由于跑得太快收势不及便撞到了那个带路的人。

    而带路的人由于一直转身点头哈腰地带路,所以一撞之下竟是偏了方向,整个人朝后踉跄了好几大步,竟是将身后一间厢房的门给撞开了。

    那门一旦撞开便听见屋内有女子的尖叫声瞬时传来。

    “啊——门怎么被人撞开了!”

    朝中有些大人在听见这个声音时瞬时就蹙了眉,说道:“这声音怎么听着这般地熟悉?”

    林振青走在前方,这尖叫声一出,他自然就分辨出来了,这个声音可不就是他那个结发妻子的声音么?

    一旦辨认出来之后,他的眉头瞬时锁紧,她怎么在这里?

    “这……这好像是林夫人的声音啊……”

    当林振青还在皱眉头时,却听人群之中已经有人辨认出了谢玉芳的声音。

    “对对对,是林夫人的声音,她在这里做什么?”

    说话间,已经有人迈步朝房间探寻了过去,然而,当那些人瞧见屋内的场景时,有两人竟是吓得摔倒在了地上,伸手指着屋内颤抖道:“这……怎么可以发生这样的事情?”

    纳兰睿淅鹰眸微眯,问道:“出了何事?”

    林振青瞥了一眼摔倒在地的同僚,掀袍朝房门处行了过去,就在这时,那摔倒在地的带路人正爬起来朝屋内二人说了一声:“抱歉……抱歉……”

    房间之中,谢玉芳的衣衫已经脱得只剩下肚兜了,而风明修则是赤光着上身,当有人摔倒进屋时,谢玉芳与风明修已经瞬时炸开而去。

    而当他们听见外面有嘈杂的人声时却是四处寻找自己的衣衫。

    带路之上爬起来之后就准备掩门,结果却被林振青抬手挡住了。

    “你个贱人!”当谢玉芳与风明修正四处寻找衣衫时,却听林振青的一阵怒吼直冲天庭,怒吼之际竟然溢出了一口浓血,那痛彻的模样看得身旁众人俱是一惊。

    “林大人,您吐血了……”

    “您有没有怎样?”

    众人见林振青竟是吐了血,皆上前关心起来,林振青摆了摆手示意自己没事。

    谢玉芳抓住衣衫的手瞬时一抖,整个人完全傻掉了,她眼眸瞪直,嘴巴大张转头看向了林振青,一脸的震惊:“你……你怎么在这里?”

    林振青怎么在这里?这么多朝中众臣怎么也在这里?到底是怎么一回事?究竟是谁在陷害她?

    “天啊,那可是国舅爷?”

    “是啊,他们二人在这里做什么?”

    “真是太不守妇道了,堂堂一品夫人怎么可以做出这样的事情来?”

    “林大人,这样的妇人休无赦啊!”

    纳兰睿淅立于人群之后,当他瞧见房内混乱的场景时却是转头看了一眼东方流景,东方流景的视线停留在房间之中,眸中带着震惊,纳兰睿淅看着他,鹰眸微眯,今日这晚宴很明显就是为了让大家发现谢玉芳偷情一事。

    这局应该是睿泽布下的,只是,他从什么时候开始竟是与谢玉芳有仇了?而他又怎么知道谢玉芳与风明修有染呢?

    谢玉芳虽然是他的表姨妈,但是,一个女子竟然背着丈夫在外偷人,天理难容。

    林振青气得青筋直冒,一个箭步上前拉过谢玉芳,“啪——”地一声就朝她的脸颊扇了过去。

    他的力道遒劲,谢玉芳被他这么一打,整个人便弹了出去,她重重地摔倒在地,身体各处撞得青紫瘀痕。

    风明修也有些没有搞清楚状况,脑中一直处于混沌状态。

    当他瞧见谢玉芳被林振青打飞而去时方才反应过来,一旦反应过来便朝谢玉芳奔了过去:“玉芳,你有没有怎样?”

    林振青居高临下地看着二人,斥道:“你这个不守妇道的贱人,我今天就要休了你!”

    撂下话语后,林振青转身而去,当他经过东方流景的身旁时却是凝眸看了他一眼,那一眼神色不明,让东方流景有些分辨不清楚。

    东方流景回视着他的目光,眸中没有太多的情愫,林振青眼眸微转,收回视线之后便拂袖离去了。

    “啧啧啧……真是长见识了,一个是国舅爷,一个是一品诰命夫人,真是丢人啊……”

    “这事明儿个一早定要上报给皇上知晓才是,不然太丢我南临的脸面了。”

    “是啊,真是太丢脸了。”

    朝臣们纷纷说着话,议论了好些时候方才渐渐散去,他们已经完全没有兴致再看什么表演了,因为今晚已经欣赏了一个十分劲爆的表演了。

    明日恐怕又要闹得满城风雨了。

    ……

    豫襄王府之中

    水墨凝在房中做着往常一直做着的杂事,小竹则是在一旁伺候着。

    大概到了亥时两刻时,水墨凝便听见房门外有一些吵闹声,那是丫鬟婆子们议论纷纷的声音。

    水墨凝眼眸微微眯了一下,随后便起身打开了房门,朝外问道:“都是谁在那里吵闹啊?”

    院落外本来是在干活儿的众人在听见水墨凝的问话时便颔首朝她走了过来。

    到得跟前儿时,那些丫鬟婆子们都站成了一排,个个垂着头,没敢吱声。

    水墨凝看着她们,声音不禁严厉了一些:“本王妃问你们话呢,你们这是在做什么?方才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你们在外聚在一起叽叽喳喳?”

    其中一名样貌看起来比较粗犷的婆子听闻水墨凝的问话回道:“回禀王妃,奴才们在议论林夫人的事。”

    水墨凝眉尾微抬,装作不知道般地问道:“林夫人?哪个林夫人?说她什么事啊?”

    那婆子回道:“就是当朝右相林夫人,那个林夫人啊,真是恬不知耻啊,居然在外面偷人啊,她的偷人的对象还是国舅爷啊,好多朝中大臣都看见了……”

    “偷人?”水墨凝揪出这两个字,一脸的不可置信。

    那婆子见状猛地点头道:“对啊,就是偷人啊,铁证如山啊,右相大人抓了个正着,气得都吐了血,当场就把林夫人给休掉了。”

    林振青吐血了?

    水墨凝在听见这几个字时,有些想要发笑,林振青这也是在演戏么?他对谢玉芳有那么浓厚的感情么?还吐血?

    这个人可真是能装啊,他的城府真是相当的深。

    水墨凝瞥了一眼婆子,疑惑道:“女子在外偷人,这在南临可算是相当大的罪了,这可是通奸罪啊。”

    那婆子闻言又点头道:“王妃说的对啊,当时看见这事的朝中大臣说,此事一定要上报给皇上知道,因为那林夫人可是一品诰命夫人啊,她做出这等苟且之事,简直就是在皇上脸上抹黑啊。”

    水墨凝听了这话,面上仍旧保持疑惑的神情,心底却是在一度狂笑,谢玉芳这一次可算是全毁了,那么多朝中大臣都见到她偷人,她怕是想死的心都有了。此事如若上报给纳兰昊月,最轻的罪都是流放,谢玉芳此生辉煌的日子算是到头了。

    小竹立在水墨凝的身旁,她在听见婆子的回话时却是将视线放在了水墨凝的脸上,水墨凝脸上的疑惑,在小竹看来却是一种掩饰,因为她知道,小姐以前曾经是右相府的千金啊,林夫人出了事,小姐应该是很伤心的啊。

    水墨凝在心中狂笑了一番后便朝那些下人们摆手道:“你们都先下去吧,我们豫襄王府才回来京城没多长时日,没得整天去说别人府中的事,免得让人听去了笑话我们豫襄王府。”

    “是。”丫鬟婆子们应下之后便颔首退下去了。

    待所有的人离开之后,水墨凝脸上的神色方才发生了变化,小竹上前忧心忡忡地问道:“小姐,您是不是在为林夫人担忧?”

    水墨凝转头看向小竹,心里却是有些歉意的,因为小竹知道她曾经的身份是林瑾瑜,不过她却是要欺骗小竹,因为惩治谢玉芳一事,她不能让再多的人知道了,不是她不相信小竹,而是这件事越少的人知道越好,她这是出于谨慎的缘故。

    因为不想让小竹知道缘由,所以,在小竹面前演戏却又是不可避免的了。

    水墨凝眼眸眨了眨,随后捂住了胸口对小竹说道:“小竹,你扶我进房间吧。”

    “好。”小竹旋即扶住了水墨凝,与她一起进了屋。

    进了屋之后,小竹将房门掩好,水墨凝则是坐在了椅子上,用手撑着头,脸上布满了担忧之色,她喃喃自语道:“怎会发生这样的事情呢?”

    小竹安慰道:“小姐,吉人自有天相,我听说林夫人家里树大根深,应当会全力保她的,您别太担心了。”

    水墨凝回道:“但愿如此了。”

    谢家纵然树大根深,但是,古代的人通常都是明哲自保,谢玉芳出了这么大的纰漏,她敢肯定,谢家的其他人为了自保,定然会将谢玉芳逐出谢家家谱的。

    翌日,朝中便有人将谢玉芳与风明修通奸一事上报给了纳兰昊月,纳兰昊月雷霆震怒,当朝就要治罪于谢家族长,可是那谢家族长却说他们已经在昨日就将谢玉芳逐出了谢家,从此,她都不再是谢家的人了。

    纳兰昊月就此作罢,不再追究谢家的责任,转而对谢玉芳做出了惩处,他削去了谢玉芳一品诰命夫人的尊位,将她流放南疆荒芜之地,而风明修则是削去官职,流放东面沙漠之地。

    至此,高傲不可一世的谢玉芳终于得到了她应有的惩罚。

    当东方流景将这个消息告诉水墨凝时,水墨凝想要笑,但是却觉得那笑仍旧有些沉重。

    东方流景将水墨凝揽入怀中,对她说道:“凝儿,你开心吗?”

    水墨凝在东方流景的怀中点头道:“我开心,我开心的,只是我怎么觉得有些笑不出来呢?”

    因为,她自从来到这个异世之后已经经历了太多了,虽然她恨谢玉芳,但是,不可否认,如果没有谢玉芳,她不会找到流景这么好的男子。

    这也恰巧应正了那句话,祸兮福之所倚,福兮祸之所伏。

    她之所以笑不出来,是因为,她等着这一天已经很久了,忽然来临时,她还有些措手不及,还有些不太敢相信。

    谢玉芳终是倒下去了么?那么不可一世的人终于倒了么?

    东方流景拍着她的肩膀,安慰道:“凝儿,谢玉芳从来就没有吃过什么苦,这一次流放南疆,我估计她可能见不到南疆的太阳。”

    “是么?”水墨凝转眸看向东方流景,眨了眨眼眸。

    东方流景抿唇点了点头。

    这一日,是谢玉芳流放南疆的第十日。

    她已经上路十天了,她的头发上面早已铺满了灰,她的身上穿着囚服,颈子处带着沉重的木架,双手被套在前面,脚上的鞋子早已磨破,如今的她等同于赤脚走在地上。

    地面上有许多石头渣子,那些渣子刺进了她的脚底,带来了钻心的疼痛。

    “咳咳……大人,可不可以给我一点水喝啊?”谢玉芳抿着干涸的嘴唇,朝身旁的衙役哀求道。

    昨天夜里下了一些小雨,她在雨中睡了一个晚上,早上起来就觉得嗓子有些不舒服,她想,她可能是受凉了。

    衙役闻言伸脚踢了她一下,怒道:“一个不守妇道的贱人也配喝水?给老子忍着!妈的,看着就来气!”

    谢玉芳被衙役一脚踢飞在地,由于头重脚轻,她的身子跟着砸向了地面,头部撞击在地面上,蹭出了一片血渍。

    “咳咳咳……你们不能这样对待我,皇上没有下令杀死我,我若死了,皇上会怪罪你们的,咳咳咳……”

    衙役在听见谢玉芳的话后,忍不住却是又上前补了两脚,踢得谢玉芳身子都开始哆嗦起来。

    “你别在这里吓唬老子,你以为老子是被你吓唬大的啊?你以为你还是一品诰命夫人?少做梦了!皇上每天处理朝政,还有心情管你的死活?我呸!”

    那衙役一面说着话,一面却是朝谢玉芳吐了一口口水。

    谢玉芳躲闪不及,那口水直接吐在了她的脸上,一股风吹了过来,她闻到了口水的臭味,那样的味道让她想要作呕。

    想她从小锦衣玉食惯了,哪里受过这样的痛苦?

    她抬头望着天,哀怨道:“天啊……你有没有长眼啊?为何这样对我?”

    她在人生最美好的时间遇见了一个不爱自己的男人,然后就开始了此生悲鸣的生活,莫非她追求自己想要的幸福就错了么?

    另一名衙役在听见谢玉芳居然在哭天抢地时,也上前狠狠地踢了她一脚,怒道:“你他妈的别在这里跟我嚎了,听到你的声音,我连隔夜饭都吐出来了!”

    谢玉芳又被人踢了一脚,身子在地上滚了好几圈方才停了下来,一旦停下来,那两名衙役又上前踢到:“赶紧起来了,我们要快点赶路,你若速度慢了让我哥俩二人受了罚,看我们怎么折磨你!”

    “好……好……”谢玉芳被踢怕了,也不再说话,遂站立起来,忍着身体各种的疼痛朝前行去。

    她一路行去,地面之上却是留下了乌黑的血印,那是她脚底流出来的血渍。

    这一天夜里,谢玉芳又被衙役随便放在马厩旁休息了一个晚上。

    “咳咳咳……”谢玉芳几乎咳了一个晚上。

    到了第二天清晨时,当那两名衙役用脚去踢谢玉芳让她起来赶路时,却见谢玉芳没有任何的反应。

    她靠在树干上,脸色苍白,头发脏乱,嘴唇干裂得厉害,嘴角还有暗红的血渍,整个人了无生气,可是眼睛却是瞪着的,那模样看着甚为骇人。

    其中一名衙役眼眸微瞪,随后上前探了探她的鼻息,当那衙役发现谢玉芳已经没有任何呼吸声,惊了一声道:“她死了!”

    “快,快将谢玉芳的死讯上报京城!”

    ……

    南临紫尧城豫襄王府

    这一日,当水墨凝午休刚刚起来时,东方流景便带来了一个劲爆的消息,说谢玉芳在流放的过程中染了风寒,因医治不及时,最终死在了路上。

    当水墨凝听见这个消息时,那憋在脸上的笑容终是绽放出来了。

    谢玉芳……终于死了……

    虽然她没有见到她死去时的模样,但是她却是可以想象的,她一定死得很凄惨的,身旁那些衙役肯定对她拳脚相向。

    谢玉芳,你这一辈子就是做了太多的坏事了,所以才会这般凄惨地死去,下一辈子,千万不要再做任何坏事了。

    日子又往前推进了一日。

    这一日晨起之后东方流景便去上早朝了。

    今日的早朝散得很快,东方流景回到府中之后却是对水墨凝说道:“凝儿,衢州水患又起,这一次非常严重,还引发了瘟疫,纳兰昊月命我坐镇衢州主持赈灾一切事宜。”

    水墨凝在听见瘟疫两个字时,问道:“何时出发?”

    东方流景回到:“明日清晨出发。”

    水墨凝点头道:“哦,好的,我现在就开始准备东西。”说完话后,水墨凝准备转身去收拾东西。

    东方流景拉住了她的手,问道:“凝儿,你打算与我一起去衢州么?”

    水墨凝闻言理所当然道:“当然要跟你一起去了,我若不在你身边,你寒蛊发作了怎么办?再说了,不是有瘟疫么?我去了也好处理一些事情,免得你被传染啊。”

    “凝儿,我不想你这般辛苦。”

    水墨凝握住东方流景的手,说道:“流景,跟在你身旁,为你分担忧愁,我一点都不觉得辛苦,一点都不觉得累。”

    东方流景睫毛颤动了一下,点头道:“好,那你先收拾东西吧,我回来是要告诉你这件事的,我还有些事情要进宫去处理,晚些时候再回来。”

    水墨凝应道:“嗯,你去吧。”

    东方流景随后朝她笑了笑便转身离去了。

    这日晚间,东方流景回得很晚,待他回府时,水墨凝已经洗漱完毕躺到床上去了。

    东方流景回来之后见水墨凝已经睡了,便轻轻地打开了浴房的门,洗漱完了方才翻身上床。

    一到床上,水墨凝却是翻转了身子面对着他,说了一句:“你回来了?辛苦了!”

    东方流景没想到她还没有睡着,听着她这句话,心里觉得暖融融的,知道她这是在等自己。

    他伸手将她捞进了怀里吻上了她的唇瓣。

    本来,他只是想要吻一下她而已,待吻完之后便入睡,毕竟明天还要启程远行。

    然而,他完全错误地估计了自己的制止力,一旦吻上,他的整个人身子就开始汹涌澎湃起来。

    起先,东方流景只是轻轻地触碰上了她的唇瓣,一旦触碰便觉她的唇上有一种惑人的芬芳,进而就开始啃咬起来,她的唇瓣之上带着蜜汁,让他啃了又啃,咬了又咬,吸了又吸,总之,他将她的唇瓣给弄得红彤彤后方才撤离而去,撤离开后,水墨凝却是听见了他粗重的喘息声。

    她知道他在尽力地克制,东方流景撤离身子之后垂首望着她,半晌之后,憋了一句:“睡吧……”

    本以为水墨凝会乖乖地睡觉,谁知,水墨凝竟是伸出了手臂圈住了东方流景的脖颈,主动吻上了他的唇瓣。

    东方流景眼眸微瞪,不敢置信地看着水墨凝,她……这是在主动索爱么?

    因着这是水墨凝有史以来第一次的主动索爱,东方流景的**即刻抬头,好不容易被自己压抑下去的激情再度掀翻席卷而回。

    他搂住了她的腰身,开始与她热烈激吻起来。

    大掌滑过衣衫挑开了衣服,不多时,他们便坦诚相见了,初秋的夜晚,月色正明,照进床头,洒在如玉的肌肤之上,一切都是那么的唯美。

    隔了一会儿,房间之中便溢出了娇人的吟哦之声。

    粗重的喘息声伴随着女子娇滴滴的声音,似一首乐曲似一段音符在夜间轻轻地吟唱。

    只是,没过多久,水墨凝却是忽然喊了停:“流景……有点不对劲……”

    东方流景听着她的喊叫声,吓了一跳,瞬时停住了动作,他保持不动凝眸问道:“凝儿,怎么了?”

    水墨凝眉头蹙在一起,有些难为情地说道:“我好像……葵水来了……”

    今夜的她难得这般主动,也不知道是不是她太过热情了,居然把大姨妈都给请了过来,就在刚才,她忽然觉得体内一热,什么东西就奔流而出了,一旦有了这样的感觉,真是让她想死的心都有了。

    真是太尴尬了啊……

    须知,今夜是她勾引流景的,如今,这怎么办才好?

    “什么?!”

    这样一句话语对东方流景来说无疑是一盆凉水兜头淋下,这个时候喊停,真真是要了他的命啊。

    不过,即便要命他也必须得停。有什么东西比他的凝儿还重要呢?

    东方流景抽离而出,却见果真带出了一丝丝血渍,那触目惊心的血渍吓了他一跳,忙问道:“凝儿,没什么事吧?”

    水墨凝摇头道:“没什么的,刚刚来而已。”

    说完话后便穿了衣衫起身去了洗漱房了,在内倒腾了好一阵子方才出来。

    回到床边时,东方流景已经让出了外面的位置,水墨凝翻身躺了上去。

    东方流景伸出手握了一下水墨凝的手,问道:“凝儿,我的手是不是很凉?”

    水墨凝感受了一下他大掌的温度,摇头道:“不是很凉啊。”

    东方流景微微敛了眸,脸上的神情显得有些失落,他说道:“我听思辰说,女子来葵水时,用掌心去温暖女子的腹部会很有好处的,只可惜……我的掌心不可能有热的力度。”

    他多想用自己的掌心覆盖在凝儿的腹部之上,让她能够暖一些啊,可惜,他的手大多数的时候都是冰凉的,只有当他安静下来时,他的手才会恢复到一种不冷不热的状态。

    水墨凝瞧着他脸上的那抹失落,握住了他的手轻轻地滑进了被子里,随后让他的掌心覆盖在了自己的肚子之上,她说道:“流景,只要是你的手掌,我都会觉得温暖的。”

    东方流景看着她,眸中溢满了动容,他拥住她说了一声:“凝儿,我爱你。”

    “我也爱你……”

    就这样,东方流景将他的掌心放在了水墨凝的腹部之上,他们相拥而睡。

    翌日清晨,水墨凝先醒了过来,东方流景还闭着眼在睡觉,水墨凝轻轻地拿开他的手翻身下床进了浴房,结果,进去之后没隔多久却听水墨凝在内尖叫了一声:“怎么回事?”

    东方流景素来警醒,当他听见水墨凝的惊叫声时迅速翻身下床掠进了浴房,他一把搂住水墨凝的腰,问道:“凝儿,怎么了?”

    水墨凝抬眸看着东方流景,神色十分地茫然,她看着他,愣了半晌方才吱唔道:“流景……这是怎么回事?我的葵水怎么又没有了?”

    昨夜他们二人都瞧得十分清楚,明明有血丝的啊,可是今早一起来怎地又没有了呢?

    东方流景蹙了眉,说道:“凝儿,要不你自己给自己把把脉,看看是什么问题?”

    “对啊!”水墨凝叹道:“我怎么那么傻,还在这里大惊小怪的,我自己把一下脉不就知道了么?”

    东方流景点头道:“对啊,你赶快把一下脉。”

    水墨凝听后便将手搭在了脉搏之上,这一探不要紧,探完之后连她自己都惊了一跳。

    她的脉象怎么会是这样的?怎么可能呢?她竟是疏忽大意到了如此的地步了么?

    东方流景见水墨凝把了脉之后半天不说话,遂焦急地问道:“凝儿,到底怎样啊?你不要吓我!”

    水墨凝听了他的问话,忽而丢开了手扑进了东方流景的怀中,她在他的怀中抽泣道:“流景,怎么办,我恐怕是生病了。”

    东方流景拍着她的肩膀安慰道:“凝儿,莫怕,有我在呢,没什么好怕的。”

    水墨凝摇头道:“流景,你不知道的,在现代,如果因为莫名其妙地不来葵水,这是大病的征兆啊……呜呜……”

    “哼!”东方流景低哼一声,说道:“我的凝儿才不会得什么大病呢,你放心,有我在一定没事的,乖,别哭了……”

    水墨凝在东方流景的怀里点了点头,然而,点着点着,东方流景却是又觉得有些不对劲,他垂首一看,发现自己怀中的人儿哪里是在哭?她明明就是在笑啊……

    他……他真是蠢得可以,怎么又被她骗了?

    “凝儿,你又骗我?”

    水墨凝伸手抹了一下脸颊,拿下来给东方流景一看,他发现她的指腹之上果真有着晶莹的泪水。

    “你瞧,谁骗你了,我真有哭啊。”

    她是喜极而泣啊!

    “你到底怎么样了?不要再骗我了,我真的好心急。”

    水墨凝侧眸看着他,对他眨了眨眼睛,说道:“你附耳过来。”

    东方流景闻言高大的身躯倾了过去,一脸地期待。

    房间之中,朝阳的光辉落在青石砖地面上,投下了斑驳的痕迹。

    窗外疏影风动,发出了窸窸窣窣的声音,东方流景觉得自己的呼吸在这一刻已经有些凝滞了。

    他究竟会听到一些什么东西呢?

    须臾,水墨凝便在他的耳前轻轻地说道:“流景,你要当爸爸了……”

    “什么?!你说我要当爸爸了?”东方流景一听,因着爸爸两个字,他还有些没听懂。

    不过,聪明如他,瞬间就反应过来了,一旦反应过来,他那张俊美无双的脸庞之上便出现了各种表情,先是惊诧然后再是不敢置信接着便是狂喜不已。

    他抓住水墨凝的手惊喜地问道:“凝儿,你的意思是我要当爹了么?你怀孕了么?是么?”

    水墨凝点了点头,说道:“是的,你要当爹了,我怀孕了!”

    她的脉象圆滑流利,按之如滚珠浮来,气血旺盛,不是喜脉又是什么呢?

    “我要当爹了!我要当爹了!”

    东方流景不断地重复着这句话,他要当爹了么?是这样的么?他的努力耕耘终是有了收获了么?

    一旦彻底清楚了现在的状况,东方流景高兴得将水墨凝整个抱了起来,凝儿终于怀孕了,他真是太幸福了呀!

    东方流景高兴了一阵子之后,终是将水墨凝放下,尔后脸上的神情由喜悦演变成了惶恐与担忧。

    他有些惶恐地看着水墨凝,问道:“可是……可是怎么会有血呢?”

    水墨凝听后觉得有些自责,她嘟着嘴说道:“流景,你可别怪我哦,我怀孕已经一个多月了,但是我自己却没有注意啊,昨天之所以会流血可能是因为刺激到了,回头我弄两副安胎的药吃了便没事了。”

    前段时间,她把所有的注意力都放到惩治谢玉芳那里去了,却是忽略了自己葵水的时间,不想却是犯了一个这么大的错误,还好昨晚停下了,不然后果还真是不堪设想啊。

    刚刚她把了脉发现自己的脉象挺好的,昨夜流血应该属于偶然现象,吃两副药下去应该就没有问题了,只是这房事定是不可再行了。

    东方流景焦急地抱着她,怒道:“怎么会没事呢?不行!从现在开始,你哪里都不能去,你要躺在床上好好地安胎!”

    水墨凝闻言挣脱开他的怀抱抗议道:“不行,你今天要去衢州,我要跟着你去!”

    他要去这么远的地方,她怎么能不跟着呢?她要一直守候在他的身旁。

    东方流景霸道地回绝道:“不行,此去衢州路途遥远,你怀了身孕怎么可以跟着呢?再说了,那里还发生了瘟疫,万一你被传染到了怎么办?我不会让你去冒险的。”

    水墨凝见东方流景一脸霸道样,伸手就指着他的鼻子骂道:“你法西斯!你帝国主义!你强权政治!”

    法西斯?帝国主义?强权政治?

    东方流景听着这几个新鲜的名词,有些搞不懂是什么意思,不过,看他娘子的表情肯定是不愿意的了。

    他俊眉再度收敛,说道:“这事你想都不要想!”

    水墨凝见反抗没有用,眼眸微微一转,情绪上扬,瞬时,眸中便云集起了泪水,准备以柔克刚。

    然而,当她还未开口讲话时,却听东方流景说道:“怎么?是又准备开始撒娇了吗?凝儿,我告诉你,你和孩子比我的命还重要,我是不可能让你跟着我去的!”

    水墨凝挤出的泪水已经滑出了眼眶,她可怜兮兮地看着东方流景,双手缠住了他的手臂,呜咽道:“流景,难道你把我一个人放在王府里我就觉得很安全了么?紫尧城里有那么多的人讨厌我,萧太后,风雅茹,曲轻柔,还有林振青、林瑾珍她们……我一个人待在紫尧城,也很危险啊……还有纳兰睿淅,纳兰睿浈……”

    “好了!”当东方流景在听见纳兰睿淅四个字时,心底没来由的就是一顿抓狂,遂迅速打断了水墨凝的话语,水墨凝被他这么一吼,顿了一下,转眸看向了他。

    东方流景揽住了她的腰身,说道:“我真是拿你没有办法了,你说得也对,我怎么可以把你放在紫尧城呢?”

    那么多男人都对她虎视眈眈的,他又怎么会安心?尤其是纳兰睿淅!他觉得不能将她放在纳兰睿淅的眼皮子底下!

    算了,一路之上,他多操些心便是了。

    水墨凝将头靠在东方流景的胸口上,像小狗一样地蹭着他的胸口,纤细的食指在他胸前画着圈圈,嘴巴嘟着说道:“流景,我就知道你最好了……”

    “唉……”东方流景叹了口气,遂说道:“你先开方子吧,我们先熬好了药再出发吧。”

    “好嘞……”水墨凝得了令,高兴得很,即刻就去拿了文房四宝出来开始写方子了。

    东方流景看她一蹦一跳的又吓了一大跳,赶紧圈住她的腰身低声呵斥道:“凝儿,你怀了身孕,走路仔细些。”

    “哦,哦。”水墨凝忙地收了脚漫步起来。

    东方流景垂首摇了摇头。

    待水墨凝收拾好东西之后,东方流景便带着她浩浩荡荡地出了豫襄王府。

    府门外已经侯了一些人,这些人都是此次随东方流景一同前往衢州的朝廷官员,包括户部侍郎梁琪和刑部侍郎尹朝伟,另外还有一名二品大将钟离。

    东方流景出得府门之后,几名官员便朝他颔首道:“微臣参见豫襄王,王爷万福金安。”

    “嗯,启程吧。”东方流景淡淡地应了一句,随后伸手扶着水墨凝上了第一辆马车。

    当梁琪等人在瞧见豫襄王妃居然也一同前往时,眼眸都微微瞪大,随后面面相觑,却是没有说话。

    心底却是在嘀咕着,此去是处理水患,怎地会带上一个碍手碍脚的女人呢?

    东方流景自是知道他们心中所想,却根本就没有开口解释,他去哪里想要带什么人,他不需要跟任何人解释。

    一行人上了马车之后便离开了豫襄王府。

    待他们的身影消失而去时,却见一名侍卫模样的人转身撤离而去。

    ……

    豫章王府之中,纳兰睿浈正在书房内研读兵书,侍卫赵靖敲门来报。

    纳兰睿浈让他进来,赵靖到得跟前儿时颔首道:“主子,豫襄王已经出发前往衢州了。”

    “出发了么?”纳兰睿浈放下手中的兵书,狭长的眼眸挑向窗外,唇瓣微微抿紧。

    赵靖颔首道:“是的。”

    纳兰睿浈从鼻腔之中呼出一股冷气,他哼道:“父皇果真是喜欢这个纳兰睿泽,什么好事都让他去做,父皇这是想要让他在朝堂之上博得美名啊……只是,本王又怎会如他的意呢?”

    他在朝堂之中运筹帷幄这么多年,怎会将所有的一切都拱手让给一个半路上杀出来的人呢?

    他可不会让自己所做的一切付诸东流。

    父皇想让纳兰睿泽赈灾救民获得百姓的爱戴,从而使他在朝堂之上获得威望,是么?

    哼!

    世上哪有这么容易的事?

    如是想着,纳兰睿浈双手紧握成拳放在了兵书之上。

    他抬眸瞥了一眼赵靖,问道:“衢州太守那里本王让你去做的事,可都做了?”

    “都做了。”赵靖颔首道:“王爷,豫襄王将他的王妃一起带去了。”

    “呵,出去办事还要带着女人么?不过……带上总比不带好啊……”纳兰睿浈冷笑了一下,眼眸微转脑中闪过一计,说道:“你附耳过来,本王有事交代。”

    赵靖遂矮了身子,纳兰睿浈在他耳旁轻声细语起来,赵靖一面听一面点头。

    隔了一会儿,纳兰睿浈便摆手道:“你去办吧。”

    “诺!”赵靖得令之后便转身出了书房门,而纳兰睿浈则是眼眸微眯,又陷入了沉思之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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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6 光芒绽放,冠盖京华(为四川祈福)

    紫尧城豫成王府荟萃楼内

    纳兰睿淅正拿着紫毫笔练着字,这时,晏青在外敲门道:“主子,属下有要事禀告。”

    “进来。”

    晏青进来之后便颔首对纳兰睿淅说道:“主子,纳兰睿浈的人有异动。”

    纳兰睿淅闻言,鹰眸微阖凝眸看向晏青,问道:“有何异动?”

    “属下派去的人探得,前些日子,纳兰睿浈的人好似与衢州太守有联系。”

    “啪——”纳兰睿淅闻言直接扔掉了手中的紫毫笔,显然有些发怒,他负手而立冷哼道:“这个纳兰睿浈,竟是分不清楚大事与小事么?”

    他固然想要得这个皇位,但是,在夺取皇位之前是不是应该先考虑一下南临的江山,南临的黎明百姓?

    晏青听闻腰身弓着,没有敢说话。

    纳兰睿淅负手在书桌旁踱步了几步遂说道:“你速去准备一些行路的用品,本王要微服前往衢州。”

    “是。”晏青正准备退下去执行此事,却听书房门外有人来报说南宫诗雪跟前儿的大丫鬟碧绿有要事要禀告王爷。

    纳兰睿淅摆手让晏青先下去,随后又命人将碧绿带进书房。

    碧绿到得书房之后朝纳兰睿淅欠了欠身,说道:“王爷万福金安。”

    纳兰睿淅抬手虚扶,眸色淡淡。

    碧绿抬眸看了一眼纳兰睿淅,当她瞧见纳兰睿淅眸中那淡淡的神色时,心口又揪了起来,须臾方才说道:“王爷,公主有要事想请王爷去一趟临水阁。”

    纳兰睿淅闻言薄唇微抿,自从南宫诗雪嫁入王府之后便鲜少差人来请他前去,成亲之后的第一夜他宿在了临水阁,上一次母后说了他之后,他又去临水阁宿了一晚。

    依照以前对南宫诗雪的理解,他觉得南宫诗雪这个女子就是一个在皇宫中被人宠坏了的刁蛮公主,却不想,她自嫁入豫成王府之后却不似他想象的那般,她将豫成王府打理得仅仅有条,与林瑾珍之间和睦相处,这一点,着实让他欣慰。

    他知道她爱着自己,不过,她却一般不找人来荟萃楼寻他,而今来寻他,定是有什么大事了。

    如是想着,纳兰睿淅便回道:“你现在回去通知一下王妃,说本王随后就去。”

    碧绿听后却是没有转身离开,她有些犹豫,纳兰睿淅看出她的犹豫,遂问道:“你还有什么事么?”

    “王爷,今日奴婢前来荟萃楼找您一事,您一会儿去了临水阁不要说是奴婢专程找来的,而是偶然发现的,不然,王妃会怪罪奴婢的。”碧绿说得有些战战兢兢。

    她一直跟随在南宫诗雪的身旁很多年了,公主的变化她都看在眼里,以前的公主因着讨了皇上的喜欢,所以在东琳皇宫没几个人敢惹她,可是到了这豫成王府,因着王爷对公主的冷淡,公主整个变得畏首畏尾起来,她们这些做奴婢的都有些看不下眼了,而今出了这么大的事,公主居然都还想着要瞒着的王爷,为此,她不知掉了多少眼泪,今日终是忍不住了方才跑来见王爷了。

    不管怎样,她一定要让我王爷去临水阁走一趟。

    纳兰睿淅听了碧绿的话,好看的剑眉敛在了一处,他有些不耐道:“临水阁中到底出了什么事?”

    碧绿听着纳兰睿淅的话有些冷,一个没忍住,眼眶一热竟是落了泪。

    纳兰睿淅见状惊了一下,遂摆手道:“你且回去,本王随后就来。”

    碧绿伸手擦了一下泪水,应下之后便快步转身而去了,她走得很快,出了荟萃楼后几乎是用跑的方式回到了临水阁。

    一进入临水阁便听另一名丫鬟采青唤道:“碧绿,你跑去哪里了?公主一醒来就找你,赶快进来啊,公主又出血了。”

    碧绿听后心下焦急,提着裙摆快速奔进了房间。

    房间之中除了采青以外还站了两名王府中的丫鬟,而南宫诗雪则是躺在床榻之上,小脸惨白,一点血色也无。

    碧绿快步去到床榻旁蹲下去,她抬手摸了一下南宫诗雪的额头,急道:“公主又烧起来了,快,快点打温水过来!”

    “是。”

    两名丫鬟急冲冲地出了房间,隔了一会儿便打了一盆温水过来,刚出水房迎头便瞧见纳兰睿淅带着晏青步入了临水阁。

    丫鬟忙地端着盆子请安道:“奴婢给王爷请安,王爷万福金安。”

    纳兰睿淅瞧见丫鬟神色匆忙便问道:“你们主子怎么了?”

    丫鬟正欲开口回答,结果采青却在这时拉开房门朝外喝道:“你们动作怎地这么慢啊,再慢点公主若是出了事,我唯你们试问!”

    采青因着着急,口气特别不善,一口气吼完之后转眸方才发现纳兰睿淅居然出现在了院落之中,采青心下一个咯噔,旋即矮了身子朝纳兰睿淅请安道:“奴婢给王爷请安,王爷万福金安。”

    纳兰睿淅俊眉拧着,薄唇抿紧,盯着采青看了半晌方才提步朝前而去。

    从未知,南宫诗雪陪嫁过来的一个丫鬟都这般地嚣张,当他豫成王府的丫鬟很好欺负么?

    他今儿个倒要看看这个南宫诗雪到底是怎么了!

    纳兰睿淅心中本有气,是以,当他提步跨入房间后,当他瞧见躺在床榻之上昏睡过去的南宫诗雪时,心底竟是起了一股厌恶之意。

    她这是在装病以博得自己的同情么?

    采青因为方才吼了那么一句,此时整个人缩在纳兰睿淅的身后,连向前行动的步伐都放得非常的轻,她瞧见纳兰睿淅的脸色铁青得很,虽然自己是南宫诗雪的陪嫁丫鬟,但是现在她们到底是在南临豫成王府啊。

    纳兰睿淅进入房间之后便立在床榻边,他凝眸看着床榻之上的女子,他瞧她额头之上浸满了汗水,一脸苍白,那样子倒真真不像是在装病。

    “你们主子怎么了?”

    纳兰睿淅开口问了一句,只是这问出的话语比冰还冷,碧绿听了问话,整颗心都凉了下去。

    她腾地一下跪在了纳兰睿淅的跟前儿对他说道:“回禀王爷,公主她发烧了。”

    纳兰睿淅俊眉收敛,反问道:“发烧了怎地不请御医?”

    碧绿回道:“御医昨儿个晚上才来过,说是吃了他的药就应该没事了,岂料今儿个公主又烧了起来。”

    纳兰睿淅听闻已经找了御医,便又问道:“找的哪个御医,他怎么说的?”

    碧绿回道:“请的是王御医,他说……他说王妃的身子需要好好调养,让我们好生照料着,如若落下了病根以后怕是都难怀上了……”

    “你说什么?!”纳兰睿淅在听见碧绿的回话时,尤其是在听见那最后一句话时,猛地出声打断了碧绿。

    由于纳兰睿淅低吼的声音十分冷沉,吓得碧绿惊了一下,她抬眸看着纳兰睿淅,颤巍巍地重复道:“王御医说要好好保养,不然以后就再难怀上了。”

    碧绿重复的话语在纳兰睿淅听来简直犹如晴天霹雳,看看他究竟错过了什么?

    他的妻子这是怀了孕然后又流产了么?

    所以,现在这些人是来告诉他,他的孩子已经没了么?是么?

    这个南宫诗雪,她怀了自己的孩子却又为何不告诉自己?

    而她的孩子又是怎么没了的?

    一瞬间,纳兰睿淅的胸腔之中充斥着狂暴的怒气,他眼眸瞪大厉声吼道:“那你们这些丫鬟还立在这里做什么?还不赶紧去将王御医给本王找来?”

    一番狮吼着实吓坏了房中的一干人等,碧绿最先反应过来,一旦反应过来便迅速起身去让人找王御医去了。

    晏青搬来了一张椅子,纳兰睿淅掀袍坐在了床榻边,他垂眸看着床榻之上的南宫诗雪,这个女人,她到底整天都在想些什么?

    她怀了自己的孩子为何不告诉自己?而今她流产了,也打算将此事瞒过去么?

    纳兰睿淅放于膝盖上的手紧紧地握在了一起,关节处捏得泛出了森然的白色。

    隔了不久,王御医便提着药箱风风火火地过来了,一到得屋里他还没有发现纳兰睿淅在,便径自对碧绿说道:“唉,你们究竟是怎么照顾王妃的?药有没有按时吃啊,还有,这事怎么能瞒着王爷呢?你们……”

    王御医一边走一边说着话,说着说着一抬头竟是瞧见纳兰睿淅居然在房间之中。

    “王爷……”王御医向前迈出的脚步顿在了当场,身体各种都开始僵硬起来。

    纳兰睿淅看着王御医,说道:“你赶紧过来为王妃把把脉,将所有实情全部禀告给本王知晓。”

    王御医点头道:“微臣遵命。”

    应下后,王御医便起身前往床榻旁为南宫诗雪把脉。

    把完脉之后便写了药方,碧绿拿着药方去抓药熬药去了,王御医这才跪在了纳兰睿淅的面前向他说起了这事:“王爷,微臣该死啊。”

    纳兰睿淅盯着王御医,冷哼道:“你确实该死!如若你现在不将所有的事情原原本本地告诉给本王知晓,本王依然饶不了你!”

    王御医点头道:“王爷说的是,王爷,这件事是这样的,十天前,微臣按时过来请平安脉,那一天微臣偶然诊得王妃怀了孕,但是,脉象却是有些不稳的,微臣便告诉王妃让她多养胎,并开了一些养胎的方子给王妃,待微臣要离开王府时,王妃却又说道,说王爷您因着衢州水患一事十分操劳,而她这脉象又不是很稳,遂让微臣先不要将此事告知给王爷,待脉象稳定之后再告诉王爷,以免王爷您空欢喜一场,岂料,前天王妃忽然传唤微臣来王府,说是有血丝渗出,微臣一把脉却发现王妃腹中的胎儿已经自然流产了,微臣大惊,说要将此事即刻报与王爷知晓,王妃却拦住微臣,说王爷您最近太辛苦了,不要将此事告知王爷,微臣便将此事隐瞒了下来。微臣本已给王妃开好了药,却怎知,一直反反复复的出血直到今天都还未全部消除。”

    纳兰睿淅听着王御医道来的实情,越听心里越不是个滋味,越觉得自己有些愧对南宫诗雪。

    他本意是不想娶她,可是那时,为了让自己变强大,他娶了她,结果,心心念念的人却就此消失而去,而他整个人也跟着泄了气,做任何事都提不起精神来。好不容易,父王寻回了睿泽,这些日子他便一直想着要帮着睿泽一些,有许多时候都是很晚才回到王府。他本来就一直冷落她,而今却是因着衢州水患一事更加冷落于她了。

    而她,却为了不打扰自己,竟是想要瞒天过海。

    一个女子,怀了孕又失去了孩子,这该是多大的打击啊?

    她在经历这样一些事情时,作为丈夫的自己居然都没有陪在她的身旁。

    现在想想,自己是不是真的很该死?

    而那个消失在她腹中的孩子,是不是就是对自己的惩罚?

    纳兰睿淅沉默良久,终是摆了摆手说道:“你先退下吧。”

    王御医颔首退了下去。

    纳兰睿淅静默地坐在房间之中,隔了一会儿便让晏青守候在门外。

    碧绿熬好了药之后端进了屋,纳兰睿淅转头问道:“用凉水浸了么?”

    “回王爷的话,已经浸了,不烫口了。”

    “嗯,你端过来吧,本来来喂,你将她扶坐起来。”

    碧绿点了点头,随后去到床榻旁将南宫诗雪扶了起来,她让南宫诗雪靠在她的肩头。

    纳兰睿淅舀了一勺药,伸至南宫诗雪的唇边,一手微微捏开她的嘴唇,将药送了进去。

    南宫诗雪的嘴唇有些干,一旦触碰到水渍,她便舔了起来,可是,当她尝到那滋味竟是苦的时,却是又将药水给吐了出来。

    纳兰睿淅收拾不及,被她吐了满手皆是。

    碧绿看了惊了一下,迅疾从怀中掏出手绢儿递给了纳兰睿淅,说道:“王爷,给您这个擦拭一下。”

    纳兰睿淅单手接过手绢儿在自己手背上碾干了一下,随后又开始喂了起来。

    因着南宫诗雪总是吐药,一碗药,纳兰睿淅足足喂了两刻钟。

    到最后,他的手臂都有些僵了。

    好不容易喂完了药,纳兰睿淅起身将药碗放下,随后对碧绿说道:“你们这几日都累了,先回去休息吧,这里本王守着。”

    碧绿看着纳兰睿淅,心底涌动起了暗潮,王爷是因着这事终于对公主上心了么?

    “是,王爷。”

    碧绿走后,纳兰睿淅又回到床榻边坐在了那里,因着长年累月的习惯,他坐得笔直,脸上也没有太多的情绪,可是眼睛却是一直放在了南宫诗雪的脸上。

    他瞧着她苍白的脸色,忽而就想起了那一日初次见到她的场景,其实,说起来,南宫诗雪是长得很美的。

    她有着一张鹅蛋脸,脸儿红扑扑的,水嫩无比,她的眼睛也很大,乌溜溜的,特别的灵光。

    纳兰睿淅伸出手,替她拂开了额前的发丝,微微叹了一口气。

    南宫诗雪因为高烧不断一直昏迷不醒,直到子夜时分,她才浑浑噩噩地醒了过来。

    醒来时觉得屋内的阳光有些刺痛,眼皮胀胀的,她转眸四处望了一下,却在见到那个近在咫尺的容颜时,惊了一跳:“王爷……”

    她的面前坐着一名男子,他有着一双刀剑眉,英挺而飞扬,他的轮廓深刻俊美非凡,而她尤爱他那双薄唇。

    纳兰睿淅非常惊醒,一点点的动静他都会醒过来,听闻有人唤他,他睁开眼眸却是瞧见南宫诗雪已经睁开了眼睛。

    “诗雪,你醒了。”纳兰睿淅说着话,大掌极其自然地伸出放在了她的额头之上,当他感觉到她额头之上的温度已经渐渐降低时,却是松了一口气。

    南宫诗雪看着纳兰睿淅,秀眉微颦,问道:“王爷,所有的事你都知道了么?”

    他都已经在这里守着她了,肯定是知道了所有的事。

    纳兰睿淅看着她,问道:“你为何这般地傻?独自一人承受这样的痛苦?”

    如此温柔的言语却是南宫诗雪从未听见过的,纳兰睿淅这个人对她一直很冷,就像是身边从来没有她这个人一般。而今用这样的语气跟她说话,她的泪却是在不经意间流了下来。

    “王爷,我从小生长在东琳皇宫,只要是我想要的东西,父皇都会给我,无论是什么,所以,在我曾经的世界里,从来没有失败一说,但是……自从我见到你以后,我算是真正地尝试到了什么叫做失败的滋味……原来,失败的滋味这般的苦涩呵……”南宫诗雪说着话,滚烫的泪水沿着她秀眉的面颊缓缓滑下。

    这一番言语听在纳兰睿淅的耳中,犹觉刺耳,其实,他也不想伤害他,只是,他管不住自己的心。

    “你……”想要开口解释,可是,话到嘴边却又被他生生地压了回去。

    他能说些什么呢?

    南宫诗雪继续说道:“我试图改变自己,让自己变成一个贤良温婉的女子,但是,却仍旧发现,你对我,还是无视得那般彻底……这个孩子,从来都是不被期望的,死了……也好……”

    “你说什么呢?”纳兰睿淅觉得她说的最后一句话十分不受听,却是大了声音恼怒起来:“那是本王的亲骨肉!”

    南宫诗雪没有理会纳兰睿淅的恼怒,径自说道:“不是王爷心爱女子所生的孩子,王爷……也会喜欢么?”

    “你到底在说些什么?”怎么又扯到心爱女子身上去了?他自问从未在她面前表现出来,她却是如何知道的?

    “王爷,你不用欺骗我,我知道王爷心中藏了一个女子,我是一个女人,我虽看着大大咧咧,但是,女子的心到底是细致的。”

    纳兰睿淅叹道:“现在已经没有什么女子在本王的心中了,你养好身子,孩子以后还会有的。”

    那个他心中的女子已经永远地消失了,既然他已经娶了南宫诗雪就要对她负责任,他不知道自己还会不会喜欢上她,但是,他决定从现在开始要试着去接受她,这是他欠她的。

    南宫诗雪眸中盈满了泪水,她问道:“王爷这是在怜悯我么?”

    纳兰睿淅凝睇着她,伸手握住了她苍白的柔荑,说道:“不是怜悯,本王只是在自责而已,以往本王确实做了许多对不起你的事,以后,我们好好过日子吧。”

    “真的么?”南宫诗雪眨了眨眼睛,她是在幻听么?这个男人说从今以后要跟她好好过日子?

    “本王说话从来一言九鼎。”

    他从来说不出来什么好听的话,即便那时与林瑾瑜一起逃离时,他也未曾说过一些什么甜言蜜语,他只用行动来说明一切。

    “呜呜……”南宫诗雪听着他的话,脸颊埋入了被子之中却是哭了出来。

    这一句话她到底等了多久,等到她的整颗心都已经苍凉了,虽然不是那一句我喜欢你,但是,这样的话语对她来说已经是一种奢侈了。

    纳兰睿淅看着南宫诗雪捂住被子痛哭的样子,剑眉敛在了一处,他伸手想要去抚摸她的发丝,结果,伸出去的手却停在了半空之中,终是没有触碰到她的发丝之上。

    因着南宫诗雪流产,纳兰睿淅原定要去往衢州一事就此推后,他打算在府中陪伴南宫诗雪十日之后再去往衢州。

    ……

    这厢,东方流景与水墨凝赶往衢州而去。

    因为水墨凝怀了孕,到得驿站休息时,东方流景先一步下了马车,水墨凝起身想要掀开撤帘下去,岂料,身子一轻,人已经被东方流景抱了起来。

    水墨凝惊了一下,说道:“流景,你的腿……”

    东方流景笑着说道:“抱你,我的腿就没有事。”

    说罢便将水墨凝放落在了地上,随后自己才坐上了轮椅。

    小竹这个时候也跟了上来搀扶起水墨凝来。

    梁琪等人在见到这样一番场景时,面上虽然没有表现出什么不对劲的样子,可是,这日晚间晚膳过后,梁琪,尹朝伟和钟离三人聚在一起却开始说起这事来。

    钟离是一员武将,为人粗犷,在他看来女人就是给男人暖床和生育的工具,他愤愤不平道:“想我们王爷,乃是千金之躯,怎地对一个女子这般模样?这赈灾的事本与她一个妇人一点干系也无,而她却非要跟着来,一个妇人跟随前来除了误事以外还能做什么事?”

    梁琪跟着道:“是啊,这让我们这些做臣下的看着都觉得于心不忍了,王爷的腿脚不是不好么?王妃怎地还让王爷抱上抱下的?”

    尹朝伟附和道:“是啊,我瞧王妃那样,也不是个娇滴滴一阵风就能吹倒的女人,怎地自个儿连路都不走呢?有那么身骄肉贵么?”

    钟离拍了一下桌子,满脸地怒意:“这些也都算了,最让我觉得不耻的是,这个女子简直就是个妒妇,居然不让王爷纳妾,怎么可以这样?你看看我们几个,哪个府中不是姬妾如云?想想王爷,千岁之躯,居然仅有她一个女子在身旁,这说出去可不就是让人笑话了么?”

    尹朝伟频频点头道:“是啊……”

    梁琪也摇了摇头,叹了一声:“唉……”

    房间之中,水墨凝被东方流景抱到了椅子上坐下,坐定之后,她的眉角还是忍不住颤动,她看着他,乞求道:“流景,你不要把事情搞得这么严重好不好?我哪里有那么娇弱,我自己走就可以了,你这样在大庭广众之下抱来抱去,我很难堪呢……”

    这样的话之前就想说了,因为碍着有外人在,她若这样说,流景又不肯,落在外人眼中可不就是成了扭捏作态了么?

    于是,到得房间之中仅剩她们二人时,水墨凝便说起了这事。

    东方流景不以为意道:“你肚子里怀了孩子,这可是我们俩的第一个孩子,你知道她有多来之不易么?我不能让她出半点差错。”

    水墨凝苦着一张脸,解释道:“流景,从医学的角度上来说,我这个胎象很稳,宝宝健康得很,没有什么问题的。”

    “此事没得谈!”对于水墨凝的解释,东方流景采取一概不听的态度,搞得水墨凝十分无语。

    她唉声叹气了一会儿之后便另外寻了个话题说道:“流景,今天离三十还有十天了,我算了算时间,那个时候我们应该在衢州驿馆了,到时候先让北堂黔去寻个石室。”

    东方流景眼眸微转,她不说这事,他倒还忘记这一茬了,他说道:“这个月,你不用跟在我的身边了。”

    “为什么?”对于东方流景的话,水墨凝直觉地否认起来。

    东方流景说道:“我蛊毒发作时性子太过爆裂,万一我挣脱开了铁链你要怎么办?以往我答应你,那是因为那个时候你没有怀孕,而今你有了身子便不能再待在我身边了。”

    水墨凝听着他的话,想着他寒蛊发作时的场景,心口又疼了一分,他的话也不无道理,总归还是肚子里的孩子要紧,并且,看着那样的流景,当真让她肝肠寸断,那样的大悲对胎教却也是不好的。

    “嗯,你说的对,那这个月我就不陪你了。”

    “什么这个月?你直到孩子生下来都不能再守在我身旁了。”

    水墨凝听后撇了撇嘴,却是没有反驳。

    翌日,水墨凝等人又上了路,如此行了六日之后便到了衢州界了。

    这一天,水墨凝本是在马车之上小憩,她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这些日子总是喜欢昏昏欲睡,是不是怀孕的人都容易犯困啊?

    她本是在睡着觉,而东方流景则是坐在马车之中看着一些奏折。

    忽然之间,马车停了下来,东方流景惊了一下,迅疾扔掉手中的奏折伸手拦住了水墨凝的身子,将她的身子稳稳地固定住了。

    待固定好了之后,东方流景便掀开帘子怒问道:“怎么回事?不是让你不要这样急刹么?”

    车夫转头看着东方流景,十分惶恐,他伸手指着前方一堆人,说道:“王爷……他们忽然蹿出来的,小的也是不得已啊……”

    东方流景顺着他的手指的方向看了过去,却见前方不远处竟是出现了几十名衣衫褴褛的老百姓,她们有老有少,有男人也有女人,哭哭啼啼地抱做一团。

    这个时候,走在前面的钟离调转了马头飞驰回来,他坐在高头大庐上,看着那些衣衫褴褛的人们,长枪一指,问道:“怎么回事?”

    那些老百姓在见到那红缨枪时,吓了一跳,直接跪在了地上哀求起来:“大人啊,我们都是良民啊,我们村里被洪水淹了,又被瘟疫传染,好多人都死了,我们已经没有了粮食,这是要去往邻村,我们都快饿死了……”

    说话的时候,梁琪与尹朝伟的马车也已经转了回来。

    东方流景听着这些人的话,掀帘下了马车,他穿着一袭月白色的锦袍,头上只戴了一根白玉簪,整个人清新脱俗,他行动如风,去到众人前蹙眉问道:“朝廷不是派了赈灾粮的么?你们怎地会没有粮食?”

    人群之中一名老者说道:“朝廷是派发了,可是,到了各个城镇却又被苛扣了一些,到了我们老百姓手中哪里还有粮食?”

    东方流景又问道:“你们哪个镇的?”

    “太平镇。”

    梁琪与尹朝伟下了马车朝东方流景行来,东方流景见他二人前来便问道梁琪:“太平镇归哪个县管?”

    “人和县。”

    东方流景薄唇微抿,说道:“今日夜里本王要见到人和县的县官。”

    简直太嚣张了,人命关天的事,一个小小的县官居然敢苛扣粮食?

    “是。”梁琪得令之后便着手去办了。

    那老者在听到东方流景与梁琪的谈话后眸色渐亮,问道:“请问您是朝廷之中的哪位官员啊?”

    尹朝伟上前一步介绍道:“这是豫襄王。”

    老者听后竟是扑腾一下跪在了地上,他伸手朝东方流景作揖道:“天啊,是豫襄王么?我们老百姓前些日子听说一个王爷要亲自来赈灾,我们这是终于盼到了么?”

    东方流景伸手扶了一下老者,说道:“老大爷,无需多礼。”

    老者见状竟是落了泪,他哽咽道:“真是一个好王爷啊,好王爷啊……”

    “爹……你快来看看福娃,他……呜呜呜……”

    老者正感谢着东方流景,却听身旁一名妇女朝他喊了一句。

    “什么?福娃怎么了?”

    老者迅疾转身朝自己的孙子奔了过去。

    东方流景打算跟随而至,结果,他的步子刚刚挪动却被尹朝伟拦住了:“王爷,您身子金贵,微臣方才瞧了一下,这位老大爷的孙子恐是染上了瘟疫,我们的御医此时还未到达此处,您不要前去以免沾染。”

    “什么?”东方流景听后一把掀开了尹朝伟朝人群中行了过去。

    尹朝伟被东方流景掀了一下,人竟是朝后退了一大步,他站稳身子之后眼眸狠狠地眨了数下,这是他的错觉么?王爷的力气怎地这般大,怎么就似扇了一下自己而已,自己居然朝后退了这么一大步?

    东方流景朝那名叫做福娃的孩子行了过去,行路之中,他透过人群的缝隙瞧见那孩子被他的母亲搂在怀里,脸上有些发青,身子在不断地抖动。

    “福娃……呜呜……我的儿啊……你一定要挺住啊……”那妇女抱着孩子轻轻地摇晃着,脸上落着泪,看着很是悲伤。

    老者也跪在地上,抚摸着孩子的小手。

    人群中有些人可能是害怕被传染离的有些远,有些人则是近前站着,也跟着落泪。

    东方流景快步而去,尹朝伟与钟离则是跟在了他的身后,王爷都去了,他们这些做属下的又岂有不去的道理?

    如若王爷真要碰这个孩子,他们也只好舍命陪君子了。

    东方流景入了人群,快要行至福娃跟前儿时,却是仍旧没有机会靠近那个孩子,因为,他被一双纤纤细手挡住了去路。

    “王爷,让妾身来看一看吧。”

    水墨凝轻柔的话语骤然响起,虽然清澈听在某些人的耳中却是如雷贯耳。

    钟离与尹朝伟在听见豫襄王妃的声音时,俱是一惊,他们齐齐转头看向水墨凝,眸中带着不可置信。

    他二人面面相觑,方才他们是不是幻听了,王妃说要让她看?她能看出个什么来?

    东方流景闻言拒绝道:“凝儿,你怀了身孕,还是让本王看看吧,本王身子健壮。”

    水墨凝含笑回道:“王爷,妾身已经吃了一些防护的药丸了,无事的,这孩子需要马上救治,而我们的御医一时半刻还来不了,人命关天啊。”

    她想了一下,这个世上有女子会医术并不是一件十分奇特的事情,把脉而已,并不会泄漏她的身份,只要她不做外科手术,就没人能够认出她来。

    水墨凝的声音轻轻浅浅如一池碧波荡漾无声,可是,听在梁琪与钟离的耳中却如惊涛拍打礁石一般,翻起了骇浪。

    王妃……会医?

    东方流景自是相信她的医术,但是,心里多少还是有些不放心的,复又想着她说的话,人命关天啊,这么小的一个孩子,他又于心何忍?纵然,这些在以往的他看来并不值得一提。

    水墨凝见东方流景默认了,便提了裙摆蹲了下去,她对那妇人说道:“你把孩子的手顺出来。”

    那妇人在水墨凝到来时就一直看着她,她瞧见这个女子梳着妇人的发髻,她的头上也没有戴太多的珠钗宝坠,虽然她一身素雅,却难掩她高贵尔雅的气质。

    她被水墨凝的美震慑了,像她们这样一些乡村妇人哪里有机会见到这般美丽高贵的女子?

    一时间,她看得有些呆,以至于,水墨凝行至她身旁她都没有反应过来这位美妇人是要给自己的孩子把脉。

    水墨凝的话提醒了她,她瞬间回神将孩子的手给顺了出来。水墨凝朝她微微一笑,尔后,伸出修长的手指搭在了孩子的脉搏之上。

    这个时候梁琪刚巧转了回来,当他一回到时就被一个劲爆的画面给震撼了,那个,蹲在地上给孩子把脉的妇人,好像是王妃吧?

    “王妃会医术?”梁琪直接转头问道了身旁的钟离与尹朝伟。

    二人闻言目光呆滞地转头看向梁琪,一起摇头异口同声道:“我们也不知道。”

    水墨凝此时已经为福娃把好了脉,她从自己怀中掏出一个白瓷小瓶从内倒出了两个药丸对那妇人说道:“这是我秘制的护身药丸,你先给他吃下可保他现下无忧,我现在即刻拟一个方子命人去拿药,将药做成药丸,回头给你家福娃吃下过后便无事了。”

    瘟疫在古代看来是十分可怕的,但是对于一个现代的医生来讲,瘟疫已经不算什么了,因为此次出门时便知晓衢州瘟疫猖獗,是以,在出门前她便先备下了一些救命的药丸以备不时之需。

    那妇人听闻,激动地朝水墨凝点头道:“谢谢夫人,谢谢夫人了!”

    老者见状则是跪在了地上给水墨凝磕头谢恩。

    水墨凝旋即扶起了老者,说道:“老人家,医者父母心,你不必行此大礼的。”

    老者伸手抹着眼泪看着水墨凝抽泣道:“这位夫人啦,您可真是菩萨心肠啊……”

    梁琪三人早已被水墨凝的举动震惊得说不出话来,几番怔愣之下,梁琪总算是回过了神,一旦回神他便即刻转身去命人拿纸和笔,而尹朝伟则是对那个老者说道:“老人家,这位是我们王爷的妻子,豫襄王妃。”

    老者不敢置信地看着水墨凝,激动道:“原来是王妃娘娘,老身真是有眼不识泰山啊……”

    水墨凝见那老者又要跪在地上,遂说道:“老人家,你莫要再这样了。”

    老者摇头感叹道:“原来,王妃都是这般平易近人的啊?”

    钟离立在一旁,嘴巴撅着,之前因着水墨凝的一系列举动让他很是不喜欢这个豫襄王妃,而今她救了这个孩子,他倒是对她另眼相看了。

    看来,豫襄王娶的这个女子还真不是个一般的女子啊。

    但是,再怎么厉害,她也是个女人不是?还是不能一个人霸着王爷!

    梁琪拿了纸和笔之后,水墨凝便将方子写了下来,完了之后便交代梁琪道:“抓了药之后让那掌柜的将这些药做成药丸。”

    “好的。”

    “谢谢豫襄王妃,谢谢豫襄王妃了!”

    面对老百姓们的感恩,水墨凝只是浅浅一笑,她的笑若梨花纯白,若山涧清泉,沁人心扉。

    就这一次的举动,豫襄王妃的名号瞬间便在衢州传播开来,同时,豫襄王的威望也在衢州瞬间建立,为此次赈灾之行奠定了夯实的基础。

    水墨凝的出手相助不仅使她的美名传遍了衢州的大街小巷,还在数天之后传到了紫尧城中,冠盖满京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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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开水是四川人,写到这一章时四川居然发生了水灾,心里真是不好受,近来单位接了广东省的扶贫任务,开水报了名,可能今年九月开始就去山区扶贫了。

147 怎么会是他?

    一场小插曲之后,东方流景与水墨凝继续朝衢州城进发。

    再次上路,梁琪等人看向水墨凝的目光便不一样了,虽然他们对这个豫襄王妃独霸豫襄王仍旧意见很大,但是,却也并不认为她是一个废物了。

    水墨凝回到马车之上便转头对东方流景说道:“流景,那几位大人应该不用再戴着有色眼镜看我了。”

    那几个人的眼神她自然瞧在了眼里,古代的男人就是这样,瞧不起女人啊。

    东方流景闻言笑了笑,揽住她的腰身说道:“凝儿,我左右是不在乎这些的,反正这个南临的朝堂也不是我们久待之地,这些人对我们有些什么样的看法又如何呢?”

    水墨凝笑道:“流景,你知道吗?我好喜欢你这种轻狂样,就是那种世人在你眼里什么都不是的那种感觉,真的挺霸气的。”

    其实这句话,她早就想说了,第一次见到他时,除了恋上了他的容颜,更多的却是被他身上的那种霸气给震撼了。

    那一天,当他赫然从马车之上站立将在场的所有人全部震飞时,她的心就在那一刻遗漏了。

    谁敢动我的女人?

    也就是这一句话彻底俘获了她的心。

    东方流景眉尾微抬,伸出手指在下颚处细细碾磨,轻笑道:“凝儿,你说你第一次见到我时就喜欢上了我,是不是就是因着我那种轻狂傲视的感觉?”

    水墨凝点了点头。

    “是呵,那时的我看出去的世界都是黑暗的,我觉得整个世界就只剩下我自己了。”东方流景说道这里凝眸看着水墨凝,深深地叹息道:“可是那一日,你闯入了我的视线,那么地偶然,你知道么?你是我心中的白月光,照亮了我的世界,让我从此感觉到了温暖。”

    水墨凝听着他的话,抿着唇,伸手回搂住他,摇头道:“流景,你说我是你的白月光,你说我温暖了你,可是,我自从嫁给你之后的那么多岁月里,却是没有为你做过什么。”

    “凝儿,别这样说,那是你为人处世的方式,我欣赏这样的你,况且,又有哪个女子心甘情愿嫁给这样一个我呢?”

    水墨凝凝眸看着他,说道:“流景,倘若我不是先遇见你流景的这个身份,我想,经过岁月的沉淀,我会爱上南宫烨的。”

    “是么?”

    水墨凝点头道:“是的,你那样对我,我的心又不是石头做的,又怎会没有感情呢?自从遇上了你,我真是将人世间的酸甜苦辣都尝了个遍了,但是,最多的还是甜。”

    东方流景在她额前留下了一吻,又说了一声:“谢谢你出现在我的生命之中。”

    “流景,这一次赈灾后你在朝廷的威望应该会与日俱增,回去之后我们的下一个对付的目标就是风雅茹,现在谢玉芳死了,若再扳倒风雅茹,那么林振青的后背力量就全部垮台了,到时候我们再合并力量去集中攻击林振青。”

    东方流景颔首轻轻地嗯了一声。

    ……

    马车缓缓前行,终是在一日之后到得了衢州城。

    衢州太守亲自出城迎接,将东方流景与水墨凝接到了驿馆下榻。

    第二日开始,东方流景便忙着四处巡视灾情,而水墨凝则是与小竹待在驿馆之中制作药丸。

    东方流景体恤民情,不畏艰苦,去到了灾民聚居的地方关心百姓的生活,并亲手将防治瘟疫的药丸交到了百姓手中,衢州百姓对他爱戴有加。

    又过了两日便到了三十,北堂默在衢州城内找了一间带密室的房间,晚间用完晚膳后便带着北堂默离开了驿馆,北堂黔留守在了驿馆之中。

    水墨凝洗漱过后便让小竹回房休息去了,她又独自在房中研制了一会儿药丸之后便翻身躺到了床上准备睡觉。

    睁开眼眸盯着房梁看了一会儿后,困意来袭,水墨凝很快就睡着了。

    睡着睡着,门外忽然传来了一阵吵闹声,水墨凝睁开了眼眸揉了揉眼睛问了一句:“怎么回事?”

    问完之后方才想到床榻上只有她一个人,今儿个是三十。

    她披上了外衣出了房门却见外面居然乱成了一团,侍卫们四处奔走,北堂黔见水墨凝打开房门便急冲冲地朝她赶了过来。

    水墨凝问道:“出了什么事?这般慌张?”

    北堂黔回道:“巡夜的侍卫来告知属下说是小竹被人贼寇暴民掳走了。”

    “什么?!”水墨凝闻言惊了一声,即刻吼道:“出了这么大的事你们怎么不通知我?”

    北堂黔颔了颔首,没有说话,他这只是出于的一种惯性的思维模式。他认为小竹出了事,没有必要告知夫人。

    水墨凝见北堂黔不说话,秀眉拧在了一起:“这衢州城内又是哪里来的贼寇暴民?”

    “他们应该是潜入了衢州城内,想要趁着灾情蔓延时赚些银两,他们放下话,说是要王爷亲自前去才肯放了小竹。”

    “那他们将小竹掳去哪里了?”水墨凝问着话,心底十分的不安稳,那些暴民想要钱掳去自己肯定砝码更重一些,只是自己的周围隐藏着高手他们动不了手,却是将小竹给掳走了,只因小竹只是一个丫鬟,她的房间外没有人守着,这些暴民才钻了空子。

    北堂黔闻言却又陷入了沉默之中,不想回答。

    水墨凝盯着北堂黔,恨不得在他身上戳个窟窿来,这个愣小子怎地跟他那个主上一模一样,莫非这个世上除了自己其他人的命就不是命了么?

    尤其对象还是小竹,她亏欠了小竹太多又怎么能忍心让小竹被暴民抓去呢?那些抓走了她,还不知道要对她做些什么呢!

    “你不说是么?”水墨凝冷冷地盯着北堂黔,忽然从怀中掏出了一把手术刀抵在了自己的脖颈之上,威胁道:“你若不告诉我,我现在就死在你的面前,看你怎么向流景交差!”

    北堂黔盯着水墨凝手中的那把小刀,被刀锋戳到的地方已经陷了下去,他惊了一下,说道:“他们朝西面而去,侍卫已经追了出去了。”

    “西面?”水墨凝眼眸微眯,衢州临近国界,再往西可不就是到了西玥境内了么?

    北堂黔颔首又开始沉默起来。

    水墨凝气道:“北堂黔,你赶紧带我前去,小竹若是出个什么差错,我这辈子都不会原谅我自己的,更加不会原谅你!”

    北堂黔蹙眉道:“可是夫人,您的身子……”

    “你还在这里磨叽什么?”她不能等流景后日前去,万一这之中小竹被那些个歹人侮辱了怎么办?她本来就为了自己而变得终身不孕了,而今又被人掳走,这一切都是因为自己,如果自己不收留她,她又怎会发生这样一些事情?

    水墨凝说话之时,手中的手术刀却是又深了一寸,北堂黔直看得心脏突突跳动,遂颔首说道:“夫人您随属下来吧。”

    “好,你稍等我片刻,我收拾点东西就来。”水墨凝放下话语后便回转房间去将自己的武器和毒药,丹药都装进了双肩包内。

    水墨凝背好双肩包与北堂黔快步出了驿馆。

    北堂黔扶着水墨凝上了马车,随后便架了马车,其余侍卫全部骑马侯在一旁。

    小竹被暴民掳上了马车之后便被人捆绑住了手脚,起初的时候,他们还塞了一个很脏的白布条到她的嘴里,她清晰地闻见了那白布条上的臭味,那样的味道让她几欲作呕。

    她被人甩上马车之后便见几个粗壮的男人也陆续进了马车,小竹吓得缩到了角落里,颤巍巍地看着那几个男人,眼泪都快滴出来了。

    那几个男人上了马车之后便开始脱衣服,边脱边骂道:“这是什么鬼天气,秋分都过了,怎么还这么热?妈的!”

    “是啊!今年的天真是不好,要不就是狂下雨,要不就是闷热得让人难受死!”

    “好了,别抱怨天了,把这个丫头看好了,回头等着赚大钱呢!”

    众人一提到小竹却是都转头看向了她,其中一人盯着小竹看了半晌,皱眉道:“话说,那人说的是真的吗?抓了这个小丫头就能有钱赚?我看这个丫鬟怎地这么不值钱呢?不过,那个什么王爷的行踪那人倒是摸得清楚啊……”

    “啪——”

    那人话音刚落便被旁边的人拍了一巴掌,那人转头怒瞪呵斥道:“你他妈的想死啊,打这么重?”

    旁边那人瞅了一眼小竹,随后在那人耳旁小声嘀咕了起来,那人听闻之后转头再次看向小竹的目光便不一样了。

    小竹看着众人吃人的目光时,整个身子又开始颤抖起来。

    这些人究竟想要做什么?她本来想要询问出声,可是嘴上被人塞了白布条,想要说话却是根本发不出一点声音。

    还有他们口中说的那人,到底是谁?

    马车滚滚前进,小竹有些昏昏欲睡,不知隔了多久,她感觉到马车停了下来,随后她被人敲打醒了。

    “你个死丫头,你以为你是来享受的?居然还睡觉!睡什么鬼觉?给老子起来!”

    小竹被来人大力一拎,整个人便腾空而起,那人揪住了她的衣襟,她感觉自己已经快要呼吸不畅了。

    “唔……”小竹摆着头示意自己很不舒服。

    那人见小竹挣扎却是上手啪啪给了小竹两个耳光,小竹被他打得头晕目眩,泪水瞬时就滚落出来了。

    “哭哭哭!女人就是烦!怎么整天都知道哭呢?”

    那人一把大力将小竹拎下了马车,随后向扔垃圾一般将她丢在了地上。

    小竹被他扔到地上,手肘蹭在了地上,瞬间就破了皮,小竹疼得来又哭了出来。

    “又哭!他妈的!”那人见小竹又哭了,又准备上脚一踢,却是被另一名壮汉给拉住了。

    那壮汉笑得一脸淫意,直说道:“二麻子,你怎么这样对待一个娇滴滴的小丫头呢?”

    “切!”二麻子撇了一下嘴,说道:“老子就是讨厌哭哭啼啼的女人!烦!”

    二麻子唾了一口之后便转身走了,那壮汉却是蹲在了小竹的面前,随后将她口中的白布条取了下来,伸手勾了一下她的下颚,淫笑道:“小丫头,哥哥疼你好不好?”

    小竹口中的白布条被拿走后,她在听见面前之人这样的话语时,眼眸微瞪,说道:“你若敢对我怎样,我们王妃不会放过你的!”

    那壮汉听后啧啧地摇头道:“哟哟哟,小丫头厉害啊,知道威胁人了?”

    “哼!”小竹偏头哼了一声。

    那壮汉眼眸微眯,笑了笑,随后朝旁摆了摆手,命令道:“王婆,你过来一下!”

    侯在一旁的一个婆子在听见命令之后便颔首过来了,那壮汉站立起筛着小竹说道:“你去将这个丫头给爷洗剥干净了,一会儿爷等着享用呢!”

    小竹听后大惊失色,她尖叫道:“你不能这样对我,我是豫襄王妃身旁的大丫鬟,你若侮辱了我,我们王妃不会放过你的!”

    那壮汉闻言,嘿嘿笑道:“你们王妃,是吗?前几天我就听衢州的难民说了,王妃可是个一等一的美艳女子啊,爷也想品尝一下天家女人的滋味哟……”

    “呸!不要脸!”小竹呸了一口,心底恶寒了一番,这些个男人可真是不要脸,长成这样还肖想王妃,他们连给王妃提鞋都不配。

    只是,小姐她知不知道自己被暴民掳走了,她会来救自己吗?

    小竹随后被王婆给拎走了,王婆将她扔去了洗浴房,用很大的力气给她洗了澡,王婆的手因为常年干活儿的缘故,有些粗糙,她大力摩擦在小竹的身上,让小竹的皮肤颜色瞬间变红了。

    没等多久,王婆便将小竹洗剥干净了,她给小竹换了一身干净的布衣,随后将她领到了那个壮汉的面前。

    那壮汉在见到洗干净后的小竹时,露出了一口银牙,笑道:“小丫头洗干净以后还是挺漂亮的嘛。”

    “你们要干什么?”

    那壮汉听后走到小竹的面前,他长得很高,身材魁梧,立在小竹面前就似山体压过来一般,让小竹有些喘不过气来,他居高临下的俯视着小竹,说道:“小丫头,你喜欢几个男人一起伺候你啊?”

    “啊——”小竹在听见壮汉的话时,惊得尖声大叫起来。

    “哈哈哈……”那壮汉仰首笑得猖狂,随后命人过来将小竹又拎走了,他说道:“走吧,接下来有好戏可以唱了。”

    小竹身子若凋零的落叶一般在风中颤抖,她的身子被人再度拎了起来,她脑中眩晕一片,只觉自己是一只待宰的羔羊,十分地无助。

    这个疯男人是准备找几个男人将她轮了么?

    为什么她的命运会这般地坎坷?本以为跟着小姐可以过上一些幸福的日子,岂料,一会儿被人刺杀,一会儿又被人掳走,而今却是又要被人强暴么?

    倘若早知道她的命运会如此,当初她又怎会投靠小姐呢?

    她真是时运不济啊……

    小竹被人拎到了一个类似城墙的地方,这个时候她才发现,自己好似身在一个山寨之中。

    此时已是丑时,天色漆黑一片,周围全是黑压压的山体,山风吹来呼呼作响,就似地狱里的魑魅魍魉一般。

    小竹被人放在了墙头上面,她侧眸望下一瞧,发现这个城墙还是很高的,如果从这里摔下去的话,肯定会粉身碎骨的。

    “豫襄王府的人怎地还没有追来呢?”城墙上站了好些个男人,其中一人在眺望了远方之后便嘟嚷起来。

    另一人接着道:“是啊,怎么还没有来,我们是不是上当了?”

    “对啊,就说这一小丫头没人要嘛,还想着用她来威胁豫襄王,简直做梦啊!”

    “那我们要不要现在就将这个丫头办了啊!反正爷也有几天没有尝过女人了!”

    “这个主意我赞成,可是咱们这么多人,谁先谁后啊?”

    “大家一起上,你前我后,他上他下,不就可以了么?”

    “哈哈哈……”

    小竹听着他们口中**的话语,只想在这一刻就这般死去,她是宁愿死也不想被这些人玷污,心中有了这个想法后,小竹的用尽全身力气想要挣脱那人的手朝城墙下方坠去。

    那人在感觉到手下有异动时,立即阻住了小竹的动作,随后伸手打了小竹一巴掌,怒道:“你个死丫头,居然想着去死!”

    “再来一个人,架住她!”

    话音落下后又上前一个粗壮男子将小竹死死地钉在城墙之上。

    隔了一会儿,便听一人说道:“你们看,前面来了一大批人。”

    众人跟随着他手指的方向朝前看了过去,却见前方有一众人马飞掠而来,火把在夜空中影影绰绰,闪动跳跃。

    火把似一条迤逦的长龙,游移间便到得了城墙脚下。

    一旦停稳,北堂黔便跳了下来伸手指着城墙上的人说道:“你们赶紧将小竹放了,想要多少钱,我们双手奉上便是!”

    城墙上的男人们听了这话,其中一人对着北堂黔说道:“看来这个丫头对你们还是很重要的嘛,我们现在目标又改了,想要救这个丫头,让你们王妃来换!”

    “什么?!你们简直是妄想!”北堂黔仰头望着那几个男人,他们的脸上都带着猥亵的笑容。

    开什么玩笑,他怎么可能答应让王妃去换小竹?

    小竹是谁?大不了死了算了!

    城墙上为首的男人冷笑道:“不肯换,是么?如若你们不让豫襄王妃来换这个丫头的话,那么我们哥几个现在就将这下头给办了!”

    北堂黔眼眸微眯,瞥了一眼小竹之后便转身上了马车准备撤离而去,结果,水墨凝却在这时掀开了车帘站了出来,她垂眸看向北堂黔,问道:“你是打算返回么?”

    不管刚才那人的话是真还是假,她都不可能见到小竹被人侮辱的。

    “是的!”这些人轮的不过就是一个丫鬟,关他什么事?他的任务只是保护夫人。

    水墨凝迅速摸出一把手术刀,抵在了自己的脖颈之上,对北堂黔说道:“你闪开,接下来的事情由我来做就可以了。”

    “不!”北堂黔见状迅速地否决起来,然而,当他吼完这一声之后,他忽然觉得自己的身体有些软了,他惊恐地看着水墨凝不可置信道:“夫人,你对属下落了毒?”

    水墨凝转头朝身后的人摆了摆手,身后一人上前而来,水墨凝对他说道:“黔就交给你们了,你们赶紧先带他回去,这里交给我便是。”

    “诺。”

    王府侍卫得令之后旋即上前将北堂黔围堵在了中间,随后架着他朝后而去,而水墨凝则是转身朝城墙而去。

    今夜,无论千难万阻,她一定要将小竹救回去。

    北堂黔惊恐地盯着那些个上前来架住自己的人,直威胁道:“你们疯了么?你们都傻了么?居然将王妃推出去?”

    那几个人想让王妃去换小竹,很明显这是一早就打好的算盘,他们的目的根本就是要抓王妃来威胁王爷!因为王妃有人保护他们抓不到,所以只能先抓了小竹然后来威胁王妃。

    上得前来的人没有理会北堂黔,只是径自将他架走了。

    水墨凝将北堂黔安置好了之后便下了马车,随后朝前行去立在城墙之下,她扬声朝城墙上方的人说道:“本王妃就在这里,你们马上放了小竹。”

    城墙之上的小竹在听见水墨凝的声音时困难地侧头看着水墨凝,她哭叫道:“小姐……救我……”

    自从经历过上次被人捅了一刀的事情之后,她是真的害怕了,她再也不逞能了,而今小姐亲自来了,她要让小姐救她,她不要被这些坏人玷污。

    水墨凝看着小竹,心下绞痛,她扬声道:“你放心,本王妃会救你的。”

    城墙上的男子们在甫一瞧见城墙下方的女子时,每个人的眼珠子都差点瞪掉了,因为下方的女子当真是上天赐下的尤物,银色的月光之下,女子姣美的容颜让男人们看痴了眼。

    有几个痴狂的人甚至都能听见自己唾沫咽下的声音。

    为首的男人在痴痴地看够了水墨凝之后方才转回神,他伸手指着水墨凝说道:“只要你肯用自己来交换,我们即刻放了小竹。”

    水墨凝唇瓣微扬,说道:“你们先放了她再说。”

    “哼,好一个聪明的豫襄王妃,我们若是将小竹放了,你若使诈我们又该怎么办?”

    “对啊,我看着你身后背了个形状怪异的东西,还不知道那里面究竟放着什么东西呢!”

    “你若不将你身后的那个东西扔掉,我们即刻就将这丫头办了!”

    话语落下后,压住小竹的男子竟是伸手剥开小竹的衣服,小竹惊声大叫道:“不要啊——”

    水墨凝没有料到这些人原是冲着自己来的,只是,这些贼寇怎么知道自己会来亲自救小竹呢?

    小竹上一次跑出了王府,估计是被什么人暗中跟踪了,不然,又怎会知道自己与小竹之间的渊源呢?

    看来,这些贼寇的后面应该还隐藏着一些朝廷中的人,这个人了解自己和小竹之间的关系,那么他是谁呢?

    他这样做的目的是什么?是想让流景无暇处理衢州灾情么?这是想要流景处理此事失败么?

    这个人究竟是纳兰睿淅还是纳兰睿浈,风雅茹,抑或是林振青?

    不管这个人的目的是什么,总之,她是不会看到小竹被人侮辱的,如果那样的话,她真是恨不得现在就将自己杀死。

    至于之后的事,她见机行事再说,现在,先救小竹要紧。

    水墨凝取下了背包往后一甩丢到了一名侍卫的手中,随后用唇语对那侍卫说道:“我无事,回去之后守口如瓶。”

    那侍卫见状有些惊愕,其实今日的事,他也是被王妃威胁了的,他现在有着强烈的预感,回去之后,若是王爷回来,他一定会被王爷生吞活剥的。

    可是怎么办?他伸头是一刀,缩头也是一刀,他很为难啊。

    水墨凝丢开背包之后再次转头伸出手臂,说道:“我已经将东西都丢了,你们该放心了吧?”

    城墙上的男人眼眸眯了眯,随后命人将小竹押解了下去。

    小竹被两个男人押解了下来,到得水墨凝跟前儿时,那两个男人将小竹猛地往前一推,水墨凝即刻说道:“小竹你快跑回去!”

    “好!”小竹猛地点头朝水墨凝身后的侍卫身旁跑了过去。

    待小竹跑回去之后,水墨凝又道:“你们快点将小竹带走!”

    “王妃……”

    城墙之边瞬时围出许许多多的暴民将水墨凝围了个水泄不通,剩下一些则是手中持着长矛对准了王府的侍卫。

    王府的侍卫们前进不得,又不想后退,两拨人马便僵持在了原处。

    水墨凝被一群臭男人围在了中央,方才押解小竹下城墙的两名男人伸手想要抓住水墨凝。

    可是,他们的手还未碰到水墨凝的衣衫时,却听水墨凝说道:“你们千万不要碰我!”

    她说话的气势恢弘万千,让人一听就觉得有些慑人,两名男子竟是生生地收回了手,一旦收回去,两人就觉得搞笑,斥道:“你妈的,我们两个大老爷们儿居然还怕一个女人,真是笑话了!”

    说罢却是又准备伸手去抓水墨凝,水墨凝猛地转头看向那个男子,她冷笑道:“我叫你不要碰我,否则,后果自负!”

    “什么?莫非你的身上还沾满毒药不成?”

    水墨凝莞尔一笑,点头道:“你还是挺聪明的嘛,我的身上确实沾满了毒药,碰了我的人会七窍流血毒发身亡,不信,你们可以试一试?”

    她来之前早已想好了万全之策,即便身上没有火器,这些人也照样拿她没有办法。

    她的身上被自己抹了许多毒,这种毒对她没有影响,但是一旦这些人沾染上了这种毒,身体各处会开始酸软,最终会导致失明七窍流血而死。

    现在的她肚子中已经有了宝宝,所以她只能采取比较温柔的方法,若不是为了腹中的宝宝着想,她一早就跟这些人火拼了,还容得这些人将她团团围住?

    两个男人闻言,伸出去的手再度僵在了原处,他们转头面面相觑,心思一致,他们看着水墨凝,想着这个豫襄王妃可是神医之名远播,既然医术这般好的话,那么制毒应该也是一流的高手,如此,她说的话是不是就是真的呢?

    不管怎样,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两个男人从其他人手中夺来长矛,随后用那长矛指着水墨凝说道:“自己进去!”

    水墨凝转头朝他笑了笑,风轻云淡地说道:“我知道。”

    说罢,她顺了顺水袖,抬步阔首朝前行去。

    她的气势浑然天成,震撼了在场的所有人,于是乎,当她抬步离开时,这些人竟是自发自觉地让出了一条宽阔的道路来供她行走。

    水墨凝仰首走在人群之中,不一会儿,她秀丽的身影便消失在了山寨城门口。

    待水墨凝入了山寨之后,所有围攻她的人都亦步亦趋地跟在她的身后,山寨大门发出吱呀之声,沉重地合上了。

    城门之外,王府的侍卫还侯在原处,小竹急道:“我们现在应该怎么办?”

    “你先回驿馆吧!”那侍卫统领闻言转头瞥了一眼小竹,脸色十分不好,若不是面前这个丫头,王妃怎么可能答应这么荒谬的事情?也不知这个小丫头哪里来的魅力,王妃千金之躯居然肯为了她进入贼窝。

    小竹看了看那侍卫的脸色,头部缩了缩,自己为了生存下去却又有什么错?他们这些男子自然不知道女子的苦处,她已经无法身孕了,若是再被贼人侮辱了,她还有什么活路?

    因着各人想法不一致,小竹点了点头,随后便转身跟随其他侍卫离去了。

    侍卫统领却是仍旧侯在了原处。

    水墨凝进了山寨之后,由于她之前放下的话语,山寨里的这些个贼寇也不敢靠近她,手中拿着长矛指着她,眼神有些惶惑。

    城墙之上的几名头领此时已经下来了,他们不知道下面是个什么场景,下来之后,为首的那一个男人便挥手道:“你们这是在做什么?”

    人群之中有人回应道:“老大,她说她的身上沾染了剧毒。”

    那男人闻言眼眸微眯,随后抓来了一个人揪住他的衣襟说道:“你,给我滚去碰一下她的衣服,你妈的,一个女人而已,就把你们吓成这样了?”

    说完话后他伸脚踢了一下被抓来的那个人,那人被他一踢直接摔倒了水墨凝的脚边。

    水墨凝俯视着摔在自己脚边的男子,唇瓣微弯,等待他触碰自己的衣衫。

    那男子本来不想触碰,结果却被身后的人硬逼着碰了一下水墨凝的裙摆,一旦触碰他便瞬时收了回去拿着自己的手左瞧瞧右瞧瞧。

    瞧了一番过后发现自己并未有任何的变化便惊喜道:“没事,老大,我没事啊,这个女人是骗人的!”

    首领听了之后冷哼道:“就你们傻,一句话就把你们吓成这样了!还不将她给老子绑起来?”

    然而,当这个首领刚刚发号完命令时,却见方才那人竟是捂着身子痛苦地申吟道:“唔……头儿……我浑身疼痛啊……”

    众人在听见他的声音时,本想靠近水墨凝的脚步就此顿在了原地,他们迅速往后撤退而去与水墨凝保持了有效距离。

    那人捂着胸口,隔了一会儿又喊道:“天啊,我的眼睛怎么看不见了?妈呀——”

    鬼哭狼嚎的声音震得几里地的鸟儿都扑腾着翅膀惊恐地飞走了。

    围观的众人眼睁睁地看着那人抱着头在地上打滚,隔了一会儿却见他的眼睛鼻子,嘴巴和耳朵都流出了血。

    果真是七窍流血啊!

    众人惊诧得难以言喻,纷纷惊恐地看向了水墨凝,脚步却是止不住地又朝后退了一大步。

    那首领在见到此番景象时也忍不住地朝后退了一步,他凝眸看向那个站立在月色下的女子,他瞧她身姿婉约,眉目如画,风雅高贵,却怎地会使出这般厉害的毒素来呢?

    果真是个蛇蝎美人么?

    “啊——”

    在地上打滚的那人终是因着疼痛在用力挣扎了一下之后便断了气。

    “头儿,这个女人怎么处置?”

    那首领眼角颤了颤,想了一下之后说道:“她身上有毒,我们不触碰她就是了,但是她也休想逃跑,一旦逃跑我们就杀了她,她一个女子还能与我们上千人打斗不成?你们用长矛指着她,将她关押到牢房之中,收拾好了之后即刻带她上路!”

    水墨凝听着他的话语,顷刻便知道了他们的用意,他们果真是冲着自己来的,他们这是要将自己带走从而引开流景,让流景无法全身心地投入到洪灾治喇中。

    今日布局的人果真是朝廷中人。

    只可惜,这个布局的人没有算到自己会用毒,不出明日晚间,自己身上所带有的那种香气便会悄无声息地进入到这些人的体内,到时候他们将全身无力,如此,她就可以趁乱逃走了。

    如是想着,水墨凝却也没有太多的担心,万事只等明日了。

    可是,现在的水墨凝哪里知道,明日却是又发生了另外一件事情,当真可谓弄巧成拙。

    水墨凝被贼寇押解进了牢房,隔了差不多半个多时辰之后,水墨凝差点都要睡着了,却是又被人叫醒了。

    来人逼迫她上了一辆马车,上得马车之后又跟进来了三个男人,那马车本来挺宽敞的,但是在挤入三个男人之后,马车瞬时变得狭小无比。

    那三个跟上来的男人上得马车之后便缩在了一起,与水墨凝保持着有效距离。

    水墨凝朝他们伸了一下手,那三个男人吓得差点掀帘出了马车,水墨凝在瞧见他们惶恐的模样时笑着说道:“你们这是做什么?我是洪水猛兽么?”

    其中一名男人掏出腰间佩剑指着水墨凝的鼻尖呵斥道:“你离我们远点儿。”

    水墨凝回道:“你们其实可以不用跟我坐一辆马车的。”

    “你以为我们想啊,还不是被逼的。”

    水墨凝扬了扬眉,不再说话。

    因着她的身上带着剧毒,马车上的男人根本就不敢靠近她一步。

    水墨凝折腾了大半夜着实有些睁不开眼了,于是,在马车摇摇晃晃间,她便阖目休息起来。

    不知过了多久,马车忽然一顿,水墨凝因为受了撞击猛地睁开眼眸,睁眼一看却发现眼前竟是出现了一名男子,来人脸上带着黑色蒙面布巾,穿了一袭黑色的夜行服,而他的手却是已经握住了她的手臂。

    这个男人是谁?他要做什么?

    水墨凝转头一望,发现车厢内的三名男子已经被这个黑衣男子给杀了。

    “你……”水墨凝在见到面前的黑衣男子时,惊诧地低头看了一下他握住自己手臂的手。

    这个人是来救她的么?可是……他怎么来得这般悄无声息?让她都还没有来得及跟他说一声不要碰自己,而今他已经握住自己了,该怎么办?

    “二弟妹,是我,快跟我走!”水墨凝心中的担忧在黑衣男子看来却是当成了另外一种含义,他以为她这是怀疑自己,遂开口说起了话。

    男子的声音低沉而具有磁性,水墨凝的大脑在这一瞬间完全卡壳,这个声音她简直太熟悉了,熟悉到让她顷刻间就有落泪的冲动。

    纳兰睿淅?

    怎么会是他?!

    *

    ------题外话------

    发生乌龙了,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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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_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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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8 胎像不稳

    水墨凝盯着纳兰睿淅,大脑燥热一片,他不是在紫尧么?怎地跑到衢州来了?他又怎会知道自己被贼寇抓走了?

    这一切的一切究竟是怎么回事?

    水墨凝的心中瞬间滑过太多的感觉,五味杂陈,有惊恐有疑惑有感动,最多的却是惶恐,直刺得她完全无法呼吸。

    她的手被他握住,他的掌心永远都是那么炙热,带着烈焰般的温度。

    可是,她浑身都是毒啊……碰不得的啊!

    他冒着危险前来救自己,结果没有被贼寇所伤,却是因为抓住了自己的手臂而中了毒?

    她的解药装在了黑色背包里,因为想着自己身上的这个毒素在明日晚间便可全部散去,所以她的身上也没有备份。

    却不想中途竟是出了这么大一个差错。

    这该怎么办?

    她本来就欠了他太多太多,一辈子都还不清了,而今又出了这样一件出乎她意料的事。

    这让她情何以堪?

    因为心中百般滋味缠绕,水墨凝头脑发热,睫毛扬起直盯着来人,竟是浑浑噩噩地唤了一声:“子衡……”

    黑衣男子的身影瞬间一僵,他转眸看向水墨凝,眸中写满了不可思议。

    他方才听见了什么?

    这个女子唤他什么?她怎么知道他的字?

    纳兰睿淅鹰眸微睁,从中迸射出两道晶亮的光芒,他直愣愣地盯着水墨凝,半晌过后方才挤出了一句话:“二弟妹,你方才叫本王什么?”

    水墨凝在听见纳兰睿淅的话时方才从混沌中回过神来,她刚才叫了他什么?她是不是叫了他子衡?是不是?

    天啦,她怎会犯这种低级错误?

    子衡是他的字,只有亲近他的人才能这样唤他的,而自己,现在只是他的弟妹,怎么可以怎么能够叫他子衡呢?

    她该怎么办?

    水墨凝盯着纳兰睿淅睫毛直颤,心跳加速,一时间竟是找不到好的说辞来解释这个问题。

    “快,有人想要劫走豫襄王妃!快抓住他!”

    正当水墨凝无处安放自己那颗浑然乱跳的心时,却听外面贼寇的声音四处响起。

    纳兰睿淅耳朵微动,眼眸眯了一下对水墨凝说道:“赶紧跟本王走!”

    水墨凝看着他,说道:“大皇兄,你先出去一下,我换身衣服马上出来。”

    自己的衣衫之上全部都是毒药,如若他再继续触碰自己,他体内的毒素怕是即刻就会发作,所以,他必须先把身上的衣服换掉。

    纳兰睿淅听了她的话,只觉错愕,他凝眸看了一下她身上的衣衫,这般齐整的衣服她却又为何要换?

    不过,既然她要换自己也没有立场非不要她换,只是现在时间有些紧迫。

    “好,你速度快一点。”纳兰睿淅放下话语后便转身出了马车。

    水墨凝以迅雷之势剥开了车上其中一名男子的衣衫,随后脱下自己的外衫穿在了外面,穿好之后便掀帘出了马车。

    马车之外,纳兰睿淅已经与人打斗起来。

    他见水墨凝出来了便迅速闪身来到她的身旁,大掌握住她的手臂,说道:“走!”

    纳兰睿淅带着水墨凝一路杀了出去,他武功奇高,这些人自然不是他的对手。

    可是,当他二人快要冲出重围时,纳兰睿淅却是忽然觉得胸口有些闷痛,再次提气时却是朝旁闷出一口血来。

    水墨凝见状吓了一大跳,扶住他焦急地问道:“大皇兄,您怎样了?”

    纳兰睿淅只觉这口血吐得十分地莫名其妙,他转头看向水墨凝摇头道:“无妨!”

    “那我们快走!”水墨凝搀扶着他迅速朝前行去。

    本来按照她的原计划,她可以不动声色地就将这些贼寇给收拾了,岂料纳兰睿淅居然来救她,反倒打草惊蛇了。

    而今他尚剧毒,也不知他们二人能不能逃离出去。

    “抓住他们!不要放过他们!否则我们的大笔黄金就没有了!”

    人为财死鸟为食亡,在这些贼寇的眼里,豫襄王妃就代表着一大笔黄金,不仅那个人会给他们钱,豫襄王也会给他们钱,可是如今窜出来的这个黑衣人却是断了他们的财路,所以,他们拼了命也不会让这两个人离开的。

    贼寇们为了钱杀红了眼,纳兰睿淅本想与他们打斗,但是身体各处却开始莫名其妙地疼痛,水墨凝扶着他,眼睁睁地看着他的毒素逐步渗透进血液,真是想死的心都有了。

    早知如此,她当初真不该用这般狠绝的计谋。

    水墨凝为了避免纳兰睿淅再度受伤,也管不了其他了,只得在贼寇面前露出武功。

    她伸手抚上了自己的腹部轻声道:“宝宝,妈妈对不起你,稍微用点力气,你一定要乖乖的哦!”安慰完肚子里的宝宝后,水墨凝便拔了一人的剑开始打斗起来。

    纳兰睿淅捂着胸口,疼痛加剧,当他瞧见水墨凝居然会武时,一双剑眉紧紧地敛在了一处,却是早已无暇多顾。

    水墨凝心急如焚,她杀红了眼,使劲了全身的力气去与那些贼寇拼斗。

    她拖着已经摇摇欲坠的纳兰睿淅杀出了一条血路,终是在混乱之中抢来了一匹马。

    牵马过来之后,水墨凝侧头问道:“大皇兄,你还有力气上马么?”

    纳兰睿淅眉头紧蹙,点了点头,随后便用尽了最后一丝力气翻身上了马。

    水墨凝见他安然上马也迅疾飞身而上坐在了纳兰睿淅的身后,纳兰睿淅翻身上了庐后整个身子便瘫倒在了马背上,水墨凝绕过他的身子握住了缰绳,随后缰绳一抖:“驾——”

    马儿铁蹄飞扬而起似箭一般射了出去,扬起灰尘翻飞。

    水墨凝手持宝剑左右两边砍杀一番之后终是骑马飞奔离去。

    “快……追……”

    贼寇们仍旧不甘心地朝他们追了,却终是因为伤痛或者体力不支而倒在血泊之中。

    水墨凝驾着马奔出数十里之后便问道纳兰睿淅:“大皇兄,你觉得怎样了?”

    “还好……”纳兰睿淅回答得很吃力。

    水墨凝听着他那句还好,眼泪忍不住就掉落下来,她激动道:“大皇兄,你千万要挺住……你千万不能有事……”

    纳兰睿淅千万不能因为自己而死去,不然自己的人生还要怎样继续下去?

    “好……”纳兰睿淅已经气若游丝,那个好字挤了半天方才从口中溢出。

    水墨凝抬头望着天上的月色,山寨的地方已经快到西玥界了,而今他们又往西走了许久,她思索比较了一下路程,现在要回衢州路途遥遥,且全部都是山路异常难行,而大姐在镇南王府,镇南王府处在西玥边界,管辖着西玥南面的地域,算起来,镇南王府离这里已经不是很远了,而且路也比较平坦好走。

    为了救纳兰睿淅,她还是杀去镇南王府比较好。

    心中有了想法之后,水墨凝便驱马朝镇南王府而去,好在她之前在西玥皇宫的时候仔细研读了一下西玥的地图,不然她还真是不知道镇南王府坐落在何处。

    纳兰睿淅整个人前趴在马背上,一路之上颠簸起伏,他都没有再动弹一分,每一次,当水墨凝瞧见他没有动时,心跳就会漏一拍,每每这个时候她都会大声地喊叫他的名字,直到他回应自己她才会停止喊叫。

    水墨凝一路策马前行,在行路两个时辰之后终是到得了镇南王府。

    到得府门口时,当那些侍卫在瞧见有人前来时便持起手中长矛对准她问道:“来者何人?”

    水墨凝气喘吁吁道:“西玥公主水墨凝。”

    “什么?!你是公主?公主在王府里面呢!”那侍卫显然不太相信水墨凝的话,而且在他们的记忆中西玥仅有一个公主,那就是他们的世子妃,何时又蹿出一个公主来了?

    再说了,倘若她真是公主,怎会穿成这般模样?她身上可是男子的衣衫啊!一国公主怎会穿成这样?

    水墨凝转头看了看天色,发现天已经微微亮了,想必大姐他们已经起身了,毕竟还要照顾孩子,水墨凝撤回视线看向侍卫,见他们不相信,遂又说道:“你们可以去禀告世子和世子妃,说是水墨凝在府门外求见,拜托你们了,我有一个朋友中了剧毒需要马上医治,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那侍卫见水墨凝的身上四处都有血渍,脸上神色焦急,而马背之上确实趴着一名男子,看那样子却也是奄奄一息,其中一名侍卫见状便对水墨凝说道:“你且在此等候片刻。”

    “谢谢了!”水墨凝点了点头十分感谢。

    侍卫转身入了府,水墨凝转头去到纳兰睿淅的身旁又唤道:“大皇兄……”

    一声呼唤之后纳兰睿淅没有半点反应,水墨凝又唤了一声:“大皇兄!”

    “嗯……”纳兰睿淅轻轻地应了一声,眼眸却是仍旧没有睁开。

    水墨凝心口提起来的气又回落而去,好在纳兰睿淅的内力十分地高强,若是个一般人,中了她这个毒怕是早已命丧黄泉了。

    “凝儿,真的是你么?”当水墨凝还在揪心纳兰睿淅的身体状况时,却听一阵熟悉的声音传了过来。

    她吃惊地转回头看了过去,惊道:“母后,您怎么在这里?”

    母后怎地在镇南王府?

    水墨凝朝后瞥了一眼,发现吴芷静的身后站着祁煦与大姐水忆澜,他们两人在见到自己时俱是一惊。

    水忆澜上前唤了一声:“小妹,你怎么来这里了?流景呢?”

    “大姐,大姐夫。”水墨凝朝而人礼貌地打了一声招呼。

    “我过来瞧瞧小叮当。”吴芷静上前迎了过来,一面走一面回答起水墨凝的话,然而,当她借着朝阳橙光瞧见水墨凝一身血渍时,惊得眼眸倏地睁大:“凝儿,您究竟怎么了?有没有伤到?发生什么事了?怎地浑身是血?”

    水墨凝回道:“母后,我身上的血不是自己的,母后,马背上的人是我的大皇兄纳兰睿淅,他中了毒,快没命了,赶紧找个人来将他抬进府去吧,我要去给他配解药。”

    吴芷静旋即点了点头,跟着便转身吩咐道:“你们赶紧去将他扶下来。”

    “诺。”

    侍卫们上前扶下了纳兰睿淅迅速将他抬进了王府。

    水墨凝急匆匆地跟了进去,祁煦在旁吩咐道:“立即将公主领去药房。”

    “是。”

    水墨凝跟着侍卫而去,到得药房之后便开始配解药,幸得王府之中药材齐全,不然她真的要跳脚了。

    待配完药之后水墨凝便将那些药迅速捣成药末最后制成了药丸,药丸制成之后便一路飞奔而去。

    入了纳兰睿淅的房间之后,水墨凝瞧见屋内吴芷静与祁煦一坐一站。

    水墨凝对祁煦说道:“大姐夫,麻烦您将他扶起来一下。”

    祁煦闻言上前去到床榻处将纳兰睿淅扶了起来,水墨凝为纳兰睿淅喂服了药丸。

    服下去之后,祁煦伸掌在纳兰睿淅的胸口中用内力将那药丸给化解了。

    一切弄完之后,水墨凝方才松了一口气,她伸手把了把纳兰睿淅的脉搏,探完之后叹气道:“他的命算是保住了,只是眼睛却是不知能不能恢复。”

    吴芷静这时方才有空问道:“凝儿,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前段时间凝儿来信说是要与景儿回到南临去处理一些事情,做为母亲,她虽然很担忧凝儿的安全状况,但是,对于他们夫妻二人的风雨同行,她却是十分欣慰的。

    水墨凝回道:“母后,这些日子南临衢州闹水患,流景奉命视察灾情,昨儿个夜里是流景寒蛊发作的时间,晚上的时候我的丫鬟小竹被人掳走了,我去救她,那些贼寇便让我顶替小竹,我本在出发之前就已经想好了妙计,在我身上涂满毒素,然后杀敌人个措手不及,可是,我大皇兄却不知怎地忽然跑来救我,她触碰到了我的衣衫,所以中了毒。”

    吴芷静听后秀眉颦起,叹道:“这个世间怎地会有这般阴差阳错的事?”

    水墨凝摇了摇头,说道:“我也不知道,大皇兄他本来应该在紫尧城的,不知他怎么就跑到衢州来了,我也搞不清楚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凝儿啊,你莫要担心,你的医术这般好,他的眼睛应当无事的。”

    “但愿他的眼睛没有问题。”水墨凝只觉此事有些揪心,若是纳兰睿淅因此而目盲,她又该如何自处?怎么颠来倒去,无论是什么样的身份,却又为何都要欠下他的情呢?

    吴芷静纾了一口气,随后转头看向祁煦,吩咐道:“煦儿啊,你即刻派人前往衢州去告知流景,说凝儿在镇南王府,让他不要担心。”

    “是。”

    “大姐夫!”当祁煦还未出得房门时,水墨凝却是将他唤住了。

    祁煦转头看向她,水墨凝说道:“大姐夫,你派人去衢州通报时,不要跟流景说我与大皇兄待在一处,衢州水患一事至关重要,让他全心全意地留在那里将灾情稳定之后再来找我吧。”

    若是让流景知道自己与纳兰睿淅待在一起,那个醋缸子肯定寒蛊发作完毕之后就会马上赶来镇南王府,她可不能拖累他办正事。如此,他们的计划便又要推后一些了。

    “好。”祁煦点了点头便转身离去了。

    吴芷静待祁煦走了以后方才问道水墨凝:“凝儿啊,这个男子,他……”

    水墨凝看向吴芷静,悠悠启口道:“母后,在我与流景定情之前,我曾经逃过婚,是他将我带走的,那个时候,我与他相处了好些日子。”

    母后果真是过来人,竟是一瞧就瞧出了个中端倪。

    “原是如此啊……”吴芷静又叹了叹,原来自己的猜测还真是对的。

    “母后,我是真的不想欠下太多情债了,尤其是他,我真觉得对不起他。”

    一个古代的男子,能够放弃江山带自己离开,这是一件多么让人感动的事情?而她却因为早已将流景放在心中决然放弃了他。

    此生,他的深情厚谊,她注定是要辜负的了。

    吴芷静闻言叹了一口气,说道:“当年,我也欠下了不少情债,凝儿啊,你的心情母后可以理解。”

    “母后,孩儿现在只想他康健,别的再无他求了,他真的是一个不错的男子,对属下肝胆相照,为了孩儿放弃了江山……”

    “你……是瑜儿?”

    当水墨凝的话还没有说完时,那个本是已经昏厥过去的男子竟是开口浅浅地问了一句话。

    他的声音虽浅,但是那之中却是饱含了无比的震惊,震惊之中还有一丝惊喜。

    水墨凝在听见他的问话时,呼吸瞬时一滞,她眼眸瞪着直盯着吴芷静,半晌都说不出话来。

    他怎么就醒了呢?自己的药那么管用么?

    “放宽心。”吴芷静伸手拍了拍她的肩膀,随后站立起身步出了房门,将空间留给他们二人。

    “瑜儿?你……还活着?”躺在床榻之上的纳兰睿淅完全不敢相信自己听见的一切,他刚才幽幽转醒,便听见了房间之中二人的对话。

    那个清丽的嗓音他简直再熟悉不过了,那个声音时早已刻在他灵魂深处的声音啊。

    原来,墨凝就是瑜儿?她居然成了他的二弟妹?

    原来,之前她与自己说话时都是用了假声音,难怪他根本就分辨不出来。

    只是,她怎地刚才还叫了一声母后?

    她在叫谁母后?

    水墨凝起身去到床榻旁,她搬了个椅子坐了过去,顾左右而言他地问道:“大皇兄,您的眼睛有没有怎样?”

    纳兰睿淅一心沉浸在震惊之中,却是根本就没有在意自己的眼睛,此时听她一问,他转眸一看却发现自己眼前一片黑暗,他问道:“天还未亮么?”

    水墨凝听后心里咯噔一声,沉落进了山谷之中,她问道:“大皇兄,现在早已天亮了,房间之中是亮的啊。”

    纳兰睿淅眼眸眨了眨,发现自己的眼前仍旧一片黑暗,他摇头道:“我看出去全都是黑色的,什么都看不见。”

    水墨凝倒抽一口气,安慰道:“大皇兄,你莫要担心,我一定会医治好你的眼睛的,你相信我。”

    他的眼睛真的瞎了么?终究是因着医治太晚了么?

    纳兰睿淅此时已经管不了眼睛这回事了,他伸出手四处挥了一下想要抓住水墨凝的手。

    水墨凝见状握住了他的手,说道:“大皇兄,我在这里。”

    “瑜儿,你是瑜儿么?你没有死?”纳兰睿淅目光没有焦距,他的神情中带着劫后余生的狂喜。

    水墨凝眼眸微垂,眼眸转了转,思索良久后终是说道:“大皇兄,我是林瑾瑜,我没有死。”

    既然他都已经听见她与母后的对话了,还能欺骗得了他么?

    纳兰睿淅在听见她的回答时,只觉自己的心都快要跳出来了,他再度问道:“你……真的是林瑾瑜?那……那南宫烨呢?”

    难怪她会叫他子衡,他就说,这个世上除了母亲和几个妹妹之外,没有女子知道他的字,难怪他在初次见到墨凝时会觉得她的身上有一种熟悉的感觉,难怪小白会扑向她,那是因为动物对味道十分的敏感啊。

    原来,她就是林瑾瑜,她就是啊!

    从未知,她的真实容颜会是如此的惊为天人。

    当初他怎么就没有想到呢?毕竟他知道林瑾瑜的脸上是戴了人皮面具的。

    他本想着积蓄力量将她夺回,却怎知,百转千回之后,她居然摇身一变成为了自己的弟妹。

    这个世上还能有比这更荒唐的事么?

    难道此生,他的爱注定没有归宿么?

    只是,她不是嫁给南宫烨了么?怎么又会变成睿泽的妻子?

    水墨凝眨了眨眼睛,回道:“南宫烨就是纳兰睿泽。”

    事到如今,她不想再欺骗纳兰睿淅了,经过此次的事情,她大概能够猜出来,纳兰睿淅恐是担忧有人会对流景不利,所以才从京城远道而来,来到衢州之后又听说自己被贼寇挟持了,所以才会冒险前来救她,他如此待流景,自己如若还要欺骗他的话,那么真是太对不起他了。

    “你说什么?”纳兰睿淅完全不敢相信自己听见的一切。

    她刚刚说什么?她说南宫烨就是纳兰睿泽?怎么可能呢?这两个八竿子搭不到边的两个人怎么可能是一个人呢?

    水墨凝见他神色激动,遂劝道:“大皇兄,您现在身体还未完全恢复,不要这般激动,先养好身子。”

    “不……你要先将这些事情告诉我,如果说,睿泽就是南宫烨的话,那么……他是不是也是那个红衣男子?”

    水墨凝看着纳兰睿淅,聪慧如他,果真即刻就能猜出来,她点头道:“是的,他就是那个红衣男子。”

    “你们……”纳兰睿淅忽而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睿泽他真是将身份掩藏得十分之好,他查来查去也查不出个所以然,而他一直纠结至今的问题却真是应证了他当初的猜想。

    难怪那天他在见到那个红衣男子时,他会那般笃定地说瑜儿是他的,哈哈哈,原来,他们都是同一个人啊,同一个人!

    睿泽这是为了摆脱东琳的身份所以才制造了那起火灾的么?

    水墨凝见纳兰睿淅语结,遂说道:“我们这样做有我们不得已的苦衷,我们也不是故意欺骗你,毕竟,当年的事,却与你有关的。”

    纳兰睿淅听着当年的事这几个字时,迅疾收回了自己的手,没有焦距的眼眸望向了他处,他说道:“当年的事确实也跟我有关系,你们隐藏身份却也无可厚非。”

    当年的事,是他母亲唆使一事他是不会告诉他们的,因为,母后再怎么对其他人使坏,她却对自己呵护有加,他不能不孝。

    水墨凝垂眸看着纳兰睿淅,他的容颜亦如初见那般英挺,只是眼睛却是有些发黑的,薄唇也有些发白,不过,即便如此也没有丝毫折损他的英伟。

    听着他的话,她怎么就觉得他其实是在隐藏一些什么事情呢?

    出事那一年,他才八岁,一个才八岁的孩子能做出什么事来?即便古代的人比现代人早熟,她也不相信他会是一个坏人。

    “大皇兄,你怎会出现在衢州?”水墨凝见他不愿多提及当年的事便启口转移了话题。

    纳兰睿淅回道:“我担忧有人从中作梗,所以便跟了过来,不想还真出了事。”

    “大皇兄,那个从中作梗的人是不是纳兰睿浈?”当她看见纳兰睿淅的那一刻,她便将纳兰睿淅给排除掉了,当然,她还会去怀疑风雅茹,但是,后来又想起了去年自己逼纳兰睿淅退婚时风雅茹说的话,她批评指责纳兰睿淅不管国家大事而是儿女情长,如此看来,风雅茹这个女子虽然狠毒,却也是个识大体的人,而今衢州出现水患,她定然不会拿国家的安危出来搞事,而林振青在流景回到朝堂之后,这个人几乎销声匿迹一点反应和动作也没有,如此,几番排除之下,便只剩纳兰睿浈了。

    纳兰睿浈这个人为了得到皇位,无所不用其极,这也像是他的行事风格。

    纳兰睿淅点头道:“二弟妹,你还是这般聪慧,一猜就能猜透。”

    “这个纳兰睿浈,当初真是应该把他弄死算了,以绝后患!”当初真的应该多找几个像凌夫人那样的女人把他轮死算了,省得他还再继续害人!

    听了水墨凝的话,纳兰睿淅默言,隔了一会儿,水墨凝却见他翻身想要坐起。

    因着他的眼睛看不见,水墨凝想要扶他,却被纳兰睿淅一把推开了,他说道:“既然你已经无事了,那么本王便就此离开。”

    此次前来,他本是担忧睿泽会出事,而今他既然已经知道了睿泽的身份,那么,他还有什么理由再留在这里呢?

    毕竟,睿泽的武功比自己还要略高一筹。

    说完话语,纳兰睿淅起身想要下床,结果却因看不见差点摔倒在地。

    水墨凝旋即伸手扶住了他的手臂,稳住了他的身子:“大皇兄,你现在眼睛看不见,你要回去哪里?”

    纳兰睿淅推开水墨凝的手,说道:“我要回紫尧。”

    “不行!你身上还残留着余毒,随时都会昏倒的,而且你还看不见,我要将你的眼睛治好之后你才能回去的,你这样回去,我又如何放心?”如若不是因为她,他又怎会沦落至此?

    他是一个多么骄傲的男子啊,忽然看不见了,他该有多难受?又该如何接受这样的事实?

    纳兰睿淅转头看向水墨凝,他的眼眸睁着,却是没有一点焦距的。

    水墨凝抬眸凝望着他的眼眸,他的眸还如以往一般带着鹰的锐利,只可惜,现在的他看不见啊。

    纳兰睿淅凝睇着她,薄唇开启,缓缓说道:“你不要这样对我,你这样对我,会让我浮想联翩的。”

    这一生,他已亏欠睿泽太多太多,他害他小小年纪就失去了挚爱的母亲,害他颠沛流离这么多年,不仅如此,还害得他腿脚不便,而今,他又怎么可能再去肖想他的妻子呢?

    即便他再爱瑜儿,他却是终究不能再跨出一步了。

    因为她是他弟弟的妻子。

    他们注定今生无缘,他,唯有放手!

    水墨凝听着他的话,心底不是滋味,她劝道:“大皇兄,你就让我给你医治眼睛,好不好?如若不是因为我衣衫上沾染了毒素,你就不会变成这样,你要相信我的医术,我很快就能让你恢复视力。”

    纳兰睿淅摇头道:“二弟妹,你不要对我有什么愧疚,所有的一切都是我自愿的,与你没有半分关系,从此以后,我只当你是我的二弟妹。”

    一番话语,听得水墨凝落了泪,她眼睁睁地看见纳兰睿淅缓缓移动着步伐摸索着朝外行去。

    他的身子跌跌撞撞,间或撞翻了椅子以及房间之中的一些装饰物,房间之中噼噼啪啪声不断。

    水墨凝跟在他的身后亦步亦趋,也不知该不该出手去扶他,她怕自己一扶他,他就更加激动起来。

    纳兰睿淅一路摸索到了房门口,他伸手打开了房门,门外艳阳高照,可是,他却什么都看不见。

    吴芷静立在房门外,当他瞧见纳兰睿淅踉跄着步伐出得房门时,惊了一下,问道:“孩子,你这是要去哪里?”

    纳兰睿淅在听见一个陌生女子的声音时,脚步顿了顿,随后礼貌地回道:“回紫尧。”

    吴芷静惊了一下,说道:“你眼睛还看不见,怎么回紫尧?”

    纳兰睿淅没有再说话,只是朝声音所在的方向点了一下头,随后便又开始摸索着下了台阶。

    由于心里慌着要离开,纳兰睿淅最后迈出去的那一步踩空了,整个人便朝前扑倒而去。

    “大皇兄!”跟在他身后的水墨凝惊了一下,想要上前去扶住他。

    纳兰睿淅直接摔了下去,祁煦此时正巧赶了回来,当他瞧见纳兰睿淅朝地上扑过去时,迅速掠了过来扶住了他的身子。

    “小心!”

    纳兰睿淅听着陌生男子的低沉声音,站稳后,谢道:“谢谢了。”

    祁煦松开手后,纳兰睿淅却是又朝前行去,不过,他没有行出两步却终因身子虚弱而再次朝地上摔倒而去。

    “你……”祁煦再度上前扶住了他的身子,随后将他抱进了房间之中。

    水墨凝眉头紧拧也转身进了房间。

    吴芷静跟着进了房间,祁煦将纳兰睿淅放在床榻上之后便将就近的位置让给了水墨凝。

    水墨凝又为纳兰睿淅把了一下脉,把完脉后,她眉头紧皱,此次他身体的毒是真的已经渗入血液了,倘若他不好好休息的话,会对他的身体产生严重的影响,他的武功也会受到波及。

    现在他晕厥过去了,她还可以好好医治他,让若他醒来又要坚持离开的话,她又该怎么办呢?

    毕竟,他是一个那般倔犟的人。

    吴芷静看出了水墨凝的难处,她开口道:“凝儿,要不让母后在这里照顾他吧,母后是长辈,他兴许会听母后一些言语的。”

    水墨凝眼眸眨了眨,终是点了点头,母后说得对,纳兰睿淅现在恐怕最不想见到的人就是自己了,如此,自己还离远一些会比较好。

    况且,她怀了宝宝,一番折腾之下她已经觉得疲累不堪,确实需要休息一下了。

    “好的,母后,他就交给您来照顾,孩儿先去休息一下,回头再来给他的眼睛施针,为他寻药医治。”

    “你大姐已经帮你将房间收拾好了,你去找她吧。”吴芷静点了点头,随后水墨凝便起身出了房门。

    待水墨凝走后,祁煦便说道:“母后,要不让儿臣先在这里候着,您先去休息一下,待他醒来儿臣再着人通知您。”

    吴芷静摆手道:“不用了,澜儿那边还需要你帮忙呢,平日里,你处理政事挺忙的,好不容易有些闲暇的时光还是多陪陪澜儿和孩子吧,母后现在反正是闲人一个,无事的。”

    “呵呵……母后,您怎会是闲人呢?”祁煦闻言,千年难得露出笑容的俊脸之上居然浮现出了一抹笑。

    吴芷静笑了笑,说道:“你去吧,睿扬在外候着呢,没事的。”

    祁煦朝她微微一颔首说道:“嗯,儿臣先告退了。”

    ……

    水墨凝自出了纳兰睿淅的房间之后便朝水忆澜的院落行去。

    到得院落之后便有丫鬟带她入了房间,还未跨步进入房间,水墨凝直觉头部眩晕一片,随后身子一歪竟是朝地上摔倒而去。

    “凝儿!”水忆澜大惊失色,祁煦此时刚巧进门,见到水墨凝晕厥而去一个箭步飞掠而至搂住了水墨凝。

    水忆澜说道:“煦,快将她抱到床上躺着。”

    祁煦将水墨凝抱至床榻之上,随后出门去唤了王府内的医士。

    医士隔了一会儿便拿着药箱过来了,为水墨凝把完脉后那医士便蹙眉道:“回禀世子妃,这位夫人是怀有身孕了,她这两日可能是累着了,脉象看着有滑胎的迹象。”

    “你说什么?!”水忆澜闻言惊得不轻,迅疾说道:“那你赶紧开药保胎啊。”

    医士忙不迭地点头道:“小的这就赶紧开药,但是,能不能保住孩子属下不敢保证啊。”

    水忆澜急得团团转,直道:“这个小丫头怎地这般不懂事,怀了身孕竟然还要逞英雄,不管怎样,定然要将孩子保住才是啊。”

    祁煦安慰道:“澜儿,你莫要急,我现在着人去将云思辰给找来。”

    水忆澜听闻眸色一亮,直点头道:“对对对,赶紧去把思辰那小子找来,那小子的医术我放心。”

    这可是凝儿的第一胎,要好好的保住才是,不然若是真要滑了胎,以后想要怀上都难了啊,再说了,滑胎对女子来讲可谓大伤元气,不管怎样,也要保住胎儿才是。

    水墨凝因着过度疲惫而昏睡在床榻之上,期间,水忆澜找来丫鬟为她擦洗了身子换了衣衫,水墨凝睡得十分舒服,睡着睡着,她那惊天地泣鬼神的睡姿便出现在了水忆澜的眼前。

    水忆澜一直坐在床榻旁守候着自己的妹妹,当她瞧见水墨凝一直抱着被子嘟着嘴巴睡觉时,脸上浮现出了一抹宠溺的笑容。

    笑了一下之后,脸色却是因为水墨凝的现状而凝滞起来。

    孩子千万不要有事才好呀!

    *

    ------题外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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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9 二人独处,流景来了

    碧霞阁中,待祁煦出门之后,一直侯在外面候着的睿扬便进了屋。

    睿扬一进屋就瞧见吴芷静在为纳兰睿淅掖被角,他上前一步说道:“皇后娘娘,让属下来吧。”

    “无妨的,他是凝儿的救命恩人,这些都是我应该做的。”

    吴芷静为纳兰睿淅盖着被子,动着动着,却被纳兰睿淅脖颈处滑出来的一枚玉质观音像吸引住了视线。

    那观音像是纯白色的,一看便是上好的羊脂白玉。

    当然,她惊诧的不是这玉质的好坏,而是这观音玉像看着竟是十分的熟悉。

    在她遥远的记忆中好似见过这枚玉佩。

    吴芷静眼眸颤了颤,想要伸手去拿那个玉佩,然而,当她的手伸至跟前儿时,却见纳兰睿淅忽然一下睁开了眼眸,他冷声问道:“你是谁?想要做什么?”

    甫一听闻,吴芷静惊了一下,反应过来之后便问道:“孩子,你身上的这个挂坠是谁给你的?”

    纳兰睿淅闻言,英眉微蹙,眼眸睁着,半晌都没有回答吴芷静的话。

    房间之中,烛火通明,纳兰睿淅却是什么都看不见。

    吴芷静瞧纳兰睿淅不肯回答,便先问道:“孩子,你是南临的大皇子纳兰睿淅?”

    方才,纳兰睿淅刚刚转醒,还未听清楚此人的话语,而今一听,却觉她的声音有些熟悉,眼珠微微动了动,方向却是没有对准吴芷静的方向,他问道:“你到底是什么身份?”

    吴芷静和蔼地回道:“我是西玥的皇后,吴芷静,你可以叫我静姨。”

    “什么?你……你竟是西玥的皇后?我现在在什么地方?”这个女子怎地会是西玥的皇后呢?他究竟跑到什么地方来了?

    “你现在是在西玥镇南王府之中。”

    纳兰睿淅接着问道:“林瑾瑜叫你母后,她……是您的女儿?”

    他竟是到了镇南王府?

    吴芷静点头道:“是的,她是我的女儿,她三岁的时候被一个坏人抱走了带去了南临寄养在了林府之中,今年年初我才找回了她,她的名字叫做水墨凝。”

    “水墨凝……水墨凝……”纳兰睿淅反反复复地念着这个名字。

    原来,她的真实名字叫水墨凝啊,原来,她居然是吴芷静与水无痕的女儿?原来,她的身份竟是这般地高贵?

    回想起之前与她一起走过的那段岁月,他们二人还曾感叹过水无痕的涓涓情深,却不想,那个一头银发威震天下的男子居然是她的父亲!

    这个世上居然会有这般神奇的事情?

    吴芷静看着纳兰睿淅震惊的眼神,眼眸却是又放在了他脖子上的那条挂坠上,她问道:“孩子,静姨可不可以看一下你脖子上的这条挂坠?”

    纳兰睿淅眼神有些迷茫,不过却是点了点头,随后摸到自己的颈子处将挂坠取了下来。

    吴芷静拿着那个挂坠对着光线仔细地翻查起来,那个观音玉像润泽丰盈,颜色清透,触手细腻,滑腻似酥,一看便知是一块上好的璞玉,她将观音玉像翻转过来,当她瞧见那玉像之后刻着的两个字时,整个人激动地颤抖起来。

    那玉像之上用小篆刻着两个字,“子湛”,因着年久的关系,那个自己有些模糊,但是,却能分辨得清楚。

    吴芷静忍不住喃喃自语:“怎么可能?怎么可能?”

    这个东西不是那个人的么?那一年,这个东西不是随着他埋进了厚厚的黄土之中了么?

    却又为何会出现在纳兰睿淅的身上?

    纳兰睿淅躺在床榻之上,他身体各处没有什么力气,当他听见吴芷静如此激动地说着话时,便问道:“静姨,这个挂坠有什么问题么?”

    吴芷静激动地坐回床榻边问道:“孩子,你的这块挂坠是从哪里来的?”

    纳兰睿淅回道:“这是我师父给我的,他说这个可以保我平安。”

    “你的师父?你师父什么时候给你这块挂坠的?”吴芷静听后,眼眸瞪得硕大无比。

    纳兰睿淅想了想,说道:“这块挂坠带在我身上已经有十多年了。”

    “十几年了?竟是有十几年了么?”吴芷静闻言激动地站立起来,眼眶却是禁不住一热。

    这块挂坠是无澜的啊,她本来是不知道有这么一个东西的,还是后来无痕告诉她的,她记得当时无澜死去时,他的脖子上挂着这个挂坠,而他的手上戴着自己的那块西铁城光动能表。

    莫非,无澜他没有死?他没有死么?

    怎么可能呢?他的心都没有了又怎么可能再活下去?

    难道……他也与自己一样穿越了么?灵魂附在了另一个人的身上?是这样的么?

    倘若是这样的话,那么,这么多年来,他为何不来告诉自己与无痕?他竟是这般狠心么?

    “静姨,您认识我师父么?”

    吴芷静瞬时收回杂乱无章的思绪,她转回头看向纳兰睿淅,再度问道:“淅儿,静姨可以这样唤你么?”

    纳兰睿淅听闻吃了一惊,他有些搞不懂这个西玥皇后到底是怎么回事,不过,她到底是长辈,这样亲切的唤自己却也没有什么。并且,听见她这般唤自己,却也觉得暖意融融。

    “可以的,静姨。”

    “淅儿,你有没有在你师父手腕上见到一个很奇怪的东西?是圆形的。”

    纳兰睿淅问道:“静姨,您是说师父手上的那块表么?”

    自从他第一次见到师父时,他就瞧见师父手上戴了一个形状怪异的东西,那个东西是银色的,圆圆的,上面还有一根细小的针在一直不停地转着圈,年幼的他对新奇的东西都比较好奇,当时他就问了师父那是什么,师父回答他说那是一块表。

    在后来的年月里,他才明白,原来那个表是用来看时间的。

    那表比沙漏精准太多了,可以准确地判断时间。

    他觉得那个东西非常的好,于是就问师父询要,但是师父却不肯将那块表给他,也就是在那个时候,师父将他脖子上挂着的挂坠给了自己。

    “表?你竟是知道那是表么?”吴芷静已经止不住地浑身颤抖了。

    现在的她完全可以肯定,纳兰睿淅的师父一定是无澜一定是他。

    他真的没有死,他没有死啊!

    苍天啊,你总算还是开眼的,没有这般残忍地夺去无澜的性命。

    如果他手上戴的表的话,那就说明他还是以前的那个身体么?他没有了心却仍旧奇迹般地活了下去?

    纳兰睿淅眼眸空洞,看不见东西,但是,凭着呼吸,他也能感受得到面前之人的汹涌澎湃。

    发生什么事了?西玥皇后连师父手上有什么东西都知道,莫非她真的认识师父么?

    “静姨,您真的认识我师父么?”

    吴芷静闻言,点了点头,说道:“听你的这番描述,你的师父应该就是我认识的那个人。”

    “哪个人?”

    “淅儿,你师父叫什么名字,你知道么?”

    “兰先生。”

    吴芷静眼眸一亮,问道:“蓝色的蓝?”

    纳兰睿淅摇头:“不是的,是兰花的兰。”

    “唉。”吴芷静叹了叹气,说道:“淅儿,你的师父他的真实名字叫水无澜。”

    “水无澜?我的师父名字叫水无澜么?他是……”

    这个名字与水无痕只差一个字,莫非师父他的真实身份竟是西玥皇室的人么?

    吴芷静娓娓道来二十几年前的那一段沉痛的往事:“他是西玥先皇的七皇子,西玥的江山本该是他的呀。二十几年前,西玥出了许多的事,那个时候你师父被人打落了山崖,几年之后他便想着报仇,阴差阳错,他在我的身上落下了连心蛊,后来为了替我解蛊,他将自己的心挖了出来给我做了药引,尔后他就去世了,不想……不想他竟然还活在世上……”

    “把心挖出来了?”纳兰睿淅听着那血淋淋的往事,犹自有些不敢相信。

    莫非,师父曾经告诉他的那个让他痴狂的女子便是西玥的皇后么?他为了她把心都挖了出来?

    吴芷静点了点头:“孩子,你不知道,当时我们都快疯掉了,他背着我们做了这样的事情,这二十几年来,我只要一想起他,我就痛苦万分,我当真亏欠他太多了。”

    纳兰睿淅眨了眨眼眸,说道:“可是……可是师父他的身体十分康健,人没有了心……怎么还能活下去呢?”

    吴芷静看向纳兰睿淅,解释道:“所以,我现在在怀疑,你师父他是借尸还魂了,他的身体是别人的。”

    目前为止,只能有这么一个解释,而无澜的手上之所有那块表,应当是他借尸还魂之后跑去自己的坟里将那表和这块玉坠给挖出来了。

    若要证明这一点,十分简单,只需回去那个山谷将他的坟刨开便能知晓一切。

    “借尸还魂?这个世上竟有这般离奇的事么?”

    吴芷静点头道:“淅儿,或许你根本就不会相信这个世上有这么诡异的事情,但是,事实就是如此,静姨我最初来到这个世界也是借尸还魂过来的,还有凝儿也是。”

    “什么?您说林瑾瑜也是借尸还魂过来的么?”

    “是的,凝儿之前跟我说,她穿越过来时,人在南临杨花湖中。”

    纳兰睿淅听着吴芷静的言语,一惊之下瞬时翻身坐了起来,他转头侧望吴芷静,眼神仍旧没有焦距:“你说林瑾瑜是在杨花湖里借尸还魂的么?”

    吴芷静见纳兰睿淅一脸惊诧,问道:“是啊,怎么了?”

    “难怪……难怪呢……”

    纳兰睿淅兀自摇晃着头,那一日,当他初次见到林瑾瑜时,觉得她只是一个怯懦的小丫头,而且,她总是时不时地瞟向自己,那样的眼神让他看来十分难受,后来又被林瑾珍添油加醋地说了一些刺激性的言语,所以他一气之下便戏弄了林瑾瑜。

    现在看来,林瑾珍那日是想要至林瑾瑜死地啊,因为林瑾瑜根本就不识水性,那个林瑾珍蛇蝎心肠,而自己居然一直都没有看出来!

    难怪他会觉得奇怪呢,为何林瑾瑜在跳下湖之前与之后完全看着就似两个人一般,原是因着现在这个女子她根本就不是真正的林瑾瑜。

    难怪他查来查去都查不到林瑾瑜是拜谁为师学的医术,借尸还魂,这让他怎么查?

    吴芷静不太了解他与水墨凝之前的恩怨纠葛,不过,有一点她是清楚的,那就是淅儿他仍旧爱着凝儿。

    “淅儿,你此次之所以会中毒原是因着凝儿的计谋,你若不想让她内心愧疚难过,就让她为你治疗眼睛,好不好?”

    纳兰睿淅眼眸微微眯了眯,薄唇抿紧,其实,从他的内心来讲,他多么希望能够与她多相处一会儿,哪怕半刻钟,对他来说该是多么奢侈的一件事情啊。

    可是,他怕啊,他怕自己越与她相处就越泥足深陷,他是睿泽的妻子,他不能再对她有任何其他的想法。

    “静姨,我怕我管不住自己的心。”吴芷静兴许就是这样一个人,很多人在她的面前都愿意将自己心底的想法全部掏出来讲给她听。

    吴芷静伸手拍了拍纳兰睿淅的手背,说道:“孩子,静姨要说的话,虽然不受听,但是,却是静姨的真心话。爱情这事真的难以说明白,你不知道,凝儿与我来自于同一个世界,在我们那里,男女平等,一夫一妻,凝儿她是一个烈性女子,今生她不爱便罢了,一旦爱了,那会是一生一世,你与她,既然已经错过了,你就看开些,不然难过的是你自己。”

    “静姨,我也想看开,但是,真的很难。”前些日子,南宫诗雪小产,他真的有逼迫过自己去喜欢她,可是,他管不住自己的心,根本管不住。

    对着南宫诗雪,他没有汹涌澎湃的感觉,他的心都不曾狂烈的跳动过。

    “这事急不得,慢慢来吧,你的眼睛需要凝儿为你施针,除了施针以外,她不会出现在你面前的。”

    纳兰睿淅听着吴芷静的话语,敛眸思索了半晌方才点头道:“谢谢静姨了。”

    现在他的眼睛瞎了,他当然想要治好,可是狼却告诉他应该离林瑾瑜远远儿的,现在静姨告诉他这样的方法,如若他再拒绝那就显得太不近人情了。

    吴芷静见纳兰睿淅答应治疗眼睛遂扬唇笑道:“你这孩子,还跟静姨客气什么,你既然是无澜的徒弟,那么静姨就会像对待自己儿子一般对待你。”

    想必无澜此生当是没有娶妻吧,纳兰睿淅对于无澜来说当是十分重要的,她若不好好照顾纳兰睿淅,又怎么对得起无澜呢?

    纳兰睿淅听着吴芷静的话,喉间却是有些哽咽的,他从来没有想过,有一天,会有一个阿姨对他这般的好,她怎么就不是自己的母亲呢?

    “谢谢了。”

    吴芷静见纳兰睿淅又客气起来,遂说道:“淅儿啊,你若真想要感谢静姨,你帮静姨做一件事,好不好?”

    纳兰睿淅眉尾微扬,问道:“什么事?”

    吴芷静身体前倾些许压低声音在纳兰睿淅耳前低声起来:“……”

    纳兰睿淅听后,薄唇弯起了一抹浅浅的弧度,随后点头道:“好的。”

    ……

    水墨凝这一觉睡到了昏天黑地,再次醒来时,她发现天色已经全部暗了下来。

    她缓缓睁开了眼睛,入眼处瞧见的是红色的纱幔,她眨了眨眼睛忽然想到了纳兰睿淅的眼睛,她不是要给纳兰睿淅施针么?怎地睡到天都黑了?

    因为想到了纳兰睿淅,水墨凝陡然翻身下床,那下床的姿势着实有些过大,惊吓到了守候在她身旁的人。

    “你这么急急火火地下床是为了去见纳兰睿淅吗?”

    水墨凝脚还未落地,便听身旁传来一阵低沉的男子声音,那声音水墨凝太熟悉了,是云思辰的声音。

    云思辰怎么在镇南王府?

    水墨凝抬眸看向云思辰,他依旧穿着一袭蓝色的衣衫,身姿挺拔俊美无双,但是,他此刻那张俊脸之上却是乌云密布。

    “思辰,你怎么在这里?”

    云思辰盯着水墨凝,眼眸微眯,嘲讽道:“怎么?你不想让我在这里,是怕我打扰到你与纳兰睿淅么?”

    水墨凝闻言,秀眉颦起,恼道:“你说什么呢?”

    “我说什么?小鱼儿,你怎么可以这样对待流景?你知不知道你肚子里的孩子差点就保不住了?”

    这个死丫头,怎么可以这样?今儿个早上祁煦派人来倚云山庄找他,说是水墨凝胎象不稳,他急得来撒腿就往镇南王府跑,跑来之后方才知道原来这个死丫头是为了救纳兰睿淅才差点保不住孩子的。

    她怎么可以做这样的事?她有没有考虑过流景的想法?

    若是他晚来一步,她肚子里的孩子兴许就真的保不住了,如此,流景又该有多伤心?

    水墨凝在听见云思辰的话时,惊了一跳,她忙地伸手抚住了自己的腹部不可置信道:“你说什么?你说我的孩子差点保不住?”

    她昨儿个晚上才给自己把了脉,一切都好啊,怎么忽然之间又发生了这样的事情?

    莫非是昨日在马上颠簸又没有休息好所导致的么?

    云思辰嘴角抽了抽,酸不溜丢地说道:“是啊,你为了救纳兰睿淅,奔波劳累,差点没害死自己的孩子!”

    “纳兰睿淅他是为了救我才中了毒,我若不及时救治他的话,他的命都保不住了,现在,他的眼睛还瞎了,都是我害的。”

    云思辰冷哼道:“他死不死瞎不瞎,关爷什么事?”

    如若不是流景拦着,他不早就把纳兰睿淅结果了么?还留得到现在?

    水墨凝看向云思辰,说道:“我不管你究竟对他有什么样的成见,但是对于我来讲,我不会不管他的死活的。”

    云思辰闻言,俊脸铁青,怒问道:“小鱼儿,你这句话是什么意思?倘若有一日他与流景对立了,你是不是还要不顾自己去保护他,是不是?”

    “流景答应过我不伤他性命的。”

    听了这话,云思辰额头之上的青筋都冒了出来,他骂道:“你怎么可以让流景做出这种承诺?你不知道十五年前的事么?如若不是纳兰睿淅,流景会被人下寒蛊么?会么?”

    水墨凝睫毛颤了颤,她纾了一口气,说道:“思辰,你莫要这般激动,我相信纳兰睿淅不是那样的人,当年他才八岁,不是么?”

    对于纳兰睿淅,她之前自然对他是有成见的,但是后来经过宗政颜,以及他为了自己放弃江山的事,她不该认为他是一个正人君子么?他带着她一路行去,守着君子之礼,甚至在知道自己脸上戴了人皮面具都没有揭开,这能是一个奸诈小人么?

    况且,这一次出来赈灾,他还心心念念着流景,想要帮他,这样的人会是一个坏人么?

    他没有必要装成这样吧?

    “你什么意思?你就这么相信他?”云思辰俯杀逼水墨凝,气势压人,阴沉到了极致。

    她果真还是对纳兰睿淅不一样的么?是么?

    “我是就事论事,思辰,你狼一点,好不好?”

    云思辰陪伴了东方流景太多年了,每一个月那如炼狱一般的日子让他撕心裂肺,所以,对于纳兰睿淅,他就是狼不了,因为不能狼,遂又大吼出声:“对于他的事,我狼不了!”

    “辰儿,你做什么说话声音这么大啊?”正当房间中的二人因着对纳兰睿淅态度不一致而互相对峙时,却听吴芷静的声音出现在了房门处。

    云思辰在听见吴芷静的声音时,瞬时直起身子,转头看向吴芷静,说道:“静姨,你来评评理,这个坏丫头居然胳膊肘往外弯,帮着纳兰睿淅说起好话来。”

    吴芷静笑着迈进了屋子,问道:“凝儿她说了什么啊?”

    云思辰告状道:“她说十五年前南临皇宫的事,纳兰睿淅是无辜的,她说纳兰睿淅不会做出这样的事情来,说他是被利用的。”

    吴芷静回道:“原来你们俩吵的是这件事啊,我也认为淅儿不会做出这样的事情来。”

    既是无澜的徒弟,又怎会做出这般伤天害理的事情来呢?今天她与淅儿聊了不少,淅儿很小的时候就拜无澜为师了,他是无澜手把手教大的孩子,除了为人冷漠了些,他身上的气质还真跟无澜有些像。

    吴芷静的声音落下后,惊诧的人不仅仅是云思辰,还有水墨凝,她不敢置信地看向自己的母亲,从什么时候开始,她竟然这般亲切地呼唤纳兰睿淅为淅儿了?

    发生什么事了?

    “静姨……您,您喊他淅儿?”云思辰瞠目结舌地看着吴芷静,只觉这个天都要翻转过来了。

    现在是个什么状况?以前静姨可不是这样认为的,到底出了什么事?

    吴芷静笑着对云思辰说道:“思辰,你还记得静姨以前跟你提起过的无澜小叔么?”

    “无澜小叔?他不是二十几年前就去世了么?”

    “他灵魂附体了,还活着呢,而纳兰睿淅便是他的徒弟。”

    水墨凝听后惊了一下,问道:“母后,您说兰先生是七皇叔么?”

    自从认回了母亲和父亲后,关于二十几年前的往事,她也听了一些,自然知道水无澜是谁。

    吴芷静点头道:“是的,兰先生就是你的七皇叔。”

    “什么?!”云思辰完全不想接受这样的事实,那个纳兰睿淅怎么可以是无澜小叔的徒弟呢?怎么可以?

    吴芷静拍了拍云思辰的肩膀,说道:“辰儿啊,十五年前的事,静姨会慢慢从淅儿口中套出来的,那孩子精明,一说到这个话题就闭口不谈,恐怕需要一些时间。”

    云思辰嘴巴撇了撇,仍旧有些不爽。

    吴芷静笑了笑,又道:“凝儿啊,你从现在开始就在镇南王府静养,别再四处蹿来跳去了,不然景儿知道又该责怪我这个做母后的了。”

    当她知道凝儿胎像不稳时真是吓了一大跳,还好辰儿来得及时,不然后果不敢想象。

    水墨凝听后,只觉有些不好意思,点头道:“凝儿知道了。”

    “嗯,今天你身子还有些不舒坦,就在房间里用膳吧。”

    “纳兰睿淅他答应留下来了么?”

    “答应了,待你身子好些了就去给他施针吧。”

    母女俩说着话,云思辰却在听见这一句时横插进来道:“静姨,这施针一事嘛,交给辰儿就是了。”

    吴芷静转眸看向云思辰,轻声笑了笑,应道:“好,交给你。”

    水墨凝眼眸微眯看向云思辰,云思辰也转头看向了水墨凝,剑眉微微挑高,唇瓣微扬,带着一抹胜利的笑容。

    “你做什么这样看着我?我告诉你,你可别趁人之危啊。”

    云思辰耸了耸肩,不屑道:“爷还不屑呢。”

    他虽嘴上这般说话,可是心里却不是这样想的,现在,好不容易逮着机会了,他不收拾收拾纳兰睿淅,对得起流景么?

    不管十五年前的真相如何,纳兰睿淅都是直接的导火索,万事皆因他而起。

    所以,趁着给他施针的机会,他怎么着也都是要惩罚一下纳兰睿淅,他心里的那股子气方能消弭而去。

    当天晚上,当云思辰用完膳后便去到纳兰睿淅的房间去给他施针。

    纳兰睿淅已经渐渐适应了黑暗的世界,当他听见有些略带沉重的脚步声在房间之中响起时,他俊眉微敛,低声问道:“是谁?”

    云思辰扬声道:“反正不是你想要见到的人!”

    纳兰睿淅转了个方向,没有焦距的眼眸看向了云思辰:“云思辰?你怎么来了?”

    “怎么?你不想看见爷呀?呵,爷告诉你,纳兰睿淅,你的眼睛从现在开始由爷来负责诊治。”

    纳兰睿淅在听闻他的话后,心里多少还是有些失望的,虽然他知道自己不应该再去企盼,但是,他的心却是难以控制的。

    而今云思辰来给自己医治眼睛却也是好的,只是这小子这般讨厌自己,他是真心的么?

    面对云思辰的奚落,纳兰睿淅只微微颔首道:“谢谢。”

    云思辰嘴角抽搐,只觉这个人有些没劲,他都这样不给他脸面了,他居然还能跟自己说谢谢。

    他还有没有脾气啊?还是不是那个冷漠的纳兰睿淅了?

    “不用客气,如若不是看在小鱼儿的面子上,爷才不想给你治眼睛呢。”

    纳兰睿淅没有回话,只是摸索着慢慢坐在了椅子上。

    云思辰冷眼看着面前的男子,曾经的他多么的高高在上不可一世,而今当他眼睛瞎了时,他怎么就觉得,他其实还是有点可怜的呢?

    一旦心中起了这样的念头,云思辰瞬时觉得自己疯了。

    他居然开始怜悯起纳兰睿淅起来?

    他怎么可以这样?

    这个人,他在南临皇宫坐拥荣华富贵十几年,他有什么好可怜的?尤其是他那个娘,看着就让他觉得堵心!哼!

    如是想着,云思辰气呼呼地从身上掏出了随身携带的银针。

    他拿出银针消毒好了之后,便扶住了纳兰睿淅的头,说道:“我要给你施针了,有点疼,你忍着点。”

    纳兰睿淅轻声说了一句:“好。”

    云思辰拿着银针对准纳兰睿淅的穴位狠狠地扎了下去,纳兰睿淅猝不及防,也没有太多的心里准备,被他这么一扎竟是闷哼出来:“唔……”

    当纳兰睿淅哼完之后,却见房间门被人推开了,水墨凝从外走了进来,她对着云思辰说道:“云思辰,你把他怎么着了?”

    水墨凝用完晚膳后本是在房间之中休憩,随后母后来瞧她说是云思辰来给纳兰睿淅施针了,她忽然想到了这个世界没有的放雪疗法,想要将此方法告诉云思辰,于是便在吴芷静的命令之下坐了软轿过来。

    然而,当她行至房门处刚想敲门时,却听见纳兰睿淅一声闷哼,情急之下便推门而入了。

    云思辰拿着银针的手还没有放开,听闻水墨凝的声音,他转头一看,发现这死丫头已经走到了跟前儿,水墨凝看着云思辰手指捏住银针的状态便知这个家伙是在报复纳兰睿淅。

    他是邪医,扎针的手法绝对是一流的,只要他想,他可以让病人没有半点痛苦,而今瞧他用的那力道,当是下了狠力的,如此,纳兰睿淅不痛才怪了。

    现在的她,倒也不是为着纳兰睿淅心痛,只是,云思辰这样的做法着实让她高兴不起来,这个人怎地这般小心眼啊?怎么像个孩子一样?

    云思辰被水墨凝如此质问,他丢开手中的银针劈头盖脸地问道:“小鱼儿,你这是怎么了?你是放心不下我医治他,所以你便鬼鬼祟祟地待在了门外?你这样做对得起流景吗?”

    小鱼儿这是疯了不成?都说自己给纳兰睿淅治眼睛了,自己充其量也就是耍一点儿小心眼儿,最终还是会将纳兰睿淅的眼睛治好,而她居然这般怀疑自己?

    水墨凝挺直了腰板儿迎头看着云思辰,说道:“我哪有半点对不起流景?你一个大男人怎地这般小心眼儿,用得着这样整他么?”

    “我怎么着他了?不就是扎重了一点吗?怎么?你心痛了?是这样的么?”云思辰俊脸铁青,盯着水墨凝,鼻腔之中有怒气喷薄而出。

    云思辰素来是个暴脾气的人,水墨凝不想与他置气,尽量想要缓和语气:“这跟我的心情没有关系。”

    她来只是想要告诉他放血疗法而已,怎么在他眼里就看成自己对纳兰睿淅余情未了了?

    云思辰冷眸瞥了一眼纳兰睿淅,冷哼道:“哼!你以为爷很想给他医治么?爷不干了!”

    说完话,云思辰便伸手从纳兰睿淅的眼角处将银针给拔了出来,他拔的时候力气不小,连带着拔出了两滴血渍,此时的纳兰睿淅已经有了思想准备,所以,当云思辰拔出银针时,他虽然有点痛,却是忍住没有吭声。

    他没有想到林瑾瑜会出现得这般巧合,如若他知道她在门外,那么刚才那一声,他说什么都不会哼出来的。

    林瑾瑜对他没有爱,有的只是愧疚而已,这一点,他十分清楚。

    云思辰拔出银针之后白了水墨凝一眼便转身离去了,他离去时将房门摔得嘭嘭直响。

    水墨凝转头看着愤然离去的云思辰,秀眉拧在了一处,云思辰对纳兰睿淅的成见真是太深了。

    “二弟妹,你没有必要为了我跟他争吵的,免得坏了你们的关系。”

    林瑾瑜自从在福顺医馆当大夫时便与云思辰结下了情谊,他们之间当是关系很好的。

    水墨凝闻言,说道:“大皇兄,你别理他,他就这暴脾气,回头就没事了。”

    云思辰跟她置气也不是一次两次了,他也就是当场发发脾气而已,不用两天就会好的,他的脾气她摸得太清楚了。

    纳兰睿淅听闻,心底有些酸酸的,自己为何与她之间的关系会这般尴尬呢?这一刻,他是非常羡慕云思辰的,云思辰与林瑾瑜之间应该是那种兄弟般的情谊,而自己与她之间,则是横亘着许多鸿沟,这一世都跨越不过去。

    “二弟妹,我的眼睛跟你没有关系,你莫要太内疚了。”

    水墨凝叹了一口气说道:“大皇兄,我方才来只是想要将一些云思辰不会的方法告诉他而已,我是想着早点让你重返光明,只是我没有料到他会玩这种小把戏,他这个人自大惯了,被人捧惯了,总是不听别人的,爱发少爷脾气。”

    纳兰睿淅闻言,眼眸眨了眨,原来她只是过来说方法的呀,终究还是他奢望了。

    “他生在长在倚云山庄,从小无拘无束惯了,会养成这样的性格很正常,其实他很幸福的。”

    他是真的很羡慕云思辰,他生活的环境让他可以直白的表露出自己的想法,他可以将自己的喜怒哀乐通通表现出来,不像自己,一直戴着面具在生活,需要将自己所有的表情都藏在一副冷漠的面孔之下让人猜测不透。

    水墨凝听着他由衷而出的感叹,也暗自垂下了头,也许,生在皇宫中的人就是这般悲哀,流景如此,子衡亦如此。

    “大皇兄,我来给你施针吧。”

    “好。”

    因为想着要教云思辰,水墨凝随身带着银针,她将银针拿出来消好毒之后便为纳兰睿淅施了针。

    她先是在穴位处放了血,随后方才将银针扎上去,弄好之后便在旁边的椅子上等了起来:“大皇兄,这个针需要针两刻钟,我在这里等着。”

    “好。”

    一声好字过后,房间之中便陷入了静默。

    纳兰睿淅坐在那里,眼睛虽然看不见,但是他却能清晰地感觉到她的呼吸声近在咫尺,那样深深浅浅的呼吸声,让他的身体各处慢慢僵直起来,他看不见她,也不知道她现在在干什么。

    气氛慢慢变得僵硬,隔了一会儿,纳兰睿淅便开口问道:“流景是睿泽的字么?”

    方才他听云思辰与林瑾瑜二人都提到了这个名字,想必应当是睿泽的字。

    水墨凝点头道:“是的,那是他的字。”

    “他是隐月宫的宫主,东方流景?”

    “是的。”

    纳兰睿淅轻声叹息:“难怪呢,我早该想到他是隐月宫的宫主。”

    这个世上能够打赢他的人屈指可数,睿泽却是其中之一。

    “我也是很久以后才知道的。”

    “那上次马车之上的事呢?”这件事一直是他的心头痛,但是他查来查去都没有查出什么结果。

    水墨凝回道:“在马车之上时,我还不认识他呢,他之所以会在马车之中,全是偶然。”

    现在想来,如若没有云思辰,她可能这辈子都不会遇见东方流景,不过,这也难说啊,她后来不也遇见南宫烨了么?

    “偶然么?”纳兰睿淅眨了眨眼睛,看来,这一切都是天意啊。

    那一场退婚果真是林瑾瑜精心设计的,只是,遇见睿泽是一场意外而已。

    “是的,那一天,我是第一次见到流景。”

    纳兰睿淅点了点头,又问道:“二弟妹,他的腿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关于这个问题,他一直困惑着,倘若南宫烨就是睿泽的话,那么就说明他的腿是一直存在问题的。

    水墨凝回道:“关于这个问题,我想,以后若有机会的话,还是让流景告诉你吧。”

    纳兰睿淅轻轻地嗯了一声。

    这厢,云思辰冲出房间之后十分气恼,他回到自己的房间,看见齐修就狂吼道:“收拾东西,爷要回倚云山庄!”

    齐修眼角颤了颤,问道:“少庄主,我们才来啊就要回去了么?”

    今天上午他与少庄主马不停蹄地赶了过来,这屁股都还没有坐热呢就又要回去了么?

    咋回事啊?

    云思辰抬手给了齐修一记暴栗,怒道:“你个臭小子,爷说回去就回去,哪来那么多的话?”

    齐修伸手摸了摸头,呲牙咧嘴起来,完了却仍旧苦命地去收拾起东西来。

    不一会儿,齐修便将东西收拾好了,他带着齐修出了院落,一出去就遇见了吴芷静。

    吴芷静见他收拾好了包袱便问道:“辰儿,你这是做什么?”

    云思辰撇嘴道:“这里不需要辰儿了,辰儿要回倚云山庄了,静姨,下次再过来瞧您了。”

    说完了话,云思辰朝吴芷静颔了颔首便阔步离开了,齐修忙跟着云思辰离去了。

    吴芷静看着云思辰讪讪离去的背影,有些摸不着头脑,这孩子到底怎么了?

    云思辰带着齐修出了镇南王府,齐修将马儿牵来之后,两人刚要翻身上马却见前方驶来两匹骏马。

    月色下,前方一人穿着红色的衣衫,赤袖云动烈烈飞扬,张扬的墨发随风而起,那潇洒魅惑的身姿,不是东方流景又是谁呢?

    云思辰凝眉看着东方流景,嘴角弯了一下,小鱼儿现在与纳兰睿淅待在一起,流景这小子怎地就来得这么是时候呢?

    他还真是会挑时间啊!

    *

    ------题外话------

    流景呀,你果真来的很是时候呀,嘿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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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__^*)

150 醋浪滔天,他的疯狂

    云思辰在瞧见东方流景时,眉尾一抬,瞬时止住了上马的动作,齐修见状也停了下来,云思辰伸手拍了拍马屁股,哼哼道:“齐修,爷不走了!”

    有好戏看了,他为什么还要走呢?他要留下来看好戏!

    齐修一听,一张脸当即跨了下来,他们家少庄主这真的是在玩儿他么?

    “思辰?你怎么在这里?”

    当齐修的唇角眉角仍旧抽搐不停时,却见东方流景与北堂默已然飞身而至,东方流景勒住缰绳翻身下马,他在见到云思辰时,自然惊了一下。

    云思辰看着东方流景,身子微微抖了起来,说道:“我为什么在这里?还不是为了你那个老婆?”

    “凝儿怎么了?”

    “怎么了?你进去看看就知道她怎么了。”

    东方流景闻言,俊眉微蹙,问道:“她在哪个院落?”

    云思辰转头对齐修说道:“你去带路,她现在在碧霞阁。”

    齐修闻言便颔首带着东方流景朝内行去,北堂默则是毫无表情地跟在了他们的身后,云思辰眼眸往上翻了翻,也跟着转身进了镇南王府。

    因着有齐修带路,镇南王府的人却也没有盘查来者是谁,只让他们安然进了府,也没有将此事禀告给府内的主子。

    齐修一路带着东方流景去了碧霞阁,碧霞阁乃是纳兰睿淅暂时落脚的地方。

    到了碧霞阁,齐修转头看了一下云思辰,云思辰上前一步问道东方流景:“流景,我听小鱼儿说要处理衢州水患,过几天才能来。”

    东方流景回道:“我不放心她,先过来看看再连夜赶回衢州。”

    云思辰闻言点了点头,桃花眼中泛出了让人不可察觉的一道光束,他说道:“小鱼儿刚刚用完晚膳,她现在在房间之中休息,还不知道你来了呢,你去给她一个惊喜吧。”

    齐修听着云思辰的话,眼角又开始抽搐起来,这个明明是纳兰睿淅住的院落啊,什么时候又变成水墨凝的房间了?这是什么跟什么啊?

    “嗯。”东方流景微微一点头便迈步朝房间行去。

    房间之中,水墨凝为纳兰睿淅拔了针之后便对他说道:“大皇兄,你体内余毒未清,还是先去床榻上躺一会儿吧。”

    “好。”纳兰睿淅站立起身,然而,却因刚刚施完针头部气血上涌,忽然觉得脑袋有些晕晕沉沉的,他本就看不见东西,又因头部眩晕,起僧后便朝旁倒了过去,然后身子便撞到了桌子上。

    “大皇兄!”水墨凝惊了一下,旋即上前扶住了纳兰睿淅,纳兰睿淅身子重,水墨凝为了扶住他,双臂便紧紧地箍住了他的腰身。

    就在这时,东方流景吱呀一声推开了房门。

    房间之中红烛燃亮,透了一室亮光,当东方流景瞧见屋内相拥而立的二人时,眼前倏然一黑,只觉瞬间看不见东西了。

    现在在屋子里相拥而立的二人是他的妻子与他的大哥么?是么?

    祁煦派人来说她在这里安好,让他专心办正事,他想着她怀了身孕,又受了贼寇的惊吓,仍旧放心不下便马不停蹄地赶来看她。

    原来,她竟是与纳兰睿淅待在一处的么?

    她不想让自己前来,是因为纳兰睿淅?

    东方流景垂于身侧的手紧紧地握住了衣摆,那衣摆被他捏出了数道褶皱。

    水墨凝搂着纳兰睿淅,好不容易方才固定好他的身子,然而,当她扶着他站稳之后转头一看却见房门处竟是立着一个熟悉的身影。

    那红色的衣衫在烛光的映衬下十分刺目。

    水墨凝心跳漏了一拍,唤了一声:“流景……”

    东方流景刺过来的眼神之中跳跃着两簇火焰,那灼热的温度刺烫了水墨凝的双眸。

    少时,她才反应过来自己的手还搭放在纳兰睿淅的腰间,她忽而觉得纳兰睿淅的衣衫十分烫手,瞬间就丢开了他。

    纳兰睿淅被水墨凝猛地一丢开,晃动了几下方才站稳身子,他鹰眸微眯,缓缓转身试探性地寻找起方位来。

    睿泽来了么?

    水墨凝在见到东方流景时,眼眸倏地一瞪,她没有料到东方流景会在这个时候到来,而她恰巧又扶住了纳兰睿淅。

    本来她与纳兰睿淅一点问题都没有,可是现在这样的场景难免不让人浮想联翩。

    况且,东方流景本来就是一个醋缸子。

    “流景,大皇兄的眼睛看不见了,我只是扶一下他而已。”不自觉中,水墨凝竟是开口解释起来。

    东方流景盯着房中的二人,心中五味杂陈,他万万没有想到,他风尘仆仆的赶过来会见到这样一番场景。

    凝儿她居然跟纳兰睿淅在一起,纳兰睿淅怎么在这里?

    他的眼睛又怎么瞎了?在他不在的这一天一夜之中,他们之间又共同经历了什么?

    为何每次当他寒蛊发作时,总会有一个男人跑出来跟他抢凝儿呢?不是这个就是那个!

    而今天这一个男人,是他最最担忧的人,他就偏偏出现在自己面前了。

    东方流景魔魅的眼眸微微阖起,心中醋浪滔天,那翻涌而起的浪潮在听见水墨凝的话后更是高达数丈将他整个人彻底淹没。

    纳兰睿淅凝望着房门处,他不知道睿泽究竟站在什么地方,也看不见他究竟是个什么表情,但是,他明显可以感觉到他身体上发出来的骇人气息。

    他这是误会了吧?

    因为担忧睿泽误会林瑾瑜,从来不喜欢解释的纳兰睿淅也开口说了出来:“睿泽,我刚刚起身时差点摔倒,二弟妹只是扶了我一下而已。”

    这一次,他来衢州完全是为了睿泽,却不想,来这里之后会发生这许多的变故,尤其是,居然还让他知道睿泽的妻子就是林瑾瑜。

    这是他始料未及的。

    东方流景听着纳兰睿淅的解释,俊眉敛住,当水墨凝以为他会过来把自己拉走时,却见东方流景做了一个让她根本就无法想象的动作。

    他居然在瞥了自己一眼之后竟是转身离去了。

    水墨凝直愣愣地盯着他,眼睁睁地看着他掀袍转身决然离去。

    他走了?他怎么就走了?

    他不相信自己么?

    以往若是发生这样的场景,流景一定会过来将她抱走,而今他居然掉头就走?

    东方流景转身出了房门,云思辰,齐修与北堂默立在门外,云思辰在瞧见东方流景居然什么话都没有说就转身而出时,惊得瞪大了眼眸,吱唔道:“流景……你……”

    东方流景睨了云思辰一眼,眸光之中带着凌厉之色,他薄唇抿紧却是阔步而去。

    云思辰伸手指着东方流景,不可置信道:“流景,你怎么就走了?”

    咦?今儿个这事真是奇了怪了,依照流景这臭小子的占有欲,他怎么会转身离去呢?他不收拾纳兰睿淅么?他不吃醋么?他搞什么啊?这戏……就结束了?

    因为没有见到自己想要的结果,云思辰无比的失望。

    东方流景走得很快,眨眼之际,人就已经不见了踪影,待云思辰还沉浸在惊诧中时却见水墨凝奔出了房门。

    水墨凝一出房门就瞧见了云思辰,瞬间就明白了流景为何会出现在房间之中,她白了一眼云思辰警告道:“云思辰,流景若是因着这事难过了,我绝不放过你!”

    放下话语后,水墨凝便提裙离去。

    云思辰瞧见她奔跑而去的身影,方才反应过来,叮嘱道:“小鱼儿,你跑这么快做什么?当心身子啊。”

    哈,他真是蠢得可以,怎么被纳兰睿淅这么一搅合竟是忘了小鱼儿的事情了,小鱼儿险些滑胎之事他怕流景担忧便没有告诉他,而今小鱼儿万一追出去发生个什么事情的话,流景那小子非得将自己大卸八块不可。

    如是想着,云思辰便紧跟在水墨凝身后追了出去。

    房间之中的纳兰睿淅在感受到发生的一切时,眸色暗淡无光,整个人萧索无比。

    水墨凝一路追随东方流景而去,东方流景没有提内力,但是,步伐却走得很快,水墨凝跟在他的身后,有些气喘吁吁。

    云思辰跟在水墨凝的身后,像个大婶一样的不停唠叨:“小鱼儿,注意身子啊……”

    水墨凝自然知道自己的身体状况,她虽然走得快,但是,迈出去的步伐却十分地稳健,她肚子里怀的可是自己与流景的宝贝,她自然会小心呵护着,如若孩子出了什么事,她真就无法面对流景了。

    东方流景在听见云思辰话时,眼眸微眯,脚步顿了下来。

    一旦他停下,水墨凝便追上了他,云思辰见水墨凝追上之后便转身静悄悄地离开了。

    水墨凝从东方流景的身后圈住了他的腰身,她将头贴在他宽阔的背上,说道:“流景,你生我气了么?”

    东方流景薄唇抿紧没有回话,水墨凝的掌心放在了他的胸口,这一刻,她清晰地感受到了他强烈的呼吸起伏之声。

    他是真的生气了吧?因为自己欺骗了他。

    不过,她也是为他好,不是吗?

    东方流景保持着沉默,水墨凝紧贴他身,继续说道:“流景,那天晚上小竹被人掳走了,我去救小竹,我做好了万全之策,在衣服之上落下了毒,这毒素本来在今天下午时刻就会全部散去,而这个时候那些贼寇将全部伏法,但是……我没有料到纳兰睿淅会来救我,当时我在马车之中睡得朦朦胧胧的,他就在那个时候抓住了我的手臂,然后他就中了毒,现在他眼睛瞎了,看不见了,都是因我而起,我心里内疚,所以想要为他治疗眼睛……”

    说到治疗眼睛时,水墨凝忽然发觉自己的身子变轻了,眼眸再次对焦时却见东方流景已经抱着她飞上了九天云霄。

    夜色苍茫,灰蓝之上浮着黯淡的白云,东方流景带着她一路朝前飞掠而去,他的速度很快,水墨凝只觉耳旁风声啸啸,间或,还能听见他沉沉的呼吸声。

    他的体温愈渐冰凉,直至冻透。

    东方流景抱着水墨凝越过山川终是落下了一汪湖泊之边。

    水墨凝转眸一望,月色洒落在了湖面上,流光掠影,集彩铄金,波光粼粼。

    她瞧见湖岸边荡漾着一叶扁舟,东方流景带着她旋身飞上了那叶扁舟。

    飞上之后,却见他伸出一只手臂朝水面上一扇,那小舟便摇摇晃晃地离开了岸边。

    东方流景一直抱着她立在扁舟之上,待小舟慢慢被水波推动到湖中心时,东方流景方才将她放下,放落之后却也没让她坐着,而是瞬时以一种半躺的姿势将她侧压在了身下。

    水墨凝凝眸看着他,想要开口说,结果,红唇刚一开合却被东方流景攫住了。

    他吻着她的唇瓣,有些急切有些用力,他的灵蛇长驱直入,撬开了她的贝齿,没有给她任何转圜的余地便翻搅起她的芬芳来,邀请她的丁香小舌与他共舞。

    水墨凝被吻了个猝不及防,仍旧有些错愕,她心思如飞絮扬起,却是找不到一个安全的地方可以着陆。

    她有些恐慌,现在的她,真的很担心流景生气。

    因为在乎,所以担忧。

    东方流景大掌扣住了她的头部,狠狠地吻着她,似要将他揉进自己身体去一般。

    水墨凝心下忐忑,却是没有太过投入地与他激吻,舌头已然冰凉一片。

    她的反应似乎又激怒了东方流景,一瞬间,他大掌轻扬便将她的外衫剥夺而去。

    小舟因着他的动作而摇摇晃晃起来,船底掀开阵阵涟漪。

    “流景……”水墨凝离开他的唇,说了一句:“肚子里有宝宝……”

    东方流景的动作因着她的话戛然而止,他旋即撤开身子深深地凝望着身前的女子,随后双臂扬起,仰首沉声吼道:“啊——”

    他的声音带着无尽的苍凉,愤怒,不甘,与心殇。

    这一刻,他无比地愤恨自己身上的寒蛊,已经到了无可复加的地步,墨发似婉言的游龙,猖獗而起。

    若是以往的他,在见到纳兰睿淅时恐怕早就冲上前将他狠揍一顿了,可是,当他在衢州处理水患时,却听北堂默来报说,有一波人马在故意搞坏事,而有另一波人马却是在不断地抗衡,这两波人马据北堂默观察,都是皇城中的人,起初他就在想,是不是纳兰睿淅派了人在帮助他,而今经过凝儿一事,他便能确认纳兰睿淅确实在暗中帮助他。

    纳兰睿淅如此帮他,那么,他还能揍他么?能么?

    他吃醋发怒,不能去打纳兰睿淅,却又不能伤了面前的这个小女人,她是他的妻,她是他此生最爱的女子,她还怀了他的孩子,现在,他连以前最长做的占有她都不行。

    如此,他不只能将气发到湖水上么?

    水墨凝瞧见小舟旁边的湖水全部被他震了起来,冲天而起的水柱将她二人环绕在了其中,那水珠宽厚而密实,在湖面之上掀起了一阵狂风,水墨凝的眼眸不禁微眯,却是并未伸手去挡那些快要落下的水渍。

    隔着水花点点,她凝望着墨发张扬而舞的东方流景,现在的他,怕是已经气疯了吧?不然,又怎会做出如此疯狂的举动呢?

    东方流景将水帘震上天空之后却又俯下了身子,将水墨凝娇弱的身躯全部裹在了自己的怀中,那些被他震起的水帘最终却是覆盖在了他的身上,将他浇了个透湿。

    待水帘渐渐落下之后,东方流景方才撤开身子,水墨凝的身上却是没有沾染到半点水渍。

    他身上的红衣全部都打湿了。

    水墨凝睫毛微动,说道:“流景,你的衣衫全部打湿了。”

    东方流景墨发被淋湿了,晶莹的水滴从他俊美似雕刻的脸颊之上缓缓滑落,有一滴挂在了他的鼻梁之下,有几滴却是顺着他的脸颊滑向了颈部,滑过他性感的喉结落入了胸前。

    他没有说话,所有的一切凝固在了原处。

    水墨凝的视线一直紧随着那些水滴而下,却是忍不住诱惑,竟是身体前倾伸出舌头,在他的喉结处将那湖水舔了个干净。

    “唔……”

    东方流景没有料到水墨凝会上前吻住他的喉结,那个地方,也是十分敏感的地方,被她这么一吻,心中的欲火却是又燃烧起来,可是……现在的他却是不能动她的。

    水墨凝吻着他的喉结,一点一点舔着那些湖水,她只觉那湖水清冽甘甜润泽芬芳,却全然忘记了自己这样一系列的动作会让身前的这个人如火中烧。

    东方流景提了内力将自己的衣衫全部烘干,水墨凝却是仍旧挂在他的身上吻着他的肌肤。

    待他将衣衫烘干之后便将水墨凝轻轻推开而去,他俯身看着她,说道:“凝儿,明早我就带你回西玥。”

    他片刻也不想留在南临了,这一次回来,凝儿便又陷入了处处算计之中,而今纳兰睿淅竟是又来参合一脚,这让他的心该往何处安放?

    看如今这态势,纳兰睿淅八成已经知道凝儿便是瑜儿了,纳兰睿淅之前一直装失忆,处心积虑不就是为了得回她么?如今让他知道瑜儿还未死去,他定然又要来夺她。

    他为了瑜儿连江山都能弃,如此,他不该恐慌吗?

    如若不是考虑凝儿的身体状况,他恨不得现在就将她带回西玥,他不想再让纳兰睿淅见到她,再也不想!

    水墨凝被他推开,眼神有些迷离,她抬眸仰视着他,面前的男子俊美似天神,他的轮廓映在月色之中,涤荡着点点星光,带着夜的魅惑。

    “流景,我们的计划已经实施了那么多,或许不久就能成功,如若我们现在离开岂不是前功尽弃吗?”

    “前功尽弃又算什么?总好过让你处处被人算计,总好过让其他男人来跟我抢你。”

    水墨凝伸手捧住他的脸颊,说道:“流景,他没有抢我,他在知道我是林瑾瑜时是想要离开的,但是……他毕竟是因为我而瞎了眼,我总要为他治疗才是。”

    “我不准你这般为他着想,我不准你对他有内疚,不准!”对于这事,东方流景霸道而不讲道理。

    她的心,她的人只能是他一个人的,即便是对纳兰睿淅内疚也让他受不了,受不了!

    水墨凝见东方流景坚决不让一步,遂点头道:“好好好,不准就不准,我从今以后再也不见他了,好不好?”

    他今日寒蛊才发作完毕,在得知自己被贼寇掳走后心里肯定又很急,方才看见自己与纳兰睿淅搂来搂去发了那么大一通脾气,他当是身心俱疲,如此,她还是顺着他比较好。

    他若伤了自己,心痛的不还是她么?

    “只要我们待在南临,就无法避免你不见到他,所以,我还是要带你走。”一想起方才凝儿搂住纳兰睿淅时的场景,他觉得整个人都要爆了。

    世事无常,又怎有绝对可言呢?

    “流景……若想要尽快解除寒蛊,留在南临是最快捷的方法,你这是想让我心痛而死么?你都不为我们的宝宝着想么?宝宝需要一个身体康健的爹爹啊……”水墨凝万万不敢将自己差点滑胎一事告诉给他听,不然,就算用十头牛去拉他,他估计也要将她带回西玥,从此不再让她出谷。

    东方流景在听见宝宝两个字时,喉头有些哽咽,不过,却仍旧没有答应水墨凝的请求。

    “这事没得商量,明日清晨带你睡舒服之后,我们便启程回西玥。”

    水墨凝见他犟得跟头牛似的,眼眸微微转动,却是只能先点头应下了:“好,我们明日就回西玥。”

    反正不是还要等明日再启程,不是么?

    现在的他,妒火中烧,风口浪尖之上,她还是先顺着他比较好。

    东方流景见水墨凝应下了,随后便抱着她又在湖中晃荡了一些时候方才抱着她飞身回到镇南王府之中。

    二人回到镇南王府后,东方流景便带着水墨凝回到了她的院落,吴芷静早已在院中等候她们多时。

    当东方流景见到吴芷静时,也有些诧异,问道:“母后,您怎么在镇南王府之中?”

    吴芷静答道:“过来陪一陪澜儿与小叮当,景儿,这些日子你劳累了,母后听北堂默说今夜你们就要返回衢州?”

    东方流景回道:“之前是这样打算的,但是现在景儿主意变了,景儿明日清晨便带着凝儿回山谷。”

    吴芷静听后有些微诧,瞥了一眼坐在一旁的女儿,心思动了动便知东方流景这孩子是在吃醋,而且这醋吃得还很酸啦。

    水墨凝转头看了一眼自己的母亲,唇瓣微微动了动,吴芷静似乎已经明白了她的意思,遂对东方流景说道:“既然景儿你已经做了决定,我这个做母后的也不好再说什么了。”

    东方流景朝吴芷静点了点头,随后便不再说话。

    吴芷静又叮嘱了一番安全问题之后便起身离开了。

    晚上,洗漱之后,东方流景的气方才渐渐消弭,他抱着水墨凝躺在了床上,大掌伸出抚着水墨凝的肚子,说道:“凝儿,你知道么?如若不是因为你怀有身孕,我今天定然会好好打你一顿。”

    这个丫头太不让他省心了,怀着孩子却仍旧要充当救世英雄,孤身一人深入敌穴,还敢往自己的衣衫上抹毒药,虽然她的医术十分高明,但是,她到底是个孕妇啊,不仅如此,她居然还敢给他招惹来纳兰睿淅,居然还要骗他,不让他知道纳兰睿淅也在镇南王府。

    他真是很想好好打她一顿,让她长点记性。

    水墨凝闻言,嘴唇嘟着,一脸的委屈:“流景,你竟是要打我么?”

    “是的,你这般调皮不听话,我不该打你么?”

    水墨凝忽而又想起了那次在马车之中,东方流景作势要打她,如若自己没有怀孕,他该不会真打自己的屁屁吧?那多羞人啊?

    不过,现在最紧要的是要哄住流景啊,于是乎,水墨凝便很狗腿地说道:“流景,待我生下小包子,我若不听话,你就打我,好不好?”

    “哼!”东方流景闻言,脸上僵硬的线条渐渐柔和,却也低声哼了一下。

    水墨凝见他消了气,遂抱住他在他脸上啄了一下,“叭”地一声,十分响亮。

    东方流景身体瞬时一紧,随后苦着一张脸对水墨凝说道:“凝儿,你上次跟我说,怀了孕,前三个月都不能碰你,我这日子可怎么过?”

    现在的他只能看不能动,更何况,这个女人还不停地诱惑他,别提多难受了。

    水墨凝嘿嘿坏笑,说道:“流景,你放心,这三个月里,我会尽量离你远一点的。”

    “不行!”东方流景一听,想都没想就回绝起来,他抱着她,说道:“我宁可欲火焚身死在你的怀里,也不要让你远离我。”

    “别这样说话。”水墨凝听着他的话,随后在他耳前悄声说道:“其实,还有其他方法可以缓解你的**的嘛……”

    东方流景耳朵酥痒难耐,眸中流光溢彩,他侧眸问道:“什么方法?”

    水墨凝瞧着东方流景,只觉他对情事真是单纯得可以,遂又在他耳前轻声道:“我可以……”

    东方流景听闻,惊了一下,俊俏的脸颊瞬时浮起两抹红晕,他惊道:“那怎么可以?那多委屈你?”

    水墨凝见他的脸颊红了起来,只觉这个男人可爱死了,他真是一个矛盾综合体,时而霸道时而可爱时而温柔时而腹黑时而妖孽时而魅惑,他虽多变,但是,怎样的他都是她的最爱。

    “流景,为了你,怎么能叫委屈呢?”

    东方流景听闻还是不依:“这事以后再说吧。”

    他的忍耐力还是挺好的,让他的娘子那样服侍他,他还是有些于心不忍的,不就是三个月么?时间有些时候也过得很快的。

    水墨凝抿唇而笑,搂着他的脖颈,将头埋在他的脖颈之中,说了一句:“好的。”

    流景嘛,她自是非常了解的,纵然他在外人面前不苟一笑冷面狠心,但是,自己想要勾引诱惑他还是可以做到万无一失的,到了那个时候,可就由不得他了。

    翌日清晨,水墨凝睡得很沉,一直抱着东方流景赖床不起。

    昨晚睡觉时,水墨凝是背对着东方流景的,东方流景从她身后将她整个人圈了起来,可是早晨当他醒来时,却发现身前的女子却是像八爪章鱼一般扒在他的身上。

    她眼眸闭着,睡得很沉,东方流景不想打扰她,便睁开眼睛看着她的睡颜。

    不知看了多久,面前的女子终于缓缓睁开了眼睛,她的眼眸乌黑亮泽,睁开后朝东方流景微微一笑,道了一声:“早上好。”

    “好。”

    水墨凝眼眸眨了眨,问道:“对了,流景,昨天忘记问你了,小竹呢?”

    东方流景回道:“将她送回紫尧了。”

    昨天当他回到驿馆后听说此次事件时,即刻就命人将她送回去了,若是早知道这个小丫头跟在身边会出这么大的乱子,他不会允许凝儿带上她的。

    “你把她送回紫尧了?”水墨凝闻言惊了一下。

    东方流景冷冷道:“她闯了这么大的祸,我没将她凌迟处死就是好的了。”

    “这事怎么能怪她?”

    东方流景不以为意:“不是因为她,你会以身犯险么?此次既然已经将她送了回去,就让她在紫尧城住下吧,从此以后,她的事与我们不相干。”

    水墨凝拒绝道:“怎么能不相干呢?她无法身孕是被我害的呀,我是一个医生啊……”

    “你此次救了她,就算是还了她的恩,你再也不欠她任何情了。”

    “唉,你这人……”水墨凝嗔怪地说着话,岂料,说着说着,她忽然觉得肚子疼了起来,脱口而出的话戛然而止,她的脸色也变得差了起来。

    东方流景感觉到了她的异常,脸上神色瞬时一变,焦急地问道:“凝儿,你怎么了?”

    水墨凝捂着肚子,额头至上渗出了些许汗水,她说道:“我肚子有点疼。”

    东方流景吓了一跳,立即伸手抚上了她的肚子,说道:“凝儿,你莫要吓我,你肚子怎么个疼法?”

    水墨凝眼眸半阖,咬着牙没有说话,东方流景大惊失色,旋即起身穿好衣服之后便拉开了房门直奔云思辰的住处。

    云思辰蒙头睡着大觉,被东方流景一把拎起来时还有点儿找不着北:“怎么了?”

    “跟我去看看凝儿怎么了,她说她肚子痛。”

    云思辰睡颜惺忪,皱眉说道:“她不是会医术么?找我作甚?”

    东方流景不理云思辰的话语,却是直接揪住他的衣襟将他给拎走了。

    “喂,你们两口子过分了啊,不要以为爷对你们好,爷就不发脾气了,爷发起脾气来连四国的地儿都会跟着震动的……喂!你别这么野蛮,爷还没洗漱呢……”

    云思辰的吼叫声喊了一路,结果却是仍旧被东方流景给拎进了房间。

    入了房间之后,云思辰的睡意早已醒了,他立定站稳之后瞧见水墨凝蜷缩着身子侧身卧床,他一个箭步上前轻声问道:“小鱼儿,你怎么了?”

    水墨凝眼眸眯着,费力地说道:“我前几天一直好好的,今儿个早上起来之后,忽然觉得肚子有些疼,我刚刚把了一下脉,发现脉象有些不沉稳……”

    云思辰听了她的话,起初还有些头大,这个死丫头怎么说话的?什么叫她前几天好好的?她差点滑胎这叫好吗?

    心里思忖着水墨凝的用意,须臾,云思辰便知道了水墨凝的想法,昨天夜里听静姨说流景要带着小鱼儿回西玥,小鱼儿现在这番模样恐怕是不想走吧。

    这事他却也是不赞同的,眼下已经到了关键时刻,流景也在朝中慢慢建立起了威望,扳倒风雅茹与林振青指日可待,万不可在这个叽咕眼儿上离开,不然他们以前所做的一切都将付诸东流。

    所以,这戏,他决定站在小鱼儿这边,陪她唱下去。

    云思辰心里有了想法后便转换了神色,吃惊道:“是吗?你的脉象不稳?我昨天为你把脉不还好好的吗?来,我给你探一探。”

    水墨凝听云思辰如此说话便知他这是已经知晓了自己的用意,遂将手伸了出去让云思辰把脉。

    云思辰伸出三根手指搭在了她的脉搏至上,细细探了起来。

    东方流景站在旁边,急得不得了,隔了一会儿便问道:“思辰,她到底怎样了?”

    云思辰慢慢收回手,俊眉深敛,转头看向东方流景,说道:“小鱼儿这脉象确实有些不稳。”

    “那要怎么办?”

    “安心静养,不要太过劳累,行动走路都不能太大的动作,不然会出问题的。”

    东方流景听闻,凝眸看着水墨凝,心思转动了一下便知这丫头在想些什么,她这是不想让自己带她回西玥,所以才弄了这么一出戏码么?

    不过,自己看出来了又能怎样?即便知道她是在做戏,他也断然不能让她冒半点风险。

    自从凝儿怀孕之后他也有查一些医术,都说前三个月里最容易滑胎,要不就让凝儿先在镇南王府住上一段日子却也是可以的。

    再说了,凝儿这丫头也倔犟得可以,如若自己这时不能满足她的要求,指不定她又会搞出些其他什么事来。

    此事要不就先缓一缓再说了,什么事情都没有她的身体来得重要。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我们就先不回西玥了,在镇南王府安心养上一段时间再回去吧。”

    水墨凝听了东方流景的话,面上虽然仍旧保持着痛苦的神色,心里却总是宽慰起来。

    此事往后一拖,也就好办多了。

    云思辰瞧着这夫妻二人,唇瓣弯了弯,真心为他们的相爱而感动,他们无论做什么事都是先考虑对方,这样的感情让他动容。

    只是,自己那已经悄然远走的爱情究竟什么时候才能重新回来?

    因为水墨凝身体不适,东方流景只得将返回西玥的计划往后延迟。

    这一日清晨,用完膳后,他便一直在房中陪着水墨凝,快到午膳时刻,吴芷静却是来唤他们二人去王府膳房一起用膳。

    东方流景知道用膳时,一定会见到纳兰睿淅,因为今晨他听思辰说,纳兰睿淅居然是凝儿那个已故七皇叔的徒弟,至于那个七皇叔又是怎么死而复生的,思辰还不是太清楚,真是想不到,兜来转去,他与纳兰睿淅之间居然除了血缘之外还有这诸多的牵连。

    水墨凝看出了东方流景的想法,遂说道:“流景,我反正也不适宜太多行动,要不你自己去吧。”

    东方流景闻言,伸手抚了抚她的秀发,叹道:“我们一起去吧,不能拂了母后的意。”

    水墨凝偷瞄了一眼东方路径,随后点了点头。

    二人随后起身而去,东方流景一路之上都搀扶着水墨凝,格外的小心。

    到得膳房时,吴芷静,水忆澜,祁煦,纳兰睿淅,云思辰已经就坐,镇南王夫妇游山玩水去了,有些年不在府中了,王府所有的事宜皆是祁煦在打理。

    纳兰睿淅坐在吴芷静的身旁,另一边是云思辰,再过来就是祁煦,水忆澜,东方流景与水墨凝到来之后,水墨凝坐到了水忆澜的旁边,如此,东方流景便与纳兰睿淅坐在了一处。

    *

    ------题外话------

    这醋吃得憋屈死了,打又不能打,碰又不能碰,哦哈哈哈,憋死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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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1 媚行深宫,祸起

    吴芷静见水墨您与东方流景到来,笑着道:“就等你们了。”说罢便命丫鬟去上菜。“

    东方流景闻言,笑了笑,复道:”思辰叮嘱凝儿走路要小心,所以慢了些,让母后久等,失礼了。

    吴芷静笑道:“哪里的话,你这般呵护凝儿,我这个做母后的高兴都还来不及呢。”

    云思辰跟着应道:“是啊,你看,我这孤家寡人的,到现在身旁都还没个人呢。”

    水忆澜瞥了一眼云思辰,说道:“你这是自作自受,谁让你以前不好好珍惜呢?”

    云思辰叹道:“唉,老天这不惩罚我了么?也不知道那两个人究竟跑去哪里了?”

    祁煦跟着道:“反正肯定是在一个你找不到的地方。”

    云思辰白了一眼祁煦,哇哇直叫:“你这个做哥哥的就不能安慰一下我吗?你就不能睁着眼睛说一次瞎话吗?竟拈不好听的话来说。”

    “呵呵……”水忆澜,吴芷静还有水墨凝听了云思辰的言语,皆笑出了声。

    东方流景薄唇微弯,眸中有笑意,却是没有笑出声来。

    纳兰睿淅坐在人群之中,听着他们谈笑风生,只觉自己是个多余的人,别人是一家人,自己到底是个外人。

    不过,心中虽然这样想,但是,他们这种和乐融融的气氛却让他万分憧憬,他自出生那一刻开始就没有感受到家的温暖。

    心中正酸涩时,却听见身旁的吴芷静对他说道:“淅儿啊,让你见笑了。”

    纳兰睿淅摇头道:“没有的,静姨,我很羡慕这样和乐融融的场景。”

    这样的感觉,才像家。

    吴芷静伸手拍了拍纳兰睿淅的手背,说道:“这有什么好羡慕的?你若喜欢便在这镇南王府多住些时日就可以了,还有西玥皇宫,你若想来直接来就行了。”

    纳兰睿淅心有感动,道了一声:“谢谢静姨。”

    云思辰闻言悄悄地撇了撇嘴,对于静姨,他其实是很大方的,因为太多人喜欢静姨了,可是,现在怎么偏偏蹿出一个纳兰睿淅呢?

    说实话,静姨对他可真是够好的,看得自己怎么就觉得有些酸呢?

    东方流景听了吴芷静的话,倒也不觉得酸,纳兰睿淅是无澜皇叔的徒弟,静姨亏欠无澜皇叔太多,对纳兰睿淅好简直太正常了,只是静姨的那句让纳兰睿淅在镇南王府多住些时日,他听着怎么就那么不舒服呢?

    吴芷静说着话,瞧着众孩子的神情,便对东方流景说道:“景儿啊,既然你们决定先不回山谷了,那么,衢州百姓的事,你还是再多费些心思吧,有母后在凝儿身旁,莫非你还放不下心?”

    素来少言的祁煦听闻也附和道:“水患四起,苦的是百姓,流景你确实应该再回去处理一下,老百姓是无辜的。”

    东方流景闻言,点了点头,道了一声:“景儿遵命。”

    纳兰睿淅是个聪明人,听众人如是说,自然明白了个中含义,遂转头寻了个方向对东方流景说道:“睿泽,我与你一起去衢州吧。”

    水墨凝听后侧眸看了一眼纳兰睿淅,瞬间明白了母后的意思,母后的心思果真细腻,既要照顾到纳兰睿淅的感受,也没有忽略流景的感受,真是难为母后了。

    东方流景听了纳兰睿淅的话,心中滑过一丝异样的感觉。

    云思辰见纳兰睿淅这般自觉,多少有些吃惊,不过,既然人家都这么说了,自己不顺竿子爬就太没道义了,遂忙不迭地说道:“纳兰睿淅,你的眼睛还看不见,要不我也跟着你们一起去衢州吧,也好为你治疗眼睛。”

    虽然他不是特别心甘情愿为纳兰睿淅治疗眼睛,但是,只要能把纳兰睿淅带离小鱼儿的身旁,他认了。

    纳兰睿淅听闻有礼道:“谢谢了。”

    吴芷静见事情很好的解决了,方才说道:“你们明日再启程去衢州吧,淅儿今日还不能离开,他要帮着我处理一件大事呢。”

    “什么大事?”吴芷静话语一出,除了纳兰睿淅以外,所有的人都齐刷刷地看向她,异口同声地问道。

    吴芷静笑着道:“这些年,你们这些孩子不都对你们无澜皇叔的事很上心么?”

    祁煦闻言率先说道:“母后,儿臣对无澜皇叔的事最好奇,毕竟,澜儿的名字可是为了纪念无澜皇叔的啊。”

    忆澜,可不就是怀念无澜的意思么?

    祁煦一番言语让水墨凝恍然大悟道:“我说怎么大姐的名字跟我们几个不一样呢?我们几个中间都有一个墨字呢。”

    吴芷静笑着道:“是啊,母后怀你大姐的时候,你们无澜皇叔便去世了,所以才给她取了这么一个名字,而你们几个的名字却是用了皇家的辈分名。”

    “原是如此啊。”

    云思辰这时问道:“静姨,你让纳兰睿淅帮你做了什么事啊?”

    吴芷静转头看了一眼坐在她身旁的纳兰睿淅,居然卖起了关子:“这事呀,你们下午就知道了。”

    “哎呀,静姨,辰儿心里着急啊……你居然还卖关子?”云思辰撇了撇嘴,心里更是酸涩不已,膳房内的众人在瞧见云思辰的表情时,却是又开怀地笑了起来。

    纳兰睿淅一直抿紧的薄唇终是扬起了一抹弧度。

    下午时刻,纳兰睿淅与吴芷静离开了镇南王府去到了附近一座山里,那山中有一户人家。

    早在先前时,吴芷静就已经打点好了一切,待他二人到得之后,纳兰睿淅便被请到了一个简陋的房间之中。

    入了房间,吴芷静便搀扶着纳兰睿淅躺到了床上,随后在他纯白的衣衫之上划了一些口子再往上倒了一些猪血和泥土,让纳兰睿淅看起来是受了很重的伤的样子。

    一切弄完之后吴芷静便转身隐藏而去。

    大概过了半个多时辰之后,却见两个人带着一队人马入了这家农户。

    这家农户是一个四口之家,男人一大早就出去干农活儿了,此刻就只剩妻子和孩子待在家中看管受重伤的纳兰睿淅。

    当那女子瞧见这么多人进入家中时,惊了一下,问道:“你们……这是要做什么?”

    晏青上前一步颔首道:“请问您救回来的那个人现在在哪里?”

    那女子闻言恍然大悟,问道:“你们是那位公子要找的人马?”

    晏青焦急地点了点头,那女子又道:“他在里间,我带你们进去。”

    “好。”

    晏青随后朝他身后的一名身穿白色衣衫的男子点了点头,便一起入了里间。

    里间昏暗无比,斜阳穿透窗户照了进去,间或还能看见飞扬的尘土。

    “主子!”晏青奔进去之后便瞧见了躺在床榻之上的纳兰睿淅,当他瞧见纳兰睿淅一身血污时,急得直接跪在了地上。

    纳兰睿淅一直在装睡,听见晏青的声音后,他的手指微微动了动。

    兰先生见到纳兰睿淅的手指动了动,遂坐在床榻旁伸手握住了纳兰睿淅的手,问道:“淅儿,你觉得怎样了?”

    这个孩子是他看着长大的,这么多年来,从未见他受过这么重的伤,这个世上能将他打成这样的人着实不多,究竟是谁伤了他?

    纳兰睿淅睁开了眼睛,却仍旧黑暗一片,他微微转头判断了一下师父说话的方位,开口说道:“师父,徒儿无事……”

    兰先生是一个观察细微的人,当纳兰睿淅转眸看向他时,他就觉得不对,因为淅儿的眼神似乎没有焦距。

    这又是怎么了?他看不见了?

    “淅儿,你的眼睛怎么了?”

    晏青闻言睁大眼眸,不可置信地看向自家主子,当他看见自家主子的眼神有些空洞时,惊声叫道:“主子,您的眼睛看不见了么?到底是谁害的您?”

    纳兰睿淅薄唇微扬,摇头道:“师父,徒儿无事的。”

    兰先生蹙眉道:“你都伤成这样了,怎么可能还无事,你告诉师父到底是谁将你害成这样的,怎么还伤了你的眼睛?”

    纳兰睿淅眼眸眨了眨,说道:“师父,徒儿本是想要去衢州帮着睿泽处理衢州水患一事,那一晚,睿泽不在衢州驿馆,驿馆中出了事,二弟妹被贼寇掳走,徒儿紧随而至想要救她,结果却不想弄巧成拙,二弟妹在她自己的衣衫之上染了毒,徒儿触碰了她的衣衫所以中了毒,后来徒儿与二弟妹一路杀出血路逃了出来,却是在途中遇见了西玥镇南王世子妃与另外一名中年女子,世子妃当时抱着孩子,徒儿与二弟妹的身上染了不少他人的血,他们以为徒儿与二弟妹是贼人,便命人将徒儿与二弟妹抓了起来,到后来,徒儿才知道,原来那个与世子妃站在一处的中年女子竟是西玥的皇后娘娘,徒儿被她抓住之后便告诉她真相,但是她却不相信,只说我们是南临派来的奸细想要加害镇南王,还将徒儿的眼睛给弄瞎了……”

    “她怎么可能做这样的事呢?那个中年女子一定是骗你的,她不是西玥的皇后。”当纳兰睿淅的话还未说完时,却听兰先生竟是一口否决起来。

    纳兰睿淅听着兰先生的话,忽而就顿住了,他摸索着视线看着兰先生,这一刻,他真的好希望自己的眼睛能够看见东西,他十分想见到师父的神情。

    莫非,师父真的是水无澜么?

    “师父……您怎么了?您认识西玥的皇后吗?”

    兰先生在听见纳兰睿淅的话时,方才觉得自己是不是有些失态,他怎么忽然变得这般冲动起来?

    “淅儿,为师怎么可能认识西玥的皇后呢?”

    兰先生开口解释起来,然而,他没有料到的是,他开口解释完了之后竟是会听见那个他已经整整想念了二十几年的声音。

    “无澜,直到现在你还要再欺骗吗?”不知何时起,吴芷静竟是已经缓缓迈步进入了房间,一切都是那般地悄无声息,让兰先生这样一个武功修为极高的人都没有察觉出来。

    兰先生在听见那个久违的声音后身子完全僵直,晏青在听见房间之中还有另外一个女子的声音时瞬时站立起身对着吴芷静拔剑相向。

    “晏青!”兰先生见晏青朝吴芷静拔了剑,心急之下旋即站立起身上前一步拦住了晏青的动作。

    “兰先生……”晏青有些不解地看向兰先生,兰先生方才发觉自己的行为实在有些太过了,如此,吴芷静还怎么可能认不出他来?

    吴芷静一直盯着兰先生,他仍旧穿着他喜爱的白色衣衫,墨发高束头顶,上戴一根木簪,一身清雅,她看着他的容颜,他有着一双如峰似剑的英眉,眼眸深邃似潭,鼻梁高挺,嘴唇轮廓深刻,这样一张容颜虽然也是极其俊美的,但是,这一张脸不是无澜的容颜,他果真是魂穿了么?

    二十几年的内疚与相思在这一刻似决堤的海一般涌了出来,吴芷静上前一步圈住了兰先生,泪水滚滚落下:“无澜……你还活着,你竟然还活着么?你怎么这么狠心?你不想见到我,你也不要你的五哥了么?是么?你怎么可以这样?你知道我与你五哥这二十多年来心里有多痛吗?每每一想到你,都哭得肝肠寸断,你怎么可以这样?无澜……”

    兰先生没有料到吴芷静会上前抱住自己,他的手臂停留在半空中,隔了半晌,他的大掌方才放在了吴芷静的背心之中,今日这事原来是一个引他前来的局,既然如此,他又何须再掩饰呢?

    “五嫂……”他缓缓闭上了眼眸,轻轻地唤了一声。

    晏青在旁看得一愣一愣的,完全搞不懂今夕是何夕,到底怎么一回事?

    纳兰睿淅见二人已经相认,遂翻身坐了起来,晏青瞥到了纳兰睿淅的动作,旋即上前搀扶起他,问道:“主子,您的眼睛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此事我们出去再说吧……”说罢便抬步朝外行去,这屋子里的空间还是让给这两个二十几年没有见过面的人吧。

    晏青扶着纳兰睿淅出了里屋。

    吴芷静一直抱着兰先生哭了好久方才慢慢停歇。

    待她的哭声渐渐停止时,兰先生方才将她推离怀抱,他俯身看着吴芷静,说了一声:“五嫂,对不起。”

    吴芷静伸手抹了抹脸颊之上的泪水,摇头道:“无澜,你五哥今日晚些时候就会到这里,你快跟我讲讲你这些年来的事,尤其是你死后的事。”

    兰先生叹了口气,说道:“五嫂,当年我本就愧对你与五哥,当我发现自己居然灵魂附体之后惊诧了好些时日方才反应过来自己没死,那个时候,我俯身的这个身体受了很重的伤,我大概调养了半年方才恢复,恢复之后我曾暗中回到山谷之中去看你们,看到你们和和美美,我想,自己已经没有必要再出现在你们面前了,于是便开始云游四海了。”

    吴芷静抿着唇,摇了摇头,她能够理解无澜的心情,毕竟那个时候的他对自己有着浓烈的爱意,如此,他又怎么可能再回来,而今一眨眼的功夫,却已经是二十几年以后了。

    “若不是偶然间遇见了淅儿,恐怕这一生,我都再也见不到你了。”

    兰先生眼眸眨了一下,问道:“淅儿的眼睛是怎么一回事。”

    吴芷静听后叹了一声:“无澜,你说这个世上的事是不是真的很难说清楚,淅儿他竟然爱上了我的女儿,可是……”

    “可是你的女儿却不爱淅儿么?”兰先生将吴芷静的话头接了过去。

    “你……”吴芷静抬眸看向兰先生,有些哑口无语。

    自己不爱他,现在自己的女儿又不爱他的徒弟,这是不是就是世人所说的孽缘呢?

    兰先生纾了一口气,说道:“原来,淅儿喜欢的女子竟是你的女儿啊,如此看来,我与你之间是真的没有缘分啊。”

    吴芷静心里只觉愧疚,因为她在第一眼见到纳兰睿淅时就挺喜欢这个孩子的,可是,爱情这件事又怎么说得清楚呢?

    “无澜,关于淅儿的眼睛为何会看不见一事,我跟你慢慢说吧,我们现在先回镇南王府,好不好?”

    兰先生眼眸垂下,点头道:“好。”

    一行四人一起回到了镇南王府。

    当兰先生下了马车时,却见镇南王府外竟是站了一排的人,都是年轻的孩子们。

    “七皇叔万福金安。”

    府门前立着祁煦,水忆澜,云思辰,东方流景和水墨凝,众人在瞧见兰先生下得马车时,皆朝他福了福身子请了安。

    兰先生这些年一直有打听西玥皇室的事情,他知道五哥与五嫂生了三个孩子,刚刚在路上才听说她们原来是有四个孩子的,有一个女儿在很小的时候便被人偷走了,直到前些时间方才找到。

    看着面前这五个孩子,兰先生已经平静了二十几年的心再次猛烈跳动起来,连出口的话语都开始颤抖起来:“免礼,免礼。”

    水忆澜抬起身子之后最先跨步上前,她伸手挽住了兰先生的手,说道:“七皇叔,我的名字叫水忆澜,您知道么?自从我知道自己名字含义的那一刻起,我就一直在心底勾勒着您的线条,不想今日竟是真的让我见到您了……澜儿好开心……”

    “澜儿……”兰先生看着水忆澜,他自然知道她名字的含义,那个时候,他刚刚恢复身体回到西玥,他隐藏在暗处,当他听见五哥和五嫂唤她忆澜时,泪水瞬时就滑出了眼眶。

    而今这个孩子都已经这般大了,时间真是过得快啊。

    祁煦怀里抱着小叮当,脚边站着小杰,他见状抱着孩子上前道:“七皇叔,这是忆澜的女儿,这是我们的大儿子。”

    兰先生先是看了一眼祁煦怀中的孩子,后又看向祁煦脚边的小杰,笑着道:“好,好,真是好呀,孩子都这么大了。”

    祁煦忙对小杰说道:“小杰,快叫皇爷爷。”

    小杰忙叫道:“皇爷爷好。”

    兰先生伸手将小杰抱了起来,说了一声:“小杰真乖。”

    待水忆澜夫妻二人自我介绍完毕之后,水墨凝方才拉着东方流景的手对兰先生说道:“七皇叔,我是水墨凝,这是我相公东方流景,你也可以叫他纳兰睿泽。”

    兰先生转头看向东方流景,眸中露出惊诧之色,问道:“孩子,你便是隐约宫的宫主么?”

    东方流景点头道:“是的,七皇叔。”

    兰先生不住地点头道:“真是英雄出少年啊。”

    东方流景颔首道:“七皇叔言过了。”

    “七皇叔,该我了,该我了,我叫云思辰啊。”不待兰先生将怀中的孩子还给祁煦,却见云思辰一个劲儿地就蹦了上来。

    兰先生凝眸看着云思辰,吱唔了半天方才反应过来他是谁,他转头问道吴芷静:“这孩子……莫不是承扬的儿子?”

    吴芷静笑着点头道:“是承扬的儿子。”

    “呵呵……真是好啊……”兰先生想着当年的事,脸上绽放出了笑容。

    众人在府门前说着话,隔了一会儿吴芷静便说进府再叙,刚要起步转身时,却听闻一阵马蹄声由远及近地传来。

    “无澜……”

    马蹄翻飞,蹭蹭作响,众人转头寻望而去,却见前方奔来几匹骏马,为首之人一头银发飞扬而起,竟是西玥的皇帝水无痕。

    水无痕的身后跟着几个人,细细一看,却是水墨逸,水墨涵,还有燕扬。

    兰先生在瞧见奔驰而来的水无痕时,心潮翻涌,眸中溢出一抹晶莹之色。

    “五哥……”

    兰先生开口唤了水无痕一声。

    水无痕勒住了缰绳旋即翻身而下,上前一步长臂一伸,抱住了水无澜。

    “无澜,真的是你么?是你么?”

    兰先生点头道:“五哥,是我,真的是我,我对不起你们。”

    水无痕拍着兰先生的背,闭眼道:“怎会是你对不起我们?是我们夫妻二人对不起你啊,西玥的天下本该是你的。”

    “五哥,您将西玥的天下打理得很好,您是一个好皇帝。”

    水无痕抱着兰先生,喉间哽咽,竟是再无语凝噎,二人一直抱着,看得在场的众人都忍不住潸然泪下。

    纳兰睿淅立在人群之边,晏青见状忙问道:“主子,怎么说西玥的天下本该是先生的呢?”

    从来不知道,原来兰先生的来头竟是这般大,居然是西玥皇帝的弟弟。

    “本王不清楚这事,以后再问吧。”

    晏青闻言点了点头。

    良久之后,水无痕终是将兰先生推开而去,他看着兰先生,说道:“无澜,当年你将西玥的天下交到五哥手中,现在你回来了,那么,五哥要将这西玥的天下交还给你。”

    兰先生摇头道:“五哥,这些年我闲云野鹤惯了,你将江山交给我,我也不会打理,这多对不起黎明百姓?”

    “无妨的,五哥会在一旁帮助你打点的。”

    “不用了,五哥,我真不喜欢当皇帝。”

    水无痕闻言,脸色微微发沉,他说道:“你不喜欢当这个皇帝,莫非我还喜欢不成?”

    兰先生笑道:“五哥都当了二十几年的皇帝了,就再继续为西玥百姓造福吧。”

    水无痕叹了口气,说道:“这个天下本来就是我帮你打理的,既然现在已经找到了你,那么自然要归还给你,这事五哥说了算。”

    兰先生回道:“五哥,我们兄弟二十几年没有见面了,没得一见面就说这么沉重的事情,这事以后再议吧。”

    水无痕点头道:“也好,反正已经找到你了,你若以后再想消失不见,我看没那么容易了。”

    “呵呵……”

    水无痕随后又向兰先生介绍了一下水墨逸与水墨涵,几人又在一起说一会儿话。

    隔了一会儿,水无痕转头看了一眼,问道兰先生:“对了,我听静儿说,你收了一个徒弟,是南临的大皇子?他在哪里?”

    众人听得水无痕问起了纳兰睿淅,遂缓缓让开了一条道,让那个本是立在人群最边缘的人展现在了大家的面前。

    兰先生转头看了过去,为水无痕引荐道:“五哥,这便是我收的徒弟,他叫纳兰睿淅。”

    纳兰睿淅迈开脚步朝兰先生说话的方位走了过去,晏青在旁一直扶着他的手臂。

    水无痕见状,英挺的剑眉蹙在了一起:“这孩子的眼睛怎么了?”

    水墨凝听后去到水无痕身旁,说道:“父皇,大皇兄的眼睛是被我给弄坏的。”

    水无痕惊了一下,转头看向水墨凝,有些不敢相信:“怎么回事?”

    吴芷静回道:“无痕,这事回头再说吧,是误会啊。”

    水无痕点了点头,随后看向了纳兰睿淅。

    纳兰睿淅身上的袍子已经被晏青给换掉了,他仍旧穿着一袭白色的衣衫,衣摆处有水墨丹青的纹饰,墨发一部分束在头顶,一根白玉簪穿梭其中,其余墨发全部散在身后,这样的他,即便眸色失了颜色,却也是清俊雅致的。

    水无痕上下打量了一下纳兰睿淅,点头道:“好啊,这孩子不错啊,果然不愧是无澜的徒弟。”

    纳兰睿淅颔首道:“皇上言重了。”

    水无痕听他唤自己为皇上,遂伸手拍了拍纳兰睿淅的手臂,说道:“你这孩子,怎地这般见外?你是无澜的徒弟,自当唤我一声无痕大伯才是。”

    纳兰睿淅点点头,唤了一声:“无痕大伯。”

    水无痕笑着道:“好啊,真是好啊,今儿个真可谓是大团圆了,晚上就在镇南王府设宴,庆祝一下。”

    “好。”

    众人说笑着,随后便相继入了镇南王府。

    西玥镇南王府之中热闹非凡,每个人的脸上都写满了幸福的笑容,即便是眼睛看不见东西的纳兰睿淅都只觉自己从未这般幸福过。

    然而,众人怎么知道,此时的南临皇宫却是另外一番场景呢?

    这些日子里,自从纳兰昊月纳了阮翩然之后,便夜夜宿在仁春宫内,阮翩然现在怀孕还不到三个月,纳兰昊月每天只能看着她,不过,即便这样,他也只留宿在仁春宫之中。

    于是,南临皇宫之中又起了谣言,说那仁春宫的德妃娘娘是千年修行而来的狐妖,会媚术,将皇帝吃得死死的,即便怀了身孕,皇帝也不去其他主子那里。

    最近这段时间,流云四起,各宫主子却是生活在水生火热之中。

    阿房殿中,砸得满地都是碎瓷片,曲轻柔疯了似的一直不停地在砸东西。

    婢女香草最初还拉劝着,后来被曲轻柔砸中了头部之后,血流如柱,便不再拉劝了,而是缩到一个角落怯生生地看着曲轻柔。

    二十几年来,从曲轻柔进宫的那一刻开始,她便一直宠冠六宫,而今却是被阮翩然那个狐狸精给排挤下去了,这都多少天了,纳兰昊月竟是没有来过她的阿房殿,这在以往是绝对不会发生的。

    那个阮翩然到底给纳兰昊月灌了什么**汤,将他迷得晕头转向的。

    “啊——那个死贱人,死狐狸精——”

    曲轻柔不断地往地上扔着东西,发泄她的愤懑。

    此刻,在仁春宫中,却是完全不同的景象。

    阮翩然穿着一袭水色纱衣,露出了洁白如玉修长细致的美腿,她正坐在纳兰昊月的腿上给他喂着南方进贡而来的一种类似龙眼的水果。

    那果肉晶莹剔透,而阮翩然的指甲之上涂满了蔻丹,她这蔻丹却与其他女子不同,她这蔻丹之上还用极细的笔勾勒了一些图画,丰盈秀美,看着让人忍不住就想要采撷她的芬芳。

    “皇上,臣妾喂您吃一个……”阮翩然拿着手中水果放进了纳兰昊月的口中。

    纳兰昊月吞了进去,阮翩然却是指尖滑过了他的唇瓣,倾身在他脸颊之上吐了一口香气。

    “然儿,你真是要了朕的老命啊。”纳兰昊月被她这么一逗弄,身子跟着紧了起来,可是,现在他却是不能动她的。

    因为她的肚子里怀了自己的孩子呀。

    阮翩然朝纳兰昊月抛了一个媚眼,娇嗔道:“皇上,您可别这样说话,不然然儿会伤心的。”

    纳兰昊月捧着她的手亲吻起来,点头道:“好好好,朕不这样说话。”

    “呵呵……”纳兰昊月的亲吻让阮翩然有些发痒,她红唇开启,清脆地笑出了声。

    然而,笑着笑着,阮翩然脸上的神情忽而发生了变化。

    纳兰昊月见她脸上神色不对,急道:“然儿,你怎么了?”

    阮翩然捂住肚子蹙眉道:“皇上……臣妾的肚子好疼啊……”

    纳兰昊月伸手过去,惊道:“然儿,你莫要吓朕……”

    “好疼啊……”阮翩然忽然之间觉得好疼,疼得她已经有些坐不稳了。

    “来人,快来人啊!”

    纳兰昊月急得不得了,一阵狮吼之后却见殿内冲进了数名宫女。

    那些宫女冲进来后便跪在了地上,其中一名跪得比较靠前的宫女惊恐地指着阮翩然的腿部说道:“皇上……有血,有血啊……”

    “什么?”纳兰昊月惊了一下,转头朝下一望,果然发现阮翩然那洁白如玉的腿上真的有血。

    他心中一骇,旋即将阮翩然打横抱起朝床榻行去,将阮翩然放好之后纳兰昊月又吼道:“崔德英,赶紧滚去给朕将太医院的医正给拎过来!”

    崔德英侯在殿外,当他听见纳兰昊月的怒吼声时转身飞奔而去。

    “疼啊……皇上,臣妾好疼啊……”阮翩然疼得在床榻之上打滚,她一张脸儿惨白,额头之上渗出了血多汗珠。

    纳兰昊月看到这样的场景,十分地心疼,忙地在旁哄道:“然儿乖,没事的,不疼了啊……”

    “皇上……臣妾的肚子怎么会疼成这样?臣妾会不会死了啊?”

    “说什么胡话,有朕在这里守着你,你怎么会死?”

    “好痛……”

    “然儿,别怕,朕在这里。”纳兰昊月伸手抚上了她的额头,心里揪疼一片,这个女子她才十九岁,他知道她与自己的年龄差距十分之大,她比自己的那些孩子都还要小。

    可是,当他第一次见到她时,他那颗本来已经死去多年的心竟然在这一刻复苏了,因为,他在她的身上找到了那个人的影子。

    然儿她其实长得一点也不像那个人,但是,她们二人身上所透露出来的气质却是十分相像。

    他看着然儿笑,便想起了那一年,他初见那人时的模样,那时的她就立在花丛中,她穿了一身皓白的衣衫,万紫千红中,她纤尘不染,当真美到了极致。

    就在那一刻,他觉得自己的心再一次活了。

    所以,他将她毅然带回了宫。

    这么些日子以来,然儿给予了自己许多快乐,他是真的很喜欢跟她待在一起,只因她的纯洁无瑕。

    “启禀皇上,徐医正来了。”

    正当纳兰昊月记忆悠远的事情时,却听催德英来报说是徐医生到了。

    他转头吼道:“来了还不赶紧给朕滚进来?莫非还要朕前去请他不成?”

    “是,是。”

    崔德英赶紧给徐医正使眼色,让他进入内殿。

    徐医正入了内殿之后便去到了床榻旁。

    纳兰昊月哄道:“然儿,御医来了,你将手拿过来给御医瞧瞧。”

    徐医正听着纳兰昊月柔和的话语,完全不敢相信这是皇上能说出来的语调。

    阮翩然疼痛得厉害,整个人都颤抖起来,她将手缓缓伸了出去,纳兰昊月握住了她的手,徐医正探上了她的脉搏,一旦探上徐医正的脸色瞬时便了颜色。

    纳兰昊月注意到了他的脸色,遂问道:“怎么了?”

    “这……”徐医正有些吞吞吐吐。

    “朕问你怎么了?”

    徐医正颔首道:“回禀皇上,娘娘……娘娘这是滑胎了……”

    “你说什么?”纳兰昊月闻言目呲欲裂旋即揪紧了徐医正的衣襟将他整个人给拎了起来:“你刚才说什么?再给朕说一遍?”

    “微臣……微臣方才说德妃娘娘这是滑胎了……”

    “嘭——”徐医正话音刚落便被纳兰昊月给扔了出去,他的身子撞翻了旁边的矮几,发出了巨大的响声,那响声听得殿内中的人俱是一惊。

    在床榻之上疼得死去活来的阮翩然在听见徐医正的话时,又哭又闹道:“皇上……臣妾的孩子没有了,臣妾也不要活了……”

    纳兰昊月闻言旋即坐下安抚道:“然儿,你莫要伤心,千万莫要说这样的话,你若不活了,朕又该怎么办?”

    阮翩然不听纳兰昊月的劝阻,只哭泣道:“呜呜……我的孩子啊……”

    纳兰昊月见阮翩然哭得十分伤心,心下绞痛,遂站立起筛着摔倒在地徐医正瞪目怒吼道:“你胡说八道!朕的孩子还好好儿的,你竟敢欺骗朕?朕要端了你的脑袋!”

    纳兰昊月当皇帝几十年来,还只有宫里的老人见过纳兰昊月发很大的脾气,那是十五年前那一场宫闱之乱,据说当年,纳兰昊月发了惊涛骇浪的脾气,世人根本不可想象他有多气愤。

    而今,历史又要重演了么?

    徐医正的身子碰到了矮几,身上撞得生疼,听皇帝说要杀死他,旋即跪地磕头道:“皇上,皇上啊,德妃娘娘确实是滑胎了,您给臣一万个胆子,臣也不敢欺骗皇上啊……”

    纳兰昊月眼眸眯着,从内迸射出危险的光束,闻言,他俯身又将徐医正给拎了起来,他逼问道:“她的喜脉不是一直都是你在请吗?你不是说她好好儿的吗?怎么会滑胎?怎么会?”

    徐医正声音有些颤抖,他回道:“皇上……娘娘这不是自然滑胎,她是吃了某种致使她滑胎的药物才会这样的……”

    纳兰昊月咬牙切齿地问道:“你说什么?”

    身为皇帝,他定然知道后宫中的女人为了争宠什么事情都能做得出来,这么多年以来,为了平衡各方势力,他大多数的时候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不然,他的膝下也不可能只有这么几个皇子。

    只要这些女人做得不要太过分,他都可以忍。

    可是这一次,他怒不可遏了,他忍不下去了,因为这些人伤的是他心爱的女子。

    他定要彻底翻查,让那个害了然儿的人死无葬僧地!

    纳兰昊月的眼眸已经血红一片,他丢开徐医正下令道:“去将最近这些日子德妃所吃的东西全部盘查一遍,任何一个细节都不能错过,查完之后即刻来报!”

    “诺。”崔德英得令之后便转身去查了。

    徐医正则是哆嗦着身子去给德妃开方子去了,整个仁春宫处于风云突变之中,众人皆是大气不敢出一口,默默地守在原处等待彻查结果。

    *

    ------题外话------

    看完本章,如有亲们对上一辈的故事感兴趣的话,可以去看开水的另一本完结文《不嫁妖孽王爷》,讲的是本文女主父母的爱情故事。

    介个阮翩然要做什么啊,亲们,能不能猜到呢?(*^__^*)

    看到老年人**,亲们千万表呕吐哟,老年人也是会分泌荷尔蒙滴哈,老年人也是有春天滴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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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感谢浅紫吟送了1颗钻石

152 皇后的下场,神秘的她

    仁春宫上方乌云密布,殿外噤若寒蝉,殿内只余阮翩然的哭泣之声与凄厉的喊痛之声。

    纳兰昊月一直坐在床榻旁守候着阮翩然,轻言诱哄,想让她减轻一点痛哭。

    阮翩然的下体还在流着血,隔了一会儿,徐医正便将药汁端了上来。

    纳兰昊月命人搀扶起阮翩然亲自喂她服下了汤药。

    待阮翩然服下汤药之后,人却觉昏昏沉沉,不一会儿便睡着了。

    纳兰昊月见她睡着了,惊了一下,质问道:“徐医正,德妃这是怎么了?怎地睡了过去?”

    徐医正答道:“微臣给娘娘开的这个方子不仅可以使她将孩子流干净,还能让她暂时安睡一下,以免除疼痛。”

    纳兰昊月提到喉咙眼儿上的心回落下去,他摆手道:“你到外殿候着。”

    “诺。”徐医正随后颔首退了出去。

    又等了好大一晌,却见崔德英带着几个仁春宫膳房的宫女回来禀报了。

    纳兰昊月看着崔德英,只说了一个字:“说!”

    崔德英的手有些颤抖,盘查的结果让他有些意外,他还有些不敢回答,因为担忧,崔德英便转筛使一个仁春宫膳房的小宫女:“你来回禀皇上,将你知道的一切全部说清楚。”

    那小宫女闻言身子颤抖,却也不得不叙述起来:“回禀……皇上,德妃娘娘自从入宫之后便一直在仁春宫用膳,娘娘所吃的所有膳食皆是由奴婢等人准备,这些日子以来,娘娘的身体并未出现任何的问题,只是……”

    小宫女说到这里时便顿住了。

    纳兰昊月眼眸一眯,怒道:“只是什么?”

    小宫女听闻这雷霆一吼,吓得一哆嗦便全部都说了出来:“只是昨日里皇后娘娘命内务府赏了一些炖汤所用的药材补品……奴婢今日在给德妃娘娘熬汤时便加了一些进去。”

    纳兰昊月在听见皇后二字时,心下还是忍不住咯噔了一下,后宫中所有的女人他都有想过,却唯独没有想到这事会是风雅茹做的,他盯着小宫女,问道:“那药材还有么?”

    小宫女点头道:“有的,奴婢已经将那药材拿到了。”

    “呈上来。”

    小宫女将药材呈了上来,纳兰昊月让崔德英将徐医正唤了进来,徐医正拿着手中的药材,抹了一把过后拿到鼻端处闻了闻,随后对纳兰昊月说道:“皇上,这个药材没有问题。”

    纳兰昊月闻言,心下不禁松了一口气,他抬眉瞥了一眼徐医正,问道:“这药材真的没有问题?”

    徐医正摇头道:“没有问题的。”回答完毕便将手中的药材交还给了崔德英。

    纳兰昊月摆手道:“你先下去吧。”

    “诺。”徐医正转身离去,然而,当他经过膳房那几个小宫女的身旁时,却是忽然顿住了脚步。

    那几个小宫女在见到徐医正顿住脚步时吓了一跳,直抬眸盯着徐医正,不知道他所为何事。

    徐医正将眼眸直直地落在了其中一名小宫女的裙摆至上,只见那裙摆至上沾染了一点药材末。

    他蹲下去伸手抹了一把那个药材末,那触感有着湿意,他将手指伸至鼻端嗅了嗅,旋即脸色大变。

    “怎么了?”崔德英站得比较靠近,见徐医正脸色突变遂询问出声。

    徐医正站立起身转头对纳兰昊月说道:“皇上,这药材有问题。”

    纳兰昊月眉头微蹙,说道:“你不是说没有问题吗?怎地又有问题了?到底有没有问题?”

    徐医正从崔德英手中拿过药材解释道:“这药材单看是没有问题的,但是,这药材一旦遇见了水就会变成另外一种有毒的物质,方才这个小宫女的身上沾了水渍,而她将这药材抱过来时将药材末沾染了一些,微臣方才离开时觉得那颜色有些不对,遂上前查验了一下,果真发现此事有璇玑。”

    “嘭嘭——”徐医正话音刚落,却见纳兰昊月已经气愤地掀翻了烛台,那厚重的烛台倒在地上发出了刺耳的声响。

    纳兰昊月的怒气吓坏了仁春宫中一干人等,众人皆战战兢兢地看着纳兰昊月,知道这后宫的天怕是要变了。

    “崔德英,摆驾椒房殿。”

    “诺。”崔德英应下之后便前行而去。

    纳兰昊月掀了一下衣袍之后便愤然离开了仁春宫。

    迤逦的八角宫灯在风中摇曳,夜风拂来,吹得金钩琳琅作响。

    椒房殿中,风雅茹还未就寝,她倚在红烛旁看着书卷,神色安然。

    “皇上驾到——”

    崔德英尖利的声音在夜风中响起,风雅茹闻言惊了一下,迅速放下了手中的书卷。

    春梅在旁喜出望外,伸手扶住风雅茹的手臂笑道:“皇后娘娘,皇上今儿个怎么想起到椒房殿来了?”

    风雅茹的脸上虽然没有太大的变化,但是心底倒也是高兴的,因为纳兰昊月已经很长时间没有来过椒房殿了。

    主仆二人起身相迎,纳兰昊月风尘仆仆的入了殿,风雅茹与春梅颔首请安道:“皇上吉祥,万岁万岁万万岁。”

    纳兰昊月挑眉看着那个对自己行礼的女人,没有说免礼,只是对崔德英与春梅说道:“你们二人都下去吧,朕有话单独对皇后说。”

    风雅茹颔首看着纳兰昊月明黄色的衣摆,眼眸微眨,不知在想些什么。

    “是。”春梅与崔德英相继离去,沉重的殿门在身后重重地阖上。

    纳兰昊月一直盯着风雅茹,想要将她看个透彻。

    殿内静谧异常,风雅茹一直保持着请安的姿态,心中浮现而出的喜悦渐渐掩埋。

    他不是来看她的,他是来找她麻烦的。

    风雅茹在心中已经肯定了纳兰昊月此行的目的。

    良久之后,久到风雅茹以为纳兰昊月不会再说话时,却见眼前出现了一双修长的手,尔后,自己的头被他抬了起来。

    他用的力道很大,几乎都快要将她捏碎了。

    纳兰昊月将风雅茹的头抬了起来,逼迫她与自己视线相对,风雅茹仰眸凝视着这个全南临最为尊贵的男子,脸上却是一点恐慌的表情也无。

    “风雅茹,朕曾经跟你说过的话,你忘记了么?”

    风雅茹看着纳兰昊月,回道:“皇上曾经跟臣妾说了太多的话,不知皇上说的是哪件?”

    “哼!”纳兰昊月冷哼一声:“你这是装蒜么?聪明如你会不知道朕说的是什么?”

    风雅茹问道:“皇上今夜前来究竟有何事?”

    “何事?你竟然还来问朕有何事?翩然滑胎了,你做的?”纳兰昊月说话之时,声音上扬,眉尾也跟着上扬。

    风雅茹听后却是笑出了声:“哈哈哈……皇上,是阮翩然告诉你这事是臣妾做的么?”

    那个女人果真不是个什么好东西,只是,她没有想到的是,她居然拿自己腹中的孩子来做文章,常言道,虎毒不食子,她竟是为了权势这般地狠毒么?

    纳兰昊月不屑道:“别以为人人都跟你一样,这事可不是翩然说的。”

    风雅茹唇边挂着的笑容渐渐苍凉,她反问道:“皇上,臣妾是怎样的?”

    “别以为这些年你做了些什么朕不知道,朕清楚着呢。”

    “皇上您当然清楚了,如果您不清楚,您怎么能放任自己的孩子斗来斗去呢?”

    这么些年来,他立自己做皇后却那么宠爱曲轻柔,为的是什么,为的不就是扶植两方势力斗么?淅儿与浈儿斗得越狠,他的皇位才越稳固。

    怎么了,现在当他找回纳兰睿泽之后,淅儿与浈儿便都成为了他的弃子。

    他好狠的心啊,不仅利用身边的女人,还要利用自己的亲身骨肉。

    “啪——”

    “放肆!”

    纳兰昊月一个巴掌打向了风雅茹的脸,他这一巴掌遒劲有力,将风雅茹的脸打偏而去,唇角瞬时溢出血渍来。

    风雅茹捂着自己滚烫的脸颊,她缓缓转头看向纳兰昊月,当初,她怎么就爱上了一个这样的男子呢?

    他哪里值得女子爱他了?

    “皇上被臣妾说中心事了,所以恼羞成怒了?”

    纳兰昊月伸手指着风雅茹的鼻子,骂道:“风雅茹,朕是怎样跟你说的,只要你不做出太过分的事情,这一生,南临皇后的位置就是你的,可是你现在都做了些什么?翩然那般纯洁单纯,你竟是连她都要坑害么?”

    风雅茹挑了挑眉,不可思议道:“你说她纯洁?你说她单纯?皇上,臣妾今儿个就打开天窗说亮话,这个阮翩然是臣妾见过的最有心计最恶毒的女子!”

    “啪——”

    风雅茹的声音还未完全落下,纳兰昊月又给了她一巴掌,风雅茹两边的脸颊都肿了起来。

    “风雅茹,你这话什么意思?你是说然儿自己给自己落毒么?你简直就是污蔑!”

    “臣妾没有侮辱她,她本来就是自己将自己的孩子给弄没了,想要嫁祸到臣妾的头上,她就是个狐狸精,专门来勾引男人的!”

    “你——”纳兰昊月怒意蓬勃,揪住风雅茹的衣襟准备再度扇她耳光。

    结果却在这时响起了一阵急促的敲门声。

    “皇上,仁春宫出大事了!”崔德英焦急的声音在殿外响起。

    纳兰昊月眼眸一瞪,惊了一下,旋即丢开风雅茹转身快步出了殿门。

    风雅茹被纳兰昊月丢开之后朝后踉跄了好几步,春梅入了殿之后便将她扶住了,当春梅瞧见风雅茹高高肿起的脸颊时,焦急地问道:“娘娘,您怎么了?”

    “无事……”

    头被纳兰昊月打得有些发晕,这么多年以来,她知道纳兰昊月不爱她,但是,他却从未伸手打过自己,而今他竟是为了那个狐狸精打了自己,看来,他还真是被那个狐狸精迷得不轻啊。

    他是真的爱上了那个狐狸精么?呵呵……根本就不是,只有她知道原因,因为那个狐狸精跟那个人很像,像的不是外貌,而是气质。

    “哈哈哈……”想到此,风雅茹竟是止不住地大声笑了起来。

    纳兰昊月,你的心也会痛么?会么?

    “娘娘,您没有怎样吧?奴婢方才在殿外听说仁春宫那位出事了,说是要自杀。”

    风雅茹不屑道:“后宫中的女子不是都喜欢走这样的程序么?太正常了……”

    阮翩然不闹一下自杀,又怎么可以扳倒自己呢?

    只是,她多少还是低估了自己在纳兰昊月心中的分量,纳兰昊月有可能会惩罚自己,但是,却也不会夺了自己皇后的位,因为这一切,都是纳兰昊月欠她的!

    不过,世事难料,此刻的风雅茹又怎会知道,那阮翩然就在刚刚已经撞柱身亡了。

    仁春宫中闹成了一团,方才纳兰昊月离开之后,阮翩然便悠悠转醒了,待她醒后,宫女们便上前问候。

    阮翩然一开始时表现得十分沉静,只说自己想要坐起身来在殿内走走,然而,当宫女们将她扶起来时,她却以惊人的力量狠狠地撞向了柱子。

    仁春宫的宫女太监们吓坏了,想要伸手抓住她,但是却没有抓着,如此之下,阮翩然撞了个正着。

    额头至上瞬时血流如注,阮翩然当时就晕厥了过去。

    徐医正赶来时,却是告诉殿内众人阮翩然已经气绝身亡了。

    纳兰昊月赶到仁春宫时只听得殿内呜咽恫哭声一片,他心底瞬时凉了一寸,一个箭步冲进了殿内,他拨开人群冲向了床榻,当他瞧见床榻至上那个已经没有了呼吸的女子时,惊痛地唤道:“翩然——你醒醒,朕来了,来了啊——”

    “皇上,德妃娘娘已经去了,您节哀啊……”

    “不!她还没有死!还没有死!”

    崔德英见纳兰昊月已近疯狂,他担忧皇上伤着自己,遂忧心忡忡地劝阻道:“皇上,娘娘她已经去了……您要注意身体啊……”

    “翩然——不——”

    纳兰昊月一把搂住了阮翩然瘦弱的身子,他看着她,已经有十几年未曾哭泣的他竟是落下了泪。

    隔着水帘,他看向她的容颜,她的眼睛闭上了,她再也不会用那双灵动的眼睛看他了,那双红唇小嘴,再也不能吐出皇上两个字了。

    “啊——”

    纳兰昊月疯狂地仰首凄声厉叫起来。

    为什么?为什么老天这般狠毒?为什么又让他失去?

    这一次,他是真的想要好好弥补的,是真心的,可是为何老天不肯放过他?为什么?

    仁春宫的人见状跪了一地,沉默不语。

    纳兰昊月血红了眼眸,兀自吼叫了一阵子之后便挥手道:“将仁春宫里的所有宫女太监都给朕推出去斩了,斩了!”

    “皇上饶命啊——”

    “皇上!”

    崔德英很快就命人前来缉拿,仁春宫里又是一片鬼哭狼嚎之声。

    隔了一会儿,崔德英便将仁春宫的里所有人都弄出去了,徐医正立在一旁提心吊胆,时不时地抬手摸着自己的脑袋。

    崔德英转回来之后便朝徐医正使了个眼色,让他悄悄离去,徐医正心领神会,然而,当他刚刚跨出一步时,却被纳兰昊月唤住了:“徐医正……”

    徐医正闻言旋即转身跪在了地上朝纳兰昊月磕头道:“皇上饶命啊,微臣已经尽力了。”

    纳兰昊月眼眸闭了闭,有气无力地问道:“她真的死了么?”

    徐医正听闻心下松了一口气,颔首回道:“回禀皇上,娘娘她已经去了。”

    “去了?真的?”纳兰昊月轻声低估了两句之后,终是痛哭地将头埋在了阮翩然的身前啜泣起来。

    崔德英立在一旁,当他瞧见神情痛苦的纳兰昊月时,心底也抹了一把辛酸的泪。

    陪伴在皇上身边已有数十载,这是他第二次见到如此伤心的皇上。

    皇上他……对德妃娘娘,当是真心的吧。

    ……

    椒房殿中,风雅茹因为脸被打肿了,便命人拿了些药膏来涂抹了一下,弄完之后便准备洗漱就寝。

    然而,当她刚刚躺到床上时,却见春梅急呼呼地进了内殿。

    “娘娘,大事不好了……”

    风雅茹翻身坐起,蹙眉问道:“什么事这般大惊小怪?天塌下来了?”

    春梅回道:“仁春宫那位撞柱,薨了。”

    “什么?!”风雅茹听了春梅的话,睡意瞬时全无,她惊得整个人身子全然瘫倒在了床榻至上。

    阮翩然死了么?她死了?她竟然把自己弄死了?

    哈哈哈……

    她还真是绝啊,为了扳倒自己竟是连命都豁出去了么?

    这下怎么办?

    阮翩然死了,哈哈哈……阮翩然死了的话,那么……自己的这个皇后也算是当到头了。

    风雅茹料事如神,这一夜,当她还处于极度震惊的时候却见崔德英带着人来到了椒房殿中。

    “传皇上口谕,皇后风氏,品行不端,嫉妒成狂,今加害朕之子嗣更有夺爱之痛,特废黜皇后之位,打入冷宫,永世不得出来!”

    风雅茹跪在地上的身子狂烈颤抖起来,听着崔德英的话,句句在骨,剜心痛彻。

    纳兰昊月,他果真是一个无情的男子呵……

    他虽不爱自己,但是自己为他做了那么多,他居然能狠心至此,居然将她打入冷宫。

    “哈哈哈……”风雅茹怒极反笑,但是那笑却是十分苍凉而心碎的。

    崔德英看着仰头而笑的风雅茹,微微颔首道:“娘娘,请吧。”

    风雅茹兀自笑了一阵子后却是凝眸看向了崔德英,她说道:“崔公公不必再这样唤我,现在的我已经不是什么娘娘了……”

    “娘娘……”这么些年以来,崔德英对风雅茹还是赞赏有加的,不管她做了些什么,都是在维护这个皇权,这一点,让他挺佩服的,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目的与想法,立场不同而已。

    只是今夜出了德妃这么一件事,他也真是无力回天了。

    风雅茹伸出手来制止住了崔德英的话,在春梅的搀扶之下缓缓站立起身,今夜的她,在被春梅唤醒之后便再也没有穿上凤袍了,她想,从今以后,她再也不需要它了。

    “娘娘……”春梅小心服侍着风雅茹,扶着她朝外行去。

    崔德英转头而望,却是深深地叹了一口气。

    ……

    衢州城,东方流景等人已经回到了驿馆之中。

    这日里,北堂默带来了一个十分震惊的消息,当东方流景听见之后眼眸一眯,再次问道:“你说什么?你说风雅茹被打入冷宫了?”

    怎么回事?为何自己还没有动手,风雅茹就自己倒了?

    北堂默颔首道:“是的,因为她残害了德妃阮翩然腹中的孩子,阮翩然知道之后撞柱而死,纳兰昊月一怒之下便将风雅茹打入了冷宫。”

    东方流景剑眉微蹙,反复呢喃道:“阮翩然……阮翩然……”

    反复叨念了几句之后,东方流景豁然一惊,旋即对北堂默说道:“你速去看看豫成王的动向。”

    “诺。”

    北堂默迅速转身而去,少时便折返而回对东方流景禀告道:“回禀主上,豫成王好似已经启程回南临了。”

    “何时的事?”

    “说是已经走了差不多两个时辰了。”

    东方流景拧着眉,看向北堂默:“这事你为何现在才来报?”

    北堂默回道:“在属下的眼里,主上的身体是最重要的,风雅茹本来也是我们要收拾的人,她倒了是个好消息,迟一点告知主上也没有什么特别大的问题。”

    这事是半夜时分知道的,他不可能在夜深时分来打扰主上。

    “啪——”东方流景一掌拍向了桌子,随后迅速站立起身朝外行去,命令道:“备马。”

    纳兰睿淅在得知自己的母后被打入冷宫之后,即刻就启程离开了衢州。

    因为他的眼睛看不见,所以便乘坐了马车,而晏青则是策马行走在侧。

    此次前来衢州,纳兰睿淅本是秘密前来,是以,他也没有带太多的人。

    一行车马朝着紫尧城疾驰而去,正午时分,他们到得了一个驿站,晏青扶着纳兰睿淅下了马车入内休息。

    纳兰睿淅入座之后耳朵动了动,便觉周围的气氛有些不对,自从不能睹物开始,他就觉得自己的听力似乎达到了一个至高无上的境界。

    原来世人所说的瞎子的眼睛才是最明亮的,是真的啊。

    当你的眼睛不能看见东西时,你便只能用心去聆听了。

    所以,他敢肯定,现在这个驿站之中当是有着十面埋伏,呵,想要袭击他的人是纳兰睿浈么?

    他的动作可真够快的,母后刚刚被打入冷宫,他就采取措施了么?一刻都等不得么?

    那是呵,如若是自己也会这样做的。

    “什么人?”当纳兰睿淅还在兀自思索时,却听晏青拔出了剑低声厉喝起来。

    “杀!”晏青的话语声刚刚落下,却听得四面刀剑之声骤然响起,瞬时从四方跃下无数条人影齐齐朝纳兰睿淅与晏青等人围剿而来。

    晏青见状率众抵抗起来,纳兰睿淅则是耳朵微动判断起了方向。

    他失明的日子还不是很长,对声音的判断不是特别有感觉,而今驿站之内声音嘈杂,更是让他无法分辨。

    自从他学武以来,还从未有这般挫败过。

    “主子,小心!”纳兰睿淅头部微偏,在刀光剑影中寻找着方向,这时,晏青的声音在他耳旁赫然响起。

    纳兰睿淅鹰眸一眯,伸出了手掌朝来人打了过去。

    “豫成王眼睛瞎了,我们多制造点杂音!”

    纳兰睿淅打出去的动作将那人震飞而去,若是在往日里,他这一掌打下去,来人必死无疑,而今因为看不见,有些剑走偏锋,却是仅仅只将那人打了个残废,不仅如此,他这一掌打下去还泄露了天机,让围剿之人发现了他眼睛的问题。

    晏青听闻心下焦急,今日这些围剿的人武功挺高的,一看就是训练有素的,而今主子眼睛瞎了,也不知道能不能逃过这一劫。

    “奋力突破!”晏青挥开手中的剑,对着王府侍卫厉声命令起来。

    王府侍卫得令之后便与围剿之人厮杀起来。

    纳兰睿淅站起起身也加入了打斗之中,他眼睛看不见,有好些次打出去的力道都挥向了空中。

    晏青担忧纳兰睿淅被人伤到,在打斗的同时也不断地护在了纳兰睿淅的身前,他在侍卫几番掩护之下便扶着纳兰睿淅的胳膊朝外杀去。

    “晏青,你当本王的眼睛,告诉本王这些人在哪里。”

    “遵命。”

    晏青得令之后便四处观望起来,须臾便说道:“主子,侧后方正午方向。”

    纳兰睿淅听得他的方向便伸手打了过去。

    “前方辰时方向!”

    “后方未时方向!”

    晏青一路说着,纳兰睿淅一路挥打着,隔了一会儿便杀出了一条血路。

    “快追!”驿站之中的人在瞧见纳兰睿淅与晏青已经奔出驿站时遂高声命令所有的人上前追捕。

    晏青带着纳兰睿淅出了驿站之后,二人便飞身而上一匹骏马,晏青坐在后面,纳兰睿淅坐在前面。

    “放箭!”

    一声令下之后便听得箭雨“唰唰”声漫天而来。

    细密的箭雨朝他二人飞扑而来,纳兰睿淅被晏青护在身前,那些羽箭全部射在了晏青的身上,不多时,他的后背便密密麻麻地扎满了羽箭。

    “晏青,你怎样了?”纳兰睿淅听见羽箭簌簌而落,却是没有感觉到疼痛感,心底一惊便转头问道晏青。

    晏青尚数箭,口中已经满是血腥,听得纳兰睿淅问自己,他咬牙故作平静地回道:“主上,属下无事。”

    纳兰睿淅听闻点了点头,松了一口气。

    晏青拼着最后一丝力气紧握缰绳,身后的羽箭飞驰而来,他的后背已经似刺猬一般了。

    “他们在前面!”

    身后围剿之人穷追不舍,晏青只觉自己的神智已经渐渐模糊,到了最后,他终是因为失血过多疼痛过度而死去。

    他人虽然死了,但是手部却是紧紧地握住了缰绳。

    “杀!”

    因为晏青已死,马儿便没了方向,于是乎,后面的人很快便追赶了上来。

    那些人手中拿着长矛大刀,在冲过来之后便侧身朝纳兰睿淅捅了过去。

    纳兰睿淅不知道晏青已死,耳旁风声呼呼,将兵器摩擦的声音全部掩盖而去,听力被干扰,其中一只挥来的长矛便刺向了他的腰部。

    “唔……”纳兰睿淅中了一枪,有些吃疼。

    那人刺了他一枪之后便瞬时收回了手中长矛。

    纳兰睿淅坐在马上的身子有些不稳,险些摔倒在地。

    “杀了他!”

    围剿之人再度发出死亡的命令,然而,当众人手中的刀剑齐齐挥向纳兰睿淅时,风中却是传来一阵薄荷的香气。

    “什么人?”众人有些恍惚,然而,眨眼之际,当他们还未反应过来之时,自己的头与身子却是早已分家了。

    东方流景手刀挥起,旋身而转,几起几落间便将那些追来的杀手全部杀干净了。

    待他清理完这些人时转头一看却见纳兰睿淅的马儿竟是朝一处大树飞奔而去。

    “大皇兄!”

    东方流景惊了一声,袖中红绫闪电而出朝纳兰睿淅席卷而去,只见那红绫急速而去将纳兰睿淅与晏青的身子紧紧缠绕起来。

    待缠绕紧了之后,东方流景迅速一提气,那红绫便带着纳兰睿淅与晏青回撤而来,那马儿则是因为收势不及生生地撞在了大树之上。

    “鸣——”

    马儿撞在了大树之上发出了悲鸣之声,挣扎几番之后却是倒在了地上。

    东方流景将纳兰睿淅与晏青卷回来之后便将红绫给劈碎了,他俯身问道纳兰睿淅:“你有没有怎样?”

    纳兰睿淅没有回答他的话,只问道:“晏青在哪里?”

    东方流景答道:“他在你的身旁。”

    纳兰睿淅的手在空中狂乱地挥舞,摸索了好一阵子之后方才碰到了晏青的身子。

    一旦触碰,纳兰睿淅便惊了一大跳,因为他触碰到了羽箭的尾部,那种密密麻麻的触感让他恐慌,他伸手抱住晏青,唤道:“晏青,你怎么了?你回答我啊……”

    东方流景立在他们的身旁,垂首看着早已气绝身亡的晏青,心底有些不是滋味。

    这个时候,随后赶来的北堂默与北堂黔已经跃至了他的身旁,他二人到了之后便垂立一侧,闷不吭声。

    纳兰睿淅伸手想要探向晏青的鼻子,可是他摸了半天都没有摸到,他的手上黏黏糊糊的,全都是晏青的血,空中传来刺鼻的血腥之味,那种感觉让他想要抓狂。

    “晏青,你说话啊,你怎么不说话了?”纳兰睿淅疯狂地抱着晏青的身子,不断摇晃着他,想让他再开口说一句话,然而,晏青却是紧紧闭上了眼眸,这一世,都不会再睁开了。

    良久之后,当纳兰睿淅终于判断出了晏青已经死去时,他悲恸地展臂惊呼起来:“啊——”

    晏青他是死了么?他死了么?这个打小就一直跟在他身旁的人,这个除了母后之外与他最亲近的人,死了么?

    天啊——

    老天为何这般地残忍?为何要夺去他的生命?为什么?

    东方流景看着他那本是高束在头顶之上的墨发全部飞扬而起,树林之中狂风倒卷,逆风拂起了他的墨发。

    这样的纳兰睿淅是他没有见过的,如此看来,他与晏青之间的感情却是深厚无比的。

    纳兰睿淅兀自吼叫了一阵子后却是颤抖着身子将晏青抱了起来。

    东方流景见状,有些吃惊,他说道:“你的腰部受了伤,不能这般用力。”

    纳兰睿淅没有回答他的话,只是颤巍巍地将晏青被抱了起来,抱起来之后,他便随便寻了一个方向走了过去。

    东方流景盯着他没落的身影,心中五味杂陈。

    “主子,他要做什么?”北堂黔立在一旁,有些看不懂纳兰睿淅要做什么。

    “他可能是要将晏青葬了吧,你们去帮一下忙吧,指个路就行。”纳兰睿淅骄傲若斯,定然不会假他人之手去葬下晏青。

    “诺。”

    北堂默与北堂黔相继跟去,行走在了纳兰睿淅的身旁,待他找不到路时便给他指了个方向。

    纳兰睿淅抱着晏青终是去到了一个有溪流之声的地方。

    他将晏青放下之后,便伸手去刨土,北堂默立在他的身后冷冷地看着他,这个豫成王一直是他们的敌人,为何今日看着这样的他,心里会觉得酸涩呢?

    他是一个高高在上的王爷,晏青对他来说不过就是一个下人而已,而他却是对一个下人这般情深意重,莫非在过往的岁月里,他们都错看他太多么?

    可是,十五年前的事又怎么说呢?

    纳兰睿淅赤手空拳在泥土里刨着,因为用力过猛,他的手指甲被划出了血痕,但是,他却没有觉得痛,他的世界真的天翻地覆了,母后被打入冷宫了,他的孩子没了,现在晏青又离他而去了,他到底还剩下些什么?

    不知刨了多久,纳兰睿淅终是刨出了一个大坑来,他抱着晏青寻摸着方向,将他放了进去,随后将泥土慢慢掩盖在他的身上。

    他的白色衣衫之上沾满了血和泥土,脏污不堪,他薄唇微启,缓缓说道:“晏青,是我对不起你,下一辈子,你投个好人家吧,不要再认识我了,一路……走好……”

    纳兰睿淅闭上了眼眸,晶莹的泪水滑过他坚毅的脸庞,掉落在了泥土之中。

    北堂黔在看见如此光景时,却也背过身子,伸手抹了一下脸颊之上的泪水。

    纳兰睿淅慢慢为晏青合上了土,眼前竟是浮现出晏青的容貌,那么的刻骨铭心,历历在目。

    良久之后,纳兰睿淅终是将土全部合上了,他站立起身,本想去找一块树枝来为晏青立碑,然而,当他一站立起来时只觉脑中天旋地转,竟是眼眸一翻晕厥了过去。

    “豫成王!”

    北堂默见状惊了一下,旋即伸手扶住了他的身子。

    纳兰睿淅再次醒来时,只觉身子有些摇摇晃晃,那样的感觉应当是在马车之中。

    “他怎样了?”

    “死不了。”

    纳兰睿淅的意识有些朦胧,不过,再朦胧他也能判断得出说话的这两人究竟是谁。

    “这不是醒了嘛?”纳兰睿淅缓缓睁开眼睛时,云思辰已经看清楚了,遂朝东方流景说了一声。

    东方流景转头看向纳兰睿淅,问道:“你觉得怎样了?”

    纳兰睿淅伸手撑起身子,说了一声:“谢谢你。”

    “不客气。”东方流景眼眸微敛,说了一句客套话,他与纳兰睿淅之间当真是爱恨情仇牵连甚多,最主要的是,凝儿曾经还跟他跑过一遭,所以,他们之间注定不能像平常兄弟那样说话。

    云思辰瞥了一眼东方流景,又瞥了一眼纳兰睿淅,只觉有些憋闷,算了,反正经过这几次的事,他好像也没有那么讨厌纳兰睿淅了,最关键的是,风雅茹现在已经被打入了冷宫,他心里自是十分高兴的,如此,让他在中间调节一下气氛却也是没有什么的。

    “豫成王,我们已经派人将你葬下晏青的地方给记住了。”

    纳兰睿淅回道:“谢谢了,不过,我看不用了,就让他葬在那里吧,那里远离紫尧,有山有水,是个好地方。”

    云思辰听闻,心下有些动容,看来纳兰睿淅也不是很喜欢皇宫这个地方,遂干笑道:“好,就葬在那里。”

    纳兰睿淅随后又朝东方流景说道:“你们回衢州吧,水患的事乃是国家大事,我自己回紫尧便是。”

    东方流景回道:“我已经派人通知宗政颜了,他应该快到了。”

    他一个瞎子,身旁又没有人照应,怎么回去?纳兰睿浈说不定还会派人袭击他,如若真出了什么事,他心里应该也会过意不去的,这个世上,能让他牵挂的人着实不多,可纳兰睿淅偏偏就是一个,好奇怪,依照他与自己的恩怨纠葛,自己怎么就能惦念着他呢?

    “谢谢。”

    云思辰说道:“纳兰睿淅,我也陪你一起回紫尧吧,反正啥国家大事的咱这些市井小民也不是很清楚,既然我答应了小鱼儿要治好你的眼睛,便一定会兑现我的承诺。”

    纳兰睿淅听闻,又道了一声:“谢谢。”

    云思辰白了他一眼,心里有些憋闷,这个人怎地这般无趣,除了会说谢谢以外,他就不能再说点其他什么吗?

    他这醒来的功夫说了多少声谢谢了?

    “哼!”云思辰因着心底不爽,闷闷地哼了一声。

    接下来的时间,三人一路无话朝前行去,不多时,宗政颜便率众前来将纳兰睿淅给接走了。

    当宗政颜瞧见纳兰睿淅竟是与豫襄王和云思辰在一起时,着实惊了一下,不过,宗政颜乃何许人也,即便惊诧却也不会表现出太多来。

    因为纳兰睿淅眼睛看不见,宗政颜便与他上了一辆马车,而云思辰则是上了另一辆马车。

    东方流景目送他们的马车离去之后,北堂默便问道:“主上,我们这是返回衢州么?”

    “回衢州之前,我要先去橙部确定一件事情。”

    阮翩然的事,十分蹊跷,他要去一趟橙部彻查一下这件事情,看看究竟是不是自己所想。

    *

    ------题外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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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3 这个世上只有她一个女人吗?

    纳兰睿淅与宗政颜上了马车之后,宗政颜便单膝跪在了纳兰睿淅的身前,他请罪道:“王爷,请恕属下救驾来迟。”

    “颜,你起来吧,这事与你无关,本王此去衢州却也没有告诉你的。”他本是想着悄悄去往衢州,将该办的事办完之后便回来,岂料,去到衢州之后会发生这么多的变故。

    这之中,最让他伤心的便是晏青的去世。

    宗政颜跪在车板上没有起身,他颔首道:“王爷,您责罚属下吧,都是属下的错,不然晏青他不会去世。”

    纳兰睿淅一听晏青的事,却又闭上了眼眸,喉间哽咽,眼眶又热了起来,从来不知道,身为一个男人,他居然也有时常想哭的冲动。

    “回去之后,定要好好照顾晏青的夫人。”

    “属下遵命。”

    “你先起来吧。”

    宗政颜这才站起起身坐回了纳兰睿淅的身旁,他问道:“王爷,您的眼睛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这事说来话长,我慢慢跟你说。”

    “好。”

    接下来,宗政颜便将此去衢州的事告诉了宗政颜,宗政颜听后眸色风云变幻,不可置信地惊道:“王爷,您说豫襄王妃就是林瑾瑜?”

    纳兰睿淅点了点头。

    “她的真颜竟是这般模样么?阿玥去了东部边关,若是让他知道他这个妹妹竟是西玥公主,还长得这般美丽,他恐怕真是要惊诧个几天几夜了。”宗政颜摇晃着头,完全不敢接受这样的事实,从来不知道,原来在那张平凡的面具下方竟是隐藏着这样一张惊为天人的容貌。

    “本王知道这事时,也是吃了一惊,这一次去衢州,虽然经历了太多,但是发生了太多意料不到的事情。”

    宗政颜点头道:“是啊,尤其是兰先生居然是西玥皇帝的弟弟,真是太让人难以相信了。”

    纳兰睿淅闻言,笑了笑,说道:“其实,本王打小见到师父时,便觉师父的身上有一种高贵的气息,总觉得他的身份非同一般,却不想,西玥的皇帝本该是他的啊。”

    宗政颜眼眸微转,小声道:“王爷,既然先生是西玥皇帝的弟弟,那么我们应该可以借力的啊。”

    这一次皇后娘娘垮台一事对他们简直太不利了,这是所有的人都始料未及的,而今皇后娘娘被打入了冷宫,他们就等于损了翅膀的鹰隼,想要再夺皇位,怕是难上加难。

    但是,如若能够借西玥之力为己用,那效果当是非同一般。

    纳兰睿淅鹰眸微眯,拒绝道:“颜,你以后莫要再提起此事,豫襄王夫妇的身份你也不能跟别人说。”

    宗政颜俊眉微微敛住,他知道王爷素来是一个英雄汉子,他不想凭借这样一些力量来达到自己的目的,但是,有些时候为了他们的目标,也是不得已为之啊。

    纳兰睿淅见宗政颜半晌没有回话,遂又说道:“倘若你不答应此时,从今以后你便另投他主吧。”

    宗政颜颔首道:“王爷,属下遵命。”

    他这条命是王爷给的,今生今世,他便只为王爷效忠,即便王爷不当这个皇帝,他也绝无怨言。

    纳兰睿淅见他应下,遂又叹了一口气,说道:“颜,其实,自从睿泽返回皇宫之后,本王便对那个王位不太热衷了,即便要争,也是为睿泽所争。”

    “王爷……”宗政颜在听见纳兰睿淅这一番话语时,着实惊诧了,这些年,他们谋划了太多,后来出了林瑾瑜的事,王爷曾经放弃过,但是后来王爷又想着要夺回皇位,而今现在,他竟是想让豫襄王当皇帝么?

    如此这般,这些年,他们所作的努力不都白费了么?

    纳兰睿淅说道:“颜,晏青现在没了,本王最亲近的人就只有你与阿玥了,本王一直将你当成兄弟,所以才开诚布公地与你讲本王的想法,睿泽回宫的这段日子里,本王观察了一下他,他却有治国之才啊。”

    “王爷您方才不是跟属下说,豫襄王他是隐月宫的宫主,他武功高强没有失忆么?如此这般,他真当上了皇帝,岂不是要对王爷您不利?”

    纳兰睿淅摇头道:“他不会的,这一次,如若不是他来救本王,本王早已命丧黄泉,再说了,即便他想要本王的命,本王也没有二话。”

    “王爷!”

    “颜,这事本王已经做了决定便断然不会更改了。”

    宗政颜侧眸望着纳兰睿淅,胸口憋闷,良久之后终是点头道:“既然王爷已经做了决定,那就如此吧。”

    一段对话告终之后两人沉默了一阵,纳兰睿淅又问道:“阮翩然葬在了何处?”

    宗政颜回道:“妃寝明陵。”

    纳兰睿淅薄唇抿了抿,说道:“回去紫尧之后,你与我一起夜探明陵,去查探一下她的尸首。”

    宗政颜惊诧道:“王爷,您这是怀疑阮翩然时诈死么?”

    纳兰睿淅点头道:“是的,本王总觉得此事太蹊跷了,这个阮翩然是不是有点太决然了,感觉很像故意为之的。”

    “之前属下也派人去查了一下这个阮翩然,她确实就是漳州太守的千金啊。”

    “这事只能待我们进入明陵之后方能定夺了。”

    “好。”

    ……

    隐月宫的橙部位于距离紫尧二百里路的一座名为良牙山之中。

    良牙山的琳琅峰之下也有一座巨大的宫殿,那宫殿名为紫烟洞。

    紫烟洞之所以得名,是因为这种山洞之中常年会冒出一种紫色的烟气,尘烟缭缭,似人间仙境。

    东方流景与北堂兄弟二人驱马前往此处,到得洞前时,北堂默便上前对着洞口的人说了一句暗语。

    隐月宫人数众多,见过东方流景的人却是寥寥无几,是以,这些看守宫殿的侍卫定然是不认识他的。

    北堂默上前说了一句暗语之后,那侍卫便放他们三人入了殿。

    到得殿中时,却不见橙部部主接驾。

    北堂默问道殿内看守的侍卫,那侍卫转身进去之后少时便转了出来。

    那侍卫转出来之后便对北堂默说道:“启禀左使,部主在沉香殿有急事处理,烦请左使移步前往。”

    北堂默闻言转头看了一眼东方流景,东方流景给了他一个眼神示意,北堂默随后对那侍卫说道:“他是我左使殿的亲信,由他前往便是。”

    “好。”

    东方流景随后便随着那侍卫朝沉香殿而去,那侍卫将东方流景带至沉香殿门口时便颔首退下了。

    “您里面请。”

    东方流景仍旧穿了一袭血红的衣袍,他立在殿门口凝眉朝上望去,但见上方正中央写着沉香二字。

    过去的这么些年间,橙部他来过两次,每一次都是在主殿见的橙部部主,他这紫烟洞,他却是还未四处游览过。

    而今瞧见这殿宇的名字,倒是颇有一番诗意。

    东方流景迈步进了殿门,进入殿门却听那沉重的殿门竟是在身后缓缓地合上了。

    “吱呀——”

    沉闷的声音响在耳侧,东方流景妖眸忍不住阖上了一些。

    殿内,红烛跳跃,描金大柱之上龙腾凤飞,竟有一番皇室的气概。

    东方流景孑然一身立在殿宇之中,等待接下来要发生的事情。

    须臾,东方流景便觉殿内飘来一股香气,他循着那味道看了过去,一望之下,纵横四海的他仍旧忍不住睁大了眼眸。

    只见自己的前方缓缓走来一名女子,那女子的身量很高,身材修长有致,最让他眼球突出的是,这个女子竟是穿了一袭薄薄的纱衣,而那纱衣之下却是身无寸缕。

    这个女子,她长眉连娟,秋水剪瞳,琼鼻翘挺,红唇嫣然,一头墨发披散在肩,那模样,不正是阮翩然么?

    “果真是你?”东方流景在见到阮翩然时,却是开口说了这么一句。

    当时他在皇宫之中第一眼瞧见她时就觉得她是橙部的部主,只是这么多年以来,她都是与其他几部的部主同吃同住,甚至在一起洗澡,所以他完全没有怀疑过她是女子。

    阮翩然凝望着东方流景,其实,她的名字应该叫秦翩然,多少年前,她被东方流景救下之后便投靠在了隐月宫的门下,其实大家都不知道,她是个女子,真真正正的女子。

    因为大家都当他男子,而她的人生也没有了什么希望,所以她就给自己取了一个名字叫秦忠。

    七年相伴,却没有人知道她竟是女儿身。

    秦翩然瞧见东方流景的眼眸之中一点**之火都没有,一颗心却是已经冷到了极致,即便,在许多年以前,她就知道,宫主是没有心的。

    可是……他怎会爱上水墨凝?

    而今自己穿成这幅模样,他竟是一点感觉都没有么?

    他的父亲,纳兰昊月,一代帝王,不也为自己折服么?

    “你的眼里看不到我么?宫主。”

    东方流景眼眸直视着秦翩然,他的眼眸只停留在了她的脸颊之上,薄唇开阖,说出的话语却是冰冷无比:“秦忠,我从未要求你为我做这些事。”

    风雅茹他会收拾的,断不需要她为了自己做出这样的牺牲,她把自己献给了那栏昊月,然后又怀了孕,跟着就滑胎,她至于把自己搞成这番模样么?

    秦翩然凄然一笑,说道:“属下早就知道宫主会这样说。”

    “你知道还这样做?”东方流景瞬时有些来气,这么多年来,他手下的这些部主,他都当成了他的兄弟,他们出生入死,风雨同舟,他不希望自己的属下会用这样一种自我牺牲的方式来换取他的报仇。

    他是要报仇,但是,却断然没有要到依靠女人出卖自己的身体来达到报仇的目的,他没有这般卑劣!

    秦翩然修长的手指一带,身上那件薄薄的纱衣便掉落在了地上,女子娇美的身躯展现在了东方流景的身前,她上前一步抱住了东方流景,将头靠在了他的身上,说道:“宫主,属下在许多年前就爱上你了,为了你,属下愿意做任何的牺牲。”

    面对秦翩然的深情表白,东方流景说道:“放开手。”

    秦翩然将头埋在他的胸前,摇头道:“属下不放。”

    她想这样抱着宫主,以女子的身份这样抱着他,已经想了太多年了。从许多年前,她就知道宫主的身上带着一种淡淡的薄荷香气,她为那种香气着迷,甚至到了痴迷的地步,有好些次,她都有冲动想要表白,但是她却隐忍了,她知道宫主的眼里没有情。

    然而,当出现林瑾瑜的事后,她又开始企盼了,结果却在这个时候听说了宫主要回南临之事。

    隐月宫的七部部主中有三人知道宫主当年的事,其中一人就是自己,这三人是跟着宫主最长时间的,当年都是被宫主救下的。

    心里想着要报答宫主的恩情,她便义无反顾地设下了这个局,为的就是扳倒风雅茹。

    东方流景垂眸瞥了一眼秦忠的手臂,他冷声道:“秦忠,我从来不打女人,你莫要让我开这个先例。”

    “宫主,你的眼里只看得见一个女人么?这个世上只有她一个女人么?”

    宫主来南临的事她都是看见的,他为了水墨凝抗旨拒婚拒绝再娶,这怎么可能呢?

    其实,自己的身子已经很脏了,断然配不上宫主了,可是,像宫主这样的男子,身边怎么只能有一个女子呢?那个水墨凝就有那么好么?

    面对秦翩然的质疑,东方流景毅然回道:“是的,在这个世上,我只能看见她一个女人,今生今世,除了她之外,任何一个女人都入不了我的眼。”

    “宫主,我为你付出这么多,您也看不见么?”

    “秦忠,我想我的话已经说得很清楚了,倘若你还愿意做回秦忠,那么你永远都是我的好兄弟,如若你非要将自己当做女人来看待,那么……隐月宫将不再有你的位置。”

    东方流景放下话语后,伸手大力地掰开了她的手臂,随后掀袍决然离去了。

    秦翩然颓然地跪坐在地上,她双手撑地凝眸看向东方流景已然远去的身影,一行清泪划过脸庞。

    为了他,她把女子最宝贵的一切都献了出去,当纳兰昊月将她压在身下时,她只安慰自己将这人当成是他,毕竟,那是他的父亲不是?

    可是,为何当纳兰昊月那不再年轻的身子剥夺了她的一切时,她还是觉得想吐呢?

    毕竟那不是自己喜欢的男子呵……

    她后悔么?

    不——

    她一点也不后悔!

    她深深爱着东方流景啊,即便为了他,挫骨扬灰她也在所不惜。

    他不是说了么?只要她愿意做回秦忠,她便可以永远待在他的身旁,只要能够待在他的身旁,那就是机会。

    东方流景从秦忠那里出来之后,脸色十分阴沉。

    北堂兄弟二人跟在了他的身后,大气不敢出。

    因为心里郁闷,便与北堂默北堂黔快马加鞭地返回了衢州。

    一路之上,东方流景没命地飞奔,北堂黔只觉累得够呛,在一个驿站休息时,他终是忍不住地问道北堂默:“哥,宫主这到底是为了哪般啊?”

    北堂默回道:“你觉得秦忠这个人怎样?”

    “秦忠?”北堂黔想了想,回道:“很重义气啊,他怎么了?”

    北堂默哼了一下,说道:“是很重义气啊,难得有一个女子也这般重义气。”

    “什么?你说秦忠是女人?”

    北堂默眼眸微垂,点了点头,说道:“你小声一点,别让主上听见了,秦忠是个女子一事也不要宣扬,主上对秦忠有情义,而秦忠这一次,却是为主上付出了太多了。”

    此次随着主上前来良牙山,他才恍然大悟地想起,原来那个阮翩然跟秦忠长得很相像,他从来没有想过秦忠会是一个女人,毕竟他做起事来太爷们儿了,所以,当他瞧见阮翩然时,根本就没往这个方面去想。

    而今,当他得知阮翩然是秦忠时,当他知道秦忠竟然为了主上委身于纳兰昊月而去扳倒风雅茹时,他简直太过震惊了。

    北堂黔听后,眼眸一亮,惊道:“莫非那阮翩然是秦忠?”

    北堂默点了点头,说道:“看主上的样子,当是十分难受的,毕竟秦忠也是跟着我们一起出生入死的兄弟。”

    北堂黔摇头道:“他居然是个女人,这太让我难以相信了……”

    “是啊,我也难以相信,这事就先这样吧,看主上的表现,应该也没有将秦忠逐出隐月宫,这事以后再说罢。”

    北堂黔点了点头,不再提及此事,似是秦忠一事从未发生过一般。

    一行人回到衢州之后,他迅速处理完了公事,在夜深时分又朝镇南王府奔去。

    是夜,水墨凝已经入睡了,自从怀孕之后,她觉得自己都快成睡神了,每日里都是昏昏沉沉的,除了喜欢吃东西以外就是睡觉了,不过,这样挺好的,以前曾看一些同事怀孕时呕吐得不行,自己没有那反应当是十分之好的。

    睡到迷迷糊糊间,水墨凝只觉一股寒意袭了上来,她一个哆嗦便醒了。

    睁开眼眸,水晶般莹亮的眼眸在夜色绽放着璀璨的光芒,鼻尖是熟悉的薄荷香味,那人却是已经将她搂了个满怀。

    “流景,怎地深夜前来?”

    东方流景将头埋在她的颈项之中,嗅着她身上清新的香味,烦乱的心在这一刻渐渐安定。

    水墨凝察觉出他的不对劲,偏头问道:“流景,你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

    东方流景闭上了眼眸,他问道:“凝儿,你曾说过,我是一个冷心绝情的人,是不是?”

    水墨凝想了想,回道:“是啊,我第一次见你就有这样一种感觉。”

    “我冷心绝情至此,却怎地还是有人喜欢呢?”

    水墨凝嘲笑道:“你这是在说我的欣赏水平很低么?”

    东方流景缓缓抬起头,黑夜之中,他的眼眸亮如星辰,他凝着她,说道:“凝儿,你知道我不是在说你。”

    “那你是在说谁?你惹上桃花债啦?”

    “阮翩然……她的确就是橙部的部主秦忠。”

    “什么?”水墨凝闻言,吃惊之色溢于言表,她盯着东方流景,隔了半晌方才说道:“你说她为了你献出了自己,为的就是扳倒风雅茹么?是么?”

    天啊,这个女子,她得有多爱流景才能做出这样大的牺牲?

    水墨凝的心里忽而就酸涩起来,比起这个秦忠,自己做的远远没有她多。

    一个女子的贞洁,不是最重要的么?而她居然为了流景去到纳兰昊月的身边,去当他的妃子。不仅如此,还将自己的孩子流掉。

    呵呵……怎么可以这样?

    东方流景眼眸微阖,轻轻地点了点头,尽管他不想相信这些是事实,可是它就是发生了。

    水墨凝心潮起伏,这一刻,她终于明白了之前流景的心里,她的内心翻江倒海,酸涩难当,原来,吃醋的味道这般不好受啊。

    最关键的是,这个女子,她不是个一般人,她是东方流景的属下,水墨凝忽而之间觉得有些危机重重。

    看来,从今以后,她必须将流景看紧了,她绝不容许任何女人跟她抢男人!

    她抬眉望着东方流景,少时,方才说道:“所以……你之前是去找了她,跟她说了无论她做了什么,她在你心里也不算个什么吗?”

    东方流景叹道:“凝儿,她自八年前被我救下之后就入了隐月宫,这些年来,她一直陪着我腥风血雨,我将她当成兄弟一般看待,而今居然发现他竟然是个女子,不仅如此,还为了我用这样的方法去扳倒风雅茹,这让我情何以堪?”

    面对秦忠,他是可以冷面无情,但是那一刻,他清晰地感觉到自己的心在痛,因为他们这么多年的兄弟感情不是白来的,那是经过一次次血腥风浪之后逐步建立起来。

    水墨凝伸手回报住了东方流景,安慰道:“流景,这一切都不是你的错,这只是缘分而已。”

    爱情是要靠缘分的,也是自私的,她不可能因为感动或者其他就让出自己的爱情,那样的结果也不是完美的。

    所以,即便那个女子为流景付出了最宝贵的一切,她也是不会让出流景的,这一生,流景只能是她的。

    “唉……”东方流景紧紧地揽住她,再次闭上了眼眸不再说话。

    月光如水,静夜安好,水墨凝的心却在这一刻忐忑起来。

    ……

    因着风雅茹倒台了,水墨凝便借此机会让东方流景继续待在南临,东方流景点了点头。

    衢州水患之事一直处理了一个多月方才处理完毕。

    待东方流景再次回到紫尧城豫襄王府时,水墨凝的肚子已经有些显怀了。

    其实这个时候也才三个多月而已。

    她不知道自己的肚子怎么大的那么快,不过,那种大小也只有熟识她的人才看得出来。

    回到豫襄王府时,小竹便跪在了水墨凝的跟前儿请罪道:“小姐,都是小竹不好,如若您不是为了救小竹,就不会被贼寇掳去这么久。”

    水墨凝听了小竹的话伸手虚扶了一下,说道:“小竹,我怀了身孕也不好扶你,这事跟你没有关系,你且起来吧。”

    小竹摇头道:“小竹不起来,小竹罪过太大了,真是让小姐受苦了。”

    “小竹,我并未被贼人掳去太久的,我之所以回来得这么晚,是在西玥镇南王府养胎呢。”

    小竹闻言,笑容绽放,惊喜道:“是么?小姐您真的没事么?”

    “没事,傻丫头,起来吧。”

    小竹站立起身一边哭一边说道:“真是吓死小竹了,小姐,您不知道那天姑爷好凶啊,小竹以为姑爷要将小竹杀死呢。”

    说实话,直到那个时候她才体味到了什么叫恐怖,那天夜里,当姑爷回来后听说小姐被贼寇掳去了,她便瞧见姑爷的衣衫整个翻滚起来,周围狂风肆虐而起,直吹得她睁不开眼睛,有那么一瞬,她甚至觉得那吹来的风都割裂开了自己的皮肤。

    她只觉自己死了,后来,风势慢慢停了,她却听见姑爷说要将她带回紫尧。

    那个时候,她只有一种感觉,那就是死里逃生。

    “呵呵,没事的,事情都过去了。”

    小竹点头道:“小竹知道了。”

    “嗯”

    回到豫襄王府后的第二日,她便随着东方流景入了宫,宫里举办了一场马球比赛。

    马球比赛是在紫尧城皇宫东北角的一个蹴鞠场内进行的。

    现下时至十月,秋高气爽,万里无云,吹来的风儿已经十分凉爽了。

    水墨凝跟随东方流景入了场边上搭起的棚子之中。

    他们所坐的棚子是专为皇子王妃所设下的,而他们左侧正中央的棚子却是纳兰昊月的。

    纳兰昊月此时还没有入场,水墨凝与东方流景携手进了棚子,却见纳兰睿淅与南宫诗雪,纳兰睿浈与曲念湘,还有纳兰睿漟与虞侧妃已经入座了。

    水墨凝的视线首先放在了纳兰睿淅的身上,她瞧他眸色清亮,视线精准,当是已经可以睹物了,不过,虽然他的眼睛可以看见东西了,但是他脸上的神色却是一点也不好。

    流景之前也跟她说了,晏青因为救纳兰睿淅而死去了,纳兰睿淅这个人,她自是知道的,以前他就曾为了宗政颜一掷千金,可见他对属下也是肝胆相照的,晏青去世一事当是对他的打击相当之大的,他该是伤心了很久吧?

    纳兰睿淅感受到了水墨凝的目光,旋即抬眸望向她,朝她微微一颔首,表示自己已经好了。

    自从知道她就是林瑾瑜之后,他还是第一次瞧见她的容颜,她的容貌果真是天下无双,原来,自己以前的那种感觉竟然是真的,她真就长得十分美丽。

    东方流景站在一旁,当他瞧见水墨凝与纳兰睿淅正在进行眼光交流时,却是紧紧地握住了水墨凝的手,水墨凝感受到了他强大的力度,遂收回了视线不再看着纳兰睿淅。

    水墨凝收回视线时恰巧看见纳兰睿浈正在看她,她眼眸微微眯了眯,唇瓣抿紧,倒是没有给纳兰睿浈什么好脸色。

    纳兰睿浈斜靠在椅子背上,他的唇瓣轻轻扬起,却是又收回了视线。

    水墨凝心里有气,如果不是纳兰睿浈,自己就不会去救小竹,纳兰睿淅的眼睛就不会瞎了,晏青也就不会死了。

    早知如此,当初真该一刀结果了他。

    落座之后,众人便等候起纳兰昊月。

    隔了一会儿便听见了崔德英的声音。

    “皇上驾到,贵妃娘娘驾到——”

    众人起身跪地相迎,山呼万岁。

    水墨凝抬眸望了过去,这一望之下多少还是让她吃惊的,只见从前那个精神矍铄的纳兰昊月居然脸上老相尽显,他的鬓角还起了数层霜白。

    他竟是老了这许多?为了什么?为了阮翩然么?

    原来,纳兰昊月也是有真情的啊,他居然有真情?真是奇了怪了。

    纳兰昊月伸手虚抬,说了一声:“平生。”

    “谢皇上。”众人缓缓起身,东方流景搀扶着水墨凝回了座。

    纳兰昊月入座之后便对大家说道:“今豫襄王很好地处理了衢州水患一事,此乃我南临之福,南临皇宫许久未曾热闹了,今儿个大家就在一起乐呵乐呵,等一会儿男子组的马球比赛朕也参加。”

    “好,好,好。”

    众人的喝彩声此起彼伏。

    马球比赛分为男子组与女子组,男子组先赛,文武百官与皇子一起参战,东方流景对水墨凝叮嘱了一下之后便起身去换骑马装了。其他几名皇子也相继离开。

    东方流景一走,南宫诗雪便坐到了水墨凝的身旁,对她说道:“二弟妹,有些时日没见了,你可是有身孕了?”

    水墨凝回道:“大皇嫂,我确实有身孕了,三个多月了。”

    南宫诗雪笑道:“真是太好了。”

    “呵,不就是怀孕么?是个女人就会怀孕的,好吧?”南宫诗雪与水墨凝正说笑着,却听那曲念湘冷不丁地冒出这么一句煞风景的话。

    南宫诗雪的笑容瞬时僵住,她垂眸看了看自己的腹部,御医曾跟她说,如若她再思虑过甚,真的就不太容易怀上了,曲念湘这句话就似一根刺一般扎进了她的内心深处。

    “大皇嫂,您怎么了?”水墨凝瞧见南宫诗雪的神情略有变化,遂关心地问道。

    南宫诗雪摇了摇头,说道:“无事。”她顿了顿,又说道:“我听说呀,你此次去衢州还立了大功呢,你现在在紫尧城可谓家喻户晓啊。”

    “呵呵,没什么的,只是帮个忙而已。”

    “哪里的话,现在大家都知道你是神医呢。”

    水墨凝闻言,笑了笑,却是没有说话。

    一旁,曲念湘却嗤声道:“有什么了不起的,不就是会个医术么?”

    水墨凝脸上的笑容瞬时收敛而去,她看都没看曲念湘,只对南宫诗雪说道:“大皇嫂,我们看球赛吧,他们差不多该换好衣服了。”

    “好。”

    二人从头到尾都没有转头看向曲念湘,只当她不存在,曲念湘内心愤懑不已,径自揉搓着衣摆,不是个滋味。

    少时,便听见场内惊呼声四起,再次凝眸看向蹴鞠场时,却见各位参赛的男子们已经换好了骑马装。

    比赛分成了两队,着红蓝两种服饰,秉着众生平等的原则,分组采取抽签的方式进行的,纳兰睿淅与东方流景抽到了同一组,他二人,身着红色的骑马装身姿英挺,宛如神祇。

    场外有些还未嫁娶的世家小姐在见到二人隽永的身姿时皆芳心暗许。

    南宫诗雪凝眸看向了那个立在阳光之下的男子,一颗心似尘埃一般漂浮不定。

    东方流景翻身上了马,随后调转了马头对准了水墨凝的方向,他左手握住缰绳,伸出了右手侧在身旁,竟是对着水墨凝微微弓下了身子朝她行了一个礼。

    他的动作舒展若流云,看得场外一干人等尖叫不已,直说豫襄王英俊帅气。

    水墨凝额头有些发黑,只觉得东方流景是个骚包妖孽。

    南宫诗雪见状羡慕道:“二弟妹,你们二人的感情可真是好呀。”

    水墨凝转头干笑:“呵呵,谢谢。”

    南宫诗雪抿唇而笑,心底却是一片心酸。

    须臾,场内比赛就开始了,众人英姿飒爽,风声凛凛,马蹄翻飞间却见球杆如游龙般挥起,那秋却是穿梭于马蹄之下。

    一局赛下来,纳兰睿淅这一队胜了,下半场的时候,纳兰昊月换上了骑马装上了场。

    他参加了纳兰睿淅这一个队,一周内和纳兰昊月上了场,穿着蓝色队服的人们却是有些打不开了,纳兰昊月虽然直在场上叫嚷让他们不要当他是皇帝,但是,哪个有那个胆子不将他当成皇帝?

    一场球打下来,纳兰昊月一个人竟是进了好几个球。

    待比赛结束之后,纳兰昊月翻身下马,指着纳兰睿淅等人骂道:“你们真是的,朕都说了不要让着朕,你们这些倒好,对手不停地放水,你们又将进攻的绝佳机会让给朕,这可不是让朕独领风骚么?没意思!下次朕不跟你们玩了。”

    纳兰睿淅微微垂眸没有说话,东方流景则是目光深远,纳兰睿浈微眯着眼眸也没说话。

    纳兰昊月旋即扔掉了手中的球杆朝场外棚子处行去。

    待男子打完之后便是女子比赛了。

    因为水墨凝怀有身孕,是以,她没有参加,而南宫诗雪,曲念湘和虞侧妃等人却是已经去换衣服了。

    女子同男子一样,也是分成红蓝两队。

    众人上庐后便开始了比赛,水墨凝一直将视线放在南宫诗雪的身上,因为南宫诗雪的马术非常的厉害。

    “诗雪她的马技真是挺好的。”水墨凝一边观看一边品评。

    东方流景侧身在她耳前小声说道:“这丫头自小就喜欢骑马的,当时她说想要跟林瑾珍比试,我早就猜到结局了。”

    “那一次林瑾珍真是有些胜之不武,诗雪的脚踝受了伤,她却非要跟人家比骑术,结果还不是输得一败涂地?”

    “是啊。”

    纳兰睿淅坐他们二人身旁,虽然听不见他二人在低语什么,但是他们那如胶似漆的模样到底看着还是有些心酸的。

    这一生,他怕是再也不能遇见这样一个女子了吧?

    算了吧,反正他这一生也不打算争什么皇帝了,好好守着南宫诗雪过日子吧,此次去衢州经历过生死,他也看清楚了许多事,这一生,能够跟南宫诗雪结成夫妻也算是上天注定的姻缘,再说了,在以往的日子里,他对不起她太多,他打算在往后的日子里慢慢弥补。

    现在,母后被打入冷宫不得相见,他只有在夜深人静时翻墙入冷宫才能探望母后。

    那一夜,当他瞧见接着惨淡的月光看见母后时,却是流下了眼泪,从小到大,母后在他的心中都是无坚不摧的,都是高傲的。

    可是那天,他翻墙而入时瞧见的是母后憔悴的神情,以及那双黯淡无光的眼眸。

    母后看见他时格外的惊喜,上前将他搂进了怀中,其实这个动作,他盼了多少年?可是在以往的岁月里,母后根本就不喜欢抱着他,因为母后说,一个顶天立地的男子汉是不能时常依偎在母亲怀抱中的。

    而今的他,只剩下南宫诗雪了。

    如是想着,纳兰睿淅便将视线放在了场内那个带着阳光般笑容的女子。

    她跟自己一样,抽到了红组,她穿着红色的骑马装,就如初见她那日一般,那一次,她跟着自己跑去了北漠的雪山,就为了给她那只雪獒寻药。

    南宫诗雪手中挥舞着球杆,银铃般的笑声从场中传来,看到这样的她时,纳兰睿淅忽而就笑了。

    其实,凭心而论,南宫诗雪真的是一个不错的女子。

    纳兰睿淅一直凝眉望着南宫诗雪,然而,就在这一刻,突然发生了一件完全不敢想象的事。

    南宫诗雪本来是侧身去挥打圆球,可是当她倾身而下时,她的马儿忽然之间发起狂来,那马儿的动作十分狂乱,连南宫诗雪都无法控制,纳兰睿淅惊了一下,迅疾起身飞掠而去。

    “诗雪!”纳兰睿淅飞奔而去,发出惊天一吼。

    东方流景与水墨凝真在你侬我侬,当他们听见纳兰睿淅这一吼声时,转头之际却发现纳兰睿淅早已奔入场中。

    “发生什么事了?”水墨凝瞪眸问道。

    那马儿早已癫狂,几个颠簸之下便将南宫诗雪甩下了马背,南宫诗雪重重地摔倒在了地上,在她还来不及移动之际,那马蹄却是狠狠地踩在了她较弱的身体之上。

    那马儿狠狠地踩了南宫诗雪几脚之后却是又撒腿跑开而去。

    因为南宫诗雪的马儿发狂,其余的人皆逃命般地纷纷撤离。

    水墨凝被这一突发事故吓傻了眼,不过,她呆愣也是几秒钟的事,须臾她便反应过来了,一旦反应过来便转头对东方流景说道:“流景,你赶紧去将那匹马儿控制住,不要让它跑走了,那马有问题。”

    如果那马儿跑走了的话,那么南宫诗雪今日这坠马一事便查不出缘由了。

    马儿不会无端端地发狂,这件事一定是人为的。

    东方流景闻言便起身快步而去,纳兰睿浈坐在棚子之中一脸地闲散,他在听见水墨凝的一番话语后,眼眸微眯,从中迸射出阴鸷的光束。

    这个豫襄王妃,果真不一般啦。

    水墨凝全部心思皆系在了南宫诗雪的身上,此时场内又混乱异常,她怀了孩子不便即刻前往,只有能场内的马匹全部散开之后她才能近前看个究竟。

    纳兰睿淅奔至南宫诗雪跟前儿时,已经晚了一步,南宫诗雪已经被马儿踩踏了好几脚了,南宫诗雪侧躺在地上,唇角溢出了浓浓的血渍,他惊得瞪大眼眸,吓得脸色惨白,到得跟前儿时,他蹲在地上一把将南宫诗雪搂在了怀中,问道:“诗雪,你有没有怎样?”

    南宫诗雪的身子瘦弱而单薄,她被马儿甩下之后便晕厥了过去,后来又被马蹄踩了几脚,登时只觉胸口处传来了撕心裂肺的痛楚,在那一刻,她的所有神智已经飘忽而去了。

    混沌迷糊之中,她只觉有一双温暖的手臂搂住了她,那一声真切地呼唤让她挣扎着睁开了眼眸,她被眼前强烈的阳光晃得有些睁不开眼。

    面前的这个男子是谁?是她的夫君么?

    她费尽全身力气睁大眼眸看着眼前这个轮廓深刻的英俊男子。

    纳兰睿淅,她真的好喜欢他的容颜,真的……好喜欢……

    “诗雪,你不要吓我,你到底怎样了?哪里痛?”纳兰睿淅看着南宫诗雪涣散的眼神,整个身子都在颤抖,他问完了话,旋即转头厉声喝道:“御医在哪里?还不给本王滚进来?”

    他刚刚决定要用自己的余生去爱这个女子,怎么就发生了这样的事情?

    怎么会这样?

    人群之外,王御医在听见纳兰睿淅的吼叫声时,拨开人群走了进去,这个时候,场内的马匹已经全部散开,水墨凝也跟着走向了人群之中,她在心里祈祷着南宫诗雪千万不要有事啊。

    *

    ------题外话------

    流景,这个世上只有一个女人吗?是吗?

    秦忠,钟情,唉,情到深处无怨尤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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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开水今天出一趟远门,七天左右回家,文文不会断更,将由系统传文,已经跟群管理员说好了,如果系统传文出现问题,管理员会给我打电话的,开水出门会带上电脑的,一有网络,开会就会回复大家的留言,么么哈,O(∩_∩)O

154 血债血偿,林瑾珍的下场

    因着是皇家的马球比赛,是以,王御医一直侯在场外以防止一些突发的状况。

    他在听见纳兰睿淅的吼声时,迅速进入了人群之中。

    纳兰昊月也在这时反应了过来,当他瞧见坠庐人竟是南宫诗雪时,吓了一跳,立即起身行了过去,曲轻柔也跟在了他的身旁。

    王御医进入人群之后,纳兰睿淅便将他扯到了跟前儿为南宫诗雪把脉。

    南宫诗雪神智迷离,眼前有些发黑,不过,即便眼前再黑,却也能看得清楚,此刻抱住她的人是谁。

    他好像抱得很紧啊,他脸上的神情是在紧张么?自从她认识他之后,他就没有这般紧张过她。

    是因为……她要死了么?

    王御医将手放在了南宫诗雪的脉搏之上,当他一探之下,心跳猛地漏了一拍,整个身子骤凉,脸色也变得苍白起来,他问道:“王妃,您可是觉得呼吸不畅?”

    南宫诗雪只有出的气没有进的气,听见王御医的问话,她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的,只能眨了眨眼眸来回答他。

    “她到底怎么了?你倒是说啊……”纳兰睿淅在旁急得不得了。

    王御医转头问道纳兰睿淅:“王爷,微臣可否冒犯一下王妃?”

    “你赶快治病啊,到了这个时候还提什么冒犯不冒犯?”

    王御医点了点头,伸手在南宫诗雪的肋骨处摸了一下,一旦摸清楚状况之后,他苍白了脸色,颤抖着回道:“王爷……王妃的肋骨断了,插到了肺里……”

    纳兰睿淅一手抱着南宫诗雪,闻言,他伸出左手一把揪住了王御医的衣襟,逼问道:“你说什么?你胡说八道!”

    她的肋骨怎么可以断?怎么可以插到肺里去?如果这样的话,是不是她的肺就破了,是不是?

    王御医的衣襟被纳兰睿淅揪得很紧,有些喘不过气来了,神情十分痛苦,他蹙眉道:“王爷,微臣不敢乱说话啊……王妃她……她……”

    “她到底怎么样了?”这个时候,纳兰昊月也入了人群,他立在旁边,居高临下地看着王御医,开口问道。

    王御医抬眸看了一下纳兰昊月,回道:“皇上……王妃她……没得救了啊……”

    肋骨断了那么几根,还插到了肺里,这还怎么活?

    纳兰昊月闻言眼眸瞪大如铜铃,一脚就踢到了王御医的肚子上,纳兰睿淅本是揪住王御医的,这么一踢,他的手也跟着松了开来。

    “没用的东西!”纳兰昊月转头又朝身后的人吼道:“你们都是死人吗?还不赶紧去给朕把御医院的所有御医找来!”

    南宫诗雪现在还不能死,倘若她死了,东琳定然会将这笔账算到自己的头上,现在还不是打仗的时候啊。

    身后的众人在听见纳兰昊月这雷霆吼声时,吓得转身奔跑而去。

    水墨凝在这个时候终于走进了人群之中,她去到纳兰睿淅的身旁蹲了下去,对他说道:“大皇兄,让我看看大皇嫂吧。”

    纳兰睿淅神情麻木,当他听见水墨凝的声音时转头看向了她,木然地点了点头。

    王御医被纳兰昊月踢伤在地,他听见水墨凝的话时,忙地对纳兰昊月说道:“皇上,豫襄王妃的医术很是精湛,可以让她瞧瞧的。”

    纳兰昊月转头看向水墨凝,忽而想起了前段时间她的神医美名传遍了紫尧,遂对她命令道:“老二媳妇,你快给她看看。”

    水墨凝点了点头,伸手给南宫诗雪把了把脉,完了又在她的身上四处检查了一番,一颗心沉到了谷底,诗雪她终是要逝去了么?

    纳兰睿淅见水墨凝沉着脸不说话,神情更加痛苦,现在的他只觉抓心挠肺,恨不得时光全部倒回。

    “二弟妹,她怎样了?”

    水墨凝收回手,定定地看向纳兰睿淅,缓缓说道:“大皇兄,你跟她说会儿话吧,她时间不多了……”

    “你说什么?你这是在骗我,是不是?她怎么可以有事?怎么可以?”纳兰睿淅抱着南宫诗雪,眼泪滑过了脸庞。

    老天为什么要这样惩罚他?为什么?为什么不给他时间让他好好爱诗雪?为什么要这般残忍地剥夺她的生命?她才十六岁啊……

    水墨凝微微闭上了眼眸,一行清泪流过脸庞。

    “王爷……”南宫诗雪气息微弱,她用尽全身力气开口唤了纳兰睿淅一声。

    纳兰睿淅瞬时回神,他垂眸看着她,握紧她的手,说道:“诗雪,我在这里,在这里……”

    南宫诗雪看着他,忽而伸出了手,想要抚上他的脸,纳兰睿淅感受到了她的动作,旋即将她的手放在了自己的脸上,呢喃道:“诗雪……”

    “王爷……雪儿这一辈子……能嫁给王爷……无憾了……”

    纳兰睿淅摇头道:“不!诗雪,你放心,我一定会治好你的,治好你之后,我陪你看日出,陪你看日落,让小白天天陪伴在我们的身旁,好不好?”

    “我想啊……但是,我怕来不及了……”南宫诗雪轻轻眨了一下眼眸,神智又飘忽起来,时间仿佛又倒回了初见他的那一刻。

    那一晚的月色那般明亮,那样皎洁,月色下,英挺的男子长身玉立,一身风华。

    那是他呵……

    纳兰睿淅紧紧搂住南宫诗雪,将她的脸贴在自己的脸颊之上,他不断地摇头道:“怎么会来不及?来得及的啊,我们还有好长的日子要走呢……”

    南宫诗雪的气息已经微弱到几不可闻了,她提了最后一口气对纳兰睿淅说道:“王爷……把我忘了吧……”

    反正他都不爱她,那就干脆把她忘记了,算了吧。

    “不——你不能有事,绝对不能!”

    “王爷……我死后将我烧了吧,把我的骨灰洒去东海……我一直喜欢那里……”

    “不——”纳兰睿淅听着南宫诗雪的遗言,不断地摇晃着头,他不想听这些,一点都不想听,他不要她死,他不要!

    “王爷……”南宫诗雪还想要说什么,但是,她似乎已经抽空了所有的力气,当她唤了这一声王爷之后,终是因为力气用竭而闭上了眼眸。

    抚在纳兰睿淅脸颊之上的手瞬时没了力气,纳兰睿淅惊了一下,她的手便滑落了下去。

    纳兰睿淅瞪直眼眸看着眼前已经阖眼的女子,呆愣须臾终是抱着她的身子狂吼起来:“啊——”

    他心中痛悔,发出了强大的内力,将周围的人全部震开数尺。

    水墨凝蹲在一旁,毫无预警之下也被那股强大的内力掀翻而去,她惊了一下想要用内力稳住自己的身子,然而却在提气时感觉到了一双有力的大掌扶住了自己的腰身。

    “凝儿,小心。”

    东方流景稳住马匹之后便赶了回来。

    长风倒卷,所有的人的衣摆都逆风扬起,纳兰昊月的内力已是极好,却仍旧朝前迈了一小步。

    他凝眸看着跪在地上抱住南宫诗雪的纳兰睿淅,眸中写满了担忧。

    死一个南宫诗雪不足惜,可是他南临的天下怕是要乱了啊……

    纳兰睿淅抱着南宫诗雪兀自痛吼,引得场内飞沙走石,狂风肆虐。

    半晌之后,他才慢慢停歇,一旦停下来,他便抱着南宫诗雪目不斜视地转身离去。

    水墨凝依偎在东方流景的怀中,沉沉地闭上了眼眸,不敢相信自己所看见的一切,她哽咽出声:“诗雪……”

    犹记得她第一次见到自己时,那一声清脆的堂嫂,多么的动听呵。

    而今,这朵花儿就这样凋零了么?

    “凝儿,注意身体啊。”

    水墨凝敛眸在东方流景怀中哭泣了一阵子后,便抬眸看向他,问道:“流景,你有没有什么方法可以使刚才诗雪骑的那匹马呕吐?”

    “呕吐?”东方流景眼眸微阖,问道:“你这是在怀疑那马儿有问题么?我方才检查了一下,体外没有什么问题的,应该是吃了什么东西才发狂的,凝儿,你竟是与我想到一起了么?”

    “是的,我就是觉得那马儿应该是吃了什么东西才会这样发狂的。”

    “你让我把马儿弄呕吐之后是要取那些污秽物么?”

    水墨凝点点头,说道:“只能用这种方法才能知道那马儿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如若从它的呕吐物中还找不到蛛丝马迹的话,又怎么解剖它了。”

    东方流景眉头蹙着,有些不舍:“凝儿,你现在怀了身孕,做这些事,怕是不好吧?诗雪的事也可以用其他方法来查的。”

    “流景,这个方法是最容易最直接的,不能因为我怀了身孕而上诗雪死得这般不明不白的。”

    东方流景无奈,只能点头应下了,随后便转身对纳兰昊月说道:“父皇,大皇嫂骑的那匹马儿,儿臣认为是有问题的,不然这些皇宫之中训练过的马儿不可能会出现这样的问题,现在儿臣想要去查找一些证据,还请父皇派一个人跟着儿臣前去。”

    纳兰昊月眉头一直敛着,闻言,他说道:“此事定要彻查清楚,崔德英,你跟着豫襄王一起去吧。”

    “诺。”崔德英应下后便转身跟着东方流景离去了。

    东方流景与崔德英去到了拴住马儿的地方,北堂默看守在那里,见到东方流景前来,北堂默颔首恭敬道:“主子。”

    “默,你过来这边护住崔公公。”东方流景说完之后便一跃飞上了马背。

    崔德英不明就里,有些搞不清楚豫襄王到底要做什么,居然还要让北堂默来护着他,他有这么脆弱么?还要人护着?

    然儿,崔德英哪里知道,东方流景接下来要做的事,当真让他差点儿就翘辫子了。

    只见东方流景上得马背之后,一手扶住马鞍,一手握住缰绳,他抖动了一下缰绳之后,便见那马儿在原地迅速转动起来。

    马儿在原处转着圈,速度越来越快,崔德英看得眼睛直瞪,人生第一次发现,原来,马还可以这样骑的。

    东方流景带着马儿朝一个方向猛烈转动,少时便掀起了一股强大的气流。

    崔德英立在一旁,被那股大力的气息朝内拉扯而去,北堂默立在他的身旁用内力挡住了一些气流,崔德英好不容易稳住了身子,却是生生捏了一把冷汗。

    果真是要人护着的,不然他可不就被搅进去了么?

    这个豫襄王,真是吓人啊,怎地可以掀起这般大的气流?

    崔德英兀自腹诽时,东方流景却是陡然停了下来,龙卷风骤然停歇,东方流景翻身下马落在了北堂默的身旁,只见那马儿又在原地转了数圈之后竟是晕乎乎地倒在了地上,然后从胃里呕吐出了许多腌臜之物。

    风势卷过,当崔德英闻到那股馊味时,只觉胃里翻江倒海,直接呕吐出声。

    东方流景没有理会崔德英,只对北堂默说道:“默,你去取一点马儿的呕吐物给我。”

    “是。”

    北堂默随后俯身取了一些呕吐物给东方流景,东方流景带着那个东西随着崔德英返回到了人群之中。

    回到之后,水墨凝便对纳兰昊月说道:“父皇,王爷在崔公公的见证下已经取了一些马儿的呕吐物出来,儿臣斗胆请旨与王御医一起检查一下呕吐物,不知可不可以?”

    纳兰昊月手一摆,说道:“准了!”

    水墨凝复又说道:“检验这个东西需要用到一些药材,不知父皇可不可以命人去拿一下。”

    “哪些?”

    王御医问道水墨凝:“王妃可是要用蓝实这味药材?”

    水墨凝点了点头。

    王御医说道:“这个药材刚巧微臣的药箱里备着呢。”

    “如此,我们就查验吧。”

    水墨凝随后便与王御医一起检查了起呕吐物来,当那呕吐物呈现在众人面前时,宫中的后妃与曲念湘等人都恶心地不停冒酸水。

    纳兰睿浈立在人群之中,眼眸微眯凝着水墨凝的动作,只觉这个女人怎么就给了他一种熟悉的感觉呢?

    那个丫头,是不是还有什么没告诉他的?

    水墨凝从自己的怀中掏出了银针,又从王御医手中取来蓝实,其实,她是希望能够从呕吐物中化验出东西来的,现在她怀有身孕,能不干解剖这事自然就不要干,不然胎教多不好呀,她怎么着也得考虑一下宝宝的感受不是?

    王御医在旁搭着手,当他将蓝实与那呕吐物融合在一起时,便见那蓝实在沾染到呕吐物时,颜色瞬间发生了改变,蓝实本来是蓝色的,如若遇到有毒物质,它就会变成黑色,而今瞧那蓝实的颜色,这马儿的确是中了毒的。

    水墨凝在瞧见那颜色发生改变时,咬紧了牙关,果真有人害了诗雪。

    王御医指着那呕吐物对纳兰昊月说道:“皇上,豫成王妃骑的马儿是中了毒的。”

    “哼!”纳兰昊月气愤地拂了拂袖子,怒道:“究竟是哪个吃了熊心豹子胆的东西,竟然敢坑害豫成王妃?来人!”

    纳兰昊月一声令下之后,他的周围瞬时聚集了许多侍卫,纳兰昊月再度说道:“立即着实去彻查此事,从马儿的筛选到吃的东西,经过何人之手,事无巨细,全部都要查清楚!”

    “诺。”侍卫得令之后便转身去查探此事了。

    纳兰昊月伸手抚了抚额头,转身对旁边的左右丞相说道:“你们跟随朕去乾清宫议事吧。”

    “诺。”

    “泽儿,浈儿,你们也过来。”

    “是。”

    纳兰昊月眯了眯眼,只觉有些头疼,遂摆手对其他人说道:“你们都散了吧。”

    东方流景握了握水墨凝的手,随后便跟随纳兰昊月而去,他清楚地知道纳兰昊月为何要召集内阁议事,南宫诗雪毕竟是东琳的公主,虽然那南宫浸已死,但是南宫煊好似对南宫诗雪素来不错,如此,南宫诗雪冤死在南临皇宫一事,南宫煊定然会找南临算账,这么多年以来,由于南临兵弱一直臣服于东琳,东琳狼子野心,怕是早就想要将南临一举歼灭了。

    而今,南宫诗雪一死,就是一条导火线,这一场仗怕是要打起来了。

    这一仗对南临来讲,不成功便成仁!

    为了南临的尊严,他们必须拼了。

    只是,如若东琳派南宫澈来攻打南临,他又该何去何从呢?

    水墨凝已经猜到东方流景心中所想,她伸手握住了他的手,朝他微微点了点头,她的意思很明确,只要是他做的决定,她愿意与他风雨同舟。

    东方流景紧紧扣住她的手,内心安定无比,须臾,便撤开了手转身离去。

    ……

    纳兰睿淅由于心中剧痛,根本不想再理其他的事,他带着南宫诗雪离开皇宫之后便上了马车,上了马车之后,车夫问他去哪里,他眼眸眨了眨,说了一句:“去东海。”

    他要带诗雪去东海,她跟他说她想要去那个地方,他要带着她去那里看日出与日落,他不能食言。

    车夫闻言,有些发愣,东海?那个地方离这里当真可谓千里迢迢啊,王爷这是疯了么?他竟是要去那么远的地方?

    纳兰睿淅见车夫一脸茫然,遂沉了声音低吼道:“叫你去东海就去东海,你还磨蹭个什么?”

    “遵命。”车夫被纳兰睿淅一吼,十分狗腿地点了点头,跟着便驾着马车朝东海驶去。

    纳兰睿淅紧紧地搂着南宫诗雪,俯身靠在她已渐冰凉的脸颊之上,泪水再度溢出眼眶。

    “诗雪……”

    待纳兰睿淅的马车离开之后却见后面跟着一匹骏马,骏庐上乃是一名青年男子,他是北堂默,他得了东方流景的命令,一路之上保护纳兰睿淅。

    ……

    由于南宫诗雪的事非同小可,皇宫之中彻查的速度非常之快,很快就有了结果,原来,南宫诗雪是被豫成王侧妃林瑾珍所害。

    当水墨凝听见这个消息时,气得猛拍了一下桌子,血气上涌,头部有些发晕。

    “小姐,您当心啊。”小竹见状旋即扶住了水墨凝以免她摔倒。

    水墨凝转头问道来报的北堂黔:“那个死女人现在在哪里?”

    北堂黔颔首道:“被关押在豫成王府之中,皇上知晓这事之后气得不得了,直骂她无知妇人。”

    “皇上说了怎么处置她么?”

    北堂黔回道:“皇上已经下了处斩令了,等豫成王回来之后再行刑。”

    水墨凝冷笑道:“处斩?呵呵,这样的刑罚对她来说简直太便宜她了,这个女人,心肠怎地这般歹毒?诗雪她待她不薄啊,她居然将诗雪害死!走,去豫成王府,我要去见她。”

    北堂黔听后,面色犯难:“夫人,主子说不要让您靠近林瑾珍。”

    主子现在还在朝堂之上,近来为了南宫诗雪一事,主子忙得不可开交,他在宫中得了消息之后,主子便让他告知夫人,说离林瑾珍远一点,自己可不能不听主子的话啊。

    水墨凝盯着他,说道:“有你在我旁边,怕什么?再说了,她现在是个罪人,她能奈我何?”

    北堂黔眼眸眨了眨,还是有些不赞同:“夫人,您身子已经重了,就别再为难属下了吧?”

    记得上次夫人将他给坑害得不浅啊,主子足足罚了自己好长时间,如若不是从小跟在主子身边,那一次,他怕是没有命了啊。

    “黔,你放心,我不会出事的,南蓉还等着你回去抱她呢,还等着给你生个大胖小子呢。”水墨凝见北堂黔不肯,遂又打趣气他来,北堂黔这小子就是比北堂默那小子好说话一些。

    北堂黔听水墨凝如是说,羞得一张俊脸通红,唇角直颤,恼道:“夫人,您说什么呢……”

    “我说什么?你都成亲了还害羞个什么劲儿?你放心,有我呢,流景不会拿你怎样的。”她叹了口气继续说道:“黔,你不知道,我与林瑾珍之间新仇旧恨实在太多了,这一趟,我必须去的。”

    如若等流景回来,他怕是更不会让自己去见林瑾珍了,出了南宫诗雪一事,东方流景简直把林瑾珍当成了万毒之源。

    北堂黔想了半天,挣扎了半天,还是与水墨凝一同前往了豫成王府。

    林瑾珍被锁在自己的院落之中,外面有层层包围,插翅难飞,其实,当她在设计杀害南宫诗雪时,她就没想过要逃,她的娘亲死了,表姨妈被打入冷宫,父亲又对她不闻不问,任由她在豫成王府自生自灭,如此,她还有什么念想呢?

    她的人生自从南宫诗雪出现的那一刻便全部被打乱了,一切都乱了啊……

    而今,反正自己的生活都没有希望了,有南宫诗雪陪她,岂不是很好?

    林瑾珍房间之中,房里没有点灯,她披头散发,显然没有梳洗。

    她愣愣地盯着雕花的窗棂,看着窗外黑夜与白天交替进行,她现在是还不想死,因为她还想见一见纳兰睿淅,她想看一看他的表情,南宫诗雪死了,他会是个什么表情呢?

    上一次,林瑾瑜死的时候,无意中被自己撞见了,纳兰睿淅他喝了好多酒,满脸的悲伤,而这一次呢,死的人是南宫诗雪,他又会怎样?

    “哈哈哈……都死了,死得好啊……”林瑾珍心里想着,却也觉得值得。

    她只恨自己没有亲手结果了林瑾瑜,这是她此生唯一的遗憾。

    “吱呀——”

    当林瑾珍兀自在房中傻笑时,却见房门被人打开了。

    当屋外的阳光刺进来时,林瑾珍不自觉地抬手挡住了阳光,她已许多天不见阳光了,脸色发白。

    “豫襄王妃,小的就守在门外,您若有什么事,唤一下小的就是。”房门处,看守的护卫恭敬地对着水墨凝说着话。

    水墨凝朝他点了点头,说道:“本王妃知道了。”

    那护卫随后躬身退了出去,掩盖上了房门。

    水墨凝与北堂黔迈步进入房间之中,林瑾珍豁然转身看向了她:“豫襄王妃,怎么是你?”

    林瑾珍万万想不到,豫襄王妃怎么会来看自己,自己好像跟她一点也不熟悉。

    水墨凝没有理会林瑾珍,只是转头对北堂黔说道:“黔,你去将蜡烛点上,多点几根,这屋子里太暗了。”

    “是。”北堂黔闻言拿出火折子准备去点蜡烛。

    林瑾珍已经许久不见光,她听见之后却是连忙摆头道:“不要点,太刺眼了,不要点。”

    北堂黔自然不会理会她说的话,直接点燃了屋中所有的蜡烛,漆黑的房间骤然亮堂起来。

    水墨凝缓缓行至林瑾珍的面前,在有效距离内停了下来,她居高临下地俯视着坐在桌旁的林瑾珍,说道:“林瑾珍,别来无恙啊。”

    再次回到南临之后,水墨凝在面对陌生人时,都是变换了嗓音的,可是此刻,她用的却是自己真实的嗓音。

    林瑾珍在听见这个熟悉的声音时,惊了一下,抬眸将视线对准了水墨凝,不可置信地摇头道:“不可能的,怎么可能是这个声音呢?那个贱人不是死了么?”

    她一定是幻听了,她怎会听见林瑾瑜的声音呢?

    林瑾瑜她不是死了么?

    面对林瑾珍的恐慌,水墨凝笑着嘲讽道:“死了?你亲眼看见了么?”

    林瑾珍不敢置信地瞪大眼眸,借着房中的光亮,她清楚地看见了面前女子的容颜,她眼眸盈亮如濯濯清泉,似枫丹白露,一双弯眉细长似雁,琼鼻挺立,娇美似花,这个女子长得这般美丽,怎么可能是那个丑八怪林瑾瑜呢?

    “你……你怎么可能是她?林瑾瑜长得那么丑?”开什么玩笑,打死她,她也不会相信林瑾瑜长成这样,她怎么可以长成这样呢?

    水墨凝轻声笑道:“哦?很丑,是么?莫非大姐不知道世界上有一种东西叫做人皮面具么?”

    “大姐?”林瑾珍惊得陡然站立起身,却因长时间没有走动而腿部发软,却是又摔倒在了地上,由于动作太急促,她坐下去后那椅子却是翻了,她又摔倒在了地上,椅子重重地砸在了她的腿上,她伸出手,指着水墨凝质问道:“你怎么叫我大姐?”

    水墨凝身子微微前倾,看着摔倒在地的林瑾珍,嗤笑道:“大姐,你怎么还不相信我就是林瑾瑜呢?你好好看一看啊,这才是我的真实容貌,怎样,长得比你美了不知道多少倍吧?”

    立在水墨凝身旁的北堂黔在听见自家夫人这一番话时,眼角狂跳,果真是得罪这个世上所有的人,也不要得罪他家夫人啊。

    林瑾珍盯着水墨凝的容颜,忽而伸手捂住了自己的眼睛,摇头道:“我不要看,不要看,你不是林瑾瑜,林瑾瑜已经死了,林瑾瑜是个丑八怪,丑八怪!”

    “啧啧……”水墨凝摇了摇头:“就这么不敢相信我比你美太多么?”

    “你不要说了,你不是她,不是她……”林瑾珍猛烈摇晃着头,说什么也不肯相信水墨凝就是林瑾瑜。

    “不说?大姐啊,我今儿个可是专程来跟你聊天的,我还有很多话要跟你说呢。”

    林瑾珍捂住耳朵摇头道:“我不听,不听。”

    她可以接受自己败给南宫诗雪,但是,却万万不能接受林瑾瑜竟是一个长得如此美丽的女子,她接受不了啊。

    “不听也得听,你现在没有权力不是?”水墨凝幽幽地说着话,眼眸阖了阖,继续道:“大姐,你知道纳兰睿淅为何会喜欢我么?”

    林瑾珍听了这句,瞬时拿下双手,发狂道:“你胡说八道,他不喜欢你,他喜欢的人是我,是我!”

    “呵呵……大姐,你还真是没长眼睛啊……纳兰睿淅为了我连江山都不要了,你居然还说他喜欢你么?”水墨凝的话带着强烈的讽刺意味,听得林瑾珍一口血就这般毫无预兆地喷了出来。

    北堂黔在听见水墨凝居然对着林瑾珍说纳兰睿淅为了她放弃江山时,唇角抽搐,那件事,其实他是知道的,南宫浸将她赐给主子后,她居然跟着纳兰睿淅跑了,关于这件事,其实他气了好久,怎么现在,她竟是拿这些来说话了呢?她这是不是专门气林瑾珍的啊,瞧林瑾珍都已经气得吐血了。

    只是,虽然这样说话可以气到林瑾珍,但是,是不是还是不怎么好呀?毕竟他是主子的妻子啊。

    北堂黔的额头之上冒着汗,当然,他自然不知道水墨凝接下来要说的话,简直让他也有吐血的冲动了。

    林瑾珍朝旁闷了一口血后,便指着水墨凝破口大骂道:“林瑾瑜……你无耻……”

    “无耻么?”水墨凝笑得花枝乱颤:“这就叫无耻了?你怎么不问问,我不是嫁给南宫烨那个残废了么?怎地转头又变成纳兰睿泽的妻子了?”

    “你……”不提这事还好,一提这事,林瑾珍却是又吐了一口血出来,想当初,她与母亲设计陷害林瑾瑜时,不知多高兴,直道她嫁给一个残废终身无法幸福,而今转过头来,她居然嫁给了一个这么丰神俊朗的男子。

    这个世间的事,怎么可以这样?

    “林瑾珍,你知道么?那是因为我长得倾国倾城,你知不知道?即便我嫁了人,还是有那么多男人喜欢我,来抢我。你知道前段时间你们家王爷去哪里了么?他去衢州救我了呀,还因为救我伤了眼睛,你看,他在不知道我是林瑾瑜的情况下,还是喜欢上了我,呵呵……林瑾珍,你又怎么比得上我呢?你没有哪一点可以比得上我。”水墨凝的脸上带着妖娆而魅惑的笑,那样的笑容刺痛了林瑾珍的眼眸。

    她从来都是骄傲自负的,从小,她就瞧不起府中的庶女,而今这个林瑾瑜竟是这般来气她,她又怎么吞得下这口气?

    水墨凝笑得猖狂,林瑾珍只觉胸口钝痛,唇角不断有血渍冒了出来。

    北堂黔额头之上黑线四起,话说,他家夫人的脸皮是不是有些忒厚了?哪有这样说话的?敢情她还喜欢这么多男人喜欢她不成?她不以为耻反以为荣?

    如若她们家夫人称第二的话,这个世上没有敢称第一了。

    “林瑾瑜……你这个无耻贱妇……勾引别人夫君……”林瑾珍声嘶力竭地控诉着水墨凝。

    这个女人怎么可以这样?她在勾引了别人的夫君之后居然还能说出这样的话来,她还要不要脸了?

    “我就是勾引别人夫君,怎么了?那是我厉害啊,你能勾引吗?你现在也去勾引我的夫君啊?只怕你长成这样,我的夫君怕是看都懒得看你一眼啊……”

    水墨凝的话气得林瑾珍直打哆嗦,整个人似紧绷的弦一般,有那么一瞬,林瑾珍觉得自己的肺都要被气炸了。

    面对这样的林瑾瑜,她已经完全没有言语了。

    然儿,水墨凝却仍就不肯放过她,末了,她终是扬眉说道:“林瑾珍,你知道你出嫁那日为何会出丑么?”

    林瑾珍盯着水墨凝,唇角直颤,抖索着问道:“莫非……莫非是你?”

    水墨凝扬了扬首,笑着答道:“当然是我了……不然你以为是谁?怎样?当众跳脱衣舞的感觉,还不错吧?”

    “唔……”林瑾珍瞪大眼眸看着水墨凝,唇角再度溢出血渍,她的身子僵直无比,隔了一会儿,却见她的身子沉沉地砸在了地上,竟是被活生生地气死了。

    水墨凝见林瑾珍终是倒在了地上,眼眸微眯,心口却是疼痛无比。

    林瑾珍,这个让她穿越而来的罪魁祸首,终于……死了……,她与自己之间的恩怨情仇,终于了断了。

    她死不足惜,可是,诗雪的命又如何能换回?

    水墨凝自从进了这个屋子以后便一直高昂着头,没有放松一刻,没错,她今日来就是为了气死林瑾珍,她这样的人不值得自己去动手,她怕脏了自己的手,她要用这个世上最犀利的言辞去戳她的痛处,她要让林瑾珍被活活的气死。

    此时,林瑾珍已经被自己气死了,她紧绷的身子终于在这一刻松弛下来。

    一旦松弛,她忍不住朝后退了一步,北堂黔见状忙地上前扶住了她的胳膊,叮嘱道:“夫人,小心身子。”

    水墨凝闭上了眼眸,沉淀了一下心情之后便说道:“黔,我们回去吧。”

    北堂黔垂眸盯着那个已经死去的女子,问道:“夫人,她是要犯,就这么死了,我们会不会受到牵连?”

    水墨凝摇头道:“她早就已经是一颗弃子了,没人在乎她的死活。”

    自从上次出了谢玉芳的事后,她便查清楚了,原来林瑾珍乃是谢玉芳与风明修生下的野种,如此,林振青自然不会管她的死活,只要林振青不管她,那么,她死不死又有什么人在乎呢。

    北堂黔默默地点了点头,随后转头扶着水墨凝出了房间门。

    出去之后,水墨凝便对看守在外的护卫说:“你们进去收拾一下吧,豫成王侧妃因为气恼自己的所作所为,已经被自己给气死了。”

    “死了?”那护卫听了这句话后先是愣了一下,随后哼道:“死了的好,死了小的也懒得每日里看着添堵。”

    水墨凝唇瓣抿紧,随后便起步离开了。

    那些与林府的恩恩怨怨,已经了结得差不多了,现在,就只剩下林振青了。

    ……

    日子如流水般逝去,南宫诗雪一事终于成为了东琳与南临之间战争的导火线。

    南宫煊坐不住了,借由南宫诗雪一事,派兵剿灭南临,他封了南宫澈为镇南大元帅,率军二十万朝南临边境压了过来。

    而南临,因为纳兰睿淅去到东海之后竟是一去不复返,音讯全无,他是南临最骁勇善战的战神,曾为南临谱写了很多神话,而今却是因为一个女人消失不见,朝中众臣多少还是有些意见的,不过,他人已经不见了,说什么也是白搭,如今只能在朝中再选出一个人来与东琳抗衡。

    选来选去,这个重担便落在了东方流景的身上。

    纳兰昊月几经权衡之后,封二皇子纳兰睿泽为威震大元帅,率军十五万抵御东琳大军。

    *

    ------题外话------

    把南宫诗雪给写死了,唉,亲们,该不会骂我吧?

    睿淅啊,你真是一个可怜的孩纸,其实,我一直是亲妈,对吧?

    亲们再继续为我投年会的票子嘛,谢谢大家了,投票地点在本书封面黄色区域,点击之后就可以免费投十票哦!

    谢谢啦,群么么…

155 大战来临,他出事了!

    水墨凝已经怀孕四个月了,东方流景自从被纳兰昊月封为威震大元帅之后就一直在纠结一件事情,那就是此次开赴前线,他到底是要带着水墨凝还是不带她。

    因着南宫煊派南宫澈来剿灭南临,东方流景自然不想其他人去,因为他怕其他人伤了他的父王,如此,他的罪孽就大了。

    临行的前一日,洗漱之后,东方流景便搀扶着水墨凝坐在了床榻之上。

    水墨凝才四个多月的身孕,可是肚子却比一般的要大许多,东方流景将手覆盖在她的肚子上,说道:“凝儿,我觉得你怀的是龙凤胎。”

    “你是说我的肚子看着比同期怀孕的孕妇要大许多么?”

    东方流景点了点头,说道:“是的啊,况且,母后不也怀了你与子昀么?我听思辰说,这个好似有遗传因素的。”

    水墨凝应道:“那倒是,但是,你怎知就是龙凤胎呢?为何不是双胞胎?”

    东方流景笑了笑,回道:“一儿一女,岂不是美事一桩?”

    水墨凝伸手戳了一下东方流景的额头,嗔道:“美得你呀!”

    东方流景伸手握住了水墨凝的手,拿至唇边吻了吻,说道:“凝儿,南宫诗雪的事真是来得太突然了,所有的事情当中,这是我们始料未及的,由于事情的突变,导致我们的计划有所偏差。”

    水墨凝微微摇了摇头,说道:“这事都是我的错,当我回来之后看见林瑾珍时,我就在想这个女人会不会坏事,果不其然被我料中了,只是这要的后果真是我们负担不起的,诗雪她……”

    一想到南宫诗雪,水墨凝却又禁不住潸然泪下,那么好的一个女孩儿就这么没了。

    东方流景伸手抹干了她脸上的泪水,轻轻拍打着她的肩膀安慰道:“事情已经过去了就不要再想了,那林瑾珍不也被你气死了么?”

    “呵,这样死真是太便宜她了,我恨不得剜了她的肉,喝了她的血,剔了她的骨,剥了她的皮!”

    东方流景薄唇微弯,说道:“我看你也差不多了,拿着纳兰睿淅说事,不是将她气得吐血么?”

    水墨凝听了这话,怎么就觉得他有些含沙射影的呢?

    “流景,你该不会又泛酸了吧?黔怎么连这些话都告诉你?果真是一起长大的么?”

    东方流景抱住她,将头抵在她的下颚处,叹道:“确实泛酸了。”

    “流景,你是不是派默跟着纳兰睿淅了?”

    东方流景点头道:“是的。”

    水墨凝抬了睫毛,问道:“流景,你是不是对纳兰睿淅的感情特复杂?”

    现在的他,可能因为十五年前的事既恨他,又因为回到南临之后发生的这许多事又想要亲近他,这样矛盾的感觉真是让他不好受。

    “是的啊。”东方流景说道:“其实,那个时候,他为了你放弃江山,我就在怀疑,当年的事应该不是他刻意为之的,你前些日子也告诉我了,你变相地问了一下他十五年前的事,他却一直缄默不语,看来这也应证了这些事都是风雅茹做的,只是如若纳兰睿淅不说的话,我们所有的证据都不会太有力了。不过,反正现在风雅茹也倒了,这事倒也不是特别迫切了,我现在是有些担心他承受不了这一系列事情的发生。”

    风雅茹虽然机关算尽,但是对于纳兰睿淅来讲,她却是他的母亲,而今他的妻子又被人害死了,双重打击,他可能真的会崩溃,因为担忧,所以他才命了北堂默一路跟着。

    “流景,世人都说你残忍无情,对于亲人,你多少还是关心的。”

    东方流景撇了撇嘴,说道:“我关心他也好过让你关心他。”

    水墨凝摊了摊手,无辜道:“你可别自己给自己找事。”

    东方流景侧身在她脸颊之下落下一吻,说道:“这一次去抗击东琳,我用了一些迂回的手段才让父皇下令命我为元帅,凝儿,你不会怪我吧?”

    “我早就猜到是你背后用了手段。”

    “你会怪我么?”

    水墨凝摇头道:“我自是知道你心中想法,父王对你恩重如山,你怎么可能让其他人去打他呢?万一伤着他了,怎么办?只是这事要如何周全才是啊,你若不打吧,回来之后铁定就会被千夫所指,到时候想要扳倒林振青就难上加难,可是,让你打吧,你却是怎么都不肯的。这可如何是好?”

    东方流景圈紧了她,说道:“自然是不打的。”

    让他挥兵去打父王,那还不如杀了他。

    水墨凝侧眸看着他,说道:“流景,我怎么觉得父王若是知道前去迎战的人是你的话,他也会不打呢?”

    东方流景刮了一下她的鼻子,说道:“就你鬼灵精,居然连我们父子俩都看得这般透彻,父王若是知晓前去迎战的人是我,他不打是一定的,前些年,父王就曾跟我说过,南临独立是迟早的事,这一次,他应该会装作大败的样子,顺势让我赢个彻底,好让南临独立,我现在担忧的是,父王这样做会被南宫煊罚的不轻。”

    “是啊,我看南宫煊那人也挺有野心的。”

    “这事明日上路之后再细谈吧,现在……”东方流景说着话,却是将头压下又在她耳旁吹了口气,吐气如兰道:“现在,我们应该做该做的事了……”

    水墨凝闻言,脸颊羞红惊诧道:“流景,我怀了孩子。”

    东方流景搂住她丰润的腰身缓缓侧躺在床榻上,用鼻尖抵住她的鼻尖,呵气道:“凝儿,为夫已经当了三个月的和尚了,此去前线还不知要经历多长时间,你是想憋死为夫么?”

    水墨凝听后抗议道:“我要跟你一起去!”

    东方流景笑着回道:“凝儿,我思来想去,还是决定带上你,因为就你这调皮的样,指不定哪天自己就跑去前线了,如此,我还不如一直带着你呢,将你一人放在紫尧城,我却也是不放心的。”

    “你说的憋是这个意思啊……”水墨凝说着话,将头埋低而去。

    “是啊,此次抗击,我不打算给军士们准备军妓,全军那么多将士,总不能我独自一人风流快活吧?”

    水墨凝点了点头,东方流景却是已经伸手解开了她的衣衫。

    白玉般的肌肤寸寸显露,因着怀孕,她的身前也丰满了不少,欣儿以前给她做的小衣服已经不能穿了,现在欣儿不在身边,她便去了绸缎庄,做了一些孕妇内衣,布料都是棉布,非常舒适。

    东方流景瞧着她的内衣,有些不满地说道:“这个不好看啊。”

    水墨凝唇瓣嘟了嘟,嗔道:“现在哪里是讲好看的时候?”

    “呵呵……”东方流景嘿嘿直笑,将手掌放在她的身前,说道:“不过,却是大了不少啊……”

    “你真是坏!”

    东方流景侧身将她压在身下,伸手抚摸着她那已经微微鼓起的肚子,笑得十分的满足而甜蜜。

    一整个过程,东方流景为了避免压住宝宝,几乎都是侧着身子的,这样的姿势让他着实累得够呛,不过,虽然累,却也让他心满意足。

    临别前的缠绵,温馨而隽永,当他们相拥而睡时,却也在心中祈祷着未来的一切。

    希望所有的事,都能有个好的结果。

    ……

    翌日卯时东方流景便起身去校场了,大军出发,纳兰昊月要为全军将士壮行,东方流景作为主帅自然要先去整顿军务以立军威。

    水墨凝睡得沉,连东方流景何时起身的都不知道。

    待她起床之后,小竹便端着盆子进了屋为她洗漱,洗漱完毕之后小竹便将昨日已经收拾齐整的东西拿了出去放到了马车之中。

    一切准备就绪之后,小竹便扶着水墨凝出了豫襄王府。

    水墨凝上了马车之后,小竹看了看后面,发现府门外仅有一辆马车,正奇怪时却见北堂黔出现在了她的面前对她说道:“小竹,此次前去你就不用跟着了。”

    小竹闻言有些吃惊,吱唔道:“那谁来照顾小姐呢?”

    北堂黔回道:“自是不用你担心,你且回府吧。”

    小竹眼眸微转,心底却是有些失落的,不过,她虽心底失落却到底没有表现出来,只恭敬地颔首道:“奴婢遵命。”

    水墨凝此时正巧有事掀开帘子却听见了他二人的对话,她眼眸微睁看着北堂黔,问道:“怎么?小竹不跟着去么?”

    北堂黔转身颔首回道:“夫人,主子有令不让她跟着。”

    水墨凝眼角颤了颤,知道流景是为了上次的事对小竹有了成见,不希望小竹再跟在自己身边,以免又发生上次的事情。

    小竹望着水墨凝,一脸地期待,看那样子似乎很想跟她一起前去。

    “小竹,你便留在豫襄王府吧。”水墨凝想着此去前线还不知是福是祸,让小竹跟在身边却也让她担忧,不如让她待在王府之中,这样倒还安全一些。

    小竹听了水墨凝的话,垂了首,牙齿咬住了唇瓣,须臾方才点头道了一声:“好。”

    水墨凝对北堂黔吩咐道:“你们派人好好保护小竹。”

    “是。”

    小竹没有达成自己的想法只能转身离去,离去之时她眼眸微转,余光瞟向了马车,心底到底不是个滋味,将她留在豫襄王府让人保护着,她就安全了么?会么?

    水墨凝看着小竹讪讪而去的背影,叹了一口气,放下帘子对北堂黔说了一声:“我们走吧。”

    车毂滚动,车轮发出吱呀之声,北堂黔带着水墨凝朝着东方流景的大军汇合而去。

    东方流景在校场之中整顿好了大军之后,纳兰昊月便来到了大军之前。

    今日的纳兰昊月穿了一袭明黄色的龙袍,头上带着帝王桂冠,阳光下雄姿英发。

    东方流景立在他的身旁,穿着一袭银白色的铠甲,头上带着同色头盔,上方系着红缨,秋风拂来吹起了他玄色的大麾,英挺无双。

    纳兰昊月举目四望一番之后便用雄厚的生硬说道:“今日,我南临遭逢巨变,东琳要灭我南临,这是不是让人愤慨之事?”

    “是!”将士们闻言整齐划一地回答道,那声音穿透了蓝天刺向了天际,威震天下。

    纳兰昊月继续问道:“这是不是国耻?”

    “是!”

    “为了我们南临的独立,为了我们家园的完好,为了我们的子孙万代,我们是不是应该浴血奋战?”

    “是!”

    纳兰昊月点了点头,说道:“我们此次出征不为其他,就为保家卫国,朕在此满饮杯中酒为全军将士壮行!”

    说罢,纳兰昊月端起手中酒樽,先是敬了一下天,随后又拜了一下地,跟着一仰头将那美酒倒入了喉间。

    东方流景侧眸看着纳兰昊月,不管他对待自己的女人如何,他在治国方面却是无可厚非的。

    纳兰昊月饮完酒之后便将那空的酒樽放在了桌子之上,随后铁臂一挥沉声道:“出发!”

    东方流景跟着一挥,也道:“出发!”

    此次出征,东方流景被封为威震大元帅,而骠骑大将军宗政颜和骁骑大将军曲念臻被封为左右先锋大将跟随在侧。

    宗政颜是纳兰睿淅的人,上次经过衢州一事时,他已经对东方流景改观了,而曲念臻因为与纳兰睿浈有着血缘关系,却一直帮着纳兰睿浈。

    曲念臻虽然一直支持着纳兰睿浈,但是此事关系到国家的存亡,是以,他也同仇敌忾,想要将东琳人打回老家。

    一行人浩浩荡荡地出了校场朝紫尧城外开拔而去。

    水墨凝的马车等在了城郊,因为不想太引人注目,她却是被北堂黔悄悄地引入军中的。

    东方流景因为腿脚不便却也没有骑马,而是坐在马车之中的,宗政颜与曲念臻则是骑马一左一右侯在他的旁边。

    当水墨凝到来时,宗政颜一眼便瞧见她了。

    宗政颜在见到水墨凝时,恭敬地朝他颔首道:“属下参见豫襄王妃。”

    他没有想到此生还能再见到林瑾瑜,她虽然不喜欢王爷,但是,却也是个奇女子,能够一直守候在豫襄王的身旁不离不弃,却也让他感动。

    两个人是否能倾心相许上天早已注定,既然王爷此生与她无缘,他这个做属下的又有什么办法呢?

    就让以前的恩恩怨怨就此消失吧。

    水墨凝看见宗政颜,一笑泯恩仇,心中却也荡漾起伏。

    曲念臻却也见到水墨凝,他轮廓刚毅,一看便是武将出生,他在瞥见挺着个大肚子的水墨凝时,只是微微眯了眯眼眸朝她微微颔首以示礼貌。

    水墨凝不甚在意,只仰头看着骑在马上的宗政颜,笑着回道:“将军辛苦了。”

    宗政颜双手抱拳说道:“为国效力,匹夫有责。”

    水墨凝点了点头,随后便被北堂黔搀扶上了马车,北堂黔没有知会东方流景水墨凝已经来了,是以,当水墨凝上得马车时,流景还在阖目养神,昨夜他没有睡多久,想必是累了。

    “凝儿,你来了么?”东方流景警觉极高,待北堂黔刚一掀开车帘时,他就已经醒了。

    东方流景坐起身搀扶了水墨凝侧身坐下,因为考虑到水墨凝的肚子有些大了,他此次坐的马车十分宽敞,两人在内都可以整个躺下的。

    水墨凝侧躺好了之后便说道:“刚才来的时候,我感觉肚子里的小家伙在动啊。”

    东方流景眸色一亮,惊道:“真的吗?”

    水墨凝点点头,道:“我就感觉小家伙好像在我肚子里游来游去的。”

    “呵呵,你当他们是鱼啊。”

    “流景,他们现在在我的子宫里,我的子宫里面有很多羊水,他们确实就在里面游的,就像游泳那样的。”

    东方流景恍然大悟道:“原来你说的是真的啊?”

    他还以为她在开玩笑呢。

    水墨凝说道:“当然是真的,在我们那里啊,有一种仪器叫三维B超,孩子二十三周的时候可以把孩子照得很清楚呢。”

    “隔着肚皮么?”

    “是啊。”

    东方流景摇头道:“我真是难以想象你生活的世界到底是什么样子的。”

    “唉,要是有个时空穿梭机就好了,到时候我就可以带你回去看看我生活的世界是个什么样子了。”

    东方流景闻言,搂住了她的身子,说道:“那还是算了吧,万一有了那个东西,你就消失不见了,我真的会生不如死的。”

    “呵呵……开个玩笑而已,世上哪有这样的东西?”

    东方流景薄唇微弯,露出新月般的笑容。

    水墨凝瞥了他一眼,又道:“流景,你不让小竹跟在我身边,我自己一人还是有些不方便的。”

    她知道流景不太喜欢小竹,所以却也没有再问原因,只是提出了问题所在。

    东方流景闻言,笑得眉眼弯弯,问道:“凝儿,过些时候就让你见一个人,好不好?”

    “谁啊?”水墨凝见东方流景笑得一脸灿烂,须臾,脑中滑过了一个人的名字:“流景,你该不会是想让我见玲珑吧?”

    东方流景点了点头,说道:“当然是她了,所有人当中,我还是最放心玲珑,不过,还要再等一些时候,我是想着此次要把以前的事情都处理了。”

    南临与东琳之间迟早都有一仗要打,晚打不如早打,解决完一切,他的心里也就不会再有太多的牵挂了。

    水墨凝抿唇而笑:“我也挺喜欢玲珑那丫头的,等等无所谓的。”

    “呵呵……”东方流景笑了笑,又道:“凝儿,你知道的,晏青死了,纳兰睿淅身旁也没有一个得力的护卫了,我想让冷焱那小子跟着他。”

    “冷焱?”水墨凝眼眸转了转,问道:“为什么让冷焱跟着他呢?你为什么不让北堂默跟着他?”

    做什么要把一个性向正常的男人给纳兰睿淅啊,他应该把北堂默这个弯的给纳兰睿淅才对,反正北堂默喜欢的人是流景,待在纳兰睿淅身旁也不会毁了纳兰睿淅,一举两得,岂不是很好?

    东方流景闻言,俊眉蹙了蹙,问道:“凝儿,你怎么想到默了呢?”

    水墨凝眨了眨眼眸,说道:“那你这一次不是让默跟着纳兰睿淅去了东海么?我是想着,经过此行他们二人说不定也熟悉了,如此,让默跟在纳兰睿淅的身旁不是更好么?”

    东方流景点头道:“你这话说得也挺在理的,要不等默回来之后我问一问他的意见。”

    水墨凝点头如捣蒜,直道:“好的。”

    东方流景瞧见水墨凝鸡啄米似的点头方式,眉尾微抬,魅惑一笑:“凝儿,你还是这么不喜欢默啊?”

    “一个不喜欢我的人,我为何要喜欢他?”

    东方流景听闻,伸手揉了揉水墨凝的墨发,宠溺一笑却也没有再说什么。

    ……

    大军朝东面而去,在行军十日之后终是到达了南临的边界。

    两军对峙,隔河相望,安营扎寨之后,东方流景便召集了所有的将军到中军大帐议事。

    而水墨凝则是待在中军大帐内隔出的一个房间之中睡着觉。

    因为军情紧急,这一日东方流景都在运筹帷幄,此次战争对他来说,压力很大,毕竟对象是自己的父王,他必须想一个万全之策将此事处理好。

    水墨凝怀孕后就成了睡神,东方流景与众将军议事一天,她差不多也整整睡了一天。

    晚间,东方流景洗漱完之后便上了榻,水墨凝依旧睡得迷迷糊糊的,东方流景揽住她丰腴的腰身,在她耳旁说道:“凝儿,父王下了战帖,明日就要迎战了。”

    水墨凝一个激灵醒了过来,她转头看向东方流景,乌眸流转,顾盼生辉:“明日就要迎战么?父王这般急?”

    南临大军才刚刚安营,父王就要打过来了么?

    “是啊,我有些猜不透父王在想些什么。”东方流景顿了顿,思绪飘向了远方,他说道:“这个世上,我不能看透的人很少,父王便是其中一个,尽管陪伴在他身旁这么多年了,有些时候,我还是摸不清楚他的具体想法。”

    “唉,流景,你先睡吧,明日迎战的话,卯时就要起来点兵了,我怕你的身子受不了。”

    东方流景笑道:“无妨的,现在还不是三十,没什么问题的。”

    “嗯,这个我知道的,先休息吧。”

    “好。”

    静夜绵绵,彼此的呼吸声响在耳侧,不久便入了眠。

    翌日清晨,东方流景起身时水墨凝也醒了过来,她起身想要为东方流景更衣,却被他伸手拦住了:“凝儿,你身子重就别动了。”

    “流景,就让我为你穿一次铠甲吧。”

    水墨凝笑了笑,随后撑着身子坐立起身为东方流景拿铠甲去了。

    东方流景怕她拿不动快步上前将铠甲拿在手中,水墨凝一一为他穿了上去。

    待穿好之后,水墨凝伸出修长的手,指尖在那冰凉的铠甲之上寸寸滑过,她说道:“流景,注意安全。”

    虽说对象是父王,但是,战场之上刀剑无眼,她担忧他被其他人袭击。

    东方流景伸手握住她的小手,他的手已渐渐冰凉,他笑道:“凝儿,你放心,你在帐中休息便是,黔守在外面的,有事唤他便是。”

    “好的。”水墨凝点了点头,东方流景随后在她的脸颊之上留下一个吻之后便掀袍离去了,铁甲摩擦之声渐渐远去。

    卯时正,东方流景点兵结束之后便率大军朝湄南河而去。

    湄南河是一条很长的河流,源于北漠一座雪山,途径南临与东琳边界直入东海。

    东琳与南临边界的这一段河流非常的浅,骑着马儿可以淌河而过。

    两军隔着湄南河,遥遥对望。

    东方流景一身银白铠甲在阳光之下异常的耀眼,头盔之上红缨飘舞,英姿凛凛,河对面的南宫澈穿了一袭古铜色的铠甲,身后红色的大麾迎风飘扬,他没有戴头盔,只是将墨发高束在头顶之上,只戴了一根青玉簪,整个人沐浴在秋风之中,似清泉濯濯。

    南宫澈骑在高头大庐上,离离草原之上吹来的风鼓荡起他红色的麾袍,翻飞而起,他凝眸看着那个同样骑在骏庐上的青年男子,思绪忽然之间就回到了十六年前的那一个夜晚。

    那一夜,当他将他救下时,他的身上全是血,到处都是深深浅浅的伤疤,可是,即便他疼成那样,他却在意识恢复之后首先让自己去救他的两个属下。

    一个才七岁的孩子感动了他,那一刻,他便想要收留这个孩子,想要保护他。

    十几年过去了,他已经长大了,娶妻了,他真的觉得太欣慰了。

    常言道,打仗亲兄弟,上阵父子兵,他们这对父子倒是一起上了战场,可是却是处于敌对方。

    南宫澈唇瓣微扬,笑看风云。

    东方流景目力极佳,南宫澈唇边漾起的那抹微笑落入了他的眸中。

    父王……

    东方流景觉得自己的眼眶有些热,喉头滚动,却是咽下了一口唾沫。

    尔后,东方流景便瞧见南宫澈举起了手中的剑朝前挥舞了一下,东方流景也拉过缰绳赤手空拳地奔了过去。

    两名大将首次对决,所有的士兵都凝神屏气,二人的大麾在风中翻滚,眨眼之间,却见那铁骑早已踏过河流交汇在了一处。

    南宫澈近得跟前时,拿起手中宝剑便朝东方流景刺了过去,东方流景眼眸一眯,伸手挡住了南宫澈挥来的剑。

    “好功夫!”南宫澈的剑被东方流景挡住,南宫澈旋即将剑抽回,赞了一句,闪电之间,那剑却是又朝东方流景袭来。

    东方流景来不及说话,再度与南宫澈拼斗起来。

    二人打斗了一会儿,却见南宫澈忽然侧开了一下身子,此时东方流景本是朝他打了一拳,他见南宫澈侧开身子,心下急了,遂低声唤道:“父王……”

    南宫澈瞬时一个回身,骏马上前,直逼东方流景身侧,他倾身在他耳前小声说道:“孩子,今日这一战,你我以平手收场,后日晚间你便派人潜入我军营之中烧毁粮草。”

    说话之际,南宫澈却是又朝东方流景刺了一剑,这一剑过来跟随而至的是一个小小的纸团,东方流景食指与中指出击将那小小的纸团夹在了手指之中。

    南宫澈又道:“这是我军安营扎寨的图,你到时候按照图中标注的地方烧毁粮草便是,粮草一毁,我军必定军心不稳,你便在第二日强行攻打我军,那时候我便率兵撤退,后方援助没有那么快,你便乘胜追击,将我军击溃。”

    “父王……”东方流景听着南宫澈的话,感动之情溢于言表,父王乃是东琳的战神,攻无不克战无不胜,而今若是被自己这样打回逸都,南宫煊定然认为父王与南临有勾结,他定然饶不了父王。

    南宫澈右手轻轻一摆,示意东方流景不要再说话,他却又道:“南临独立是迟早的事,再说了,你始终都是南临人,全当父王为你做件事吧。”

    “父王为孩儿做的事还少么?”

    南宫澈笑了笑,说道:“你别担心,我始终都是南宫煊的四皇叔,他不会杀了我的。”

    南宫煊现在还要依靠他,定然不会杀了他,只是有可能会因为这件事情而削了他的兵权。

    “他定然没有胆子杀您,但是他会借此收回您的兵权,孩儿这不是不孝么?”

    南宫澈回道:“孩子,这些年父王也看淡了,权势于父王来讲已经不算什么了,此次事后,父王打算带你母后归隐山林不问世事了。”

    东方流景眼眸眨了眨,还想说些什么,却见南宫澈忽然之间撤离而去,身子也跟着踉跄了几步。

    南宫澈盯着东方流景厉声呵斥道:“哼!想不到你一个黄口小儿竟还这般厉害,本王明日再来会你!”

    东方流景见状,也跟着南宫澈做戏道:“我南临现在兵马富足,足以与你东琳抗衡,明日再战便是!”

    南宫澈随后眼眸一眯,瞥了一眼东方流景之后便拉着缰绳迅速调转马头朝东琳大营而去。

    东方流景看着南宫澈渐渐远去的身影,一颗心沉重一片。

    鸣金收兵之后,东方流景便带着宗政颜与曲念臻入了中军大帐。

    一入帐之后,宗政颜便开口赞道:“元帅,您武艺真是高强啊,属下曾有幸与东琳宣王战过一次,他武功极高英勇了得,将属下打得落花流水,而今元帅与他战个平手,可真真是壮了我军军威啊。”

    曲念臻凝眉看着东方流景,此次出征他被封为右先锋,归在豫襄王手下,他本来还有些瞧不起豫襄王,认为豫襄王空有一副好皮囊,却是一个什么都不会的酒囊饭袋。

    岂料,今日一战,他居然能与宣王打成平手,可见其武艺应当十分高深,他还真是真人不露相啊。

    东方流景听着宗政颜的赞赏,俊脸之上没有太大的表情,他抬眸对宗政颜说道:“今晚本帅会派一些武功高手混入敌军军营之中查探粮草所在。”

    宗政颜闻言担忧道:“听说东琳军中高手如云,只怕粮草的具体所在不太好探听得到。”

    东方流景说道:“此事你们不用担心,本帅派出去的人武功极高,一定可以完成使命。”

    曲念臻听后点头道:“如若真能找到敌军粮草所在,那么我们便可烧毁其粮草,乱其军心。”

    东方流景点了点头,说道:“是的,你们先下去吧,此事本帅会派人去办,明日等消息便是。”

    “诺。”宗政颜与曲念臻应下后便颔首转身出了中军大帐。

    待二人一走,水墨凝便从内间步了出来,东方流景瞧见她出来迅速起身去到她的身旁搀扶着她的手臂:“凝儿……”

    水墨凝转头看他,轻声问道:“父王是不是给了你他们粮草的所在位置,让你派人去烧啊?”

    东方流景薄唇轻扬,点头道:“凝儿你果真聪慧无双。”

    水墨凝看着东方流景,一脸凝重,这个时候夸她,她可是一点也不欣喜,她担忧道:“父王定然会故意输掉,南宫煊肯定会在此事上做文章的。”

    父王手中握有东琳重兵,此战父王若是输了,南宫煊定然会借此发难收归父王的兵权,如此这般,父王的损失未免太大了吧?这让他们这些做儿女的情何以堪?

    东方流景垂了眸,叹道:“这也是我担心的事情,父王做事,只要他定下的就断然不会改变了,即便我不派人去烧粮草他也会找其他的方法输得一败涂地,总之,这一场仗,他是铁了心的要输啊。”

    “那我们应当怎么办?”

    东方流景回道:“还是按照父王说的去做吧,这样的话,人员损伤会减到最小,待他们输了之后,我可能要暗中跟随父王回一趟逸都,我担忧他的安全。”

    水墨凝点头道:“我也觉得你应该跟着父王回去一趟,南宫煊的武功好像也挺高的,最关键的是,现在的他,当了皇帝,伴君如伴虎,谁知道他现在是个什么想法?”

    “是的,为保万无一失,我定要跟去。”

    水墨凝又道:“流景,你要不将思辰也叫去吧,再过些日子就到三十了,我担忧你寒蛊发作其他人照应不周全。”

    流景定然会让北堂黔留在自己身边,那么他身边便没有一个熟悉的人照顾他了,如此,还是叫上思辰会保险很多,自己也会放心许多的。

    东方流景点了点头,道:“好的。”

    夫妻二人又说了一会儿其他的话后东方流景便离开了中军大帐视察军营去了。

    第三日的晚间,东方流景便派了人去烧东琳大军的粮草,因为有了内应,烧粮草自然得心应手,粮草一被烧毁,东琳士兵全部都乱了起来。

    大火整整扑灭了一个晚上方才慢慢停歇,天刚蒙蒙亮,东琳的士兵累得精疲力竭时,东方流景却是已经整装待发率军到东琳军营前叫阵了。

    南宫澈率军御敌,结果却因军心不稳而溃不成军,南宫澈也因此受了重伤,因为他负伤,旋即命令大军朝后方撤退,东方流景则是带兵趁胜追击。

    东方流景一路追击而去,一面打一面朝东收回了以前沦陷的城池。

    南宫澈因为身负重伤,被他的属下昼夜星程,急急地给送回了逸都城。

    南宫煊在得知南宫澈大败而归时,果真雷霆震怒,也不管南宫澈已经身负重伤,旋即就命人去宣王府将南宫澈给绑进了宫。

    东方流景听见这个消息时,已经全然没有再打下去的**了,他的心中只担忧南宫澈的安危,他将军中大事全部交由宗政颜打理,让宗政颜不得让其他将领知道自己消失不见,以免动乱军心。

    将军中事务处理好了之后,东方流景便只身前往逸都皇宫去找南宫澈了。

    水墨凝一直待在后方大营之中,北堂黔得了消息之后便来报告给她。

    因为知道东方流景会前往逸都,是以,水墨凝早早地便命北堂黔安排了一些暗卫守护在东方流景的身旁,当东方流景只身前往逸都之后,这些暗卫便一路跟随而去。

    又过了一日,水墨凝刚刚用完午膳,却见北堂黔一脸惊慌地入了军帐,水墨凝瞧他脸色不好,心中瞬时一凉,问道:“黔,出了什么事?”

    北堂黔脸色发沉,回道:“暗卫来报说主上因为寒蛊发作而被逸都皇宫中的影卫抓住了,下落不明。”

    “什么?!”水墨凝大惊失色,旋即站立起身,她问道:“逸都皇宫中不是有你们的人么?”

    北堂黔回道:“上次南宫浸死去之后,南宫煊便替换了宫中所有的侍卫。”

    水墨凝眉头紧皱,十分担忧,流景的软肋就是寒蛊,只要他寒蛊一发作,便会处于危险之中,之前流景说要去往逸都时,她就有些担忧,而今却是真的发生了这样的事情。

    不行,她一定不能让流景出事,她要去往逸都救他才是!

    *

    ------题外话------

    流景啊,乃去哪里了呀,乃媳妇要带球去找你啊…

    下一章,绝对精彩,千万不要走开哦~

    ~o(>_

156 林瑾瑜,你居然没死?!

    湄南河草原,星光璀璨,银白色的月光洒在青青的绿草之上,染上了一层霜白。

    南临大军营地之中一派祥和之气,唯独中军大帐之中却是让人觉得窒息而愤懑的。

    水墨凝做好决定之后便对北堂黔说道:“黔,我要去逸都皇宫。”

    北堂黔闻言旋即拒绝道:“不行,夫人,您大着肚子,不能去逸都皇宫。”

    主子的事他会派人去彻查,断不能让夫人去冒险啊。

    水墨凝眼眸微转,心里想着北堂黔不知道南宫煊见了自己真颜一事,遂对他说道:“我一个大肚婆,一般人也不会把我怎么着的,再说了,逸都皇宫的人都不认识我呢,我们到了逸都之后可以混进宫去。”

    北堂黔心下却也是焦急无比的,他恨不得此刻马上就飞去逸都皇宫,只是他必须守在夫人的身旁不能离开半步。

    如若夫人去的话……

    唉,还是不行啊,离了大军,怎么都是危险的。

    北堂黔心中犹豫,面色有些犯难。

    水墨凝知悉北堂黔的想法,他自是比自己还要焦虑,而今瞧他的神色,当是有些动摇了。

    “黔,对我来说,没有什么比流景更重要的了,而今他下落不明,我这个做妻子的莫非不该去寻他么?”水墨凝一面说着一面转回身去取自己的火器,她将机枪、机械枪和麻醉枪拿至手中给北堂黔说道:“我这里有非常先进的武器,我们俩带着它,肯定不会有事的。”

    北堂黔看着水墨凝手中那些奇奇怪怪的东西,只见那东西黑不溜秋的,他眉头拧住疑惑道:“这个是什么东西?”

    水墨凝扬了扬眉,随后端着机枪对北堂黔说道:“你跟我来。”

    她必须在今晚教会北堂黔使用她的所有火器,如此才能更好的保护自己。

    水墨凝抬步上前掀开帘子走了出去,北堂黔虽然疑惑却也跟在了她的身后。

    她带着北堂黔穿越如丛林般的军帐到达了一处树林,月色洒落在树枝之上将树叶照上了一层银色的亮边,林中除了能听见鸟叫声以外,还能听见一些动物的声音。

    水墨凝朝内行走了一会儿之后便驻足停在了一颗树下。

    树上,鸟儿不停地叽叽喳喳地叫着,水墨凝凭着内力看到了一只立在树枝之上正在树干上啄虫子的小鸟。

    她轻声对身旁的北堂黔,说道:“你看见那只小鸟了么?”

    北堂黔颔首道:“看见了。”

    “现在,我用我手中的这个麻醉枪去打它,当然,用这个去打鸟,简直就是大材小用,我只是想要让你看看它的射程而已。”

    北堂黔听得似懂非懂,木木地点了点头,随后一瞥,却见水墨凝已经将那黑不溜秋的东西架在了肩膀之上,她双腿分开与肩同宽,将那机械枪架在肩膀之上姿势十分地帅气。

    “嘭——”当北堂黔还没有做出过多的反应时,却见水墨凝已经对准树枝之上的鸟儿打了过去。

    机械枪的声音不若机枪那般大声,但是也足以惊走林中所有的鸟儿,然而,机械枪发出的子弹速度之快,让那只被瞄准的鸟儿还未来得及展翅却已被子弹击中。

    北堂黔看着那鸟儿应声而落,瞪直了眼眸,显然还没有回神。

    这个速度……未免太快了吧?

    水墨凝看着有些震惊的北堂黔,对他说道:“这个叫机械枪,它的速度非常之快,而且威力也很大的。”她顿了顿,又拿起了机枪交到了北堂黔的手中对他解释道:“这个叫机械枪,它的威力比机械枪大,而这个呢……”水墨凝将那只小巧的麻醉枪在手中翻甩了一下对北堂黔说道:“这个是麻醉枪,这里面装了麻沸散,被打中的人或动物顷刻就会被麻醉,现在,我就教你如何使用这些东西。”

    北堂黔听得瞠目结舌,指着那些东西吱唔道:“这么厉害的武器……夫人您……怎么得来的?”

    原来他家夫人这般厉害么?不仅会医术,居然还能有这般厉害的武器。

    他方才已经见识过了那个机械枪的威力,那速度真是快啊,刚才他目测了一下,依照自己的功力,恐怕还有些接不住那颗所谓的子弹,不过,这些武器真真厉害啊,只要他们出门不遇见主子这样的敌人,应该没有半点问题了。

    北堂黔见水墨凝有这许多武器,遂重重地点头道:“属下即刻学习。”

    水墨凝欣慰地点了点头,随后便教起北堂黔来。

    北堂黔悟性极高,他学得很快,一会儿就学会了,当他端着那杆机枪瞄准一颗大树时,仍旧还是有些吃惊地问道:“夫人,您说这个机枪打出去的子弹可以摧毁这颗树么?”

    水墨凝回道:“是的。”

    “那属下可以试一试么?”现在的北堂黔显然有点像个好奇宝宝。

    水墨凝额头之上有些冒黑线,她说道:“不是不能让你试,只是这个声音真的挺大的,如若我们在这里开一枪的话,整个军营都会跟着乱了,你若想要试的话,我们即刻带人上路,怎样?”

    北堂黔垂眸盯着手中的机枪,眼眸微转,隔了一会儿方才点头道:“好。”

    水墨凝见他答应,心上那颗悬起的石头终是落了地。

    二人因为心下焦虑,在收拾好细犬后便趁着夜深时刻出了军营朝逸都皇宫开拔而去。

    水墨凝怀了身孕,身旁除了有北堂黔之外,便只剩下隐月宫的暗卫,车厢之中没有照顾水墨凝,北堂黔便将那软榻给拆到了车厢底板上面,水墨凝躺在上面即便马车有个什么紧急停顿也不会伤到水墨凝。

    上了马车之后,水墨凝便睡了过去,但是没睡多久,她便觉得自己的身子有前倾的趋势,她惊了一下便从睡梦中惊醒了过来,一旦惊醒便问道北堂黔:“黔,出了何事?”

    北堂黔迅疾掀开车帘入了内,从旁拿出机枪端在手中,一脸阴沉:“有埋伏。”

    “有埋伏?怎么会呢?谁的人啊?”怎么一出军营就有人算计她呢?到底是谁?

    北堂黔摇头道:“他们还没有出现,属下只是凭着直觉判断出周围有人。”

    “你就用那个机枪,我用机械枪。”她现在是孕妇啊,机枪的力度还是大了一些,她害怕那声音吓到自己肚子里的宝宝了。

    “好。”

    水墨凝从旁边拿过机械枪之后便伸手抚了抚肚子,说道:“宝宝,一会儿叔叔和妈妈会开枪打坏人的哦,会有很大的声音出现的,你不要被吓着了,好不好?”

    北堂黔在看见水墨凝居然对着自己的肚子说话时,一个头两个大,想想他家里的那一个,好像从来没有这样跟肚子说话过呀。

    夫人,到底是不一样的。

    水墨凝瞧见北堂黔脸上有疑义,遂对他说道:“黔,回去之后你得跟南蓉说要多跟孩子说说话,这叫胎教。”

    “说话?”咋说啊?孩子听得见么?

    水墨凝瞧见北堂黔一脸疑惑的样子,说道:“你不要以为孩子听不见,他听得到呢,所以,你们随时都要跟他说话的,让他提前熟悉你们的声音,还要跟他介绍周围的一切哦。”

    北堂黔唇角抽搐,点了点头,道:“好的。”

    “这个胎教等以后回去我再跟你细说,我们现在先打那些不知天高地厚的坏蛋!”

    北堂黔颔首道:“夫人,一会儿会有暗卫过来驾马车,您就坐在马车之中就可以,属下掩护你。”

    “好。”

    二人的话音刚落,却听得耳旁的风声呼啸而过,急促而来,间或还能听见刀剑摩擦之声。

    “抓住马车中的女人!”夜风之中,听得一名低沉的男子声音响彻耳端,北堂黔心下一怒,旋即端着机枪掀开帘子出了马车。

    出得马车之后便瞧见前方朝自己飞来数条黑色的身影,他眼眸微眯,迅疾将机枪端至肩膀之上,对准那些个黑衣人“嘭嘭嘭”地发了三枪。

    那机枪的声音震耳欲聋,且机枪发射出去时会闪烁出跳跃的火光,那火光红彤彤的,在夜色之中尤为显眼。

    子弹破空而出,带着摧毁般的力道,北堂黔在见到那簇光束时自己也愣了一下,这个果真厉害啊,当北堂黔还在感叹手中武器厉害时,便听见痛苦哀嚎声传了过来。

    “唔……”

    “有鬼啊……”

    “有怪兽啊……”

    闷哼声惊叫声四处响起,再次凝眸却见那些人早已被自己打飞而去。

    北堂黔在听见有鬼有怪兽这样一些叫声时,额头之上黑线四起,自己就有那么像怪兽么?

    马车之中,水墨凝将机枪架在窗户角上,一旦见到侧方有人前来,便扣动扳手打了出去。

    “嘭嘭嘭——”

    夜风之中不停地传来子弹迸发的声音,大概过了两刻钟后,北堂黔与水墨凝便将所有来袭击的人全部打死了。

    暗卫一直朝前驾着马车,一整个杀人的过程都没有停下来半步,当所有的人都被消灭光时,北堂黔兴奋地掀帘进了马车,他激动道:“夫人,您的这个武器实在是太厉害了。”

    水墨凝笑了笑,说道:“对吧?我没有骗你吧,所以,你不用担心的,只要我们有这个路上一定不会有事的。”

    北堂黔闻言重重地点了点头,那颗七上八下的心终是得以平静。

    ……

    翌日晚些时候,紫尧城的鑫雅阁中衣香鬓影,香舞魅歌,丝竹亹亹。

    二楼一间雅致的包房之中,**声不断起伏。

    房间之中一男一女交叠躺在床榻之上,释放着最原始的激情。

    “主子,人带来了。”此时,房门之外一名男子低沉的声音渐渐响起,房间之中的申吟之声瞬时停歇,上方的男子惊了一下。

    “带她进来。”

    低沉醇厚的男子声音缓缓响起,隔了一会儿,却听房间门被人打开了。

    床榻之上本是交缠的二人停下了动作,男子眼眸微眯,女子脸色娇羞。

    “谁让你们停下了?”忽而,传来了一阵质问的声音,床榻之上已经停下动作的二人遂又开始运动起来。

    房间门被打开之后,一名女子被绑了进来,她穿着一袭浅色纱衣,质地不算贵重,却也算是上层,一看便知这个女子并不穷困。

    此女子便是被东方流景和水墨凝留在紫尧城豫襄王府中的小竹。

    方才,她忽然被人绑了过来,吓得她腿脚发软,而今她手脚被人绑住,口中塞了一块白布。

    当然,这一切都没有让她觉得太过惊骇,真正让她觉得恐怖的是,她进入房间门之后却是听见了一种奇怪的声音,眼眸不由自主地转动而起,却在停留到床榻之上时,差点没将眼睛瞪了出来。

    那床榻之上交叠的二人是在做什么?现场活春宫么?

    “将她带过来。”低沉的男子声音再一次响起。

    小竹惊了一下,却是发现那声音并不是床榻之上那名男子发出的。

    房间之中还有人?

    小竹举目四望,却在一转头之时,发现房间中的某个角落里竟然还摆放了一张贵妃软塌,软塌之上的男子侧身趟着,他穿着一袭华贵的紫色锦袍,头束金冠,衣衫齐整,他双腿交叠而放,而他视线正对着的地方刚巧就是那个床榻之处。

    他坐在那里,可是在看床榻之上的二人表演?

    他怎么可以恶心成这样?

    “豫章王……”小竹在见到软塌之上的锦袍男子时,唇角颤抖,吱唔出声。

    纳兰睿浈右手撑着头,狭长的眸中带着一层迷雾,当他瞧见小竹时,眼眸微微眯了眯,眸中却是露出一抹危险的光束。

    房间之中,男子粗重的喘息声与女子娇羞的吟哦声还在继续。

    小竹闻到了一股浓浓的**味道,她虽还未尝过人事之乐,但是到底是在青楼被教养过一段时间,男女之事也不是不知。

    只是这个纳兰睿浈今儿个将她抓到这里来是为了什么?

    他为什么一直不放过自己?

    纳兰睿浈盯着小竹,开口问道:“上一次,你是不是还有什么没有告诉本王的?”

    自从纳兰睿泽回京之后,他便一直着人暗中盯着豫襄王府,那一日,他的属下来告诉他,豫襄王府中跑出来了一个丫头,而那个丫头的身后跟了许多侍卫,当时他就觉得奇怪,什么样的丫头可以让豫襄王府的侍卫这般大动干戈,查探一番之后,方才知晓,原来那些侍卫是豫襄王妃派出去的。

    于是,他便策划了上次衢州事件,破坏纳兰睿泽赈灾的同时还可以掂量一下这个丫头在豫襄王妃心中的地位,果不其然啊,豫襄王妃居然为了这个小丫头让自己陷于危难之中。

    如此可见,这个小丫头在豫襄王妃的心中绝对是举足轻重的。

    他的这次试验的效果当真是惊人的啊。

    小竹闻言,心里咯噔了一声,回道:“奴婢已经将所有知道的事情全部都告诉王爷了。”

    她不知道自己怎么就招惹上这个纳兰睿浈了,上次被姑爷从衢州遣回来之后,她就被这个纳兰睿浈给莫名其妙地抓了一次,当时的他逼问自己为何小姐会对自己不一般,她胡乱给他编排了一个理由之后他便放了自己,不过,他却在自己的体内放了一颗毒药,威胁自己不能将自己被抓的事告诉给豫襄王妃。

    自从那次被他抓了之后,她就寝食难安,她挺害怕这个男人,觉得他十分的恐怖,所以才会想着小姐此次去抗击东琳将自己带上,可是姑爷却不愿意,当时她就害怕这个人再抓住自己,没想到,自己竟然又被他抓住了,他到底想要做什么?

    他说的自己没有告诉她的事情是什么?

    纳兰睿浈见小竹不肯据实招来,遂朝那个在床榻之上奋战的男子打了一个响指,说道:“你过来。”

    那个男子瞬时停住身上的动作,他抽离女子的身体大刺刺地朝纳兰睿浈走了过来,到得纳兰睿浈跟前儿时跪地请安道:“属下给王爷请安。”

    小竹在见到如此**的场面时,惊得瞬时捂住了眼睛。

    纳兰睿浈挑眉看了看小竹,随后对单膝跪地的男子说道:“这丫头有些不听话,你说应该怎么处置她呢?”

    那男子闻言站立起身随后转向小竹,沉声说道:“这事好解决,找几个男人过来将爆了就是了。”

    “什么?!”小竹听闻惊得拿开了手,脸色变沉,一颗心上下跳动得厉害。

    纳兰睿浈伸手抚上了自己的下颚,微扬起头,随后上下打量了一下小竹的身材,说道:“这丫头看着干巴巴的,本王都没有兴致观看。”

    小竹听了这话,上下乱窜的心直接沉到了谷底,他这句话什么意思,他要找人将她轮了,然后还要现场观看么?

    他怎么会有现场观看活春宫这样的癖好呢?

    赤光着身子的男人听后一脸淫光地看着小竹,奸笑道:“主子,这身上没有肉倒也没什么,下面可以不就行了?”

    纳兰睿浈听后点点头道:“你这话说得对,那么……就去找几个人一起进来吧。”

    “诺。”男子领命之后便要转身离去。

    小竹见那男人转身就走,上前惊声阻止道:“慢点,我有话说,我有话说……”

    她已经无法怀有身孕了,又怎么能再被这个乌七八糟的男子糟蹋呢?这个男人刚刚才跟另外一个女人那啥了,自己死也不要被他们糟蹋。

    不就是说些话么?总好过被人轮呀……

    纳兰睿浈见小竹如此说话,遂扬声对那男子说道:“你先慢着。”

    男子闻言停在了原处。

    小竹凝眸看着纳兰睿浈,问道:“王爷您想要知道什么。”

    纳兰睿浈唇瓣微扬,说道:“本王想要知道豫襄王与豫襄王妃在回到南临之前到底是什么身份。”

    昨儿个夜里,当他的人发现豫襄王妃擅自离开大军之后便觉此事透着古怪,他便派人去刺探一番,其实他没有想过要杀死豫襄王妃,他只是想要将她抓来盘查一番,没想到,他派出去的人几乎都死绝了,最后一个苟延残喘地回到了紫尧城告诉了他,说豫襄王妃与她那个侍卫的手中有着一种十分奇怪的武器。

    当他在听见十分奇怪的武器时,瞬时就想起了林瑾瑜,而当那个侍卫描述完那些武器时,他便有些怀疑,这个豫襄王妃是林瑾瑜。

    为了知道这件事,他又将小竹这个小丫头抓了过来,想必,从她这里,他应该可以知道自己想要知道的事。

    小竹眼眸微微转动,心下在衡量说与不说的后果。

    纳兰睿浈见她犹豫,遂又扬手对那男子说道:“你出去找人吧,记得找健壮的。”

    “诺。”男子应下后又转身离去。

    小竹吓了一跳,旋即说道:“我说,我什么都说。”

    说完这句话后,小竹在心底默默忏悔,希望小姐不要怪罪于她。

    纳兰睿浈抬手示意男子先停住动作,随后他将视线转向小竹,等待她的言语。

    小竹说道:“王爷,我们姑爷以前是个什么身份奴婢确实不知,小姐她是西玥的公主。”

    “你说什么?!”纳兰睿浈闻言豁然站立起身,剑眉拧在了一处:“你说她是西玥的公主?哪个公主?西玥的公主不是嫁给镇南王世子了么?”

    小竹回道:“嫁给镇南王世子的公主是西玥的长公主水忆澜,我们小姐是西玥的小公主水墨凝。”

    纳兰睿浈阴鸷的眸中带着不可置信,豫襄王妃怎么可以是西玥的公主呢?倘若这是真的话,那么纳兰睿泽的势力岂不是很强?

    “她不是林府千金林瑾瑜么?怎地又会变成水墨凝呢?”纳兰睿浈收敛了一下杂乱的思绪,在不期然中竟是说了这么一句话。

    小竹听闻微微惊诧,心里只道这个豫章王怎地会知道小姐以前的身份,既然他都已经知道了,那么自己的负罪感是不是会少很多呢?毕竟这事不是自己说出去的。

    “小姐她的脸上戴了人皮面具,以前就生活在南临林府的,她是自小被人从西玥偷走了。”

    “人皮面具?”纳兰睿浈听着这几个字,恍然回忆起了那一夜林瑾瑜夜闯豫章王府的情节,那一晚,他可不就是揭开了她的人皮面具么?只可惜,后来的一阵琴音扰乱了他,让他没能全部摘下她脸上的面具。

    那夜,他虽然只见到了冰山一角,但是只那一点点的容颜便让他可以推断出,林瑾瑜的真颜乃是倾国倾城。

    原来,她长成这样的啊,还真的是沉鱼落雁,惊为天人啊。

    小竹点头道:“是的,小姐脸上戴了人皮面具。”

    纳兰睿浈闻言,唇瓣微弯,露出一抹笑:“难怪长得这般美丽,原是因为她居然是水无痕与吴芷静的女儿啊。”

    世人皆说西玥的皇帝有着惊世之貌,而西玥的皇后也是一个传说人人敬畏,林瑾瑜居然是她们的女儿,这件事情简直太让他震惊了!

    纳兰睿泽命怎么这么好,怎么就娶了这样一个女子呢?

    只是,林瑾瑜不是嫁给南宫烨了么?怎地又成了纳兰睿泽的妻子了?

    纳兰睿浈盯着小竹,身体微微前倾,无形之中给了她压力,他逼问道:“林瑾瑜不是嫁给南宫烨了么?怎地又会嫁给豫襄王?你是不是在说谎?”

    小竹听后摇摇头,眼泪也飙了出来,她说道:“王爷,奴婢没有说假话,奴婢遇见小姐时,小姐已经嫁给豫襄王了,小姐以前的奴婢也对这事感到奇怪,不过小竹听说,小姐以前嫁的那个姑爷是个残废,已经死了啊。”

    死了?

    纳兰睿浈眼眸微眯,心里琢磨起来,莫非,这个水墨凝为了跟纳兰睿泽在一起所以才制造了东琳宣王府那一夜的纵火么?

    她为了跟纳兰睿泽在一起把南宫烨杀死了?

    还是说,纳兰睿泽就是南宫烨?纳兰睿泽的腿脚不也不便么?

    但是,他能够走路啊,可是南宫烨却是根本就无法行走的。

    这事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纳兰睿浈凝眉思索了良久,思来想去之后,觉得再去追寻纳兰睿泽以前的事已经没有任何意义了,他现在得知了水墨凝便是林瑾瑜,而且,她还是西玥的公主。

    杀了她,他似乎有些于心不忍,毕竟,她是自己唯一有兴趣的女子。

    如此,那就只剩下一条路了,将她抢来据为己有,这样一来,纳兰睿泽会因为水墨凝的失踪而失去西玥的支持,自己又能抱得美人归,这岂不是一箭双雕么?

    不过这事,却是需要从长计议啊。

    心中有了想法之后,纳兰睿浈瞬时转头看向了小竹,小竹被他射过来的犀利光束给惊了一跳,瑟缩着身子朝后退了一大步。

    纳兰睿浈唇瓣微扬,对小竹说道:“小竹,你有没有忘记本王上次给你服的那个毒药啊?”

    小竹连忙摆头道:“没有忘记。”

    “那就好。”纳兰睿浈顿了顿,接着道:“你若是敢将本王见过你一事说出去的话,本王定然让你死得风流快活。”

    “小竹不会说的,只是王爷……您千万不要伤害我家小姐。”

    纳兰睿浈闻言仰首笑道:“伤害她?本王欣赏她都还来不及呢,又怎会伤害她呢?你家小姐还是林府千金时,本王就一直仰慕她了啊。”

    小竹眼眸直颤,原来,弄来弄去,这个豫章王也喜欢小姐啊,怎地这么多男子都喜欢小姐呢?

    “王爷,奴婢已经将小竹知道的所有事情都告诉给王爷了,王爷您是不是可以将解药给奴婢呢?”

    纳兰睿浈眼眸微眯,唇瓣微弯,盯着小竹笑了起来,那笑容看得小竹冷汗直冒,她抖索着身子,等待纳兰睿浈的话语,良久之后,却听纳兰睿浈说道:“这解药的事嘛,待本王将你家小姐抢过来之后,自然就会给你。”

    这个小竹简直太有利用价值了,现在的他敢断定,水墨凝必定是有愧于这个小竹才会对她这般好,不然完全没有道理。

    只要有这么一层因素,那么,他想要将水墨凝弄到自己的身边不是手到擒来么?

    所以,小竹身上的毒,他绝对不会解除的。

    小竹抬眉看着纳兰睿浈,似乎在思考他的话,他的目的真的只是想要小姐么?

    “你若不相信本王的话,本王今晚就可以让你尝尝本王毒药的厉害!”纳兰睿浈见小竹似乎有些不太相信自己的话,遂又用毒药威胁了一番。

    小竹听后便点了点头,说道:“奴婢相信,奴婢相信。”

    既然他的目的只是如此,自己似乎真的没有必要再搭上一条命了。

    纳兰睿浈看着小竹,轻蔑地笑了笑,真是一个贪生怕死之徒,须臾,他便摆了摆手,说道:“你回去吧。”

    “是。”小竹颔首之后便被人带出去了。

    纳兰睿浈盯着小竹渐渐离去的身影,忽而觉得心情大好,遂又对那个男子说道:“怎样?想要几个女人伺候你么?”

    那男子闻言,眸色一亮,问道:“现在可以么?”

    “当然可以,都是鑫雅阁的头牌,没有开一苞的,任你玩。”纳兰睿浈放下话语后却是又转回贵妃软塌处,身子一歪趟了上去,继续享受丰盛夜宴。

    ……

    水墨凝与北堂黔一路朝逸都奔去,路途之中,因为少了纳兰睿浈的阻挡,一路之上十分顺利,行路五日之后便到达了逸都城。

    这五日之中她们一直打探东方流景的消息,最终得来的消息是,东方流景被关押在倾城别院之中。

    水墨凝在听见倾城别院二字时,恍惚间觉得有些熟悉,好似什么时候听过这几个字的,但是细细想来却又没有什么深刻的印象,后来北堂黔派人查探了一番之后却是听说那倾城别院原是南宫煊在当静王时的一座别院,是供他休闲所用。

    到了逸都城之后,北堂黔便找了一家客栈住了进去。

    水墨凝唤来北堂黔对他说道:“你现在去倾城别院打探一下流景被关押的具体地方,回头我们便部署如何去救他一事。”

    北堂黔应下之后便转身离去了。

    经过北堂黔两天的打探,他终是拿到了倾城别院的地理位置图以及流景被关押的具体地方。

    是夜,月凉如水,水墨凝与北堂黔在房间之中研究起路线来。

    她们二人秉烛夜谈,商量良久之后便找到了一条非常好的路线。

    待规划完了之后北堂黔便说道:“夫人,您留在客栈之中等候属下便是了,您身子重,就不用去倾城别院了。”

    水墨凝闻言拒绝道:“不行,你一个人的力量恐怕还是抵不过东琳御林军,如果再加上一个我,我们互相照应双重掩护,就会万无一失。”

    “这……不行啊,万一您要是有个好歹,属下怎么跟主上交代?”

    “还交代什么?他现在人都被关在倾城别院之中,好了,我的身体我自己知道,没事的,明天晚上我们就行动,我现在身子重,不好翻墙,你多费些力气拽着我了。”

    北堂黔听后,心下纠结无比,可是又想将宫主救出来,只要救出了宫主,依照宫主的武功,她们三人想要逃出来应该没有什么问题。

    “好吧。”北堂黔思来想去之后终是咬牙答应了。

    第二日夜晚,入夜之后,北堂黔与水墨凝便换了一袭黑色的紧身服,水墨凝肚子比一般孕妇要大,为了不太显出肚子,北堂黔给她找了一件稍微宽松一点的夜行服,腰身下方系了一条黑色的带子,松松垮垮系着之后却也看不出她是一个孕妇。

    二人打理好一切之后便带着蒙面布巾,端着机枪,机械枪与麻醉枪朝倾城别院而去。

    因为枪的声音毕竟很大,打出去之后就会打草惊蛇,再者,那南宫煊知道自己的武器,倘若被他发现自己还没有死,后果真是不堪设想。

    是以,水墨凝又将自己的一些冷兵器交给了北堂黔一些,他们在一般的情况之下都用冷兵器,突发紧急情况时才用枪。

    二人一前一后朝倾城别院而去,行路的过程中,只要一遇见高的建筑物,北堂黔都会将水墨凝直接拎过去。

    倾城别院位于逸都城郊,整个别院被渠水环绕,风景优美。此时的别院掩映在一片掠影之中,河水悠悠,潺潺而过,府门口的大红灯笼照在水中,波光粼粼,众彩铄金,煞是美丽。

    到得倾城别院门口之时,北堂黔压低声音说道:“我们的人已经替换了一些别院的守卫,此时进去应当无事了。”

    “好。”

    水墨凝应下之后,北堂黔便带着她翻身下了围墙朝倾城别院的地牢而去。

    二人一路前去,遇见守卫的士兵时,水墨凝便将冷兵器发射出去,而北堂黔则是负责将他们托住以免发出不必要的响声。

    他们前后照应,交叠上前,不多时便到得了地牢,到了地牢入口处,他们先是隐藏在暗处等候了一会儿,随后水墨凝便弹出了数根带有麻沸散的银针,那些侍卫在被银针刺了之后,正要发出痛苦之声,却见眼前黑影闪过,自己的唇瓣被来人捂住,竟是被勒得闭了气。

    收拾完地牢外面的守卫之后,两人便进了地牢,一旦进去便引发了暴动。

    “你们是什么人?怎么擅闯地牢?”

    地牢内的隔音效果非常的好,发生再大的动静外面也听不见。

    人声嘈杂而起,水墨凝迅速对北堂黔说道:“掏枪!”

    “是!”北堂黔应下之后,迅速从怀中摸出了麻醉枪,对着地牢中的守卫“嘭嘭嘭嘭”就打了出去。

    守卫躲闪不及,眼眸瞪了一下之后便因身体被麻醉瞬时倒了下去。

    收拾完守卫之后,北堂黔与水墨凝又朝前寻找而去,北堂黔走在前面,只要一出现守卫便掏出家伙将那些人收拾了。

    几番战斗之后,她们找到了关押东方流景的牢房。

    牢房之中灯火昏暗,隔着那粗壮的铁网,水墨凝瞧见一个身穿红色衣衫,墨发飞扬的男子,他面壁而坐背对他们而坐,腰板挺得笔直。

    水墨凝在见到红衣男子时,激动地叫了一声:“流景……”

    北堂黔迅速掏出从旁边已经昏厥过去的守卫身上掏出了钥匙,打开了铁门。

    水墨凝激动地奔了进去,那个本是面壁而坐的红衣男子在听见有人唤他时,缓缓转过身来。

    然而,当水墨凝瞧见那男子的样貌时,真是连撞墙的心都有了。

    只见面前的男子虽然穿了一件红色的衣衫,墨发随风飘扬,但是,那张脸却不是流景啊。

    这个男子虽然也长得英挺,但是,他的眼眸没有流景那般有吸引力,没有那般深邃。

    那个有着一双妖魔般如魅似幻眼眸的男子,世上仅此一人啊。

    这人又是从哪里蹿出来的神经病?

    北堂黔在见到此人时,也着实惊了一跳。

    “你是谁?”水墨凝惊得问询出声。

    本以为那男子听后会说出一个自己不知道的名字,然而,水墨凝却瞧见那个男子竟是站立起身,随后袍摆一掀,伸手朝旁甩了一下头发,故作潇洒地回道:“我就是江湖之上人人敬而远之的杀人狂魔,东方流景!”

    “啪——”

    男子话音刚落,水墨凝就忍不住朝他脸上甩了一巴掌过去,她怒道:“你他妈的是东方流景,老子就是如来佛祖!”

    水墨凝因为实在太过气愤,所以,甩出去的力道非常之大,那男子被她一巴掌打过去,身子竟是朝旁踉跄了一步,他伸手捂住自己的脸颊,显然已经被打蒙了。

    “你为何打我?你居然连我东方流景都敢打?你不要命了?”男子瞪直了眼眸看着眼前这个穿着黑色衣衫的女子,她为何莫名其妙地打他?

    水墨凝瞧见男子那张脸又想上前揣他一脚,却被北堂黔拉住了:“夫人,既然他不是主上,我们赶紧离开才是。”

    这个人定然是冒充主上的,江湖之中,大部分的人都对宫主存有异议,认为他是一个嗜血如狂的杀人狂魔,但是,却也有极少数的人认为宫主是一个英雄,只是,他没有想到的是,这个人居然这般痴迷地扮成宫主的模样,这一点,她们还真是疏忽了。

    水墨凝听了北堂黔的话,心中犹觉怒意未过,这个人男人到底哪根神经不正常,非要把自己扮成流景的模样,他是假的流景,那么流景又在哪里?

    她被这个男人耍了一通,真真要气死了。

    不过,北堂黔的话说得太对了,既然这个男人是假的,那么她们还是快些离开为妙。

    “我们走!”水墨凝瞟了一眼那个红衣男子,转头对北堂黔说了一句。

    然而,当她的话音刚落,她却是听见了一个极其熟悉的声音。

    那声音之中带着满满的不可置信,还有隐藏在暗处的暴怒与狂狷的气息。

    “林瑾瑜,你居然没死?!”

    水墨凝心中一惊,是南宫煊!

    *

    ------题外话------

    啥?林瑾瑜,乃肿么木有死,肿么肥事?啊?

    小煊子要崩溃了呀,小鱼儿啊,乃咋办呀?

    ~o(>_

157 宝宝,妈妈带你皇宫五日游

    水墨凝在听见南宫煊的声音时,简直比方才看见那个冒充东方流景的男人时都还要惊诧万分。

    现在差不多是子时了,南宫煊不在皇宫之中陪他的大小老婆睡觉,怎地跑到倾城别院来了?

    莫非今日这个是他设的局么?

    但是,听他这个吃惊的口气看着不像是啊。

    今日这事应该就是个乌龙,她跟北堂黔都被这个冒充流景的神经病给骗了。瞧那男子方才那副神情,当是十分崇拜流景的,但是,他他妈的,能不能别在这个挤咕眼儿上膜拜,好不好?

    真心要被他害死了!

    立在水墨凝对面的北堂黔在听见南宫煊的声音时也着实吃惊不小。

    水墨凝吃惊之际,觉得整个牢房豁然之间亮堂起来,她凝眉朝前一望,发现前方还没有人,南宫煊那声音当是用内力传过来的,他内力极佳八成是听见自己的声音了,所以才说了这样一句话。

    现在她该怎么办呢?

    “黔,等一会儿我怕是跑不了了,我们两个之中总得出去一个,一会儿我掩护你,你冲出去。”

    北堂黔拒绝道:“不行,属下就算是死也要守在夫人身旁。”

    “说什么死不死的,我身子不便,为了宝宝,我不能动作太大,你出去之后便派人去西玥送信给我大哥,让他来东琳救我,你找到流景之后告诉她我的计划,让他千万别来皇宫救我,以免暴露自己的身份,我有办法让南宫煊不伤我的,你不用担心。”

    她知道南宫煊的软肋在哪里,所以,只要用了那个筹码,南宫煊不会对她怎样的。

    北堂黔听后还是有些犹豫,水墨凝又道:“现在已经不是犹豫的时候了,南宫煊他们现在还未进牢房,待他们进了牢房你插翅难飞,赶快走。”

    “唉!”北堂黔重重地叹了一声之后便扛着机枪手中拿着麻醉枪朝外冲了过去。

    水墨凝跟在了他的身后。

    北堂黔冲出去的时候,御林军侍卫正准备打开牢门,瞧见里面冲出来一个黑衣人之后,那些御林军侍卫即刻将南宫煊围了起来。

    “保护皇上!”

    南宫煊被围在人群之中,当他瞧见一个黑衣人冲出地牢时,迅速说道:“抓住刺客!朕要活的!”

    看这个黑衣人的身量,当是一名男子,不管他是谁,只要跟林瑾瑜有关的人,他都要抓住!

    御林军统领范建即刻下令道:“抓住他!”

    北堂黔眼眸一眯,拿着手中麻醉枪,对着那些朝自己围堵而来的御林军护卫打了过去。

    “啊!好痛!什么东西!”

    御林军侍卫中了枪之后便伏地哀嚎起来,南宫煊在瞧见如此场景时,眼眸微眯,万分肯定此人跟林瑾瑜有关,因为他手中的那个武器跟林瑾瑜当初掏出来的武器没有太大的区别。

    北堂黔在打了众人数枪之后便提了内力飞掠而去,范建忙吼道:“快追!”

    “慢!”范建下令之后却听南宫煊手一摆,说了一个慢字。

    侍卫们当即就停下了脚步,但是却是转头盯着南宫煊,眸中带着不解。

    南宫煊对众人说道:“抓里面那个就是了。”

    这个男人跑不跑又有什么关系,林瑾瑜诡计多端,如若这些逃离而去,让林瑾瑜逃走,那么他就得不偿失了。

    他想抓的人仅有林瑾瑜而已。

    “是。”御林军得令之后便朝地牢开拔而去,兵甲铁器摩拳擦掌之声,铮铮而起。

    众人涌了进去,人潮如浪花般叠层而起,却在进了内里之后却又一步一步地退了回来。

    南宫煊走在比较靠后的地方,当他瞧见众人竟是朝后退了出来,蹙眉问道:“怎么回事?”

    “皇上……”其中一名御林军护卫转身回道:“里面有个人出来了,是个女子。”

    “不过抓个女人而已,皇上至于这般大动干戈么?”侍卫的话音刚落,却听一阵清丽的声音从牢房内传来。

    南宫煊在听见这个声音时,俊眉敛在了一处,这个声音果真是林瑾瑜的。

    水墨凝已经拉开了脸上的蒙面布巾,她慢慢踱着步子朝外行来,每一步都十分地坚实而沉稳。

    众人跟随着她的步伐又退到了牢门前,待她行至牢门处时便停下了脚步,她立在石门槛上,于众人中寻找那抹熟悉的声音。

    隔着铁甲兵士,她瞧见了那个穿着明黄色龙袍的英俊男子。

    他头束金冠,身着五爪龙袍,器宇轩昂,丰神俊朗,但是,他脸上的神情却是阴沉无比的。

    “果然是你。”南宫煊看着那个身穿黑色衣衫的女子,当他瞧见她的腰身有些粗壮时,心底惊诧了一下,尔后,便咬牙吐出了这么四个字。

    水墨凝看着南宫煊,唇瓣微弯,完全没有一分一毫的慌乱,她回道:“是我。”

    南宫煊咬着牙,额头之上青筋已起,他伸手指着水墨凝喝问道:“你这个女人,你不是死了么?莫非你是诈死?烨呢?烨是不是已经被你害死了?你又为何会到倾城别院来劫狱?”

    水墨凝盯着南宫煊,缓缓说道:“皇上,您一口气问了太多的问题,要让我如何答?我都记不得顺序了!”

    南宫煊心中愤怒,呵斥道:“你少在这里跟朕巧言善辩,快快道来你今日来此的目的。”

    “皇上,她是来找我的。”正当水墨凝与南宫煊说着话时,却见方才那个被关在牢房之中的红衣男子竟不知何时起居然立在了水墨凝的身后,不仅如此,他还恬不知耻地说了这么一句话。

    南宫煊眼眸一转,瞬时盯着那个红衣男子,蹙眉问道:“她是来找你的?你是东方流景?隐月宫的宫主?”

    今夜,他本是想来倾城别院散散心,因为最近这些日子,他着实被凤吟殿的那个女人给气得不轻,如若他再不来别院走走,他估计会被那个女人气到血管爆掉,然而,到了别院之后却听这里的护卫说前几日抓了一个江湖中人,说是那隐月宫的宫主,他想着隐月宫势力很广且富甲一方,便想来会一会他,看看能不能将隐月宫收回己用,没想到,他此次前来还真是好处良多啊,居然让他见到了一个本该躺在棺材里的人。

    林瑾瑜,她好大的胆子,居然敢欺骗自己!

    红衣男子闻言并步上前朝南宫煊微微颔首道:“是的,这位侠女确实是来找在下的。”

    水墨凝闻言转头朝那红衣男子吼道:“你不说话没人当你是哑巴,我才不是来找你的呢。”

    红衣男子闻言眸露诧异之色:“您方才进来时不是亲切地唤我为流景么?你不是来找我的,又是找谁呢?”

    “我搞错对象了!”水墨凝真是恨不得将面前这个不知羞耻的男人抽死,他真是聒噪死了,他不说话能死啊?如今被他这么一搅合,聪明如南宫煊,定然会猜到自己与隐月宫的宫主关系匪浅。早知如此,方才她该一掌劈死他才是。

    水墨凝心中想法刚刚落下,果不其然便听南宫煊问道:“你喜欢的那个男子是隐月宫的宫主东方流景?是你与他一起谋害烨的?是不是?”

    世人皆说东方流景嗜血如狂杀人如麻,一身武功出神入化,世上无人能敌,林瑾瑜她喜欢的是他么?

    这样一个男子与烨相比,当真可谓一个在天一个在地,差别甚远。

    南宫煊轻描淡写地瞥了一眼立在林瑾瑜身旁的红衣男子,很显然,面前的这个红衣男子根本就不是东方流景,他太没气势了。

    红衣男子听后,手一摊,对南宫煊是说道:“皇上,什么叫那个男子,我就是东方流景啊。”

    南宫煊听后,俊眉拧住,旋即朝身旁的御林军喝道:“你们都是石头么?这个人这般聒噪,还不将他给朕扔出去喂狗?”

    喂狗?

    众侍卫在听得南宫煊的命令时,眼眸狠狠地眨了数下,这个男子是隐月宫的宫主,皇上今夜专程来见他,现在竟是要将他弄去喂狗么?

    红衣男子一听要把自己拿去喂狗,遂拍着胸脯说道:“我可是堂堂隐月宫的宫主,你们怎么可以这样对待我?”

    水墨凝听着他的话,一头黑线,真不知道是从哪里蹿出来的一个极品神经病,他真是入魔太深了,流景怎地会有一个这般脑残的粉丝?

    “给朕打走!”南宫煊内心纠结,片刻都不想见到这个冒充隐月宫宫主的人。

    “诺!”

    御林军侍卫得令之后果真上前伸手就打,那红衣男子左右招架,在众人的哄打之下终是被打了出去。

    待红衣男子被打趴下后,便有两名御林军侍卫将他架了出去准备喂狗。

    南宫煊目不斜视,一直盯着水墨凝,沉默半晌之后开口问道:“是不是你害死了烨?”

    水墨凝悠悠回道:“烨还没有死呢。”

    方才在听见南宫煊的声音时,她就已经想好了对策,现在还不是时候让南宫煊知道东方流景就是南宫烨,一来是因为他们毕竟骗了南宫煊,南宫煊现在是皇帝,会做出什么举动是他们不可预料的,二来是因为现在的东琳与南临本就是剑拔弩张的,如若让南宫煊知道纳兰睿泽就是南宫烨,这简直就是将父王往火坑里推,他们不能这般不孝,三来是因为如若走漏风声,他们在南临却又要面临一场风暴,现在,一切事情以解蛊为首要任务,在这个关键时刻,不能再出任何的差错。

    所以,在大哥来东琳之前,她现在仅有一条路可以走,那就是用烨来作为挡箭牌,只有当南宫煊知道南宫烨还没有死,还在她手上时,南宫煊才不会害她,她才有了筹码。

    因为,所有的人当中,南宫煊对南宫烨是有愧疚之感的。

    而当她的大哥到来时,因为自己的身份是西玥的公主,即便南宫煊知道自己是用烨来拖延时间,为了国家的和平与昌盛,他也断然不会伤害自己分毫。

    他没有必要为了自己而去与西玥为敌。

    她本来不想过早暴露自己的身份,但是现在看来不行了,为了宝宝,她必须这样做,孩子对她来说是最重要的。

    南宫煊听了水墨凝的话后,眸色一亮,显然带着惊喜之色,旋即问道:“他在哪里?”

    “你放了我,我就告诉你他在哪里。”

    南宫煊听后,心中惊喜忽而转为狂怒,竟是拨开众人闪身去到了水墨凝的身旁,他伸出手指狠狠地捏住了他的下颚,逼迫她抬眸看向自己,他唇瓣紧咬,冷声道:“你没有资格逼迫朕。”

    水墨凝睫毛轻扬看着南宫煊,说道:“皇上,我现在是怀有身孕的人,您可别这般粗暴,如若我肚子里的孩子有半点闪失的话,那么这一辈子,您都别想见到南宫烨了!”

    “你敢威胁朕?”南宫煊盯着林瑾瑜,眸中迸射出了危险的光束。

    这个女人好大的胆子,她以为她是谁?居然连他都敢威胁?当真以为他不会杀她么?

    “我这不是威胁,我只是在告诉皇上您事实而已。”

    水墨凝说得镇定无比,南宫煊眯眼盯着她。

    她的肌肤光洁如玉,有几个月时间未曾见到她了,许是因着怀孕的缘故,她的脸颊丰腴了一些圆润了一些,却也更加美丽了一些。

    今夜的她真的很像当初他初见她时那般,不管遇见什么样的事,她都可以风轻云淡地泰然处之,这一点着实让他钦佩。

    可是,这个女子却为何这般不贞?居然还敢谋划纵火案将烨私藏起来,就为了她与那个东方流景双宿双栖?

    一旦想到这一点,南宫煊的心就非常之痛,烨这一生从七岁开始便没了幸福可言,而今娶了一个女子竟然如此对他,不行,无论如何,他也要将烨救出来。

    “要朕现在放了你,那不可能,朕一定要见到烨之后才会放了你。”

    水墨凝回道:“最少五天至多七天,皇上就能见着南宫烨。”

    算算日子,大哥那个时候差不多就会到达逸都皇宫了。

    南宫煊眼眸微转,思虑良久之后终是说道:“朕量你在这几天之内也翻不出什么花花来,朕等着便是。”

    反正现在他也将林瑾瑜抓住了,他现在就将她带回宫去严加看守,看她究竟能玩出什么花样来,如若她骗了自己,他定然会将她凌迟处死的!这事待他查清楚之后再告知宣王府的人。

    如是想着,南宫煊慢慢松开了钳制住水墨凝下颚的手,随后撤开身子转头而去,只吩咐道:“将她给朕押回皇宫,严加看守。”

    “是。”

    御林军侍卫蜂拥而上,将水墨凝押解回宫了。

    水墨凝跟着御林军回到皇宫之后,为首的护卫准备将她带去牢房,水墨凝跟随在他的身后一路朝前行去,越走越觉得方位不对,走了一会儿之后,她干脆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哀嚎起来:“我的儿啊,你怎么那么命苦啊……呜呜……娘对不起你啊……”

    那护卫闻言陡然止住脚步回头一望,发现水墨凝不知何时起竟是坐在了地上,他收紧腰间佩剑转回身垂眸问道:“你怎么了?”

    水墨凝抬眸看向御林军统领,慢慢站立起身,在他身旁小声嘀咕道:“你是不是想要将我带去牢房?”

    那护卫只觉好笑,冷哼道:“哼,你本是阶下囚,不带去牢房却要去哪里?”

    水墨凝扬了扬唇,说道:“你现在就去跟南宫煊说,如若他将我关去牢房,那么他永远也见不到南宫烨了。”

    那护卫握住佩剑的手紧了一寸,他眼眸微转,回想起方才在倾城别院时的场景,又在心下掂量了一下分量,随后便派人去请示南宫煊了。

    南宫煊此时已经回到了养心殿,自从他大婚之后,除了宠幸妃嫔以外,他基本都住在这里,他本已洗漱完毕准备就寝,结果却见容桂走了进来:“皇上,奴才有事禀告。”

    “说。”

    “林瑾瑜说不愿意住牢房,她……她威胁御林军护卫,说要是让她住牢房,她就不让皇上见到二公子。”

    “啪——”容桂的话音落下后,南宫煊气得一巴掌拍向了床头木架:“她居然敢一而再再二三的威胁朕?”

    南宫煊的怒气发泄之后,偌大的殿宇噤若寒蝉,容桂都不敢大声出气,这个世上,是不是只有林瑾瑜才能这般威胁皇上啊。

    南宫煊脸色阴沉,眼眸半阖,一直不说话。

    良久之后,容桂小心翼翼地抬眉问道:“皇上,奴才这就传话让护卫将她押去地牢。”

    容桂话音落下后,南宫煊没有什么反应,容桂便转身离去,结果却被南宫煊唤住了:“慢着。”

    “皇上……”容桂转身小声应着。

    南宫煊说道:“将她带去北五所,派人严加看守。”

    “诺。”

    容桂得了命令便转身离去了。

    北五所位于整个皇宫的东侧,离西六宫有些距离,这里本是为皇子准备的,南宫煊现在还没有子嗣,所以这些宫殿一直空着。

    水墨凝被带去了北五所一座偏殿之中,到得殿宇之后,那些护卫便密密实实地将她监视起来,水墨凝入了殿,找来盆子洗漱完毕之后便上榻睡觉了,现在的她十分需要休息。

    躺到床榻上之后,她伸手抚了抚肚子,笑着说道:“宝宝,妈妈带你逸都皇宫五日游,你一定要开开心心的哦。”

    话音落下后,水墨凝似乎听见了孩子的回音,她唇瓣微扬,含笑入睡。

    南宫煊深夜带着水墨凝回了宫,这事瞬间就在后宫中传开了。

    前段日子,南宫煊选了秀,也立了皇后,后宫充盈。

    这一次,他深夜时刻带了一名怀有身孕的绝美女子入宫,这样一件事情对后宫中的女人来讲,绝对是一颗重磅弹,炸得后宫不得安宁。

    玉华殿的封婷伊最先知道这事,因为她在南宫煊身旁待的时间最久,所以,南宫煊身旁却也有她的眼线。

    翌日清晨,当封婷伊得知这个消息时,丫鬟佩儿正在伺候她洗漱。

    “你说什么?你说皇上带了一个怀有身孕的女子入宫?”封婷伊不敢置信地问道跪在地上的小太监小桂子。

    小桂子忙地点头道:“是的,皇上昨儿个夜里去了倾城别院,回来的时候就带了一名女子入宫,奴才瞧着那女子肚子显怀,当是怀了身孕。”

    “哗啦啦——”小桂子话音刚落,却见封婷伊一把掀翻了佩儿手中的铜盆。

    她拽紧了袖子脸色有些发白,皇上前不久还告诉她,一定会让她最先怀上孩子的,可是一转头,居然就带了个怀有身孕的女子入宫,若是让这个女子先生下了孩子,一举得男的话,那可不就是皇长子了么?

    都说皇帝爱长子,百姓疼幺儿,这可不就是让她的位置岌岌可危么?

    不行!

    她得阻扰这事。

    怎么阻扰呢?

    封婷伊眼眸转动了一下,随后对佩儿说道:“你还不赶紧重新给本宫打来水洗漱?本宫一会儿还要去给皇后娘娘请安呢。”

    佩儿闻言旋即拾起地上的铜盆转身出了殿宇。

    封婷伊又命一个宫女上前,那宫女随后打赏了一些银子给小桂子之后,小桂子便起身离去了。

    隔了一会儿,佩儿便打好了水,封婷伊洗漱完毕之后便带着佩儿朝凤吟殿行去。

    凤吟殿那位可是个醋缸子,且脾气又不好,头脑也不是太灵光,空有一番娇蛮之气,若是撺掇她去收拾那个新进来的狐狸精,自己岂不就是坐收渔翁之利了?

    如是想着,封婷伊唇角一扬,露出了一抹得逞的笑容。

    凤吟殿中,白绮罗刚刚梳洗打扮好,她对着雕花铜镜抚着自己的发鬓,将那金步摇簪在了墨发之上。

    白绮罗乃是白家二房嫡女,父亲官拜丞相,母亲家族萧家又是东琳赫赫有名的将门,她身世高贵,可是,自从她与南宫煊成亲以来,南宫煊还没有与她圆房。

    犹记得那一日,洞房花烛夜,南宫煊喝得微醺,抱着她的身子迷迷糊糊地就睡着了,再次醒来已经是翌日清晨了。

    自那夜之后,他便没有在凤吟殿留宿过,她本以为南宫煊对女人不太感兴趣,岂料,他却是将新选秀的女子挨个宠幸了一遍。

    为着这事,她还变着方儿地处罚了那些个被南宫煊宠幸的女子,她要让南宫煊知道,她是他的皇后,她才是他的妻子,其他女人都是他的妾而已。

    他宠幸了那么多的女子,却唯独不宠幸自己,他到底是个什么意思?

    一旦想起自己成亲两月有余居然还是个处子之身,白绮罗就觉得来气,“啪——”地一下就将那只本已簪好的金凤步摇拍在了紫檀木桌之上。

    她身后的丫鬟夏颖吓了一大跳,忙问道:“小姐,您怎么了?”

    白绮罗转头看向夏颖,一脸铁青,喝问道:“你说本宫长得哪里不入他的眼了?他怎么就没正眼瞧过本宫?”

    夏颖颤巍巍地回道:“奴婢瞧着小姐您国色天香,美丽十分,皇上恐是因为国事繁忙才没有到凤吟殿来瞧您,过几日就好了。”

    “国事?”白绮罗挑了挑秀眉,哼道:“真的是国事么?既然国事那么忙,他怎地每天都有空去那玉华殿坐上一会儿?”

    玉华殿那个封婷伊是个什么东西,要身世没身世,要样貌没样貌,她不过就是陪着南宫煊走过苦难的日子而已,其他又有什么资本可言?

    夏颖闻言瞬时敛了首,没了声音。

    白绮罗瞥了她一眼,又拔下一些发髻之上的金簪朝夏颖打了过去,唾道:“真是个没用的东西。”

    夏颖惊得缩了缩肩膀,却是没有躲开,任那金簪生生地戳到了额头之上,她肌肤水嫩,被金簪一戳便划破了皮。

    “启禀皇后娘娘,玉华殿贤妃娘娘求见。”

    白绮罗闻言伸手搓了搓指甲上方的鲜红蔻丹,眼眸一扬,懒懒道:“她倒是个会做戏的,明明知道本宫不得皇上宠,居然还天天来请安,真是难为她唱作俱佳了,宣罢。”

    “诺。”宫女应下之后颔首而退。

    白绮罗起身,扶着夏颖到殿内上方首座安然入座等候封婷伊的到来。

    隔了一会儿,便见封婷伊带着丫鬟佩儿袅袅婷婷地入了凤吟殿。

    到得殿内后,她颔首朝白绮罗请安道:“臣妾给皇后娘娘请安,皇后娘娘万福金安。”

    白绮罗眼神瞟向其他地方,懒洋洋地摆手道:“免礼。”

    封婷伊抬眸看了看白绮罗那副狗眼看人低的样子,心中自然愤慨,不过面上却是没有表现出来,她笑着起身。

    夏颖带着封婷伊在殿下落了座,入座之后封婷伊便阿谀奉承道:“皇后娘娘,臣妾瞧您脸色若芙蓉出水,当是有什么好事吧?”

    “好事?”白绮罗眼眸一翻冷声道:“我能有什么好事?好事不都被那些狐狸精给占去了么?”

    封婷伊听后眼眸微眨,说道:“臣妾听说,昨儿个夜里皇上去了倾城别院。”

    “这事本宫知道。”

    “皇上去的时候是一个人,回来的时候却是带了两个人。”封婷伊说完这话凝眸看向白绮罗等待她的反应。

    白绮罗闻言蹙眉问道:“两个人?他去一趟倾城别院就带了两个回来么?”

    呵,南宫煊还真是个多情种啊。

    封婷伊点头道:“臣妾说的两个人嘛,不是指的两个女人,而是指的一个女人加一个孩子。”

    “什么?!”白绮罗听闻这话竟是站立起身,问道:“你说皇上昨天夜里带了一个孕妇回来?是这样的么?”

    封婷伊回道:“是的啊,臣妾是今儿个早上才听说此事的。”

    “那个女人住在哪里的?”

    “安置在北五所。”

    “北五所?皇上居然将她安置在北五所么?”那北五所离皇上所住的养心殿没多少距离,他竟是这般爱护这个女子,居然让他住在离他这么近的地方。

    呵,她可以容忍南宫煊不碰她,但是,她绝对不能容许其他女人在她之前生下皇长子。

    她是东琳的皇后,其他女子凭什么在她之前诞下子嗣?

    封婷伊静静瞧着白绮罗的反应,心里却是已经有了底,看来,不出今日,白绮罗定然会以各种名义去北五所见那个狐狸精的。

    “是的,臣妾还听说啊,那个女子长得美似天仙,真真比我们这后宫中的所有女子都要美上十分呢。”

    白绮罗隐于袖中的手拽在了一起,一个来路不明的妖女,还不知道她腹中的孩子是不是南宫煊的呢,作为皇后,她有必要去查清这些事情。

    封婷伊看着白绮罗神色变幻,又与她说了一些其他事情之后便带着佩儿起身告辞了。

    待封婷伊走后,白绮罗便对夏颖说道:“下午我们便去北五所会一会那个野女人。”

    “是。”

    ……

    北五所之中,水墨凝舒舒服服地睡了一个觉之后,便听见有太监的声音在外响起:“里面的,起来吃饭了。”

    水墨凝起身揉了揉眼睛,打开房门之后接过了食盒,她转身回到房间之后便将食盒放在了桌子之上。

    洗漱完毕之后,便准备打开食盒吃饭,然而,当她打开食盒之后垂眸一看,瞬时就没了胃口,只见那食盒内装的饭菜简直无法让人下咽,青菜都是发了黄,纵观整个食盒,根本见不到什么肉末渣子,先不论颜色如何,就是那杂乱无章的摆放方式都让她倒胃口。

    她素来吃饭不怎么讲究,记得当初去南临南疆时,她连压缩饼干都可以吃,风餐露宿对一个军人来讲根本就不是问题,但是,现在的她,不是一个人,她肚子里还有宝宝,她不能让自己的宝宝吃这样一些东西。

    如是想着,水墨凝便将食盒拿在了手中,随后朝房门处扔了过去。

    “嘭——”

    那食盒砸在房门之上,将房门给砸开了,食盒中的饭菜瞬时迸了出去。

    “发生什么事了?”

    外面守卫的御林军在听见如此动静时,便持刀快步而来。

    水墨凝立在门边等待御林军的到来。

    那御林军到得门口时,他俯首一看,发现地上全是饭菜,一时间,心头火起,刀锋直指水墨凝的鼻尖,他呵斥道:“好你个疯女人,给你饭吃,你居然还将这些饭给砸了?”

    水墨凝挑了挑秀眉,伸出纤纤十指,说道:“这是人吃的饭菜么?你们不知道我是一个孕妇么?你们就给孕妇吃这样一些东西么?你们对得起天地良心么?你家里没有妻子么?你不是你娘养出来的么?”

    御林军护卫一句话却是换来了水墨凝一长段话,听得那护卫呆若木鸡,他盯着水墨凝上下直翻的唇瓣,脑袋有些发晕。

    半晌之后方才反应过来,一旦反应过来,他又喝道:“你乃是阶下囚,怎地还有这许多要求?有的吃就不错了。”

    “我是阶下囚么?你见过阶下囚住在殿宇之中的么?”

    侍卫听后有些无言以对,貌似她说的也对,昨日他在交班时便听之前那护卫说了,这个女子在皇上心中的位置还是非同小可的,不然昨儿个夜里也不会将她安置到北五所来,她本来是要下大狱的。

    水墨凝盯着那护卫,慢悠悠地说道:“我现在怀了身孕,食欲良好,你们每顿餐呢,要给我配齐六菜一汤,营养搭配要丰富,要有鸡鸭鱼肉,也要有猪牛羊肉,还要配上新鲜水果,知道么?”

    侍卫听后眉头紧蹙,眼眸微眯睨着水墨凝冷哼道:“你当自己是后宫中的主子么?一个人还要六菜一汤?”

    水墨凝笑了笑,又道:“我这些话呢,不是说给你听的,而是让你们转告给你们那敬爱的皇帝听的,末了,你便告诉他,如若他不这样给我配菜的话,后果他是知道的。”

    “你……”侍卫伸手指着水墨凝,瞠目结舌。

    水墨凝伸手打开他的手,说道:“你们老师没有教过你们不要一指禅对着别人么?这是一种极其不礼貌的行为,你还不赶快将我说的话转告给你们的皇上?如若慢半分,我还真不知道结果会如何呢……”

    “你……”那侍卫的手被水墨凝一巴掌打开,仍旧说不出话来,他见过凶悍的女人,可是却没有见过这般凶悍的女人,她说的话虽然不重,却有着一番气势压过头顶,让他喘不过气来。

    水墨凝收回手,乜了侍卫一眼,随后转身慢慢地回到了屋子之中。

    那侍卫眼眸转动了一下,旋即转身而去。

    这时的南宫煊刚刚上完早朝,他正在御书房批阅奏折,范建持剑守护在他的身旁。

    隔了一会儿,容桂躬身进了殿,他的额头之上已经冒出了一些汗水,入了殿之后,他没有开口说话,而是侯在一旁时不时地瞟向南宫煊。

    南宫煊神情专注地批阅着奏折,待他批阅完几分之后目不斜视地问道:“容桂,你进来也有些时候了,有什么事直说无妨。”

    容桂起身去到南宫煊的身旁小声道:“皇上,北五所那位说是饭菜不合她的意,她将送去的饭菜砸了,说是要给她配齐六菜一汤,鸡鸭鱼肉,猪牛羊肉,鲜果都不得少……”

    “哗啦啦——”容桂的话还没有说完,却见南宫煊已经气得将御书台上的奏折全部扔到了地上,还打翻了放在桌角的鼎香炉。

    香灰洒了一地,袅袅青烟蜿蜒而上。

    范建与容桂大气不敢出,偷偷瞄着南宫煊,等待他的话语。

    南宫煊一脸铁青,怒道:“她一个犯人竟然还有诸多要求,她一个人需要吃这么多东西么?”

    还六菜一汤,她真当自己是后宫的妃嫔了么?他的妃嫔一顿餐还没有吃这么多呢?他以为自己将她抓进宫来时为了供着她的么?

    这个该死的女人!

    范建见南宫煊脸色阴沉,遂建议道:“皇上,要不然把她一刀结果算了。”

    容桂听后也跟着点了点头,看见皇上气成这样,他也于心不忍啊。

    南宫煊豁然站立起身踱步朝前而去,他真是被这个女人气得不轻,即刻就想要将她撕成碎片。

    可是……只有她知道烨在哪里啊。

    这件事,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毕竟这所有的事端皆因自己而起,如若不是自己,烨或许就不会有这么一场灾难了。

    如是想着,南宫煊迈出去的脚步又顿住了。

    范建跟在他的身后,见他停下自己也停了下来,容桂抬眸问道:“皇上……”

    南宫煊顺了顺气,长长地纾了一口气,随后说道:“按照她的要求给她上菜。”

    容桂惊了一下:“皇上?”

    南宫煊摆了摆手,说道:“我东琳地大物博,国力强盛,还不至于养不起一个女人,她吃要什么你便着内务府给她送上便是。”

    “诺。”容桂得令之后便躬身退了出去。

    待容桂退下之后,范建便问道:“皇上,这个女子怎地这般刁蛮?”

    “不过就是五六天的时间,朕且将她养着,待朕找到烨之后定然会将她抓住,让她生不如死。”南宫煊说话之时握紧成拳,捏得咯吱作响。

    “是。”

    容桂带着南宫煊的命令去了北五所,当北五所的侍卫得了命令之后皆有些吃惊,不过,吃惊归吃惊,却也必须按照指示来做。

    是以,水墨凝在当天早上便吃到了一顿丰盛的早餐。

    水墨凝独自一人坐在殿宇之中津津有味地吃着菜,她夹着菜,小嘴儿不停地翻搅,看着特别的有食欲,待她挨个品尝完菜式之后,微微点了点头,赞叹道:“东琳的皇家美食果真不一般啊,真的很好吃,宝宝,你吃舒服了么?”

    东琳国力强盛,物产丰富,这皇宫中的菜式却也比南临要好上一些。

    水墨凝一面吃着菜,一面推想着南宫煊的神情,那小子,估计被自己气到难以下咽了吧?

    “呵呵……”水墨凝摇了摇头,随后又继续吃起饭来。

    吃完饭后,水墨凝便在房间之中捣鼓起自己随身携带的东西来,昨天夜里住进来之后,便有宫女送来了一套干净的衣衫,今早起来之后,她便换了衣衫,那衣服很宽松,穿在自己身上鼓鼓荡荡的,空得很。

    她在房间之中弄好了机械枪和自己随身携带的银针药瓶之后又觉困意来袭,便又翻到床上去睡觉。

    睡了一觉之后,起僧时,发现已经过了晌午了,醒了之后,她便开门要午膳。

    午膳时刻已经有太监过来送餐了,但是她没有醒,太监又将午膳拿走了,此时她寻要,侍卫们又去找内务府的太监要了餐。

    隔了一会儿,午餐便送到了,水墨凝打开食盒准备大快朵颐,然而这时,她却听见一阵尖利的嗓音划破了殿宇的寂静。

    “皇后娘娘驾到——”

    水墨凝拿着筷子的手顿住了些许,皇后娘娘?她又是哪根葱啊?

    *

    ------题外话------

    下一章会发生神马,完全是乃们意想不到的事情哦,嘿嘿…呵呵…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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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8 又穿越了?

    白绮罗穿着旖旎宫装摇曳拽地,她一身华贵云鬓高耸,上戴珠钗宝坠,琳琅满身。

    当她出现在北五所之时,侍卫们皆惊了一跳,遂俯首跪地请安道:“卑职给皇后娘娘请安,千岁千岁千千岁。”

    白绮罗垂眸睨着跪在地上的侍卫们,眸中带着高傲,她掳了一下衣摆之后说道:“起吧。”

    侍卫们站立起身,白绮罗又说道:“听说昨儿个夜里皇上带了一名女子入了宫,本宫统领六宫,依照祖制却也要过来探望她一下,况且,既是皇上的女人,又怎可住在北五所之中呢?”

    “皇后娘娘,这个女子,她不是皇上的女人。”侍卫闻言颔首据实相告。

    白绮罗听后显然不相信,心底只道南宫煊果真是喜欢这个女子,将她保护得这般好,居然还不让人知道她是他的女人。

    不是他的女人,他大半夜的把她带进宫来是要做什么?

    真是此地无银三百两。

    白绮罗没有理会侍卫的言语,只上前朝殿内行去,缓缓说道:“如若她不是皇上的女人,本宫就更该来看看她了,毕竟她是皇上请回来的贵客,本宫却也应该好好招待她不是?”

    “这……”侍卫闻言有些为难,对于这事,皇上只吩咐好好看管这个女子,却也没有说不让皇后进去,那么,他是放还是不放呢?

    白绮罗见侍卫仍有异议遂沉声说道:“怎么?你竟是要拦着本宫的路么?你好大的胆子!”

    “卑职不敢!”侍卫听后迅疾颔首侧身说道:“皇后娘娘请。”

    虽说这个皇后不是很受宠,但是,好歹也是个皇后不是?再说了,白家的地位摆在那里呢,即便皇上不待见皇后,她还有太后撑着腰呢,所以,他还是别得罪皇后得好,进去就进去吧,自己在外看着,左右出不了事的。

    “哼!”白绮罗甩了一下衣袍随后便起步朝内行去。

    待她走后,另一名侍卫问道:“要去通知皇上么?”

    “你先过去通知一声吧。”

    “是。”

    殿内,水墨凝脑中飞速运转,想着这些日子在南临听来的一切,听说前段时间南宫煊大婚封了皇后,那皇后也是白家的女子,名字叫做白绮罗。

    白绮罗?

    这个女子她好似见过的呀,去年她嫁给南宫烨的时候,这个白绮罗还联合白芷菱坑害过她呢,不过,那个时候的她反倒被自己扑了一鼻子的面粉。

    现在这是怎么一回事,她以为自己是南宫煊的女人,所以兴师问罪来了?

    正思忖间,却是又听见太监的声音响在殿外。

    “皇后娘娘驾到。”

    水墨凝稳坐于桌前,拿起筷子挑着东西,细嚼慢咽,全当没有听见那太监尖利的声音。

    白绮罗到得殿内时,便瞧见了这样一副怡然自得的用膳场景。她秀眉高挑,眸色犀利,脸色旋即沉下,她身旁的丫鬟夏颖见状朝内呵斥道:“好你个没规没矩的人,皇后娘娘驾到居然不下跪接驾?”

    水墨凝听后转头看了过去,她瞥了一眼白绮罗后,说道:“我又不是你们东琳的人,做什么要给你们的皇后下跪?”

    “大胆!”夏颖听后上前一步指着水墨凝的鼻子骂将出声。

    水墨凝夹了一块细滑的嫩肉放入口中,慢慢咀嚼,却是根本就没有将白绮罗放在眼里。

    “你……”夏颖见状有些不知所措,遂转头看向白绮罗。

    白绮罗剜了她一眼,恼了一句:“没用的东西。”放下话语后,她便踱步去到水墨凝的身旁,俯视看着她桌子之上的东西,她瞧了瞧,桌子上总共有六菜一汤,每一味菜都是色香味俱全,看样子,南宫煊果真对这个女子是极好的,如此,她又怎么可能不是南宫煊的女人?骗谁呢?

    再看这女子的样貌,虽然她现在吃得有些狼吞虎咽的,但是,不可否认,她的面容着实美艳,当真要比这东琳后宫中的所有女子都美上一分。

    水墨凝没有理会白绮罗带刺的眼神,只径自吃着饭,虽然她自顾自地吃着东西,但是余光却没有放过白绮罗任何一个动作。

    说时迟,那时快,当白绮罗伸手端起那碗汤朝水墨凝头上扣来时,水墨凝则是以闪电之速又夹了一块鸡肉到嘴里,躲开了白绮罗倒下来的汤水。

    那汤水全部倒在了桌子至上,而白绮罗也因为动作的惯性没了依托,整个人差点朝前跌倒而去,幸得夏颖眼疾手快将她扶住,她才没有跌倒。

    水墨凝站立起身时,手中还端着碗,她闪身离开,却是又伸手在菜碗里夹了菜放到了自己碗中,养孩子太不容易了,她必须吃饱呀。

    白绮罗好不容易被夏颖扶稳之后,却是一把将夏颖掀开,随后朝水墨凝怒道:“好你个贱人,居然敢勾引皇上!”

    水墨凝兀自吃着饭,嚼得甚是香甜,她说道:“这怎么能叫勾引呢,皇上可是天下间最英伟的男子,是个女人都喜欢他,好不好?各凭本事。”

    “你这话什么意思?你的意思是说本宫没有那个本事么?”这个女人果真是南宫煊的女人,还想藏着掖着,真当她好欺负么?

    水墨凝耸肩无辜道:“我可没有这样说,如果皇后娘娘非要这样认为,那我也是没有办法的呀,不过,看你那平坦的小腹,想必,也不是一块好地吧?”

    “你说什么?”白绮罗差点被水墨凝的话气得仰了个倒叉,她稳住身子后便抬手朝水墨凝扑了过去,想要伸手掌掴她。

    这个女人未免太嚣张了,居然敢嘲笑自己没有身孕?南宫煊从来都没有碰过她,她又上哪里去怀孕啊?

    水墨凝端着饭碗躲闪而去,白绮罗则是追了过去,房间之中,一人躲一人追,水墨凝还不停地说着挑衅的话,直要将白绮罗气死。

    隔了一会儿,水墨凝耳朵动了动,似乎听见了一阵脚步声,她忽然顿住脚步,白绮罗顺势扑了上下,而水墨凝则是将手中碗筷一扔,竟是摔倒在了地上,一旦触地她便嚎啕大哭起来:“呜呜……我的肚子好疼啊……皇后娘娘,我的孩子怎么招你惹你了?你要这样对他?”

    白绮罗见水墨凝忽然摔倒在地,她也一个头两个大,她是一直在追打她,但是,她根本就没有碰到她半片衣角,她又是怎么摔倒在地上的?

    这个女人是在唱戏么?

    “出了什么事?何以如此喧闹?”正当水墨凝唱作俱佳时,却听南宫煊的低沉的声音出现在了殿外。

    白绮罗闻言惊了一下,转头朝殿门处望去,水墨凝继续捂着肚子痛苦哀嚎,手掌拍地嚷嚷道:“我的孩子呀……我的孩子,你若是出了事,我也不想活了,大不了所有的人一起死了算了……”

    水墨凝话中有话,却也只有南宫煊,范建还有容桂听得懂。

    范建与容桂眼角直跳,只道这个二少夫人真的太能唱戏了,他们敢打包票,皇后肯定没有碰着她,不过,看状态,皇后当是有这个意图的。

    南宫煊的身影很快就出现在了殿门处,他今日穿了一袭宝蓝色绣彩金龙袍,头束紫金冠玉,端的是月朗风清,整个人沐浴在午后的阳光之下,耀眼璀璨。

    白绮罗转头望了过去,只觉南宫煊犹如天神一般。

    “皇上……”白绮罗顿了一下,随后颔首请安道:“臣妾给皇上请安,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南宫煊没有喊起,只是问道:“皇后怎么在这里?”

    白绮罗身子呈半蹲状态,她回道:“臣妾今晨听说皇上昨夜带了个女子回宫,所以想着来看看她。”

    “看她?”南宫煊轩眉扬了扬,问道:“你就是这般看她的么?”说罢,瞥了一眼仍旧瘫坐在地上唱戏的水墨凝。

    水墨凝脸色憋得惨白,依旧不停地哼哼哈哈喊着疼:“皇上,我的肚子好疼,你若不找个御医来给我看看,我的孩子要是出了什么差错,我也不活了……”

    南宫煊蹙了眉,旋即朝容桂使了个眼色,容桂即刻转身去找御医了。

    白绮罗听着南宫煊斥责的话语,心中顿觉委屈,遂抬眸看着南宫煊,说道:“皇上,臣妾根本就没有碰到她,她是自己摔在地上的。”

    “皇上,皇后娘娘刚刚要打我,她的丫鬟还有殿外的侍卫都可以作证的。”

    白绮罗摇头道:“不是的,皇上,臣妾根本就没有打到她……”

    “没有打到,那你的意思就是你本来是想打的了?”白绮罗的话还没有说完,便听南宫煊劫了话端。

    白绮罗忽而被噎住了:“臣妾……”

    南宫煊英眉紧拧,对着白绮罗警告道:“白绮罗,朕现在正式警告你,别仗着你是白家的女儿,又是母后的侄女,你就可以在朕的后宫之中为所欲为,之前你在后宫之中做的什么事朕知道得清清楚楚,你若再这般不知天高地厚招惹事端,朕即刻便将你打入冷宫。”

    白绮罗听着南宫煊的话,胸口起伏得厉害,她微微摇头道:“皇上,您就这般偏袒这个女人么?您就这般爱护她么?您是不是忘记了,我才是您的结发妻子啊!”

    “东琳的天下朕说了算,朕想要宠幸哪个女子也是朕的自由,轮得到你来管么?”这门婚事是被母后一手主导的,他知道母后想要做什么,她让自己娶白家的女儿,不就是为了巩固白家的地位么?对于这件事情,他其实还是有些寒心的。毕竟,从他内心来讲,他还是想要亲近母后的,可是自从出了白绮罗这事之后,他便渐渐疏远起母后来。

    他的皇后,那是他的妻子,他只想找自己爱的女子来共度一生,可是这个白绮罗,她除了身份高贵以外,又哪里配得上母仪天下的称号?

    所以,为了不让他们得逞,他一直就没有碰过白绮罗,只要他不碰她,白家以及萧家的人又能耐他何?

    “对,臣妾是管不着,所以臣妾嫁给皇上这么些日子了,皇上都没有宠幸过臣妾,皇上这是忌惮我们白家么?皇上这是不想让臣妾为您生育孩子么?”

    “放肆!”南宫煊被白绮罗的话给激怒,旋即对范建喝道:“还不近前来将皇后给押回去?”

    “是。”

    范建闻言想要上前去抓白绮罗,白绮罗却不依,她挥手道:“不要用你们那些脏手来碰本宫,南宫煊,你好,你厉害,你过河拆桥!你不要忘了,没有白家,你能登上这个皇位么?”

    “啪——”白绮罗的话还未说完,却见南宫煊一个箭步上前朝她的脸颊至上挥了过去。

    南宫煊力道遒劲,白绮罗吃了这一巴掌后,整个身子竟是朝旁趔趄而去,水墨凝见她朝自己扑了过去,惊了一下,双手撑地迅速让出了一个位置,而白绮罗的身子便扑了个空朝水墨凝身后的榆木大柱撞了过去。

    “嘭——”

    白绮罗的额头重重地砸在了榆木大柱至上,那声音听得水墨凝惊了一下,感觉骨头似乎都要撞断了一般。

    “唔……”白绮罗撞柱之后,脑中星光直冒,眼一黑便晕了过去。

    “小姐,您怎样了?”夏颖见状吓了一跳,赶紧去到白绮罗的身旁将她抱在怀中。

    南宫煊气得胸口直颤,恼道:“容桂,拟旨,朕要废了这个皇后!”

    容桂颔首道:“皇上,废后一事非同小可,太后……”

    “说什么废话?朕今日定要废了她!”他已经受够这个白绮罗了,她嫉妒成狂,残害后宫妃嫔,倘若今日不是这个狡猾的水墨凝在这里,倘若今日真的是一个怀有他身孕的女子,恐怕早就被白绮罗折腾得失去了孩子,这样的女子根本就不配再当皇后。

    就算因此得罪母后,他也在所不惜!

    “皇上,娘娘好似没有呼吸了……”正当南宫煊气愤之际,却听夏颖颤巍巍地说道。

    “什么?”南宫煊眼眸一眯,愣了一下,有些不敢相信,自己一巴掌扇过去,就把她结果了?

    “御医来了。”范建一转身便瞧见御医拎着药箱过来了,他对南宫煊说道:“皇上,要不先让御医给皇后娘娘瞧瞧吧。”

    “嗯。”南宫煊负手立在原地没有动作。

    御医则是拎着药箱朝白绮罗行去,到得跟前儿时,他便伸手搭上了白绮罗的脉搏。

    然而,当他还没来得及探清楚时,却见白绮罗陡然睁开了眼睛,她眸色犀利,冷光直刺御医,眨眼之间,纤手一伸便已卡住了御医的脖颈,她冷声道:“你要做什么?”

    御医被白绮罗的动作吓了一跳,扶住白绮罗的夏颖也跟着吓了一跳,她家小姐什么时候说话这般冷冽了?

    “皇后……娘娘,微臣是来给您把脉的呀。”御医说着话,身子有些抖索。

    “把脉?”

    白绮罗眼眸微眯,冷冷睨着御医,随后又瞟向了殿内的其他人,半晌之后眼眸微动,缓缓收回了手。

    水墨凝离白绮罗比较近,当她瞧见这一变故时,心里咯噔了一声,怎么感觉这个白绮罗前后行为怎么就有些不一样了呢?还有她的眼神,怎么变得那般犀利了?

    莫非……又有个人穿越过来了?

    是这样的么?

    南宫煊因着气愤,却也没有看向白绮罗,更加没有看清楚她眼神的变换,他见白绮罗醒来,又道:“还不将她给朕抬走?”

    这个白绮罗,也很会做戏嘛,居然想到装死来拖延自己废后的决策,不过呢,他的心意已决,这个皇后,他是非废不可了!

    “是。”范建得令之后便转身去找侍卫来抬走白绮罗。

    岂料,白绮罗却是在夏颖的搀扶之下缓缓站立起身,她微微扬起头,神色冷凝,只道:“我自己回去便是。”

    说罢,竟是没有再看南宫煊一眼,抬步出了殿门。

    南宫煊颦眉看着白绮罗,眼波微转,似是在思索什么东西。

    水墨凝在听见白绮罗的话时,心中却有七八分肯定,白绮罗恐怕是真的穿越了。

    因为之前她一直说的臣妾,而这一句,她说了一个我字。

    不会吧,怎地又一个倒霉鬼穿到古代来了?

    不过,这事却也是好的,只要这个白绮罗是穿越过来的人,那么,她定然就不会再拈酸吃醋了,如此,自己在东琳皇宫的日子也算是消停了。

    水墨凝思绪繁杂,正当她天马行空时,却听南宫煊低沉而愠怒的声音出现在了她的头顶上方。

    “林瑾瑜,朕最后警告你一次,再也别在皇宫之中给朕惹事生非,否则朕即刻就将你凌迟处死!”

    南宫煊甩下话语之后便转身离去了。

    水墨凝听着他的话,却是有些心有余悸的,她只想养好宝宝,其余的事,她真心不想闹的呀。她怎么知道今天会上演这么一出闹剧?

    经过今日这事,想必几天之内应该再也没有女人来招惹她了吧?不然,她还真不敢保证,南宫煊是不是真的会把她给剁了,毕竟,南宫煊也是一个有着铁血手腕的人。

    ……

    日子晃眼便过,转瞬就过了五日,这五日里,果真没有其他女人再来骚扰水墨凝,于是乎,她便真的在逸都皇宫之中神游了五日。

    十一月的天,天气已经转凉,水墨凝要了厚衣服,只为不让自己感冒,以往感冒一下却也无事,现在为了宝宝的健康,她一点也不能生病。

    二十五日,水墨逸终是从西玥快马加鞭地赶了过来,当南宫煊得知西玥太子到访东琳时,着实有些奇怪,究竟是什么风将西玥太子给吹了过来。

    西玥与东琳已经建交有五十几年的历史了,南宫煊自然见过水墨逸。

    得知水墨逸要来,南宫煊竟是亲自出城相迎。

    南宫煊坐着肩舆去到了城门处,水墨逸因着心里担忧水墨凝,与自己的两名护卫骑马飞奔而来,到得城门口时便翻身下马等候南宫煊的宣见。

    “太子,许久未见了。”南宫煊出了城门之后便见到那个立在骏马旁边穿着隽永白衣的男子。

    水墨逸穿着一袭皓白衣衫,墨发从旁挑出两缕系在身后,中间缠着一根白色的丝带,他的打扮随意而率性,如若不是南宫煊曾经见过几次水墨逸,还真不敢相信这样的男子竟是一国太子。

    “见过皇上。”虽说水墨逸与南宫煊同岁,但是,南宫煊现在已经是皇帝了,从身份上来说,却是要高于水墨逸的。

    水墨逸颔首打了个招呼,不卑不亢,动作飘逸。

    南宫煊伸手拍了拍水墨逸的肩膀,说道:“你我之间何须如此?走吧,朕在御花园设了宴席为你接风洗尘。”

    水墨逸点头道:“好。”

    南宫煊抿唇而笑,旋即转身而去,只是,他在转僧时怎么就觉得有一簇刺眼的光束射向自己,如芒刺在背。

    他转头望了望,却是没有发现任何的异常,水墨逸的身旁只跟着两名侍卫而已。

    南宫煊摇了摇头,心底叹息自己在当了皇帝之后却是比之前的疑心病重了太多。

    二人前行而去,范建和容桂跟在身后,而水墨逸的两名侍卫则是跟在范建与容桂的后面,一行人浩浩荡荡地朝御花园进发而去。

    到得御花园后,南宫煊带着水墨逸入了座,一番寒暄之后,南宫煊便问道:“不知太子此次前来东琳所谓何事?”

    他实在有些想不清楚,水墨逸为何会在此时前来。

    水墨逸微微颔首,神色有些歉疚,他叹道:“皇上,我此次前来却是因为舍妹之事。”

    “你的妹妹?你何时有妹妹了?”水墨逸不是只有一个姐姐么?又怎么蹿出一个妹妹来了?

    水墨逸说道:“此事说来话长,皇上不知,我母后在生下我之后又怀了一胎,这一胎怀的是个龙凤胎,男孩儿叫水墨涵,女孩儿叫水墨凝,可是在他们三岁的时候,女孩儿被人拐走了,一直到今年年初才把她找到。”

    “还有这样的事?”南宫煊听闻,微有惊诧,他没有想到,缜密如水无痕竟然也会丢失女儿。

    “是的啊,这件事情一直搅得我父皇母后不得安宁,我妹妹整整失踪了十三年,想得他们肝肠寸断。”

    南宫煊说道:“如今已经找回来了,你母后与父皇就该放宽心了。”

    水墨逸闻言又叹道:“本来是该放宽心了,但是她又闯祸了。”

    “又闯了什么祸?”

    水墨逸看着南宫煊,慢慢说道:“她潜入了皇上的倾城别院,被皇上抓起来了。”

    “倾城别院?”南宫煊听着水墨逸的话,眉头渐渐颦紧,须臾,眼眸一睁不可置信道:“你是说林瑾瑜是你的妹妹水墨凝?”

    林瑾瑜是西玥的公主?是这样的么?

    水墨逸点头道:“是的啊,她就是我的妹妹,十三年前,她被人拐走之后就被带去了南临林府,那人用了一张平凡的人皮面具掩盖了我妹妹的真实容颜,害得我父皇母后一直找寻不到。”

    南宫煊脑中仍旧有些浑噩,事情怎么可以是这样的呢?兜来转去,原来林瑾瑜居然是水墨凝?

    如果是这样的话,他还能将她怎样呢?

    这个女子,狡猾如狐,那日她将那侍卫遣出去就是为了去西玥报信,好让水墨逸来救她,而她则是用南宫烨来拖延时间,如果这样的话,南宫烨是不是仍旧被她害死了?

    “你的妹妹害死了南宫烨!”因为心里一直存有愧疚,南宫煊沉声地说了出来。

    即便水墨凝贵为西玥公主,她也不能杀害南宫烨,王子犯法当与庶民同罪。

    水墨凝听闻此言,伸手从怀中掏出了一封信交给了南宫煊。

    南宫煊接过信笺,问道:“这是什么?”

    “这是南宫烨的亲笔书信,皇上你看看。”

    南宫煊眉头蹙紧,不可思议道:“这是烨的书信?何时给你的?”

    “前几日。”

    “前几日?”南宫煊半信半疑地将那信笺打开,信笺之上写着龙飞凤舞的字迹,那字迹苍劲有力,十分好看,真真是南宫烨的笔记。

    只见那信笺上写着:堂兄,见信如见吾,自东琳一别后已有半年有余,烨对不起堂兄的厚爱,宣王府出事那天晚上,烨与瑜儿争吵甚凶,瑜儿她爱上了其他男子,而烨则是爱她至深,她求烨成全她与那个男子,所以烨才想到了金蝉脱壳这一计策,烨已经拖累父王母妃这么多年了,实在不想再让二老操心担忧,遂选择从此隐居山林,全当烨死了罢,烨的心中唯独放心不下父王与母妃,烦请堂兄多多照顾他们二人,烨在此拜谢了。

    南宫煊拿着信笺的手微微颤抖,他问道:“你知道烨现在在哪里么?”

    水墨逸没有回答他的话,而是问道:“皇上知道倚云山庄么?”

    南宫煊点头道:“知道,朕还知道倚云山庄的少庄主跟烨关系十分之好。”

    水墨逸回道:“我与云思辰也有一些交情,知道舍妹出事之后便去找了云思辰,这封信是云思辰交给我的,我并不知道南宫烨藏身在哪里。”

    “罢了罢了,只要他没事便好,只是这……”南宫煊俊眉敛在一处,神情纠结。

    烨未免太过痴情了吧?自己的女人怎地会拱手让给他人呢?

    水墨凝说道:“皇上,我没有看过这封信笺上写的是什么。”、

    南宫煊听闻,便没有再说什么了,既然这事已经成定局了,他当然不会再去说些什么,毕竟这事对烨来讲并不光彩。

    只是现在的他,觉得憋屈的是林瑾瑜这事,之前几日,他被林瑾瑜气得寝食难安,本想着找到烨之后好好处置她一下,结果搞了半天,他却是有气无处发,这个林瑾瑜居然是西玥的公主。

    听方才水墨逸的言语,水无痕与吴芷静当是将林瑾瑜当成手心中的至宝了,如若她在东琳出点事情,他们两人定然会将账算到自己的头上,如此,东琳与西玥之间不又要大乱了么?

    为了一个女人致使国家动乱,他还不至于昏庸至此。

    如此,这事只能作罢了。

    还有方才烨的信中提到自己多多照顾他的父王与母妃,本来此次南宫澈大败他要狠狠惩罚一下他的,而今却是又不能这样了,毕竟自己对烨心存愧疚啊。

    罢了,此次之事就算了吧,如若南宫差下次再打败仗,他绝不轻饶。

    因为水墨凝的身份被南宫煊知晓,他只能带着水墨逸去北五所找水墨凝。

    水墨逸到达北五所时,水墨凝正午睡起来,她一脸睡眼惺忪,当水墨逸推开房门立在她面前时,她还没有完全反应过来。

    愣了半秒中之后便扑进了水墨逸的怀里哭泣道:“大哥……大哥你终于来了么?”

    “凝儿,让你受惊了。”水墨逸拍了拍水墨凝的肩膀,小声安慰起来。

    南宫煊立在二人的身旁,心里不知道是个什么滋味,自从他当上皇帝之后,还从来没有这般憋屈过,此时他的心里真像猫爪一般,难受得紧,这一辈子,他怎么就认识了一个林瑾瑜呢?

    从记事起到现在,他的喜怒哀乐惊愁几乎都是从这个女人身上得到的,她还真是厉害啊。

    水墨凝靠在水墨逸胸口之上哭泣了一阵子之后便撤开了身子,开口说道:“大哥,我们走吧。”

    水墨逸点了点头,随后朝南宫煊说道:“皇上,打扰了,从今以后我一定好好教育舍妹,让她不要再胡乱捣乱了。”

    南宫煊微微点了点头,却是又瞥了一眼水墨凝,而水墨凝,从始至终,都没有看南宫煊一眼。

    她拽着水墨逸的手臂走出北五所,南宫煊负手而立站于廊下,盯着那个渐行渐远的身影,心中竟是浮起一抹浅浅的莫名其妙的惆怅之感。

    待水墨逸将水墨凝带出北五所之后,水墨逸便转头轻声呵斥道:“凝儿啊,你也太不像话了,怀着身孕居然还敢去倾城别院救人。”

    “我那不是担心流景么?”水墨凝回话时,有些不太好意思。

    “如若你因此而伤了身子,流景不是更难受么?”

    面对水墨逸的指责,水墨凝选择转移话题:“对了,大哥,北堂黔呢?”

    水墨逸回道:“他去找流景去了。”

    水墨凝叹了一口气,蹙眉道:“也不知道流景究竟去哪里,我真的好担心啊,不知道父王的事处理得如何了。”

    水墨逸拍了拍她的手背,安慰道:“这事你就别担心了,大哥先送你回南临军中大营吧,我已经将你获救的消息派人送给北堂黔了,他找到流景之后应该会直接回去大营。”

    “好的。”

    水墨逸一行四人出了逸都皇宫之后,水墨逸一早备好的马车已经等候在了那里,水墨凝上了马车之后,水墨逸与他的两名侍卫也翻身上马。

    马车车毂滚动,缓缓前行。

    水墨凝坐在马车之中,眼神涣散,只是担忧流景的安危。

    因为一直神游太空,水墨凝也不知行了多久的路,忽然之间,马车的车帘被人掀开了,蹿进来了一名侍卫打扮的人。

    “你……”水墨凝顿了一下,在看清来人的样貌时,却是问道:“有什么事么?”

    这个人好像是大哥的侍卫燕长青,他突然进马车是要做什么?

    来人没有回答水墨凝的话,而是迅速伸手封住了她的周身大穴和哑穴。

    水墨凝心中一凉,这人莫不是易容装成了大哥侍卫的模样,他这是要做什么?将自己掳走么?

    如果是这样的话,大哥怎地会没有反应呢?他应该在马车外面呀。

    来人在点了水墨凝的穴道之后便圈住了水墨凝的腰身,吻住了她的唇瓣,他的身上有着浓厚的龙涎香味,闻着有些刺鼻。

    水墨凝一旦被他吻住,头顶之上便冒出了许多汗水,这个人为什么吻住了她?他的目的其实不是想要掳走自己,而是想要轻薄她么?是这样的么?

    他到底是谁?她根本就不认识他啊……

    她现在是个孕妇,好不好?这个人饥渴到连孕妇都不放过么?

    “唔……”水墨凝抗拒他的吻,却是发不出完整的音节。

    他吻得有些狂乱,似狂风暴雨一般倾泻而下,她的唇瓣被他弄得有些疼,却是根本毫无还击之力。

    来人吻得狂热而炽烈,他撬开了水墨凝的贝齿,灵舌滑进了她的唇腔之中,她的丁香小舌因为被点了穴,所以不会动,他却带着她的一起起舞。

    “唔……”水墨凝拼命用地大声吼叫,想要让车外的水墨逸听到车内的动静,可是,她发出的声音却若蚊虫般细微,余下的却是吞没在了男子炙热的狂野之中。

    来人吻了她之后却是又伸手挑开了她的衣襟,大掌滑过了她的肌肤,在她身前摩挲游移。

    水墨凝神智有些发昏,完全不能思考,她浑身不能动弹,只能忍受着这一切。

    身前的男子在拨开了她的衣衫之后,唇瓣滑过她的蝴蝶骨,细密的吻便落在了她的身体各处。

    因为无法反抗,水墨凝便不再挣扎,体内的抗拒渐渐转换成了迎合,她的身体也开始发烫,想要得到更多,身体的木讷与体内叫嚣的狂热折磨得她意识崩塌下陷。

    有一句话是怎么说的?既然不能反抗,那么就享受吧!

    来人在感觉到水墨凝身体的变化时,微微一惊,睁大了眼眸,手中的动作停顿下来,他盯着水墨凝,却见她竟是闭上了眼眸,似是十分享受与渴望?

    他眉头微微蹙起,身体早已绷紧,来不及多想其他的事,手上停顿的动作再度继续。

    他剥开了她的衣衫,侧身将她压在了身下,凝眸对视,却是没有下一步的动作。

    ……

    马车之外,水墨逸与苏扬骑马在侧。

    苏扬问道:“主子,你让长青去办什么事了?”

    跟在主子身旁已经二十年了,没见主子这般神秘过。

    水墨逸薄唇微抿,笑了笑,说道:“办一件非常重要的事。”

    苏扬额头有些发黑:“非常重要的事?”重要到也要瞒着他么?到底是什么事啊?

    水墨逸右手抖了抖缰绳,没有回答苏扬的话,却是转头问道:“苏扬,你今年该有二十一了吧?”

    苏扬点头道:“有了。”

    水墨逸撤回视线,说道:“那你也该考虑一下婚事了。”

    苏扬拒绝道:“属下不成亲,属下要一直守护在主子的身旁。”

    水墨逸瞥了他一眼,说道:“得了吧,你主子我可是直的,万年不弯。”

    “直的?弯的?什么意思啊?”

    “呵呵……”水墨逸听后却只是浅笑不语。

    苏扬见主子又说天书又卖关子的,心中焦急万分,却也无可奈何,只能反驳道:“主子不也没成亲么?”

    “成亲?”水墨逸扬了扬剑眉,这个字对他来说真的很遥远啊。

    也许,终其一生,他可能都不会成亲了。

    *

    ------题外话------

    亲们,看着这标题吓坏了吧,还以为女主穿越了吧?哈哈哈…

    这个白绮罗呢,其实不是穿越哈,是灵魂互换,究竟是跟谁呼唤的呢?俺们番外再续哈…

    亲们,看完文之后记得去封面戳票子哟,开水能不能唱刘三姐就靠亲们了,大么么哈!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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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定要记住UU小说的网址:http://www.uuxs8.net/r12357/ 第一时间欣赏腹黑相公的庶女宠妻最新章节! 作者:甜味白开水所写的《腹黑相公的庶女宠妻》为转载作品,腹黑相公的庶女宠妻全部版权为原作者所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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腹黑相公的庶女宠妻介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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