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6. 夫妻夜话
“你不喜欢吵架，还是不在乎！”乔东林很暴躁，干脆把车停靠在一旁，长久积累的抑郁爆发，“结婚这么长时间，你总是给我一种感觉，我像你的客户，而不是你的丈夫。你对我礼貌有加，你对我从不吐露心事，你对我一直公事公办，道理讲得一套又一套，生气你闷着，喜欢也不说，你更像应酬我，你扪心自问，你到底有没有当我是你的丈夫？”
“那我应该怎么对你？”顾玥反问，“事无巨细，都要和你分享？喜怒哀乐都要告诉你？我工作上遇上一些烦恼事，也要一一和你说，我一点秘密都没有坦诚在你面前？你做得到吗？”
“我当然做得到！”
“你做得到，你又何必一直来试探我，为什么不直接坦诚地和我说？”顾玥看着他一字一顿地说，“我父母早逝，我从小寄人篱下，我没有向别人诉说心事的习惯，我更习惯独立，一个人扛着所有事情，乔东林，我甚至不想和人吵架，不管是谁。”
乔东林突然觉得很挫败，“你在偷换概念，你分明知道，我不是那个意思。”
“如果你要我说真实的想法，行，我说。”顾玥说，“我一直不理解，这种地方分明很枯燥，为什么你们那么喜欢呢？喝喝酒，聊聊天，调**，天亮之后各分东西，真有那么好玩？”
乔东林，“……”
乔东林忍不住犯嘀咕，这到底是在意呢，还是不在意呢？这到底又是什么意思呢，能不能说清楚点啊。他这心里和被什么挠着似的，十分不痛快，顾玥说，“你平时精力如果多，又愿意陪我的话，不如我们换一种健康的玩法吧。”
“健康的玩法？”
“比如说，我们小区里有网球场，我们下班后可以预定场地打一场，比如说，我们可以一起跑个步，周末去郊区骑个自行车，去打打高尔夫什么的，我不会你可以教我，比起流连这些**强多了吧。当然，你如果不愿意陪我，那就不勉强，我和方玲玲去逛街喝茶，你继续玩你的。”顾玥知道他已没那么烦躁，聪明地转移了话题。
乔东林哭笑不得，看着顾玥又不知道说什么，每次他想认真地和顾玥说一个问题，她都能绕到别的地方去，每一次他都还上当，然后他们的问题依然没解决。或许顾玥说得对，她自小一个人习惯把所有的情绪都往自己心里藏，她习惯了这样的生活方式，他们的婚姻才刚刚开始，需要磨合。
说实话，他对自己的婚姻生活并不是特别的满意，特别是那一天顾玥喝醉酒叫错了名字后，他更觉得这桩婚姻让他透不过气来。顾玥的心藏得太深，他试过各种各样的办法，想要碰触她的心，无功而返。他最近的脾气也变得焦躁多了，顾玥的表现也让他很失望，对他的情绪视而不见，哪怕他发脾气，她也能安安静静等他发完脾气，然后给他一杯水，这种忽略让他的心情更加暴躁。
闪婚后，各种问题接踵而来，他们彼此并不是特别了解，生活在一起肯定会有大大小小的矛盾，他也知道，顾玥爱着李明辉，并不爱他，老实说，他一开始也没那么在乎。最近，越来越介意，越来越无法忍受，直接影响了他的情绪。
“东林，你究竟在不安什么？”顾玥问，皱了皱眉，“我能感觉到你最近情绪很不对。”
“我以为你是死人，一点感觉都没有。”乔东林忍不住讽刺。
顾玥嘴巴张了张，不知道要说什么，她能感觉到，却没放在心上，若不是乔东林摆出吵架的姿态，她也未必会说，顾玥说道，“我不知道你在烦恼什么。”
“因为你对我从来没有用心过。”乔东林看她一眼，神色淡然，“或许等哪一天你知道我在烦恼什么，我们的问题也迎刃而解了吧。”
顾玥一直在思考乔东林这句话到底是什么意思，她对乔东林不够用心吗？她觉得乔东林这句控诉她很冤枉，她把所有的心思都用在乔氏集团和乔东林身上，她想要继续待在乔氏集团，就不能失去乔东林。她又觉得自己愧对乔东林，所以她尽可能地对乔东林好，补偿乔东林，她还不够用心吗？
47. 我这么好的老公
说起健康的玩法，顾玥第一想到的是打网球，平时他们下班后，通常是她看服装秀，设计书，乔东林打游戏，偶尔过来和她一起看服装秀。乔东林打游戏瘾不算特别大，只是为了发泄，更像是做任务。为了体现自己对他的确用了心，顾玥联系会所预订球场。
小区住户预订场地一个小时80元，相对而言算是贵了，就算如此，场地也没那么好预订，顾玥只能预订晚上八点到九点的。
两人换了运动服，拿了球拍和一袋网球去网球场，顾玥学网球有一段时间，大学时期经常打网球，李明辉陪她打的次数并不算多。那时候网球场就是宿舍旁边，她们寝室的人经常下去打网球。爱上打网球是恋爱以后，李明辉总爱找她出去逛街吃饭，体重上窜很猛，打网球运动减减肥，又能保持体态完美，顾玥很热衷。
“你真是太丧心病狂了。”顾玥握着网球拍气喘吁吁，他们打了两局，她都是凄惨的分数失败。
“球场无父子。”乔东林眉飞色舞，特别喜欢这气氛，比起在家里一起看时装秀，打游戏，出来一起打球更得他心，他也喜欢顾玥流着汗水，青春飞扬的样子，没那么死气沉沉，像是二十几岁的姑娘。
打了四场，顾玥累得不行，跑到一旁休息，乔东林精力旺盛，再来几局都没问题，顾玥抵不住他这种猛烈的攻击，早就认输了。
以前她和方玲玲打网球，总是逗着方玲玲跑，落到乔东林手上，她就成了满场跑。
“网球太耗力，回头我教你打壁球。”
“我反应迟钝，壁球玩不转。”
“试一试。”
顾玥看到得意洋洋的乔东林，忍不住一笑，说到打球，乔东林兴致勃勃，又是一名好老师，她也喜欢看他眉飞色舞的欢欣模样。前些日子，他们过得太压抑，正需要这种发泄和释放。
“老婆，我觉得你体力太差，早上起来陪我跑步。”
“抗议。”顾玥说，“我现在是7点起床，弄早餐，梳洗上班，时间差不多，要起来跑步我得和你一样六点起，饶了我吧。”
“早上起来跑步，一天精神都好。”
“我们城市雾霾天，早上全是粉尘，就你能天天坚持。”顾玥说道，“还不如多睡一个小时，户内跑步我又没兴趣。”
“懒！”
顾玥一笑，倏然拉着乔东林躺下来，“今天的夜空真漂亮。”
今晚月光温柔，满天星星，宛若一条银河横跨夜空，球场上已没有人，旁边都是绿树，两人躺在球场上，耳边只有风吹过的沙沙声，悦耳的鸟鸣。
顾玥舒展四肢，沐浴着温柔的星光，突然问乔东林，“你相信轮回吗？”
“不信！”乔东林说，“人死了，就是一团骨灰，什么都没有了。”
顾玥说，“我和你说一个故事啊，我朋友的奶奶生了三个儿子，三个女儿，儿女都成家了，子孙满堂，奶奶脾气不算特别好，年轻时为了利益也曾经摆布过子女的婚姻。所以，没有人喜欢她，甚至咒骂她，她生病躺在床上的时候，出了我朋友的爸爸照顾，没有人愿意照顾她。我朋友从小是奶奶带大的，特别心疼奶奶，知道奶奶卧病不起后请了长假回家照顾她。奶奶全身都溃烂了，神志不清，每次我朋友都会给她唱歌，给她讲故事，也不知道她能不能听到。后来，奶奶的身体都开始腐烂，却始终吊着一口气没死，医生说，其实她的身体已经死了。在老家那边，老人满九十是要土葬的，出殡那天，所有家人都要送她上山，上山之前还会算命，看看家里人谁和奶奶相克，算命先生会随机丢一个卦象来算，他说我朋友和她爸爸不能送奶奶上山，奶奶不希望他们送。在老人家的想法里，送死人是很晦气的一件事，会沾到不好的东西，所以，她不希望她最爱的人送她走。你说，这算不算是真有神灵呢？不然为什么偏偏就选中了我朋友和她爸爸，这也有一定的道理。”
48. 爱情和时间
“这是你哪儿听来的？”乔东林问。
“这是真实的故事。”顾玥说道，“那些科学家们都说要相信科学，人死了就什么都没有，只剩下一具枯骨，其实，没有人知道这世上究竟有没有神明，因为没有人知道，死后究竟是什么样子。我爸妈走的那一年，我几乎天天都能看到他们陪伴在我身边，我舅舅说我病了，这是幻觉，可我知道，我没病，我真的看见他们。有时候做梦也会梦到他们在哭泣，梦到他们担心我一个人要怎么生活。我奶奶走的时候就拉着我的手说，爸爸嘱咐她要好好照顾我，可她太想念爸爸，只好对不起我。”
“玥玥，你有我了，以后我会照顾你。”乔东林握着她的手，“那些伤心的事情，别去想了。”
顾玥一笑，“我不伤心，因为我相信，他们始终都陪着我，每一个星星代表了一个人，星星的陨落代表了一个人的出生，死亡后，这颗行星又回到天上，我想他们都在看着我。”
“我以为你不信神。”
“我不信神，可我信因果轮回。”顾玥一笑，别有深意地看着乔东林，“所以，我遇见了你，你又爱上了我。”
乔东林总觉得这话有点奇怪，又不知道奇怪在哪儿，他也没有深想，握着顾玥的手放在唇边亲吻，“所以说，亲爱的老婆，你上辈子得烧多少高香才能遇上我这么好的老公，赶紧对我好一点。”
顾玥温柔地点了点头，“我最不想伤害人就是你。”
顾玥庆幸乔东林没真的拉她起来跑步，他自己也从户外改成了户内运动，最近的天气太差，雾霾连天，天气也渐渐变冷了。天气一冷，顾玥整个人都变得很懒，总是不爱动，早上也喜欢赖床，乔东林通常跑步回来她都没起身。寒流后，出门都得戴着围巾，穿起了大衣。
圣诞节就快到了，乔东林最近忙着准备公司的圣诞节盛宴，一早就去公司，设计部临近年底反而很轻松，顾玥上班时间也推完，她能美美地睡到九点再去上班。对此乔东林表示很嫉妒羡慕恨，拉着顾玥一起准备圣诞节盛宴。
每年的圣诞节盛宴是乔氏集团的大事，因为圣诞节也是周年庆，往年都是乔一城负责筹办，今年乔文虎丢给乔东林，乔东林问顾玥，“我要是搞砸了怎么办？”
“没事，你是乔氏太子爷，搞砸也不会丢饭碗。”顾玥诚恳又直白。
乔东林阴森森地看着她，咬牙切齿，“你确定这是安慰？”
顾玥尴尬地溜了，让他一个人烦恼去，顾玥中午去见客户，随便去lasuda吃饭，餐厅里忙成一团，小芳苦着脸找上顾玥，乔菲菲刚和李明辉不知道闹了什么矛盾，正把自己反锁在办公室里。
她敲门的时候，乔菲菲并没有应答。
“菲菲，是我。”
乔菲菲开了门，眼睛通红，顾玥关上了门，乔菲菲抱着她哭，顾玥轻轻地拍着她的肩膀，乔菲菲哭累了，不好意思地看着顾玥，“嫂子，对不起，让你见笑了。”
“你心情好些了吗？”
“好多了。”
她也不问乔菲菲和李明辉之间发生什么事情，她没立场问，而且很尴尬，她当初也预料到，乔菲菲一定会很痛苦，若是乔菲菲公开她和李明辉的关系，乔家真要鸡飞狗跳。
“你哥最近忙坏了，中午也不愿意吃饭，我在附近见客户，正好给他带一份外面回去，他最喜欢你们家厨师的厨艺。”
“你别告诉我哥。”
“我知道，你放心。”
乔菲菲擦了擦眼泪，轻声说道，“其实也没什么，只是闹了一点小别扭，我会解决好的，嫂子，你是不是觉得我特别的傻？”
“你不傻，你只不过想要得到一份痴情。”顾玥说，她沉吟良久，“钟情于一个对的人，叫痴情，钟情于一个错的人，叫执念。菲菲，我于是李明辉而言，只是执念，李明辉对你而言，又是什么，你自己要想清楚。”
乔菲菲沉默着，又落下了眼泪，顾玥抽了几张纸巾给她。
世上最幸福的事情，莫过于两情相悦，只是，两情相悦是世上最困难的事情，通常是心里爱着一个人，却睡在另外一个人身边。通常是时间消磨了爱情，却忘记了当时爱的感觉，通常是把爱他的话，说给另外一个人听。通常是一个微笑，一见钟情，一个过失，却又心生厌烦。
乔菲菲答应顾玥，一定会好好思考她和李明辉的未来，顾玥拎着外卖回乔氏集团，她已经很少去想李明辉的事情，她拒绝去想，她提分手的时候，本来以为她害怕分手，如今，她才知道，她也害怕再遇见。
时间要么把一份感情沉淀，刻骨铭心，要么就把一份感情消磨，灰飞烟灭。
49. 乔氏和百盛
她回去已一点多，乔东林正好结束一个会议，顾玥也没吃，她打包了两份意面，又给乔东林加了一份牛排，三天后就是圣诞节，乔东林也准备得差不多。
顾玥陪着他吃过中饭，本想回办公室，乔东林拉着她一起讨论宴会细节，设计部也没什么事情，顾玥就留在他办公室，讨论好事情昏昏欲睡，她在沙发上打盹，睡了过去。
醒来时，身上盖着一件外套，办公室开的是中央空调，稍微有了冷。阳光从窗户照射进来，她一睁眼就看到一排书架和绿色的植物，透出一股书香气，办公室里只有纸张翻阅的声音，顾玥觉得自己更困了，闭上眼睛小憩。
乔东林接了一个电话，去了总经理办公室，一个小时后回来，顾玥仍在睡觉，他坐到顾玥身边，捏了捏她的脸，“这都四点了，午睡两个小时，你当猪呢。”
顾玥揉揉眼睛，“下午也没什么事情，睡个懒觉也不让。”
“最近有一个项目要交给陈小染做，你想一起参与吗？”乔东林问她，“也不算特别好的项目，只不过我看你最近也闲着。”
“我不想和她共事。”
陈小染的表现力太强了，令人反感，上一次孟常约了一名客户谈生意，他手下有好几位明星都想要订制礼服，孟常推荐了她，对方也同意了。双方约在办公室来谈，顾玥到的时候，陈小染穿着超短裙，坐在桌子上和客户相谈甚欢，孟常当时也很尴尬，又不好发作。
她见孟常不悦，佯装可怜，说她和客户有缘分，志同道合就聊起来，不打扰他们谈生意了。然而，她也是设计师，客户就让她坐下来一起谈这个项目，谈到最后，客户选择了陈小染，顾玥并不擅长讨人欢心，也没陈小染那么玲珑八面，这件事她本身并不算特别生气，她只是反感陈小染的处事作风。
顾玥不愿意，乔东林也不勉强她。
闲了一个下午，顾玥一回到设计部就听到八卦，乔氏集团的客户资料不知道怎么外泄出去，被百盛集团知道了，最近百盛正在和乔氏集团抢夺客户资源。
百盛集团是一家全国知名的服装公司，并控制深圳和广州两家最大的服装贸易平台，资本雄厚，最近也正开阔海外服装市场。百盛和乔氏的竞争一直相当的激烈，特别是这两年，动作更加频繁，百盛的设计总监也曾经私下接触过顾玥，想要高新挖走她，顾玥婉言拒绝了。
顾玥沉默地听着大家谈论八卦，微微蹙眉，客户资料流出一事，她并不诧异，她经常进出乔东林办公室，想要拿到一份客户的绝密资料，并非难事。
先是面料缺少，再是客户流失，乔氏这一年的周年庆，不会太平。也难怪乔文虎和乔一城会把准备工作丢给乔东林，估计他们忙得昏了头。
李珊珊坐在椅子上溜过来，“顾玥，怎么你一点都不关心？”
“我除了画设计图，其他的事情都不懂，听听就算了，你让我怎么关心？”顾玥从一堆设计稿中抬起头来，看到一堆同事都在八卦，她不禁莞尔，“百盛和乔氏打战也不是一回两回，没什么事情的。”
另外一位同事也围过来，“据说这一次真的挺严重的，我朋友说第一会议室就没闲下来过，天天在开会讨论对策，就我们设计部比较空闲。”
顾玥也有所感觉，这几天乔东林经常上去开会，一去就是一个多小时，晚上应酬也多了起来，她还没打听到那批面料是怎么解决的。
根据孟常说，乔东林联系了国外一家很熟悉的面料公司，紧急订了一批面料应急，过几天就到工厂，她觉得没那么简单，季老板这一次服装秀所有的面料很特殊，能够提供面料的公司屈指可数。她已经让许凌天去接触这些面料公司，乔家不可能拿到货。
意大利和瑞士倒是有一些高级定制服装店，能有这些面料，然而，价格肯定不便宜，而且非常零散，数量不多，除非乔东林神通广大，派人一家一家地买。
圣诞节过后，这批服装要赶着上市，时间如此紧急，她不觉得乔东林能有时间把面料找全。孟常找顾玥去谈她和陈小染合作的事情，顾玥拒绝了，让孟常再找一名设计师。孟常也显得有点尴尬，不敢得罪顾玥，承诺下一次有更好的机会一定找她。
50. 背叛
下班后，顾玥去找乔东林，他的秘书说开会去了，顾玥就在办公室等他，一直等到七点钟，乔东林揉了揉眉心，疲倦地把自己摔在沙发上。
“怎么还没回家？”
“我等你啊，一起走吧，正好错过高峰期。”
“不行，我今晚还要去一趟工厂。”乔东林说道，把文件合上，“走吧，我先送你回家。”
“东林，我们先去吃饭吧，也浪费不了多少时间，总归要吃饭的。”
乔东林看了看时间，“行，一起走吧。”
他们下电梯的时候，碰上了乔文虎和乔一城，一批高管，他们都是很晚才下班，顾玥很恭敬地和他们打过招呼，乔文虎说，“下次别等他一起下班，这么晚得饿坏了吧。”
顾玥腼腆一笑，乔东林抗议，“谁才是你儿子啊。”
乔文虎没好气地扫他一眼，“你要不是我儿子我早把你废了。”
乔文虎对顾玥很满意，整个乔氏集团都不算秘密，几人到了停车场分道扬镳，乔东林赶时间也没讲究，带顾玥去吃火锅，不需要排队，而且上菜极快。
“这么晚去工厂做什么？”
“有点事情，今晚你早点睡，别等我。”
问不出什么，顾玥也没继续问，她心中也存了一个疑惑，这么晚去工厂，除非是工厂出了事，否则不会这么晚奔波，她想到了另外一个可能，又不敢确定。一顿饭吃得很赶时间，顾玥提议陪他一起去工厂，乔东林拒绝了，理由是大晚上又在郊区跑上跑下很累。
顾玥也不勉强，叮嘱他晚上开车小心点，她打车回家。
一直到晚上十二点多，乔东林才回到家，顾玥一向睡眠比较浅，乔东林拿着衣服去外面的浴室洗澡，她还是听到了关门声，顾玥也睡不着了，亮了灯等他。
“吵醒你了？”乔东林一身水汽回来，亲了亲她，顾玥睡眼惺忪，“怎么回来这么晚呢？”
“没什么事情，都处理好了，也省得我跑几趟。”
顾玥也没多问，熄了灯睡觉，乔东林沾床就睡，顾玥反而精神了，乔东林对她素来毫无隐瞒，知无不言，她试探着问过他什么事情，他没说，肯定是商业机密。工厂那边能有什么机密呢？顾玥小心翼翼起来，关上了房门，去了乔东林的书房，开了乔东林的电脑。
乔东林有两台电脑一台是打游戏，一台是工作，分得很清楚，刚开电脑就提示有登陆，她曾经用过乔东林的电脑，也很清楚用户名和密码。开了电脑，查阅乔东林购买面料的记录，乔东林果然从意大利的高级定制服装店购买面料，他购买的面料，只能完成三分之一的服装，其他的面料呢？
她再往下查阅，查到了意大利一家面料工厂，名字有些陌生，顾玥记录下来，又把交易记录拍下来，又预览了两份营销计划，顾玥关上了电脑，轻手轻脚出了书房。
这件事，她已经做得相当的熟稔，公司的时候做过，在家的时候也做过，她在公司的时候要相对收敛一些，门外有秘书，也怕乔东林回来，家里的电脑资料没有那么全面，却很容易偷窥。
51. 秘密
翌日，乔东林早上请了假，约了客户吃饭，顾玥开车上班，她在路上的时候给许凌天打了一个电话，让他去调查那家面料工厂，乔东林从那家面料工厂购买了大量的面料。
“你觉得那家工厂可疑？”
顾玥说，“非常可疑，三分之二的面料都来自于这家工厂，乔东林如果能找到这么一家工厂，何必派人跑了十家高级定制店购买那三分之一的面料，这不太寻常。叔叔，你帮我调查一下，最好能派人去这家工厂看看。”
许凌天说，“没问题，只不过工厂的意大利，可能要花费一点时间。”
后天就是圣诞节，乔家父子的注意力会在圣诞节晚宴上，其他的事情会放一边，尽快查清楚这批面料的问题，正好给他们一份圣诞节礼物。
圣诞节晚宴上需要的服装都是订制的，乔家从乔文虎到顾玥，一个月前就已经在量身定做衣服，冯蓉蓉让人把衣服送到了乔家，顾玥回去试衣服。男人的衣服倒是没什么花样，也很合身，顾玥和乔菲菲的礼服都要试一试，不合身稍微能改一改，冯蓉蓉给顾玥挑选是一件香槟色的晚礼服，面料极好，剪裁出色，穿在身上分毫不差，连腰线都剪裁得很合身。
再配上一双水晶高跟鞋，摇曳生姿，乔丽雅酸溜溜地说，“果然是艳压全场的美女，也难怪东林这么着迷，听说结婚后不从来不沾花惹草。”
乔丽雅常在冯蓉蓉面前酸几句，当了几十年的姑嫂，冯蓉蓉也深知她的性格，并不搭话。顾玥嫁进来后，除了嘴巴不够甜，不会哄人，其他一切都好，再加上乔文虎一直称赞她有才华，平时顾玥对她也颇为尊重，冯蓉蓉也不想当别人眼中的恶婆婆，婆媳两人一直都和睦相处。
“姑姑，男人结婚本来就不应该招花惹草，我哥虽然长得不太正经，其实挺负责任的。”
“东林负责任，顾玥就不知道了。”乔丽雅语气更酸了。
冯蓉蓉皱眉，“小姑，你话里有话，这是什么意思？”
乔丽雅见顾玥还没换好衣服回来，压低了声音，“嫂子，上一次我就看到顾玥和一个男人鬼鬼祟祟出现在墓园，姿态很亲密，我打电话给东林，听他的语气，根本不知道这回事呢，那个男人我虽然没看清楚正面，不过穿着打扮可不是一般人，顾玥在A市一个亲人都没有，你说她和谁去墓园？”
乔菲菲说，“姑姑，嫂子可能陪她的朋友去看扫墓，这有什么的，我也陪过朋友去扫墓啊。”
“你不知道，他们姿态可亲密了。”
冯蓉蓉说，“也不是什么大事。”
顾玥换好衣服出来，坐到乔菲菲身边，乔丽雅没再嚼舌根，乔菲菲一直看不惯姑姑这种挑拨离间的性格，也没再继续说这件事，冯蓉蓉根本就没放在心上，乔丽雅见她们母女都没反应，自讨没趣，坐了一会儿就走了。乔菲菲拉着顾玥到一旁咨询，“嫂子，如果我请明辉当我的男伴出席晚宴，我哥会不会发飙？”
“不合适吧。”顾玥说道，也不忍心泼她冷水，“你什么都没和家里人说就带他出现在乔氏集团的周年庆上，大家都打过一个照面……”
接下来的话，顾玥不说，乔菲菲也明白，她垂头丧气，她也就提一提罢了，没真的这么任性，顾玥松了一口气，若李明辉真的出现，那可真是尴尬。
冯蓉蓉问，“顾玥，最近公司是不是出了什么事情，他们回来得越来越晚，老爷子回家脾气也不好，我问你哥，他总说让我别操心集团的事。”
顾玥说，“东林最近也加班，好像是为了赶冬季上市的那批服装，忙过就没事，他也很少和我说公事，我能知道的就这么多了。”
“我们家的男人回到家都不愿意谈公事。”冯蓉蓉笑骂，语气透出一抹担忧，顾玥垂下眉目，风轻云淡。
52. 平安夜
平安夜，乔氏集团的盛宴。
乔东林一直想和顾玥过他们婚后的第一个平安夜，只可惜要忙于公司的事情，反而耽搁了，他设想中一些浪漫的蓝图只好取消，顾玥安慰他，平安夜后是圣诞节，他们过圣诞节晚上也不迟。
其实，她对西方节日也不感兴趣，在老家念书的时候，从来不过圣诞节，她记得高一那一年，班主任是一个留洋归来的小伙子，特别能搞气氛，平安夜晚上让他们晚上的同学们做游戏。恰好是晚自习时间，惊动了教委，教委来了一老头子，把他们全班都训了一顿，说得班主任脸都红了，顾玥对西洋节日素来也就没什么好感。
后来，她和李明辉谈恋爱，热恋期间，恨不得天天都过节，所以乱七八糟的节日都过，圣诞节，情人节等等，她慢慢也就习惯，却也不见得多喜欢。
就像周围一大群人都在庆祝，她也跟着庆祝，若是她无动于衷，反而显得不合群似的，貌似大家都这样，怕被排挤，怕被当成异类，所以随大流。
顾玥给家里每个人都准备了一份礼物，同样的，乔文虎夫妻，乔一城和乔菲菲都给家人们准备了礼物，冯蓉蓉夫妻送顾玥一只玉镯，乔一城送给他们夫妻一对琉璃杯，乔菲菲送他们夫妻一本私房菜谱。顾玥拿到私房菜谱哭笑不得，这是要她当贤妻良母的节奏吗？
一家人交换了礼物，又在家里喝过下午茶，等会场那边布置好，乔丽雅夫妻也带着儿子到了，一家人集体过去，这已是乔家的传统。
乔东林，顾玥和乔菲菲一辆车，乔东林问，“我听李海洋说，你邀请他当男伴？”
“是啊，反正他也没事。”
“李海洋人不错的，我看你也是他喜欢的类型，考虑一下？”
“哥，我有男朋友，你别教唆我脚踏两只船。”
“李明辉算是你哪门子男朋友，迟早得分。”
“那你等我分了再推销呗。”乔菲菲无所谓地笑了笑。
顾玥o(╯□╰)o。
她已经习惯了这对兄妹间的对话，虽说乔东林对乔菲菲谈男朋友有诸多不满，却真的很少干涉她，李明辉的事，乔菲菲是三言两语也能搞定乔东林。
就算吵吵闹闹，也从来没有隔夜仇。
有二十四孝哥哥，就有二十四孝妹妹。
会场布置得十分豪华，绝对是土豪的节奏，金碧辉煌，很符合乔氏集团的风格，奢华，高调。乔家一排青年男女站出去，能闪瞎一大群人的眼睛。男的高大英俊，女的明艳雍容。李珊珊赞叹一声，乔氏果然不需要请别人当模特宣传，把乔一城乔东林，顾玥和乔菲菲拉出去就是活生生的招牌。
顾玥挽着乔东林，一直跟着乔文虎和一些世交打招呼，有一些是婚宴上见过，有一些是贵妇人在冯蓉蓉举办的宴会上也见过面，并不算特别陌生。
顾玥没想到，她会在会场见到方玲玲，趁着乔东林和来宾聊天，她拉着方玲玲到一旁去，“你怎么来了？”
方玲玲晃了晃手里的手机，“你忘了我是干什么的？”
“别闹，今突有特定的媒体能拍照采访，而且是财经版的。”顾玥忍不住笑起来，方玲玲为了新闻一直都很拼命，“被人认出来，你会被赶出去的。”
“没关系，我这么机灵来着，我们主编说今天晚上温暖会出席乔家的周年庆，国际大明星啊，最近她和叶非墨要离婚的消息传得沸沸扬扬，又传言她会和她的新金主出现，我们主编怎么可能放过这么好的机会。”
顾玥虽对娱乐圈不感兴趣，平时也很少看电视剧，却也知道温暖是谁，国内一线女星，是娱乐版的香饽饽，最具有新闻价值的当红明星，A市那块最贵的广告牌有一段时间基本上全是她的广告，想不认识都难。
她知道自己劝不住方玲玲，然而，这是乔家的周年庆，若真的弄出什么事情来，不好收拾，她轻声说道，“你可小心点，别被人发现了。”
方玲玲比了一个OK的手势，顾玥只好随她去了，她把事情和乔东林说了一遍，乔东林磨牙，看在顾玥的面子上，方玲玲的人品他也信得过，估计出了温暖的新闻，她不会乱来。
宾客来齐，基本上都是商场上往来的客户，有一些是世交，作为主人，乔东林一直带着顾玥应酬，招呼客人，温暖果然来了，身边是一名英俊帅气的男人，并非她的老公，顾玥目光一扫，果然看到方玲玲鬼鬼祟祟地拍照，乔东林咬牙切齿，若不是看在顾玥的份上，他早就把人弄出去了。
53. 平安夜 2
这么正式的场合混进来一名娱乐记者，等明天八卦头条一出，人家不知道怎么说乔家的保全呢，乔东林一直在挣扎着要不不要瞒着顾玥把人请走就看到乔一城走向方玲玲，一把拽着她出去。
顾玥本想阻拦，一想到乔一城的为人，她又打消念头，反正照片估计她也拿到了，能交差就行了，顾玥陪着乔东林专心应酬。乔东林陪乔文虎去和一些客户交谈，冯蓉蓉又带着顾玥和乔菲菲到处应酬，乔菲菲娇美，顾玥冷艳，得到一帮贵太太的称赞，夸得冯蓉蓉春风满面。
在顾玥眼里，冯蓉蓉的确是人生赢家，她和乔文虎从小认识，一起奋斗，把乔氏集团推上了最高峰后，她激流勇退，当起了全职家庭主妇。乔文虎事业成功，家庭圆满，夫妻两人结婚几十年，恩爱如初。她是一名非常有智慧的女性，身上有许多值得学习的地方。比如说，她刚生育乔一城时，她和乔文虎约定，不管工作再忙，每天晚上都要抽出两个小时一家人在客厅玩游戏，看电视。每到假日，一家人出去郊游，玩乐，孩子们长大后，不管在家里住，还是成了家，周末必须回来一趟。
不管多忙碌，乔文虎也养成了陪孩子的习惯，结婚几十年，他事业家庭都经营得非常好，对妻子忠诚，尊重。从来不在外面招花惹草，哪怕事业成功，他也没有辜负糟糠之妻。乔菲菲就说过，上流社会不知道多少贵妇人羡慕她妈妈，一名智慧的女性不仅能够辅助丈夫，兴旺家庭，也能安定家庭，十年如一日。顾玥也十分佩服冯蓉蓉，哪怕她对自己真的很不满意，她也在努力地接受自己，并且和睦相处。
晚宴正式开始。
公司重要的员工都出席这一次的晚宴，乔文虎上台详述乔氏集团的发展史，从一间小型制衣厂到今天的规模，乔氏集团经历无数风雨。
刚说到收购许氏，倏然，一阵掌声传入会场，打断了乔文虎的演讲，众人回头，只见一名俊朗的中年男人步入会场，一身正装，叼着一根雪茄，后面跟着的男人年龄二十七八上下，硬气勃勃。
乔文虎倏然打翻了手边的矿泉水，久经仗势的威严老人惊慌失措地看着进入会场的男人。
顾玥蹙眉，叔叔为何会来？
事先也没有透露过一点风声，她更没想到的是，十几年过去了，乔文虎还记得叔叔。
“乔董事长，精彩啊，精彩，乔氏的发展史离不开十几年前腥风血雨的收购站，也只有乔董事长这么心狠手辣的人，才能有乔氏今天的规模。”许凌天吐出一个烟圈，好整以暇地看着乔文虎。
冯蓉蓉站起来，浑身发抖，“许凌天，你……怎么是你？”
“乔夫人贵人事多，没想到还记得许某，不知道你夜里睡觉可曾梦见过那些死去的人？”许凌天的话像是一把尖锐刀插在冯蓉蓉心脏上，她差点喘不过气来，无措地看向一样的乔一城。
“乔大少爷，别来无恙啊，看到你别来无恙坐在这里，我真是感概万千，家里有钱有势就是好，犯了人命也可以安然无恙。”
“许叔，这是乔氏集团的周年庆，有什么事……”
夹着雪茄的手轻轻一挥，“你别叫我叔，当年被你叫叔的人在地下躺着呢，我可担不起你这一声叔。”
乔东林皱眉看着一家人反应各异，也没轻易出声，只是搂着冯蓉蓉的肩膀，给予她安抚。
乔一城脸色瞬间暗下来，来宾们窃窃私语。
乔文虎回过神来，走到许凌天面前，“许凌天，好久不见。”
“乔董事长未必想见我吧。”许凌天恶毒地问，“是不是觉得我一辈子待在美国，不必出现在国内，你十几年前做的丑事就可以瞒天过海，没有人知道你这伪善的一面。”
54. 当年的秘密
乔文虎冷声问，“你想如何？”
许凌天哈哈大笑，乔文虎竟然问他想如何，当年许氏面临破产，他是怎么求乔文虎高抬贵手，他如今都还记得，乔文虎又是怎么对他的，他一辈子都记在心里。当年他受的羞辱，他要一笔一笔讨回来，他大哥大嫂的命，他也要一个公道，这十几年，他没有一天不想着再踏上这片故土，揭穿这个人的真面目。
许凌天双手一张，面朝宾客，“各位服装界的朋友们，我想你们对十几年前的许氏并不陌生，火凤凰这个品牌火极一时，它也是L&G的前身。我就是许氏的许凌天，张宁静的小儿子，徐凌文的弟弟。”
乔氏集团有十几年的老员工，也有合作十几年的朋友，更有当年和许氏做过生意的一帮朋友，当年乔文虎收购了许氏，曾经落下一些话柄。毕竟当时许氏夫妻刚刚丧命，许家只有一名老人在支撑，许凌天又什么都不懂，乔文虎趁火打击，总归是冷酷无情。如今乔氏集团已焕然一新，没人再提，并不代表，他们都不知道。许凌天话一出，一些在商场打滚十几年的老家伙们都开始交头接耳。
冯蓉蓉紧张地握着乔文虎，眼中含泪，像是央求他什么，乔文虎却始终无动于衷，乔丽雅早就害怕得躲在一旁去，一声不吭，谁都没想到许凌天会回来，乔一城很平静地坐着。
“十四年前，乔一城未满十八岁，无证驾驶，醉驾撞死我大哥大嫂，醉酒逃逸不算，冯蓉蓉连夜把儿子送出国外，对这一起交通事故死不承认，又找人顶罪。我大哥大嫂死后，乔文虎高价收买许氏的设计师，盗取许氏的设计图，反咬一口，栽赃陷害，趁机收购我们许氏集团。当年许氏破产，我人微言轻，几番上诉都被乔氏压着，他儿子犯罪逃走，他趁火打劫，我不禁想问各位，这真是一起交通意外，还是蓄意谋杀！”许凌天刚一说完，现场一片寂静，落地有声。
乔东林脸色大变，慌张地看着乔一城，他不相信他所听到的真相，他依稀记得那一年暑假，乔一城高中毕业，他爸联系好国外的学校，打算开学后送他过去。那个暑假，他哥一直在外面和朋友在玩，每天很晚回家，有一天他醒来，他妈妈和哥哥已经去了国外，他还不知道，为什么他们走得那么匆忙，一句道别都没有，他爸爸忙着收购站，那一年A市商场腥风血雨，他们家的气氛也很压抑。后来，他妈妈从国外回来，又和爸爸吵了一架，之后很长的时间里，爸爸都没理过妈妈，他和乔菲菲还捉摸着他们是不是会离婚。
那段日子持续了几年才慢慢地平静下来，他们一家人才恢复欢笑和平静。
许凌天说的是真的吗？
冯蓉蓉尖叫起来，“许凌天，你胡说八道，什么叫蓄意谋杀，你根本是含血喷人。”
“你儿子撞死我大哥大嫂是事实！”许凌天大吼一声，“你以为你把他送出国就没事了吗？你以为找个人顶罪就没事了吗？你害了别人，害得我们家破人亡。”
冯蓉蓉含泪，无助地握着乔文虎的手，脸色白得吓人，乔一城站起来，挡在他的父母面前，轻声说道，“许先生，一人做事一人当，你别为难我爸妈，我愿意……”
“儿子，你胡说什么，你没有开车撞死人，他是血口喷人。”冯蓉蓉捂住乔一城的嘴，不让他把话继续说下去。
许凌天哈哈大笑，倏然感觉到一股快意，他藏在心里十几年的仇恨，几乎要倾泻而出，“当年的帐，我们一笔一笔算，乔文虎，我等着看你们家破人亡。”
55. 阴差阳错
许凌天突兀而来，又拂袖而去，却留下了一枚炸弹，整个会场都陷入了尴尬和沉默之中，好好的一场晚宴被搅和得乱糟糟，几名老家伙过来告辞，宾客也陆陆续续有人走，只剩下一些亲朋。乔东林出面送走了亲戚和朋友，乔丽雅也怯弱地过来告辞，拉着张强走了，偌大的会场只剩下他们一家几口人。
满场都鲜花，香槟，似乎还留着晚宴的奢华，如今却一片空荡荡的，连一点声音都听不到，冯蓉蓉低声哭泣，咬着唇不出声，乔一城安抚地拍着她的肩膀，乔菲菲也不敢说话，气氛压抑得令人难受。
乔东林问，“爸，那人说的是真的吗？”
乔文虎没回答，沉默地抽着烟，这么多年，他都没见过乔文虎抽烟，上一次乔文虎抽烟他都不记得是什么时候了，父母眉头深锁，忧心忡忡。
乔一城说，“是。”
“哥，你怎么……”乔东林站起来，瞪着他，“你撞死两个人，竟然逃逸出国了？你怎么想的啊，你……”
“那你想怎么样，让你哥去坐牢，去偿命吗？”冯蓉蓉厉声反问。
顾玥诧异极了，乔东林和乔菲菲竟然不知道这件事，当年乔一城差几个月就满十八岁了，乔东林也上高中，早就懂事了，家里发生这么大的事情，他竟然完全不知情。她心中冷笑，是瞒得太好，还是做贼心虚。
“可也不能逃走啊。”乔东林意外的正气，“爸，你还趁火打劫，收购他们家公司，你们……”
“你爸根本就不知道这件事。”冯蓉蓉眼泪急掉，“都是我的错，都是我一个人的错。”
“妈……”乔一城痛苦的闭上眼睛，“该来的总要来的，我早就说过，我会有报应的。”
“哥，当年到底怎么回事？”乔菲菲也忍不住问。
十四年前，乔一城刚刚高中毕业，差一个月就满十八岁，家里也联系好了国外一所学校，等手续办妥就送他出国念书，他一群朋友知道他即将要走，为他举办了一次party。提早庆祝他生日快乐，那一天他们在野外露营，一群年轻人吃喝玩乐也没分寸，大家都喝高了。这群人有的拿到了驾照，有的没拿驾照，会开车的人并不多，大家都喝了酒，所以就等酒醒。后来有朋友家里出了事情，他们必须要提早回去，所以一行人就开车离开山上，乔一城走在最后，并且落了单，他实在醉得太厉害，正想停在路边休息就出了事，一时情急把油门错当成刹车，于是酿成了悲剧。
事故发生后，乔一城迷迷糊糊回到了家，睡了一觉醒来，总算想起自己撞了人，他害怕极了，当年他又小，手脚无措，乔文虎对你孩子们的管教一直都很严厉，乔一城不敢告诉乔文虎，他偷偷告诉冯蓉蓉，让她去查一查到底怎么样了，冯蓉蓉一查才知道，乔一城撞死了人，而且是两个人。
无证驾驶，醉驾，死了两个人，这些加起来足以让乔一城一辈子都走不出监狱，冯蓉蓉当时和乔丽雅一直去查这件事，乔丽雅建议她送乔一城出国，避开祸事。冯蓉蓉爱子心切，仓促间送乔一城出国念书，并且告诉乔一城，那两个人并没有死，只是受伤了，她赔了一大笔钱，了结这件事，他们也不打算告他，乔一城信以为真。
乔文虎和许凌天的关系还算可以，他也宴请过许家夫妻吃饭，乔一城当时也在场，乔文虎原本是打算和许氏合作，慢慢壮大乔氏，后来，新来的投资顾问给他出了主意，让他收购许氏。
56. 当年收购案
计划书早就做好了，乔文虎正等着一个合适的机会，许家夫妻出了事，对乔文虎而言是一个极好的机会，所以他开始下手收购许家。商场上的较量，本来就是腥风血雨，乔文虎当时一心想要壮大乔氏，哪怕落下话柄，他也在所不惜。后来，许凌天接手许氏集团，他完全不懂生意，根本不是乔文虎的对手，乔文虎也成功地收购了许家。
出了这么大的交通事故，必定不会这么算了，当时乔一城驾驶的车是朋友父母的，所以查到他们头上，冯蓉蓉买通了他们，给了一大笔钱，找了人顶罪。当时乔氏的资金并不宽裕，冯蓉蓉花这么一大笔钱肯定惊动乔文虎，他一查之后才知道，原来儿子撞死了人，偏偏撞死的还是许氏夫妻。
乔文虎大发雷霆之怒，想出国揪乔一城回来，冯蓉蓉一哭二闹三上吊，阻拦了乔文虎，当时所有的事情都事成定局，许家已经家破人亡，许凌天出了国，了无音讯。乔文虎派人联系许凌天，却一直都没有任何消息，后来，他代替许家还清了许家欠下的所有债务，为儿子赎罪。
乔文虎和冯蓉蓉也因为这件事差点离了婚，乔一城在父母的争吵中也得知了真相，那已是两年后的事情。这件事成了他们夫妻之间的心病，这十几年来都没有人提起。乔一城知道真相后也非常的挣扎，那时候已经过了两年，他正念书，前途一片光明，回国认罪就意味着他从此以后都会生活在监狱里，这并不是一个很难的选择题，乔一城最终选择把这件事压在心底。
乔一城说到最后，声音略微沙哑，“一切都是我造成的，如果当年我不醉驾就不会发生这些悲剧。”
乔东林和乔菲菲都湿润了眼睛，乔一城毕业后一直留在国外不曾回来，前几年被冯蓉蓉逼得没办法才回国，他心里一定很难受，那会是一生的噩梦。
他总算理解，为什么无肉不欢的大哥开始吃素，为什么他想一个人孤独终老，为什么他开始关心慈善，他哥是在赎罪。
“哥，你别难过了，你也不是故意的。”乔菲菲抱着乔一城安慰他。
乔文虎说，“都别说了，先回家吧。”
“爸，许凌天这么一闹，明天肯定会见报，我该怎么做？”乔东林冷静地问，就算这件事他的家人做错了，集团的利益依然不能撼动，若是这件事曝光了，对乔氏集团是一次致命的打击。
“该怎么做就怎么做。”
“是，我明白了。”乔东林和顾玥说了一声，让她陪家人们先回去，他召集公关讨论应对方法，顾玥点了点头，并不多言，乔东林想说点什么，看了看时间又不能耽误，匆匆离开。
顾玥陪他们回乔家大宅，一家人情绪都不好，特别是冯蓉蓉，当年她爱子心切，一念之差造成了今天无法挽回的局面，乔文虎一生的名声都被她给毁坏了。可她一点都不后悔，因为她是一名母亲，她只想保护自己的孩子，当年若是认了罪，乔一城可能会被判死缓，没有一位母亲能接受这样残酷的现实。
乔文虎和冯蓉蓉精疲力尽，顾玥送他们回去，并且安顿好他们，乔一城一个人开车不知道去了哪儿，家里的阿姨不知道发生什么事情，见气氛太沉重，不敢说话。
顾玥建议他们先休息，有什么事情明天再说，冯蓉蓉脸上泪痕未干，唉声叹气，始终担心乔一城，没办法睡觉，乔文虎说，“顾玥，你先回去吧。”
“爸，我没事，东林交代了，等你们都睡着我再走，不然我住这里也行。”
乔文虎点了点头，去了书房，冯蓉蓉想叫他又不敢开口，眼泪掉得更急，顾玥抽出纸巾递给她，心中忍不住冷笑，早知如此，何必当初。
乔菲菲抱着冯蓉蓉，“妈，别难过了，先去休息吧，大哥会没事的。”
“如果许凌天真的翻案怎么办？他要告你哥蓄意谋杀怎么办，这是一起意外，真的是意外，你爸收购许氏到时候并不知道你哥撞死了他们。”冯蓉蓉一直在掉眼泪，“菲菲，你会不会觉得妈妈太自私了。”
“妈，你只是想保护大哥而已。”乔菲菲难过地说。
这件事她的感触并不大，再明白事理的人，遇事也有亲疏，乔菲菲也不知道该如何安慰她，哄了一个多小时，冯蓉蓉才上楼睡觉，顾玥在沙发上闭目养神，乔菲菲说，“嫂子，你累了就去睡觉吧，我等大哥就行。”
顾玥睁开眼睛，“没事，我不累。”
她上楼去换了一件便衣，下来的时候乔菲菲也已经换了家居服，正在厨房煮面，乔菲菲煮了两份鸡蛋面，放了一些蘑菇和鸡肉丝，青菜，看卖相极好。为了开餐厅，她专门学过一年厨艺，最拿手是意大利面，只是天色晚了，她也懒得折腾，随便弄了两碗面，味道十分不错。
顾玥也饿了，晚宴还没来得及开始，顾玥什么都没吃，早就饿坏了，一整碗面都吃光了，乔菲菲又洗了两个大红苹果，顾玥一笑，晃了晃苹果，“平安夜？”
“虽然今年的平安夜过得很糟糕，不过，再糟糕也要过是吧，我相信一定会好起来的，所以不能亏待了自己。”乔菲菲依然充满了热情和欢笑。
顾玥真羡慕她，她总是那么快乐，好像没有烦恼。乔菲菲是她见过最像公主的女孩子，良好的家世，宠爱她的家人，脾气和善，品行纯良，像是坠落人间的天使，曾经，她也有机会，成为乔菲菲这样的女孩子。
“嫂子，你会不会觉得我妈太自私了。”
顾玥说，“这要看从什么角度看，从被害人的角度来看，的确很自私，从家人的角度来看，她只是维护自己的孩子。”
乔菲菲说，“当年出事，我还很小，大哥出国，一走就是十年，我和二哥都不知道为什么，他变了很多，以前大哥脾气比二哥还要差，比二哥更喜欢玩，后来就变了。安静，沉稳，懂事，一直在保护我们。他开心信佛，吃素，在美国的时候，参加义工活动，只要有空就去帮助别人，二哥还曾经开玩笑说，大哥被神附身了呢。我妈也是，出事后几年，郁郁寡欢，爸爸很少回家，一回家就会和妈妈吵架，我很害怕，怕他们会离婚，会离开我们，妈妈终日以泪洗脸，后来，妈妈也变了。她也开始关注一些慈善活动，成了两家慈善机构的董事，尽可能去帮助那些需要帮助的人，特别是车祸中的罹难者和受害者，这十年来，她一直在做好事，帮助了很多人。我想，妈妈心里一定很自责，很难受，所以她和大哥一直在赎罪。”
顾玥说，“就算在赎罪，对别人造成的伤害已经无法挽回，毕竟是两条人命，一个家庭都破碎了。”
“是啊，我也很矛盾，我的狼告诉我，妈妈的做法是错的，可她能有什么选择，真的要让大哥一辈子都葬送在监狱里吗，他一辈子就犯了一次错误就毁了，那也很不公平。”
“世事无公平。”顾玥淡淡说道，她和乔菲菲的角度并不一样，她是受害人，乔菲菲是肇事者的家属，话不投机半句多，顾玥闭上眼睛假寐。
她没有预料到的是，乔文虎当年收购许家的时候并不知情，可那又如何呢？
什么都改变不了，当年父母离世后，奶奶心力交瘁，苦苦支撑，许家被收购给她致命一击，若当年许氏能度过危机，奶奶说不定还活着。
乔一城到一点多才回来，乔菲菲和顾玥都在沙发上睡着了，顾玥浅眠，他一回来，她也就醒了，乔一城神色灰白，眼里泛着血丝，看起来相当的疲倦。
顾玥和他打招呼，他勉强笑了笑，叮嘱她们早点去睡。看着他蹒跚的脚步，顾玥冷冷一笑，今年的圣诞节真是她过得最有意义的一次圣诞节。乔东林两个多小时前发过一个微信给她，乔一城回来后告诉他一声，免得他担心。因为乔一城关了机，人又不知去向，顾玥给乔东林发了一个微信，过了五分钟，乔东林回了信息，让她早点休息，今天就睡在老宅。她叫醒乔菲菲回房睡觉，乔菲菲迷糊地揉着眼睛，随着顾玥一起回房。
翌日一早，乔家和许家的恩怨果然见报，乔一城当年开车撞死许家夫妻，乔文虎趁火打劫一事闹得沸沸扬扬，全市轰动。媒体并不知道内情，爆出这么大的事情，观众是最人云亦云的，几乎所有人都觉得当年的许家夫妻被撞死的案件并不简单，更像是一场谋杀。
顾玥一直都以为，这是一场蓄意谋杀，毕竟，哪有这么巧合的事情，乔一城撞死她的父母后，乔文虎立刻收购许氏集团，不管从哪个角度看，乔家父子都是合谋杀害了她的父母，抢夺许氏集团。
乔氏集团股价大跌，一路跌停。
57. 新年
乔东林带着公关部所有的同事忙了一个晚上，昨晚到场的几家主流媒体都封了口，唯独一家小财经杂志把这件事爆出来，并且捅到了电视台，并且公布了一段宴会上的视频。乔东林愤怒不已，并不知道消息是如何传播出去的，到场的媒体他都打点好了，宾客们他也一一沟通，没想到事情还是败露，最大的可能是许凌天自己找的媒体。
信息时代，好事不出门恶事行千里，特别是这些豪门的恩恩怨怨更吸引人眼球，素来低调行事的乔一城被推上了风口浪尖。乔东林找了几家主流媒体，要求他们出专题，为乔氏集团洗白，为乔一城脱罪。乔氏集团的公关相当的好，又出现了一股反驳的声音。
圣诞节后的第三天，乔一城在上班的时候被警察带走。冯蓉蓉听到消息后，哭得肝肠寸断，乔东林安抚她，只是例行问话罢了，当年顶罪的人本来就是癌症晚期，冯蓉蓉答应给他的家属一大笔钱，他也愿意扛下所有的罪名，进监狱一年后就病死了，乔一城只要咬紧嘴巴不松口，警方找不到任何证据。
如果乔一城承认犯罪，过去十四年，早就过了法律追诉的年限，基本也没什么事情。顾玥微微皱眉，她怎么忘了法律追诉年限，冯蓉蓉听后不太放心，乔文虎把乔氏集团的法律顾问袁家宁请到家里咨询。袁家宁说，若是以交通肇事罪来算，肯定过了法律追诉的年限，若是刑事犯罪，法律追诉年限是十五年，尚有一年的时间。
冯蓉蓉一听，脸色都白了，乔文虎又详细咨询一些问题，送走了袁家宁后，乔文虎带着乔东林出了门，冯蓉蓉带乔菲菲和顾玥一起去看守所看乔一城。
警方扣留乔一城四十八小时，乔一城一直沉默，没承认，也没否认，一律不说话，警方也没办法，顾玥趁着她们三人在谈话，她去找警长了解情况。这件案件牵扯比较复杂，乔一城身份特殊，又是十四年前的旧案件，调查取证非常困难，总而言之，很难找到证据定罪，警长安慰顾玥不要担心，只是例行问话罢了。
顾玥靠着墙壁，若有所思，许凌天告诉她当年的肇事者是乔一城时，她认为这是一桩谋杀案，她认定了乔文虎和乔一城有罪，她要报复。
她要乔一城付出代价，她要把乔氏集团拉下服装界的神坛，所以，她嫁给了乔东林。
她也预料过，经过十四年，乔氏集团也今非昔比，若想要定乔一城的罪，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警长竟然都安慰她不要过分担心，这件案子想必不了了之。带走乔一城，只不过是做做表面功夫罢了。
如顾玥所料，乔一城被扣留不到24小时就被释放了，早上被带走，傍晚就被释放，比起顾玥估算的更要快，她原本以为至少他会在警局留48小时。乔一城回来后，顾玥才知道，乔文虎和乔东林去找了官场上的人帮忙，对方也很痛快，做足了表面功夫就释放了乔一城。
中国国情特殊，但凡生意做得好的，都和政府有千丝万缕的关系，特别是乔氏这样的大集团，官场的路子自然也特别的宽，王子犯法庶民同罪只不过是一句空谈罢了，否则也不会出现我爸是李刚这样的豪言。
不管封建社会，还是社会主义，拥有权势就拥有生杀权。
乔一城回来后，袁家宁又来家里一趟，乔氏三父子和袁家宁关在书房里谈话，冯蓉蓉在客厅坐立不安，乔菲菲接了几个电话，没说几句话就挂了，顾玥知道，那是李明辉的电话。
这件事沸沸扬扬闹了五天后，乔氏集团召开新闻发布会，弄成了这样一个故事，当年乔一城和一帮朋友露营，回程的路上出了事，肇事者是乔一城的朋友，并非乔一城。送乔一城回来的是他的同学，他也没有喝醉，当年乔一城的同学也出来证明故事的真实性。乔氏收购许氏后，许凌天可能误会了什么。简而言之，乔一城是无辜的。
顾玥冷笑不已，她真后悔那天宴会没带一支录音笔，若是带了录音笔，或许，她能记录下事实，放到电视台公布，他们竟然如此瞒天过海，这就是乔东林想了几天后的对策，很完美，毫无破绽。
乔东林回到家，疲倦地把自己摔在沙发上，一根手指头都不想动，他已经连续几天没有好好睡过一觉，一直都留在公司商量对策，累了困了就在办公室的休息室睡几个小时。顾玥坐到一旁，帮他按摩，他身上的肌肉都绷得很紧，像是石头一样坚硬。
“玥玥，你这几天一直很沉默，是不是不赞同我的做法？”乔东林问。
顾玥心中一惊，乔东林看出什么了？她一直都觉得自己是顶级女演员，不进影视圈都可惜了，生活分分钟是戏，随时随地带着面具，她自认从来不露出一点厌烦，不满，仇恨的情绪，乔东林为何得知？
“没有啊，我只是觉得这件事我没有插嘴的余地，你和爸会处理好，我只要照顾好妈和菲菲就行了。”顾玥淡淡地说道，心中提醒自己，在乔东林面前，务必不能放松警戒。
“我哥……人不坏，真的。”乔东林依旧闭着眼睛，“他只是无心犯下一次错误，我不想他一辈子都在牢里度过，我只想保护我的家人。”
“我能理解。”顾玥说道，温柔地按摩他的眉心，“睡一觉吧，你这几天也够累了。”
乔东林入睡后，顾玥一个人在阳台上拿着手机发呆，今天已经是三号，新年在一片兵荒马乱中度过，甚至没有过年的气息，若不是一号那天，新年快乐在微信，短信里刷屏，她几乎也忘记了。
往年的新年，学校都还没放假，她总是和李明辉，方玲玲一起过，他们一直等着新年的钟声，她会在做一大桌好菜，请李明辉和方玲玲，还有一些交谈得好的朋友一起过新年。她怕孤单，所以每到节日，她都想热闹一些。于她而言，新年比起圣诞节要重要的多，李明辉新年的时候总会送她一份礼物，因为顾玥喜欢收礼物，每逢节日有礼物收，说明有人在乎。
今年的新年过得非常冷清，新年那一天，公司放假，乔东林和公关部还一直忙着开会讨论对策，乔家大宅一片愁云惨淡，没有一点年的气氛。舅舅打电话过来时，她避到花园去听。除夕的时候，她都会回舅舅家过年，新年时，舅舅总会打电话过来问候，叮嘱她多吃饭，多休息，不要太拼命。
电话里，她听到了小侄女可爱的笑声，她奶声奶气叫姑姑，她听到表哥的唠叨，舅妈的叮咛，这恐怕是她新年唯一的慰藉。她结婚的事情，她还没告诉舅舅，说起来十分惭愧，舅舅对十几年前的恩怨丝毫不知情，若是知道她闪婚，肯定会反对，顾玥结婚的时候心想，天高皇帝远，她复仇后，她和乔东林的婚姻也不会持续太久，舅舅也没必要知道。
顾玥心事太重，怎么也睡不着，她突然觉得自己也很悲哀，夜深人静想找一个人倾诉，拿着手机翻了半天，除了方玲玲竟然找不到第二个人。方玲玲的作息她知道，十点准时上床休息，早就睡觉了，她也不好打扰。
“老婆，怎么没睡？”乔东林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身后，顾玥吓了一跳，看了看手机屏幕，都快三点了，她自己都不知道，她在阳台上坐了这么长时间。
“我睡不着。”
“那也不能在这里吹风了，夜里十度，你不冷吗？”乔东林皱眉，这露天阳台，视野开阔，夜景很好，风也很凉，一月份的A市都快下雪了，湿冷湿冷的，乔东林拉着她进卧室，开了空调。
乔东林睡了大半夜，被窝十分暖和，乍然躺进来，感觉一股暖流裹着自己，还带着一股熟悉的气息，顾玥有些恍惚，乔东林揉搓着她冰冷的双手，把她双腿都夹着捂暖。顾玥刚刚并不觉得很冷，如今却觉得十分暖和。乔东林捂了好一会儿，她的手脚始终非常冰冷，他有点发火，起身去倒了一杯热水回来。
顾玥说，“我身上湿气重，冬天手脚很冰，你别忙活了。”
“你这是吹风吹的，前些日子怎么没这么冰。”
顾玥一笑，喝了水重新睡觉，或许真的困了，没多久就睡着了，身体不自觉地往身边的天然暖炉身上钻，乔东林无奈至极，只得抱紧她。
大半夜不睡觉，跑去阳台吹什么风？
若不是他半夜醒来没看到她，她得吹一夜的冷风吧，到底有什么心事，半夜睡不着？
今天是周末，不需要早起，天气又冷，小夫妻两人理所当然地睡懒觉，乔东林睡到九点钟，怀里抱着温香软玉，忍不住心猿意马，顾玥迷迷糊糊推开他的头颅，乔东林亲着她的鼻子，把人剥干净，开始一场晨间运动，顾玥半睡半醒被他抱着一起沉浮……
58. 事业上的追求
再一次醒来，已是中午，顾玥赖着不起床，推乔东林去弄吃的，乔东林拉着她起床，“我做的东西你也敢吃啊，走了，咱们出去吃。”
“太冷了，不愿意出门。”顾玥又倒回去，乔东林哭笑不得，只好叫外卖，又磨蹭了半个多小时，顾玥总算起来梳洗，刚拉开窗帘，顾玥惊喜地大喊，“乔东林，乔东林，下雪了……你快来看。”
窗外果然下起了飘雪，江南的雪自有一股特殊的韵味，如飘絮一样轻盈，漂亮，远处的建筑物附上一层银装，树木也积了一点雪花。路面却没有，雪花到了路面就融化了，除了草坪上有积雪，其他地方少见。可这飘雪的天空，十分美丽。他们的公寓位于市中心，又是海景房，楼层有足够高，江面上一片白茫茫，半空飘絮，别提多好看。
乔东林看了一眼，从后面抱着顾玥，两人一起欣赏这美景，其实，他并不是特别喜欢下雪天，乔东林是相当务实的男人，A市并不是每年都下雪，上一次下雪已是四年前的事情。每次下雪，下得并不多，地面上总是积着一层薄薄的雪，不管是走路，还是开车，都相当的滑，容易出事。他们都是南方人，并不习惯在雪天开车，乔东林也是如此，所以特别不喜欢下雪天，下点雨他可以忍受，下雪什么简直讨厌。
他没想到顾玥会喜欢下雪天，并且是相当的喜欢，她着迷地看着外面的美景，脸上带着温柔的笑，乔东林很少见到这么温柔的顾玥，为了讨老婆喜欢，相互迁就也就不是什么难事。他一直都搞不懂女人的心思，南方的雪和北方不一样，路面不会积雪，什么打雪仗啊，玩雪什么的，那是不可能。分明下雪会给她们带来那么多麻烦，为什么还喜欢呢？天气冷，路面湿滑，她们为什么喜欢，连顾玥也不例外。
初雪总是令人喜欢的，生于江南的女孩子对雪总有一种别样的情怀，顾玥也不例外，她小时候，A市下过一场很大的雪，门庭前积了一层厚厚的雪花，虽然一天就融化，她也玩得很开心，爸妈也陪着她一起玩耍。她以为每年冬天都会下雪，等了等，好不容易等到下一年冬天，结果老天不作美，一点雪花都没有。
“你要是喜欢，哪天我们去北方，哈尔滨吧，去看冰雕怎么样？”乔东林提议。
“我是土生土长的南方人，冬天的哈尔滨太冷了，电视上看看就行了，若真的去了，我觉得会冻坏的。”顾玥说道，“我大学有一个朋友也是冬天去哈尔滨看冰雕，半张脸都冻僵了，幸好她家里人是医生，及时救治，所以才没事。”
“这是个例，太夸张了。”
“你为什么喜欢雪天？”
“我妈妈也喜欢，你还记得97年吗？A市也下过一场大雪，我至今为止最喜欢的就是那一年的雪天，我妈妈一直陪着我玩，她还作了一首诗呢，爸爸和奶奶不甘示弱也作了一首诗，让我评价谁写得最好，你说我哪会懂什么诗啊，闭着眼睛就选了一个人。”顾玥说起往事，脸上带着回忆的笑意。
那是她这辈子最珍贵的记忆。
“你是A市人？你不是H市人吗？”
顾玥若无其事地改了口，“我从小在A市长大，爸妈过世后，舅舅收养了我，为了上学方便改了户口。”
“我都没听你提起过。”
“你也没问啊，其实也没什么好说的，那么多年前的事情了。我爸妈过世后，我也不太愿意说这些。”顾玥暗骂自己蠢，不小心说漏了嘴，她怎么如此粗心大意，幸好乔东林神经大条，不会追根究底。
“抱歉啊，那你爸妈葬在哪儿，改天我们一起祭拜。”
顾玥一惊，缓缓说道，“爸妈的骨灰，舅舅带回老家了，我也不想他们葬在A市，清明节连个扫墓的人都没有。”
“对不起啊，玥玥，我又提起你的伤心事。”
顾玥深呼吸，打断乔东林的问话，“行了，不说这件事，吃过饭我们出去走一走。”
“女人啊，真是善变，刚刚还说天气冷，不愿意出门呢。”
正好外卖到了，乔东林去拿外卖，顾玥看着他的背影，微微皱眉，下一次她不能再这么随意和乔东林提起过去的事情，说得越多，破绽越多。
一个谎言需要更多的谎言来圆。
乔东林对逛街并没有什么兴趣，难得有一次周末陪老婆逛街，乔东林并不反对，并且很享受，顾玥原本只想出来走一走，散散步，看看雪花，却被乔东林拉进了商场里。
家里的衣柜，大部分都是乔东林的衣服，作为一名衣服比老婆还多的男人，乔东林觉得自己有必要给老婆多堂一些衣物。顾玥和乔菲菲没差几岁，兴趣爱好却完全不一样，乔菲菲一周必逛一次街，每次都是疯狂地刷卡买衣服，买鞋子，买包包，别管用不用得着，买了再说。他妈说，乔菲菲一年三百六十五天，天天能穿不重样的衣服。顾玥的衣服，数来数去也就那么十几套，并不算特别多，搬家的时候他都郁闷了，老婆你准备随时走人的节奏吧，这座城市这么多年，你也就这么点行李。
乔少爷有这番心思，顾玥也不扫兴，她没想到的是，乔少爷在一家店就能给她买十几套衣服，并且让店员送回家，顾玥原本想自己付钱买衣服，一看乔东林这手笔，她默默地打消了念头。
顾玥自己是设计师，有自己的穿衣风格，她自己有主意买了一些，剩下的全是乔东林做主，乔东林的意见是，女为悦己者容，老婆穿衣是给他看的，他的意见不能忽略。
于是，乔东林一个下午给她买了三十多套衣服，十几双鞋子，三顶帽子，十条围巾，还不包括配饰等等，店员们都用羡慕嫉妒恨的目光看顾玥。这些大牌衣服并不便宜，随便一套衣服都是白领一个月的工资，她是不会那么奢侈的，花乔东林的钱又觉得特别不自在。可乔东林一个人买得很起劲，她真不想扫兴，所以到最后，顾玥给他买了一块表，当成新年礼物，礼尚往来，谁也不欠谁。乔东林却当成宝贝一样立刻换上，顾玥心里也挺复杂的，她只想互不相欠，乔东林却当成她的心意。
顾玥有时候觉得，自己还真的挺混蛋的，她送这么一份礼物，一点诚意都没有，乔东林却能眉飞色舞，他是真的很在乎自己。她想起以前送李明辉礼物，哪怕她有了经济能力后，她也会用心挑选，他生日的时候，她走遍全城才能挑中一份适合李明辉的礼物。而乔东林呢？她只是随意估值，买了一块几万块的表，分明没有一点诚意，他却能如此开心。
她给不起乔东林一份爱，却又给他希望。
她随时随地地拿着一把刀子，随时有可能捅进乔东林的心脏，他却一无所知。
逛街到了四点，两人去半岛酒店喝下午茶。
喝下午茶，遇到了熟人。
许凌天和百盛集团的林董事长也在半岛喝下午茶，顾玥目光一闪，本不愿意和他们多有接触，乔东林却主动过去打招呼，顾玥逼不得已，只能陪他一起过去。
“许先生，林董事长，真巧，没想到在这里遇上了。”乔东林颇有风度，微笑地看着他们，顾玥也朝他们点了点头，算是打过招呼。
她心里清楚，叔叔肯定会和百盛集团的人有接触，也只有百盛能和乔氏在市场上决一高下，她不明白，乔东林并非傻子，他很聪明，为何过来打招呼。
“乔二少，一起喝杯茶。”林董事长也很客气，许凌天看都没看乔东林一眼，冷着脸坐在一旁，乔东林也知情识趣，“不了，晚辈只是过来打声招呼，不打扰林董事长和许先生，告辞。”
乔东林牵着顾玥到另外一个靠窗的位置坐下，顾玥问，“你和林董很熟吗？我看乔氏和百盛水火不容的。”
“生意场上哪有什么仇人，都是竞争者罢了，看到长辈过去打声招呼是礼数。”乔东林说道，“我倒是想请许先生喝一杯，不过，难度较大。”
“别了吧，他多恨乔家啊。”
乔东林点了点头，“如果能化解恩怨就好了。”
化解恩怨？
怎么可能！
都说冤家宜解不宜结，仇恨岂是那么容易解开，她好端端失去了父母，失去了奶奶，谁来陪她一个完整的家，她凭什么要原谅那些伤害了她的家人。
她的那些绝望，痛苦，谁能感同身受？
两人要了几分点心，一人喝咖啡，一人喝红茶，英式下午茶做的就是精致，临江环境清幽，听着音乐，喝下午茶是一种享受。顾玥心想，若是没碰到她叔叔，或许她更能单纯地感受这份快乐。
她和乔东林在一起时，或许抱着补偿的心态，她很少去想自己的仇，想自己的背叛，如今，当着许凌天的面，这份快乐是罪恶的。
乔东林也明显感觉到她情绪低落，“怎么了？不开心？”
59. 乔氏危机
“没有。”顾玥打起精神，正巧看到许凌天看过来，神色一凛，乔东林也没在意，说起他以前在欧洲自行游的趣事，他对整个欧洲都特别熟悉。毕业旅行的时候，乔东林一个人去了欧洲，租了一辆车，买了各国地图，一路游玩，整整玩了半年，乔文虎实在忍不下去，装病逼他回来，否则乔东林乐不思蜀。
不知不觉，谈到了事业。
顾玥问，“东林，你在事业上，有什么追求吗？”
乔东林对乔氏集团的贡献远远不如乔一城多，乔一城是长子，从小负担起家里的重任，负担起乔文虎的期许，乔东林是次子，担子也轻一些。再加上乔东林玩心重，他在事业上也没什么追求，典型的富二代，家里资本雄厚，他只要守成，不需要开阔疆土，他也没压力。
顾玥对乔家做过一个全面调查，乔东林是最散漫的人，他在事业上是真的一点追求都没有，他当乔氏集团的营销总监，是有史以来最差劲的营销总监。当然，并不是说乔东林没有才能，是因为他没有放心思在事业上，他在认识顾玥前，花天酒地，日子过得很潇洒，工作是能混一天是一天。
然而，乔氏集团真的出了事，乔东林是第一个愿意扛起来的人，就如这一次乔一城出事，乔文虎应接不暇，乔东林一个人处理了所有的事情，到处跑关系，请客送礼，咨询律师，保释乔一城，稳定乔氏集团，全是他一个人的扛着。
这也让顾玥重新认识了乔东林。
乔东林说，“没什么追求。”
顾玥心想，没什么追求，那若失去，也不会很难过吧？
乔东林说，“其实，我并不喜欢做服装营销，乔家有两兄弟，从小大哥处处都比我优秀，比我能干，考上大学以前，我就知道，家里的一切，大半是要我哥来继承的，乔家都是长子继承家业。所以，我也不必在集团内贡献太多的力量，不能抢走大哥的风头，所有的功绩都必须是大哥的，这样他才能名正言顺继承集团。我更喜欢做互联网和游戏这两方面的工作，我原本打算在我三十五岁的时候，我爸应该把家里的一切都给了大哥，我也功成身退，可以去做自己真正想做的事情。”
顾玥突然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她没想到，乔东林竟然如此的谦让，豪门之间的恩恩怨怨，她没有真正的经历过，却也看得不少。小时候，她就看过一名世伯家的几名儿女为了争夺家产闹得沸沸扬扬，甚至闹到法院，她也听说过这方面的事情。哪怕是出嫁的女儿，都会为了争夺一份家产争得头破血流，何况是家里有两儿子。
乔家却一片和睦，乔东林有心谦让，乔菲菲开辟新事业，他们都不会和乔一城去争，顾玥心想，乔文虎和冯蓉蓉是一对好父母吧。
“你不会不甘心吗？”顾玥问。
乔东林反问，“我为什么不甘心？虽然我不参与集团的运作，集团每年给我的分红一分不少，有钱拿，我又可以做自己喜欢做的事情，再没有这么好的事情了吧，你会反对吗？”
顾玥摇头，“我不反对。”
“好老婆！”
顾玥一笑，越和乔东林相处，她越是知道，外界对乔东林的评价，有失偏颇，就如她，一开始对乔东林也抱着偏见，相处之后才发现，他真的很好。乔一城真是好福气，有这样的好兄弟。
许凌天皱着眉，若有所思，林董见谈得差不多，起身告辞，乔东林见状起身过去送人，送走了林董，乔东林邀许凌天一起喝茶，被许凌天无情拒绝，“我和你们姓乔的没什么好说。”
乔东林也不勉强，许凌天拂袖而去，顾玥见他垂头丧气地回来，淡淡说道，“我都让你别去碰壁了，他不可能原谅大哥的。”
“总要试一试。”乔东林说道，“许凌天多年没回国，没想到和林董关系这么好，我怕他和百盛联手对付乔氏集团。做生意讲究的是和气生财，这么斗来斗去，就算赢了，也是险胜，最终是两败俱伤。”
两人喝了下午茶，又看了一场电影，整个周末都泡在一起。
年关将至，各大公司都很忙碌，乔氏集团也不例外，自从圣诞节后，乔氏集团的股价一直不稳定，虽然乔一城的风波过去后，股价回升，顾玥略微看了最近一段时间的股价，波动还是挺大。圣诞节的营销做得也不是特别好，销售额大幅度下降，乔东林更加忙碌起来。
一月初到一月中旬，顾玥把乔氏集团的重要供应商，合作商，客户资源，明年的计划等等所有的资料，一一给了许凌天，顾玥做得相当的隐蔽，许凌天拿到资料后如何做，顾玥就不管了。如何报复搞垮整个乔氏集团，许凌天比她更能胜任，他们只要里应外合。
前些年，顾玥在乔氏集团，每逢过年，大家都是欢天喜地，乔氏的员工福利好，年终奖金高，比其他的企业多了四天的假期，每个人都很期待过年。今年不一样，一团乌云笼罩在集团上空，哪怕乔一城的风波过去了，他造成的影响，也十分恶劣，许凌天活跃于A市各种社交圈中，关于乔氏集团各种不利的传闻纷沓而至。
乔东林有心阻拦，却堵不住别人的嘴，乔文虎最近血压频频发出警报，被迫在家休养，乔一城出去和别人谈生意，别人的眼光指指点点，都在背后议论。
乔东林和顾玥分析过这种情况，乔氏需要正能量，不能再带被这些负面新闻影响，他接触的几位合作伙伴态度也有了转变，一开始感觉不是很明显，乔东林怕影响了明年的计划。所以，乔氏需要一次漂亮的大战，赢得客户和合作伙伴的心，重新建立属于乔氏集团的骄傲。
乔一城知道别人在后面对他指指点点，当年的事情，他没当面承认，他们也不会那么无聊去调查，只是，许凌天活跃于社交场合，大笔大笔地撒钱，消息非常容易散播。乔一城并不觉得愤怒，他只是觉得连累了乔氏集团，他相当的抱歉。所以，不管别人以什么眼光看着他，乔一城始终站在挽回乔氏集团声誉的战线上。顾玥能够感受到乔氏集团的紧张气氛，她在专心对付乔氏时，也担心一件事，年关将至，今年可能没办法回家过年了，她怎么和舅舅说呢？
眼看公司就要放假，顾玥的心思更重了，一直拖到最后一天，顾玥才给家里打了电话，告诉她舅舅，今年公司太忙，只放两天假，她就不回去过年。舅舅很不开心，顾玥很抱歉，放假后，顾玥去买了很多礼物和保健品，以高价运送回去，有时候钱并不能买到一切。
她很明白，就算她买了再多的东西，都没有回去好好看他们一次，让他们来得开心。
乔东林说，“等过了初三，我陪你回去拜年，初一也行。”
顾玥摇摇头，“公司那么多事，你过年都未必有时间，别担心这些事情，我舅舅会理解的。”
如顾玥所言，乔东林过年的时候，的确很忙碌，除夕晚上，他匆匆吃了年夜饭就和乔一城走了，乔丽雅皱眉说，“都怪那些许凌天，他回来做什么，事情都过去这么多年他还揪着不放，当年我们也替他偿还所有的债务，也算相抵了吧，得了便宜卖乖。”
“你就少说一句吧。”乔文虎并不怪许凌天报复，只是，许多事情他觉得理亏，所以也相当的容忍，只要他不告乔一城，只要许凌天能收手，他什么都可以交换。
冯蓉蓉问，“我听说，最近许凌天和百盛的林董走得特别近，他会不会鼓动百盛和我们打擂台？”“百盛和我们一直都是竞争对手，就算没有许凌天，我们两家集团也会争夺市场份额。”乔文虎最担心的是，他们下一步要做什么？
最近客户流失，他感觉很明显，那份绝密名单怎么流出去的，他一点都不知道，有这份名单的人，全是他信任的心腹，怎么可能会把客户资料泄露出去。他调查后，发现是一家新注册的服装公司正在吸收他们的客户，乔文虎在商场打滚几十年，什么场面没见过，这种阵势并不陌生。
他比较担心的是，许凌天和百盛若是联手起来，对乔氏集团会是什么样的冲击？
他派人调查过许凌天，如今的许凌天，今非昔比，他做生意剑走偏锋，特别冒险，细心，大胆，谨慎，所以他能在十余年时间内迅速积累了一笔财富。虽说不是做实业的，可许凌天的实力，不容小觑。他也派人盯着百盛内部的人事变动，许凌天并没有参与百盛的营运，他想拿百盛当枪使对付乔氏，只要有足够的资本，林董肯定不会拒绝。
“我是真担心。”冯蓉蓉说道，“我感觉许凌天不会放过我们。”
60. 除夕夜
“等季老板的服装欧美上市，我们打了一个漂亮的胜仗，一切都迎刃而解。”乔文虎说道。
顾玥微微眯起眼睛，总算想到一个问题，乔氏集团和百盛最大一个区别就是，乔氏拥有极高的国际知名度，而百盛没有，乔氏集团在海外营运额并不比海内差，哪怕是本土市场受到冲击，只要海外市场销量好，一样能够持平，或者赚钱。
季老板秋季服装展十分成功，这批服装马上要上市，肯定给乔氏带来一次意外的惊喜。
乔东林和乔一城最近也忙着这件事，乔东林专门派人去美国一趟，尽量多可能地找寻布料，哪怕高阶收购，他也不在乎。如果这一次海外市场成功，本土市场也会随着而起，他们之前所做的一切都白费了。
“顾玥，我听说百盛的设计总监最近在接触设计部的同事，有没有这回事？”乔文虎问。
顾玥说，“我没听说。”
她的确是没听说，百盛一直都在挖乔氏设计部的人才，自从她嫁给乔东林后，百盛总监才打消念头不再挖她，至于其他人，她是没听说。哪怕再没心机的新人，遇到这种事情也不会到处乱说，百盛为了挖人才，给的价格相当的高，不排除有人心动。
“我听说百盛一直在挖人，最近接触更加频繁。”
顾玥开玩笑说，“我没嫁给东林前，百盛的徐总监请我吃过饭，当时我拒绝了，他有没有挖其他的人，我就不得而知了。”
冯蓉蓉不悦，“百盛只会做这种阴损的事情，我们培养好的人才，他几个钱就挖走，这些年都不知道挖走多少人，都是奔着钱去的，可到最后，他们的发展还真不如留在乔氏，服装界能出几个季老板。”
百盛挖顾玥的时候，她刚到乔氏几天没多久，陈小染拿了她的图去比赛，可能被百盛的人知道了，所以，他们的设计总监一直在接触她。当时顾玥还不知道她和乔氏集团有深仇大恨，所以没想过去百盛。
正是因为，去百盛只是一时之利，若论事业长线发展，还是乔氏集团。
除夕夜，一家人喜欢聚在一起看春晚，乔家的传统也是如此，少了乔一城和乔东林，这除夕就过得有点冷清，许凌天来了电话，顾玥和乔文虎说一声就离开了乔家。
天空飘雪，天气寒冷。
平时拥挤的城市，仿佛一下子空了，经常堵车的街道只有零零散散几辆车，看起来相当的冷清，两边的街道灯光昏暗，透出几许落寞，整个城市像是一座空城，冷清而寂寞。
地面湿滑，顾玥开车很慢，到了许凌天预订的包厢，时间也不算太晚，许凌天定了一个包厢，顾玥来的时候，他一个人靠着窗口抽烟，包厢里只有孤零零一个人，桌上已摆满上了菜肴，全是她爱吃的。
顾玥不知怎么的，有些心酸。
“叔叔，我来晚了。”顾玥过去拥抱许凌天，笑了笑，“下雪天，我也不敢开太快。”
“我知道你今天会在乔家过年，我一个人过年，实在没滋没味，只好打电话让你出来，陪陪我这老头子。”许凌天心情低沉。
顾玥说，“叔叔，我本来就打算在乔家吃过饭就打电话找你，除夕夜，我肯定会陪你过啊。”
顾玥心想，如果当年没有发生意外，他们家的除夕夜，不会过成这样子，刚刚从外面走来，一片热闹和喜气，家家户户都在快快乐乐地过除夕，一家人在外面喝酒吃饭，团团圆圆。进入包厢，却是一阵冷清铺面，如飘雪的夜空，哪怕再多的炮竹声也赶不走他们心底的寒冷。
如果当年没有意外，她或许会有一个弟弟，或者妹妹，叔叔也该结婚生子了，一家人不知道过得多开心，如今只剩下他们叔侄孤零零的。
“叔叔，美国的姑娘都很热情奔放，你在美国这么多年，怎么没找一位婶婶？”
许凌天说，“心思不再这方面，也难免疏忽，如今年纪大了，我才觉得有个孩子在身边，真是好啊，刚刚我看到外面大厅里孩子们在玩乐，心里别提多羡慕。”
“叔叔，你还年轻。”不到四十岁的男人，正值壮年，组建家庭，生儿育女，并不嫌晚。
“不年轻了，不年轻了……”许凌天说，“这些年在外面飘荡，总想着回家，还是国内好，我就你一个亲人了，原本想回来给你好好操办婚礼，哎……”
“其实，乔东林对我挺好的。”顾玥说道，若不是他们家有深仇大恨，或许，她和乔东林就这么好好过日子了，然而，若他们没深仇大恨，她和乔东林也走不到一起了，她或许嫁给李明辉。
“别提乔家任何人！”
顾玥说，“叔叔，一人做事一人当，乔一城和乔文虎当年犯下的罪，我会让他们偿还，现在不兴株连九族，父债子偿了。”
“姓乔的都有罪，没一个好人，我绝对不会放过他们。”许凌天声音带着恨意，“我们家三条人命，不会就这么算了，我一定要他们付出代价，生不如死。”
顾玥沉默着，许凌天目光变得凌厉，“玥玥，你是不是心软了，你别忘了，你爸妈是怎么死的，你奶奶是怎么死的，你怎么能对敌人心软。”
“叔叔，如果我心软了，乔氏集团的资料，我就不会给你，也不会建议你抢夺乔氏的客户源，叔叔，你放心好了，我自己在做什么，我心里清楚。”顾玥说道，“乔一城害得我家破人亡，乔文虎趁机收购许家，奶奶死不瞑目，这一切我都记在心里，我绝不手软。”
她一直以为，这是一场谋杀案，乔一城撞死她的父母，乔文虎恶意收购，不管怎么看都是他们父子合谋，哪怕如今不知道，事实并非如此，她也摆脱不了这种潜意识的想法。
许凌天警告顾玥，“玥玥，别爱上你的敌人，罗密欧和朱丽叶没有什么好下场。”
顾玥一怔，缓缓一笑，“叔叔，这是不可能的事。”
除夕夜的街头十分冷清，顾玥一个人开车回乔家，乔文虎和冯蓉蓉回房去休息了，乔菲菲在看电视，神色木然，顾玥走过去，坐到她身边。乔菲菲不知想什么，也没发现顾玥，直到顾玥叫她，她才清醒过来。
“嫂子，你回来了？”
“春晚也没什么好看的，怎么没回房休息？”
“我在等电话。”
除夕夜，李明辉一个电话都没有，乔菲菲多少有些难受，特别是她刚打电话过去，李明辉没说几句就挂了，反应十分冷淡。
顾玥神色一黯，下意识说，“菲菲，对不起。”
“嫂子，你说什么呀，这和你又没有关系。”乔菲菲说道，表情温柔而恬静，“这是我自己的选择，你别为我操心，我自己会处理好的。”
顾玥心想，若她是男孩子，必定会爱上乔菲菲吧。
她这么好，哪有男人不爱她。
“你哥还没回来吗？”
乔菲菲摇头，“海关那边扣了一批货，我哥估计要忙到很晚吧。”
“扣了什么货？”
“我刚听我爸说电话，好像是美国来的布料，不知道被谁举报，海关就扣下来了。”乔菲菲神色担忧，“正常的报关报税，等面料到的时候，不知道要耽搁多长时间，我们的面料每次都走黑色渠道，也没出过事，这一次不知道为什么会出事。”
“你别担心，罚款就没事了。”顾玥对这件事心知肚明，肯定是她叔叔做的，我国进口实在管得太严，这么大批面料进来，正常通关代价太大了，运费，报税，时间等等。所以，他们都会利用别的渠道进来。
“嫂子，我觉得最近不太正常，接二连三出事，肯定有人针对我们乔家。”乔菲菲说道，“虽然我没在集团工作，可我知道目前的情况不太乐观，自从大哥的事情暴露后，集团一直都不稳定，我真的怕会出事，爸爸年纪大了，心脏也做过搭桥手术，受不了刺激。乔氏集团是他一辈子的心血，若是出了事，爸会受不了。”
“别多想了，菲菲，生意上的事情，出麻烦难免的，只要钱能解决，那就不是问题。”顾玥安慰她。
“以前从来没有出现过这么多事情。”乔菲菲叹息，“希望只是普通的生意麻烦吧。”
正月里，乔东林都很忙碌，初九开始上班，乔氏集团被海关扣下的面料，经过一系列繁琐的手续，总算解决好，代价并不小，他们花费了半个月才拿到了面料。消息不知道怎么透露出去，再加上百盛最近打了一次漂亮的胜仗，声势浩大，乔氏集团陷入很被动的局面。
开市后，乔氏股价一路往下跌，连续三日跌停。
乔东林最近忙于各种应酬，请官场上各路朋友吃饭，送礼，忙得整个人都瘦了一圈。设计部走了两名同事，顾玥一打听才知道他们去百盛集团。顾玥和李珊珊吃饭的时候，她也透露过百盛曾经接触过她，并且承诺条件非常好，除了薪资，最主要的是给予她出头的机会非常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