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章 允婚
“就算只有一分的机会,也当尽十分的努力。”
阿九掷地有声的话语,让莫冠杰等人重新燃起希望。
少女清澈黑亮的眼眸透出极强得自信,宛若一簇火焰燃尽一切阻碍.
陆天养怔神片刻,上前小心翼翼的接过阿九怀里的婴孩,回头对曾经的救命恩人道:“用金针刺穴的法子续命。”
“大人……”
“前几日我联系到一位杏林高手,他在疑难杂症上颇有建树,尤其对医治孩童疾病,更是医中翘楚,那人一向隐居乡间,专心著写医书,上了年岁腿脚不好,我请不动他来京,只能快马加鞭的赶过去。”
“他住在何处?”阿九问道。
“江南水乡。”
万旗一听在江南,脸色发苦,治愈婴孩的希望又变得渺茫。
他能报仇且有如今的地位全靠陆天养和九小姐,查看婴孩状况,苦思了一会说道:“金针刺穴只能挺三日,三日后若寻不到名医,只怕……”
“有三日就够了。”
陆天养把婴孩交给万旗,“尽快施针。”
“我在锦衣卫待过,晓得几条小路能更快达到江南。”陆天养对皱眉的阿九解释,“日夜兼程,三日内一定能赶到。”
走小路比大路近,不过小路的路况肯定比不上官道,三日不眠不休的赶路对陆天养也是不小的考验。
阿九很感激他,屈膝福礼:“我弟弟就拜托你了。”
陆天养原本想虚扶阿九。谁知自己的手违背了意识,紧紧得握住阿九的手,“你不必谢……”
为阿九别说奔波三日三夜。就是舍了半条命,他也肯的。
他没明说却已经把意思表达得很清楚了。
阿九不是铁石心肠的人,不提几次在她危难时,他总会出现,就说他尽力帮自己,相信自己的这份深情,也足以让恢复前世记忆的阿九动容。
她没想过恢复记忆后。依然会对陆天养萌生好感,明明不再是纯真热情的阿九,记忆中没有任何一个男人会毫无原则的支持她。帮她,甚至拼尽性命保护她。
这份沉甸甸的感情让阿九有些不知所措。
“等我回来!”陆天养手臂用力,把明显愣神的阿九揽入怀里。
左右莫冠杰也看不到,看到得人也不敢说他!
陆天养凑在阿九耳边。“我会还给你一个健康的弟弟。阿九,我心悦你已久,不是当年的援手之恩,你比任何人或是任何事都重要。”
阿九身子僵硬,不敢抬头,哪怕晓得此时表白的陆……天养会比往日更加俊美,那双深邃蕴含着故事的眸子更动人,她不能看……抬头许是就沦陷了。
“傻丫头。”
陆天养并没为难阿九。
将婴孩包裹好。安放在怀里,陆天养躬身对莫冠杰道:“老师的眼疾先由他帮忙诊治。您别太着急上火了,师母和小师弟一定会平安的。”
“你先去看看我夫人。”
莫冠杰对万旗说道。
“阿九,拿着我的帖子去请太医,只要你娘平安,就算我眼睛好不了也无妨。”
“是,爹。”
阿九晓得莫冠杰同即将出门的陆天养有话说,上前扶着他。
莫冠杰拍了拍陆天养的肩头,满怀感叹的说道:“你曾是我们一家的救命恩人,以前是我的知己,现在是我的学生,以后……”
他无亮的目光转向身边的阿九,微微勾起嘴角,“以后你会是我最值得骄傲的女婿,我会把我最珍爱最疼惜的女儿交给你,谢字我就不说了。”
莫冠杰一副陆天养占尽便宜的样子若放在寻常时会很有喜感。
陆天养灼灼的目光落在低头害羞的阿九身上,几分狂喜,几分欣慰,有莫冠杰这句承诺,他浑身充满了力量。
“爹,您最珍爱最疼惜的女儿是二姐姐吧。””……”
陆天养喜悦之色僵在脸上,莫冠杰咳嗽两声,尴尬的问道:“你怎会这么想?”
“不是我想偏了,您对二姐姐疼惜容忍真真是让我嫉妒。”
阿九本是不想让陆天养太得意,仿佛自己马上就做他妻子似的。
恢复记忆后,阿九拥有了一颗比同龄少女更成熟可以说更苍老的心,与她同辈的青年才俊已经很少能让她动容了。
今日这事完全是莫昕岚引起的,阿九怎能再容忍莫昕岚?
她绝不会再退让一步,不管莫昕岚是不是好心办错事,她都不希望莫冠杰一次次为包容莫昕岚找借口。
莫冠杰坚决的说道,“我最疼的女儿始终是阿九。”
“老师……”陆天养不敢再耽搁时间,顺势开口:“您得意思是不是把阿九许给我?”
阿九瞪了一眼蹬鼻子上脸的人。
莫冠杰点点头,“等一切平顺下来,你请人上门提亲吧。”
陆天养嘴角忍不住弯起,总算等到这句话了。
不过时间紧迫,莫冠杰失明,姜夫人病危,此时远不是他表露喜悦的好时机,一旦莫家人有个好歹,他同阿九之间的婚事又会起波折的。
“老师,我先走了。”
陆天养最后看了阿九一眼,带着呼吸微弱的未来小舅子骑马向江南赶去。
送别陆天养时,万旗已经给姜氏摸过脉了。
他的医术说不上极精通,却可凭着几张祖传的方子立足,对别的大夫医治不了的病症,他往往能做到药到病除。
万旗退出了产房,擦了擦额头的冷汗,庆幸般长出一口气,拱手道:“姜夫人虽是昏迷。但脉象平稳,不乱,我靠近时。姜夫人亦有警觉。生产让姜夫人元气大伤,好在她在临盆前用了补药……难得的补药。“
“你陆师兄给的。”莫冠杰对阿九解释。
阿九忍不住心底甜丝丝的,只有把她放在心上,陆天养才会处处为她着想,急她所急。
“听您这么说,我娘的病情不严重?她什么时候能清醒?“
“还需要将养,病来额如山倒。病去如抽丝,养病不能着急。况且我以为姜夫人昏睡利大于弊,一来可以弥补元气。二来昏睡的姜夫人不必为小公子提心吊胆。”
姜氏是疼爱儿女的人,怎能不担心自己生下的儿子?
阿九轻声说:“也是,若是娘清醒,爹要头疼了。不利于爹您将养眼疾。方才娘生产顾不上。一旦娘有了精力,她必不会轻易原谅二姐姐。”
她不是不担心父亲的眼疾,受不了莫冠杰一次次的自讨苦吃,阿九本身对莫昕岚挺同情的,毕竟莫昕岚是没有亲娘陪伴长大的孩子,莫冠杰对莫昕岚的容忍疼爱更多得源自愧疚。
随着莫昕岚惹祸的本事越来越强,每次捅出的篓子越来越大,她耗光了阿九不多的同情心。
这次姜氏凶险。莫冠杰失明,刚降生的婴孩生死未卜。阿九对莫昕岚已经是忍无可忍了,宁可拼着被外人说欺负原配嫡女,她也不能再纵容莫昕岚!
莫冠杰让万旗等人退下,慢慢的摸上女儿的手臂,嘴唇动了动,长叹一声,“她做得事儿,我也没脸面说。不过阿九啊,岚姐儿的事情交给我如何?“
“上次您也这么么说,结果呢?”
“我处置岚姐儿并非是怕阿九伤到她,你和你娘应该置身事外,无论我怎么教训她,外人最多说我为父不慈,因我眼睛骤然失明,我也不怕人议论处事不公苛责岚姐儿。一旦你娘涉足其中,她多年的名声毁之一旦。世人对没娘的孩子多是同情,你外祖父位高权重,姜家名声显赫,最容易造成以势压人,容不下岚姐儿和你三哥的错觉。”
莫冠杰缓缓的解释,“岚姐儿在门口时,你娘为何动气?还不是顾及阿九你的名声?你娘怕外面的非议影响到你、”
“可是……”
“我晓得你不怕,也不在意这些,你娘舍不得你受到一丝丝的伤害。”
“您打算怎么处置她?”
如果莫冠杰像以前一样,高高拿起,轻轻落下,不痛不痒把莫昕岚送到辅国公府上,纵然莫冠杰说得句句在理,阿九也不会答应。
莫冠杰沉吟一刻,绝然说道:“送她去衙门。”
阿九吃惊的睁大眼睛,莫冠杰虽是失明却仿佛看到了阿九的震惊,“子不养,父之过,我连自己的女儿都教不好,枉为人师,我亲自向陛下请罪。家丑不可外扬,经历过你祖母冤枉设计我,想夺我爵位把我赶出莫家宗族的事儿,再丢脸的阴私事也伤不到我了。”
莫冠杰唇边隐含着自嘲,“上有不慈偏心母亲,下有愚蠢不孝的女儿,谁还说我福源深厚?外人议论就议论去吧,我对岚姐儿问心无愧,唯一亏欠阿九你们母女,我会用后半辈子偿还。”
阿九明白莫冠杰的为难以及痛苦,正因为莫冠杰是有良心的,他才无法割舍下莫昕岚,宁可被姜氏埋怨也给莫昕岚一次次成长懂事的机会。
“她这次闹得事儿太大,我说得话,固执的岚姐儿不肯听,去一趟衙门,能让她看透许多的事儿,许是能有所醒悟。人心不是她认为的善良或是丑陋。”
莫冠杰被阿九扶回到椅子上,眼睛略有酸胀痛处,隐隐能见到一丝丝的光亮,不像方才黑暗,略略觉得安心,谁也不希望自己彻底做了瞎子。
他方才就拿定了主意,一旦自己的眼睛复明无望,他便同姜氏和离。
好在没到最坏的状况。
莫冠杰轻轻的揉着眼眶,按摩眼睛附近的肌理,“若说岚姐儿有心害我,害你母亲,我如何都不信的,她只是自私一些,想邀名而已,可是她的无心之失不能再成为我原谅她的理由。阿九你越来越出色给她莫大的压力,本来还平和的她变得不平。她偏偏没看破人心的能力,总是被人利用。”
他们刚回京时,莫昕岚虽是心事重重。略有偏激,可没像现在这样不晓事。
“我请大夫给您看看眼睛吧。”
见莫冠杰失落,默然的脸庞,阿九很不是滋味,儿女债,养儿女到底有什么好的?
“我心里有数,你去让人把三哥叫来。”
莫冠杰总不能让莫隽咏误会了。自己眼睛看不到时说得话,莫隽咏起码不会当做是莫冠杰偏心的借口。
“先让大夫给您摸摸脉,三哥不是小孩子。他有自己的判断。您若是耽搁了病情,怎么陪母亲,教导小弟?”
“阿九……”
“听我的,三哥再疼二姐姐。您也是他父亲。爹,您该相信三哥是有狼的。”
“好吧,我听你的。”
莫冠杰让赶到侯府的太医为自己诊治。
阿九把侍奉莫冠杰的奴仆全部看管起来,一个都没漏掉。
其实用不上关押这些人,因为给莫冠杰送酒的也就三两个人,其中最值得怀疑得人就是莫冠杰回京时,莫昕岚强行安排在他身边的仆役。
听说莫冠杰要把所有人都送去衙门受审,他哭着交了实底。迷药是莫昕岚贴身丫鬟墨香给的,也是墨香让他参进酒中端给莫冠杰用。
有他作证。阿九有了十足的理由去捉墨香。
太医给莫冠杰诊脉后,道:“侯爷的眼疾是因误饮迷药所致,此药性很烈,许是制作迷药的药材对侯爷影响太深,我等用药多是因人而异,分量,药材略有更改,用药讲究一人一方,就是担心出现侯爷这种状况。”
“我爹的眼睛何时能复明?”
“先用几副药试试。”太医为难的说道:“我不知迷药用得药材,只能慢慢的调理,徐徐渐进,侯爷也要放宽心,配合用药,我不敢保证侯爷一定复明,可我也有七成的把握。”
莫冠杰现在感觉比方才好很多,又听太医很有把握,对自己复明还是很有信心的,他眼下需要处理和担心的事太多,几乎没空为失明的眼睛犯愁。
“劳烦太医了。”
“不敢,不敢。”
太医连连谦虚,“治病救人,是我的本分。侯爷不必客气,能治好侯爷,陛下和长公主自有重赏。”
莫冠杰狐疑的问道:“长公主和陛下?”
“我方才正在宫里给陛下和进宫的长公主请平安脉,听说侯爷请太医,长公主立刻让我赶过来,陛下吩咐我全力医治侯爷和夫人,以及小公子,有需要的药材就去宫中取。”
太医难掩羡慕,当太医这些年给许多重臣看过病,可没一个能像莫冠杰得神武帝和长公主的重视。
“爹您是国之栋梁,您给陛下上书的教育革新还没完成,帝国下一代培养最为重要,所以陛下才会紧张您的。长公主……许是因为燕国公上书夺您的爵位,觉得亏欠您吧。”
阿九尽量打消莫冠杰和太医的疑惑。
莫冠杰想想也觉得阿九说得有道理,“我先去看看你娘,你帮我送送太医。”
阿九点点头。
“咏哥儿来了,你放他直接进去见我。”
“是,侯爷。”
产房早已经收拾干净,门口又摆着屏风,有莫冠杰在场,莫隽咏和姜氏同处一室也不算太没规矩。
莫冠杰把莫隽咏叫进去是大有深意的,亲眼见姜氏受得罪,更能触动莫隽咏。
静室传来阵阵呜咽委屈的哭声,守在门口的奴婢纷纷捂着耳朵,心想二小姐已经哭了大半日了,还有力气啊?
二小姐哭声着实渗人了一些,哭泣中还夹杂着对莫冠杰的不满,和对姜氏的怨恨。
守门的仆从不敢听。
没莫冠杰吩咐,仆从不敢把姜氏的状况告诉莫昕岚。
“九小姐。”
“我进去看看二姐姐。”
“侯爷……”
“没父亲的命令,我也不会来看她。”
仆从打开静室的门,屈膝道:“您请进。”
因是反省的地方,静室布置得极为简单,空空旷旷,只在地上摆了两个垫子,雪白的墙壁上挂着静,忍,悟的书法大字。
莫昕岚哭得双眼通红,委屈得模样甚是可怜。
见阿九迈步走进来,莫昕岚一改颓废,从地上爬起来,笔直的站立,不肯在阿九面前示弱。
“我娘生了个儿子。”阿九瞄了一眼在莫昕岚身边的墨香,说道:“小弟早产状况很不好,被陆师兄带去江南求医,不知能不能……能不能平安。”
莫昕岚愤恨的面容多了一道裂痕,下意识的摸了摸被阿九抽出的鞭痕,“就算我体谅母亲生产不易,你也不该动不动就挥鞭子打人,我们是姐妹,我可以原谅你,贤德道姑……她在帝都一直很有名望的。”
“你怕是还不知道,你身边的墨香命人给父亲酒里下药,父亲喝了下药的醇酿,双目失明,太医没有把握能治好父亲。”
“什么?你骗我?”
莫昕岚惊呆了,“父亲把我关进静室还好好的,他怎会突然失明?而且……而且是被墨香下药?墨香根本不会做这样的事儿,这对她来说没有好处。”
墨香双腿一软,跌坐在地上,茫然无助的落泪,“我……我……”
“墨香,快跟九妹妹说,这不是你做的。”
莫昕岚使劲的摇晃墨香肩膀,急切的求证,墨香躲闪着莫昕岚的目光,“二小姐……我不是故意的。”
“你对我一直忠心耿耿,处处以我为重,怎么会害我爹?怎么会?”
“您听奴婢解释,奴婢……奴婢是听了贤德道姑的话,她给奴婢的药不过是让人宿醉的药,奴婢万万不敢害侯爷。”
阿九等得就是这句话,不管莫昕岚如何同墨香撕逼,她直接领人出了侯府,直奔京外的道观捉拿贤德道姑。(未完待续……)
第一百五十一章 擒拿
京郊的官路上,阿九领人纵马疾驰,马蹄落下带起一层层尘土,官路上南来北往的行人或是客商纷纷避让开,驻足观看英姿飒爽,娇俏靓丽的少女疾驰而过。
帝都闺秀大多擅长骑射,阿九的骑射只是中等偏上,不过在一众侍卫家仆的众星捧月之下,衬得阿九很是出众。在郊外官道上纵马不算什么,方才在诸葛府的阿九听说莫昕岚请贤德道姑去侯府做法后,她在帝都人来人往的街道上纵而行,违反了神武帝不许任何人在帝都纵马的规定
等莫家平静下来后,阿九还得亲自去五城兵马司领罪,赔偿撞坏的摊位,为躲阿九而受轻伤的行人。
旁人怎么想,她已经顾不上了,只希望能在消息散播出去前,赶到道观捉住贤德道姑。
侯府的麻烦一波接着一波,莫冠杰因迷药失明这件事很少人知晓,贤德道姑再神通广大也不可能对莫家了如指掌。
阿九已经把莫昕岚等人看管起来,其余仆从都是阿九精心挑选训练出来的,他们自然不会给贤德道姑送信。
早在阿九晓得酒里参杂了烈性,无色无味的迷药后,她就猜测这样的高端迷药不是莫昕岚能有的,一定有人借着莫昕岚的手下药。
逼问墨香后,阿九对广受好评的贤德道姑越发好奇,能弄到迷药的贤德道姑绝不是寻常人。
阿九答应父亲不过问莫昕岚的错处,但她饶不了背后鼓动一切。弄得母亲险象环生,小弟生来病弱,不知是生是死的贤德道姑!
她满腔的愤怒。火气不好同糊涂的莫昕岚发泄,贤德道姑就是最好的出气筒!
一个出家人游走于名门权贵后宅,同命妇结交,贤德道姑所图甚大,绝不会像外面传说得为自己积累功德。
贤德道姑手中既然有迷药,难保她没有别的药物。
任何法术在阿九看来都是披着神仙皮的障眼法,虽然阿九恢复前世记忆后不似过去相信孟婆不存在。但她对神仙的些许敬畏改不了她对神棍的蔑视和厌恶。
阿九依然更相信证据和真理,对虚无缥缈的神佛只是敬而远之。
冲到道观门口,阿九让侍卫四下散开。见侍卫很有章法的守住道观的前门,后门,侧门,阿九默默得为陆天养点赞。
前些日子。阿九总是感觉夜晚有人在侯府内穿行。她怕侯府招贼,也担心父亲隐藏的身世被复国余孽知晓,便请陆天养帮忙训练侯府的侍卫。
当时陆天养脸色略显不对劲,不过他还是尽职职责得帮忙训练了侯府侍卫。
“贤德道姑呢?”
阿九直接进了道观,抓住年虽不大的小道姑,问道:“她在何处?”
小道姑哪见过这么大的场面,吓得双腿发软,哆哆嗦嗦的说:“道姑尊者在后面静室。”
阿九赶来得很快。贤德道姑的确不知莫冠杰失明的事儿,她以为无色无味的迷药只是让莫冠杰宿醉一场。旁人不会怀疑莫冠杰宿醉不对劲,她万万想到莫冠杰身体特殊对迷药的反应太大,也没料到莫冠杰的酒友陆天养百毒不侵,且有秘密的手段能让酒醉的人清醒。
因此直到阿九上门,贤德道姑才晓得坏了事儿。
此处道观算是盟里在帝都的一处据点,道观有好些证据,贤德道姑顾不上自身的危险,抢先毁掉文书等物儿,并隐藏被盟主派来帝都活动的人马。
阿九速度极快,既是准备打贤德道姑一个措手不及,她就不想留有任何余地。
道观后面的静室冒起烟尘,阿九直奔起火的地方而去,守在门口的人多是身手矫健之辈,见阿九怒气冲冲的过来,晓得事情败露,他们没同阿九客气,冲上来擒拿阿九,以做为脱身的人质。
阿九身手拳脚比真正的高手差得远了,好在身边有灵珊,灵韵以及陆天养训练过的侍卫,两边打得旗鼓相当,不分胜负。
“贤德妖道,你出来!”
阿九对着静室高喊,“你逃不掉的。”
静室中的贤德道姑慌忙中毁去书信等信物,顺着半开的窗户向外看,静室向道观外通路已经被堵死了,现在阿九带来的人不太多,贤德道姑相信阿九定是有后手的,许是她早会通知衙门。
帝都是天子脚下,重兵云集,他们这群复国者根本无法同官兵抗衡。
今日过后,道观这处据点必然会被朝廷捣毁,贤德道姑多年积累下的人脉将会被毁个干净,原本她凭着在帝都的活动能力,为盟主探听不少的消息,她在盟里的地位因此水涨船高,颇受盟主看重。
如今她失去在盟里立足的根基,很快便会被更有能力的人取代,盟里对没用的‘废物’是残忍的。
阿九就是她的仇人!
贤德道姑从一旁取过弓箭,悄悄的瞄准阿九,她以装神弄鬼和祖传的催产催生方子立足,武艺骑射也只是平平,眼下新仇旧恨加在一起,贤德道姑突然奋力向阿九射出利箭,就算她逃不掉,也要取阿九的性命。
利箭迎面袭来,阿九没见慌乱,她似早有准备,闪身躲过。
她在明,贤德道姑在暗,一项心细的阿九怎会没有防备,不过利箭速度极快且顺着阿九脸颊飞过,利箭的剑尖刮掉阿九几根头发,好悬在她脸颊上留下一道伤口。
“来人,点火,逼出贤德妖道!”
突然遇袭,阿九更可以辣气壮的火烧道观了。
她带来的人手不多,但架不住……长公主殿下亲临。
没错,长公主听闻莫冠杰双目失明。刚降生的幼子体弱有性命之忧,她哪还有心思同神武帝商议国策?
前脚派出最出色的太医给莫冠杰诊脉,后脚长公主便出了皇宫。她不敢贸然登门,遂只能躲在距离侯府最近的茶楼里等候消息,见阿九领人出门,探听消息的人告诉长公主,九小姐去捉拿给莫侯爷下迷药的贤德道姑……长公主没有二话,直接调兵紧跟着阿九。
刚冲进道观,长公主就看到阿九险险的躲过利箭。对莫冠杰……她有愧疚,对阿九……她很喜欢,很喜欢。恨不得把自己最好的一切都留给给阿九,可惜阿九不稀罕!
长公主带来的侍卫兵马同侯府的侍卫不可同日而语。
“听阿九调派。”
“遵命,长公主殿下。”
阿九回头见到被兵马簇拥的长公主,纵使不愿意同长公主牵扯太深。瞧出长公主仿佛赎罪一般的疼爱和关心。让阿九不由得心软了几分。
长公主并没对不住她,反倒阿九仗着长公主的包容,几次用话语重伤了长公主。
不过,她不觉得自己说说错了,因此阿九只是感谢长公主给了自己辩理的机会。
“最好围住道观,我担心贤德妖道有秘道出逃。”
虽然长公主把指挥权交给阿九,但是阿九并不敢大大咧咧的就指挥长公主带来的人马,今日的事情闹得很大。不用半日帝都必会传得沸沸扬扬。
阿九充其量不过是侯爷的女儿,她根本没权调动帝国的兵力人马。
长公主是一片好心。阿九却不想过备受瞩目,被人猜测同长公主关系,或是被围观的日子,以前天真热情的阿九许是还有向往,有了上辈子人上人高光的记忆,此时阿九对为位高权重,一举一动都备受瞩目的日子并不怎么感兴趣。
此时不是阿九同长公主交谈的好时机,先抓住贤德道姑要紧。
帝国兵马团团围住道观,阿九同长公主商量,“迟则生变,万一贤德道姑没生路自裁了呢?我看不如命身手极好的侍卫强攻静室,在配合烟熏之策,应该能逼出她。”
长公主对阿九的安排很满意,阿九有着远超过同龄少女的冷静和从容,指挥若定,既有分寸,阿九让长公主想到了早逝的丈夫开山王,长公主眸子微潮,无论多困难,跟在沐逸身边总是充满必胜的信心。
不愿让外人看出自己的失态,长公主阖眼稳定情绪,“就按你说得办。”
阿九见长公主明显不愿意多说,她只能担负起指挥之责,记忆中有过反恐和受保护的经验,阿九查看静室周围的地形,把几名射术精湛的人安排在阻击点上,并吩咐他们,无论谁从静室冲出来都照四肢射。
同时他让人生火熏烟,在烟雾渐浓之时,阿九挥动手臂,“强攻!”
哐当,哐当,静室的门和窗户同时被踹碎,一群如狼似虎的侍卫直冲进去,“投降不杀!
贤德道姑身边还有些人手,原本想趁乱逃脱,可对手循序渐进的强攻,分批次的前行,没给贤德道姑一方留任何机会。
他们只能拼命挣脱,求一线生机,贤德道姑好不容易冲出静室,从四面制高点射来的飞箭射伤护卫贤德道姑的人。
身边的人越战越少,朝廷一方的包围圈越缩越小,贤德道姑擦了擦脸上的血迹,晓得大势已去,愤恨的看向被士兵簇拥的阿九,拔出怀中的匕首,“莫昕怡!我乃天上送子娘娘转世,以我之血诅咒你终生无子,血脉断绝,诅咒你迟早被夫家休弃。”
噗,一只飞箭射落贤德道姑手上的匕首。
阿九吩咐:“拿下,不许她自尽寻死!我倒要看看把她关起来,送子娘娘会不会临凡,就算送子娘娘降临也是为惩治你这样的妖道,借送子娘娘之名敛不义之财,行不轨之事,你还好意思说自己是送子娘娘转世。”
一拥而上的侍卫制服贤德道姑,经验丰富的侍卫不需要阿九吩咐,挖出贤德道姑身上和口中隐藏的毒药,并用麻绳把她以及同伙捆得紧紧的,不给他们任何的逃脱机会。
阿九等着静室的烟雾稍稍散去,对长公主道:“方才我赶来时。看到他们在烧东西,慌乱间总会有些许遗漏,不如我陪您进去看看?贤德道姑在帝都活动许多年。神神秘秘的,蒙人的手段也很精湛,又结交了一批命妇,广结善缘,背后一定有一股势力支持着她。
长公主点点头,随着阿九迈入静室。
静室经过一番打斗,已经混乱不堪了。桌子,椅子,道家的泥塑等物什七零八落的散落在地上。
长公主环顾一圈。暗恼从凌乱的静室是搜不出证据了……回头见阿九蹲在地上拿着一根竹签翻找被桌子压住的纸灰,“你?”
这丫头是不是脑子突然坏掉了?
在多出来的一世记忆中,她上辈子本身就是天分很好,精明干练的大律师。为让自己更专业。让自己在法庭上不被击倒,她用业余时间辅修了许多的课程,正因为她的辛苦付出,她才能在检方提供的证据中找到漏洞。
“在慌忙的状况下,纸张不可能完全燃烧。”
阿九让人搬开桌子,在纸灰中找到好几片不曾燃烧殆尽的纸片,交给面色复杂的长公主,她又开始在地上捡着散乱的空白纸张。不用钢笔等硬笔书写,很难在剩下纸张上留下痕迹。不过宣纸也很薄,万一能有些许的痕迹呢?
只有更细心的人才能找到旁人忽略的证据。
阿九在静室走走停停,时而弯腰,时而几乎贴着地面搜寻,或是用棍子悄悄墙壁……经过半个多时辰的搜寻,阿九把找出来的疑似证据都交给了长公主。
她擦了擦额头的汗水,眼睛依然扫荡静室,“还会有遗漏的地方,不过,这些证据足以证明贤德道姑不是纯良的高人。”
长公主等人崩溃的想着,都掘地三尺了,还能有毛的遗漏?
不过阿九找出的证据让长公主确定贤德道姑和复国余孽有很深的牵连,极有可能同反帝国的梅花盟有关系。
长公主脸色凝重许多,原本以为贤德道姑只是一个神棍,没想都会牵扯出梅花盟!
“辛苦你了。”长公主主动为阿九擦拭汗水,阿九下意识向旁边躲闪,见长公主眸色暗淡,阿九又不忍心了,木头一般任由长公主动擦汗,“我可以自己来。”
长公主一把揽住阿九肩头,轻轻的拍了拍她的后背,“小丫头,不必同我客气。”
在外人面前,阿九不习惯和长公主太过亲近,退出长公主怀抱,“贤德道姑就交给您了,她欺骗挑唆莫……二姐姐的事,父亲已经知道了,父亲准备把二姐姐和墨香等人送去衙门受审。”
“这……”
长公主不得意莫昕岚,可这事关莫家的家丑,莫昕岚又是将来的怀王妃,关系皇室的面子,一旦莫昕岚被送到衙门受审,就算她是被人利用的,莫昕岚也会被认为是谋害父亲的不孝女!
阿九淡淡的说道:“父亲做得决定很难更改,况且我不认为父亲做得决定是错的,一再姑息包容,只会让二姐姐毫无顾忌,当头棒喝许是会让她幡然醒悟,清醒一些,现在局面还能控制,万一二姐姐将来被人利用毒害了哪位贵人,受伤的人会因为二姐姐可怜被人利用就原谅她吗?”
“每个人都要为自己的选择和言行付出代价,没有人例外。”
“长公主殿下,您忙着,我先告辞了,我父亲看不见,母亲昏迷不醒,我着实没空再理会其他的事。”
长公主按了按额头,又被阿九言语刺激了一番,被人利用的莫昕岚挺可怜,因迷药失明的莫冠杰和产子凶险万分的姜氏不可怜吗?如果莫昕岚狼一些,不求虚名,她也不会被贤德道姑利用……贤德道姑又是梅花盟的人,长公主止不住的后怕,压下此事的心思变淡了许多。
*****
阿九回府后,正好碰到莫隽咏,两人相视片刻,阿九像寻常一般,“三哥。”
莫隽咏心情复杂得多,点了点头,“父亲已经把一切都告诉我了。”
“他可能少说了一句话,我绝不会容忍伤害我娘和我弟弟的人活蹦乱跳的,哪怕那人是她!”
莫冠杰把莫昕岚送进衙门,也让姜家和阿九再没插手的余地。
“若三哥埋怨父亲对二姐姐过于残忍,不妨想想当你眼前一片漆黑,看清景色或是书本成为奢望的时候,三哥会不会轻易原谅对你下毒手的人。”
莫隽咏张了张嘴,“我并没埋怨父亲。”
阿九淡淡一笑,准备去看望守护姜氏,突然传来一阵阵声嘶力竭的哭声,“哥哥,救我,救我,我不想去衙门……我不知父亲被人下药,不是我……不是我做的。”
莫隽咏抢前一步,犹豫了片刻,停在原地,莫昕岚的哭声越来越远,莫隽咏无奈的叹息:“她也该醒悟了。”
莫冠杰用黑布蒙着眼睛,亲自领人送莫昕岚等人去衙门,毕竟莫昕岚是小姐,仆从不敢堵上她的口,一路上莫昕岚哭喊不停,张口闭口都是别人的错,她是被冤枉的。
“被人利用,不是你的错?世上的人很多怎么偏偏只有你被利用?”
莫冠杰着实忍不下莫昕岚的糊涂,“为虚名踩同胞姐妹也不是你的错?!莫昕岚你……你真真是愚蠢透顶。”
长公主擒拿贤德道姑回京,证明贤德道姑是梅花盟骨干,这让莫家的家变莫冠杰送女入衙门顷刻名动京城。
怀王自然得到了消息,应该说他亲眼看到委屈凄苦的莫昕岚被冷酷残忍的父亲押送进衙门……他犹豫了片刻,请旨入宫。(未完待续……)
第一百五十二章 情种
皇后听闻怀王请旨入宫,命身边的女官先把怀王叫来。
进门后,没等怀王行礼完毕,端坐在宝座上的皇后开口道:“你来得正好,本宫听说了宫外传得沸沸扬扬的消息,正准备叫你进来。”
此时皇后保养得很好的脸庞露出一丝庆幸,对怀王念叨,
“亏着本宫想等莫冠杰被陛下委以重任,重新安排官职,这才没下赐婚的旨意,你好好琢磨琢磨该怎么同陛下说……不是你怀王出尔反尔,莫昕岚做得事……着实不着调,害得莫冠杰失明和姜夫人难产就不提了,竟然同反贼有牵扯!”
“陛下这些年最恼恨的就是层出不穷的逆贼和那群复国余孽,前些日子的反诗案子折进去多少人?别看陛下下了罪己诏,以后有个风吹草动的,陛下照样下手无情。”
皇后此时完全忽略了请贤德道姑给姜氏做法事的主意是她给莫昕岚出的。
贤德道姑已经被长公主捉拿了,皇后虽然震惊贤德道姑的反贼身份,此时她只想尽快同这件事摆脱干系,巴不得再也不见莫昕岚。
“娘娘……”
怀王噗通跪在皇后面前,神色凝重的说道,”我会娶莫昕岚,一定要娶她。”
“你说什么?!”皇后惊讶的长大嘴,似认不出怀王一般,“你一向不用我们操心,怎么在这事泛起了糊涂?像莫昕岚……你也敢娶,你就不怕步了莫冠杰的后尘?”
“我相信她是善良的。她请贤德道姑只为一片孝心,正因为她善良单纯,才会被贤德道姑利用!她身上难能可贵的品质。我想珍惜。”怀王感触颇深,声音越发坚定洪亮,“看她被冷酷无情,完全不念父女之情的莫冠杰送进衙门,我……我的心很疼。娘娘,她已经被所有人放弃了,我不能再冷漠的拒绝她。
皇后胸口上下起伏。被怀王气得说不出一句话来,“你的意思是本宫和莫家人都欺负善良纯真的莫昕岚?我们都冷酷无情,只有你……只有你理解疼惜她?”
“我无法忘记隐忍。满怀感触伤痛的莫昕岚,她虔诚的在佛前为亲人祈福时的美好画面时常在我眼前浮现。为了亲人,她甘愿牺牲所有,祖母……孙儿被震撼了。眼中再也容不下别人。”
怀王额头碰地。砰砰砰接连磕头,“求祖母成全。”
自从出继后,怀王就再没叫过皇后娘娘祖母。
他虽是庶出可总归是太子的儿子,皇后的亲孙子。
“你为她求本宫?为莫昕岚,你用上了骨肉间最后的牵绊?”
“求祖母成全,孙儿虽居怀王之位,可能做得事儿不多,孙儿资质有限。不敢于朝中大事出声,可若是连莫昕岚都护不住。孙儿哪里还有脸面做怀王?”
皇后怒极反笑,“好,好,本宫说不动你,你大可冲英雄去拯救你那位可怜的未婚,看在你是太子的亲子情分上,本宫不会再阻拦你去见陛下。不过,你也别指望本宫为你说话!以后你被莫昕岚毁了,伤了,别找本宫。“
“怀王,这世上没后悔药,你且记住了!“
“臣明白。”
怀王慢慢的起身,心中自问,拼尽一切救下莫昕岚是否值得?念头仅仅一闪而过,莫昕岚的悲喜深深得牵动着他,既然他已经认准了莫昕岚,就不该再她最难的时候抛。
从小到大他很少有坚持己见的时候,安逸富贵的日子也是他看别人脸色,不敢有任何过分的举动得来的。
他护不住放在心上的女人,还叫男人么?
怀王目光坚定走出皇后寝宫,直奔御书房而去。
皇后眼见他身影消失在眼前,端起茶盏润润喉咙,突然怒火心中起,皇后重重得把茶盏摔到地上,怒道:“你们想烫死本宫?!”
“娘娘赎罪,娘娘赎罪。”
宫女跪了一地,明知道自己只是被迁怒的,却只能磕头请罪。
茶盏落地的位置恰好就是方才怀王下跪的地方,皇后揉了揉额头,“你们都下去,让本宫静静。”
“遵命。”
不消片刻,低等宫女退得一干二净,此时能留在皇后身边的宫女都是有品级的女官,尚宫,她们也都是皇后的心腹,同皇后一荣俱荣,一损即损。
见皇后脸色着实难看,其中一人上前小心翼翼的为皇后掐头。
皇后慢慢的阖上眼睛,神色舒缓了几分。
“怀王殿下魔怔了,此事您不能不管呐。”
“怎么管?本宫还能怎么管?他大了,又是当朝的怀王,不听本宫的话,说他两句,本宫像是害他似的,听听他说得话……合着本宫和长公主都是冷酷无情的人,看不见莫昕岚的美好善良。为些许好处,不被陛下迁怒,硬着心肠冤枉无辜的莫昕岚!”
皇后被怀王气得不轻,可底气略有不足,毕竟莫昕岚落到这步田地,也有她在背后推波助澜的结果,可天地良心,当时皇后的确是一番好意,想让莫昕岚出出风头,使得莫昕岚在莫家更有地位,改善她同莫冠杰的父女关系,若是因此救了姜氏一命,姜首辅也会感激莫昕岚的。
如此,莫昕岚完全可以风风光光的嫁给怀王。
否则旁人提起莫家小姐,只能想到阿九。
谁能想到贤德道姑竟然是复国逆贼?
“让他去陛下面前碰碰钉子也好。”
以皇后对神武帝的了解,不信神武帝依然会成全怀王和莫昕岚。
“你去东宫说一声,让太子亲自去看望莫冠杰。”
“这……是不是给莫家太大的脸面了?”
“长公主殿下都亲自出面了,皇儿此时还比不上长公主殿下!陛下对莫冠杰分外看重。借此机会皇儿做出礼贤下士的姿态也可赢得百官归心。”
皇后目色复杂,轻声的感叹一句,“最近本宫耳朵灌满了齐王如何。如何,齐王数次惹怒陛下都安然无事,万一陛下……一时固执,有百官顶着,太子也不至于没还手的余地。”
“陛下对太子殿下一向亲厚,齐王比不了的。””太子一日没有登基,本宫一日就无法完全放心。”
******
怀王赶到御书房门口时。长公主正好带着搜寻出来的证据以及贤德道姑一群反贼的口供入宫向神武帝回禀事情经过。
见到怀王,长公主不觉意外。
莫家和贤德道姑的消息必会名动京城,怀王不进宫才叫奇怪呢。
“姑祖母。”怀王承嗣是长公主的兄弟。称她为姑祖母略显亲近些。
“嗯?”
长公主停下脚步,看向怀王,“有事?”
“恳求您敦促陛下为我赐婚。”
“赐婚?同莫昕岚?”
怀王点点头。
长公主打量怀王一眼,握紧手中的证据。轻声说:“你可知晓莫昕岚做了什么?”
怀王再次点点头。
“你还想娶她?”
“是。”怀王对长公主不敢像对皇后一样。恳求道:“姑祖母应该明白心有所属,非她不可的滋味。”
“没想到你倒是个情种。”
长公主似笑非笑睨了怀王,推门进入御书房。
神武帝不可能撇下长公主先召见怀王。
怀王撩起衣襟跪在御书房门口。
“又是这招?这都跟谁学的?”
神武帝愤恨难平得用手指点着跪在日头底下的怀王,又是一个来逼他的人,同莫昕岚很像,只用下跪逼人。
以前长公主觉得莫昕岚嫁给怀王为继妃委屈了,如今……她惊讶于莫昕岚闹出这么大的事后,怀王依然敢娶莫昕岚。若不抓住怀王。莫昕岚只能嫁偏远的地方。
虽然长公主对她感情不深,又恼她愚蠢害得莫冠杰失明。新生的婴孩生死未卜,但是莫昕岚身上流淌着她的血液。
“皇兄,成全他们吧,怀王身份足够高,也足够富贵,能给莫昕岚平静富足的日子。怀王手中无权,游离于朝政之外,莫昕岚嫁他翻不起太大的风浪。”
神武帝有几分不情愿,斜着眼睛,略带几分赌气:“你怎么不舍得把阿九嫁过来?”
“阿九……”长公主眉眼弯弯,显得极是高兴自豪,“这些证据有很多都是阿九找到的,阿九聪明,能干,细心,哎,仿佛怎么夸她都不过分呢。”
神武帝哼了一声,颇为看不上皇妹的显摆。
长公主想到阿九对自己的生疏,遗憾的摇头,“当年我没尽全力找他,这辈子只能听阿九叫我长公主了。”
终究心疼自己的皇妹,神武帝问道:“确信莫昕岚受人利用?”
“问过贤德道姑等人,莫昕岚并不知情。”
“让怀王进来!”
“遵旨。”
马公公出门把怀王叫进御书房。
“臣拜见陛下。”
“朕郑重的问你一遍,你不后悔?”
“臣……”
在神武帝若有实质的目光下,怀王亦有几分的紧张,焦虑,他也弄不明白自己做这个决定是不是值得的,同神武帝,皇后,太子等人的请分用一次少一次。
这次用了,以后再难求到神武帝面前了。
出继封王,太子并没太过亏待于他,太子有嫡子在,他根本没任何希望继承皇位。
“臣不后悔。”
“你回去王府等恩旨,以后记得管好她,没事你不用再进宫了。”
怀王脸色微变,抬头看向神武帝,这是不是意味着,他不在享受时常被召见的优待?嘴唇动了动,“陛下……”
“回去吧,这门婚事是你牺牲一切求来的,朕成全你的痴情,不过朕信不过你的继妃,许是她以后表现好了,变得明事廓轻重。朕会叫你们进来说说话。现在……你最好看管好你的儿女们,别因你偏心继妃,让他们受苦受了委屈。”
“她不会!”
怀王压下心底涌起的失落。固执的为莫昕岚辩解,“她应该会更理解臣,爱护臣的儿女,待他们宛若亲生。毕竟他们有着相同的经历,莫昕岚做这些事只是渴求着父亲的疼惜和继母的垂爱,臣以为她其情可悯。”
仿佛为了改变神武帝对莫昕岚的不良印象,也仿佛说服自己。“莫家发生的事儿,臣和陛下以及长公主殿下都是外人,不晓得详细经过。只听一面之词……”
“够了!”
神武帝摆摆手,“你跪安吧,朕不想再听你说话。”
“陛下……”
“出去!”
神武帝龙威大发,气势逼人。怀王本性中亦有几分懦弱。磕头后退出御书房。
“糊涂!糊涂头顶!”
神武帝方才只是对怀王失望,在怀王说出最后那番话后,失望转为绝望,亏着太子把他过继出去了,若他留在太子身边,指不定会闹出怎样的波折。
二十多个儿子,将近一百个皇孙,神武帝不可能在意每一个儿孙。
对怀王。他已经做到仁至义尽了,以后怀王若是犯蠢。他也不会客气的。
长公主低头喝茶,不接神武帝的话茬,反正看怀王这股劲头,对莫昕岚不会太差,至于他们夫妻将来怎么过日子,应该影响不到大局。
反正她把最痛疼的莫昕岚帮莫冠杰嫁出去门了,只剩下阿九一个,长公主在心里默默发誓就算选遍天下也要给阿九寻个最好的。
神武帝不会立刻下旨赐婚,而且已经决定给莫昕岚点苦头吃,借此机会让她清醒清醒。
“皇兄,莫冠杰……他不适合留在帝都,这件事影响太大了,太医也说他的眼睛最好在相对温暖的地方静养,帝都太干燥了。”
虽然莫昕岚罪有应得,可送原配嫡女入衙门候审总不是好事,长公主着实不愿意让莫冠杰再牵连进同复国余孽的审问中去。
“等姜氏好些,朕再派他去江南,以他多年积累下的清贵名声,莫冠杰能诸朕稳住江士子们。”
神武帝把莫冠杰递上来折子交给长公主,“朕看过,想法不错,江南乃文化鼎盛之地,莫冠杰若是能在江南打开局面,朕封他为国公,世袭的。”
“我待他谢皇上恩典。”
“皇妹对他很有信心嘛。”神武帝开着玩笑,“他才干能力都不错,他想要完成朕的期望,也不是件容易事。”
长公主唇边的笑容盛满自信,“不是还有阿九?那丫头比我年轻时候更出色,考虑得事也周详,很像……他。”
“妹夫?”
“嗯。”
神武帝遗憾的拍了拍脑壳。眼珠子滴溜乱转,妹夫的才华,他太清楚了,也最为敬佩,太子是不行了,可太子的嫡子……“朕可以考虑册个皇太孙。”
有皇太孙,自会有太孙妃,虽然太子嫡子有了夫人,但不是没有操作的可能。
“您想都别想!做皇后哪里好?皇兄的孙子就每一个一心一意的良人,三宫六院,妃嫔无数,我可舍不得阿九受苦。”
“嘿嘿。”
风流天子神武帝就从来不知道专情为何物,自然不能指望他生出的儿孙都变成专一的情种。
别看怀王为娶莫昕岚付出了许多,王府上的侧妃侍妾也会因莫昕岚进门而被怀王冷落。
“赢家人嘛,祖上就是风流的。”
神武帝被长公主看得有些窘迫,嘴硬的找理由,“想当初始皇帝后宫妃嫔比朕还多呢。”
“齐王怎么说?”
“老四?!”神武帝被堵得有点难受,“他是求而不得。”
长公主沉吟一会,叹息:“当年就没见他抢亲。”
“所以他是活该!没用的东西,现在张口闭口叫朕老头子,当年没种的远遁离京,没点魄力。如今把个陆天养当亲儿子似的,朕见他就烦!有时朕怀疑他是不是故意的……报复陆江。”
“陆天养?!”
长公主眼底闪过鄙夷之色,“一个跳梁小丑罢了,齐王总不会疼他一辈子。”
神武帝动了动嘴唇,对俊美无匹,又很有能力的陆天养……抛开过去的恩怨纠葛,神武帝还是挺欣赏陆天养的,对他有几分难言的亲近,不过这话他可不敢当着皇妹的面说,神武帝敲了敲膝盖,许是因自己偏爱美人的毛病作祟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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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京城府衙门口,莫昕岚哭得声音都发不出来了,眼睛也因为流泪伤心几乎合成一道缝隙,“……爹……”
以黑布罩着眼睛的莫冠杰纵使看不到,一路上光听莫昕岚连哭带诉委屈,莫冠杰晓得莫昕岚此时狼狈得很,着实被莫昕岚哭得心烦,硬气心肠道:“衙门不比家里,姐妹们都让着你,进了衙门好好交代同贤德道姑的事儿。”
莫昕岚彻底说不出话了,干燥的嗓子很痛,“我……”
莫冠杰已经让人敲了衙门口的鼓,被小竹子扶着上了大堂。
京城衙门的官员品级赶不上莫冠杰,盛宠更是同他没得比,待莫冠杰说明来意,府衙知府面露一丝为难,“下官下把令爱收押,等长公主殿下那边的消息。”
莫冠杰拱手道:“劳烦大人了。”
“不敢,不敢。”
最倒霉的就是做京城衙门的知府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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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色渐晚,莫昕岚孤独失落的萎缩在牢房的角落里,衙门的官吏不敢亏待她,只是衙门监牢再好也有限,夜风顺着窗户刮进来,莫昕岚打了个寒颤,沙哑的喃喃自语,“……我没错。”
怀王买通了官吏,进了牢房后,见莫昕岚异常的心疼,上前把披风盖在她身上,“别怕,本王会救你出去的。”(未完待续……)
第一百五十三章 断情
这句话对莫昕岚来说不亚于天籁之音。
“你肯相信我?”
她晓得面前站得人是怀王,对自己略有好感的男人,在她被至……自己一心维护的骨肉至亲推入绝境的时候,怀王伸向自己的援手,价值连城!
莫昕岚早把莫隽咏提醒的话抛到脑后,怀王娶过王妃又怎样?比她大将近十岁有怎样?有嫡子嫡女又如何?
她又不想嫁给怀王,男女之间莫非只能做夫妻?
完全可做知己良朋嘛。
莫昕岚主动握住怀王的手臂,冰冷的身躯依靠过去,她几乎抱住怀王双腿,扬起凄美的脸庞,两行感动的泪珠簌簌滚落,“只有你……只有你肯相信我!”
说到伤心处,莫昕岚突然崩溃般大哭,如今也只有怀王肯听她诉说委屈,诉苦了。
进牢房前,怀王尚存一分犹豫,对莫昕岚有两分心疼,此时见到伏跪在自己腿边的少女,心疼化为十分,那分怀疑是不是值得的疑虑完完全全的抛开。
他眼里只有需要自己的莫昕岚。
被亲人抛弃的滋味,怀王也体会过,明明是他的亲生父亲却把他当做陌生人。
怀王慢慢的蹲下身,凝视莫昕岚半晌,崩溃得少女远不如寻常明艳,然而她身上凄美,绝望之色能让任何男人挺身而出为她遮风挡雨,缓缓的把手臂搭在莫昕岚肩头,“别哭了。”
稍稍用力。怀王把莫昕岚揽入怀中,抚慰般轻抚后背,心疼之色溢于言表。”岚儿,你哭的心都碎了。“
这是什么状况?
莫昕岚宛若一下子被点住血脉的木偶,丝毫不敢有任何的动,莫非自己魅力太大?她根本不想同怀王有什么。
她绝没想过去做怀王继妃!有信心做个天下间最好的后母,莫昕岚能做嫡妻原配为何要去做继室?
就算怀王是王爷,她也不乐意的,怀王只是闲散的王爷。没有光明的前途,在她记忆中,怀王对帝国是一个可有可无的王爷。她是辅国公最疼的外孙女,朝廷重臣莫冠杰的嫡长女,嫁给怀王做续弦,莫昕岚深感委屈。
况且怀王给不了她想要的。
她并非眷恋权势的爱慕虚荣女子。拥有权势才能守护至亲。虽然莫冠杰冷血无情得把她推入监牢,可她依然想辅助父兄鼎力朝堂之上,保护外祖父一家永世富贵昌隆。
怀王手臂越收越紧,莫昕岚无法再沉默下去,暗自咬了咬牙,猛然推开怀王,倔强的眸子显现一抹娇羞和恼怒,水盈盈的婉转动人。
“抱歉。”
怀王眼见莫昕岚向墙角处靠去。一丝悔意浮现,“是本王唐突了。”
眼前的女子不是随意便可拥入怀中的女子。莫昕岚倔强,贞烈也一直很吸引怀王。
“怪只怪你太过美好,本王情不自禁……”
“王爷。”
莫昕岚受伤的心因这句美好而被抚平不少,这世上不是人人都喜欢阿九,还有人看上自己的。
怀王看自己的眼睛是发亮的,想来他很喜欢自己吧。
“无妨。”怀王不在意莫昕岚的拒绝,反而更为看重她,“本王唐突佳人了。”
莫昕岚脸颊绯红,羞涩的不敢同怀王对视,“您能来看望我……我很感激您,在我被所有人抛下的时候,还有您……您记得我,尊重我。”
“本王已经同府衙的官员打过招呼,你却什么尽管同他们说。”
怀王想把神武帝赐婚的消息告诉莫昕岚,又怕莫昕岚多想,忍住没说,席地而坐,紧靠着莫昕岚,“本王相信你对令尊的一番好意,你只不过是被手底下的奴才害了。”
莫昕岚得到鼓励似的说个不停,“……看母亲怀相不好,见父亲整日彻夜难眠,我心急如焚,寝食难安,都说贤德道是送子娘娘转世,道法精深,我才想着去求贤德道姑的,谁能想到贤德道姑竟是道貌岸然的逆贼!”
“我更没想到墨香背叛了我!听信妖道的话……我一直把她当做亲近的人看待,从没刁难过她。”
莫昕岚想不通,墨香怎么会背叛?她对墨香还不够好吗?
就算奶娘因为囤煤的事被流放,她也费尽心思,动用能用的关系提前把奶娘等人接回京城,当时墨香一个劲的磕头感激她。
奶娘已经不适合再回莫家,莫昕岚又在外面给他们购置宅邸,每月都会给奶娘一笔不菲的银子,将奶娘一家荣养起来
“我做得还不够多吗?她为什没背叛我?”
正因为记忆中奶娘一家不离不弃的帮着她,受她牵连结局凄惨,莫昕岚才想着要补偿亏欠的她们,“九妹妹总说我对奶娘她们太宽容,娇惯得她们胆大妄为,其实我晓得奶娘贪财,墨香……墨香亦有几分小心思,我不是轻易被仆从蒙骗的人,不是蠢货!”
怀王安抚莫昕岚,“你太善良,把仆从当人看待。”
莫昕岚低泣着,抹去眼泪,红肿着眼睛,苦涩说道:“我不信墨香同反贼是一伙的,她只是无知的做了贤德道姑的帮凶,她不敢毒害父亲。”
“直到现在你还帮着墨香?”
怀王没料到莫昕岚善良到这步,墨香下得迷药害得莫冠杰失明,让莫昕岚喊冤入狱,堂堂重臣嫡女被知府小官审讯,“你就不很她?”
“怎么能不恨呢?”
莫昕岚抽泣两声,眸子亦有几分犹豫,正因为记忆太深,经历过得事情太多,她才格外珍惜曾经拼劲性命维护自己的奶娘一家,珍惜陪着她同甘共苦的墨香。
“再大的恨,我也无法眼看着墨香被冤枉。”
“你……哎。”
怀王有感动。亦有几分无奈,善良的岚儿太需要自己的保护了,“你纯得宛若水晶。真不知该拿你怎么办。”
尔虞我诈的世上,善良的人总会吃亏的,怀王想着寸步不离的保护莫昕岚,一切的污秽都由他提前为莫昕岚解决。
“我恳求王爷一事。”
“你说吧。”
“求您去侯府一趟,和父亲说,对墨香网开一面,她不是故意害人。”
“……”
怀王隐隐觉得不妥。然见莫昕岚悲伤的样子,再一次打消了不妥的念头。
迟疑片刻,怀王困难的开口。“你让本王怎么同莫大人说?”
莫冠杰虽是复明有望,可现在还瞎着,从正常人变成盲人,眼前一片漆黑。什么都看不见。性格稍微懦弱点的人都得崩溃,绝望。
让莫冠杰网开一面原谅饶过罪魁祸首?
怀王就算认为莫昕岚说得是正确的,也没法当着莫冠杰的面开口啊。
莫昕岚被怀王问住了,痛苦得捂着额头,一边是父亲,一边是墨香:
“可墨香不是故意的,她一是被人利用,二是确定药是迷药。不是毒药,只是父亲身体不比常人。才……墨香虽有罪,然其情可悯。我爹一向严于律己,宽于待人,他应该会体谅墨香。我不求墨香能无罪,只是希望父亲别再落井下石了,看在墨香陪我这些年的份上,就算是看在我的面上,原谅墨香吧。”
“我爹一直外放,把孤零零的留在帝都,不是奶娘和墨香尽职尽责,我……”
“二姐姐!”
阿九着实忍不住了,从牢房外闪身出来。
在暗处强拉着阿九来看望莫昕岚的莫隽咏恨不得把脑袋缩进脖子里去,牢房里关得人是自己的妹妹吗?
若是早知晓莫昕岚会说出这番话,莫隽咏就是死也不会带着阿九过来,原本他打算得很好,以莫昕岚的悔过,境况凄惨引发阿九的同情心。
只要阿九点头不再计较莫昕岚,莫隽咏有八成的把握说动父亲,莫昕岚能提前从牢房里出来,不至于彻底卷入贤德道姑谋逆案子。
莫昕岚约束仆从不利,致使莫冠杰失明虽不好听,可也不会太影响她,顶天莫昕岚被认为不是世族名门宗妇的材料,被一众奴才耍得团团转。
她不嫁宗子,完全可以嫁不掌庶务和宗族的小儿子。
一旦莫昕岚同贤德道姑等一干反贼纠缠不清,谁还敢娶有过‘谋逆’前科的莫昕岚?
莫昕岚见牢房外的阿九露出杀气,心底涌起阵阵的寒意,太可怕了,阿九太可怕了!阿九散发的威压几乎让人窒息,莫昕岚甚至不敢抬头同鄙夷自己的阿九对视。
她向身边的怀王靠去,嘴唇颤抖:“九妹妹……你来了。”
纵使怀王面对咄咄逼人,利剑出鞘随时能见血封侯的阿九,也不由得心惊肉跳,明明是挺俏丽的小姑娘,怎会有噬人灵魂的感觉?即便是长公主也没压得怀王抬不起头。
“我若不来,怎能听到你这番让人惊叹的话?”阿九冷冷的一笑。
莫昕岚等人打了寒颤,七月盛夏似突然卷起寒风,雪花飞扬,能把血脉冰冻住。
“九妹妹……我……我只是……”
阿九接下莫昕岚的话茬,“你只是忘了失明的人是你亲爹,躺在床榻上刚刚经历鬼门关的女人也是你的母亲!你更忘了被陆师兄马不停蹄带去的江南求医问诊的婴孩是你同父的弟弟。”
“你就算不把墨香当做奴婢看待,便是寻常百姓对人用药,致人失明,难道就不该受到律法的制裁?”
“因为墨香被贤德道姑利用就能抵消她一切罪责?”
“因为墨香不知药性,不知父亲体质特殊,她就应该被原谅,父亲就该自认倒霉?”
没逼问一句,莫昕岚都会向后靠去,她几乎把自己逼到墙壁里,干动弹嘴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
莫昕岚坚持的千般理由,万般借口此时显得苍白无力。
怀王很是心疼莫昕岚,阿九的强势咄咄逼人并不得他的喜欢,即便阿九容貌上比莫昕岚更出众,莫昕岚才是他钟爱的类型,怀王对锋芒毕露,不给人留有余地的女子很是看不上。
他从地上站起身,负手摆出王爷的架子来,颇为方才在阿九面前示弱不满,抬高声音:“你在同谁说话?她是你姐姐!”
“你又是谁?”
阿九明知道他是怀王,斜睨了他一眼,“既是知晓我们是姐妹,你还敢发话,敢问你同她是何关系?”
怀王被伶牙俐齿的阿九刺激得不行,回以冷笑,“本王是你未来的姐夫,陛下已经决定为本王和岚儿赐婚了。”
“什么?”
莫昕岚和莫隽咏同时被这条消息震惊了。
莫隽咏头疼欲裂,怎么……怎么会赐婚怀王?虽说怀王妃是皇家宗妇,身份贵重,可怀王是续弦,有儿有女,有侧妃有通房,以莫昕岚的心智能对付得了?
在莫隽咏看来莫昕岚适合简单的环境,最好远离朝廷,远离争权夺利,其实莫隽咏曾经私心的想过,莫昕岚同陆天养挺合适的。
陆天养人脉深,家底殷实,家境简单,更难得是陆天养洁身自好,外面纵有非议陆阎王同教坊司的官妓不清不楚,后也多被证实只是传闻或是陆天养用自己的身份保护无辜臣子的女儿。
虽然现在陆天养是白丁,莫隽咏相信不出意外下科的状元一定是陆天养!
可惜莫昕岚看不上陆天养,而陆天养更是视莫昕岚于无物。
莫昕岚同样很意外,她从没想过去做怀王继妃啊。
“王爷,您不是说笑?”
“当然不是。”
怀王灼灼深情的看向莫昕岚,此时也顾不得莫昕岚会不会想差了,”初见时,本王对你便上了心,晓得你在莫家举步维艰,本王亲自入宫向陛下请旨赐婚,原本皇后娘娘准备下旨的,偏偏赶上了这事。本王再次入宫求娶于岚儿,陛下为本王感动,已经确定下旨了。“
“所以岚儿你别怕,也不用怕她!”
怀王对阿九不假辞色,“你做了本王的王妃,她也得在你面前毕恭毕敬的。”
“恭喜二姐姐喜得佳婿。”
阿九笑意不达眼底,嘲讽般勾起嘴角,“既有怀王殿下为靠山,想来您也不会受委屈。父兄能力有限,能帮到你的不多,我脾气不好,时常欺负你,不管父兄待你如何,今日……当着怀王殿下的面,为减少我们彼此之间的纷争,你和我以后少些牵扯好。”
“我可不敢同你再做姐妹了。”
阿九撂下这番话,转身毫无留恋的离开。(未完待续……)
第一百五十四章 替死
莫昕岚空灵的水眸无神,随阿九同她断了姐妹之情,她身体里的灵魂仿佛被抽走了一大半,踉踉跄跄几步冲到牢房门口,双手紧紧握住牢房的栅栏,正好看到莫隽咏,“……哥哥。”
莫隽咏又是心疼莫昕岚,又深感亲妹妹蠢得无可救药,这个妹妹真真应了那句俗话,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
“哥哥也不要我了?”
嫡亲兄长的冷漠让莫昕岚格外的难过,“你是我亲哥哥啊,连你也向着阿九,放弃我?因我出生害死娘亲,非我所愿,若是我能选择,宁可当初去得人是我!”
怀王从后扶住莫昕岚,眼底一片心疼怜爱之色。
莫隽咏注视莫昕岚良久,“我怕!二妹妹,我远没父亲的胸襟,也比父亲年轻,还想着看更多的美好景色,多年寒窗苦读,只为金榜题名,上报帝国,下抚百姓。我很怕壮志未酬身先死,死得有价值也不觉得遗憾,万一死于意外,或是二妹妹手中,我得多憋屈?!”
“……哥哥。”莫昕岚痛苦的几乎崩溃,“我不是故意的,哥哥不是父亲身体特殊。”
“我的话许是不中听,可也是句句实话。直到现在,你还没明白错在何处?“
莫隽咏遗憾的摇摇头,“罢了,罢了,多说无意。”
向怀王一躬到底,莫隽咏颇有托付之心,“怀王殿下既已求得赐婚恩旨,还望您好好待她、”
“这你不必担心。本王必会宠她如珠如宝。”
怀王看莫隽咏不大顺眼,嫡亲妹妹撇下不顾,去迎合继妹妹。简直……比莫冠杰还要冷血薄凉,将哭个不停,悲伤哀婉的莫昕岚揽入怀中,岚儿在莫家过得日子着实太过艰难了。
只因为莫昕岚为继母和父亲孝心而导致的一场小小的意外,莫隽咏就把嫡亲妹妹当做蛇蝎躲避。
莫隽咏把仕途权力看得比亲情更重要。
不是感觉不出怀王的嘲讽,莫隽咏有苦说不出,若是非要同怀王辩个明明白白。万一怀王反悔了,二妹妹怎么办?
以前莫隽咏绝不想把莫昕岚嫁给怀王做继妃的,如今……见怀王对二妹妹很上心。怀王富庶有余,权势不足,有子有女,也不需要莫昕岚过门传宗接待。只要莫昕岚做个寻常的继母。日子倒也不难过。
名门子弟哪个不是三妻四妾,嫁入皇家有一点最好,绝不会出现宠妾灭妻的事儿。
不如侧妃得宠的王妃听说过,王妃无所出也常见,但帝国从没有被休掉的王妃,再不得宠,王妃的体面尊严还是死死的压着侧妃一头。
怀王和莫昕岚没准是最适合的一对。
莫隽咏再次躬身行礼后,同样转身离去。
“呜呜……”
莫昕岚此时哭得凄凄惨惨。此时也顾不得礼仪,如同抓住最后的救命稻草钻进怀王怀里。“我……我……他们都不要了、”
怀王美人入怀更为心疼莫昕岚,“还有本王,迟早有一日,你的父兄会后悔今日抛下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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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隽咏回到侯府,听闻阿九去了书房,他沉思了一会,跟去书房。
果不其然,莫隽咏达到书房外,正好听见阿九在书房里同莫冠杰说起监牢之行的经过,阿九吐字清晰,嗓音清脆的重点提及莫昕岚说过得‘胡话’。
莫隽咏看不上背后告状,可此时他又能说阿九什么?
胡话都是莫昕岚说的,阿九没有添油加醋,也没无中生有,阿九实实在在用得是阳谋!
不用看父亲莫冠杰的脸色,莫隽咏很清楚失明对一个曾经健全人的打击有多大,莫冠杰若说对莫昕岚没有一点点的埋怨,他就是圣人了。
莫冠杰是圣人吗?
显然不是!
不是顾念最后一丝血脉亲情,莫冠杰许是能亲手毁了莫昕岚。
清流文臣不代表没脾气,莫隽咏在外游历增长见闻,他慢慢明白真正斗得厉害的,睚眦必争的人都是清流,相反武将虽是霸道,但在有些事上大大咧咧的,不会计较太多。
莫冠杰起于寒门,凭着自己的力量一步步走到今日,若说他心眼儿少,谁会相信?
真正的好人,捧着圣贤书的人根本无法在官场立足,更别提升官发财了。
“……我同她说了,以后我们不再是姐妹。”
阿九如实的说道最后,“爹您舍不得她,由着您,不过别让我再同她同在侯府,她有难处,您帮忙我和娘是不管的,但是你别想让我帮忙,伸出援手。再有您想帮她时,最好多考虑一下,除了她之外,您还有别的儿女。”
言下之意,就是别为了一个不懂事的莫昕岚,不仅把莫冠杰自己搭上,还有可能赔上更多的人。
“她能给墨香找理由,让您原谅墨香,我看她什么事情都做得出,您最好早做准备。”
“阿九……”
莫冠杰一脸的无奈,亏着眼睛看不见啊,若是看到气愤不平的小女儿,他下面的话都不好意思开口了,“我怎么可能原谅墨香?”
书房门口,人影晃动,阿九直接撩起门帘,莫隽咏略显尴尬,舔了舔嘴唇:“九妹妹。”
“三哥请进。”
阿九对莫隽咏同往日一样,不见任何的疏远或是迁怒,可阿九越是恩怨分明,莫隽咏越是觉得亏欠了她,更加后悔拽阿九去监牢探视莫昕岚。
“是咏哥儿啊。”
“是,父亲。”
听见儿子的声音,莫冠杰露出几分欣喜,终于不用再单独面对阿九了,“进来吧。”
多一个人垫背。阿九是不是能少生点气?!
莫冠杰暗自唾弃自己没用,可谁让他生养出莫昕岚呢?在阿九面前,他底气不足。失明后,他辗转反侧,就算莫昕岚没有继承父母的资质,也不至于愚蠢偏激成这样。
阿九默默的给三哥和父亲续上茶水,乖巧的站在一旁。
她那双明亮隐隐透着强势的眸子半敛,唇边挂着温柔静谧的淡笑,亭亭玉立。俏丽可人。
莫隽咏心里念叨,就算九妹妹不在,自己也不敢再为二妹妹说项。其实九妹妹完全不必在此处听着的、
“方才听阿九说起,岚姐儿同怀王殿下的婚事……”
莫冠杰重重的叹了一口气,手掌摩挲着扶手,为阿九挑选陆天养后。他一直为莫昕岚的婚事留心。晓得辅国公那边会有安排,可莫冠杰还是希望由他为莫昕岚选择女婿。
怀王绝不是莫冠杰的女婿人选。
以莫冠杰的本心,他绝不想嫁女入皇家,当初只是齐王义子的陆天养都差一点让莫冠杰排除在女婿名单之外。
不是陆天养太过优秀,几次三番相帮,莫冠杰也不会动了把阿九嫁给他的念头。
应该说陆天养为娶到阿九除了拼命之外,攻略的方向完全是正确的,先让莫冠杰点头。婚事自会自然水到渠成、
“父亲,儿子看怀王殿下对二妹妹很是执着看重。既然皇上已经有了决断。再想翻过来,恐怕很难。”
莫隽咏瞄了阿九一眼,低声道:“此事最好顺其自然。”
莫家如今正在风口浪尖上,实在不易太多的举动。
犹豫了片刻,莫冠杰向皇宫方向拱手,“陛下下旨,臣只能叩谢恩典。”
“爹,您眼下养病要紧。”阿九可不想莫冠杰再因烦心事让眼疾病情加重。”天养还没消息?”
面对莫冠杰询问,阿九摇摇头,闪过一丝的担心,随后信心十足的说道:“我以为没消息便是好消息,许是大夫忙于救治小弟,陆师兄又是稳妥的人,等得了确定的结果,他才会给我们送消息。”
莫冠杰赞同的点点头,“三昼夜奔波千里,还带着岌岌可危的婴孩……难为天养了,不是天养,我的幺儿连一分的生机都没有。”
这话除了感叹之外,大半说给阿九听的。
正因为陆天养把阿九时刻放在心上,才会提前联系杏林高手,在为难关头挺身而出,勇于承担责任。
莫冠杰喃喃的说道:“不是我夸自己的学生,天养比怀王强得太多,太多。”
“您呀,就不该把陆师兄同怀王殿下相比。”阿九撇嘴,能同莫昕岚一样犯蠢的男人有几个?
“……”
莫冠杰用干笑掩藏起尴尬,咳嗽连声,“太医方才给我看过眼疾,说是恢复良好,最近有可能恢复光明,我自己也能隐隐绰绰的感觉到光亮。”
“爹,这是好事啊。”
阿九欣喜溢于言表。
“等眼睛好转,我会寻求外放。”
莫冠杰是不准备在帝都再待下去了,“岚姐儿和卿姐儿婚事都定了,我也不必为她们操心了。你娘身体不好,既然江南有名医,你弟弟也在江南,我争取谋求江南的官职。”
两个女儿的嫁妆,莫冠杰提前都给了,送嫁的时候,他能回来就回来,回不来……旁人也会说他以国事为重、
阿九一听去江南,眼睛亮亮的,“爹,您这想法真真是好,我这就告诉娘去。”
接连的几次波折,阿九也在帝都待够了,早早跳出帝都这个是非圈子,她会省心许多,保不齐莫昕岚会心甘情愿的去做继妃,何况还有定时炸弹——长公主和燕国公。
原本阿九想过就算动用外祖父的力量也要让父亲离京外放,万没想到莫冠杰早有外放的心。
对志在仕途的人来说,在帝都做官远比外放更好,外放虽是自由,但不在皇上眼皮子底下,朝中无人的话会被遗忘的,其实莫冠杰完全不必有这种担心,他先天就比旁人有优势。
不提岳父姜首辅可保证莫冠杰在地方上做出的政绩不被他人窃取,就是长公主……她也会在神武帝面前时常提起莫冠杰,况且阿九不信神武帝对长公主的安排一无所知。
阿九脚步轻盈得出了书房,莫冠杰轻轻笑笑,“咏哥儿,你这次……”
莫隽咏突然紧张了几分,面色凝重,“父亲!”
“你随我一起出京。”
“是,父亲。”
莫隽咏欢喜的应道。”我亲自辅导你功课,指点你科举技巧,下届恩科,你若不入一甲,加法伺候!“
“……一甲只有三人,陆师兄必会占据状元,儿子只有两个名额,是不是……”
莫隽咏以前觉得高中状元很容易,随着阅历的增长,身边又都是惊才绝艳之辈,他发觉自己以前很天真。
“天养?!”莫冠杰神色略有遗憾,“以他的才学中状元不难,困难在于长公主会容忍文武双全的陆天养?”
“父亲。”
“这事你不可同任何人提起。”
莫冠杰可不想陆天养和阿九的婚事节外生枝,长公主对陆天养的不喜甚至鄙夷,并不能阻止他把阿九嫁给陆天养。
“一旦陆师兄和长公主交恶,九妹妹岂不是……”
“你能为阿九着想,为父很高兴。”莫冠杰很是欣慰,“咏哥儿,你记住一点,帝国是陛下的,由始自终都是陛下的,长公主殿下功劳再大也无法撼动帝国的根基。天养就算因长公主等人的阻挠中不了状元,他将来的仕途前程也不需要太担心。”
莫冠杰没说得是,以陆天养的心机没准会借着科举狠坑长公主一把。
到时就看,神武帝对长公主的信任有多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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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香是莫家的家生子,下药谋害男主人,在刑律上是罪加一等的,不管墨香是不是诚心下毒让莫冠杰双目失明,衙门的官员是不会考虑意外因素的。
尤其是墨香是受贤德道姑蛊惑,贤德道姑可是确定的反贼。
就算怀王出面,主审墨香的官员也不敢对其从轻发落。
莫昕岚一直关在牢房里,衙门官员仿佛遗忘了她,从未对她进行凌汛,监牢不如外面自由,伙食不怎样,莫昕岚没受太多的委屈,当然不包括她自己想不开郁闷自己憋出的病。
怀王以为是自己的面子才让莫昕岚避免上堂同贤德道姑和墨香对峙,越发坚信自己能护住莫昕岚,给她幸福。
其实不是长公主不忍心,劝说神武帝给莫昕岚留一份体面,神武帝也不想皇孙媳妇弄得身败名裂,莫昕岚绝不会受到任何优待。”王爷……我求求您,救救墨香吧,方才奶娘来看过我,她头发都白了,苍老得够呛,我……我只有她一个在意的的亲人了。“
莫昕岚同样认为怀王颇有本事,“墨香被判斩立决,您看能不能把她换出来,我可以出钱买个人代替她受刑!”(未完待续……)
第一百五十五章 坑爹
买命替死在帝国屡见不鲜,俗称宰白鹅,可真正能把上下关系打通,完成买命替死的能人不多。
莫昕岚以为自己受到的优待是因为怀王、
怀王……作为太子殿下的儿子,有一定的不为人知的潜实力,虽然在她记忆里怀王无权无势,但她对怀王了解并不多。
莫家穷困潦倒,莫冠杰仕途无亮,许多消息莫昕岚只是道听途说的。
现在许多事都有了变化,她也不怎么相信残存的记忆了。
许是在她并不晓得富贵闲王怀王隐藏起来的实力。
怀王被莫昕岚的话惊得说不出话,买命替死是神武帝最为痛恨的勾当,一旦露馅,牵连进去的人全部斩立决,不过因这事太赚钱,总有些人铤而走险,欺上瞒下谋取暴利。
“你已经帮墨香很多了。”怀王艰难的开口,面对莫昕岚水盈盈求助的眸子,他慢慢的移开目光,不愿让莫昕岚失望。
买命替死的勾当,他没本事完成,也没胆量去做这件事。
“这是我最后一次帮她,奶娘……她奶大了我,对我很好,把亲姑娘墨香都排在我后面。受我娘叮嘱护着我长大,我对墨香是怨恨的,虽然她也是被人蒙蔽利用,做下药的事情也是为了我,可我恨她胆大对父亲下药。墨香是奶娘唯一的女儿,我不忍心奶娘白发人送黑发人。”
莫昕岚的宽容最重要得原因就是记忆中墨香对自己不离不弃,记忆中的忠仆。莫昕岚不忍墨香就这么香消玉殒、同时她也暗自发誓,这是最后一次!
她不愿再受记忆的困扰,救下墨香。她对以前也有个交代。
“王爷,我求求您,帮墨香一把、”
莫昕岚跪伏下来,抓住怀王的衣角,含泪恳求着。
怀王拽莫昕岚起身,“岚儿,你让本王拿你怎么办?你光想到墨香。买命的事牵扯太大,就连太子殿下都不一定能办成,为一个小小的奴婢。值得吗?”
“有钱能使鬼推磨,王爷,我可以多出些银钱。”
莫昕岚不是不晓得此事很困难,然她听过不少宰白鹅的事儿。逃过刑律的人依然逍遥自在。享受富贵荣华,“只要王爷出面。用银子砸,我不信苦哈哈的刑部官吏不动心。至于替死的人选可以挑些女儿多的,养活不起的贫苦人家……染病活不久的最好。在贫寒人家许多女儿一落地就被长辈摔死了。”
女儿对贫寒人家来说是沉重的负担。
陌生人的性命远没有墨香的性命重要、
怀王犹豫了好一会,着实不忍让心爱的人失望,同时他也担心莫昕岚一旦说不动自己再想别的法子,闹出更大的动静,旁人可不是一心一意心疼莫昕岚的怀王。
先稳住莫昕岚要紧。
怀王再一次揽莫昕岚入怀。“容本王想想办法,墨香的事不着急。若想行替死买命,先得找到可卖命且合适的人。”
“我就晓得……晓得王爷有办法。”
莫昕岚对怀王很是感激,完全相信自己宠溺自己的男人,让她怦然心动,怀王不如陆凌风年轻俊秀,品貌出众,他长得也不丑。
也许怀王很有能力只是缺乏机会,也许将来太子登基,怀王亦有希望争夺至高无上的位置。
她既然对记忆有所怀疑便忍不住得去想,若是自己辅佐怀王会怎样?
陆凌风……她已经不指望了,与其巴结记忆中必然很厉害的人物,不如此时选一个有潜力的能人,没准她能走出一条更为辉煌的道路,成功后喜悦和荣耀,她可以辣气壮的享受。
这段日子,在牢房里无所事事的莫昕岚左思右想,直到今日她才下定决心去做怀王妃。
莫昕卿不过是燕国公世子夫人,她可是怀王妃。
阿九决不能去做王妃的。
她莫昕岚会是莫冠杰三女中嫁得地位最高的一个,继妃一样是明媒正娶的王妃,阿九和父亲张口闭口说继母姜氏怎么怎么对为难,怎么对她好。
姜氏根本就是最不合格的继母。
“王爷对我的恩情,我……我……”
莫昕岚仰头信任又崇拜的望着怀王,眼前的男子是自己的丈夫,他们会是夫妻,荣辱与共的夫妻,“我拼死报答您。”
“不用!”怀王摇摇头,轻抚过莫昕岚略显消瘦苍白的脸颊,“只要你开开心心的就好。”
怀王深邃依恋的目光投射在莫昕岚身上,莫昕岚顿时感觉陷入到温暖包容又恨安全的环境中,脸颊慢慢爬上红晕,嘴角噙着温柔的浅笑,“我会帮您的,怀王殿下。”
莫昕岚主动握住怀王的手,含羞带怯的抿了抿嘴唇,眼底野心燃烧,作为太子的儿子……即便过继出去,怀王身上的帝血也不容置疑,谁说过继出去就不能重回太子名下?
太子有好几个儿子呢,换谁出继不成?
让他们争去,闹去,最后坐收渔翁之利的没准就是怀王。
在怀王走后,莫昕岚规划着怎么让怀王重新被太子容纳,不求眼下的利益,只希望太子能记得怀王也是自己的儿子。
太子妃有嫡子显然不会在意怀王,然而对皇后娘娘而言,怀王也是她孙子,不分嫡庶的,莫昕岚同皇后相处的时间最长,她颇得皇后的喜欢。
美人所托,怀王纵使觉得此事困难重重,他还是一连几日跑去刑部打听消息。
他以前只晓得风月事,突然时候莫昕岚托付,怀王顿时身上有使不完的力气,自己也该做些正经事了。
好消息是墨香并没同贤德道姑等一众反贼关在一起,刑部只以谋害朝廷命官的罪名定墨香斩立决。
怀王推断长公主和神武帝很信任欣赏莫冠杰。保护莫冠杰不被反贼连累,又损官声。
墨香关在刑部,怀王还有一丝丝的可能操作此事。买通了刑部的官员,怀王见到了墨香,一见之下……怀王对墨香有了一分怜惜,墨香比脆弱中蕴含的坚强善良比不上莫昕岚,她如同一朵摇曳生姿的小白花,没有独特的芬芳,也没耀目的风情。
一样让怀王怜惜。
墨香一通为二小姐尽忠的话语。让本就对她有几分怜惜的怀王不由得动容。
她为莫昕岚什么都肯干,什么都不顾上,尽管饱受良心的谴责。依然为主子莫昕岚拼尽一切,在刑部墨香受过刑却没吐露对莫昕岚不利的半句话。
“奴婢的忠心只对二小姐,侯爷……奴婢只能来生做牛做马补偿侯爷了。”
墨香消瘦得厉害,在刑部大牢没人为她通融。她受尽摧残。松松垮垮的衣襟因墨香跪在地上而露出半个膀子,怀王居高临下看去,少女的风光尽收眼底,白皙的肌肤上一道道红痕触目惊心,可对某些男人来说,又有几分欺凌美感。
怀王自知自己没有特殊的嗜好,在风月场所也听人说起过其中的美妙,他一直不愿尝试。今日……见墨香后,他心底隐隐有几分邪火。许是在刑部牢房的原因,怀王深深的吸了一口气,不停的想着莫昕岚,总算勉强把邪火压了下去。
他提醒自己一旦沾上墨香必会失去一些东西。
以王爷至尊,就算他想要找个专供发泄邪火的女子也是轻而易举的,不一定非用墨香不可。
“你主子求本王救你一命。”
“奴婢叩谢王爷,叩谢二小姐。”
墨香低头掩藏起眼底的窃喜,用尽所有手段她才给外面的娘亲送了消息,她还很年轻,不想死啊,呜咽道:“还是让奴婢死了吧,奴婢来世再报答二小姐和王爷大恩。”
“就算刑部判了斩立决,也需要承禀给陛下勾决。”
怀王比莫昕岚脑筋灵活得多,留下墨香的性命不一定非要用替死这招,若能说动神武帝法外开恩,就算墨香改判流放,操作起来也比买命替死容易。
“看在岚儿的份上,本王先让你过得舒服些。”
“……多谢王爷。”
怀王不愿在潮湿异味很重的牢房久待,最后看了一眼孤苦无依的凄美少女墨香,转身离开。
求娶莫昕岚耗光怀王同神武帝的情分,他该怎么求得神武帝开恩?
眼看墨香丧命,他又有一丝不舍,看来得做两手准备,记得有一个相熟的人说起过宰白鹅的勾当,许是能从他那里得到消息……走着走着怀王突然眼前一亮,若是他能挖出宰白鹅的人,是不是可以得到神武帝另眼相看?
到时他再为墨香求情更有把握了。
*****
皇宫,长公主召见太医院给莫冠杰诊脉的太医,仔细询问了病情状况,得知莫冠杰眼疾有所恢复,不日即可复明,长公主悬着的心放下一大半。
不过后来太医说陆天养抱着莫冠杰的小儿子敢去江南治病,长公主脸色不怎么好看,没等太医出门,她直接拍了桌子,“哪都有他!”
一旁的神武帝动了动嘴唇,化为一声长叹,方才挠头的小崽子齐王刚来闹过,神武帝虽是爱听大臣儿子们家中的八卦,可没想过受夹板气,齐王为陆天养求官求赏,以陆天养以前的战功封爵都够了,可在皇妹跟前,神武帝又不敢封陆天养。
自从陆天养除掉面具展露真容,‘好色’的神武帝怎看他怎么喜欢。
相比陆凌风,神武帝更器重被齐王称赞的陆天养。
神武帝了解齐王,他一向说真话,绝不会为私立夸大其词,陆天养在边境立下的战功完全是真实的。
“皇妹,朕看是不是让莫冠杰出京。”
神武帝想了想说道,“江浙巡抚即将回京述职,莫冠杰强项在在于教书育人,他处理政务也很顺手,教化百姓之功也在巡抚的职权范围内,先让他去江浙一带熟悉熟悉环境,等他眼疾完全康复,朕在下旨任命他为江浙巡抚。”
江南是帝国重中之重,江浙又是极为发达富贵的地方,江浙巡抚在封疆大吏中都是排名靠前的。
有江浙巡抚的履历,等莫冠杰回京,入六部做尚书侍郎都做得。
长公主点点头,“婴孩交给陆天养,我不怎么放心。说是姜氏已经能下床,如今正想儿子想得紧,让他们夫妻去江南亲自照看婴孩总好过交给居心叵测的外人。”
沐焱宇曾经暗示过长公主,陆天养想娶阿九,以前长公主不晓得莫冠杰身世时就不怎么同意,现在长公主更不可能让阿九去做陆天养的媳妇。
莫家欠陆天养的人情,长公主可以对陆天养网开一面,但是陆天养想借此娶到阿九,除非她死了,否则她定会反对到底。
神武帝摸了摸鼻子,皇妹的心胸比妹夫差远了,换做妹夫……神武帝越发思念完美无缺的妹夫了,是不是过两日去妹夫陵寝看看,同妹夫诉诉苦?
还得带上一人——齐王。
妹夫当年在神武帝的儿子中,最喜欢年幼的齐王,常戏言要招老四做女婿,可惜……妹夫去得早,没能看到昭华的出生,若是妹夫还活着,想来不会让宝贝女儿嫁给敌国降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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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九专心的照顾身体逐渐好转的母亲姜氏,安慰姜氏,她对外面的事情不感兴趣。
不过,因她身边有消息灵通的灵珊等人,莫昕岚和怀王倒是常常听灵珊说起。
阿九答应过姜氏,只要姜氏的身体能承受旅途的奔波,她会陪着姜氏去江南看望小弟,姜氏最近这段日子一直很努力的让自己身体显得更好些。”九小姐,怀王殿下见了刑部尚书的公子。“
“哦。“
阿九在厨房忙得团团转,本想亲手给姜氏做碗补药,谁知她是真正的厨房杀手,黑料理专家……虽不至于闹到起火严重,可干净整洁的厨房被她弄得不成样子,站在一旁的厨娘们一个个面容凄苦,不知得收拾多久才能归拢整齐。
“算了,还是你们来做吧。”
阿九领着灵珊狼狈而逃,从此她彻底熄灭再进厨房的心思。
“陆师兄还没消息?”
“没有。”
灵珊摇头,察觉出阿九对怀王的事很冷淡,低声道:“您说,二小姐不会有危险,怀王去见刑尚书公子作甚?他……”
“怎么?”
“他曾经做过宰白鹅的交易,想要替死买命的人走得都是他的门路。”
“宰白鹅?”
阿九立刻停住脚步,她最恨替死的事了,“我不信一个刑部尚书的公子就能操纵这等事。”
“听说有太子……”
“坑爹,真真是一对坑爹的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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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五十六章 真坑
不管怀王是选择走通宰白鹅的门路救人,还是去神武帝面前告发刑部有替死买命的冤情,总免不了得牵连如今战战兢兢的太子殿下。
神武帝依然看重太子,许是把太子当做继承人,对太子极是严厉,稍有差池便劈头盖脸的训斥一顿,相反对除了太子之外的皇子倒是经常摆出慈父的样子来,助长野心勃勃的皇子们对太子之位的渴望。
神武帝老当益壮,身子骨硬朗,气色极好,看着就是长命的帝王。
给长寿的帝王做太子是世上最难的苦差事。
阿九晓得的历史上记录了许多惊才绝艳的太子殿下,他们大多被自己长命父皇折腾得精神不正常,做什么错什么。
“确定太子殿下涉及此事?”
“隐隐约约听陆大人说起过,当时陆大人禁止锦衣卫再查下去。”
灵珊灵韵是陆天养派来的人,对阿九来说已经是心照不宣的秘密了,让灵珊等人庆幸得是九小姐对她们一如既往的信任,看不出任何的不满。
其实阿九也没什么不满,更不会矫情的认为陆天养借助灵珊灵韵控制自己什么的。
相比其他奴婢仆从,灵珊灵韵的理解能力和干事能力要强上许多,有她们两人在,阿九又省心又省力,况且她也没什么事儿需要隐瞒的,就算灵珊她们是陆天养的人,阿九怎么都不会被灵珊等人左右的。
阿九玩味的勾了勾嘴角,“他是不让锦衣卫查。太子殿下的底子被他摸得差不多了吧。”
让厂卫查证太子殿下,不一定谁得利,陆天养摸到太子的命门。将来操作的余地大上许多。
灵珊低头看着自己的脚尖,这话让人怎么接?
“陆师兄所图甚大。”阿九稍稍感慨了几句,就算齐王对帝位没野心,跟随辅佐齐王的人会甘心么?
阿九突然心中一沉,面色略带几许凝重,她嫁给陆天养……齐王夺嫡也成了她不可推卸的责任。
“陆大人离京前,曾吩咐过。帝都的人手听命九小姐。”
“我不管!”
阿九一甩胳膊,直径的向前走,还没怎样呢。事情就找上来了……稍稍冷静下来的阿九坐立难安,买命替死是对阿九记忆中的坚持最严重的践踏。
她应该做点什么,世道已经很多不公平了。”灵珊。“”九小姐。”
灵珊似早有意料,听见召唤立刻出现在阿九身边。静静等候吩咐。
阿九慢慢下定决心。怀王坑爹,那也是太子殿下做错了,“帮怀王殿下一把。”
“是,九小姐。“”有任何消息立刻通知我。”
阿九不知怀王查到证据会不会捅给神武帝,万一被太子殿下提前阻挡……此事一定会被压下的,既然插手其中,阿九就不愿半途而废。
“瞄准怀王殿下的人不见得只有我们。”
“您的意思是?”
“想把太子殿下拉下马的人太多了,听闻此事的人也不少。既然有人出头,他们乐得在背后推波助澜。”
阿九稍稍一琢磨便放弃请齐王出面的念头。
诚然如阿九所料。最近几日怀王备受各方的注意,帝国的皇子们大多知晓神武帝即将把莫昕岚赐婚怀王,皇子们对这桩婚事反应各异,类似赐婚的旨意很难能不漏风声的。
神武帝因要外放重用莫冠杰,再加上看在皇妹长公主的面子,同时也不愿意未来的怀王妃在牢房里待太久,他稍稍敦促京城府尹尽快了结此案。
莫昕岚在牢房被关了一月有余,捧着似是而非的判决,被辅国公接回了国公府。
辅国公着实没脸再为莫昕岚出头,更没脸把莫昕岚送回莫冠杰身边,既然外孙女即将嫁去怀王府,辅国公也不差多养莫昕岚这两日。
再回辅国公府,虽是吃穿用度如常,但莫昕岚明显感觉舅母们对自己的疏远,连最疼自己的外祖母只匆匆见了一面,只是让莫昕岚安心的准备嫁妆。
莫昕岚很难出自己的院落一步,原本用得顺手的奴婢全部换了人,新来的婢女婆子在她面前毕恭毕敬的侍奉着,不过背后,莫昕岚总能听到她们偷偷的议论声。
对莫昕岚额外的吩咐,婢女们全当做看不到。
莫昕岚被惹怒了,奴婢们跪地苦求诉说苦衷,她们不想像莫昕岚以前得用的人一样被赶出国公府,生死不知。
莫昕岚倍受打击,原来她身边的人都被辅国公清洗了?!
她想同外祖父,外祖母理论,辅国公夫妇根本就不见她,疼爱自己的大舅母等人十天半月也不来看她一次,仿佛她是霉神,沾上了就会倒霉一般,表姐妹们更是对她进而远之。
唯一珍爱珍惜她的人只有怀王。
辅国公并不阻止怀王和莫昕岚见面,每次怀王来看望她,都是莫昕岚最为开心之时,备受亲人冷落,莫昕岚格外重视怀王,对怀王越发温柔。
有道是情人眼中出西施,莫昕岚看怀王比以前更英俊,有才干。
怀王面对莫昕岚的柔情,情难自禁的同她互诉衷肠,并把营救墨香的进程如实告知莫昕岚。
莫昕岚对怀王的决定很是钦佩,鼓励怀王积极进取,“王爷若是能揪出蛀虫,整肃刑部,不仅可以让陛下刮目相看,亦可一正王爷之名。”
此时莫昕岚把救出墨香放在次要的位置上,和怀王计划起来,如何能把刑部弊病更有效的承报给神武帝。
当然,他们在谈论这些事儿时,特意避讳了国公府的婢女。这等大事,莫昕岚不愿意告诉外祖父。
一来怕外祖父阻止她和怀王掀刑部的盖子,二来也怕走漏消息让怀王的计划功亏于溃。三来……莫昕岚盼着功成后让外祖父后悔今日轻视自己,小看怀王,四来,怀王有能力有本事得神武帝看重……她为怀王妃才更贵重。
激励辅佐夫婿专注仕途朝政,也是贤妻应该做的。
莫昕岚抛却亲人冷淡的失落,专心同怀王讨论案情,她几次灵光乍现的建议使得怀王茅塞顿开。由此两人越发亲近,怀王日益爱重莫昕岚。
“本王真希望能早一点娶贤妻回府。”
被怀王深情的目光看着,莫昕岚脸颊绯红。羞涩的扭过头去,又不能太冷落怀王,轻轻的拽了拽怀王的衣袖,声音比蚊子嗡嗡还小。“我……也希望早日侍奉王爷。”
得到心上人的回应。怀王越发充满干劲儿,在坑爹的道路上狂奔而去。
怀王突然奋进关心刑部的反常瞒不过野心勃勃的皇子们,在她们的暗中相助下,怀王掌握了不少的证据……本应对怀王有所察觉的太子党羽,又因为怀王特殊的身份,对他有所忽略。
毕竟怀王是太子的儿子,还能做出对太子不利的事儿?
怀王所掌握的证据若是仔细分析的话,不难看出其中隐隐涉及到太子。可莫昕岚和怀王都救人立功心切,他们沉浸在未来的辉煌中。哪会注意这些细节?
何况这两位从未受过最正统的仕途官路培养,经验少,胆子大,目光短浅,再加上有人在背后推动,怀王很快做出决定,“进宫,在陛下面前揭穿刑部的弊案。”
论心急莫昕岚比怀王更胜一筹,福身道:“妾身祝王爷凯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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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怀王把证据呈给神武帝,忙于军国大事的太子殿下才从铁杆儿口中听说这件事,太子如同被雷劈过一般,不敢置信的看着属臣,“消息确实可靠?”
“陛下震怒,掀了御书房的桌子,用老家方言骂了刑部官员一个多时辰了,就连姜首辅都被罚跪在御书房外,其余阁臣六部尚书侍郎都挨了廷杖。”
太子一脸的灰败,无力支撑自己的身体软绵绵的靠在垫子上,“孤当时怎么没掐死他!”
这些年太子监管六部,尤其是刑部上下多是太子党羽,宰白鹅就算不是太子授意的,太子也脱不开干系,更何况宰白鹅的收入大多进了太子的腰包。
“怎么办?现在怎么办?”
太子询问自己的谋士属臣,气急败坏的说道:“你们倒是给孤说话啊。”
“属下以为该断尾求生,湮灭证据,然后殿下去陛下面前请罪,说自己疏忽防范,才导致刑部出现状况,涉案的官员……太子殿下最好让他们闭嘴。”
“左右陛下震怒,他们得不了好,不如让他们把罪认下来免得牵连更多的人。”
“由太子殿下照料他们的后人,他们去得也会安心些。”
太子稍稍的冷静了几分,让刑部党羽封口他还是能做到的,可完全湮灭证据……他犯了难,神武帝虽是把朝政交给太子,可对太子的监控很严,太子多年培养的死士不一定能隐瞒过神武帝。
一旦死士被神武帝觉察,他这一辈子就完了。
不动用死士指望谋臣杀人灭口也现实,太子不由得左右为难。
“殿下,陛下叫您去御书房,马公公私下传信儿,让殿下小心为上。”
“……”
太子扶额晃了晃身子,罢了,不能再犹豫了,必须得尽快收尾,遣散谋臣,太子去了东宫密室,很快消息从秘密通道发出去,太子正了正衣冠,乘坐銮舆入宫。
御书房门口,跪满了朝中大臣,他们大多狼狈不堪,捂着后背等处受廷杖的伤口。
“殿下,东厂和锦衣卫已经被陛下处死好些人了。”
“……”
太子听见御书房传来神武帝的怒吼声:
“朕的耳目竟然赶不上怀王,他们不该死谁该死?杀,朕不养没用的奴才!杀光这一批,朕看看谁还敢对朕不尽心。”
被神武帝赞许有加的怀王战战兢兢的站在一片凌乱的御书房,他从未见过神武帝如此动怒,更没想过刑部的事儿会牵连这些人,被神武帝不经审问摘了脑袋的官员大多是太子殿下的党羽。
怀王隐隐觉得不好,莫非宰白鹅的主谋是太子?
天地良心,他绝没想过此事会牵连太子!
就算他再糊涂,也只有太子登基,他才能安安稳稳的做怀王,一旦太子翻船,登基得是其余叔叔,怀王不敢想象将会面对怎样的困境,到时只怕连做个闲散王爷都难。
“陛下息怒。”
怀王眼角余光瞥见太子殿下,忙跪下道:“臣以为此事还需要从长计议,不能因偶然就迁怒朝臣。”
“妹夫曾经给朕讲过,当刑法不公,以钱买命频出,冤案频现,此为亡国征兆。”
神武帝眸色凝重,“朕一直谨记这话,朕万万没想到帝国不过一统天下二十年,前朝余孽还没剿干净,竟然出现了亡国征兆,”
“太子,你给朕当得好差。”
“父皇息怒,儿臣知罪。”
太子双脚一软,跪在神武帝面前,“儿臣……”
神武帝草莽出身,愤怒时打人,打儿子对他而言就是家常便饭的事儿,他轮圆手臂,连扇太子三记耳光,太子不能躲,也不敢躲,甚至脸颊肿得很高,他都不敢碰,继续磕头请罪,“儿臣也是被蒙蔽了,父皇明见。”
神武帝下手很重,连旁边看着的怀王都觉得脸疼。
太子暗自庆幸在进宫前,派了死士去湮灭证据顺便灭口,如今唯一期盼得是,他派去灭口的人能抢在神武帝之前,从神武帝的愤怒看,刑部的事情很难善了。
“陛下……”
怀王装着胆子为太子辩解,“臣以为太子殿下不知情的。”
“哼。”
神武帝冷哼一声,鹰眸无情,“不知情,好一句不知情,怀王……此事是你呈给朕的,朕命你为特使去翻刑部的盖子。”
“……臣……”
“怎么你不敢?不敢去查太子是不是有罪?”
怀王吓得脸色煞白,这等烫手的事儿,他怎能插手?查出来太子倒台,查不出……神武帝会取他的小命,“臣身体不好,而且要筹备婚事,实在是无力为陛下效命。”
太子闭了一下眼睛,该死的蠢货!这个儿子还能不能更蠢一点?
怀王拒绝神武帝,不是明摆着这件事是太子授意的?
还敢看他?
太子恨不得挖去怀王的眼珠,被儿子坑得死死的太子咬了咬牙,“儿臣以为怀王不适合,毕竟他没经历过朝政。”
“以你看,谁适合?”
“儿臣……儿臣看赵王适合,是不是也可以让齐王同赵王一起?”
太子为了表明自己的清白,只能推荐自己最大竞争对手赵王去刑部。
“准奏。”神武帝勾起嘴角,“太子推荐的人选朕准了,可惜啊,怀王……怀王,朕对你另有恩赏。”(未完待续……)
第一百五十七章 千钧
以前怀王若是得神武帝奖赏,他会很高兴的,可偏偏在此时,他就算再白痴也能看出太子殿下一脸菜色,隐隐散发着对自己彻骨的冷意。
神武帝没心情的摆手,“你们退下。”
“遵旨。”
太子磕头后退出御书房。
他连挨了三记耳光,神武帝又没留力,脸颊肿成了馒头。
御书房门口跪着大半的朝臣,太子身为储君自然想维持体面,他完全忽略了身边还有怀王。
怀王是过继出去的,再叫太子父亲不合适,叫叔伯也不适合,“太子殿下。”
本想快速离去的太子硬生生的在重臣面前被怀王挡住了去路,如今怀王是揭发刑部弊案的有功之臣,他一举一动颇受关注,又同太子殿下站在一处,朝臣罚跪也不耽搁他们看太子……饿,太子殿下的脸肿了?
除了神武帝外,谁敢打储君耳光?
重臣们思维发散开来,莫非刑部弊案同太子殿下有关。
探究审视的目光让太子殿下极是难受,刚受了神武帝的训斥,又违心的推荐了自己竞争对手赵王去刑部查案,太子顿时感觉自己霉运当头,又着急回去等消息,太子根本不愿理会又让自己倒霉的怀王……
谁知太子因思虑太重,脚底拌蒜,下台阶时没控制好,身体前倾,怀王忙伸手去拽,“殿下,小心。”
也不知怎么是太子倒霉,还是怀王莽撞。去拽太子的怀王竟然踩到了太子穿得衣摆……朝臣们只见到太子和怀王拉拉扯扯的从台阶上狼狈滚下来。
亏着御书房门外的台阶不长,两人并没受太重的伤口。
被怀王压在身下做了肉垫的太子殿下此时比受伤还要难受,他丢人丢大发了。不用猜就晓得外面会怎么说,太子因为刑部弊案失态,从台阶上滚落……
“你起开!”
太子一把推开怀王,从地上狼狈的起身,咬牙启齿的指了指怀王,怒气冲冲的甩了沾满灰尘的衣袖,怀王顺势跪下。”殿下,并非我不愿意领命去刑部,实在是……实在是我无法查……亦不忍一错再错。”
“够了!”
刑部弊案曝光。不是太子的错也成了他的错,怀王这句解释的话还不如不说,朝臣们更相信太子同宰白鹅脱不开关系。
他当初宠幸宫女时,怎么就没挑一个聪明一点的
“怀王为国尽忠。为父皇尽责。这事你没错,是孤被属臣蒙蔽,亏着你今日向父皇禀明详情,否则刑部之祸必将动摇江山社稷。”
怀王不着调,愚蠢透顶,太子总不能像怀王,压着火气郁闷的夸赞怀王之功,太子心里暗暗发誓。等这事风平浪静,再整治怀王不孝子也来得及。
怀王郑重的帮太子殿下分析。“您也不必太担心了,赵王叔即便有私心,有齐王叔在旁看着,他也寻不到把柄,更无法危机您,皇上对您爱之深,责之切。相比赵王叔,陛下更相信您。”
太子半垂眼睑,轻声骂了一声,“愚蠢透顶。”
虽然他把赵王等人当做威胁地位的仇敌,私下里恨不得赵王等兄弟去死,可在神武帝面前,在朝臣面前,皇子们还是一派融洽的,怀王这这番话岂不是把皇子们不和公布于众?
太子可以想见赵王明日比会去东宫请罪……到时候他就成容不下兄弟的心胸狭窄的储君!
“你身体不好,最近又要娶王妃,你先回王府,孤的事情还轮不到你过问。”
太子不敢再滞留下去,今日已经丢足了面子,再同怀王一处,指不定又会出怎样稀奇的事儿,太子隐隐有几分后悔,过继也不该放纵怀王,应当为他找个妥当的师傅。
谁又能想到悠闲度日的怀王会突然插足朝政?
怀王略带失落的目送太子远去。
跪在朝臣最前面的姜首辅,默默的念了一声外孙女常说的话,坑爹啊!同时姜首辅有了几分的警觉,管好儿孙太重要了。被儿女们坑了,你真真是一点办法都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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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道是福不双至,祸不单行,满腔怒火憋屈的太子回到东宫有听说了一个不好的消息,派去的死士没能完成任务,再灭口时让知情人跑掉了。
随着神武帝震怒,厂卫高层已经传下死命令,严厉监察帝都动向。
太子派去的死士不敢轻易妄动怕引起厂卫的注意,进而给太子引来更大的麻烦。
“这……”太子脸色煞白,冷汗湿透衣衫,就算让刑部涉案官员封口自尽,太子也得掌握他们的家小亲眷或是威胁他们的把柄啊。
他的死士不能动,迟早有日会被神武帝查到的。
因情势所迫,太子又把赵王派去刑部查案,一旦被赵王看出端倪,赵王一定死咬着太子不放。
“殿下,成国公求见。”
“不见!”
太子下意识的挥了挥手,此时自己可没心情会亲家。
“成国公让奴婢把此物呈给殿下。”
太子见内侍手中的物什,蹭得一下起身,快走两步几乎从内侍手中夺过物什,仔细看了看……太子惊讶之情溢于言表,平复了好一会,说道:“请成国公。”
不消片刻,成国公陆江走进来,他一如既往沉稳,俊雅的面容,翩翩的风度,挺拔矫健的身材充斥着武将的爆发力,隐隐透出沙发果断的气势不愧当世人称他为儒将。
“孤没料到亲家你还有如此人脉。”
“既然太子殿下以亲家相称。”陆江完美的脸庞展露清浅的笑容,“我怎敢不为殿下效命。”
“你想要什么?”太子直接问道。在此关键时候,多耽搁一会,就有可能被父皇或是其余皇子们抢先。
“疾风兵团是我带来的。我希望殿下登上帝位,把疾风兵团交给凌风。殿下的女儿是我儿媳妇,成国公一脉已经同殿下绑在一起了,殿下好,成国公府才能得保富贵。”
太子晓得神武帝一直对疾风军团的打压,纵然陆江平定南陵,攻入东辽。神武帝也无法完全信任陆江。
太子衡量得失片刻,同陆江携手,笑道:“你为孤解决后患。孤必不会亏待你。父皇可封开山王,孤难道就不能封亲家为王?帝国能够一统江山,陆将军功不可没。”
“多谢太子殿下,末将不敢同沐王爷相比。只求疾风兵团能在凌风手中发扬光大。为帝国戍边效命。”
两人对视片刻,各有深意的笑笑。
陆江向太子保证会动用全部人手为其抹除后患,太子亦连连保证不会亏待女婿陆凌风。
*******
此时,阿九看着面前的传信露出几分为难,去?还是不去?
此事放在以前,阿九一定会冲上去,多了一世的记忆后,她不再单单是阿九。有着成熟女人的想法,有更深刻的危机意识。对外人更显冷漠。
律师只是职业,是她生存获得社会地位的职业。
阿九撕了传信的纸条,“把人手撤回来。”
“是,九小姐。”
灵珊灵韵尊重服从九小姐的任何决定,从本心上说灵珊等人也不希望九小姐涉险,她们很怕在陆大人不在时,九小姐出状况。
造化弄人,天意如刀,往往麻烦不是阿九想躲就能躲开的,也许是她体质招惹麻烦的能力比寻常人强。
这一日,阿九得莫冠杰命令,让她和莫隽咏一起给在庄子上居住的莫昕卿送定做好的嫁妆家具。
自从搬去庄子上,莫昕卿一直老老实实的,同燕国公世子定亲后,莫昕卿只在庄子上绣嫁衣,诸事不理,比起总是跳出来惹麻烦的莫昕岚,莫昕卿的老实很让莫冠杰满意。
于是,莫冠杰对莫昕卿的嫁妆多用了几分心思,晓得辅国公不会太过关照莫昕卿,莫冠杰早早让人打好了衣柜等物。
况且有阿九在姜氏身边,姜氏根本就不理会莫冠杰。
打发阿九出门,莫冠杰也可好好的同姜氏说说知心话,在儿女们面前,莫冠杰总是要维持一家之主的脸面的,哪能夫人面前伏低做小?
庄子离帝都不远,阿九坐马车,莫隽咏骑马,不用半日就能到。
天气正好,艳阳高照,阿九靠着马车欣赏着外面的景色,抛去烦恼,回归自然,整个人还是挺舒服的、
路上的行人并不多,下了官道转上小路时,行人几乎绝迹,阿九隐隐察觉到一丝不同,催促:“三哥,让他们快些,早点到庄子上……”
还没等阿九把话说完,在一旁的丛林中传来打斗的声音。
几名黑衣人从密林追出来,前面的妇人领着孩童,满身是血……情况极是危险。
“这……”
“三哥,快跑。”
阿九把身子探出马车外,撤掉头上的钗环狠狠的戳在骏马屁股上,骏马吃痛,四蹄狂奔,莫隽咏控制住缰绳,“九妹妹……”
押送嫁妆的侯府家丁根本不是黑衣人的对手,不小片刻,家仆便被撂倒了。
有人追杀,亦有人保护,有阿九他们添乱后,妇人和孩童趁机跑远了一些,阿九被灵珊拽着下了马车,“九小姐,进林子。”
阿九也没二话,跟着灵珊狂奔逃命,那群黑衣人分出几个追杀阿九等人,另外几个去追妇人和孩童。
灵珊的应变能力要比阿九丰富,尤其在被追杀的情况下,见阿九有些跑不动了,灵珊环顾四周,发现一处藏身的小山洞,用枝叶掩住洞口,许是能躲过后面黑衣人的追杀。
她力气比阿九大得多,直接把阿九推入洞穴里,“九小姐,别出声,我去引开他们。”
“……灵珊,很危险。”
“我自己一人,脱身容易。”
灵珊实话是说让阿九有感动,亦有几许的尴尬,她一向不以体力,战力称雄,的确是累赘,“你多当心。”
灵珊把掩护的草木盖好,向阿九自信的笑了笑,转身吹了一声口哨,引着黑衣人远去。
趴在矮小的洞穴里,阿九紧张的看着外面,双手不由得攥紧,暗自为灵珊祈祷……这次脱险之后,她一定要锻炼身体……
外面逐渐平静下来,她不晓得是不是脱险了,没十足的把握,阿九不敢随便探头的,暗自寻思着再等半个时辰……阿九默默数着数,突然那对被追杀的母子出现在阿九眼前。
阿九只有一个念头,完了,好戏才开始,衙役呢,怎么也像电影里警察一样?
她死死的咬着嘴唇,不敢发出任何动静,虽然那对母子身后没有黑衣人追杀,反倒有两个受了伤的人保护,可阿九总感觉真正的危险即将降临。
一阵悠扬的竹笛声响起,受伤的侍卫护住那对母女,看向竹笛声传来的方向。”噗。”“噗。”“噗。”
中了飞箭的侍卫应声到底,死不瞑目。
阿九缩了缩身子,暗骂一声,难道高来高去的功夫是存在的?
一位身穿黑衣的男人似冲天而降,突然出现在阿九面前。
他背对着阿九,面向那对已经跪下恳求活命的母子,他宽阔挺拔的后背完全盖住了逃命的女子,腰间挂着一只竹笛,颇有侠客之风。
寒光一闪,阿九下意识的合眼,当当两声,尸体倒在草地上。
“何必逃呢?”
这声音?!阿九死死咬住嘴唇,她熟悉……熟悉得很。
仿佛老天爷故意帮阿九确定正确与否,那人收回了软剑,缓缓的回身向阿九方向看来——成国公陆江!
阿九万万想不到成国公会亲自现身,追杀这对母子看来对陆江很重要,能劳动陆江亲自出手的人只有太子殿下了,阿九宁可此时自己笨一点。
“好像有人?”
“主子。”
陆江身边跪了两个黑衣人,“属下去看看?”
“时间紧迫,不用费事了。”
陆江把倒在草丛中的尸体向阿九方向踢了踢,从要种取出鹿皮酒壶,黑墨一样的液体倒在尸体和草丛上,他的属下同样倾倒出带着的黑色液体。
阿九嗅了嗅,坏了,陆江要放火?
以阿九的身手跑出去是死,留在这里一样是死。
陆江把燃烧的火折扔到尸体上。
轰,火光冲天,尸体和周围草木焚烧的浓烟很呛人,阿九晃了晃脑袋,努力维持着清醒,火势太大,阿九慢慢的眼前模糊起来……
“陆……陆叔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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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五十八章 争夺
阿九不知在陷入昏迷之前为何会向远在江南的陆天养,喃喃的自语:“陆叔叔。”
陆江听见身后隐隐传来脚步声,猛然回头看清来人,皱紧眉头,问身边的手下,“方才路上经过的行人谁哪家的?”
他赶来得着急只晓得有路人,并不知道是哪个,黑衣人恭敬的回禀:“属下不知。”
来人无视陆江,直奔起火的地方,三拳两脚踢飞燃烧的尸体以及引燃的草木,向洞口寻去。
成国公陆江抬手挡住身边的属下,眼见着来人从洞中报出一位少女,陆江恍然大悟,原来是她呀,难怪……陆天养会拼命。
来人就是从江南返回帝都的陆天养。
得到灵韵的传信后,陆天养在江南待不住了,阿九虽是不爱麻烦的,可总是有麻烦找上她。
他还在锦衣卫时就查到太子同刑部弊案不清不楚,怀王拆穿此事让陆天养少了一项把柄,太子为自己的位置着想必会杀人灭口,湮灭罪证。
陆天养担心帝都的变化牵连莫家,让阿九遇险,所以他日夜兼程的赶了回来,事儿也凑巧,他刚赶到京郊,正好碰上灵珊被人追杀,他出手帮灵珊解决身后追敌后,见到不远处有烟雾升起,听灵珊说是阿九藏身的方向……陆天养飞奔而来。
他把阿九搂在怀中,探手摸了摸阿九的脉搏,确定阿九只是被烟熏晕了才略觉得放心,拿帕子把阿九笑脸擦干净。好在没被火撩上伤口,小丫头可是很臭美的。
灵珊上前把鹿皮水壶递上。
陆天养打开盖子,将清泉倒入阿九口中。
阿九下意识的下咽。慢慢恢复了几许神智,眼睑掩盖下的眼珠微微转动,虽然眼睑很沉,睁不开眼,可阿九感觉自己在一个男人怀里,她想挣扎……双手却被按住。
“阿九,是我。”
“……”
阿九费力撩起眼睑的缝隙。模模糊糊得看清面前的人,竟然是陆叔叔?!
不知陆叔叔是怎么赶过来的,她放任自己晕过去。
陆天养又摸了摸阿九的额头。目光不错的盯着怀里的少女,开口道:“把你手下留下。”
陆江眸色凝重,“我不同意。”
“那你也别走了。”
陆天养把阿九交到灵珊手上,站起身抽出腰间宝剑。“伤了她的人。我一个都不会放过。”
“连我都不能例外?”
“成国公,你比旁人多什么?”
陆天养冷笑连连,恍然道:“不对,你要比旁人多些东西,比如无耻,比如无情无义,再比如忘恩负义……”
“住口!”陆江高声喝止陆天养,俊脸罩着一层寒冰。鹰眸泛着冷冽气息,”谁准许你这么跟我说话?”
“我就是说了。成国公能怎样?非议仇视,鄙夷你的人多了去了,你以为自己是纯正的君子?是无敌战将?没有东辽太子能有你今日?你再美化自己也无法掩盖你背信弃义的无耻行径。”
陆天养痛快的看着陆江脸上露出的痛苦阴郁之色,“说到你的痛处了?当你投降决定的时候,不承认她……你就早该想到今日!”
“主人。”
成国公身后的属下一个个义愤填膺,陆天养虽是身手不凡,可他们也不是白给的。
他们追随陆江怎能忍受自己的主人被一毛头小子侮辱?
世人对成国公陆江甚多误解,唯有追随陆江的人才明白主人的忠诚和志向。
出乎意外,被陆天养指着鼻子骂的陆江再一次阻止手下,他盯着陆天养许久,唇边噙着一抹苦涩,“不管你信不信,我不知山洞里的人是莫欣怡。”
“知道又如何?不知道又如何?我迟来一步的话,阿九的命都没了。”
陆天养嘲弄的说道:“成国公为太子殿下真真是鞠躬尽瘁,让我猜猜太子会怎么报答成国公?疾风兵团完全交给成国公世子?拥有沐王爷和皇族赢氏血脉的儿子继承疾风兵团,不知成国公曾经的兄弟兼效忠的主子会不会从地府爬出来找你算账。况且太子眼下答应的事,以后可不见得能做到。”
“太子是陛下的儿子!受陛下的教养,陛下诛杀功臣,对追随功臣的下手极狠辣。”
曾经做过神武帝清算功臣勋贵的先锋,陆天养比旁人更了解神武帝几分。
太子此时的保证不过是笑话!
陆江淡淡说道:“我的事,不用你操心。”
陆天养大笑过后,身体突然向前冲去,手中软剑笔直刺向成国公陆江。
“主人。”
陆江眼睁睁的看着剑尖离着自己胸口越来越近,面色如常,眸子浮现一丝的包容以及更深刻的愧疚。
陆天养手中的剑如同出水的游龙化作点点星光寒芒……噗噗噗,陆天养身体越过陆江,他收回宝剑,“别以为我不敢杀了你!不是我发过誓,不让我手中剑染上你的血,今日绝对不会让你全须全好的离开。”
站在陆江身后的黑衣人的喉咙齐齐留有一道血痕,鲜血蔓开,四名方才纵火的黑衣人气绝身亡。
陆天养走回灵珊身边,打横抱起阿九,“走。”
陆江神色莫名,上前两步,嘴唇嗡动,喉咙发紧说不出话……“你?”
回应他得只有陆天养离去的脚步声。
陆江慢慢底下头,仿佛怕被骄阳晒到,手盖住脸颊,喃喃自语,“怎么可能?怎么可能?”
*******
陆天养抱着阿九骑在马上,没走出多远,迎面赶来一对人马。
他微微眯了眯眼睛,勒住缰绳停在路上。
一队彪悍的侍卫簇拥的年轻公子看清楚陆天养和他怀里的少女后。催马上前,探出手去拽阿九。
“当。”
陆天养自然而然的伸手挡住了他的胳膊,冷笑道:“安国公世子。你来迟了。”
安国公世子沐焱宇盯着陆天养,“你曾经是北镇抚司指挥使,沐家同阿九什么关系,瞒得过别人,瞒不过你,把阿九交给我。”
他因为血缘退但也不会让陆天养娶走阿九。
“沐世子不是该去追拿凶手?我无官一身轻可专心照料阿九。”
陆天养皮笑肉不笑的回道:“长公主殿下让沐世子领人前来此处,应该不是为了阿九吧。世子爷完不成长公主交代的任务。回去后只怕不好面见长公主殿下。”
长公主和安国公渐渐的培养沐焱宇接班的能力,沐焱宇听说人证即将被灭口,他才领人赶过来。万万想不到会在此处碰见阿九,看阿九的样子,他推测阿九应该是遇到了危险,没准会看到灭口的人。
“在祖母心中。阿九比人证重要得多。”
沐焱宇宛若听不明白陆天养的嘲弄。“你同阿九不合适,放开她。”
陆天养把阿九紧紧扣在胸口,低笑一声,“是不是合适,你说得不算,长公主殿下也做不了主。”
“莫老师同长公主殿下毫无关系!”
“……”
沐焱宇被陆天养这句话气得胸口沉闷,握紧缰绳,默默念叨着一切以大局为重。
陆天养越过沐焱宇。带着阿九直奔莫昕卿在京郊居住的庄子,他此时若是把昏迷的阿九带回京城。莫家非炸锅不可,姜夫人身体刚有所好转,着实经不住吓。
他不可能把阿九交给任何人,包括沐焱宇在内,此时他同阿九同乘一骑在帝都招摇过市,有损阿九的名声。
庄子上,莫昕卿正安抚要冲出去寻找阿九的莫隽咏,“三哥,您先冷静一点,九妹妹并不希望您再涉险,况且您是书生怎么也打不过死士刺客。”
“我一定要找到九妹妹。”
“以九妹妹的机警聪慧,也许能躲得过。”
莫昕卿拽住拔腿出门的莫隽咏,指着他受伤的手臂,“我让家仆去悄悄的打听消息,三哥先养养伤,动静太大许是惊动那群人。”
“我真是没用,每次都是九妹妹救我!帮我!”
莫隽咏越发的痛恨自己,攥紧拳头狠狠的捶打门框。
“三哥……”
莫昕卿使劲握紧他的拳头,“您这是何苦呢?”
一边劝说莫隽咏,莫昕卿一边暗暗思索,阿九这是牵连到哪桩是非中去了?闹得派出死士这么严重,一定是不小的祸事。
因为神武帝抓住贤德道姑,连根拔起了不少的复势力,好在莫昕卿平时露面的机会少,盟里许多人都不晓得她,再加上她是莫冠杰的女儿,又同燕国公世子定亲了,官府的人也不会相信她同复国余孽有关系。
莫昕卿不仅幸运的躲过一劫,还奉师傅的命令暗自接受了不少盟里的人手势力。
最近几日,她在外人看来是安心的备嫁,却没闲着,暗自整合残留势力,同时把对小周氏有心的盟里高层赶出帝都。
正因为她有忙于自己的事儿才不知莫昕岚和怀王做得坑爹事儿。
“八小姐,三少爷,是九小姐,安国公世子送九小姐回来了。”
“什么?”
莫隽咏甩开莫昕卿就往外跑。
小周氏脸色一变,没良心!莫隽咏可是自己一手带大的,此时他已经完全偏向姜氏母女了。
方才小周氏说得话,莫隽咏根本就没听进去。
“娘,咱们也去看看九妹妹吧。”
“要去你去,我可不想见姜氏的女儿。”
小周氏起身转去后宅,窈窕妩媚的背影夹杂着几许孤独,莫昕卿眸子暗淡了几分,咬了咬嘴唇把身边的翠儿叫来,“你去一趟侯府,把三哥遇险,九妹妹平安的事儿偷偷的告诉父亲,记住,只告诉父亲。”
翠儿心领神会的点点头,以莫冠杰对儿女的重视,不可能不亲自到庄子上来。
莫昕卿把焦急重新挂在脸上,快步迎出门去,见到陆天养时,莫昕卿微微一愣,再看沐焱宇摆着一张冷脸,唯有落在陆天养怀里阿九身上时,冰冷孤傲的眸子才透出一丝丝的暖意。
得两位才能容貌皆是出类拔萃的美男子爱慕,谁能不羡慕阿九?!
“九妹妹……可好?”
“劳烦你准备一间屋子。”
陆天养眼里除了阿九外,谁都没有!哪怕莫昕卿容貌出众,在他眼中和寻常人一样。
“陆……陆师兄随我来。”
莫昕卿很快冷静下来,掩藏起羡慕,笑容真诚,领着陆天养去后院,寻了一间最干净的屋子,陆天养先环顾一圈,对摆设布置略觉满意,比不上他在京郊的庄子,不过也算干净齐整。
不是因为沐焱宇,陆天养会直接把阿九带去自己的庄子。
他把阿九小心的放在榻上,吩咐灵珊,“按照方子抓药煎药。”
灵珊晓得莫家姐妹之间的明争暗斗,对莫昕卿……陆大人一直叮嘱自己要小心,给九小姐用得药更需要慎重。
莫昕卿道:“我让人带灵珊去厨房。”
“有劳八小姐。”
“嫣儿,你领着你灵珊姐姐去。”莫昕卿吩咐另外一个小丫鬟。
沐焱宇进门后一直沉默寡言,他一人站在窗户旁,莫昕卿见插不上手,便自觉退到一旁,不知有意还是巧合,她离着沐焱宇很近。
“陆师兄对九妹妹真真是细心。”
莫昕卿轻声感慨,“为九妹妹去江南,又仿佛同九妹妹心灵相通似的赶回京城救下九妹妹。每次九妹妹遇险,总是陆师兄第一个出现,莫怪父亲最倚重他。”
沐焱宇目光深沉,微微泛着波澜的眼眸泛起一丝苦涩痛楚,他不一定比陆天养做得差,可机缘和身份让他没资格同陆天养竞争。
“陆天养,我有几句话问你。”
“没空。”
背对着沐焱宇,陆天养直接摆手,“一切等阿九醒后再说。”
******
竹笛声音宛转悠扬,似倾诉一般讲述一段曲折动人的故事……躺在榻上的阿九耳朵微微动了动,下意识簇起眉头,是做梦吗?还是陆叔叔在吹竹笛?
阿九隐隐记得自己深陷险地,记得陆叔叔又救出自己。
费力的张开眼睛,模糊的眼前映出一位少年挺拔的身影,他在窗口吹着笛子,宁静儒雅……阿九撑起身子,视线逐渐清晰,眼底闪过几率失望,不是陆叔叔?
“……是……你救了我?”
沐焱宇听见床榻上动静,眼睑低垂,手指按着竹笛错了一个音节,可阿九是不会在意曲子的。(未完待续……)
第一百五十九章 暧昧
竹笛乐曲转为婉转低沉,逐渐收声,消失,屋子里重新寂静下来。
沐焱宇逆光而站,修长有力的手握紧碧玉竹笛,峰眉微挑,眼若皓月,纵使他因阿九清醒后这句话伤心,从他俊美的脸上很难看出异样。
阿九移开目光,扫了屋子一圈,暗暗揪住锦缎被褥,明明在生死关头看到的人是陆……陆师兄,怎么清醒过来,只见到沐师兄?
脸庞渐渐转白,阿九震惊于陆叔叔对自己的影响力,太可怕了……缓缓的捂住胸口这份陌生的感觉很强烈,又失控的危险,“救我的人是你吗?”
阿九非常想知道答案。
“你当时看到了谁?”沐焱宇反问,“人证是谁杀得,你应该看到了。阿九,告诉我,祖母需要刑部弊案的答案。”
阿九咬着嘴唇不肯发出任何声音。
“阿九不是不懂得大局的人,你该明白杀人灭口,湮灭证据意味着什么,告诉我……好不好?”
阿九耷拉下脑袋,对一项坚信司法公正的她隐瞒下来,确实很让她难受,不管她是不是满意长公主的某些安排,于公于私她都应该告诉最自己从没坏心,又百般包容纵容自己的长公主。
可那人是成国公陆江。
同陆师兄有种某种关联的成国公,她怎么能开口?
阿九有种奇特的预感,一旦长公主同陆江对上,会带给陆……师兄无穷无尽的麻烦。而且陆天养再也无法像现在清闲自在。
她趴在洞里瞧见陆江的冷血手段,冷酷神秘的陆江和平时的温文尔雅有很大的区别,都说眼睛是心灵的窗口。阿九能从陆江平静的眼底波纹中看到野心和疯狂。
成国公陆江从里到外都散发着可怕,让人不寒而栗的气息。
就算前世记忆中的变态许是都没陆江可怕,抛出陆天养的因素,阿九也担心一旦自己说出陆江的名字,莫家上下会被陆江报复,被一个变态盯上,又是一个武功高强的变态。就算阿九恢复了前世的记忆也不愿意同变态交手。
因为在帝国,司法不过是皇族权贵的玩物,又充斥着许多高来高去的武功奇人。
这个世界远不是阿九以前认为的只是封建社会。当武力强盛到极致时,计谋和能言善辩根本无法于其抗衡。
阿九清澈的眸子毫无退缩之意,摇头道:“我躲在山洞里看不清来人,起火后。烟熏火燎。我更看不到了。”
自私是人的本能,她也不例外。
沐焱宇自嘲的一笑,转身对门口道,“我认输。”
门帘撤去,陆天养负手站在门口。
阿九看看沐焱宇,又惊讶的看看陆天养,对陆天养的感动化为愤怒,他们两个拿自己打赌吗?
谁给他们的胆子?!
她是不是对陆天养太好了?
沐焱宇轻叹:“阿九若是想起什么随时可以找我。”
他走到门口。陆天养要比他高出一线来,肩膀亦比他更宽阔。“我并非输了你,祖母不会轻易点头,还是方才那句话,无论你做得再多,都改变不了你的出身,陛下许是会相信你的忠诚,可祖母和沐家不会相信你,相信你对阿九一心一意。”
“我何须向你们证明?何须你们相信?”
陆天养冷傲的回道,“看不清状况得是你们沐家,看在阿九的面上,我多说一句,长公主殿下终究是女人,世子爷若不能尽快成长起来鼎力沐家,迟早有一日沐家会逐渐凋零,长公主殿下比之陛下的心胸,心机,眼界差远了。只怕就连无耻,出尔反尔,该狠得时候六亲不认也比不过陛下。”
长公主有时能逼着神武帝退让一步,大部分原因落在神武帝披肝沥胆,舍身相救的开山王身上。
沐焱宇怔了怔,一抹自傲噙在唇边,越过陆天养离开屋子。
“阿九。”
陆天养慢慢的凑近床边,隐含一抹小心翼翼,完全收敛了方才的自傲张扬生生压安国公世子一头的气势,心疼的说道:“别气坏了身子。”
“你还知晓我生气?”
阿九咬牙斜睨了陆天养一眼,堂堂男子汉露出那副小心的样子……既可怜又可恨,好像他明知道自己会心软似的,可恶,陆天养怎能这么可恶的看透她的心呢?
“别以为你几次三番救过我,我就会原谅你,你有本事站在门外,有本事一直远远的站着。”
阿九发脾气似得把榻上的枕头扔向陆天养,明明陆天养可以轻松躲过枕头袭击,他还是硬生生的让枕头砸在自己的脑袋上,耍赖一般的哎呦两声。
“呸,没脸没皮。”阿九气得两颊鼓鼓的,“你哪像以前沉稳老辣的陆叔叔。”
“从认定了你,对你动了心,我就没想再做你叔叔啊。”
陆天养有几分沮丧的捧着枕头,“是我做得不够多,还是阿九反应慢?把你放在心上两年,抱着醋捅喝了一年半,你竟然还管我叫叔叔?”
阿九:“……”
这番够直白的说辞让阿九都有点抹不开脸去。
沐焱宇不是输给了命运的捉弄,而是不如陆天养能屈能伸的‘厚颜无耻’。
无论有没有长公主,阿九都不会选沐焱宇,不是他不够好,阿九同沐焱宇在一起很难放松,想哭就哭,想闹就闹,想耍赖折磨人陆天养自动上门。
阿九做任何事,他都全盘接着,包容着她,宠着她。
陆天养抬起阿九下颚,逼阿九同自己对视,深邃的眸子若漩涡,醇厚低沉带有磁性的话语在阿九耳边响起:
“当我在山洞中找到你时,你在危机关头叫我。我很高兴,不枉我时刻把你放在心上,可你竟然还叫叔叔?”
“我……”
阿九发不出脾气了。有时总是被陆天养几句话给压制下来,这是任何人都无法做到的,包括姜氏和莫冠杰,为自己的不争气恼火,怕他什么?愧疚什么?
就算父亲答应了他的求娶,自己还没点头呢。
陆天养眼底很快闪过一丝笑意,摆着严谨的面容。“叔叔和侄女的游戏寻常玩玩就好,咳咳。”
阿九突然发觉不对劲,下意识的想躲开陆天养的靠近。可惜陆天养更快一步,轻轻的舔了舔阿九的耳朵,喃咛:“不过阿九小侄女想玩的话,叔叔我随时奉陪。”
小巧的耳朵以肉眼可见的迅速红了。慢慢的如同红透的樱桃。
陆天养胸口上下起伏。愉悦的笑容似胸膛直接传出来一般,“呵呵。”
阿九又羞又恼,恨不得狠狠的咬陆天养一口,明明是他自己重口味,弄到最后反倒都成了自己的不是?
她攥紧粉拳抬拳便砸,没天生神力,也没高深的功夫,可她绝不能让陆天养得意。
陆天养早有预料。顺势抓紧阿九的拳头,宠溺的说道:“给你看样好东西。当做赔礼。”
“什么?”
阿九眼见着陆天养从怀里取出一张薄薄的宣纸,轻轻的把宣纸放在阿九手上,阿九展开宣纸,眼眶一瞬间湿润了几分,再也记不起同陆天养生气。
“是我弟弟的掌印?”
“狗蛋儿的。”
陆天养小心的拂去阿九眼角的泪水,“我擅自主张给他起了个小名,都说贱命好养活,叫他狗蛋儿后,他身子一日比一日好转,有杏林高手为他诊治,我想将来老师会很头疼。”
“为什么?”
“因为狗蛋儿会很活跃,完全同你哥哥和父亲不一样,他许是会走上另一条路也说不定。”
提起未来的小舅子,陆天养真真是一把辛酸泪,显然狗蛋儿没少折腾他,不过几日不见臭狗蛋儿,陆天养还有些想他。
赶去江南的路上,他们朝夕相处,狗蛋儿就睡在陆天养的怀里,以陆天养二十出头的年纪早该当爹了,他对狗蛋儿有几分的移情作用。
“阿九不晓得那位杏林高手把这些年收集到的好药材都给狗蛋儿用上了,说是为他疏通经脉……狗蛋儿将来的力气会比同龄人大上不少。”
“……“
阿九能想到到时候不仅父亲头疼,外祖父难道不头疼么?
姜首辅对过继来的儿孙一直不大满意,一心想把嫡外孙培养成才。
“我什么时候能见到他?”
“大夫说最好让狗蛋儿在江南住上两年,帝都的气候不适合狗蛋儿。”陆天养不敢提大夫把狗蛋儿当做试验品的事儿。
左右那些疏通经脉的药材对狗蛋儿只有好处,有陆天养在旁看着,不怕大夫耍花样。
“我爹正在谋求外放,等我娘身子好转,我们一家会重返江南。”
阿九把宣纸仔细的收好,回去给姜氏看过,肯定比任何汤药都有效,水盈盈眸子蕴含一丝不被察觉的柔情,“陆师兄,我……我……多谢你,没有你,就没我弟弟的平安。”
“方才你又救了我。”
“阿九。”
陆天养笑了笑,“帮你,救你都是我应当做的,谁让你迷住了我呢,我只接受一个谢礼,你快点长大,别让我等太久。”
他目光灼灼,隐含着深刻炙热的情感,阿九微微低头,手指不自在的动来动去,自己该相信他吗?
“方才陆师兄同他交手了?”
“嗯。”
陆天养俊脸上柔情去了大半,坐在阿九身边,嘴角似笑非笑的勾起,“多年养尊处优,他的功夫退步不少。而且郡主殿下挡在他们父子面前太久,他已经不是昔日的无敌战将了。”
阿九犹豫一会,问出心底的疑惑,“你同他有何渊源?”
“……嗯?”陆天养停顿了好一会,眸色复杂深沉,斩钉截铁的说道:“毫无关系,他是生是死,是荣华还是落魄,都同我没任何关系。”
“真的?”
阿九抬眼迎向陆天养,“我不喜欢欺骗,越是我在意的人,越是无法容忍任何欺骗,哪怕是善意的,为我好的谎言。”
“阿九,我和他永远也不会有任何牵扯,我保证。”
陆天养既然已经放下昔日的仇怨,十六年在生死徘徊的痛苦都放下了,他又怎会再同陆江一家纠缠不休?再去面对昭华郡主?
陆江所拥有的富贵权势,陆天养此时并不比他差多少。
他对陆江卖主求荣的行径很看不上,况且他深知能娶到阿九的根本在于自己家境简单,单纯,他也舍不得阿九陷入漩涡中去。
本来阿九惹是非的本事就很强,像今日这样很难碰到的事儿都被她碰上,陆天养不得不防以后阿九身边时不时出现的意外,意外和义父已经很让他劳心劳力了,陆天养可没兴趣参合陆江的事。
“我看他野心很大,应该同储君达成默契。”
“野心再大也没用。”陆天养嘲讽的笑道:“自以为是的他成不了事,阿九,我很佩服开山王,也很佩服陛下,真正占据天下的雄主走都得都是正道,纵使他算计再多也改变不了人品低劣的事实。”
“陛下有人品?”
“起码在打江山的时候,陛下是一位难得的头领,晓得什么他能干,什么不能干,也敢于信任提拔手下挑大梁。这份胸襟和气魄……他没有。哪位开国帝王会在得了江山后会善待功勋?我在北镇抚司,阿九你不晓得功勋贵胄有多么居功自傲,陛下在能压一压他们,一旦陛下有个三长两短,太子殿下根本压不住他们。”
陆天养侃侃而谈,眼眸闪烁着野心,阿九看后默然,若是太平庸,碌碌而为的男人也挺无趣的。
“陛下还能容忍长公主殿下多久?”阿九主动问道。
“……不好说。”
陆天养碰了碰阿九的手,“我也说不准,阿九你不必太担心,长公主殿下随陛下打下江山,又有开山王留下的遗泽,殿下并非没有还手之力,真若撕破脸……陛下也得头疼。”
“我爹的事儿你知道了把。”
“嗯。”
“我没想挑明,也不愿意挑明,我爹更没想过得她关照什么的,但毕竟……毕竟血缘亲近,我不希望长公主殿下不得善终。”
“我明白。”
陆天养点点头,义父若能上位最好,不行的话,他会带着阿九和岳父一家回归幽云二州,到时一旦长公主和陆江交恶,他愿意接纳长公主。
但让他提醒昭华郡主是万万做不到的。(未完待续……)
第一百六十章 勾引
幽云二州已经被齐王牢牢的掌握在手中,二州民风彪悍,能征善战的男人很多,播种易益生长的农作物后,彻底解决粮食短缺问题,幽云二州拥有入海口,完全可以自立,独立于帝国。
这也是陆天养和齐王最大的底气,一旦新君意图打压齐王,他们有足够的本钱和新君周旋。
阿九脑子里突然冒出了极荒唐的念头,陆天养来帝都做北镇抚司指挥使,成了神武帝砍向功臣勋贵的大砍刀,开国武将功勋诛杀了一批,致使如今朝廷武将青黄不接,新提拔上来的将军没征战经验,相对安逸的日子磨灭曾经席卷天下的兵团战士的武勇之气。
而幽云二州盛产战马和强壮的将士,一旦同朝廷交恶,对峙疆场,以地方同全国抗衡,未必会处于绝对下风。
帝国一统江山多年依然无法做到完全诛灭逆贼,而且隐患颇多。
陆天养端着汤碗喂阿九吃药,察觉出阿九目光有异,笑道:“小脑袋瓜又想到了什么?”
咽下了汤药,阿九轻笑,“想你……”
“嗯?”陆天养嘴角翘起,俊美无双的面孔似能发光。
“想你老谋深算。”
“……阿九!”
陆天养连着喂了她好几口苦药,明知道她怕苦却把糖罐藏在身后。
“哼。”阿九可不是以前的她了,有了前世的记忆,阿九还会为一碗汤药幼稚的闹别扭?
她从陆天养手中抢过汤碗。一股脑的喝了进去,擦了擦嘴角,“我累了。你先出去吧。”
陆天养摇摇头,这也是幼稚的另一种表现,“阿九越发可爱了。”
阿九背对着陆天养,听到他低沉的声音:“方才你没同安国公世子提起他。”
“你再烦我,我立刻叫沐师兄进来。”阿九脸上热度略有升高。
陆天养端起汤碗退出房门时说道:“此处是你八姐姐暂住的庄子,你哥哥是平安的,手臂受了轻伤。已经妥善处理过了,阿九不必再操心。”
阿九突然坐起身来,“我爹应该知晓了吧。”
“你是说?”
“陆师兄。你帮我看着点我爹。”
“……老师万万没心思猎艳,阿九,你得相信老师。”
“就算他没心思,小周氏会放过这等好机会?消息一定是八姐姐送出去的。她为生母着想。难道我就不能为我娘看着我爹?”
小周氏对莫冠杰情根深种,痴情得很,她得了放妾书依然苦苦的等候莫冠杰回头,阿九听说小周氏拒绝了好几门看似不错的婚事,辅国公着实拿小周氏没办法,才对小周氏不闻不问的。
一位痴情的美人会让男人动容,新生垂怜。
“好,好。我时刻陪着老师,绝不离开老师一步。”
陆天养对阿九的固执举手投降。“你得休息调养,这事交给我。”
刚刚苏醒,阿九头晕目眩,双腿无力,“我爹同我娘这些年,他是值得信任的,我担心有人用歪门邪道的招数设计他,陆师兄许是也听说过,当初周姨娘是怎么进得门。”
陆天养早就看出阿九对妻妾成群的厌恶,没想到阿九不仅想自己的夫婿只守着自己一个,还想莫冠杰只守着姜夫人……要求真够高的,许是姜夫人都没这么想过。
也不对,姜首辅宁可绝嗣也没纳妾,姜夫人许是同阿九一样的心思,只是以前容忍了莫冠杰纳小周氏为妾。
没准这就是姜家的传统。
陆天养把这件事记在心上,同女子勾勾搭搭的错误绝对不能犯。
“我去门口看看,许是老师快到了。”
“嗯。”
陆天养出门后,阿九才又重新躺下,药劲起作用,阿九迷迷糊糊得又睡着了,有陆天养在,她的确可以少操心一些,何况父亲应该会主动避开周姨娘……
莫冠杰骑马赶到庄子上,一路颠簸,等到庄子上时,莫冠杰身体快被颠散架了,他有些年头没骑马飞奔了,而且他骑术很寻常,文官在骑射上都不怎么在行。
“阿九,阿九怎样?”
莫冠杰不顾满面的灰尘,翻身下马,双腿还有些松软无力,抓住迎上来的莫昕卿,“她有没有受伤?伤得厉害不?”
得到阿九在路上遇袭的消息,他一阵阵的后悔,自己不让阿九出门许是就没这桩要命的意外了。
“父亲,您先别担心,九妹妹方才已经清醒了,还同沐师兄说了好一阵子的话呢。”
莫昕卿掩藏起心底的酸涩,对莫冠杰偏心阿九习以为常,水盈盈的眸子透着真诚,“请了大夫给九妹妹把脉,汤药也煎好送服了,九妹妹如今一切都好。”
“好,好。”
莫冠杰稍稍安稳了一些,“你领我去看看阿九。”
沐焱宇同莫昕卿站在一处,在莫冠杰来之前,他们两人一直轻声交谈,大多数是莫昕卿在安慰沐焱宇,毕竟阿九清醒后留下陆天养,在莫昕卿看来阿九放弃了安国公世子。
闲暇时,莫昕卿想过如果自己是阿九会在沐焱宇和陆阎王之间哪个?
陆天养家事背景太多单薄,于将来仕途发展不利,就算他比沐焱宇出落得更俊美,更有才华,也抵不过沐家雄厚的基础,沐焱宇的机会要比陆天养多得多。
沐焱宇托生在沐家,本身就比陆天养强。
莫昕卿同燕国公世子定亲后,便一直以沐家儿媳自居,拉近同安国公世子沐焱宇的距离,对她以后的行事也有很大的好处。
沐焱宇话虽不多,对莫昕卿客气由于。亲近不足,莫昕卿不怪沐焱宇,毕竟燕国公一家刚刚回归沐家。血脉之间的联系不足以让他们彼此之间亲密无间。
“老师。”
同对莫昕卿略显冰冷冷淡不同,沐焱宇对莫冠杰在恭敬之余多了几分亲近,清俊的脸庞展露晚辈对长辈的敬爱亲厚,“小师妹一切都好,虽然经历了危险,不过她依然活泼冷静,大夫说调养上两日就会没事了。”
“阿九万一有个好歹。我得后悔一辈子。”
莫冠杰敲了敲脑袋,以后他可不敢再让阿九送嫁妆或是指使她出门了。
莫昕卿在前面引路,沐焱宇扶着莫冠杰跟在其后。闪过角门时,莫冠杰抬头恰好同一双饱含幽怨和思念的水眸碰到一起,周姨娘欲语还休,似悲似喜。消瘦的身体盈盈独立。看上去十分让人垂怜。
小周氏皮肤白皙细腻,此时思念多于幽怨,任何男人见她都很难迈步。
莫冠杰也是男人,且有文人情怀,对美女怨妇更该心软,他微微怔神,小周氏同他记忆中的女子相差甚远,看得出小周氏过得并不好。身上隐隐透着难言的孤独。
莫昕卿瞥见莫冠杰停住脚,低垂粉颊。嘴角隐隐上扬,此处无声胜有声,莫昕卿不会多嘴为母亲美言的,她说多了反而破坏气氛,勾不起莫冠杰的疼怜之意。
柔柔弱弱的女子,又是莫冠杰有所亏欠冷落的美人,莫昕卿不信父亲心里没有一丁点小周氏的位置。
当年的事情也不能都怪周姨娘。
嫡母辅国公夫人让小周氏嫁人,仅是庶女的她敢反对吗?
莫冠杰眸色变了变,对莫昕卿道:“有空你说说她,别再守着了,寻个妥当的人家嫁了吧,等卿姐儿你成亲,她会更觉孤单,虽然庄子上不缺吃喝,但是总住在此处也非长久之策。阿九只是出门给卿姐儿你送嫁妆就差一点引来杀僧祸,庄子远不如帝都安全。你娘总是你外祖父的女儿,辅国公对儿女都很疼爱,让你娘认个错,辅国公不会不管她。”
阿九同莫冠杰提过,小周氏在帝都这些年存下的私房银子不少,虽不至于明着贪墨大周氏留给莫隽咏兄妹的遗产,不过从一些账目看,某些受益入了小周氏的腰包。
小周氏还算有良心,辅国公看得又紧,被她得去的收益完全可以看做是她照顾莫隽咏兄妹这些年的报酬。
她离开莫冠杰前,莫冠杰也没亏待了她,小周氏的傍身银子绝不在少数。
“她还年轻,出落得也好,会找到对她一心一意的夫婿,过太太平平的日子。”
“父亲……”
莫昕卿苦涩的打断莫冠杰的话,“女儿不是没劝过她,可姨娘一直念叨从一而终,再说多了,姨娘一个劲落泪,她从离开父亲后,身体一直不好,劝她再嫁的话,女儿着实不敢提,况且……做女儿的谁不希望父亲和姨娘呢过……女儿晓得很难,可像父亲的男人太少了,姨娘有过父亲,其他人再难入眼。”
稍稍得把莫冠杰捧了一把。
沐焱宇半垂眼睑,莫冠杰家事自己不好多嘴,毕竟老师不是在祖母身边长大的。
“还是……劝他再嫁为好。”
莫冠杰避开小周氏痴缠的目光,“我耽搁她十年,不忍心耽搁她一辈子,等你娘眼界开阔了,放下执念会发现帝国比我更出色的人还有很多,我……没她想得好。”
“老师!”
“啊。”
莫冠杰立刻抛下了小周氏带来的种种复杂的情绪,几步走到陆天养面前,欣喜又感激的看着眼前最钟爱的学生兼任未来女婿,熟稔的锤了锤陆天养的胸口,“好小子,我没看错你。”
每次阿九有危险,最先出现的人一定是陆天养,这样的女婿人选很难让莫冠杰不喜欢。
有时,莫冠杰也琢磨陆天养得多在意阿九,才能每次在关键时候都能及时赶到?
他还同姜氏私底下嘀咕过,也许两个孩子心有灵犀,灵魂是牵绊纠缠在一起的,天生一对,就该做夫妻。
当然姜氏对他的说法很不认同,可无法否认陆天养对阿九的付出。
陆天养向后仰身,揉着被莫冠杰锤打的胸口,“老师的身体很好嘛。”
“还锤坏了你?”
莫冠杰鄙视身体条件更好的陆天养,就算他用尽力气都不定能捶坏女婿,更何况他根本就没太用力,见到陆天养后,莫冠杰彻底放下对阿九的担心。
“挺疼的。”陆天养揉了揉胸口,“阿九刚刚睡下,老师您来迟了一步。”
莫冠杰犹豫一会,拽住陆天养的袖口向角落里走了两步,悄声问道:“阿九有没有我的气?天养你可不能骗我。”
“阿九聪明懂事,路上发生的意外同老师您又没关系,她怎么会生您得气?”
“呼呼。”
莫冠杰长出一口气。
“但是……”
陆天养的转折让莫冠杰又把精神绷得紧紧的,能说他最讨厌转折吗?”但是什么?”
吊足莫冠杰的胃口,陆天养用眼睛扫过还在遥望莫冠杰的周姨娘。
莫冠杰道:“我没想走回头路,好马还不吃回头草呢,看她……只剩下怜悯。这些年阿九的娘一直跟着外放,没少吃苦,岳父官位越高,她在我跟前越小心,我晓得她怕我多想……对咏哥儿兄妹,她也尽量做到了最好,明明对频频惹祸牵连阿九的岚姐儿气得不行,看在我的面子上,对岚姐儿并没下狠手。”
以姜首辅的人脉,就算岚姐儿在衙门里有怀王关照,她也很难从贤德道姑的谋反案中全身而退。
有些话,姜氏不提,不意味莫冠杰不明白。
“眼下日子好过,我的眼睛也好了,便想着多陪陪阿九的娘,总不能再用儿女把她强留下来,希望最后……她心甘情愿的陪着我。府里好不容易消停了,我真怕再起冲突。”
莫冠杰把心里话一股脑的倒给陆天养,“宁可对小周氏心狠一点,好过再伤夫人的心,她刚给我添了儿子。”
陆天养笑道:“我不觉得您心狠,无视她也许她眼下想不开,以后没准会感激您的。”
看来莫冠杰被后院儿女们的纷争弄怕了。
“我晓得自己心软,总是想每个儿女都好好的,和和睦睦的,每当岚姐儿犯错,我都是生气的,可气过之后,我能不管她?毕竟他们每一个都是我的孩子,岚姐儿出嫁后,我想也可放下包袱了。”
莫冠杰舔了舔嘴唇,好不容易轻松些,他绝不会再把小周氏这个大包袱背上,“这辈子我就同阿九娘过了。”
陆天养点点头,扫过周姨娘,谨防她用阴私的手段害人。
******
莫冠杰看过阿九后,决定在庄子上住上两日,等阿九身体恢复后再回京。
是夜,周姨娘对莫昕卿道:“我一定要再试一把,卿儿,你就帮帮娘吧。”(未完待续……)
第一百六十一章 借刀
“我帮您把爹留在庄子上,再多得事儿,我做不了。”
莫昕卿并非不顾小周氏,如今父亲莫冠杰对她更加重要,所以莫昕卿会暗自帮忙,但绝不可能为小周氏同莫冠杰撕破脸面,不顾一切的算计莫冠杰。
毕竟莫冠杰身边还有虎视眈眈的阿九和陆天养在,寻常的全套诡计瞒不过他们。
小周氏哭得肝肠寸断,莫昕卿不是不心疼,“我晓得您不甘心,可您总不能逼着父亲同您……您得苦还没吃够?当年若不是发生那件事,您怎可能委委屈屈得去做妾?娘,世上不是只有父亲一个男人,您未必不能寻到更好的。”
“我只想同你父亲在一起,凭什么是我离开?姜氏比我好到哪里?”
小周氏哭着说道,“男人再多也不是你爹,这辈子我就同他纠缠下去了,哪怕……哪怕我再用药,被他轻视,我也要回到莫家,狠狠得在他和姜氏中间划上一道。”
她大有鱼死网破之意,宁可搅得所有人不幸。
莫昕卿忙阻止小周氏,“您可不能再用药,娘,您忘了上次的事儿?一贴迷药而已弄得爹差一点失明,大夫说过爹的身体状况和平常人不同,他要比旁人更敏感些……”
“若是你爹有个好歹,我陪着他一起去。”
“娘!“”卿儿不必劝我了,与其冷冷清清的活着,眼看姜氏得意。还不如拼命一搏。”
“现在和当初不一样,娘……“莫昕卿伸手拽住小周氏,“当年父亲低头的原因是外祖父强势。可现在父亲……父亲即将升任外放江浙巡抚,而外祖父已经失去圣宠,只能战战兢兢的保住爵位,就算父亲同您有了什么,父亲不认账,您能指望谁给您做主?您已经拿了放妾书,再想进门得姜夫人点头。””娘。姜夫人怎么可能再同意让您进门?父亲不为您争取,姜家又得势的,您就是一夜有孕。姜夫人也可以不认的。用药得来的机会和父亲主动亲近怜惜您完全是不同的,用药得事就算是嚷嚷开了,也是你不占理,父亲就此把您送去衙门。旁人也不会说父亲无情无义。“”男人可以算计。控制,影响,但是决不能用下作的手段。”
莫昕卿着实怕小周氏被莫冠杰睡了,依然得不到承认。
小周氏犹豫了片刻,莫昕卿的话让她动容,当年辅国公那般强势,她又同莫冠杰提前圆房,莫冠杰依然强顶着辅国公的威纳小周氏为妾。并把小周氏扔在帝都十余年。
“娘,您是不甘心输给姜夫人吧。”
“我……我对你爹是有好感的。”
“您同父亲相处的时间加起来不过半个月。还包括那几日,以后爹从没……从没亲近过您。”
“呜呜。”小周氏一边哭,一边抹眼泪。
“您有没有想过,父亲许是没您想得完美?他对您挺狠心的,对我说不上多慈爱关照,我如今得到的一切都是我争取来的,哪一样是他给我的?是,他是给我了嫁妆和私房银子,可我不缺这些的,他在用这些东西买一个心安理得。”
莫昕卿苦笑道:“可以心安理得的放弃我,心安理得的认为自己做到了父亲的本分,我出嫁后有难处,他帮忙是恩惠,不帮忙是本分。娘,父亲对我们母女而言绝非好人。”
“您同姜夫人继续比下去,只会让您失去一切,尊严,体面,富贵,名声,一旦做错了事,也许会牵连到我。”
莫昕卿跪在小周氏面前,“我不是二姐姐,她是父亲的原配嫡女,犯错后父亲和姜夫人会原谅她,您只要做错一点点,咱们母女没准会落入万劫不复的境地,燕国公门第高贵,女儿好不容易为自己谋了一份幸福,不想失去。”
“……卿儿。”
“您在庄子上住了两年了,有些事纵使我不说,您也看明白了一些。”
“卿儿怎么会同……同江湖人……”
“我别无选择,娘,一旦这件事被人知道,我想死都难啊,平安嫁给燕国公世子,我还有一丝摆脱的机会,若不然……娘,您求我帮您,女儿也求您可怜可怜女儿吧。”
莫昕卿跪爬两步,拽住小周氏的裙摆,扬起秀美的脸庞,含泪恳求:“女儿有个万一,您也会被灭口的,娘,求求您打消下药的主意吧,陆阎王吃过一次亏,他会看得父亲很紧,您想在曾经的北镇抚司指挥使面前用药,简直是做梦啊。”
小周氏慢慢的松开紧咬的嘴唇,缓缓抬起手臂落在女儿消瘦的肩膀上,失控的啼哭,“卿儿,卿儿。”
莫昕卿适时的靠近母亲怀里,母女两人抱头痛哭。
送小周氏去歇息后,莫昕卿接过茶盏补充水份,眼睛哭得红肿极为难受,好在她劝住了小周氏,“哎。”
“八小姐放心,奴婢亲自看着她。”
翠儿也是晓得轻重的,“您阻止她,都是为她好,就算一时半会想不明白,迟早有一日,周姨娘会明白您的好意。”
“我又何尝想看娘形单影只?今日翠儿见了,父亲心里哪像是有娘的?陆天养倒是一句多余的话都没说,不过在他面前,谁敢用阴私的手段。”
莫昕卿羡慕的说道:“姐妹中最有福气的就是九妹妹,迷住陆天养,她什么心都不必操,还有安国公世子……我看对九妹妹是放不下的,全然看不出我讨好他,九妹妹若能多看一眼沐焱宇,他一准一天都挂着笑。”
“奴婢看安国公世子对您挺好的。”
“好?”
莫昕卿摇摇头,“我说上十句。他能回我一句就不错了,我一个人在那自说自话老半天,他没给我一点点的反应。不是顾及我是燕国公世子未过门的媳妇,他连正眼都不带看我的。被九妹妹伤了心,他依然痴心不改,九妹妹比我可厉害多了。我费劲浑身解数才迷住燕国公世子……他对九妹妹的印象也是极好的,刚开始我是打着九妹妹的名头接近他的。”
“燕国公世子只有八小姐一人。”翠儿忙安慰莫昕卿。
“罢了,我比不了九妹妹。”
莫昕卿不愿再多谈这些事,“我只求神拜佛祈求九妹妹和父亲快些离开。庄子上总是有人出入,难免会露出破绽。”
阿九也想早日离开,可被沐焱宇叫来的太医仿佛食古不化的老古董。死活不让阿九下床走动,非说她脑子受了伤害,元气大伤,必须静养。最好十天半月再走动。
莫冠杰虽然瞒着姜氏很辛苦。可太医的话让莫冠杰不敢大意,有了太医的吩咐,莫冠杰死活不让阿九动弹了,哪怕阿九活蹦乱跳的,莫冠杰也不让她乱动。
住在庄子上第三日,庄子上迎来有一位客人——莫昕岚。
她是代表辅国公来给莫昕卿送嫁妆银子的,这也是莫昕岚主动提出来看望莫昕卿。
辅国公拦不住她,后又一想庄子离着帝都有段距离。莫昕岚总不会再折腾得太凶,去庄子上姐妹相聚。也许莫昕岚能想开点。
莫昕卿见到对自己亲亲热热的莫昕岚,一阵阵的头疼,发生了这么多的事儿,莫昕卿最怕见到莫昕岚,偏偏莫昕岚的理由冠冕堂皇,她不敢学阿九同莫昕岚断情断意,也不能把莫昕岚赶出去。
“听说父亲和九妹妹也在?”
莫昕岚眨着大而明亮的眼睛,“帝都流言满天飞,说是九妹妹给八妹妹送嫁妆时被歹徒重伤,我在帝都担心得不行。”
她试探的问道:“也不知哪来得歹徒?真真是好大的胆子呀,帝都边上就敢对朝廷重臣之女下手?”
“二姐姐,喝茶。”
莫昕卿亲自把茶盏递给莫昕岚,天真的装傻,“九妹妹看着好好的,看不出受伤啊。我这不是准备嫁妆嘛,父亲让九妹妹在庄子上陪陪我,帮衬我一把。”
沐焱宇警告太医等知情人闭紧嘴巴,因离着帝都太近,消息难免会泄露几分。
莫昕岚抿了一口茶,晓得阿九不管是不是受伤都不会再见自己的,慌忙从帝都赶过来打听准确的消息,莫昕岚也想帮怀王和太子一把,自从怀王揭穿刑部弊案后,处境越发艰难。
随着赵王和齐王入刑部彻查弊案,传言中太子被牵扯其中。
怀王因为吓得只能在王府养病,莫昕岚如何都不愿意相信太子殿下……她记忆中颇有贤明的太子殿下会参与刑部弊案,很少有人会注意到莫昕岚,遂她想为怀王和太子殿下消除他们父子之间的误会。
莫昕卿嘴很严,莫昕岚想从她口中套出话极是困难的。
“三哥也在庄子上?”
“不仅三哥在,沐世子和陆师兄也陪着父亲。不过沐师兄不住在这,安国公府在附近也有庄子,他每日早早会过来向父亲请教功课。”
莫昕卿希望能让莫昕岚知难而退。
可惜……她低估莫昕岚为怀王的决心。
怀王可以为莫昕岚付出一切,莫昕岚自然要报答怀王的。
处境越是艰难,莫昕岚帮怀王才能彰显出自己的有情有义,显示她愿意和怀王同甘共苦,不离不弃。
“八妹妹可愿带我去看看三哥?”
“好。”
莫昕卿点头陪着莫昕岚去寻莫隽咏。
“姨母还好吗?”莫昕岚询问小周氏,“姨母太倔了,外祖父又不是不管她,她何苦弄得跟守活寡似的?八妹妹是姨母的亲骨肉,你多劝劝姨母吧。”
莫昕岚高傲的口气让莫昕卿略有几分不满,莫昕岚做了好些个蠢事依然活得自在,莫昕卿却只能小心翼翼的算计着,生怕走错一步万劫不复。
虽然莫昕岚去做怀王继妃未必会幸福,莫昕岚挺招人恨的。
“我怎会没劝娘?可惜娘不听我的,二姐姐同娘也是亲近的,以前娘对二姐姐比对我还好,不如二姐姐帮我劝劝娘?”
莫昕卿用恳求卑微的目光望着莫昕岚。
“等见了三哥后,我去看看姨母吧,毕竟姨母抚养了我和三哥十余年。”
“多谢二姐姐。”
莫昕卿乖巧得把莫昕岚带到莫隽咏房中,寻了个借口告辞离开。
这正中莫昕岚下怀,她在莫昕卿走后把房门关严实,秘密询问莫隽咏是怎么受伤的?当时可曾看到灭口的死士?
莫隽咏对嫡亲的妹妹很无奈,躲不过莫昕岚的纠缠,摇头说:“我什么都没看到,什么也不知道,二妹妹,你别去寻九妹妹,也别去找父亲。”
“三哥,我是为了怀王殿下。”
“你若为怀王好老实待在帝都才对。”
“三哥看不起我?”
“你做过让我看得起的事吗?”
莫隽咏无奈的摇头,“二妹妹,我发自肺腑的说以一句,世上最多得就是庸人,你看他们什么都不懂,什么都不参与,一样过得很好。”
“我才不是庸人呢,以前我只是不经心,眼下我受了教训,明白了很多道理,三哥,别总是用以前的眼光看我,你不知道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吗?”
“……”
莫隽咏默默的捧起书卷,再也不理会莫昕岚了。
左右庄子上住着未来的九妹夫,莫昕岚总不会折腾得太过分。
*****
送莫昕岚去见莫隽咏后,莫昕卿没回自己的屋里做绣活,而是去看望了自从那日恳谈过一直病怏怏的小周氏。
她在小周氏耳边说了两句,小周氏立刻眼冒亮光,精神百倍,“卿儿,你是说……”
“能不能说动她,就看您得了,此事能成的话,不管怎样对咱们都有好处。”
“嗯。”
小周氏披上衣服出门。
翠儿纳闷的问道:“您就不怕二小姐弄巧成拙?”
“她什么时候成功过?被人利用了一次又一次,她还不长记性,有事就跳出来,我不过是让她帮帮忙而已。”
“可是周姨娘……”
“如今我已经看透了,若想让父亲记住我,在关键时候拉我一把,就不能再让我娘回莫家。没我看着,劝着,我娘根本斗不过姜夫人,我嫁入燕国公府后,哪能时刻关注她?”
莫昕卿眼底闪过一丝无奈,“你也看到了,我就说了两句话,我娘就同二姐姐一样了,我怎敢对她放心?我宁可养着我娘一辈子,狠下心肠看她一辈子孤单,也不能让她坏了大事。”
莫昕岚说不动莫隽咏,失望的出门,正好碰上在小路上等候她的小周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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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六十二章 代价
小周氏苍白凄苦的脸庞让莫昕岚心生一丝的涟漪,她想到了曾经的自己,对小周氏本能的怨恨消去不少。
如今她预定了怀王妃的位置,小周氏被莫家赶出门,父亲莫冠杰根本不理会小周氏,境况的天差地别,莫昕岚自燃而然的以强者怜悯起弱者,就算莫昕卿嫁给燕国公世子都无法同莫昕岚相提并论。
莫昕卿出嫁后,小周氏会更可怜点。
“姨母。””岚姐儿。“
小周氏泪悬于长翘的眼睫上,心中稍稍松了一口气,莫昕岚肯同自己说话就好,方才小周氏生怕莫昕岚当做看不到自己。
她拽了拽莫昕岚的手臂,“好久没见到岚姐儿了,最近过得如何?你父亲……对你还是很疼爱的,岚姐儿别怪你爹,许是他身边的人说了什么,总有一日他会晓得你是个孝顺女儿的。”
“以前的事儿,我早就忘了。”
莫昕岚挽住小周氏,送她向屋里走,“父女两人哪会有隔夜仇呢,没有爹,哪来得我?我从没怨过父亲,只恨小人作祟,我和爹的误会总会解开的。可姨母……您才应该想开一些,也别总在庄子上,常回辅国公府上转转,外祖父和舅母们一直惦记着你。”
以前小周氏得势的时候,同嫂子们关系挺好的,后来小周氏离开莫家,她同嫂子们便疏远了。
“不是我不回去看望父母和嫂子们,而是每次他们都念叨我再嫁。”
小周氏对莫昕岚越发显得亲厚。同她坐在一起窃窃私语,她们有着几乎相同的目标,对姜氏诸多抱怨。
她们之间的亲密并没瞒过陆天养。应该说庄子上发生的一切事儿很难隐瞒过他,甚至他比沐焱宇清楚莫昕卿的所有底牌。
“把她们盯紧了。”
“是。”
陆天养低笑了两声,转身从随侍手中接过几卷书册,迈步去寻莫冠杰,用师傅的东西讨好未来岳父,他做得毫无压力。
小周氏恳求莫昕岚,“你帮帮我吧。无论如何我想最后同侯爷谈一次,若不行,我也就死心了。”
“可是……可是……”莫昕岚犹豫了好一会。“汤药……说是补药万一对父亲不好怎么办?”
“不会的,岚姐儿可以自己先试试,我只想给他熬碗汤药罢了。可我送去的东西,你父亲不会再用。当年……我并非故意害他。不过是听从父母的命令。侯爷最近消瘦许多。我看着真真是心疼,补药的方子岚姐儿也晓得的……还是你生母改良的。对侯爷的意义不同,侯爷肯定能想起大姐。”
莫昕岚听说是自己母亲改良的药膳补品,同意了一大半,莫冠杰对姜氏越来越好,越发体贴,莫昕岚为自己生母不平的心逐渐被挑起来,她不求莫冠杰心里只有生母。没有继母姜氏,可总不能让莫冠杰把嫡妻忘得一干二净。
“我亲自陪姨母去厨房。”
“好。”
小周氏毫不犹豫的答应下来。顺着莫昕岚提起嫡姐大周氏,莫昕岚没见过生母,对生母的印象却很美好。小周氏投其所好,把嫡姐大周氏夸得天上有,地上无,并说起莫冠杰当年对大周氏多倾心体贴。
莫昕岚越发认为应该让父亲重新记起生母,不争高低,不同姜氏争宠,她只求父亲莫冠杰能记住曾经为他做了不少事的贤妻。
姜夫人若没这点容人之量,怎配做父亲的继妻。
她看着小周氏做补品,眸子深沉,若是怀王……还记得以前的怀王妃……记得才是应该的,莫昕岚压下异样,想着若怀王轻易忘记发妻,对她自己又能有几分真心?
是不是等她年老色衰,怀王又会对更年轻漂亮的女人因爱生怜?
莫昕岚有信心做怀王最好的贤内助,能帮怀王许多,和怀王同甘共苦,想来怀王会越来越重视自己。
“听咏哥儿说,皇上会为你和怀王殿下赐婚?”
“嗯。”
莫昕岚羞涩的点点头,轻声说道:”怀王殿下对我情深义重,把我的事一直放在心上,为我奔波,甚至不惜入宫求陛下开恩赐婚,我很感激他,世上很难再有别人对我这般好了。我晓得继妃不易,姨母也替我委屈,但怀王殿下对我是不同的,我会比母亲做得更好。“
小周氏笑了笑,“你比夫人心肠软,肯定比夫人做得好。不过,我提醒岚姐一句,面对怀王殿下儿女时,岚姐儿可要仔细,我听说怀王殿下的世子挺淘气的。”
“无妨,只要我把他当做亲生儿子,他也会视我如母的。”
“说得好。”小周氏微微勾起嘴角,低垂眼睑看着补品的火候,莫昕岚自然看不到她眼底闪过的嘲讽。
小周氏对莫隽咏足够好,可莫隽咏心里一直放着生母,在姜氏和莫冠杰回京后,莫隽咏逐渐同小周氏疏远,诚然小周氏有些事做得不够好,可莫隽咏如今只把小周氏当做姨母看待,从没在莫冠杰面前提过小周氏,这让小周氏很伤心。
也明白不是自己的亲生的,对他再好都没用。
就算小周氏亲生女儿莫昕卿……如今不也有了自己的小算盘?面对自己百般恳求,莫昕卿用大道理婉拒了生母的要求。
小周氏乍一听觉得莫昕卿说得挺有道理,可回去仔细想想,心底一片悲凉,女儿莫昕卿很自私,更看重自己,不肯帮忙还不是怕小周氏惹恼了莫冠杰和姜氏进而连累她。
后来给小周氏出主意,只怕也不见得就是为小周氏。
此时,小周氏有几分同情莫昕岚了。不过同情归同情,她无论如何也不会提醒莫昕岚。
“这就熬好了?”
“是的。”
小周氏把补品倒进汤碗中,递给莫昕岚:“尝尝看。”
莫昕岚从头到尾视线就没离开过小周氏。用得食材莫昕岚也都一样样的查看过,多是寻常常见的食材,并没太特殊的东西,在她严密防范下,小周氏动手脚的可能性不大。
用勺子舀出一些补品,莫昕岚慢慢的放进口中,仔细品尝。“很好吃。”
她只尝到甘甜,并没吃出任何的怪味儿,咽下补品后。身上也没感觉到任何的不妥,头脑依然清醒,莫昕岚这才完全放下心,亲自把白玉盅放在托班上。妥当的盖上盖子。
“我这就给父亲送去。”
“能给侯爷再做一碗补品。让侯爷想起姐姐,记着我……我也没什么遗憾得了。”
小周氏再没碰过白玉盅,只是叮嘱莫昕岚小心别把补品摔了。
莫昕岚捧着托盘,抄小路去见莫冠杰。
小周氏看她身影完全消失后,立刻转身回到自己屋里,丫鬟们早已经准备好浴水,小周氏取出一把香料扔进温热的书中,脱掉衣衫迈了进去。“给卿姐儿送个口信……”
“再等等。”
小周氏改了主意,总不能让莫昕卿破坏了好不容易求来的机会。
*****
小周氏忘了。庄子上做主得人是莫昕卿,仆从都听八小姐的吩咐。
在莫昕岚捧着托盘出门前,莫昕卿就得到了消息。
蓄势待发的莫昕卿立刻出门,抢在莫昕岚之前找到了正捧着陆天养送来的书卷读书的莫冠杰。
莫冠杰一脸幸福,捧着书卷如捧着珍宝,每当读到兴奋之处,莫冠杰击节赞叹,“好,写得好。”
他整个人沉浸痴迷于书中,抛开一切的烦心事。
“父亲……”
莫昕卿推门走进来,见莫冠杰没反应,又接连唤了两声,“父亲!”
莫冠杰从书卷上移开目光,“卿姐儿有事?”
除了阿九外,莫冠杰极少同其余女儿单独相处,更不会同她们进行学术的探讨。
在把嫁妆银子给莫昕卿时,莫冠杰把该同她说得话都说完了,他不觉得还有话和莫昕卿说。
莫昕卿一脸的犹豫,“有件事……女儿不晓得该不该说。”
莫冠杰把书卷放在一旁,道:“说与不说在你,卿姐儿,你若有难处便同我说说。”
“不是我的事儿。”莫昕卿先表明态度,“父亲您给我的已经足够多了,女儿只有感激您的厚爱,正因为感激您,想孝顺您,我才……我才不知怎么做才好,我也怕父亲不肯相信我,毕竟……事关二姐姐。”
莫冠杰听到事情关于莫昕岚,他此刻只想把耳朵堵上,“岚姐儿还没离开?”
他是晓得莫昕岚来给莫昕卿送嫁妆的,也听陆天养提过,莫昕岚找过莫隽咏,他没想到在被莫隽咏拒绝后,莫昕岚依然留在了庄子上,阿九在路上遇险的详情莫冠杰都不清楚,阿九又怎会告诉莫昕岚?
“二姐姐跟姨娘说了好一会的话,我刚刚劝动姨娘另寻他人,可因二姐姐的话,姨娘对父亲……再一次燃起希望。”
莫昕卿苦涩的一笑,“只怕在姨娘眼里,我这个做亲生女儿得还不如二姐姐为她好。”
“你娘会明白你的。”莫冠杰脸上露出一丝动容,莫昕卿一贯很懂事,“一会我见岚姐儿,敦促她早些回辅国公府。”
莫昕卿抹了抹眼角,苦恼的咬着嘴唇,“一边是您,一边是姨娘,难道我就不想姨娘开开心心的?可您心里只有母亲一人,没有姨娘的位置,强行把姨娘弄到您身边,不说手段阴损,伤害得除了您和母亲外,姨娘也得不到任何好处,痛苦到时是三个人。”
莫冠杰为莫昕卿这句话欣慰的点点头。
“姨娘若是听二姐姐的鼓动,再作出……以前的事,女儿没脸见您。”
“……应该不会,岚姐儿受过教训,她不至于……不至于再做错事。”
莫冠杰很想相信莫昕岚,可前些日子失明的痛苦一直不曾完全消失,太医也说,他能恢复光明是老天保佑,敏感特殊的体质谁也弄不好会不会对其余的药物过敏。
莫昕岚还能再明知故犯不成?
“女儿恳求您,若二姐姐送您汤药补药什么的,可否先给女儿用?”
莫昕卿含泪说道:“我并非有意让您误会二姐姐,二姐姐对父亲肯定没坏心,只是父亲身体状况特殊,我着实怕寻常的东西父亲再吃出问题,不如给我用,二姐姐没心思,皆大欢喜,万一……我身体好也能挺得过去。”
“不行!”莫冠杰摇头,他怎么能让莫昕卿充当试验品?
“父亲,我来说这番话,本就对不住二姐姐了,您和我都不用二姐姐的补品,一旦是我以小人之心揣测二姐姐,岂不是寒了二姐姐的心?她同您关系会更疏远的,这也不是我愿意看到的。”
莫冠杰再一次被懂事,明理,肯牺牲周全莫昕岚的女儿感动了。
在墙根下,陆天养拽住阿九,摇摇头让阿九继续看。
阿九无声的动了动嘴唇,莫昕卿真是帝国好女儿啊,陆天养看出阿九的调侃,伸手揉了揉她额前的碎发,放心,一切有我,谁也抢不走你的东西。
阿九撇撇嘴,若是用算计和抢夺得来的父爱,她也不稀罕。
“父亲。”
莫昕岚端着补品到来,见到屋里站着莫昕卿,笑道:“八妹妹也在?”
莫昕卿红着眼圈点头,“二姐姐。”
“这是怎了?谁欺负八妹妹?”
“没有。”
莫昕卿不好意思般的低垂脸颊,“只是有点舍不得父亲罢了。”
“岚姐儿别羞你妹妹。”莫冠杰见到莫昕岚手中的补品,心不由得一沉,偏向莫昕卿。
莫昕岚把白玉盅放到莫冠杰面前,”您试试看,合不合胃口?”
莫冠杰问道;“岚姐儿做得?”
“你吃过就晓得是谁做得了。”莫昕岚俏皮的眨了眨眼睛,看出莫冠杰的犹豫,莫昕岚脸色变得难看了不少,“您不相信我?爹上次只是意外而已……”
莫冠杰斟酌的回道:“不是不放心你,岚姐儿,我晓得你的孝心,方才我刚用点心,补品一会再用。“
“还说相信我?”莫昕岚冷笑,眼底盛满了哀伤失望,“是不是九妹妹又对你说了什么话?”
“二姐姐,正好我饿了,不如这盅补品赏给我吧。”
莫昕卿没等莫昕岚和莫冠杰点头,直接捧起了白玉盅,也不管是不是热的,莫昕卿连汤带水的喝了进去……
“卿姐儿。”
莫冠杰想阻止已经晚了,颓然的放手臂,“阿九在我跟前从没说过你的坏话,岚姐儿,不是我认为你会害我,而是我不信你不被旁人利用,你想一想,你做得事儿,有多少出自你本意?”
“我今日只是想孝顺你。”
莫昕岚被莫冠杰的不信任刺激到了,抢过白玉盅,把剩下的喝进肚子里,“我亲自试……总可以了吧。”
“岚姐儿,你脸……你的脸……”
莫冠杰苦涩的说道:“小竹子,去叫大夫,给岚姐儿和卿姐儿治脸。”
ps算计别人都是要付出代价的,莫昕岚太蠢,莫昕卿呢,机关算尽太聪明,反而误了卿卿命。(未完待续……)
第一百六十三章 弃女
莫昕岚和莫昕卿先后感到脸上火烧火燎得难受,又见莫冠杰震惊不似作伪。
莫昕卿先用手轻轻碰触昔日光滑如尚好丝缎的脸颊,很疼……而且脸颊变得凹凸不平。
“……这……”
莫昕卿不敢相信自己脸上会突然起疙瘩,按说不至于啊,明明是寻常的药材,怎么可能?!
莫昕岚脸上的疙瘩又红又肿,且瘙痒难当。
她比莫昕卿更着急,更无法忍受瘙痒,不停的用手去抓,去挠,眼泪滚落,“爹,姨母害我!您要为我做主啊。”
“爹救我,救救我。”
“冷静,冷静点。”莫冠杰起身拽住莫昕岚的手臂,莫昕岚脸上的疙瘩有几个已经被她自己挠破了,“你想毁容吗?不许再抓了。”
容貌对女人来说至关重要。
一旦莫昕岚脸上落下疤痕,莫冠杰可没把握怀王依然会履行婚约,此时他只有一个念头,早早把莫昕岚嫁出去,再留在自己身边,指不定莫昕岚会做出更千奇百怪的事儿。
“这是怎么了?”
在屋子外面听墙根的阿九推门而入,亲眼所见比在外面偷听更觉震撼。
莫昕岚和莫昕卿的脸上布满了红疙瘩,隐隐有浮肿的迹象,眼睛因浮肿的脸颊被挤得很小。
莫昕岚见阿九依然青春靓丽,而她自己容颜尽毁,悲愤的挣扎,“别看!别看我!”
阿九看她的目光跟看怪物似的。
莫昕岚拼命的挣扎。“放开我,让我死吧。”
莫冠杰一人按不住疯狂的莫昕岚,“天养。快,取绳子,绑住岚姐儿。”
“是,老师。”
陆天养仿佛对屋子里发生的一切不觉得任何意外,慢腾腾的寻了一根麻绳,同莫冠杰合力把莫昕岚的手捆住,莫冠杰擦着额头的汗。看向莫昕卿,“你没事吧?”
“卿姐儿倒是挺平静的,老师不必为她担心。”
陆天养扶着忙活得一身是汗的莫冠杰落座。斜睨痴傻呆滞的莫昕卿,“比岚姐看着要沉稳,她许是没想到药效会如此奇特。”
“天养!”莫冠杰听出陆天养的嘲讽,为莫昕卿争辩两句。“应该是意外。”
“老师。在您身边的意外最近有点多啊。”
“……”
“隔三差五就会出现的下药中毒,能说都是意外吗?”
陆天养端起承装补品的白玉盅嗅了嗅,手指弹了弹白玉盅,当,当,白玉盅表面开裂出两道缝隙,莫昕卿眼睛瞪得大大的,肩膀微微颤抖。
师门里功夫最好的师兄都不见得有陆天养这手!
莫昕卿对陆天养足够慎重了。可她到现在才发现陆天养比她想得还要强大许多,“陆师兄……”
“看不出问题。”陆天养淡淡的说道:“不过要说意外的话也很牵强。毕竟炖补品总至于吃出问题。”
莫冠杰皱紧眉头,冷静下来后他把前前后后的经历想了一遍,对曾经让他很感动的莫昕卿怀有两分的疑心。
两个即将嫁人的女儿在他面前中毒毁容,莫冠杰总不能当做看不到。
“阿九。”
“爹。”
从进门后阿九一直没再说话,姐妹间发生这样的事儿,阿九说什么都不适合,况且她对莫昕卿一直持有戒心,对莫昕岚……她是不过问的。
莫冠杰愧疚的叹息,“寻常大夫只怕治不好你两个姐姐。”
“爹是想?”
“长公主殿下身边有擅长药膳的老人,我面子不够,只怕请不动殿下身边的人。你沐师兄不在,我想让你去长公主府上。”
“您太小瞧自己了,您诚心诚意的恳求,长公主殿下未必不会答应您。”
“阿九……”
“因您上次入狱的事儿,我同长公主殿下闹得很不愉快,殿下宽宏大量不计较我当日失礼,对我未必还像过去一样亲厚,我去求她,不见得有效果。两位姐姐病情严峻,着实耽搁不得。”
阿九冷淡的拒绝莫冠杰,抚了抚额头,“况且我身上的伤还没好,连回京大夫都不大同意,此时着实不易出门。”
莫冠杰一拍脑袋,光看到阿九脸色红润了,他竟忘了阿九需要静养的事。
“爹说错了,阿九,快去歇息吧,这些事,你不必操心。岚姐儿,卿姐儿的脸若能治好,是她们的命好,治不好……也是她们命中的劫难。”
“其实未必有您说得严重,上次您都失明了,不一样调养过来?她们只是脸上起了疹子,用药得当未必会治不好。两位姐姐都有倾心相恋的人,便是留下一颗两颗的逗逗,怀王殿下和燕国公世子一样会对她们如珍如宝。”
“九妹妹!”
莫昕岚双手被捆得紧紧的,拼命的蠕动身体,“你说这些风凉话就不怕有将来有报应吗?爹让你去求长公主,你为何不肯去?你受得伤早好了,就算没有痊愈,你坐马车去又不用你走路,能要了你的命吗?在你心里,根本没有爹,没有姐妹,你是看我们脸毁了,心里高兴……你恨不得我们永远不如你!“
“住嘴!”
莫冠杰大喝一声,“莫昕岚!你眼里才没有我,没有姐妹。”
莫昕岚含泪,失望的说道:“一旦我同九妹妹起冲突,你永远都向着她,阿九什么都是好的,哪怕她不肯帮我也是对的,而我……全是我的错,为您端补品被小人算计,弄得人不是人,鬼不是鬼,容颜对我多重要啊,可您竟然舍不得阿九去求长公主。我和八妹妹已经不求您一碗水端平了,可您也不能太偏心啊。”
“难道只有阿九是您亲生的?”
“我们都是您捡来的?”
莫昕岚失声痛哭。“这不公平,阿九被您养在身边,我和八妹妹孤零零的在京城。十几年见您的次数一只手都数得过来,回京后,您一切以阿九为重。我每次想孝顺您,您都把我推开,过去是这样……不管不问,如今也是这样……爹……我不知道当初您为我……丧命,是因为疼我。还是生无可恋。”
她以前很感激莫冠杰最后宁可牺牲性命也要护着自己,现在再回想,她却认为莫冠杰自己是以死求解脱。
莫昕岚说道最后声音很小。呜咽哭泣着说话很难听清楚,阿九离着她不远,又对莫昕岚种种反常的表现一直很留心,再加上阿九恢复了上辈子的记忆。对转世。重生,穿越并不陌生。
她盯着莫昕岚发呆,莫非莫昕岚也是两世为人?
莫怪莫昕岚固执偏得可怕,若她有过前生的经历,一切都解释得通了。
屋子里的人只有阿九注意到莫昕岚的变化,其余他人……莫冠杰因莫昕岚这番话沉底陷入沉思,莫昕卿一直戒备着陆天养。
“你说得没错。”
莫冠杰自嘲的笑笑:“原来我一直是偏心的。”
“老师!”
“让我把话说完。”
莫冠杰此时看向莫昕岚的目光不再带有任何的情分,“其实我不是偏向阿九。而是一直偏向容忍你——莫昕岚。回京之前,我就同阿九说提过你丧母可怜。让阿九多谦让你,阿九从头到尾就没同你争过什么,一直把你当做姐姐,尽力维护你,成全你。可是你怎么对她的?火烧书房差一点让她丧命,这事若是换成阿九做的,我……我可能早就揍她一顿了,可因为是你,我在夫人面前赔尽小心,尽力维护你,给你说尽好话。”
“即便因为你,我双目失明,我恨过你,怨过你,把你送进衙门,其实并非是想让你名声扫地,而是为了能保护你。莫昕岚,你惹得事情太大了,根本就不是我能护住的。””直到今日,你端了补品过来,我不信……不信你会被一块石头绊倒两次,不信你会愚蠢透顶。事实告诉我,我又错了。正因为我对你的一次次包容维护,才让你行事越发偏激。”
莫昕岚委屈得很,“您包容我?偏向我?”
“罢了。”莫冠杰不想再同莫昕岚说下去,“子女的情分强求不得,养出了你,我根本不用想再求好名声了,子不教,父之过,不是我不想教你,而是我没能力教好你。该给你的,我都给了,我还想给你的,你也不见得需要,从此以后,你爱怎样就怎样,莫家一切事再同你没关系,你若认为我不够好,不够疼你,改名换姓也由得你。”
“您……不要我了?为了我说阿九不好,您竟然不要我?不把我当做女儿?让我改名换姓?”
“我怕了你,不敢再受你的孝敬,你不知不知道,你端来的东西,我用起来都会提心吊胆?我和咏哥儿有大好的前程,阿九他们兄妹需要我照顾培养,我不能为你一个,毁了整个莫家,毁了其余儿女的一生幸福。”
莫冠杰一旦下定决心,很少再为任何事,任何人改变。”天养,你让人送她回辅国公府。”
“嗯。”
“以后莫昕岚不得再登莫家门,凡是我的儿女,不许再同她相交,这事我亲自同咏哥儿说。””爹……你……好狠的心,你会后悔的,后悔这么对我……”
“就算你将来有天大的福气富贵,而我落魄得只能勉强糊口,我也不会后悔今日的决定。”
莫冠杰督促陆天养快些把莫昕岚带走,“我最后提醒你一句,你有许多不懂不明白的事儿,千万别往身上揽事做。看不明白得人,少说多看,再有千万记得对人抱有三分怀疑,你同怀王殿下……平平淡淡许是能一生平顺,你做得越多,怀王和太子之间的关系越生疏,别给你未来婆家招祸了。”
“既然你都不要我了,我的事情不用你管。”
莫昕岚晃动肩膀,不让陆天养碰她,“我自己回走,不用你送!”
她不领情,陆天养还是亲自把她送回辅国公府,交给辅国公。
辅国公被满脸红疹的莫昕岚吓了一跳,“这是怎么弄得?”
自己的外孙女,他嘴上抱怨,心里埋怨,可他还是很心疼从小看到大的莫昕岚。
好在辅国公对陆天养本能的怀有畏惧,不敢太过分,他的嫡亲孙子还在齐王手下征战呢,辅国公可不敢得罪齐王的义子。
最近这几年辅国公权势大不如以前,使得他的脾气收敛了不少。
“外祖父。”
莫昕岚一头扎进辅国公的怀里,痛哭的啼哭:“我爹不要我了,他把我赶出家门,再也不让去回家。”
陆天养等莫昕岚哭诉完,把今日发生的事儿原原本本的讲述了一遍,“国公爷相信谁,我管不了,不过我提醒国公爷,尽快给她请个大夫,她脸上的疹子……没准会传染。”
辅国公一听这话,忙推开莫昕岚,对身后的家丁吩咐:“收拾一个小院,让她单独养病,所有人都不许去看望她。”
“是,国公爷。”
“外祖父!”莫昕岚满脸的失望,外祖父也把自己当做麻烦,她明明是为他们好。
“一切等你养好病再说。”
辅国公亲自送走陆天养,莫冠杰真够心狠的,说不管就不管莫昕岚了,他若不管……对不住死去的女儿。
外人未必会过多苛责莫冠杰,毕竟莫冠杰因莫昕岚差一点失明,弃女不顾对莫冠杰的影响不会太大,辅国公却顾忌莫昕岚同怀王殿下的婚事,不能不管莫昕岚。
他只求快点将莫昕岚嫁出去。
莫昕岚又被人利用且脸上起红疹子的事儿,辅国公不敢漏任何的风声,赐婚的旨意还没下,万一怀王改变主意了怎么办?
辅国公悄悄得寻大夫给莫昕岚治病。
******
陆天养回到庄子上,翠儿迎面走上来,毕恭毕敬的躬身,“八小姐有请。”
“老师呢?”
陆天养感觉庄子上清静了不少。
翠儿道:“侯爷领着世子去搬去西郊的庄子,九小姐也被侯爷带走了。”
陆天养勾起嘴角,看来小周氏还是冲到了老师身边……有他死死的隐瞒消息,小周氏自然会认为下药成功,可以同莫冠杰春风一度。
隔着帘子,莫昕卿声音沙哑,“陆师兄,能不能开恩赐我解药?以后……我保证不敢对九妹妹动任何的鬼心思。”
“你比你二姐要聪明得多。”陆天养笑道,“不愧是你师傅最优秀的徒弟。”
莫昕卿:“……你也是?”
“我只是听说过你,同你们盟主喝过酒。”(未完待续……)
第一百六十四章 请罪
莫昕卿隔着帘子,看不清陆天养面容,从他说话的语气听得出,他应该说得是真话。
陆天养是什么人?
当朝皇子齐王的义子,曾经的北镇抚司指挥使,足以架空锦衣卫指挥使,影响东厂幡子。
厂卫在满帝国追捕复国反贼,陆天养同复国反贼把酒言欢?
“你不怕我说出去?”莫昕卿很少如此被动,“让陛下或是长公主殿下知晓,就算是齐王殿下亲自出面也救不了你!”
陆天养唇边勾起似笑非笑的弧度,背对着帘子后面的莫昕卿,答非所问:“男子都是爱色的,不知燕国公世子见到毁容的你,会不会依然敢娶你。既然你找我要解药,想来不会不知道,你脸上的红疹只是刚开始……”
“你威胁我?!”莫昕卿咬牙切齿,得不到解药,自己脸上会化脓的,燕国公世子就算对自己有情,谁肯娶一个毁容的丑八怪?
莫昕卿不晓得师门和陆天养关系深浅,她只是隐隐听说过盟主在朝廷上种植了复国种子,拉拢一切可以拉拢的人,陆天养在盟主眼里比自己重要得多。
“你哪值得我威胁?”
陆天养轻蔑的一笑,“看在老师的份上,我多跟你说一句,就算陛下和长公主此时在我面前,我也敢提起同你们盟主共饮的事儿,莫昕卿,你敢提起你的师门吗?”
别看莫昕卿也同长公主有血缘关系,长公主若是一个被亲情左右。舍不得儿女的好母亲,她也不会对失散多年的儿子不闻不问。
若不是莫老太太自己作死,自作聪明。长公主一辈子都找不到亲生骨肉,她会完全当儿子夭折了。
父母对不养在自己身边的儿女,陌生感多于愧疚,也不是人人都似莫冠杰总是想多照顾儿女一些,想让儿女和睦的相处。
陆天养为阿九认为莫冠杰优柔寡断,舍不下亲情和不中用总是惹祸生事的女儿,可阿九曾经对陆天养说过。正因为父亲心软又不至于糊涂透顶,阿九才觉得安心。
莫昕岚的确很坑爹,莫冠杰若是立刻无情无义得把莫昕岚舍弃。阿九无法保证自己将来不做坑爹的错事,到时莫冠杰是不是也会舍弃阿九?
“陆师兄……”
“叫错了。”
“……九妹夫?!”
莫昕卿看出陆天养的喜色,心底涌起一片难言的羡慕,如此英俊伟岸的男子只钟情于九妹妹。“我知晓您想给我个教训。也知道我是罪有应得,不该算计父亲,可是……我只想为自己申辩一句,九妹妹有父母,有首辅外公,又有您……若我是她,我也不会多算计,安安稳稳的过日子就是了。”
“我是庶女。亲娘糊涂劝不住,事事都要我来操心。师傅那边逼得又紧,其实当初我拜师时并不知道师傅的真实身份,小小年纪的我只希望找一个真正疼我的人,谁知……我也是官家小姐,怎会不明白同师门纠缠不休不是好事?”
莫昕卿悲悲切切,欲哭又故作坚强,“我从来没想过害父亲,只盼着他多宠我一点点,我没想同九妹妹一样。”
“你怕是忘了我曾经是北镇抚司指挥使!”
陆天养对莫昕卿这番闻着伤心,听着落泪的肺腑之言反应很淡定,“在我去抄勋贵之家时,落魄的官小姐不说人人说得比你动听,但也不必差多少,在锦衣卫四年,各种戏法我见得多了,你不见得做得最好。”
他能赢得阎王之名,心肠早已比岩石更坚硬,学团里流淌得是冰血。
趁着职务之便,陆天养的确救下过几名被判入教坊司的官家小姐,他不是看重她们的美貌,才情,说实话那些女孩长得还不如陆天养自己好看。
他看重得是她们背后的家族,救下她们只为将来能向她们的家族讨要人情,在官场上安插自己的人。
为复仇,为义父齐王,陆天养做过许多的事儿,今日为阿九给莫昕卿一个狠狠的教训并不算太过分。
莫昕卿被陆天养噎得难受,面色变了变,敛住方才的凄苦,哀婉,既然都被陆天养识破了,再演下去只会让自己更为丢脸,“您怎么才肯原谅我?”
哀求和演戏都不管用,莫昕卿道:“我保证不再算计九妹妹,不再同九妹妹争父亲的宠爱。”
陆天养弹了弹手指,笑道:“既是晓得错了,你就该主动认错才对。”
“……你是想让我同父亲说?”莫昕卿紧紧的握住拳头,“父亲会怎么看我?你是想逼死我吗?”
“要求我已经提了,做不做在你。”
陆天养迈步向院门走去,“或许你也可以去同老师告状,说我给你下毒,你和你娘非常无辜……我再提醒你一句,你只剩三天的考虑时间,三天过后就算你得到解药,想让脸恢复原样也很难了。”
莫昕卿在陆天养走后,失控的一把扯掉帘子,泪水顺着脸颊滚落,“可恶,可恶!”
“八小姐,您可不能哭啊。”
翠儿小心翼翼得给莫昕卿擦拭泪水,“一旦红疹沾上泪水更不容易好了。”
“翠儿,我怎么办?怎么办?”
莫昕卿终究无法放弃自己的容貌,“若是顺了他的要求,我……我……以后别想再指望父亲了,一个无根的出嫁女在婆家怎会得到尊重体面?燕国公府不比寻常,姑姑,大伯母和老太太她们都住在国公府,几个堂姐表姐也在,她们一定想把我从世子夫人位置上拽下来。”
“世子爷心在小姐身上,她们始终是外人。”
“翠儿你不晓得世子为人。”莫昕卿喉咙发苦。说话时扯动嗓子,一抻一抻得很疼,“娶我过门许是他唯一的坚持了。他是不可能把老太太她们赶出去的,尤其是现在,老太太和我父亲分了家,世子爷怎么可能看他们无家可归?”
“您劝世子爷也不管用?”
“若他像陆天养……不,哪怕只有陆天养的一半,我也不至于非要依靠娘家不可。这几日翠儿你也看到了,沐世子对我比对陌生人强不了多少。我同世子爷定亲,长公主殿下只是让人送了点礼物……他们应该是世子爷的亲人啊。”
“奴婢觉得得不到侯爷相助,八小姐还有别地方法。一旦八小姐容貌毁了,再多得法子也没用。”
翠儿满是恨意的劝道:“都是陆天养多事!小姐常说,君子报仇,十年不晚。他今日威逼你。明日等小姐得势了,再让加倍偿还小姐受得委屈,其实侯爷对八小姐的帮助也不见得有多重要,您做这些只是想给九小姐添点乱罢了,没侯爷……八小姐不一样过得很好?”
见莫昕卿有几分心动,翠儿继续分析:“小姐有手段也该对长公主殿下用,得殿下看重,才能保证小姐一辈子富贵安宁。奴婢不晓得盟主同陆天养的交情。他不是以小姐现在能碰得。小姐且看着吧,总有他犯难的时候。奴婢可不信陛下会一直相信他。”
“翠儿,你比我聪明。”
“哪啊,是小姐太难过,太在意侯爷才想不通。做父母都希望儿女好,就算侯爷明白一切,他难道不会心疼体谅小姐?看看二小姐做了多少错事,直到今日侯爷也只是对她不闻不问,她在外打娘家的旗号,侯爷还能同人说他们父女已经恩断义绝?侯爷丢不起人!再有道理,姜夫人也得被唾沫星子淹死。”
“我哪敢同二姐姐比?”莫昕卿叹了一口气,“终究不是自己的,再争也没用。翠儿,你去把荆条拿来。”
“小姐……”
“负荆请罪,总能让父亲和阿九消气,我算看明白了,陆阎王不是没有弱点,阿九好,他就好,阿九若是不满意,我就是在父亲面前哭死,他一样可不给我解药。”
莫昕卿此时也没心思寻思向陆天养报仇,和翠儿不同,莫昕卿真真是怕了陆阎王。
她宁可这辈子不再和陆阎王有交手的机会。
“卿儿,你这是?”
“娘。”
小周氏眼见着莫昕卿把荆条缠在自己身上,“你不好好养伤,这是要做什么?”
“我去向爹说明真实的情况,毒是我下的。”
“你疯了?”小周氏吓得脸煞白,“你莫非不知你爹最恨这事?方才他离开庄子对我们母女都有怀疑了,你还敢送上门去?”
“您若是想我好好的,想您下半辈子还有女儿孝顺,最好和我一起去。”
“……我……我不去。”
莫昕卿涌起一股说不出的失望,心酸,“您不去由您,请您不要阻止女儿,我晓得自己在做什么,您别为我费心了,以后你自己一个人过还是再嫁,女儿都由您,但万万别想再回父亲身边。”
“卿儿?!”
“发生了这么多事儿,你还看不明白吗?父亲不会再理会您,就当女儿求您,给自己也给女儿留最后一分体面,世上不是只有父亲一个男人。”
莫昕卿缠好荆条,带上帷帽挡住脸上的红疹,“翠儿,我们走。”
“是,八小姐。”
小周氏拦不住莫昕卿,绝望得大哭起来,自己穿成那样都诱惑不了莫冠杰……女儿也不再帮自己,自己还有什么希望?
******
住在姜夫人陪嫁的庄子上,周围都是熟悉的仆从,阿九感觉自在许多。
姜氏的庄子不大也不如莫昕卿居住的庄子奢华,阿九极是希望庄子特有的乡土气息,经常坐在树荫下,或是读书,或是撒把小米给后院散养的鸡群吃。
陆天养来时,正好看到阿九喂鸡,荆钗布裙颇有天然去雕饰的味道。
“再给你配个草帽,就更像农门女了。””农门女怎么了?我爹若不是中了秀才,举人,我现在没准还得起早贪晚的在地里刨食吃呢。””不会。”
“嗯?”
阿九目光里透着询问。
陆天养站在她身侧,高大的身材挡住阿九,“我是说你不会只能在地里刨食,哪怕老师只是耕夫。”
阿九甜甜一笑,心里也泛起甜来,“那可不一定,没有爹娘的培养,又哪来得我?”
“天生的。”陆天养回以俊朗的微笑,“天生丽质说得就是你!老师若不曾入官场,阿九会走得更艰难,许是一辈子走不到帝都,可我相信阿九一样会过得很好,你身上有股不服输的劲头儿,也勇于改变现状,总呢过抓住不多的机会。”
“你说得是我?”
“自然是你。”
陆天养炯炯有神的眸子只印着阿九的影子,“还有一种可能……”
“嗯?”
“我直接把你抢回去拜堂成亲,不至于像现在……等得辛苦。”
阿九脸颊一热,转过身去不敢面对陆天养,最近他是越来越大胆了!“竟胡说,我若是乡间农女,堂堂陆大人会看重我?”
“我又不是因你是老师的女儿,才看上你的。”
“我不是说这个,是说我们可能根本不会碰见,彼此差距也太大了。”
“开山王和长公主当年的差距更大,他们不一样是恩爱夫妻?我没做锦衣卫前就到过老师的家乡,我和你没准会碰面更早。”
阿九皱了皱眉头,去过自己老家?
她是不是忘了什么?
从第一次见面,她就一直受陆叔叔照顾,当初在归京的路上,他为了救自己,差一点连命都搭上了。
这世上总不会有人无缘无故就对你掏心掏肺的好。
阿九确定陆天养是慢慢对自己上心的,不是一见钟情,况且对十岁的小姑娘一见钟情?他可不是怪蜀黍。
“一会莫昕卿会来庄子上请罪,你去不去看?”
“她?”阿九思路果然被带走了,“她向爹请罪?”
“说明那碗补药的事,说明小周氏如何下作得想同你爹欢好。”
“……她不要脸了?”
“哈哈。”陆天养大笑,“恰恰相反,正因为她想要脸,才会来说明一切。”
“阿九,我保证过,该是你的谁也抢不走。”
“我不想欠你太多,我还不上……”
陆天养抬手堵住阿九的嘴,轻笑:“我们有一辈子的时间,就算还不上,下辈子继续呗。”(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