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0章 麻骨之毒
毒发来得太过突然,徐言在勉强压制住体内的毒力之后,立刻想到通知左相,他进来天牢容易,自己想要出去可办不到,如今毒发提前,再等在天牢里只能是受尽折磨。
随着徐言抵达大普的鬼王门仆役有三个,乌婆婆死了,剩下青雨和肥九,徐言能断定那两人之中必然有一个身上会带着乌罂草,否则他根本挺不过今年就要毒发毙命。
卓天鹰不会让他这么快就死,两国刚刚联盟,如果死了个质子,齐国皇室也会怀疑到卓天鹰的头上。
庞少伟本想询问一番徐言的近况,没想到人家开口就要他去找左相。
“是左相大人,将你押进的天牢?”
庞少伟不是笨人,掌管着庞家繁多的生意,别看他不是武者,心思转的可不慢,从徐言的一句话,就能听出一些不同寻常的地方。
徐言没有再说话,而是点了点头。
“好,我这就去求见左相大人,你别急,许家的事,我们庞家不会不闻不问。”庞少伟说罢走向门外,在门口停了一下,回头道:“止剑,多谢你救了月儿,这份人情,我这个做大哥的始终记着。”
庞少伟皱着眉走出监牢,对等在一旁的一个婢女吩咐道:“我去找狱卒要些热水,帮你家侯爷收拾收拾吧,住了几天大牢,难为他了。”
叹着气,庞少伟离开了天牢东区,到门口的时候立刻变成一张笑脸,求一位牢头送些热水给他们庞家的姑爷。
牢头管理着整个东区,本就收了人家的银票,又是左相大人吩咐关照的天门侯,要些热水自然不难,等他送走了庞少伟,立刻吩咐几个狱卒去打水。
得了好处,这些狱卒办事更加迅速,不多时,搬来了浴桶和热水,放在徐言的牢房,笑呵呵地纷纷告退,离着徐言的牢房老远。
人家有婢女侍候沐浴,到时候如果传出些不太寻常的动静,别人听了去可不大好。
狱卒们为了避嫌,躲得老远,他们可不想得罪那位天门侯,只不过徐言却很想多来点人手,最好把庞家一大家子人全都挪到身边。
因为他实在不想和眼前那个女子独处。
被庞少伟带到天牢的,不是庞家的下人,而是徐言从鬼王门带来的婢女,青雨。
“言太保受苦了,青雨帮你宽衣。”
轻声言语的女子,微微咬着唇角,素手轻抬,解开了徐言的衣衫,而后扶着徐言坐进热气腾腾的木桶,一缕女儿家特有的幽香,仿佛也随之侵入到热水当中,只是那香气中带着一丝淡淡的凉意,犹如初霜过后的花香。
“麻烦你了。”
徐言只是说了一句,便闭目不语,任凭人家帮他擦洗了起来,直到浑身都被洗得干干净净,他也没有睁眼的打算。
眼不见为净,然而除了不见之外,徐言还在心里反复思索着对策。
带有乌罂草的行气丹,或许青雨的身上就有,而且牢里就他们两人,只是对方极有可能达到了筑基境,徐言实在没有把握制住青雨。
心念的急转,加上热水的梳理,不知不觉之间,徐言觉得心头越来越闷,越来越沉。
再一次的毒发,终于开始了。
豁然睁开了双眼,徐言的浑身开始颤抖了起来,眼里更是出现了细密的血丝,正在帮他穿衣束发的青雨好像丝毫未觉,仍旧慢条斯理的梳理着徐言的长发,直到一根根绾得毫厘不差,这才满意地轻轻一笑,仿佛完成了一副完美的雕塑一样。
坐在床头的徐言,除了浑身颤抖,喉咙涌动之外,连动都没动,任凭被女子搀扶着躺下,好像个提线的玩偶。
毒发的时候,徐言很难控制住自己,如果有人在身旁,极易被他暴起伤到,可是这一次的毒发变得无比的诡异,徐言心里的暴戾之气几乎要冲破心口,却一动也动不了。
不是他不想暴起伤人,而是浑身酥软得没有了一丝力气。
麻骨之毒,十里寒香……
早该发现才对,徐言在心底生出了无比的懊恼,趁着仅存的清明,他终于想起了刚才闻到的幽香来自何处。
那并非女子的体香,而是一种可以麻痹筋骨的毒草,叫做十里香,这种怪异的毒草,老道士曾经在山里找到过一颗,特意教给徐言辨认,尤其是味道,带着一股冰寒之意。
十里香其实并不是毒草,在春夏冬两季,十里香仅仅是一种香气扑鼻的怪草而已,无毒,更无害,然而一旦初霜降临,十里香就会随之更改了名字,被称之为十里寒香,经历过霜降之后,这种怪草的香味,就连虎豹闻到,都会被麻痹半天之久。
乌罂草的毒发,加上青雨的突然到来,扰乱了徐言的心绪,一时不察之下,他竟中了人家的算计,如今只能乖乖地躺着,非但动不了,还要遭受乌罂草之毒的折磨。
刚刚洗好的身子,再一次遍布冷汗,剧毒袭来,徐言险些昏死过去,他咬着牙,死死地捏着双手,无神的双眼里,已经变得朦胧不堪。
昏昏沉沉的时候,徐言隐约感觉到一只小手出现在他的心口,随后开始缓缓的游走。
温柔的轻抚,加上那副战栗的身体,天牢的牢房里,出现了无比阴森诡异的一幕。
青雨的脸睱上有些微红,轻轻抿起的唇角带着一丝怪异的轻颤,那双明亮的眼睛一眼不眨的盯着痛苦万分的徐言,仿佛在欣赏着世间最为美妙的景色。
她喜欢看到别人痛苦的模样,尤其看到自己所喜欢的人,在痛苦中挣扎,在痛苦中死去。
她更喜欢轻抚那些年轻的身体,感受到蓬勃的生机在流逝,对她来说,那种感觉便是世间最为美好的感觉。
昏暗的牢房里,响起了女子轻缓又低沉的淡淡浅笑。
没过多久,徐言已经彻底昏死了过去,监牢里,青雨默默的注视了他许久,这才起身离开,唤来狱卒,将水桶抬走。
两个抬水桶的狱卒偷偷瞄了眼那位可能因为乏累而睡去的天门侯,心里是无比的羡慕。
看看人家侯爷,虽说是齐国的侯爷,在普国蹲天牢,不但每天好酒好菜,还有美人相伴,这种好事,想一想都让人流口水。
青雨随着狱卒离开了,没有留下任何丹药,天牢里恢复了让人压抑的宁静,一缕缕汗水,不停的从徐言鬓角滑落,即便昏死过去,他的身体依旧在承受着剧毒的折磨。
如果那两个狱卒得知徐言是被剧毒折磨得昏死过去,而非享受了什么美人,恐怕他们会庆幸着自己不是侯爷,只是个小小的狱卒。(未完待续。)
第241章 左相的妥协
当徐言彻底昏死的时候,远在千里之外的搏杀也进入了尾声。
原本让庞家镖队绝望的局面,顷刻间调转,本来溃不成军的逐云卫,成功扮演了一次猪吃虎的好戏,那些传闻中不亚于齐国飞龙军的大普精兵,到底迸发出让人胆寒的战力。
六七位筑基境的高手现身,这次劫镖的两千余人彻底被围死在小小的村镇,之前围杀林中义的三个筑基强人,也先后被逐云卫击退,有一人更是被重创,却逃出了包围。
一身血迹的庞红月,痴痴的看着这片遍布尸体的战场,庞家镖队近千人的队伍,此时活着的,不足三百人而已。
原来,一切都是伪装,连那些本该存放着利器,而如今变成了一车车青石的镖车都是伪装。
劫镖的黑衣人,在逐云卫的屠杀下,很快全军覆没,除了逃走的筑基高手,被逐云卫活捉的敌人有百名之多,这些活口还有大用,需要押赴京城,交给左相。
丢了条臂膀的林中义,在尸山血海中发出一阵惨烈却无奈的苦笑。
他之前还在诧异着逐云卫如此不堪的战力,没想到他所押解的镖队不过是鱼饵,既然大鱼已经上钩,鱼饵,也就完成了使命。
带着仅存的庞家镖师,林中义一言不发返回京城。
灵水城不用再去了,押着一堆石头运去灵水城砌城墙么。
“这件事会有人给庞家个交代。”
逐云卫的一位偏将望着远去的庞家人,高声喊了一句,随后清点伤亡,押解俘虏,绕行山路,一样赶往京城。
“林叔,我要先走一步了。”
回城的路上,沉默了半晌的庞红月,抹了把俏脸上的血迹,之前的悲壮,被这个坚强的女孩压在心里,她需要尽快回到庞家,除了禀报父亲这次的变故之外,还有着一份担忧。
她在担忧着徐言。
“去吧丫头,路上小心。”
林中义经过简单的包扎,又服下修行者的伤药,这时候已经无碍了,缺条胳膊而已,连凡夫俗子都死不掉,何况是修行者。
庞红月点了点头,看了眼庞家仅存的镖师,咬了咬银牙,打马而去。
来的时候用了七天的时间,镖队押着许多镖车,而且不赶夜路,走的自然不快,如今没有了镖车,庞红月单人独骑,骑的又是宝马,如果星夜兼程的话,两天的时间足够赶回京城了。
年少的女孩,带着一身血迹与疲惫,纵马飞驰在归家的路上,即便经历了如此劫难,庞红月依旧在心底祈祷着徐言不要出事。
或许是女孩的祈祷被神佛们听到,不知过了多久,天牢里的徐言再次转醒了过来。
两次毒发,徐言已经精疲力尽了,即便睁开了双眼,眼里依旧无神,整个人显得死气沉沉。
“青雨……”
干涩的嘴角,缓缓挤出一个低沉的名字,徐言的呢喃听不出悲喜,只有一股令人窒息的杀意在其中。
虽然昏死了过去,徐言仍旧记得有人在轻抚着自己,那种温柔的感觉,在剧毒的映衬下显得无比阴森。
想象着青雨在轻抚自己的同时,犹如欣赏美景一般的观赏着自己毒发时的痛苦,一股莫名的战栗,从徐言的心底升腾而起。
那绝非正常人会拥有的嗜好,只有心性扭曲的人,才会喜欢观赏别人濒死之际的挣扎。
“原来,你喜欢看我临死挣扎的模样,呵,呵呵呵呵……”
无神的眼眸里,缓缓汇聚起冷冽的精芒,徐言在笑,却笑得比冰潭还冷。
“会让你看个够的……一定会让你看个够!”
咔吧咔吧的骨节脆响从宁静的监牢里传来,犹如地府中的恶鬼,正在伸展开自己锋利的爪牙。
提前的毒发,没有解药,甚至连带有乌罂草的行气丹都没有一粒,徐言在感受到绝望的同时,他心头的那只恶鬼也被彻底释放了出来,等待着择人而噬。
离开天牢的庞少伟,经过一天的奔波,直到入夜,才见到左相一面。
大普宰相,可不是说见就能见的,如果是庞万里或许还会容易一些,庞少伟这位庞家的长子,面子始终不算太大。
还好,忙碌了一天的左相,到底接见了庞少伟,听说是徐言要见自己,程昱也觉得有些诧异。
在天牢里住得好好的,难道是徐言耐不住天牢的清苦,想要提前离开?
带着一丝疑惑,老人对庞少伟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而庞少伟则长出了一口气,告辞离开了相府。
程昱没有立刻去见徐言,因为他还有一位重要的客人没来。
朝堂上几天的交锋,程昱发觉到保住徐言的阻碍变得越来越大,有国师掺和,如今的皇帝根本是左右不定,最终也没有表明到底保不保徐言。
新帝不像先皇那般决断,年轻的皇帝在处理一些事情上经常会犹豫,如果有重臣进言,大多能改变皇帝的初衷,甚至能影响皇帝的旨意,他程昱是重臣,而国师的地位,在皇帝的心里恐怕比他这位左相还要重要几分。
要不是刘衣守的脾气秉性太过古怪,程昱其实很想找那位故友帮忙,只要让徐言躲在刘衣守的身后,任凭许家如何愤恨,一时也奈何不了徐言。
可惜,刘衣守在徐言住进天牢的第二天就走了,而且那位画圣行踪缥缈,很难寻得到,为人又古怪至极,求他其实并不靠谱。
程昱的无奈,促成了国师的步步紧逼,从最开始的阻拦左相,到后来的赞同许家废掉徐言的经脉,国师正是看出来左相与徐言有着不为人知的关联,否则一位当朝左相,怎么会三番两次的在皇帝面前进言要保下一个齐国的质子。
国师看出了程昱的用意,程昱也看出了国师的打算,于是无奈的程昱,只好准备与国师私下里商谈一番,如果再这么下去,恐怕就要弄巧成拙了,非但保不住徐言,还会为徐言平白招来国师这个虎视眈眈的外敌。
夜已深,左相府有人来访,直到天光见亮,一场隐晦的交易才被两位当朝重臣定了下来。
心满意足的国师,得到了左相关于玉龙道场重建的妥协,而左相的妥协,则换来了政敌的全力援手,国师承诺,太清教将会收入第四位护教法师,而这第四位护教法师的人选,便是齐国天门侯。(未完待续。)
第242章 姑爷回来了
以玉龙道场为代价,替徐言换来了太清教这座靠山,这份交易,使得程家那位老人彻夜无眠。
这个决定,也让程昱无奈至极。
他已经拖了玉龙道场两年的时间,而拖住玉龙道场的修建,除了节省国库的开支之外,还有着消耗太清教财力的用处,如今为了徐言,程昱实在是没了办法,这才以妥协玉龙道场的重建,来换取国师的力保。
圣旨的确能保得徐言平安,但是圣旨之下,许家人,难道就会心甘情愿的遵从么?如果人家明面上遵从,暗地里派出高手去暗算徐言,只要过后交出几个替死鬼一样能敷衍过去。
对于那些豪族的本事,程昱深有感触,这也是他妥协国师的重要一点,如果不是为了徐言,他宁愿和国师再斗上几年,也不可能妥协玉龙道场的重建。
其实程昱看得很清楚,惹了大祸的徐言,只是缺少背后的势力而已,如果庞家或者皇族全力支持,许家又能对他如何。
没有人手,势单力孤,这才是徐言真正的弱点所在。
第二天的早朝,国师在朝堂上再次提及了关于玉龙道场的重建,而左相一方,始终沉默不语,这份默许,到底让摇摆不定的皇帝松了口气,答应了玉龙道场的相关事宜,而左相提及的保住天门侯一事,国师则大加赞同,这样一来,不但双方各取所需,连皇帝都跟着轻松了许多,龙颜大悦之下当场答应了下来。
等到散了朝,左相直接来到刑部天牢,当程昱看到疲惫不堪的徐言之际,不由得大吃一惊。
一天一夜的等待,徐言几乎被剧毒折磨得死去活来,将自己锁死在天牢里,犹如困兽,眼睛遍布血丝,身上衣衫早已被他自己撕得破烂不堪。
“徐言,你怎么了?”
程昱见到徐言的第一眼,立刻认为天牢的狱卒动了手脚,于是大怒的左相就要唤来东区的狱卒质问。
“练功……练得险些走火入魔……”
毒力刚刚被徐言勉强压下,他脸色苍白地笑了笑,对着老人说道:“我没事,老爷子,送我回庞家,我需要休息调理。”
“好,这就派人送你回去。”
程昱吩咐手下备车,亲自搀扶起徐言,边走边说:“许家的事,已经有了转机,圣上的密旨明天一早会抵达许家,警告他们不可对你复仇,不过,为了稳妥起见,老夫擅自做主,替你找了个靠山。”
“大树底下……好乘凉,多谢老爷子。”徐言虚弱地说道。
程昱轻叹了一声,摇摇头,道:“找靠山,没那么简单,徐言,这次恐怕要委屈你了,老夫知道你厌恶太清教,可是如今的局面,除非庞家拼死保你,想要真正断了许家人报仇的心思与机会,圣上的一道密旨还不够,你必须成为太清教的护教法师才行。”
借势而为,程昱的目的与手段,徐言在听到太清教的时候,非但没有厌恶,反而低声笑了起来。
连邪派的太保他都坐过,认贼作父的勾当都经历过,当一当太清教的法师又何妨呢。
“为了小子的安危奔波,老爷子的恩情,小子记在心里。”徐言抬头看了看面前这位虽然苍老,却犹如青松般的老者,真诚万分地道谢。
“你同意就好,我们一家人,就不说两家话了,你小子又不是没救过老夫一家,如果眼看着你被许家废掉,老夫就算活过了百岁,也于心不安呐。”程昱点了点头,唏嘘道:“好好养伤,老夫虽说是凡夫俗子,却也知晓修行之事,宜稳不宜急,万万莫要逞强,记住,在京城里,你还有个程家爷爷。”
程昱的倾心之言,满满的都是长辈对于晚辈的爱惜,他还以为徐言当真是练功心急这才被反噬,殊不知,他身边的少年早已大难临头。
将徐言带出天牢,早有人准备好马车,程昱又嘱咐了两句,看着马车离开天牢他才算彻底松了一口气。
太清教护教法师的身份,足以对抗许家的报复了,哪怕许家拼着抗旨不尊,拼着交恶庞家也要废掉徐言,有太清教在身后,徐言至少有了一处真正的避风港,至于徐言搅进太清教这处泥潭之后的利弊,只能熬过这一劫再说了。
程昱放心了下来,然而徐言的心里却在燃烧沸腾。
被剧毒折磨的少年,如果不是意志强大得惊人,或许早已自尽在天牢深处。
修行界的毒草,对程昱说没有半点用处,那位老人毕竟不是修行者,徐言这才蒙骗对方,说成自己是练功所致。
鱼尾莲这种解药,绝非如今就能得到的东西,所以徐言需要回家,回庞家,因为只有回到庞家,他才有可能得到下一份乌罂草来延缓毒发。
因为他能断定,混杂着乌罂草的行气丹,一定在青雨的身上!
马车路过一间药铺的时候停了下来,徐言强打精神,在药铺里买了一味草药,不多,只有一两。
将暗红色的草药贴身收好,徐言坐上马车,这一次直接抵达了庞府门外。
刑部的车架已然远去,徐言站在庞府的大门口,看了眼街对面已然修建而起的楼宇,不由得微微皱了皱眉。
三层的楼宇,被装饰得富丽堂皇,朱红的大门,漆还没干,牌匾倒是早早就挂上了,只是蒙着红绸,即便徐言的左眼也看不透红绸里的字迹。
又是一处大买卖,不知是谁家的生意,只是楼宇的轮廓,徐言看起来竟然有些眼熟。
庞府对面的买卖,不过是无关之事,徐言只是扫了一眼也就不再多看,敲开府门,大步而入。
姑爷回来了,于是整个庞府彻底炸了庙。
邪派太保,大齐天门侯,还是个质子的身份,一个徐言,已经让庞家人觉得惶恐不安了,如今许家扬言要废掉徐言,这种时候还敢回庞家,岂不是打着拖庞家下水的心思。
庞家可不仅庞万里这一脉,偌大的豪族,分支繁多,与庞万里同辈的就有不下十几位,更有一些庞万里的长辈,一开始就对徐言这个祸患横眉立目,认为是庞万里为自家招来了麻烦。
先前的徐言还算老实,可这次的大祸,闯得有些过头了,豪族之间一旦交恶,下场将极其惨烈,甚至有可能是你死我活的局面。
得知了徐言归来,许多的庞家长辈纷纷赶到庞万里的书房,质问这位当今的家主,认为将徐言交给许家处置才能免于两大世家交恶,更有甚者,点指着庞红月住处的方向,准备让庞家先废掉徐言,来熄灭许家的怒火。
为了一个外人,的确不值得交恶许家,然而庞家这些长辈的质问,庞万里竟是理都没理。
家主不发话,哪怕辈分再高的庞家长辈,也不敢逾越去亲自废掉徐言,再说他们也没那个能力去废掉一位先天五脉的武者。
姑爷回家的消息,很快传遍了庞府,当徐言回到住处的时候,第一个来探望他的不是庞万里,也不是庞少城与庞少伟,而是始终留在庞府后厨的肥九。(未完待续。)
第243章 多做些宵夜
肥九其实并非特意来探望徐言,他本来是想找青雨打听打听徐言的消息。
七八天没见人影,徐言这一消失,肥九这些天越来越不踏实了,他可是鬼王门的人,即便只是个厨子,也是来自鬼王门的厨子,如果徐言死在外面,或者就此逃走,把他扔在庞家,岂不是成了庞家人的出气筒?
质子如果逃了,他这个厨子非得被人家剁碎了喂狗不可。
正巧,刚要来找青雨打听打听徐言的消息,肥九还没进院子,就在门口碰到了脸色苍白的徐言。
“侯爷!您这是去哪儿了,可把我们急死了,回来就好,回来就好。”肥九一脸焦急地说道,看见徐言脚步不稳,还特意扶着徐言走进院子。
一直把徐言扶进了屋子里,肥九再次问道:“侯爷这是伤到哪儿了,要不要我去请个郎中?”
“不必了,我没事。”徐言坐在床头,定了定心神,吩咐道:“回你的后厨吧,多做些宵夜,晚些再给我送来。”
“成,我这就回去准备。”肥九应了一声转身就要出去,没走两步,回头问了一句:“侯爷,吃鱼么?我会一道拿手的好菜,莲炖青鱼,那味道绝对是一绝,不是我吹,我做的这份青鱼啊,味道……”
“随便吧,什么都行。”徐言挥手打断了胖厨子的自吹自擂,虚弱地说道:“晚些送来就行,至少在子时过后。”
午夜过后再送宵夜,这么晚还能吃得下去,肥九不由得佩服起那位侯爷的好胃口来,点头答应一声出去了。
默默的坐在床头,徐言的眼神有些空洞,他的心里却已经做好了一个决断。
今晚必须要得到乌罂草!
清秀的眉峰深深的蹙起,一双空洞的眼眸里,渐渐泛起了无边的冷意。
与其遭受乌罂草所带来的非人折磨,徐言宁可与藏在幕后的黑手拼个鱼死网破!
天刚擦黑,庞少伟庞少城兄弟同时来访。
两人十分关切徐言,询问了半晌,发现徐言虚弱不堪,两兄弟起初还以为妹夫在天牢受了刑,庞少城检查了一番发现徐言的身上并无伤痕,于是更加莫名其妙了起来。
对庞家两兄弟,徐言的说辞一样是练功所致,得知徐言并无大碍,两兄弟也就不再打扰,嘱咐徐言静养,庞少城临走的时候还拍着心口保证,许家的事,他庞二少爷抗下来了,让徐言不必担心。
许敬之的所为,知道的人不多,庞家还没到与许家真正撕破面皮的地步,不过也正是因为这件事,让庞家两兄弟对于徐言越发觉得亲近了起来。
庞家的许多长辈容不得徐言,可是至少庞万里这一房,已经越来越将徐言当成自家人了。
徐言能感受到那两兄弟的真诚,只是他如今的状况,心里除了越来越重的杀意之外,再也生不出丝毫的情绪,敷衍那两兄弟,徐言更是疲惫不堪,刚被压下的毒发,隐隐出现了再次发作的征兆。
庞家两位少爷走后,明珠和院子里的其余几个丫鬟小心翼翼地来到门口。
姑爷刚回来,不知道需不需要侍候,她们这些下人是来听候吩咐的。
几个丫鬟齐齐地站在门口,没人敢坑声,最后还是明珠被推了出去,战战兢兢地问了一句:“姑爷,要不要吃饭?”
“滚!!!”
明珠好心好意的询问,得来的,却是徐言再也无法压制的咆哮,铁青着脸的少年坐在床头大口的喘着气,怒吼道:“都给我滚!滚出院子!”
小丫鬟含着眼泪退了出来,委委屈屈的跟几个姐妹一起离开了院子,几个丫鬟还不敢走太远,只好在大门外等待姑爷消了火气。
撵走那群丫鬟,并非徐言在胡乱发怒。
今天对他来说无比凶险,他已经决定要放手一搏了,无关或者无辜的外人,还是离着自己远些才好。
一个人坐在房中,等到气息缓和了稍许,徐言立刻将桌子上的油灯点燃,而后挪到距离门口很近的地方,这样一来,门外如果来人,他会看到来人映在门上的倒影。
摆好了油灯,徐言找出自己的封玉刀,将长刀放进被褥底下,随后又从怀里掏出在药铺买下的那份草药,死死地抓在手里。
做完这一切,徐言被累的气喘吁吁,遍布血丝的双眼,一眼不眨的盯着门口。
他在等。
他相信对方一定会来。
入夜了,夏末时节的夜风已经有了凉意,小院外,几个穿着单衣的丫鬟不由得挤在一起,一个个噘着嘴,一声不吭。
被主人家撵出来,没有得到吩咐,她们是不敢回去的。
当惯了下人的这些丫鬟们,全都深知一件事,那就是主家如果暴怒,还是离着远些为妙,一旦被波及,可就真成了无妄之灾,庞家还好,在其他世家豪族里,主人家如果生气,有时候都会以婢女丫鬟泄愤,轻则打骂,重则被砍杀的都有。
夜越深,风越冷,年岁最小的明珠,在夜风里不由得委屈地抽泣了起来。
姑爷又欺负她了,她决定等小姐回来,一定要告状。
打算在小姐面前告状的明珠,一边抽泣,一边抹眼泪,抹着抹着,她忽然发现青雨居然一个人走向了院子。
“青雨姐,别去,姑爷正发火呢。”明珠好心地提醒着那位温柔似水的姐姐。
回头抿嘴一笑,青雨轻声说道:“放心,我去劝劝姑爷,你们先等在这儿。”
“姑爷会打人的,青雨姐别去!”明珠想要拉住青雨,却被对方轻易避开了。
“没事的,太保爷不会伤我,别担心。”
带着温柔的浅笑,青雨走进了院子,走向大屋,她那句太保爷,终于让明珠想起了那位温柔的姐姐,是姑爷从齐国带来的婢女。
柔弱的身影,莲步轻移之间,停在了屋门口。
薄薄的唇角,被女子轻轻抿起,好似初入洞房的新娇娘,怀着一股期待与畏惧一样,如水的眼帘里,明波流转,莲臂轻抬,缓缓推开了房门。
嘎吱吱,门扉轻响。
……
“驾!”
如水的月光里,随着女孩的轻咤,枣红的奔马好似夜幕中的一条火线,两天两夜的不眠不休,庞红月终于接近了京城,接近了庞家。
快了,用不了多久就能到家了……
疲惫的女孩强撑着精神,纵马疾行,一颗芳心,早已随着旅途的颠簸变得越发担忧了起来。(未完待续。)
第244章 艳阳花
门外的倒影显得清瘦而苗条,在烛光的晃动下也跟着轻颤个不停,犹如胆怯的羔羊。
徐言空洞的眼神里,一缕冷芒划过之际,夜空中,一颗暗淡的星辰也随之坠向了远方。
随着女子的到来,徐言的喉咙滚动了一下。
虚弱的斜倚在床头,徐言静静的看着那道有些迷人,又有些让人怜爱的身影,缓步朝自己走来。
他眼神有些空洞,也有些呆涩,一如平日里看见青雨之时的那种淡淡的迷恋,只是没人知道,随着他喉咙的滚动,整整一两的草药,被他一口咽了下去。
带着一阵清冷的幽香,青雨的脚步停在床头,那双温柔的臂膀,环绕在徐言的肩头,将徐言轻轻挪了个舒服的姿势,原本的斜倚,变成了躺下。
“言太保,今天,还用青雨陪着吃饭么?”
熟悉的低语,在徐言耳边响起,青雨的到来,使得徐言体内的剧毒豁然升腾,溺水般的痛楚中,徐言脸庞扭曲地盯着面前那张十分耐看的俏脸。
“好……呀!”
从牙缝里挤出来的咆哮,听起来沙哑而绝望,徐言颤抖的手臂突然掐住了青雨的脖子,只是绵软无力,与其说掐,不如说成是摸。
青雨没有躲,就那么眼睁睁的看着徐言,脸上渐渐升起一片晕红。
“言太保,这样不好,我只是一个婢女啊……”
轻柔的细语,听得人浮想联翩,欲拒还迎的女子,分开脖子上的双手,低下头,将小脸儿贴在了对方的心窝。
急促的心跳声犹如战鼓在轰鸣,徐言被剧毒折磨得再也无法忍受,不但浑身颤抖,脖子上更是青筋暴起,头向后仰着,嘴角被自己咬出了血迹,只是四肢无力,他连站都站不起来了。
遍布血丝的眼睛里早已变得麻木而无神,通常这种情况下,是人们即将被巨大的痛苦折磨得就要昏厥的时候。
从徐言的身上抬起头,青雨渐渐抿起嘴角,水汪汪的眼睛里充满了一种期待与欢喜,仿佛徐言就是她的玩偶,而她这位主人,正在欣赏着玩偶即将被撕裂的画面。
“喜欢这种感觉么?这种就要死去的感觉……”
女子的低语,带着越发的狂热与期待。
“感觉到鲜血开始燃烧了么?听到骨头的噼啪声了么?近了,很近了,你距离地狱,越来越近了……”
葱白的手指,沿着衣襟切过,少年健硕而起伏的胸膛,出现在烛光里。
“多美的身体啊,十七太保……”
轻抚着徐言,青雨咬着唇角含羞轻语,那种眼神就像看着情人一样温柔,一样期待。
“再痛苦一些,我喜欢看你现在的样子……”
随着女子的轻语,沙哑的低吼从徐言的喉咙里传来,听到那种绝望的低声咆哮,青雨仿佛也跟着颤抖了起来,犹如战栗,而眼神却火热,一张清瘦的俏脸上被盖满了晕红。
轻抚在徐言心口的小手,渐渐抓出了五道血痕,一声畅快又无法抑制的低吟,从那张小小的樱唇中轻吐而出。
嗡!
女子的低吟被刀锋的呼啸彻底撕裂,藏在被褥里的封玉刀,此时被他徒然抡起,不但长刀暴起,他另一只手里更是击出了三块飞石。
之前的绵软无力,不过是徐言的伪装而已,当他看清了青雨的异样,终于下了死手。
面对比自己强大出太多的筑基高手,徐言的机会只有一次,而这次机会,是他在痛苦中强撑着换来的,如果一击不中,他也无力在出手了。
刀势来的突然,飞石更带着豪光,面色晕红的青雨微微讶然,随后身形赫然腾空而起,竟是在床榻上跃了出去。
三块带着五脉先天真气的飞石打空,凛冽的刀锋也被一只玉手挡在了半空,随后被飘落而下的女子一把夺了过去。
“原来还清醒着呢,言太保的力气,不小啊。”
飘落的女子直接跨坐在徐言的身上,将长刀丢在一旁,微微垂下俏脸,呵气如兰的轻语,就在徐言的耳边响起。
“呵,呵……”徐言死死地盯着面前的俏脸,沙哑着狞声说道:“四大护法……青雨……”
“你早就知道了?真可惜。”青雨的小嘴有些失望的抿了起来,轻声道:“人家只想侍候在言太保身边,做一个小小的婢女就好。”
“行……行气丹!”
徐言已然压制不住毒力了,他彻底沉浸到无比痛苦的挣扎之中,他越是期待着得到混杂了乌罂草的行气丹,青雨就觉得越发的欢喜。
“想吃么?行气丹就在我身上,言太保如果想吃,那就求我好了,咯咯咯咯!”
没人知道,鬼王门排列在最后的一位护法,有着一种古怪的癖好,她喜欢逗弄濒死的野兽或者是活人,看着生命消逝的过程,她会感到一种无法言表的快感,所以被她活活折磨而死的人,每年都会有数十人以上。
青雨没想到自己身上的十里寒香毒,没有让徐言浑身无力,相反对方还能暴起伤人,不过没关系,她有的是办法让一个人变得再无力气,而且乌罂草的毒发,哪怕什么都不做,徐言也即将被折磨得昏死过去。
能解开十里寒香的解药,叫做艳阳花,是一份十分普通的草药,徐言路过药铺的时候就已经买好了,这才在青雨进来之前,提前吃下了解药。
十里寒香没有将他麻痹,可是乌罂草的毒发,他却再也无法抵挡,用尽全力的反击寸功未建,徐言到底陷入了任人摆布的地步。
城门外,喷着鼻息的枣红马四蹄颤抖,两天两夜的奔波,这匹宝马已经坚持不住了,还好,守城的校尉认出了庞家大小姐的身份,没落吊桥,而是以一个大号的竹筐,连人带马给提上了城墙。
谢过守城的校尉,庞红月将宝马留在城墙上,自己一个人运转出身轻如燕,很快消失在夜幕里。
“庞家镖队不是刚走没几天么,怎么又回来了?”城墙上,守夜的军兵挠着脑袋嘀咕着,镖队离开的时候走的就是这处城门,几天而已,他还记忆犹新。
“刚成亲的小夫妻,这是耐不住分别之苦吧,嘿嘿。”另一个老兵嘿嘿笑道。
“小别胜新婚,你们懂个什么,这叫情调,知道么。”
拍了拍跪坐在城头的枣红马,守城的校尉摇头晃脑地羡慕道:“就是苦了这位马兄,你看看,人家为了团聚,把你可给害苦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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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5章 眼中的倒影
绝望么?
被恐怖的痛苦所包裹的徐言,在心底发出一种质疑的声音。
他的确该绝望才对,原来自己一直是人家的木偶,他的命运,自从离开了临山镇,就再也不曾握在自己的手里。
从元山寨,到鬼王门,直至如今的大普庞家,徐言发现自己就像个忙忙碌碌的蚂蚁,等到辛辛苦苦的挖出了赖以栖身的巢穴,却发现巢穴里居然住着一只张牙舞爪的大蜥蜴。
一切都是徒劳……
绝望的心绪伴随着乌罂草的剧毒,折磨得徐言生不如死,尤其耳边如兰的轻语,更让他感觉到自己仿佛已经到了地狱。
“别怕,你不会现在死去……”
“别怕,有我在,你至少还有一年可活……”
“你应该开心才对,因为我,很喜欢你呀……”
“我喜欢看你被痛苦折磨致死的模样……”
“咯咯,咯咯咯咯……”
青雨的浅笑,充满了让人遐想的语气,犹如害羞的女孩,依偎在情人的怀里,她的确依偎在徐言怀里,只是她的癖好,实在让人通体生寒。
蹬蹬蹬的脚步声,急促而焦虑,庞红月叫开了自家的大门,立刻得知了姑爷刚刚回家的消息,她连父亲都没去见,直接奔向自己的秀楼。
徐言回来了,庞红月提着一路的芳心,不由得放了下来。
他没出事就好,明天一定要去求求老祖宗,他为了救我才得罪的许家,我们庞家不能袖手旁观!
疲惫的女孩,带着倔强的心思,终于回到了自己的院子,还没进门,就看到大门外几个丫鬟不知为何全都出了院子,一个个被冻得直搓手。
“小姐回来了!”
明珠第一个看见了庞红月,眼泪汪汪的迎了上去,道:“小姐你可回来了,姑爷发火了,不让我们留在院子里。”
“他人呢?”庞红月不知徐言为何要发怒,秀眉微蹙。
“屋子里呢,姑爷回来就大发雷霆,样子可吓人了。”明珠瘪着小嘴,说着说着还流了几滴委屈的眼泪。
庞红月不在多问,几步进了大门,走向自己的秀楼,丫鬟们只敢趴在院门口张望,一时还没人敢进去。
院子里的脚步声,传进了屋中,即将昏厥的徐言仿佛被针扎了一样瞪起了遍布血丝的双眼。
他听到了那种熟悉的脚步声,他知道庞红月回来了,他更明白一旦庞红月与青雨交手,将必死无疑!
正在欣赏着徐言痛苦模样的女子,这时候缓缓抬起头,看了眼窗外的方向,探手将头上的发簪取了下来,一头黑发犹如瀑布般滚落而下的同时,肩头的衣衫也被青雨随之剥开。
推门而入,庞红月本想质问一番徐言对丫鬟发什么火气,然而房门被开启的同时,带着一身血迹与疲惫的女孩儿,顿时怔在了门口。
她看到了不堪入目的一幕。
那个徐言带来的婢女青雨,此时正跨坐在徐言的身上,衣衫滑落之间,现出了一身莹白。
两只苍白的小手,被庞红月豁然捏起,本就因为连日奔波的俏脸上,变得惨白一片。
她无论如何也没有想到,她担心了十来天的人,居然在她庞红月的闺房里,与婢女苟且在一处。
充满了担忧的芳心,在此时碎裂了一地,清冷的月色里,庞红月长发一甩,愤然离开了秀楼,一滴清泪,随着女孩的离去滴落在月光里,将冷夜彰显得更加清冷了几分。
察觉到离去的脚步,青雨再次抿起了嘴角,幽幽叹息:“你喜欢她,是么?”
“既然喜欢人家,就带她一起走好了。”幽幽的叹息,变成了魔鬼的低语:“庞家的高手太多了,所以明天的早饭,她会吃下乌罂草,然后与你一样,变成我的玩偶,我会小心一些,让你们在同一天的同一个时间死去,虽然有些难,应该能做得到吧。”
薄薄的红唇,渐渐弯曲了起来,好像想起了什么让人兴奋的景象,青雨的眼眸里犹如燃烧起了无比期待的烈焰,对着徐言低语道:“真想看到你们一起痛苦的模样,那一定是世间最美的一副画面,想一想都会让人期待万分,我有些等不及了,真的等不及了……”
徐言已经看不到青雨了,他的神智更是模糊不堪,不过,他依旧听到了青雨那番恶魔般的低语。
我和庞红月,要一起死了么?
难道,这就是命运?
彻底的绝望,将徐言抛进了无底的深渊,他觉得自己正在不断的下坠,越来越深,直至被周围的黑暗所吞没。
当最后一丝神智即将消失之际,一股愤怒与不甘,犹如烈焰般在徐言心底炸起。
命运?
去他娘的命运!!!
“想……要我死么?”
挣扎的徐言,在绝境中拼尽全力抬起了头,空洞的双眼,盯死了面前的女子,以自己最后的力气,怒吼道:“那就……一起死吧!”
蓄积在心口的一缕真气,在暴怒中被徐言灌注到自己的左眼,他从没试过以真气入眼,如果是平常人的话,一旦真气入眼,会立刻崩裂眼球,因为眼睛太过脆弱,根本架不住真气的游弋。
暗淡的左眼中,再一次浮现出一片星芒,那片星芒排列成五点,越来越亮,越来越大,犹如倒映着五颗从天穹中坠落的流星。
徐言眼中的异样,已然被青雨察觉,她开始好奇了起来,带着一种欣赏的目光,看着徐言左眼中浮现而出的星芒印记。
“不死心么,言太保。”
青雨浅笑着轻声自语着:“能让我见识一番你不为人知的一面,看来你也开始喜欢青雨了,是么?你不是总喜欢看我么,记住我的模样吧,当你死后,在地狱里也不要忘记才行呢……你的眼睛……”
青雨的浅笑,随着徐言左眼中的光点越来越盛而变成了吃惊,她有些诧异地说道:“你的眼睛里,有什么东西?”
嘭!
随着女子的疑问,徐言眼里的一点星纹居然被撑破,一根尖尖的东西竟然从他的左眼里扎了出来,随后是第二根,第三根。
嘭!嘭!嘭!
接连五声的闷响,五根漆黑而遍布鳞片的怪异手指从徐言的左眼中冲出!
那不是一只手,而是一只恐怖的利爪,犹如鬼爪一样,徐言左眼中的五道星纹,并非倒映着流星,而是那只利爪即将刺破水面的倒影而已,随着倒影的越来越近,恐怖的利爪,终究冲出了徐言的眼眸。
犹如鬼爪般的利爪冲出徐言的眼眸之际,庞府后宅,正在闭目养神的庞飞燕身旁,那只健硕的雪鹰突然间羽毛炸立而起,锋利的鹰眼中透着一股恐惧,同一时间,黎家饲养灵禽的花园里,数只羽鹤在巨笼中仰起长长的脖子,发出惊惧的啼鸣,许家专门为貂鼠修建的地洞中,传来了躁动不安的鼠叫声,而万家的所有王蛇更是同时盘起了蛇阵,将脑袋深藏在蛇阵当中。
发生异象的不仅是四大家族的灵禽,以京城为中心,方圆千里之内的所有野兽,包括被人们饲养的鸡鸭鹅狗,全都在瑟瑟发抖。
黑爪现,万兽惊!(未完待续。)
第246章 鬼爪
除了野兽之外,无人能察觉的气息只是存在了一瞬,就彻底消失了,那些被惊到的野兽与灵禽,很快又恢复了原状,只是一种深深的忌惮与惧怕,被它们彻底记忆在心里。
那是种天敌出现的畏惧。
嘭!!!
秀楼中,巨大而骇人的鬼爪,一把掐住了青雨,在女子惊恐万分的哀嚎中,徐言的头顶,一片血雨洒落。
从徐言左眼中冲出的利爪,将青雨整个人提了起来,利爪并拢之际,一位筑基境的高手,居然被生生捏爆!
短促而充满了惊惧的哀嚎只是出现了一瞬,就被骨肉碎裂的声音所遮盖,雨幕般落下的鲜血中,少年的脸庞扭曲得亦如恶鬼。
痛苦的低吼被徐言无法抑制地咆哮而出,他的右眼看到了青雨变成了血雨的一幕,而他的左眼,则出现了让他无法忍受的剧大痛苦,就好像眼珠连着头颅一起被拧断了一样。
比乌罂草还要可怕的剧痛,让徐言浑身都跟着扭曲了起来,封玉刀就在旁边,他很想用长刀挖掉自己的左眼,因为那股无人能承受的剧痛,就是来自他的左眼。
无力的手,只能死死地捏住刀柄,再也抬不起长刀,哐当一声,房门被人一脚踢开,眼角的泪痕还没有抹掉的女孩,出现在门口。
悲愤交加的庞红月刚刚走到院子门口,就听到自己的秀楼里传来女子短促的哀嚎,随后她听到了什么东西爆裂的响动,而后是徐言的低吼。
发觉到情形好像不是自己想象的那般模样,带着复杂的心绪,庞红月这才转了回来。
刚一踢开房门,入眼的一幕再一次将她惊得怔在了门口。
屋子里全都是血,从床榻一直到门口,更有断肢挂在窗户上,墙角有什么在动,庞红月仔细看去竟是半颗转动个不停的脑袋。
血腥而惨烈的景象,看得女孩差点没呕吐出来,瞪着大眼睛,庞红月终于看到了正在从床榻上爬下来的徐言。
抬起头,被鲜血涂满了一脸的徐言一只手正撑着地面,另一只手死死地捂着自己的左眼,剧痛使得他脸庞扭曲,加上周围的血迹,怎么看,他都像一只从地狱里爬出来的恶鬼。
徐言的模样,当真将庞红月吓到了,十七岁的女孩,从没有见过这种惨烈的景象,更没有看见过徐言那般恶鬼的模样,在这一瞬间,庞红月甚至觉得自己走错了地方,她不是回到了自己的秀楼,而是推开了通往幽冥的大门。
不等庞红月清醒过来,徐言已经抓住了一个挂在断肢上的瓷瓶,颤抖着手却怎么也打不开瓷瓶的盖子。
“打开……帮我打开!”
庞红月是被徐言的低吼惊醒的,连她自己都不知道为何要扑过去,帮着徐言打开那个看似普通的瓷瓶。
里面是几粒丹药,带着行气丹的气味。
抓住一颗行气丹,徐言一口吞了下,随后惨笑了一声,昏死了去过。
……
周围是一片黑暗,徐言觉得这样很好,至少在黑暗里,他不再那么痛苦,他宁愿不再醒来,然而,还是有人将他吵醒。
屋子里的血腥气依旧存在,徐言感觉到有人在给自己擦拭身体,手法笨拙,擦得他生疼,而后被人换了套衣服,手法更加粗暴,徐言觉得对方不是在为自己清理,而是在趁机报复。
青雨死了,他亲眼所言,可是,自己眼睛里为什么会冲出来一只爪子?
难道,我是个怪物……
徐言在黑暗里叹了口气,怪物的身份,实在让他所料不及,怪不得自己那么能吃,原来根由在这儿呢。
不对啊,师父捡到自己的时候,自己应该是个婴孩才对,如果是个小怪物,恐怕会被师父丢河里喂鱼了。
胡思乱想的徐言,最后发现自己不应该是个怪物,而是自己的左眼里,存在着一只怪物。
他从小的左眼就与众不同,连刀枪都不入的左眼,居然是个怪物的藏身地,不行,早晚得把眼睛挖下去才安全。
想到挖眼睛,徐言不由得无奈了起来。
他不是没尝试过,他的左眼,他自己根本就挖不动。
还好,眼中的剧痛已经褪去,体内的剧毒也得到了缓解,徐言觉得自己又活了过来,至于眼睛里的鬼爪,想不通,他也就不多想了,就算眼里藏着什么怪物,至少那怪物没有伤到自己。
猪就是如此,临死都不忘多吃一口,这份心胸的宽阔,是徐言与常人不同的地方,或者说是没心没肺。
有股淡淡的幽香传进徐言所在的黑暗里,那是千节花的味道,徐言贪婪的嗅着花香,不由得呢喃了起来。
“好香啊……”
啪!
说着梦话的少年,左脸上出现了一座五指山,刚才在为他翻身的女孩,如今的姿势正好胸口对着他的鼻子,于是这一句好香,惹得庞红月羞愤交加,想都没想,抬起玉手就抡了出去。
打了一巴掌,庞红月也后悔了,她才想起来人家昏死了过去,这要给打出什么毛病,岂不是伤上加伤了。
刚要查看一番徐言脸上的伤势,庞红月发现对方醒了。
徐言的左眼显得无比空洞,右眼无神,虽然两只眼睛睁开了,却好像视而不见,迷茫的盯着棚顶。
“红月?”徐言的嗓音低沉而沙哑的问道:“你回来了。”
“嗯,你怎么样了,好些了么。”庞红月有些手足无措,站了起来,问道:“你杀了青雨?”
“是啊,看她不顺眼就宰了。”徐言的嘴角泛起一丝弧度,仿佛在无声的笑。
“她是鬼王门派来监视你的高手吧,你刚才的模样,好吓人……”庞红月秀眉紧蹙,她进来的时候,只看到满屋狼藉与恶鬼一样的徐言,并没有看到什么鬼爪。
沉默了片刻,庞红月轻声问道:“你刚才吃的是行气丹,为何要吃那种增加气血的丹药?”
“气虚血亏,补补身子。”徐言仍旧玩笑般的说着。
“行气丹有毒是么?”
庞红月凝重的脸色,预示着她并不想与徐言拌嘴,刚才徐言那种拼命想要吃到丹药的模样,带给她的震撼太深了,让她不由得联想到丹药是毒丹,而且不吃就会生不如死的那种。
徐言的嘴角动了动,好半晌才轻叹了一声,道:“如果没有毒药牵制,卓天鹰会放心让我来大普么。”
“是什么毒,能不能解开?”庞红月听到丹药里果然有毒,不由得焦急了起来,急切地问道。
徐言并没有回复女孩,而是低下头,沉默了半晌,他轻语道:“太黑了,红月,能不能点灯再说。”
点灯?
庞红月下意识的回头看了眼燃着的烛火,屋子里已经灯火通明,为何还要点灯?
刹那之间,庞红月猛地捂住了自己的嘴,惊骇万分地望向徐言。
她想到了一个惊人的噩耗。
徐言,瞎了……(未完待续。)
第247章 看不见了
“徐言,你能看到我么?”
震惊过后,庞红月急急地问道。
“点灯就能看到了,你喜欢摸黑和人说话么?”徐言皱了皱眉,有些不耐地说道。
他的左眼还有些刺痛,却比之前要好了太多,尤其吃下了青雨随身带着的行气丹,徐言再次得到了乌罂草,他现在除了疲惫不堪之外,基本没什么大碍。
“蜡烛,燃着呢……”
庞红月大大的眼睛里涌起了一缕泪痕,看着徐言疑惑的模样,女孩很想哭出声来,却死死的忍住了。
“没骗我吧,燃着蜡烛,为什么我眼前一片漆黑啊。”
徐言咧了咧嘴角,下一刻,他豁然站了起来,往前疾走两步。
哐当一声,椅子被徐言撞翻了,他的脚步也豁然停下。
“看不见了……”
徐言的脸色有些苍白,他一边摸索着,一边质问:“庞红月!你真的点燃油灯了么,你没骗我?”
“没骗你,真的没骗你!”庞红月终于忍受不了这种折磨,扶住徐言,哽咽着说道:“徐言,你的眼睛,是不是……”
“瞎了。”徐言的身子摇晃了一下,他麻木的低语着:“我瞎了,再也看不见了……”
“你别急,一定有办法治好的!”庞红月强行让自己冷静下来,扶着徐言坐好,她自己犹如个姐姐一样,安抚着对方:“修真界有很多灵丹,一定能让你再次看到的,你先别急,事在人为,一定有办法的。”
“我不急,看不到了而已,只要没死就好。”徐言苦笑了一声,转过头去,不在言语,只是脸上的遗憾与痛苦,庞红月看得一清二楚。
虽然是庞家的大小姐,可庞红月从来没遇到过这种情况,一时间也不知如何是好,心绪的烦乱,加上屋子里的血腥气,庞红月干呕了一声,转身出了屋子。
徐言昏过去的时间其实很短,庞红月只来得及帮徐言擦掉身上的血迹,对方就醒了,屋子里还残留着断肢与鲜血,不处理掉可不行。
没找大门口那群瑟瑟发抖的丫鬟,庞红月叫来了自家的护院,这些护院都是些依附在庞家的武林高手,见惯了血雨腥风,如果让那群丫鬟来收拾屋子,非得吓昏过去不可。
不多时,几个壮汉来到了院子里,一进门,即便是这群武者,看到屋子里惨烈的景象也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冷气,随后赶紧收拾了起来,东一块手指,西一块骨头的,不多时,屋子里的残肢被清除一口,等到清除了残尸,明珠那些丫鬟才打着水进屋来清扫。
即便没了残肢,闻到那股血腥之气,明珠第一个跑了出去,哇哇大吐,好半天才脸色苍白的回来。
楼下太乱,庞红月已经将徐言扶上了二楼,留下丫鬟们继续打扫。
将徐言搀扶着坐在自己的闺床,庞红月发现徐言变得越发沉默了,不但一言不发,现在连动都不动,好像个死人一样。
哀莫大于心死,如果徐言变得麻木,不但会影响他今后的修为成就,更能将一个人变成行尸走肉。
在心里措辞了许久,庞红月才轻声说道:“徐言,你别伤心,明天我去求求老祖宗,让老人家来看看,是不是能治好你的眼睛。”
庞红月说完,徐言连眼皮都没动,一副半死不活的模样。
看到他如此颓废的模样,庞红月不由得心中生气,道:“堂堂男儿,生于天地之间,失了一感又如何,只要你潜心修炼,成为修行者,一样会拥有飞天遁地之力,如果你就此颓废下去,别说是修行者,早晚连真气都会被磨光,成为一个废人!”
庞红月恨徐言如此懦弱,徐言则好像当真成了一个废人,连辩解都没有,就那么呆涩的坐着,目光木纳空洞。
庞红月是个坚强而倔强的女孩,然而她坚强,并不代表别人也会坚强,等说完这句话,庞红月也有些后悔了,她开始设身处地的想了想,如果自己失去了双眼,会不会振作起来。
胡思乱想了半晌,女孩轻轻叹了口气,轻声道:“我不喜欢软弱的人,徐言,希望你能尽快振作起来,即使你看不到了,我庞家一样会照料你。”
“站着说话不腰疼。”徐言终于开口了,只是麻木的说道:“你瞎一个给我看看,振作?我现在就很振作,你们庞家照料的不是我,而是质子,你庞红月喜欢坚强的人,可惜,我再坚强,你也不会喜欢我,对吧。”
“我……”
庞红月想要反驳,一时间又不知说什么才好。
徐言的话很难听,却是事实,他的确只是质子,而庞家,也未必会为了一个质子大费周章的帮他治好眼睛。
“徐言,你与鬼王门有仇是么,为什么你还会来大普当质子?”庞红月没有反驳徐言,而是问起了一个被她藏在心里很久的疑问。
徐言入赘庞家已经两月有余,而齐国鬼王门十八太保遇难的消息,到底传到了大普,于是徐言这个唯一幸存的太保,在庞红月看来实在有些怪异,尤其徐言接连杀掉了乌婆婆和青雨,要知道那两人可都是他从鬼王门带来的仆人。
“没什么仇,我只是坑死了十七位兄弟而已,嘿,嘿嘿嘿嘿。”
徐言的傻笑,此时在庞红月听来阴森无比,坑死了十七个兄弟,岂不是说十八太保遇难,都是徐言一手造成。
“你想说杀人不好,杀自己的兄弟更不好,是么?”不等庞红月发问,徐言先说道:“我也没办法啊,谁让卓天鹰总想着吃掉我这个义子呢,既然他想要我的命,我只能先把他那些儿子统统坑死喽。”
直到如今,庞红月才真正明白鬼王门唯一幸存的太保,竟是与鬼王门有着如此深仇大恨,惊讶之余,庞红月也有些奇怪徐言为什么今天如此坦诚。
得知了徐言的隐秘,庞红月的心里更乱了几分,沉吟稍许,道:“我现在就去见老祖宗,让老人家来看看你的伤势。”
说罢,庞红月就要转身下楼,这时候她才发觉自己的模样有些狼狈,一路奔波,加上两天前的那次恶战,她自己的身上也遍布着血迹,这种模样怎么能见人,尤其还是自家的长辈。
在屋子里翻找出换洗的衣物,女孩有心让徐言下楼去,她好换套衣服,可是楼下的丫鬟们正在打扫,徐言自己还走不了路,这种时候把人家撵下去,岂不是让他心里更冷。
反正对方也看不见了,庞红月咬了咬樱唇一角,顾不得害羞,开始在徐言面前换衣。
心乱如麻的女孩,一心想着如何才能帮徐言尽快治好眼睛,想着如何了结许家的恩怨,更想着怎样才能将徐言拉出颓废的深渊,她自己却没有发觉,当那件染血的外衫轻轻落下的时候,徐言茫然而空洞的右眼中,眼仁儿随之颤动了一下。(未完待续。)
第248章 对望
秀楼里,闺床边,疲惫而心乱的庞红月,轻褪罗衫,缓抬玉手,一袭长发夜幕般滚落而下,黑白交映之间,只着一件小衣的女孩儿犹如暗夜中的精灵,在烛光下显现出一副美不胜收的景致。
白肩黑发,犹如昼夜更迭,绣着一只飞凤的肚兜,颤巍巍,轻缓缓,在烛火里显得小巧而迷人。
有幽香起伏,如雨后青竹,又似寒潭映雪,仿佛那小小的一块青布中,藏着万朵千节花,让人不由得沉迷其中,难以自拔。
倒背双手,女孩解开了背后的缎带,以手护胸,有些犹豫的模样,好像在迟疑着要不要在徐言的面前褪去最后的防备。
他已经看不到了……
秀眉微蹙,庞红月在心里轻叹了一声,带着一丝苦楚,正要松开双手的时候,她忽然发觉徐言的瞳孔好像比刚才变大了一些,而且脑袋开始前倾。
远山般的黛眉中,渐渐升腾起一股杀气,庞红月试探着渐渐松开右手,香肩越发白皙之际,果不其然,徐言的脑袋也随之越发前倾。
缓缓遮住肩头,女孩这次又发现徐言的脑袋后仰了回去,一连试验了三次,庞红月的眼角开始抽搐了起来,因为她看到对方的鼻子开始喷血了。
莲步轻移,庞红月走近徐言的面前,高傲的扬起白皙的脖颈,突然挺胸问道:“这只山狸,漂亮么?”
“凤凰嘛……”
肚兜上绣的,的确是飞凤,庞红月问的却是狸猫,徐言脱口而出的答案,到底露馅了。
“给我去死!你这个色坯!”
嘭!
卧蚕般白皙皙的小脚,爆发出愤怒而惊人的力道,猝不及防之下,徐言到底中招了。
骨碌碌,有什么东西顺着楼梯滚落,吓得打扫一楼的丫鬟们惊呼了起来,等她们发现是鼻青脸肿的姑爷从二楼滚了下来,一时间不知如何是好。
“姑爷!你怎么滚下来了!”明珠捂着小嘴儿一副担忧的模样。
“没、没走稳,快、快扶你家姑爷起来,腰要断了……”
庞红月出手可不轻,一脚踢向徐言的小腹,要不是徐言见势不妙,来了个转身,他这时候的样子一定更惨。
刚刚扶着姑爷坐好,楼梯上蹬蹬蹬脚步响起,换好了衣服的庞红月面沉似水的走了下来。
看到小姐的脸色不好,几个丫鬟急忙退了出去。
“戏弄别人很有趣是么?”庞红月站在徐言面前,俏脸上遍布着寒意,怒声道:“我两天两夜不眠不休的赶路,担心你被许家人害死,你却戏耍于我!徐言,你是没心没肺,还是心被狼吃了!”
看着女孩气愤不已的模样,徐言微微轻笑了起来,笑得很开心,像是一个得到了心爱礼物的孩子。
被人担心的滋味,他已经很久没有体会过了,如今,却在自己有些喜欢的女孩儿身上感受到了。
“没骗你,我的眼睛真的看不到了。”
抬起一只手,在左眼前晃了晃,瞳孔僵硬得一动不动,徐言却微笑着说道:“左眼瞎了……”
当徐言清醒过来的时候,就发现自己的左眼看不到东西了,眼前一片模糊,而右眼却无碍,他到不是有意想作弄庞红月,只是看见对方替自己焦急不堪,有心试探一番庞红月对自己的感受而已。
没成想,人家奔波两天两夜,为了他这个质子不眠不休的赶路,这份担忧,让徐言在心头升起一股暖意。
“镖队出事了?”徐言不再多提自己的眼睛,问道。
“有些意外,不要紧,已经结束了。”庞红月确定徐言当真瞎了一只左眼,心里的怒火不由得烟消云散,坐在一旁,蹙眉问道:“你的左眼,一点也看不到了么?”
“是呀,看不到了,没关系,有一只眼睛就够了。”徐言斜倚在床头,望着对面的女孩,轻声道:“至少我的右眼里,能看到你。”
我的眼里,能看到你……
普普通通的一句话,听得庞红月心潮涌动,那不是什么情话,更不是甜言蜜语,却比海誓山盟还要令人陶醉。
能看到你,我心足矣,哪怕只是在我的右眼里……
沉默的闺阁中,仿佛有微风在吹拂,吹动了两颗心儿,尽管它们之间还隔着一片无边的大海,不过,总算,能互相对望在一起了。
女孩的俏脸有些微红,庞红月微微扭过脸庞,眨了眨明眸,她忽然想起了什么,扭头问道:“你吃的行气丹里究竟有什么毒?”
“乌罂草。”徐言不打算欺骗对方了,事到如今,也没什么隐瞒的必要。
“乌罂草?”庞红月明显没有听说过这种怪异的毒药,蹙眉问道:“怎么才能解开乌罂草的毒,我陪你找解药去。”
徐言摇了摇头,嘴角翘起一丝苦笑,连刘衣守那种虚丹境的高人都挠头的鱼尾莲,庞家未必能找得到,即便找到又如何,难道庞家会倾家荡产的去买解药来救他这个质子姑爷么,即便庞家有心救他,上千灵石的恐怖价格,也会让庞家望洋兴叹。
发现徐言沉默不语,庞红月有些焦急了起来,追问道:“你知道解药是什么对不对,告诉我,我帮你想办法,我们两个一起去找。”
“找不到的,那种解药太过稀少了……”
徐言叹息了一声,话还没说完,只听闻院子外面有人喊了一句:“侯爷!宵夜来了!”
肥九的记性不错,刚到子时,他就端着大食盒,屁颠屁颠的来给徐言送饭了。
看到窗外的胖厨子,庞红月立刻蹙起秀眉,不动声色的望向徐言。
从鬼王门跟来的仆人有三个,乌婆婆和青雨死了,只剩下一个肥九,庞红月无法确定肥九是不是徐言的仇家,这时候才以询问的目光望去。
“他应该就是个厨子。”
看出了庞红月的担忧,徐言摇了摇头说道,他有许多机会杀掉肥九,只因为无法断定肥九真正的身份,才一直没有下手,而且在徐言的判断中,肥九也的确没什么嫌疑。
“侯爷,没睡呢吧。”
“没呢,送进来吧。”
肥九在门外点头哈腰地询问,听到徐言的许可这才推门而入,一看到庞红月也在,肥九顿时满脸堆笑地给女主人见礼,而后手脚麻利地摆上酒菜,一边摆菜,这位还不忘吹嘘一番自己的厨艺。
“侯爷,大小姐,您二位可要尝尝我的手艺,尤其是这盘莲炖青鱼,不是我吹啊,整个大普如果谁能做出我肥九的这份青鱼,我都跟他姓!”
ps:多了两位盟主,分别是:名字不能太长、日光神,黑弦万分感谢,感谢大家的支持。(未完待续。)
第249章 莲炖青鱼
莲炖青鱼,顾名思义,不过是一盘莲蓬炖青鱼而已。
材料很普通的一盘菜,还别说,当徐言尝了一口之后,顿时点头不已。
味道还真是不错。
“娘子,一起尝尝。”
徐言大模大样的吃着美味,嘴里还不闲着,占着庞红月的便宜,一声娘子听得女孩儿俏脸一红,带着嗔怪瞪了眼徐言。
本来肥九这个鬼王门的厨子,平常的时候庞家后厨根本没人用他做菜,今天看徐言吃了,庞红月竟也拿起筷子夹了口鱼肉,放在小嘴儿里轻轻的嚼着。
“怎么样?”肥九在一旁搓着手,期待地问道:“侯爷,大小姐,我这份手艺还不错吧,嘿嘿,其实炖青鱼最好的材料不是这种普通的莲藕,要用鱼尾莲的莲藕入菜才好,不仅味道天下一绝,对我们男人来说更有一种健体的奇效!”
噗!
徐言那一口鱼肉还没等咽下去,一口就喷了出去,喷了肥九一脸。
“鱼尾莲炖鱼!”
从椅子上窜起来的徐言一把掐住了肥九的脖子,他可不管有什么健体奇效,带着无比的疯狂之色喝问:“你知道鱼尾莲的下落?快说在哪能找到鱼尾莲,要不然我现在就炖了你!”
一年多的寻觅,根本没人知道徐言的苦衷,鱼尾莲这种莲花,都要成了徐言的心魔了,还无法对别人诉苦,自从在鬼王门吃下了毒药,徐言的所有希望,全部在鱼尾莲的身上,怎奈直到如今,别说鱼尾莲了,一朵莲花瓣徐言都没见过。
从肥九口中说出来的鱼尾莲炖鱼,就像炸雷一样惊得徐言暴起,他现在瞪着眼睛,死死地盯着肥九,只要对方摇头说不知道,徐言一定会掐死这个胖厨子。
“知道,知道!侯爷松手,要没气儿了!”
肥九的一张胖脸都要被掐青了,好不容易挣脱出徐言的魔掌,在一边直捯气儿。
看到徐言疯狂的模样,庞红月也大吃了一惊,现在她终于明白了,让徐言感到无比棘手的解药,就是那种鱼尾莲。
“你是如何知道的鱼尾莲?”庞红月怕徐言再冲上去掐死肥九,当先问了一句。
连庞红月自己都没听说过的莲花,想必应该是灵草了,庞红月十分疑惑肥九这个普通的厨子,为什么能知道修行者才会接触的灵草。
“回禀大小姐,小的祖上就是厨子,传到我这已经好几代了,我爷爷的爷爷曾经留下一份菜谱,就叫莲炖青鱼,所用的材料便是鱼尾莲。”
肥九挪了几步,离着徐言远些才如实说道,他之所以得知鱼尾莲这种少见的灵草,原来是祖上传下来的菜谱。
“你爷爷的爷爷怎么知道的鱼尾莲?”徐言此时已经冷静了下来,沉着脸质问,如果不说出个所以然来,他决定今天不放肥九回去了。
“我爷爷的爷爷,是修行者,小的这才知道鱼尾莲这种东西。”肥九的肥脸变成了苦瓜,他也没想到自己做顿饭而已,差点被人掐死。
修行者的后代,并非全都能成为修行者,就好比庞万里的大儿子不会武艺一样,肥九如此一说,徐言也就释然了许多,不过他可没打算放过肥九,追问道:“你爷爷知道哪有鱼尾莲么?”
“我爷爷不知道啊。”肥九小心翼翼地答道:“我爷爷的爷爷知道,菜谱里写着呢。”
“菜谱呢!”徐言觉得自己要杀人了,咬牙切齿地追问。
“菜谱……太旧了,被我爹当柴火给烧了。”肥九一脸的无辜,表情看起来跟个丢了萝卜的肥地鼠一样。
“我的刀呢!”徐言疯了,怒道:“我要砍死你爹那个混蛋!”
“侯爷息怒,侯爷息怒啊!”肥九万般无辜地说道:“我爹早死了,不用砍。”
庞红月在一边无奈地看着暴跳如雷的徐言,她今天算是见识到徐言也有莽撞的时候了,不由得秀眉一弯,有些想笑,又有些无可奈何,最后还是忍不住对着肥九说道:“你记下了菜谱上的菜式,还有鱼尾莲的出处,是么?”
肥九一个劲的点头,道:“记下了记下了,虽然那时候我还小,好歹也认识几个大字了,我现在还记得呢。”
听说肥九记得鱼尾莲的出处,徐言终于冷静了下来。
那可是他救命的解药啊,难怪他想要拿刀砍人。
“什么地方有那种鱼尾莲?菜谱上的鱼尾莲出处,究竟在哪儿?”庞红月显得有些紧张了起来,她可不想徐言送命。
“我想想,我想想……”肥九敲着自己的脑袋,左一步右一步的在原地转圈,转了半天他狠狠一拍脑袋,道:“想起来了!就在大普,是一个叫做留莲谷的地方!”
“留莲谷?”
庞红月疑惑地低语着那个陌生的名字,她是大普人,可是她从来没有听说过大普境内存在着叫做留莲谷的地方。
徐言的眉峰也不由得深深的蹙起,问道:“留莲谷里,真的有鱼尾莲?那是什么地方?”
“菜谱上就是那么写的,有没有,我也不知道哇,我也没去过什么留莲谷。”肥九苦着脸说道,满脸的无奈。
沉吟了稍许,徐言将目光望向庞红月,女孩儿则摇了摇头,表示她没听说过留莲谷这处地方。
“肥九,你没记错吧,真的是留莲谷?”徐言的疑问,得到了肥九的肯定,那位胖厨子表示他绝对没有记错。
“你爹烧了菜谱的时候,你多大?”为了慎重起见,徐言追根揭底地盘问。
“快三岁了,大概两岁半。”
“我砍死你个混蛋!两岁你能记住什么!”
肥胖的厨子,逃起命来可不含糊,身形那叫一个迅猛,哧溜一声窜出了门外,徐言提着封玉刀暴跳如雷紧追不舍,他已经不管肥九是不是鬼王门的人了,除了王八指之外,徐言发现这个肥厨子更不靠谱。
刚一追出门外,徐言立刻停住了身形,院子里,一位老妇人正笑吟吟地站在那里。
看着风一样逃出院子的肥厨子,庞飞燕笑骂了一句,拄着龙头拐杖,走向庞红月的秀楼。
“老人家,您怎么来了。”看到庞飞燕,徐言不敢无礼,收起钢刀,深施一礼。
“老祖宗!”庞红月此时也跟了出来,急忙上前搀扶住老妇。
“听着你们院子里热闹,人老了,睡不着,就来瞧瞧,呵呵。”
走进屋子,庞飞燕坐到桌旁,笑吟吟地拉着庞红月的手,念叨了一番家常之后,望向徐言,说道:“刚进院子就听见你们说什么留莲谷,怎么,你们小两口,是要去那处山谷游玩一番么?不过如今的留莲谷可不叫留莲谷喽,应该叫做留兰谷才对。”(未完待续。)
第250章 留兰谷
本以为庞飞燕只是闲来无事看看重孙女,没成想这位老太太居然说出了一番让徐言和庞红月全都为之一惊的言论。
留莲谷不叫留莲谷,居然叫做留兰谷,而且庞飞燕好像还认得那是什么地方。
“老祖宗,您知道留莲谷?”
庞红月显得焦急了起来,问道:“留兰谷不是我们大普正派的一处山门所在么,为什么您说留兰谷是留莲谷?”
留莲谷庞红月没听说过,但她知道大普正派中有一处最为神秘的门派所在,那处门派无名无号,地处留兰谷,据说谷中高手颇多,不过行事极其低调,因为没有名号,久而久之,人们便将谷中的武者,称之为留兰谷一派。
与庞红月一样,徐言明显期待了起来,肥九的消息不一定可靠,如果眼前这位虚丹境的老夫人能确定所谓的留莲谷,或许那处山谷里就真有可能存在着鱼尾莲,只是关于留兰谷,徐言是半点都不知。
“最早的时候啊,那处风景如画的山谷,被人们叫做留莲谷,因为谷中有奇莲,不过很难寻到奇莲的踪迹,每年都有人深入谷中去寻找,最后的结局往往是迷路在山谷,转出来的时候,已经不知过了多少天了。”
一脸和蔼的老夫人,缓缓讲诉起自己的见闻,两个少年人则在一旁静静的聆听着。
“我得想想,好像在十五年前,留兰谷才改成了如今的名字,据说有位修行者住进了山谷,一入山谷便不再出世,隐居世外,听涛弄琴,的确是一桩美事,让人羡慕啊,若非老身年岁太大,舍不得家业子孙,老身都想遁出红尘,做那隐世之人喽。”
听着老人的讲述,庞红月的秀眉越蹙越深,问道:“老祖宗,留兰谷里,还会有鱼尾莲么?”
庞红月的询问,也是徐言想要得知的消息,如果留兰谷中真有鱼尾莲,别说是隐世之人的修行地,即便龙潭虎穴,徐言也要去走上一遭的。
“形似鱼尾漂于潭,一片鱼鳞一片烟,世人只道花常在,不知睡莲赛神仙……”庞飞燕感慨的话语,勾动起徐言的回忆。
当年提及鱼尾莲,老道士也是如此形容,看来鱼尾莲这种灵草,在虚丹境的强者眼中,也是十分珍贵的东西了。
“你们两个小人儿,要鱼尾莲做什么?”
庞飞燕哪能看不出重孙女的企图,呵呵笑道:“鱼尾莲能制法器,可炼灵丹,一朵莲瓣都价值不菲,以你们的修为,难道也想要收集灵草了么?”
面对庞飞燕的疑问,徐言低头不语,庞红月看见徐言的模样,于是咬了咬银牙,道:“老祖宗,徐言他中毒了,需要鱼尾莲来解毒。”
“中毒?”庞飞燕微微一怔,望向徐言,问道:“徐言呐,你中了什么毒,可否对老身说说,或许老身会有办法帮你。”
老夫人的神态不似做作,语气诚挚,徐言不想骗这位和蔼的老人,犹豫了片刻,还是如实说道:“乌罂草。”
嘭!
龙头拐被老人狠狠地杵进了地面的青砖里,和蔼的庞家老夫人,此时白眉摆动,脸色凝重地说道:“一颗乌罂草,亡人一世魂,没有深仇大恨,鬼王门不会给你吃下这种要命的毒药,看来卓天鹰,是恨你入骨了。”
连虚丹境的修行者,对于乌罂草的剧毒都要忌惮三分,庞飞燕得知徐言中了乌罂草的毒,不由得惊诧之余,立刻判断出徐言与鬼王门的纠葛。
“其实也没有什么深仇大恨。”徐言尴尬地挠了挠头,道:“他想弄死我,我就顺便弄死他几个儿子。”
“好一个顺便。”庞飞燕笑着点了点头,道:“怪不得鬼王门放心让你来大普入赘,原来有乌罂草这份后手在,如果换成是老身,也不怕你徐言飞出手掌心呐。”
“老祖宗,您老能不能救救他。”庞红月摇晃着老人的手臂,一副撒娇的模样,只是眼里的急切,让老人看了个一清二楚。
叹了口气,庞飞燕摇了摇头,道:“鱼尾莲,老身没有,如果有那种灵草,老身倒是不介意送给他解毒。”
徐言知道人家不过是客气的说辞而已,他很想说没有可以买嘛,只是没敢开口,倒不是害怕,而是脸皮还没厚到那种地步。
屋子里的三人全都沉闷了下来,不多时,老夫人锤了锤腰,站起身来,看向徐言说道:“事在人为,如果你想去留兰谷,让月儿调一头雪鹰陪你走一趟吧,碰碰运气也好,说不定真能得来一朵奇莲。”
说罢,老夫人走出房门,庞红月担忧地看了看徐言,起身追了出去。
将老祖宗搀扶到后宅,庞红月一时不肯走,扭扭捏捏的好像有话要说。
“傻丫头,你还没到筑基境呢,就要深陷情网,以后的修行,你还能上心么?”庞飞燕苦笑了一声,道:“我知道你想说什么,鱼尾莲的价值,绝非你能想象,过千的灵石,即便是老身,一时也拿不出那么多。”
“我没有喜欢她!”庞红月被长辈拆穿了心思,不由得小脸儿一红,急着辩解,而庞飞燕只是笑吟吟地看着她的重孙女,一副心知肚明的神色。
“那、那我陪他去一趟留兰谷。”庞红月羞得无地自容,跺了跺脚,就要回去。
“丫头,记住一点。”庞飞燕此时变得神色凝重了起来,嘱咐道:“如果有机会得到鱼尾莲,就算将一头雪鹰留给留兰谷的人也可以,如果得不到,切记不要逞强,尤其对那位谷主,一定要恭敬才行。”
“我知道了。”庞红月轻轻万福,随后裙摆一动,急急地返回了秀楼。
“这一对儿孩子,都不省心呐。”看着重孙女离去的身影,老夫人苦笑道:“也罢,让你们闯荡一番也好,修行人,就该行天下才对。”
说着,老人望向落在院子里假山上的白鹰,疑惑不解地自语着:“雪鹰炸羽,多少年没发生过的事了,难道附近有大妖的气息?京师重地,不该出现大妖才对……”
庞红月回到秀楼的时候,才后悔没让老祖宗看一看徐言的眼睛,虽说一只眼睛瞎了不碍事,如果能治好的话,还是两只眼睛看路比较清楚。
见到徐言,庞红月有些失望的摇了摇头头,道:“鱼尾莲很贵重,老祖宗她……明天,明天我再去求老祖宗,让她看看你的眼睛。”
徐言笑着摆了摆手,道:“我的眼睛没什么事,不疼不痒的,一只眼睛也一样,或许过阵子又能看到了也说不定,你家的老太太对我这个质子已经不错了,还借给我一头雪鹰,她也不怕我把你们庞家的雪鹰拐走跑路,从此一去不归。”
“谁说借给你了!”庞红月就是见不得徐言那种无所谓加上调侃人的臭屁模样,嗔怪道:“是我带你去留兰谷,不是你自己去!想要拐走我家的雪鹰,做梦!”(未完待续。)
第251章 身亡的故友
甜言蜜语的确能沁人心扉,但是吵架拌嘴,或许更能让那些朦胧之间的情感得到升华,最后,绽放出迷人的果实。
当然了,收获果实之类的好事,只是徐言的一厢情愿罢了。
至少他依旧住在一楼,而且二楼的楼梯口还插着两把寒气森森的钢刀……
拌嘴之际,庞红月忽然想起镖队的事还没跟爹爹交代,狠狠地瞪了眼徐言,匆匆离开了院子。
镖队被劫之事,只能由家主做主,这种大事,庞红月一个女孩儿可拿不定主意,只是让她没有想到的是,庞万里在听过经过之后,居然没有恼火,而是沉吟不语。
没再打扰爹爹,庞红月退出了书房,回到自己的院子。
一进秀楼就能看到徐言,庞红月现在觉得徐言很讨厌,尤其那张臭嘴,从来听不到什么好话,她现在深深的感觉到狗嘴里吐不出象牙这句谚语的真谛所在,于是气呼呼的上了楼,一个人躺在床榻上发呆。
两天两夜的奔波,自己担心的人没有出事,庞红月在欣慰之余,更有些莫名其妙。
直到现在,她才发现自己的心里好像有了那个可恶的少年人的影子,这个发现让她坐立不安,本就疲惫的女孩,一丝睡意都没有。
我不会是,开始喜欢她了吧……
他是个坏蛋呀!庞红月你不能喜欢邪派的太保!
他是被逼无奈,他和鬼王门的门主有着深仇大恨,他不该算邪派中人才对吧……
被自己的心绪折磨得辗转难眠,庞红月索性起身下地,披上外衣,轻手轻脚的走到楼梯口,弯腰往一楼看去。
她想要看一看徐言在做什么,为何没有磨牙的声音传来。
不看还好,一看徐言的模样,庞红月差点被气乐了,只见她那位便宜夫君,跟个门神似的大马金刀的坐在床头,单手提着长刀,瞪着眼睛好像在守夜呢。
脚步轻盈的走下楼来,女孩没好气地问道:“不睡觉,你等着打更呢么。”
打更人才像徐言这般模样,庞红月骂的倒也合情合理。
徐言其实很困,称得上又困又累,击杀青雨耗费了他太多的力气,他现在很想倒头就睡,可他实在是不敢睡,因为他的左眼看不到了,所以他始终觉得屋子里总有鬼魂在飘来飘去。
他的右眼可看不到半点的阴魂鬼物。
“害怕,睡不着。”
徐言很难得的说了句实话,然而人家根本就不信。
“杀人如麻的魔头,还会害怕么?”庞红月坐到桌旁,蹙眉问道:“徐言,你杀人的手段为何如此狠辣,是不是在鬼王门的时候,跟那些邪派人学的?”
青雨的残肢,庞红月现在想起来都有些作呕,要不是她知道徐言因为中毒颇深而被逼无奈,她一定会认为徐言真的是一个魔头。
听到女孩的质问,徐言有些无可奈何,人根本就不是他杀的,他还不能实话实说。
告诉庞红月,自己的眼睛里有个怪物么?
“如果杀人的手段太过凶残,人,真的会变成魔头的,徐言……”庞红月有些欲言又止,黛眉中隐约透出一丝担忧,沉吟半晌,道:“如果真要杀掉仇人,给她个痛快就好,别那么残忍,你的手段有些吓人。”
这番话说出口,证明庞红月是在和徐言交心而谈,徐言感觉到了对方的诚意,却始终沉默不语。
庞红月的劝告其实没错,因为人心是会变的,如果习惯了凶残的手法,那么越是往后,手段就会变得越发凶残,直至成为杀人的狂魔。
徐言没有反驳,也没有赞同,更没有醒悟,而是陷入了一种怪异的思索。
在青雨折磨他的时候,他的确很想撕碎对方,那种整个身心完全被黑暗与暴戾所包裹的感觉,徐言并非出现过一次,从炸毁乘云观开始,他的心里好像真的住进了一只恶鬼,那只恶鬼曾经在元山寨出现过,也在玉林山的山腹出现过,最后在今天的庞府出现过。
人心如鬼……
想起师父临终前最后的教诲,徐言悚然一惊。
老道士死的时候,他只是个十五岁的小道士而已,那么玄奥的人心之谈,师父为何要当做最后的教诲,难道自己的心里,真的有着一只恶鬼?
师父临走的教诲,加上左眼中冲出的鬼爪,徐言感觉到一股莫名的战栗出现在心头,不由得将手中的封玉刀捏得咯吱吱作响,仅存的右眼瞪得越来越大。
徐言的模样,再一次吓到了庞红月。
“徐言!你怎么了?”
庞红月的呼唤,将徐言中战栗中惊醒,当他看到女孩那紧张而精致的俏脸之际,心中的烦闷与疑惑,也就随之消散了。
“没事,做噩梦了。”嘿嘿一笑,徐言傻兮兮地说道。
“有瞪着眼睛做梦的么!”庞红月呼出一口气,道:“你好好休息一番,等你养好伤势,我们就去留兰谷,不过这几天不许你出门,让许家盯上你可就麻烦了。”
嘱咐了一番,女孩起身就要上楼去。
“黎易先,你认得么?”
徐言的一句轻语,庞红月的脚步猛然一顿,女孩的眉目中现出一丝悲意,幽幽说道:“黎易先是我的好友,儿时玩伴,他是黎家的嫡系长孙,却在一年前,死于非命。”
“他怎么死的,能和我说说么。”徐言望着女孩,问道。
“死于邪派之手,就在西城外的十里亭。”
想起儿时的好友死于非命,庞红月不由得悲伤了起来,语气低沉地缓缓讲道:“黎家的生意大多与车马有关,所以黎家对于马匹十分看重,黎家人更擅长相马,天南十六国的好马,黎家大多都有收集,黎易先的相马之术堪称一绝,即便黎家的长辈都少有人能及,他的死,也是因为一次相马。”
黎易先这个名字,是徐言在许敬之嘴里听到的,他才知道那只总来庞家串门的厉鬼叫做黎易先,而黎易先是什么人,他并不知晓,如今听庞红月提及,徐言也感到好奇了起来,坐在一旁默默的听着。
“去年夏天的时候,有马商从齐国运来一匹好马,被当时正好从别院回城的黎易鸣遇到,黎易鸣的相马经验不多,但也看得出是匹宝马良驹,他与那马商攀谈后得知,那马商不准备进京,只是路过京城,要运到另一座大城售卖。
黎家兴家的根本便是好马,黎易鸣不想错过这个机会,以百两纹银的价格,让那马商在城外十里亭等上半天的时间,他好回家找人过去看看马,如果当真是宝马,黎家说什么也不会错过这个机会。
黎易鸣回到家里,找到他大哥黎易先,黎易先不但相马之术极高,还十分爱马,一听弟弟说有齐国好马,立刻问清了地方,一个人急匆匆赶往城西十里亭,谁知道他这一去,就再也没回来……”(未完待续。)
第252章 嫁祸邪派
讲述着故友遇难之事的女孩,不但语气低沉,眼露悲意,还有着一种无人察觉的自责在其中,深深蹙起的黛眉,仿佛在内疚着故友之死。
“那马商是邪派假扮的?”徐言皱了皱眉,问道:“以宝马引出黎家的嫡孙,看来是仇家啊,黎易先之死的消息,又是谁亲眼所见呢,黎易鸣没跟着么。”
“当时只有黎易先一个人赶往城西十里亭,黎易鸣并没有跟去,消息传回来的时候已经是晚上了,两个路过的行商看到了城西十里亭的打斗,更看到了一个青年公子被击杀在路边,当黎家人赶到的时候,除了满地血迹之外,连黎易先的尸首都没有找到。”
庞红月说完,轻轻叹息了一声。
一个大好年华的世家公子,就这么无声无息的被人杀害,还是在京城附近,正邪之间的仇隙,即便如今已经联盟,但是在许多人的眼里,这份联盟并不牢靠,因为仇恨太深,谁都无法弥补。
黎易先的亡故,的确让人惋惜,徐言不由得摇了摇头,问道:“既然过路的陌生行商所见,难道那两个见过黎易先被杀的行商,特意跑到黎家报信么。”
“消息是行商带回来的不假,而第一个得知这份消息的并非黎家。”庞红月回忆了一番。
“是谁呢?谁将行商的所见所闻带给的黎家?”徐言的嘴角泛起了一丝无人察觉的冷意,幽幽问道。
“许家。”
“许家。”
庞红月在开口之际,徐言几乎与她同时说出了一样的话语。
“你怎么知道是许家将行商的所见所闻带到了黎家?”庞红月疑惑不解地问道。
“猜的呗,许家那么神通广大,死个人这种大事,他们家肯定第一个知道。”徐言笑了笑,只是笑容里有些冷,接着说道:“那两个过路的行商究竟看到了什么场面,你们庞家应该也得知了消息吧,能不能给我讲讲。”
“一场恶斗,很多高手围杀一个年轻的公子,后来那公子被人家砍掉了脑袋,连尸首都被人带走了。”
庞红月所言的经过,只是庞家得知的消息而已,这份消息,只有那两个陌生的行商亲眼所见,四大家族的人可没有看到当时的经过。
“两个行商就能看得出一群高手都是邪派的人?”徐言挑了挑眉峰,不可置信的问道。
“他们自然看不出来,从他们的讲述里,我们钱宗才确认是邪派下的手,因为那群高手有两个首领,一个用的是巨大的纸扇,另一个则施展着高明的剑法,而且身形与年岁,与纸扇门的少门主和鬼王门的大太保十分吻合。”
庞红月说着,眉目中开始变冷,道:“所以我们能认定,杀掉黎易先的,应该是卓少宇和萧梦!”
鬼王门的大太保卓少宇,联手纸扇门的少门主萧梦,在大普的京城之外,以一匹宝马,上演了一出引蛇出洞的好戏,从而成功击杀了钱宗四大家族中黎家的嫡系子弟黎易先,这就是一年前大普正派推断出的真相。
得知黎易先身亡的真相,徐言不由得咧了咧嘴,心说卓少宇这口黑锅背得可够冤的,一年前他可没听说卓少宇去过大普。
“怪我,当时太莽撞了……”
庞红月扭过了脸,眼中浮现出一股自责,幽幽说道:“黎易先死的时候,我从齐国归来不久,我刺杀了太保,到底惹来了邪派的报复,如果我没去齐国,黎易先也就不会死了……”
听着庞红月内疚的低语,徐言两边的嘴角同时咧了咧。
原来黑锅不但可以往别人脑袋上扣,还有人自己找黑锅往自己脑袋上扣的。
“马王镇之事过后,卓少宇根本就没去过大普。”徐言看不得庞红月内疚的可怜模样,道:“我是他十七弟,他如果去过大普,怎么连我都不知道呢。”
“即便不是卓少宇,也应该是纸扇门的高手,萧梦的拿手武器是纸扇,那两个行商不会看错才对。”庞红月转回头来,望着徐言,不解的问道:“你怀疑那两个行商在说谎?”
“还能找到那两个人么。”徐言问道。
庞红月摇摇头,道:“行商不可能在一处地方落脚太久,一年前那两人就走了,根本找不到了。”
徐言闻言点了点头,心中赞道:许家好一招祸水东引啊,明明是许敬之杀掉的黎易先,还能嫁祸邪派中人,难为许家找来两个行商作证,而那两个人证恐怕早就死在某处山坳荒林里了。
许敬之与厉鬼在林中的怒吼,徐言听得一清二楚,他知道黎易先死在许敬之的手里,看来是许家的长辈在得知黎易先被许敬之杀掉之后,为了保住许敬之,而特意筹划了这起意外,将黑锅扔给了大齐的邪派,至于黎易先为何会死在城隍庙,徐言先前还有些疑惑,当他听到黎易先是被引到了城西十里亭的时候,就已经明白了。
黎易先没有立刻被击杀在城外,而是逃回了京城,只是刚刚进城,就被追兵追上,从而将他堵在了城隍庙,因为京城只有一座城隍庙,那座城隍庙就在西城门附近。
徐言的沉思,看得庞红月莫名其妙,女孩不解地问道:“你认为黎易先并未死在邪派之手?”
“死都死了,死谁手里不一样。”徐言散去思绪,打着哈欠说道:“有空去问问黎家那位老家主,他孙儿应该怨念未消,他们黎家最好修个庙盖座桥什么的,省得家人死了还不得安稳。”
“修庙盖桥有什么用。”庞红月一听徐言的废话,气就不打一处来,刚说了一句,忽然捂住了小嘴。
在女孩惊诧的目光中,徐言的手里出现了一张小巧的纸片,上面的纹缕有些模糊,可是那个‘隐’字仍旧清晰可辨。
“许敬之的隐身符!”
庞红月低声惊呼了起来,她见过符箓,更知道隐身符的价值十分昂贵,没想到徐言不但废掉了许敬之,连对方的隐身符都一并抢了过来,这下子许家更不会善罢甘休了。
“这东西怎么用,你会不会?”
徐言可没有抢走人家宝贝的觉悟,他只是单纯的认为,只要捏在自己手里的东西,不管是什么,统统都是自己的。(未完待续。)
第253章 各方来客
庞红月不会用隐身符,但她知道动用隐身符需要一种符咒才行,符咒不算什么隐秘,只要成为修行者,或者向修行者打听一番,即可得知。
符咒这种道家的东西,徐言并不陌生,能得到符咒的全文,他自己就可以使用隐身符了,只是隐身符上的纹路已经很淡,看来这种符箓并非法器之流,而是一种消耗品,用几次也就无效了。
徐言在看着隐身符傻笑,想象着自己隐匿了身形之后能干些什么坏事,而庞红月则看着那张隐身符愁眉不解。
隐身符价值不菲,徐言已经废了许敬之,再抢走隐身符的话,许家更会恨他入骨,老祖宗始终没有吐口帮徐言挡住许家,她爹爹对于交恶许家更是有所忌惮,庞红月觉得徐言身上的麻烦变得越来越大了。
“还给许家吧,要不然他们不会放过你的。”轻声的规劝中,女孩不由得更加担心了起来,徐言现在没事,一旦许家找来,可要如何是好呢。
之前还在为徐言体内的剧毒担忧,现在庞红月才发现,不用她们两个去留兰谷,许家就得先杀来了。
看着面前的少年,庞红月觉得头疼了起来,那就不是个人,而是坐在她秀楼里的一大团麻烦。
“不还,这张纸上又没写他们许家的姓。”庞红月还没想好对策,她眼里的麻烦又说话了:“要还也得还给隐家嘛,你看看,这上面写的隐,不是许,除非他们许家统统该姓隐,这张纸就还他们。”
徐言自顾自的自语之际,庞红月已经上楼了,那位大小姐实在听不得徐言的废话,庞红月觉得自己要出手揍人了,惹了一身麻烦还能稳如泰山,也不知徐言是没心没肺,还是傻瓜一个。
东方泛起了鱼白,看不到鬼魂的徐言长出了一口气,只有一只右眼他实在不太习惯,以前看到鬼魂都习以为常了,一下子看不到了,他会觉得身边左右全都是厉鬼在虎视眈眈。
心病了啊这是……
长长地呼出一口气,徐言无声的轻笑了起来,还好有庞红月和他斗口,被他压在心底的那一丝恐惧,也在漫漫长夜中彻底消散开来。
天都快亮了,徐言起身活动活动筋骨,虽然左眼看不到,他的身体可没什么大碍。
晨光里,少年猛地捏起了双拳。
至多两个月,或许一个月,乌罂草就要再次毒发了,徐言的时间变得越来越少,青雨身上的瓷瓶里还有六七粒混杂着乌罂草的行气丹,可是这种恐怖的剧毒,每吃下一次,下一次发作的时间就会缩短一半。
没多少时间了……
将心中的焦急压了下去,徐言从怀里取出半把纸扇,那是许敬之身上翻出来的,之前徐言还看不出什么蹊跷,如今他看到这半把纸扇,立刻联想到大齐的另一处邪派,纸扇门。
黎易先是被许敬之杀掉的,想要在京城附近杀掉四大家族的嫡系子孙,可并不容易,徐言断定许敬之必然有帮手,而这个帮手,极有可能是纸扇门的人。
许家为了掩饰许敬之的恶行,特意找来两个行商到黎家说谎,可是他们编排的谎言有些过于逼真,纸扇门的少门主既然都被编排了进去,没准萧梦当真在去年抵达了大普,还协助许敬之杀掉了黎易先。
假作真时真亦假,这种猜测,徐言也不敢断定,不过他认为以许家的德行,勾结邪派的可能性实在不小。
徐言倒是很想现在就将厉鬼的身份公之于众,怎奈除了他之外,别人可看不见鬼,更不会相信他的胡言乱语。
“用来接头的信物么,倒是十分合适啊。”把玩着手里的半把纸扇,徐言低声轻语:“纸扇门,许家,这下子有趣了……”
庞红月回到二楼之后一样困意皆无,天光渐亮,她走到窗前,望向自己的小院。
她喜欢在二楼看自己的院子,喜欢那种轻松平静的心情,更喜欢朝阳迎面而来的震撼,庞家的大小姐却十分讨厌在院子里乱转的那道身影,破坏了她的安宁不说,还扰得她的芳心纷乱不堪。
徐言东一头西一头的在院子里转悠,不时捡起一些草棍枯枝之类的东西,看得庞红月直皱眉,不知道对方又发什么疯。
看着看着,女孩的黛眉渐渐舒展了开来,芳心更是泛起了波澜。
她看到徐言将捡到的草棍枯枝,仔仔细细的编在墙角那个稻草人的身上,快两个月了,稻草人身上的草屑已经有些凌乱,却在一些枯枝的固定之下,变得平整了许多。
越发整齐的稻草人,是庞红月亲手编织的替身,代替她洞房之夜,想起与徐言的相遇,女孩儿一双灵动的大眼睛里,现出了一股温柔的神采,如果这份温柔经过时间的发酵,或许终究能成为爱恋,可惜,庞红月眼里的温柔只是出现了一瞬,就被愤怒所代替。
她看到徐言正在摸那稻草人的心口,嘴里还不知嘀咕着什么,最后跑到小厨房,拿了两个冷馒头给稻草人塞了进去……
这么恨人呢?
庞红月哀叹了一声,不再多看院子里的那个色坯。
在清晨就开始忙碌的不仅有徐言,还有四大家族的家主,不仅城外的藏云观在准备着庞大的仪仗,更有揣着密旨的太监匆匆离开皇宫,偌大的京城,仿佛今天苏醒得特别早,而那些早起的人们,大多都在对着徐言而来。
天门侯回到庞家的消息,一夜时间足够传遍整个京城了,一个人就能挑动各方的势力,这种本事,旁人可未必能有。
皇宫内,批阅奏折的皇帝揉了揉发疼的太阳穴,困扰了他好几天的麻烦,可算是定下来了,不就是警告许家不要伤了天门侯这种小事么,年轻的帝王摇头苦笑,感慨万千,一介帝王身,在两位重臣之间也难以取舍啊。
城外藏云观,太清教的驻地深处,修建着一座古香古色的凉亭,这座凉亭是太清教的教主闭关打坐之地,平日里无人敢靠近,而今天,太清教的三位护法正立于凉亭外,在他们的身后,是千名精神奕奕的道人,有的手持桃木剑,有的身披大红的道衣,有的赶着骡车,有的举着道器。
今天可是太清教大日子,第四位护教法师的出现,预示着太清教中又多了一位强人,只待教主祈天完毕,就要入城分封法师了。
左相府,年迈的老者微眯着双眼,聆听着刚刚抵达京城的手下,汇报着镖队计划的全部过程,当听到俘虏有近百之后,老人无声地笑了起来,点头屏退了手下,唤来仆人端上早餐,年岁大了,不吃早饭可不行,今天他还有的忙呢,庞家这一趟,他不去是不行的,如果不能亲眼看着徐言脱险,程昱可放心不下。
黎家,清瘦的老者静静的坐在大厅里,等待着天明之际,好率领家中的高手赶往庞府。
万家,肩头攀着一条王蛇的万大财,望着初升的朝阳冷笑不止,在他的身后,少了半口牙的万户侯咬牙切齿,今天他要趁着许家发难的时机,也敲碎徐言的牙齿。
许家,宁静的宅院里看不出异象,然而聚集在家主身边的数百高手已然在磨拳搽掌,在厅堂的最中间摆着一副担架,担架上躺着萎靡不堪的许敬之,随着许志卿的一声怒吼,四个壮汉合力抬起了许敬之,一行人杀气腾腾赶往庞府所在的街巷。
各方来客,心怀各异,总之,这些人的目的都在徐言的身上。
今天的庞府,必定会有一场大热闹,不过没等庞家开始热闹,庞府对面新开张的买卖家,已经点燃了爆竹,噼里啪啦的脆响声中,充满了杀机与变数的一天,来临了。(未完待续。)
第254章 背会了有赏
院子里,刚刚洗漱完毕的徐言,披散着头发,换上了一身白褂,手里还拎着半只死鸡,蹲在墙角在那挤血,看得几个丫鬟胆战心惊。
在一阵爆竹声中,古怪的姑爷可算忙活完了,一回头,吓得丫鬟四散奔逃。
徐言不可怕,可怕的是他把血抹了一脸,还冲着丫鬟们傻笑。
“你干什么呢!都要大祸临头了,还有心戏弄丫鬟。”庞红月脸色有些苍白地说道,紧蹙的秀眉,预示着她心头的烦躁。
“伪装起来,避避风头。”徐言提着死鸡,傻兮兮地问道:“娘子,还认得出为夫么?”
庞红月没空和他打岔,哼了一声离开院子,去找她爹商议今天的对策了,很快就会有许家人找上门来,庞红月已经心乱如麻,徐言却还能笑得出来。
看着女孩走远,徐言嘿嘿一笑,自语着:“黎老头,你别来晚了啊,这份大礼我可为你准备好了,你要不来,这场戏就白演了。”
对于许家的报复,当徐言从程昱口中得知自己即将成为太清教的护教法师之后,他已经有恃无恐了,有太清教这颗大树在,许家可奈何他不得。
程昱找来的这份靠山,一定代价不小,徐言在感恩着程家老人的同时,也开始盘算起自己在太清教的地位来,他是齐国邪派太保,太清教即便可以认命他为护教法师,却绝对不会给他太多的权利,不过这个身份,可比庞家赘婿的身份要强出了太多。
太清教自教主以下,只有三位护教法师,那三位法师都是筑基境的修为,与四大家主也算平起平坐,徐言能成为第四位法师,地位可就不是庞家女婿了,想要动他,许家得掂量掂量自己的份量在说话。
庞家的态度不明,在许家的逼迫之下未必能保得住他这位女婿,可是徐言十分相信程昱那位老人对他的照料,所以对于许家即将来临的怒火,他其实并不担忧,尤其想到自己成为太清教的法师之事,徐言反倒自顾自的傻笑了起来。
他从来就是个不肯吃亏的主儿,这次能成为太清教的法师,他哪能错过这种挑拨太清教和许家的机会,最好让两家同归于尽徐言才高兴。
“明珠,明珠!快过来,姑爷教你一段童谣,背会了有赏!”
徐言在院子里教丫鬟童谣的时候,许家人已经气冲冲地冲出了家门,许志卿面沉似水地走在最前面,他最疼爱的孙儿已经废了,这份仇如果不报,他觉得自己会被活活气死。
本以为有隐身符在手,加上他那天缠住了庞万里,许敬之怎么也能拿下庞红月那个丫头了,没成想一夜之间,庞红月毫发无损,许敬之却被重创归来,子孙根断了不说,隐身符也被抢了,居然还被人喂了筑基丹,尤其重要的一点,是许敬之身上的那半把纸扇也不见了。
那半把纸扇关乎重大,许志卿不但愤怒懊恼,还生出了一股深深的忌惮,如果让庞家看出纸扇的蹊跷,说不得他们许家就要迎来一场大难。
带着焦急的心绪,许志卿刚刚迈出大门,迎面正好看到一队太监走来,为首的是个中年太监,笑吟吟地走到近前,低语道:“许家主,圣上的密旨到了,咱们是不是先回去接旨啊。”
皇宫里来人,许志卿不敢怠慢,将传旨的太监让到客厅,而后恭敬地接过密旨,打开一看,这位许家的家主顿时被气得暴跳如雷。
圣旨很简单,让许家不要伤到天门侯而已,然而这份圣旨一下,许志卿才真正发觉,那个徐言好像并不简单,居然能在这么短的时间里,得到皇帝的庇护。
抗旨不尊是为大罪,尽管许志卿有着筑基境的修为,只要他在大普,就不得不听从皇帝的旨意。
狠狠地咬了咬牙,许志卿将密旨塞回了太监手里,起身道:“老夫有些急事,公公稍等,待老夫回来再接旨!”
就当没见过密旨,许志卿顶着不敬皇家的帽子,无奈地耍起了无赖,他这一走,把传旨的太监可吓得不轻,想要追出去,怎奈许家的高手得到了家主的吩咐,将几人看死了,除了大厅,哪都去不了。
宁可晚些接旨,许志卿也要当先去问罪庞家。
一大清早,庞家门前车水马龙,各方来客踩着一地爆竹的碎屑,走进了庞家。
最先到的,是黎家的家主,黎景田一到庞家,立刻进了庞万里的书房,这时候庞红月正在愁眉苦脸的赖在书房里,思索着如果劝劝老爹保住徐言。
看到黎景田到了,庞红月立刻退出了书房,犹豫了一下,女孩直奔后宅老祖宗的住处。
“徐言回来了?”黎景田微笑着坐在庞万里对面,道:“你想怎么办,许家的人,恐怕就要来了。”
“黎兄,我也是一筹莫展啊。”
庞万里叹了口气,道:“庞家到了我这一代,已经开始势弱了,同辈人大多贪图享受,习武之人寥寥无几,更别提修行者,好在少城红月他们还算有些出息,如果下一代再贪恋红尘,庞家,恐怕真要败落了,是我们这些不孝的后辈拖累了祖母,老人家本该在宗门修炼,放不下心,这才始终留在府里。”
叹了口气,庞万里没说起徐言,而是在故友面前谈论起自家的境地。
黎景田轻轻点了点头,他们都是金钱宗的门人,知道一个家族中如果武者变少会意味着什么,如果没有六脉的宗师出现,败落,就要成为定局。
别看庞家有位虚丹境的老祖宗坐镇,在宗门内,许家一样有着虚丹强者撑腰,如果真正比较起来,庞家的实力,并没有许家强大,这一点庞万里深知,黎景田也是一清二楚。
“见机行事吧,万里,你也不必太过担忧,至少你庞万里的儿女,即将成为宗师,庞家,早晚会压过许家的。”黎景田如此劝慰了一句,庞万里只能苦笑着点了点头。
这时候大管家庞福走了进来,施礼道:“老爷,许家和万家的人到了,正在大厅等着见您,还抬来了一个人,应该是许家的小公子。”
听到许万两家的人已经来了,庞万里深吸了一口气,起身就要出去。
“老爷,还有位客人,被我擅作主张请了进来,就在书房门外。”庞福仍旧弯着腰说道。
庞万里闻言一愣,庞福是庞家的老人了,知道老爷的书房并不待客,除了自家人之外,只有黎家的家主能进来。
“是谁?”庞万里皱眉问道。
“左相大人。”庞福躬身答道。(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