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1.秋凉,两个女孩儿的悲剧
宋清远的一双眸子,渐渐涌出泪来:“若若,你想想从前,想想我们那么多美好的时光,你真的忍心?”
“可你认为经过了这么多事,我们还能回到从前吗?耘”
甄艾定定看着他,缓慢,却又坚定的摇头:“清远哥哥,我们都回不去了,过去的事,就让它永远藏在过去,好不好?”
“为什么不能?若若只要你的心回来,我们还可以如过去一样……”
她实在不愿就这样没完没了的与他重复这些不愿提起的话题,干脆别过脸,不再看他踝。
宋清远怔然望着她漠然的神情,那一张小脸,曾经一看到他就光彩逼人,那一双眼眸,总是害羞又缱绻的追随着他。
年少傲然的时候,也并非没有得意过她的痴心,曾对最好的哥们儿说,这天底下的女人,谁都可能背叛爱情,但他的若若,这一辈子都会对他死心塌地。
他曾以为他们会是永远,可谁能知道,一步错,步步错,原来,命运根本由不得他自己来操控。
“好……我知道你现在心情不好,伤口也痛,我不打扰你,若若,你好好休息……”
“你什么时候放我离开?”
冷静下来,甄艾已经清楚的认识到自己现在的处境。
宋清远这个人已经疯魔了,她现在对他的感情很复杂。
十年,人生有多少个十年?又有多少人能陪你度过一个又一个十年?
她不能否认,她向来是个心软念旧的人,宋清远在她的生命中,意义和普通人绝对不一样,她不再爱他,也不愿再重归于好,有时候她认为自己恨他,可后来才明白,真心爱过的人,真心对自己好过疼惜过的那个人,又怎么可能真的恨得起来?
他们也许都没有错,不过是有缘无份。
她甚至希望,他能和甄珠好好儿的在一起,他们都能幸福。
她走出来了,可他直到如今,都陷在梦靥中无法自拔一般,渐渐快要成魔。
宋清远却根本不回答她的问题,他走到一边窗子前,伸手推开,转身对她微笑:“若若你看,窗子外面就是你喜欢的相思豆,那边我还准备弄一个小小的荷塘,就和消夏园里那个差不多的,到夏天了你可以去采莲蓬,对了,你不是最喜欢枯荷听雨吗?我们就留着那些枯荷,到了明年这时候,咱们一起坐在窗子边听雨声……”
他的声音那样动人,就这般娓娓道来,仿佛那些美好的画卷在她的眼前一一展开了一般,只是再怎样动听的话语,却仿佛也入不了她的心。
她安静躺着,等他说完:“你还没有回答我。”
宋清远脸上的笑一点一点的凝住,他抬手,捏了捏眉心,眼眸微微低垂下来,仿佛在看着地面,可声音却幽幽响起:“若若,你跟着他没有未来。”
“宋清远,我只想知道我什么时候可以离开。”
“赵景予已经有了对付他的办法,陆锦川手里那些把柄,再也起不到任何作用,若若,陆锦川就快完蛋了……”
甄艾忍不住的浑身发抖,额上的伤处依旧痛的厉害,可那些断续的片段,却已经逐渐清晰。
她记得那个下午,他们通电话时那些缱绻缠绵的情思,她记得崔婉说出那些事情的时候,她的愤怒和无助,她想起来她怎么会受伤……
父亲毫不犹豫用花盆砸在她额上,她流了一脸的血……
可是,为什么会是宋清远把她带走了?带到这样一个陌生的地方……
甄艾醒来时环顾四周,只觉得房子里的一切装潢都很新,仿佛之前根本没有人住过。
那么,锦川能找到她吗?他……什么时候才会来?
还有,赵景予到底会做什么?为什么宋清远的口吻这么笃定?
“宋清远,你把话说清楚……”
他却不再多言,只是转身向外走:“你好好休息,我有事要出去一下,外面一直都有人在,你不用担心。”
“宋清远!”
甄艾扎挣着坐起来,宋清远却只是微微停顿了一下脚步,随即就抬步走出了房间。
*********************
****************
岑安接到一通电话,是老家的妈妈打来的,但是号码却很陌生。
“喂,是妈妈吗?”
岑安听到熟悉的声音传来,不由有些狐疑,一边拿着手机向外走,一边合上了面前的笔记本,杂志社正到了最忙的金九月份,她手里一堆照片和采访稿子都没有弄完呢……
今天更是忙的连口水都顾不上喝,岑安顺便拿了杯子去茶水间。
“安安,你什么时候交了男朋友都不告诉妈妈知道,还是人家景予亲自来家里接了我和你爸爸还有弟弟来北京玩……”
岑妈妈一串连珠炮似的话,直接把岑安给炸晕了,什么男朋友,什么景予?
爸爸妈妈,弟弟……去了北京?
几千里之外的小县城住着的一家人,无声无息到了北京,来之前怎么问都不问她一声?
“……人家景予想要给你个惊喜,所以不让我们告诉你知道,安安啊,景予已经让人过去接你了,妈妈和你爸爸弟弟就在北京等着你啊……”
手机似乎被爸爸抢了过去:“安安啊,北京可真大,爸爸这还是第一次来首都呢!”
“景予这孩子真不错,又懂事又贴心,安安你真是的,怎么不早点告诉妈妈呢……”
爸爸和妈妈在电话那端说的热闹,不时开心的笑出声来,岑安怔愣的站在那里,接着热水的杯子已经快要满溢,她却没有察觉,直到热水洒出来,浇在她手上,她方才仓惶的扔了杯子,低头一看,手背已经烫红了一大片。
景予……赵景予!
岑安耳边仿佛是一声惊雷炸开!是那个人渣,禽.兽,那个毁了她清白的败类!
他……把爸爸妈妈还有弟弟,接到了北京做什么?他到底要做什么?
他毁了自己还不够,还要毁掉她的家人?
岑安感觉自己快要崩溃了,她几乎要站立不稳,手机另一端妈妈还在絮絮叨叨说着赵景予多好多好,岑安听不下去,不管不顾的大喊着打断妈妈的话:“你们赶紧走,走啊,别待在那里,那是个禽.兽!混蛋……”
她喊的嘶声裂肺,岑妈妈却一头雾水,“安安,你这是怎么了?你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岑安岑安,外面有人找你,还是个大帅哥儿呢……”
茶水间外有人在喊她,岑安对着手机却哆嗦着几乎哭出来:“妈,你和爸爸赶紧带着弟弟走好不好?算我求你……”
“安安你胡闹什么啊?你是不是和人家景予吵架了?”
“妈……我求你,求你了,你们赶紧走好不好……”
岑安整个人都在抖,脸色白的犹如水鬼,她连声哀求,可岑妈妈的电话却挂断了。
岑安赶忙再拨回去,那边却提示的关机。
完了,全完了……
岑安几乎站立不住,她勉强扶住墙壁站稳,赵景予,赵景予!
她就算是死也要搞清楚,到底他要干什么!她就不信,这天底下是不是真的就没有王法了,是不是真的她就活该被人欺负一辈子!
赵景予靠在黑色的车子前,手里夹了一根烟,黑眸藏在墨镜后,望着不远处快步走来的年轻女孩儿。
她穿着黑白的职业装,头发利落的绾在脑后,消瘦,苍白,却又有着一股子儿让人忽略不了的劲儿。
不由得微微眯了眼仔细打量,却发觉好似和记忆里那个模糊的影子渐渐有了不同。
偶尔会想起那一天的事儿,那个被他撕开衣服的女孩儿,哭的嘶哑了声音,一双杏核眼泪雾迷离,瞠大了死死瞪着他……
有时,他甚至会想到这个人,这双眼。
可如今第二次见,却发现,她仿佛已经不再是那天那个古灵精怪的女孩儿,而脱胎换骨成了另外的人。
倒是有趣,赵景予不由得微微勾起了唇,只是,不知道在床上时,她还有没有那天那个火.辣的劲儿。
“赵景予!”
“你到底想怎样?”
“你把我爸妈弟弟骗到北京要干什么?
”
岑安走近,在看到那个男人那张脸的时候,她几乎控制不住的想要扑过去从他身上狠狠撕下一块肉来,可最后仅余的理智到底还是要她控制了自己愤怒的情绪。
父母亲人还在他的手里,她不能冲动,岑安,你要冷静,你务必要冷静!
赵景予摘了墨镜,有些玩味的看着面前的女孩儿,她这样一身刺的样子,还真是让他回味起那天的她。
被扒光了衣服压在身子底下还在拼命的踢腾挣扎,抓的他一身血淋淋的红印子,差点没把他舌头咬断……性子可真是够烈!
“岑安。”赵景予念她的名字,高高在上的轻轻一笑。
岑安只觉得脊背都凉透了,这个男人,背景强悍,为人阴狠,她,这样普通的一个她,又怎么会是他的对手?
该怎么办?爸妈,弟弟……她到底该怎么办?
“那天喝醉酒,欺负了你……可真是对不住,所以,今天给你补偿。”
赵景予走过去,站在脸色煞白的女孩儿面前,笑的邪恶而又强势,他伸手,修长有力的手指按在她的肩上,然后,却又轻轻托住她的下颌,抬起,仿佛恩赐一样轻轻开口:“嫁给我,做我赵景予的妻子。”
岑安二十三岁的人生,在这一刻,彻底的崩塌。
她后来总是想,大约她上辈子无恶不作,所以这一生,才会遇到这样一个魔鬼。
她逃不开,挣不断,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在命运带来的灾难里,一步一步沉沦。
*********************************************************
“她是回来过,不过,下午就离开了。”
甄慕远虽然有些气弱,但仍是故作镇定的开口。
陆锦川一进门就不留情面的质问,让甄慕远原本有些偃旗息鼓的怒气腾时又狂燃了起来。
“她回来做什么?你又有没有对她说过什么不好听的话?”
陆锦川强压了怒气,如果不是因为他是小艾的父亲,他早就将面前这张惹人厌恶的脸给打的面目全非了!
“你又不是不知道,我们父女向来不和,她回来能有什么好事?除了气我这个老子也没别的事。”甄慕远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说道。
“再说了,她现在是陆家的人,我怎么敢得罪她?”甄慕远自嘲一笑:“我都恨不得把她当菩萨供着了,只可惜人家也不领情——我说锦川,你还是别在这里耽误时间,她下午就离开了,至于去了哪里,我们是真的不清楚。”
甄慕远话音刚落,刚才出去接电话的陆成却是脸色难看的走了进来。
“少爷。”陆成走过去,压低了声音:“您出来一下。”
“刚刚收到的消息,今天下午……宋氏……”
陆成说完,陆锦川整张脸已经阴霾至极,宋清远下午的重要会议上,突然离席,会议不得不中断,他的车子,曾经出入过甄家……
两手捏的‘咔嚓’作响,手臂上青筋毕现,她忽然回去甄家,宋清远也来了甄家……
她现在音讯全无,宋清远现在还未曾回去宋氏……
如果说两个人的异样都是巧合,他陆锦川死都不信!
“少爷,我已经让人去查宋清远的动向,相信很快就有眉目。”
陆锦川静默站着不动,夜幕中的甄家,犹如一座黑漆漆的坟墓,张大了黑洞一样的巨口,似乎要把周围的一切都给吞没。
他忽然转过身,黑色的西装几乎要融入夜色中一样的色调,要他整个人看起来都有一种凌厉可怕,难以接近的气场。
甄慕远看着他折身回来,只觉得眉心突突一跳,还来不及开口,陆锦川一双黑曜石一般幽深的眼瞳已经牢牢钉住他的脸:“若若,这个名字都有谁知道?”
她的事,只要扯上宋清远,他仿佛就失去了全部理智和清醒的可能。
不知怎么忽然想到这个名字,又几乎控制不住的问出口,陆锦川从来都不知道,他竟是这样心胸狭窄的一个人。
甄慕远不期然他会问出这样一句话,短暂的讶异
之后,方才说道:“这是她母亲给她起的乳名,只有最亲近的人才知道。”
他说着,微顿之后,方才看向陆锦川:“这么多年,也只有我们甄家几个人,还有——你那妹夫宋清远,再就是你了。”
陆锦川蓦地眸光一沉,几乎将牙关咬碎。
若非那一天甄珠告诉他这些,他怕是直到现在,都根本不知道她还有这样一个乳名。
可宋清远却知道,甚至,已经唤了十年。
他们有多少的耳鬓厮磨?又有多少的情思缱绻?如果不是宋清远娶了甄珠,她怕是也不会这样快转投他的怀抱。
也许他们私奔去临垚的时候,那些日子,宋清远口口声声唤着的,就是他从不曾知晓的那个乳名——若若。
“锦川……你这脸色怎么这么难看?”
甄慕远看的心惊肉跳,勉力支撑着才没让自己露出马脚。
“樊景湾的那个开发项目,我知道你占了大头,这一次的事,若是和你有关,我定会让你赔的血本无归。”
陆锦川紧紧盯了甄慕远一眼,那一眼,恍若是如坠冰窟一样的森冷,要他遍体生寒,几乎坐立不住。
甄慕远不敢接口,眼睁睁看着他带人走出去,直到一行人走的干干净净,他仍觉得空气里满是肃杀。
是不是错了?是不是押错了筹码?
甄艾怎么说都是他亲生女儿,如果没有撕破脸,他少不了源源不断的好处,可是如今……
已经走到这一步,已经亲人反目成仇,甄慕远死死按住椅子扶手,陆锦川瞧不上他,也已经把事做绝,他没有办法,他不得不给自己找另外的出路……
想到外面人看他的那种目光,想到他在陆锦川跟前的屡屡碰壁。
甄慕远终究还是痛下了决心。
**********************************
这是甄艾失踪的第五天。
陆锦川严令人封锁了一切消息,宛城一派风平浪静,似乎根本没有人知道,那个一步登天的幸运女孩儿,又一次卷入了可怕的风波之中。
甄珠对着镜子,仔细的将珍珠耳环戴好,左顾右盼,瞧着镜子里那张脸,已经妆容精美到了极致,她方才满意的颔首,站起身来。
赫本风的小黑裙,搭配经典的珍珠项链,纤细的小腿裸露出来,脚下是黑色红底的尖头高跟鞋,甄珠打开衣柜,取了一件薄薄的呢子大衣出来,然后方才拎了铂金包走下楼去。
管家问她要不要司机送,甄珠摆摆手,说是约了朋友出去吃下午茶,自己开车出去。
宋太太瞧见了,还叮嘱她出去玩的开心一点,甄珠笑着应了,转过身的刹那,却是不屑的微微抬眉。
宋家给他配的车是白色卡宴,甄珠并不太喜欢这款车,只是也凑合着开了。
她开车先去常去的茶餐厅和闺蜜打了招呼,然后重新拦了一辆出租车。
陈启明接了电话,就吩咐秘书将明天的行程整理出来,他看了一下,取消了几个不太重要的会面,秘书小姐出去后,陈启明抬腕看了看表,微微皱眉,略想了片刻,到底还是打了一个电话。
苏岩正在公司忙的不可开交,接到陈启明的电话时,不期然的心底涌起甜蜜。
她和陈启明的婚期已经订了,就在明年四月,苏岩喜欢四月,林徽因说最是人间四月天,多美!
“岩岩,我今天公司临时有事,今晚回不去了。”
他和苏岩已经同居,两人住在他买的那一套豪华公寓里,这也是他们明年的婚房。
苏岩心里不由得有些失落,她平日工作比较忙,外企压力这样大,她不进步就是退步,更何况她的专业人才济济,稍有不慎就会被人取代。
她和陈启明,已经有差不多一周的时间,都没能好好坐下来吃顿晚饭了。
本来今晚约好了,两个人在家好好做一顿大餐,然后……
可是苏岩向来独立而又懂事,很快就调整好了情绪:“那你忙吧启明,我正好今晚去找岑安聚一聚。”
“别回来的太晚,开车时注意
安全,晚上到家了要给我报平安……”
陈启明殷殷叮嘱,苏岩不由得抿嘴一笑:“你今天怎么这么啰嗦。”
挂了电话,苏岩调整好心情,回了办公室继续忙碌起来。
陈启明出了公司大楼,去地下车库取了车子,直奔丽晶湾新开发的公寓。
四栋二十六层,两房的格局,年前刚刚装修好,是他和新欢甄珠的私密爱巢。
陈启明到的时候,甄珠已经洗完澡躺在沙发上喝红酒了。
他用备用钥匙打开.房门,一眼就看到那个妖娆女人半裸的身影。
陈启明松开领带,解开衬衫扣子,走到沙发旁边,甄珠对他魅惑一笑:“瞧你猴急的。”
陈启明眼底已经有了浓烈欲.火,他解开皮带,直接将甄珠按在大理石台面的桌子上,扯掉她身上短短的浴袍,双掌拢住她胸前傲人的凸起狠狠揉捏,而那勃发的***已经急不可耐的挺入了她仍有些干涩的身体。
甄珠吃痛,忍不住指尖掐进他的手臂,陈启明却已经舒服的低吼出声,按住她纤细的腰肢狠狠抽动起来。
一室yin靡,男人的粗喘,女人细碎的呻.吟交织在一起,空气都变的充斥着靡丽的味道,不知多久,两人方才搂抱着滚在地毯上停下来。
陈启明脸埋在甄珠胸口不肯抬起,“……我就喜欢你这样浪,每次都快要了我的命了……”
他的声音带着浓浓***的粗嘎,甄珠慵懒靠在他怀中,手指摩挲着他的胸口:“那你下次别来找我。”
陈启明狠狠吻她的小嘴:“不找你我现在就会死!”
甄珠斜睨着他,冷笑:“你未婚妻这么漂亮年轻,你舍得死?”
陈启明的手只是在她胸前腰臀流连:“……她算什么,她怎么和你比……”
ps:岑安苏岩,两个好姑娘,终于也卷进了漩涡之中,她们的故事重心放在番外,但是为了推动某些情节,正文必须穿插一丁点片段,今天加更,猪哥求月票啦~~~
92.老婆,跟我回家……
“你不是快结婚了?”甄珠轻笑,与陈启明在一起酒会上认识,当时他就看着她几乎挪不开眼。
甄珠开始压根没把他放在眼里,陈启明只是一个小公司的老板,宋家落魄也比他现在强太多,若不是他长的还不错,甄珠根本懒得搭理他。
可是后来…耘…
宋清远带着甄艾不管不顾的私奔,她放纵买醉,偶遇陈启明,那个男人抱着她一脸痛惜的说,像她这样漂亮的女人,不该被人伤害踝。
他的话戳到了她的心窝子,竟是没控制住在他怀中痛哭失声。
两人在一起将近两个月,她渐渐觉出了陈启明的好,他细心,又温柔,而在床上,却又强悍的不像样。
甄珠婚后与宋清远只有寥寥数次,尝过其中滋味的她,渐渐有些失控。
其实……陈启明不如宋清远也好,他就不敢对不起她。
只是让人恶心的是,他还有一个未婚妻。
陈启明抱着甄艾,手指有一下没一下的轻抚着她的长发,不是没想过和甄珠长久的在一起,只是苏岩……她毕竟没有任何过错。
陈启明不是个心狠的人,也不是完全丧失良知的人,他沉溺于甄珠的美貌和性感,沉溺于偷.情带来的刺激中无法自拔,却也不忍心,伤害善良的苏岩。
“你以后别再来见我。”
甄珠一把将陈启明推开,若不是宋清远,她何至于会看上陈启明?虽然他在外人眼里算是青年才俊,但是在甄珠眼中,陈启明根本排不上号。
“你放心……”
陈启明心中一急,赶忙抱住那让自己魂牵梦萦的香软身体,他压下去,复又缱绻吻她的唇和胸尖儿:“我不结婚,我有了你,怎么还能娶别人……”
甄珠就媚眼如丝的望着他,摇曳着柔软的腰肢回应他的撞击:“陈启明……”
她娇声唤他,陈启明几乎要醉死在她的媚人中,他失控的发了狠的用力要她,甄珠放纵的迎合,不管不顾的叫出声来:“启明……启明……”
“我不许你娶苏岩……”
他仿佛被蛊惑了心智,着了魔一样连声应她:“我不娶苏岩,我只要甄珠,我只要我的珠珠儿……”
********************
宛城新一任商会会长竞选,在这短短的一周,落下帷幕。
陆臻生依旧以超高票数连任。
当天,无数镁光灯闪烁聚焦在陆家众人身上,却有人敏锐发现,陆氏的少总陆锦川,竟是神色沉郁,消瘦了许多。
与陆家其他人的春风得意比起来,陆锦川的沉默和游离,就显得格外入眼。
“少爷。”陆成有些担心的看他,少夫人失踪,这已是第九天。
他们的人一直盯着宋清远,可是宋清远整日不是在宋氏就是回家,偶尔去其他的地方,也不过是应酬或者是谈事,没有一丁点的不同寻常。
“我没事儿。”陆锦川摆摆手,走到露台边,望着不远处的天幕,点了一支烟。
这事叔叔婶婶还不知道,他不愿意让叔叔婶婶担忧是一方面,而另一方面,却是因为她。
若她……
陆锦川不愿意相信自己的那一个揣测,可是思维好像不受控制了一样,他无能为力。
这几天,他常常做一个梦,梦到那一个下午。
他兴冲冲的回家接她,她却冷漠的仿佛不认识他,她站在宋清远的身边,他叫她若若。
她回应的时候,眉眼弯弯,那样的笑容,他恍惚儿发现,他竟从来都没有见过。
曲终人散,晚上十点,宾客渐渐散去。
陆锦川拿了外衣出去,预备上车的时候,忽然听到不远处花园深处,传来一声细碎软语:“……若若别动,我这就过去。”
他只觉整个人都被钉住一般,脖子也仿佛僵硬到不能动弹,他有些机械的回过身去,浓郁的夜色之中,他看到一抹熟悉至极的身影。
太阳穴里犹如被扎入了钢钉,不停的被人翻搅着一样疼。
他攥着手指站
在那里,牙关咬紧到口腔里满是血腥的味道。
他看到她。
她的妻子,甄艾,穿碧青色的长长裙子,披着男人的西装,低头温婉的安静站在那里。
他看到他。
他妻子的初恋情人,宋清远,穿着白色的衬衫,远远的向着她走过去,他口中唤着她的乳名,而她,抬起头,对他轻轻一笑。
眼前的一切都在闪,他的双腿不受控制,他也根本无法控制自己,他走过去,几乎是疯了一样挥拳就往宋清远的脸上砸去。
宋清远却仿佛早有准备,有些狼狈的躲开,却还是趔趄了一下差一点跌倒在地。
他身边很快聚集了数人,却竟然有些挡不住那个疯狂的男人。
陆成不知去了哪里,这边这么大的动静,他竟一直没有出现。
宋清远扶住甄艾的手臂,微风中,他侧过脸去,在她耳边轻喃:“心疼了?”
陆锦川被人一脚揣在背上,几乎跌倒,站起身,目光却犹如烈火,直直烧在甄艾脸上。
她的泪夺眶而出,他的名字抵在舌尖上,几乎快要嘶喊出声。
宋清远在她身边低笑:“若若乖……不想他受伤,就什么都不要说。”
没人能想到,他敢在这样的场合动手,没人能想到,他竟然敢对陆锦川动手。
可是一个男人已经癫狂了,他还怕什么?
大不了就是一死,反正没了她,他生不如死。
“甄艾!”
几个人围住了陆锦川,他静默站着,眸光灼灼钉在她的身上,他叫她的名字,对她伸出手来:“老婆,跟我回家。”
他的声音低沉,伴着隐忍的暗哑。
甄艾忍不住,一下哭出声来:“锦川……”
她想要迈开腿,手臂却被宋清远死死攥住,他的眸光,在镜片后犹如凶狠的狼:“若若……想想我的话,想想岑安……”
她站着不能动,如果她过去,如果她失控,如果她跟他走,那么今晚,陆锦川不知道能不能走出这里,那么今晚,岑安不知道能不能从赵景予那里逃出一条命。
她不能过去,她不能跟他走,她甚至,只能站在宋清远的身边,看着他,羞辱他。
“老婆,跟我回家!”
陆锦川拔高音调,声音却依旧那样温柔霸道,暗色的夜里,夜风仿佛都凝滞,他眸光沉的犹如深海,快要将她所有的理智全都吞噬。
眼泪渐渐的收干了,她哭不出,她不能动。
“陆锦川,你赶紧走吧,别自取其辱。”
她轻轻的说着,唇瓣颤抖,她说出口的话,连她自己都失魂落魄的听不清楚。
她看到陆锦川忽然笑了,他眸子里的光芒尽数破碎,而她的心,也跟着碎了。
他扬手,手臂就那样虚空的重重用力在空中划过,仿佛是把什么东西彻底摔碎。
“去他.妈的!”他邪气的笑,低声咒骂一句,复又抬眸看着甄艾,仿佛要把她的模样,这此刻绝情的模样,刻在他的心上,记一辈子。
他的笑意那么凉,刺的她全身都僵硬麻木了,她愣愣站着不能动,宋清远的手臂围着她,温柔唤她的名字:“若若真乖。”
他侧过脸,轻轻吻她,她到底还是避开。
“求你……”她小声的哀求,手指尖戳破了掌心,鲜血淋漓的疼。
“甄艾,我真是瞎了眼,瞎了眼才会喜欢你!”陆锦川一字一句开口,他狠狠将自己左手无名指上的婚戒拽下来,就那样不屑的丢在地上,然后,他从口袋里拿出一个小小精美的盒子,用力掼在她的面前。
盒子摔碎,一枚硕大漂亮的钻戒滚落出来,在月光下熠熠生辉。
————————————————————————————————————
ps:开虐了对不起大家,不过相信猪哥,男女主都在转变,一切都会好起来的!!!!剧情马上进入大转折了,你们意想不到的!需要月票安抚受伤的心,被骂的猪好可怜。。。
93.我还是舍不得你。
陆锦川转过身,毫不犹豫的踩在那一枚戒指上,大步的走开。
那几个人还作势要拦,他一脚踹上去,困兽一样低吼:“滚!”
宋清远摆摆手,几人沉默的让开一条路耘。
甄艾看着他的背影,额上的伤忽然开始剧烈疼痛,她扶住额头,痛苦的闭上眼,整个人都瘫软下来踝。
“锦川,锦川……”
她不停沙哑叫他的名字,可车子的引擎声渐渐远去。
她想要爬起来,却没有一丁点的力气,她低低的哭,嘶哑的哭,却没有眼泪,没有一滴眼泪。
宋清远把她抱起来,她拼了命的在他怀中踢打着,恶狠狠咬着他的皮肉,宋清远只是沉默,沉默的抱紧她,一动不动。
可那总是清俊温和的眼瞳,却是寂寥的犹如枯井。
总是不愿意去相信,总是不愿意去接受,总是告诉自己,她还爱着他,只是恨和怨遮住了她的眼睛。
可直到此时,他方才痛彻的认识到,他是真的把若若弄丢了,彻彻底底的把若若给弄丢了。
他抱着她又怎样?他拥有她的人和身体,又如何?
他丢了她的心啊,那么好,那么干净那么纯粹的一颗心,他竟然会弄丢了!
车子刚刚疾驰出去数百米,陆锦川忽然狠狠踩了刹车,他重重一拳击在方向盘上,挂了彩的眼角有血丝渗出,要他整个人看起来更是阴森可怖。
菲薄的唇有些狰狞的微扬,他调转车头,竟又转回方才的地方。
是他太失控,不够冷静,所以才会着了宋清远的道。
也是他被嫉妒冲昏了头,才没有仔细去想甄艾表情里的异样。
她不是那种朝秦暮楚的人,她的性格也决定了,那些话,那样的举动,绝不是他的本意。
他不能再这样冲动,必须要冷静下来。
这一周多的时间里,发生了太多他预料不到的事情,他不能自乱阵脚。
这是自小叔叔教导他的,不管别人做什么,不管面前迎接他的是什么,就算再突然,就算再没有把握,也必须要做到稳如泰山。
你若是自己乱了,原本别人只有三分把握搞死你,也变成了六分,七分。
陆锦川拨陆成的电话,却一直没有信号。
今晚是陆家的庆功宴,又是在这样的上流场所,没有人想到宋清远一行人敢在这样的时候发难,陆成一向小心谨慎,但人总有弱点,尤其在自己的主场,自然的就会有所松懈,难免着了别人的道。
幸而来时还有别人,就算没有陆成得用,但身手也不错。
陆锦川折转回去的时候,偌大的庭院里已经人影寥落,宋清远一行人的车子,堪堪向大门处驶来。
也是他回来的及时,竟是正好赶上。
黑色的路虎嘎然而止,正停在大门的正中央,堵住了宋清远一行人的去路。
陆锦川的人此刻也正赶到,虽只是三四人,但好在都是强中手,也不惧怕。
“少爷。”
宋清远的司机回过头,眼神中有了一些不安:“是陆锦川的车子。”
宋清远微一扬眉,而坐在他身侧一直沉默不语的甄艾却是倏然抬起头来,她眸光闪烁,定定看着前方的黑色车子,一颗心就要破腔而出,他的名字缱绻在她的舌尖上,几乎要隐忍不住。
锦川,锦川……
他纵然生气万分,却还是放不下她,是不是?
想到那一枚他贴身放着的戒指,想到他方才愤怒成那般模样,甄艾只感觉一颗心犹如刀绞一般疼的难忍。
陆锦川紧紧握着方向盘,买的对戒,一直贴身放着,他想要在见到她的第一时间,亲手给她戴在手指上。
却从没想到,见面,会是这样的情境。
“若若乖,坐在车上不要下来,我们很快就回去。”
宋清远伸手,想要去摸她的鬓发,甄艾却闪身避开,她有些怜悯的望着宋清远,他的眼神里藏着可怕的癫狂。
“清远哥哥……”
甄艾忽然轻轻握住他的手,宋清远全身倏地一颤,他的眸子里似乎有了短暂的清明。
“不要再继续错下去好不好?”
“若若。”他含笑,抬手,细细抚摸她的眉眼:“我只要你爱我。”
甄艾只觉眼眶一酸,他这样一个小小的要求,她却永远无法满足他了。
“清远哥哥……看在我们曾经爱过一场,看在我们十年的情分上,你放我走,好不好?”
宋清远一点一点将她推开,“若若,这是你逼我的。”
他拉开车门,不顾她伸手紧紧拽住他的衣袖,直接下车,随即又将车门重重关上,吩咐司机锁死了车门。
“陆锦川,若若不愿意跟你走,你还这样纠缠不清做什么?”
“我接我老婆回家,用不着你在这里唧唧歪歪。”
陆锦川根本就不看他,径直往甄艾所在的车子那里走。
甄艾坐在车上,她听不到外面两个男人的对话,只是看着陆锦川走过来,而一直坐在副驾驶上沉默不言的那个面目普通的男人,忽然拿出一把枪,隔着车窗对准了陆锦川的头部。
甄艾只觉全身的血都往头上涌去,下意识的失声大喊:“不要!”
她拼命捶打车窗玻璃,举着枪的男人漠然回过头来:“甄小姐,只要你离开车子,我立刻一枪打爆陆少的头。”
“你敢!”
陆锦川这样的家世,她不认为宋清远会有这样的胆量。
“你敢伤他,陆家不会放过你,不会放过宋家!”
“宋家?”那人轻蔑的笑:“宋家算什么?你以为我是宋清远的人,他还没这个能耐。”
甄艾只觉心跳犹如擂鼓,她怔仲抓紧车座,满眸的惶恐:“你是谁?你到底是谁?”
那人却不再多言,握紧手里的枪,打开保险:“甄小姐,好好儿听话,他今晚还能留一条命。”
车门打开,陆锦川的脸容英气逼人,剑眉星目,菲薄的唇,脸上几点血渍,却丝毫无损他的俊逸,反而添了几分粗犷的男人气概。
锦川。
她轻轻的笑,在心里念他的名字。
一眼对视之间,仿佛是沧海桑田的转变。
她与他之间,那么多的障碍,那么多的鸿沟,跨不过去,无能为力。
甄家的不知廉耻,婆婆的满心厌恶,是她心里无法跨越的障碍。
纵然度过千难万险与他在一起,这一段婚姻,也会将他们两人折磨的筋疲力尽。
没有认识她之前,他的人生顺风顺水,认识了她之后……
甄艾忍不住的自嘲一笑,她总是带给他那么多的麻烦。
譬如现在,乌黑的枪口,正对准了他的太阳穴。
甄艾深深吸一口气,抬起头来,她的面容,在夜色里,是疏离的平静。
年少时喜欢张爱玲的文字,用一句太通俗话的讲,仿佛她书里的每一个女子,每一句话,都含着苍凉孤寂的味道。
十八春里,曼祯对世钧微微一笑,轻声说,世钧,我们回不去了,再也回不去了。
金锁记里,那个被母亲连累一生的中国闺秀长安,她的恋人永远离开时,她坐在阁楼上抽着鸦片时,会不会心里也在淌着眼泪?
甄艾不知道,她无法穿过几十年的荒凉时光,去勘探那些闺秀们心里所想,但此刻,她仿佛感觉,自己就站在旧上海的月光下,如那些女人一样,被命运无情的操控着,只能随波逐流。
就如此刻,她注视着车窗外那一轮黄黄的月亮,旧旧的挂在树梢,冷漠的望着世界上的每一个人,每一段悲欢离合。
在它眼中,仿佛什么都不重要,什么都不能阻止,它每天的起起落落。
“你怎么又来了。”
她问,那声音里的漠然,仿佛是冰冷的刀刃。
“老婆……”
“陆锦川,你是不是以为我和你上床了,就非你不可
了?”
ps:我们少爷没有那么蠢的,只是可惜,剧情走势已经决定了。。。小虐怡情,别急大家~~
94.最后一次犯贱。
她忽然淡然到极致的一句,要他双腿钉在地上,动都不能动。
夜风仿佛都绕着他们两人而过,空气又静又粘腻,仿佛快要使人窒息。
“是,我承认,我承认之前,我是想要好好的和你走下去,可是……耘”
她自嘲一笑,那一张精致白皙的容颜上,是清高冷傲的孤绝:“你母亲那么讨厌我,一句一句的羞辱我,我已经没有办法再去忍。踝”
他想要开口,甄艾却抬手制止他,复又声音清清继续说道:“还有……甄慕远到底是我的父亲,他生养了我,你又何必那样绝情?”
“陆家有的是钱,拉拔甄家一把又怎样?还是在你的眼里,我,甄家,也根本不如你的那些铜臭重要?”
她望着他,眉峰清冽,眼神里满是淡淡嘲讽。
又回到从前,回到最初见到她时的那个样子,冷淡的,略带着不屑的眼神。
彼时是吸引他追寻的新奇,而此刻,却是硬生生插在他心口里的刀子。
几年后,陆锦川有一次喝醉了酒曾对宁淳说,你从来不知道一个不爱你的女人,她到底还能对你有多狠。
就譬如今晚之前,陆锦川以为甄艾对他的伤害最重也不过如此,可过了今晚,他方才清楚明白,因为不爱,因为不在乎,所以说出口的每一句话,都可以带着刀子,字字句句让人体无完肤的淌出血来。
在之前,他还有力气与她争吵,还可以质问一句‘甄艾,你到底有没有心?’
可在此刻,他忽然觉得所有对白都失去意义。
“八天前的下午三点,你给我打电话,我问你想不想我,你说——如果不想,怎么会打电话给你?这句话是不是真心的?”
他问,用最轻松的语调,问出最简单的这个问题。
甄艾静默的坐在那里,他看不到的角落里,她的手掌心早已一片血肉模糊。
她的脸色是奇异的白,唇也失了血色。
月亮躲起来,仿佛那冷漠的眼神也变成了悲悯。
她点点头,静静望着他,喟叹的语调里,含着一些同情:“陆锦川,一个人那样不计一切的对你好,就算是铁石心肠,也会动容。”
她用的词,是动容。
动容——感情里最不需要的,就是感动。
尤其是他陆锦川的感情,要么爱,要么不爱,他不需要恩赐,不需要可怜!
“好。”他扬起头,狭长的眸子微微眯起来,最后静静看她一眼。
算他犯贱,那么,就最后犯贱一次。
“甄艾,告诉我实话,你的心里,到底有没有我。”
她好看的眉毛微微的皱起来,在痴缠到最疯狂的时候,满含水光潋滟纠缠住他的深潭,此刻却那么平静无波。
“陆锦川,你真的想知道吗?”
他忽然就不想知道答案。
“无所谓了甄艾。”他摇头,双手插在裤兜里,微微侧着头看她,月光把他的身影拉长,再拉长。
甄艾的目光落在他破裂的眼角处,多想开口问一句疼不疼,可到最后,却仍是沉默。
“陆少话说完了?”
宋清远掐灭手里的烟,闲庭漫步一般走过来,笑吟吟轻问了一句。
陆锦川不答话,只是傲然看他一眼:“说完没说完,也轮不到你管。”
“啧。”宋清远微微摇头,轻笑:“陆少还是这么桀骜不驯。”
“逞一时口舌之快可没什么意思,陆少不如赶紧把离婚的事情办理妥当,不然整个宛城的人都知道你老婆被我睡了,那可丢死人……”宋清远压低了声音,用只有他们两人才能听到的音调,低笑开口。
“宋清远。”
陆锦川定定看向他,他神色冷寂,却带着凛然的杀气,饶是宋清远知道有那人在他不会出事,却依旧无法自控的脊背一阵冷汗。
那一只骨节分明的手伸过来,在他错愕之间就已经紧紧掐住他的喉管。
宋清远只感觉自己整个人都被拎了起来,氧气被掐断,
他憋的脸色涨红,手舞足蹈的挣扎着想要自救。
可陆锦川那一张俊魅的脸忽然拉近,“宋清远,掐死你,会脏了我的手,你这条贱命我先留着。”
他的声音忽然拔高,一字一句,仿佛薄薄锋刃在切着他颈上每一寸皮肉:“但你得意不了太久,我会看着你死无葬身之地。”
他倏然松开手,宋清远剧烈咳嗽着连连后退几步,他阴鹫望着那个男人,嫉妒的烈焰,几乎快要将他炙焚成灰,为什么就算在这样不利于他的狼狈时候,为什么不管他怎样羞辱,他却仿佛还是高高在上的凌驾于他,他宋清远依然还是被他踩在脚下!
就因为背后的陆家,嗬,陆家!
想到京里不见血的内斗,想到那个已经夺权失败的掌权者,陆家还能得意几时?
赵家站对了路线,以后就是青云直上,他宋清远也要扬眉吐气,到那时……
他要狠狠踩着陆锦川这样让人讨厌的脸,他要将他踩在泥沼之中,永远不得翻身!
********************************
宛城的十月,简直热闹的让人目不暇接。
先是被万人瞩目的赵公子忽然宣布婚讯,而结婚的对象,是比之前陆家的陆少还要让人大跌眼球的存在。
甄艾怎么说也曾是个千金小姐,可这位叫岑安的女孩儿,却是实打实的灰姑娘。
出生在千里外的中原小县城,独自留在念大学的城市拼搏,家中父母是老老实实的小企业职工,而她本人,虽然长的还不错,却也根本称不上美艳动人。
没有人知道赵公子看上了她哪一点,可所有人都知道,这个叫岑安的女孩儿,算是彻底的飞上枝头变凤凰了。
紧跟着,却是另一件轰动全城的大事。
宋氏副总宋清远忽然宣布卸任副总一职,却将远去巴黎,担任宋氏在巴黎的分公司总裁一职。
而更加离奇的却是,宋清远在乘车去机场的途中,遭遇连环车祸,他的座驾撞的面目全非,尸体烧成焦炭,几乎无法辨认。
后来还是悲痛欲绝的宋家少夫人通过他腕上的一截手表表链残余,方才辨认出他的尸体。
出事之后第二天,忽然有无数流言蜚语开始在宛城传播。
有人说,宋清远曾是陆锦川妻子的青梅竹马,两人更有婚约在身,就算彼此都有了丈夫妻子,却仍是私下尚有苟且。
亦是有人说,据传在陆少和少夫人领证那一天,陆少夫人曾经离奇失踪过一段日子,而那一段时间,就是与宋清远在一起。
更有甚者,有人亲眼看见,宋清远出车祸那一天,陆锦川的座驾之一,一部黑色宾利,曾在那一地段出现过。
风向忽然就变了,两个男人争夺一个女人,最后买凶杀人,这样的花边新闻,从来都不缺少好奇的观众。
一时之间,陆锦川卷入这场风波的正中心,竟是连他的别墅外,日夜都有小报记者埋伏跟踪。
而甄艾这个名字,再一次轰动全城,几乎所有人都在好奇万分的讨论,那个甚少露面的漂亮女人,到底怎样手段高超,以至于让这两个男人,迷恋到如此地步。
坊间对她的评价简直难听丑陋到了极点,而与此同时,那个可怜的宋家遗孀,却是收获了无数的同情和眼泪。
甄珠因为之前的大义出手,已经收服了宋氏上下不少人心,而这一次宋清远忽然遭遇车祸去世,她在流言蜚语之中强忍悲痛,挺身出来主持大局,将丈夫的身后事处理的妥妥当当,更是让人心涣散的宋氏上下感叹不已。
隐隐有传闻流出,宋家老爷子痛失爱子伤心不已,已经一病不起,有意让儿媳妇进入宋氏董事会——
这也预示着,宋家新任的掌权人,极有可能就是甄珠。
外界的任何喧嚣,却仿佛都根本无法进入一个人的耳中。
宋清远死了,在甄艾的眼前,在冲天的烈焰之中,烧成了一具焦炭。
ps:我猜你们肯定都没想到。。。。可不可以求一下月票啦???男女主对手戏马上多多的呈现~~~
95.少爷,我在消夏园外遇到了少夫人……
甄艾每天晚上都在做梦,同样的梦境。
车子快要失控的那一刻,曾有片刻的速度减缓,他拼尽全力将她从车中推出去,烈火吞噬了他那一张温和清俊的脸,留在她最后视线里的,却仍是他温柔入骨的笑,和他几乎无法出口的一声‘若若’。
被推下车的她,幸运的只是身上擦伤了几处。
车子爆炸,烈火燃燃的时候,她看着他整个人被大火吞没,失去了神智的她醒过来时方才得知,他的遗骸与汽车残骸融在一起不能分开,现场太过惨烈,怕家属不能接受,必须要早早安葬踺。
她没有见到宋清远最后一面。
浑浑噩噩的时候,想起在去机场的路上,宋清远还对她开玩笑的一句:
若若,你说陆锦川若是知道了今天我要带你去巴黎,他会不会赶来杀了我?
她当时心如死灰,什么都不能想,也没有回答他这个问题,可是如今想来……
这样的意外发生,是不是真的是陆锦川所为?
甄艾闭上眼就会想起从前的时光。
当时只有十一岁的她,在母亲床边第一次见到宋清远。
那个温润挺拔的少年,拉着她的手在消夏园里缓慢的走,仿佛踩着阳光的尾巴一样,那个下午那样的漫长。
他说:若若妹妹你别哭了,以后我会保护你。
他说:若若妹妹,我会等着你长大的。
他说:若若……除了你,我谁都不要。
那是最美好青涩的时光,也是她在母亲去后,唯一的温暖所在。
父亲娶了新的太太,他忙着疼爱自己年轻的妻子和可爱的女儿,似乎完全忘记了她的存在。
每一段跌跌撞撞的路程,每一次伤心难过的时候,陪着她的,永远只有宋清远。
十年啊,纵然宋清远后来变的面目全非,她竟还是不能恨他。
从来没有想过要他死,哪怕是因为他的偏执,要她整日痛苦不堪,可也未曾想过要他因此而死。
甄珠的车子停下来,她环视这一处庭院,秀眉不由得微微蹙起。
宋清远还真是魔障了,对一个不要自己的女人,下这样大的血本,宋氏年年亏损,他竟然还有心情修这样漂亮的房子讨好一个女人。
自己这个姐姐啊,还真是了不起。
甄珠扬唇一笑,缓步下了车。
秋末季节,风已微凉,甄珠裹紧了身上的大衣,蜿蜒小路直通向那一栋小巧的中式别墅。
见到甄艾那一刻,甄珠的眼底有了微微的惊愕。
她竟然消瘦成了这样!而且,身上那些淤痕擦伤,要她看起来更是狼狈。
想到她与陆锦川领证那一天,那个光彩照人的漂亮女人,再看看如今躺在那里形影相吊的她,甄珠这才觉得,心里畅快无比。
她转脸看向身后的众人,冷声吩咐:“动作快一点,帮甄大小姐收拾好东西,请她出去!”
这是宋清远的产业,自然全要归属于她这个遗孀。
甄艾如今不过是名声扫地一无所有的丧家犬,她要看着她连个落脚之地都没有!
甄艾坐起身,房门大开着,她感觉彻骨的冷,拢紧了身上的毯子,只是默然看着那些人进来,将她的一些东西收检出来,随手胡乱丢在地板上。
她神色十分平静,一句话都没有说,仿佛这一切都和她毫不相干。
甄珠最讨厌她这样一副样子,清清冷冷,一脸高傲给谁看?
一个就要露宿街头的可怜虫,还有什么资格在她面前耀武扬威?
爱她爱的要死的宋清远已经死了,陆锦川对这个名声扫地一次又一次背叛自己的‘妻子’更是厌恨入骨。
崔婉已经开始四处物色新的儿媳妇人选,她甄艾,一个可怜的弃妇,从今往后就算是跪在她跟前,她也不会多看她一眼!
“甄大小姐!”甄珠轻蔑一笑,在沙发上款款坐下来,她微微挑眉:“我丈夫已经不在了,这栋房子我们宋家要收回去,还是请你赶紧搬走的好……”
甄
艾沉默看着甄珠,为什么她的丈夫死了,她的脸上却连一点悲痛的神色都没有?
甄珠当初,那样爱着宋清远……难道都是假的?
“你看我干什么?还是先好好想想你今晚住在哪里吧。”
甄珠抬眼看着身后的助手:“愣着干什么,请甄大小姐出去啊。”
她一口一个‘甄大小姐’,却是那样深浓的讽刺蕴藏其中。
“不用你动手,我自己会走。”
甄艾掀开被子下床,两日的水米不进,她整个人虚弱不堪,而从车子上摔下来擦伤的左腿,更是痛的厉害。
她咬紧了牙关不做声,默然的穿上鞋子,房间里被翻得乱七八糟,她的几件衣服随意被人丢在地上践踏。
甄艾干脆也不再去捡,只随手拿了自己的包包就要出去。
“等一下。”甄珠忽然开口,她站起身,一步一步走到甄艾面前,目光不屑的从她脸上滑过,最后定格在她手里的包上。
“你包里装了什么?”她伸手想要拿过来,“我丈夫留下的东西,哪怕是一片纸,我也不会让不相干的人带走!”
甄艾秀眉一蹙,忽然伸手把甄珠的手推开,她扬起手臂将包包翻过来,里面的东西呼啦啦掉了一地。
甄珠一愣,甄艾却已经冷冷开口:“你以为我是你,眼皮子有那么浅!”
地上的东西一目了然,除了一些女人的用品之外,只有甄艾的钱夹和一个卡包。
“你当然不是我!”甄珠愠怒:“现在的你只是一个无家可归的可怜虫,你怎么和我比?”
“甄珠,我不想和你多说废话,也许你不相信,这个地方,我一秒钟都不想多待!”
“你以为你还是从前被人宠着护着的甄艾?”甄珠讥讽冷笑:“你看看你自己现在的鬼样子吧甄艾!陆锦川把宋清远害死了,你以为他能放过你?”
“你别血口喷人!”
锦川的性子她了解,他不是这样的人,他就算要对付宋清远,他也只会光明正大的动手。
“我到底说的对不对,你很快就会知道!”
甄艾脸色微白,一双眸子却亮的逼人,她狠狠盯着甄珠,“你别想着挑拨离间!我也没你想的那么蠢!”
她转身向外走,甄珠跟过去几步,肆意的嘲笑:“甄大小姐这是想去哪?回去陆家?消夏园?去找岑安?”
甄艾步子不停,她不想再和甄珠这个女人多说一句话!
甚至连与她站在一起,她都觉得恶心!
“甄大小姐怕是还不知道吧,消夏园已经易主了!”
甄艾的步子一顿,秋末微白的阳光下,她惶然的回过头来,雪白的一张脸,越发显得眉目漆黑如画,只是此刻,她却仿佛是溺水而亡的女鬼,一丝儿的生气都没有!
甄珠却不放过她,秀丽的长眉微微扬起,为那嫣红的唇,却像是无形而又可怖的兽口,快要将她整个人吞噬。
“陆锦川的红颜知己,咱们宛城出了名的交际花云卿,为了心上人得罪了赵景予,差点丢了自己一条命,陆少爷不知道多心疼,听说那天晚上得了消息之后,立刻亲自出马将她接了回来,现在,正住在消夏园呢。”
“还有岑安。”
甄珠笑的肆意,这么多年了,她何曾这般的畅快过?
幸好她醒悟的早,宋清远靠不住,她明白了这个事实之后,就彻底的放弃了他,放弃了这段婚姻。
赵景予抛出的橄榄枝,她十分心动,和陈启明偷.情带来的刺激和欢愉,要她图谋一个长久。
她终究还是没能控制住自己的心魔。
但这一切,幸而也没有辜负她曾经受过的委屈和伤害,没有辜负那些日夜里担惊受怕遭的罪。
瞧瞧,甄艾此刻瑟瑟发抖的样子,多好看?
不过还不够,她要看着她落得一个凄惨的下场,看着这些爱她的男人,一个一个的离她而去,看着她变成一个孤家寡人,看着她寂寥凄惨的死去!
“岑安马上就要成为赵景予的妻子了,甄大小姐还不知道吗?”
“怎么可能?岑安怎么可能嫁给赵景予!”
甄艾怔住,几乎难以相信自己听到的这一切。
岑安马上要成为赵景予的妻子……
怎么会,怎么可能!
“为什么不可能?岑安嫁给了赵景予,从前的事,就只能一笔勾销,陆锦川手里的证据还算什么?”
甄珠轻笑,赵家如今如日中天,因着京里那位最终还是斗败了对手站在了最高位置,所谓一人得道鸡犬升天,赵家的将来,只会更煊赫。
从前宛城人心中的第一豪门陆家又算什么?
别人不知,甄珠却知道,陆家支持的那一位,很快就会身陷囹圄,虽然赵景予说,陆家水深,暂时还会屹立不倒,但也必将不复昔日的盛况。
她不急,她这一辈子还很长,有的是时间,看着她甄艾跌入地狱。
女人的嫉恨说起来真是可怕,她早已忘怀了昔日的温情,亦是早已忘记,她们也曾有过相亲相爱的姊妹时光。
甄艾不知自己是怎么离开宋清远的那一处庭院的。
她身上的衣服穿的有些单薄,却竟也仿佛感觉不到冷,她一直不停的往前走,她没有目的地,不知该去何处,而最后停下来的时候,已是深夜。
她竟然走到了消夏园外。
远远停了脚步,透过栅栏围墙,隐约看到园子深处几点灯火。
是谁?是云卿吗?
甄珠说,云卿为了陆锦川差点丢了一条命……
那么以后,锦川待她,是不是就会不同以往?
她瑟瑟的站在一棵树下,有些呆愣的望着消夏园的大门。
那里面曾经是她的家,可她此刻却连进去的可能都没有了。
甄家……她永不会再回去。
陆家,亦是不可能再踏足。
宋清远死了,她连他葬在哪里都不知道。
岑安……要嫁给赵景予了,她那样烈的性子,也不知赵景予会不会对她动手。
甄艾想要联系岑安,可方才借用公话打岑安的手机,却根本都无法接通。
而岑安租住的公寓,房东也说她这几天都没有回来过,好像是和男朋友一起出去旅行了。
她心里很担心,却没有办法,宛城她熟识的人不多,宋清远把她的手机拿走之后,她可以联络的人就更少。
记得住号码的,只有岑安,陆锦川两人。
她不敢,不敢给陆锦川打电话。
更不要提见到他,与他面对面。
可是岑安怎么办?赵景予那个男人,心狠手辣,锦川曾说他性子暴躁易怒,人又睚眦必报,不好相交。
而岑安对他恨之入骨,又怎么会甘心嫁给他?岑安与她一样的执拗,可赵景予却不是陆锦川……
甄艾一下愣住,赵景予不是陆锦川——
原来在她的内心最深处,一直都知道,无论如何锦川都会包容她,无论如何,他都不会伤害她。
可这些,也只能是曾经了吧。
以后这些包容会给谁?以后这些宠爱,又会是谁在享受?
甄艾不敢再想下去,她亦是逼着自己,不要再继续想他。
在那天晚上说出那些决绝的话语之后,她就再不曾想过与他还有将来。
她知道,与陆锦川的一切,都已经彻底的成了过去。
若非太担心岑安,她想,她也不会迷迷糊糊的走到消夏园来。
消夏园的大门忽然打开,两道明亮的车灯光芒照出来,几乎将大门外的那一条路映照的犹如白昼。
甄艾慌地向后躲了一步,她将自己的身影藏在树干的阴影里,一双眼睛却盯着那车子不放。
无法形容心里那一种感觉是什么,是期盼,还是惶恐?
仰或是她自己根本都不知道的一种情愫?
漆黑澄亮的眼眸,却是渐渐黯淡
下来,那车子并非是他的,该是陆成出行常开的一辆。
这样,也好。
甄艾咬了咬嘴唇,在车子驶过来那一刻,她终是快步走过去,伸手拦在了车前。
陆成平素反应就十分的迅速,甄艾刚从树后出来那一刻,他已经察觉到周围的变化,从而放慢了车速,待到看清拦在车前的人是甄艾时,陆成已经稳稳停好了车。
车灯雪亮,那个瘦削到了极致的年轻女人站在刺目的光线里,一动不动。
那张脸,却依旧透出依稀的倔强。
陆成定定坐了片刻,却还是打开车门跳下车子。
他斟酌了一下用词,还是叫了一声:“少夫人。”
少爷没有和她离婚,那么,她就还是陆家的少夫人。
陆成心中哪怕有再多的非议,却也不会因为一个称呼就给她难堪。
“陆成,我想问你一件事,有关岑安,我听甄珠说,她要嫁给赵景予了,这件事到底是不是真的?”
甄艾没有时间,也不愿浪费时间说其他的,直接开门见山问了自己最担心的问题。
陆成听她问起岑安,却也并不吃惊,她与岑安关系极好,若是知道了这件事,定然不会袖手旁观。
“是,赵景予将岑安父母和弟弟从老家带到了北京,逼她结婚,岑安没有办法拒绝。”
少爷这段时间太忙,各方面的势力角逐,外面的流言蜚语漫天,还有宋清远忽然出车祸身死,警方甚至将他锁定成嫌疑人之一,虽然最后证据不足,解除了对他的嫌疑指控,可外界却并非因此就认定少爷的清白。
等到岑安的消息传来,却已经为时已晚,赵景予用人父母亲人作要挟,岑安根本没有第二条路可走。
婚讯传出,少爷也无力回天,这件事发生之后,少爷一整夜都没睡。
陆成知道,岑安的事,一直都是少爷心里的一个结,而这个天真烂漫的女孩儿,与赵景予扯上这样亲密的关系,以后的路,用荆棘密布来形容也不为过。
原本从甄珠口中听说之后,甄艾心里还存着一丝侥幸,但陆成也这样说,那事情就再不会有假。
甄艾心痛难忍,赵景予如此卑劣,又手眼通天,岑安怎么会是他的对手?
“陆成……可不可以拜托陆锦川,帮岑安……”
“少夫人您不用说,少爷也不会坐视不理的,只是如今赵景予和岑安小姐婚事已成定局,少爷就是再忧心也没有办法。”
是啊,岑安若是答应了赵景予结婚的要求,别人怎么能去插手干涉人家的私事?
“我知道了,多谢你告诉我这些。”
甄艾顿了顿,复又说道:“拜托你们多照顾一下岑安,她性子很烈,又不肯轻易服输,我害怕她在赵景予那里吃亏。”
“少夫人放心吧。”
甄艾说完,不再停留,对陆成道了谢,就转身离开。
陆成怔了一下,却到底还是叫住她:“少夫人,天色很晚了,您——准备去哪里?”
他多少也知道她现在的处境,甄家自然不能回,宋清远死了,甄珠又怎么可能放过她?
甄艾努力轻松一笑:“我和朋友联络过,这些天先住在她那里。”
陆成见她神情平静,不疑有他:“那我送您……”
甄艾微笑摇头:“不用,很近,我打车过去就可以。”
陆成看着她走远,方才上车,他思量许久,到底还是拨通了陆锦川的电话。
“什么事?”
陆锦川的声音有些疲惫传来,这些天事情太多,他几乎没有在夜里一点前睡过觉。
“少爷,我刚刚……遇见少夫人了。”陆成的声音透过听筒,有些沉沉的传来,陆锦川盯着笔电屏幕的视线有短暂的凝滞,但不过片刻,他微微垂了眼帘,直接挂断了手机。
ps:谢谢亲们的支持,现在在月票榜第三名,从来没想过会有这么多人支持我,真的太感动了!用苹果的亲们,可以下一个乐文客户端,投月票一变三的!!另:猪哥现在只有一个读者群,只加爱好看书的乐文读者
,群号:378085504,敲门砖是大家的乐文id。
96.陆锦川他,不要她了。
陆成听着耳边听筒里传来挂断的嘟嘟声,他合上手机,发动了车子。
甄艾站在路尽头的转角处,路边的树木投下大片的阴影,她一个人站在那阴影的最深处,静默看着陆成的车子离开。
然后,她转过身去,在夜风刺骨的街头,一个人,漫无目的的向前走犬。
还未到夜深,这条路虽有些偏僻,但间或仍有行人不时走过踺。
甄艾看到迎面走来一个讲着电话的年轻男孩儿,他的眉目里满是柔和的笑,甄艾想,他讲电话的那个人,一定是他的心上人吧。
“老婆,我很快就到家了,正准备给你买你最喜欢的板栗,买完就回了……嗯,想你,我刚一离开家就想你了……”
甄艾的步子忽然就顿住,人影寂寥的街头,那个陌生男人对自己妻子的一句情话,仿佛是什么软软的力量击中了她的心脏。
老婆,我刚一离开家就想你了。
他在电话那边,用着含笑的语调对她说出一样温柔的话。
原来,幸福也曾经离她这么近过。
甄艾的眼泪掉下来,她赶忙用手背胡乱去抹。
以后只有你自己了,没有包容和宠溺你的那个人,你的眼泪还给谁看?
母亲快要闭上眼的时候,放不下她,一遍一遍叫她的名字。
若若,若若啊,妈妈走了你怎么办?你还这么小……
她那时不过十一岁,却已经会忍着泪笑着安慰母亲,没事儿妈妈,我以后会很坚强,会很勇敢。
她遇到两个男人,都曾给她最温暖的港湾,所以她差一点忘记了曾经答应妈妈的话。
每个人都是这地球上独立的存在,如果要依附别人给你安全感,那么总有一天你会发现,你会变成最没有力量的一个人。
她擦干眼泪,抬头看着平静幽深的天幕,妈妈,您放心吧,若若长大了,她会很勇敢,她什么都不会再害怕。
***********************************
“思静,你有没有听说?”
傅思静的闺蜜有些神秘兮兮的凑过去,“人家都说,宋清远的车祸主谋是陆少,陆锦川……”
“你听谁乱讲?”傅思静秀气的眉峰微微蹙起,正待要说出否定话语的时候,却忽然视线钉在某处,不能动弹。
回国后与闺蜜聚会的地方多是在一个茶楼,中国人的茶楼,往往都是附庸风雅的所在,傅思静她们去的,更要凸显这一点。
离傅思静她们临窗的桌子三四米远的地方,摆着一架古筝,弹琴的年轻姑娘,穿白色的连衣裙,长发披肩,面前一柱檀香袅袅娜娜,烟气飘渺之后,是一张素净不施脂粉的秀美容颜。
甄艾屏气凝神,戴了护甲的手指轻轻拨动琴弦,一曲《春江花月夜》悠扬入耳,仿佛将这人世的俗气和浮躁都清洗干净了几分。
“思静?”闺蜜有些讶异的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看什么呢,看的这么入神?那是谁啊?你认识?”
傅思静的眸光缓缓收回来,她摇摇头,敷衍一笑:“我不认识。”
闺蜜也没有多问,给她倒茶:“喝点茶吧,这里的龙井特别正宗。”
傅思静点点头,保养得益的手指纤长圆润,伸出去擎住白瓷杯,那手的白,甚至衬的瓷杯都有些发黄。
琴声动人,闺蜜这样一向不懂乐理的,都听的有些陶醉,忍不住赞叹:“我还真是没发现,这玩意儿还挺好听的。”
傅思静的眸光却有些不受控制的追随着那个身影。
一曲弹毕,檀香燃尽,甄艾站起身来,微微对周围的客人鞠躬施礼,她气定神闲,不卑不亢,就算是此时已经这般落魄,竟看起来还是超然脱俗。
“弹琴这姑娘,看起来还挺傲的。”闺蜜却有些不屑的撇撇嘴,女人看女人,总是这样,比自己好了,要嫉妒,不如自己了,却是要瞧不起的。
“你刚才说宋清远车祸的事……”
傅思静不知道自己怎么了,她感觉自己的大脑似乎有些不受控制,在甄艾的身影快要逼近她的一刹那,这句话已经脱口而出。</
p>
“怎么了?怎么忽然又说起这个?”闺蜜有些讶异的望着傅思静。
她的两腮有些奇异的酡红,眼眸却亮的摄人,抿了抿唇,似乎嗓子有些发干,声音也有些黏:“我那天正好下飞机,我亲眼看到了陆锦川在现场出现过。”
甄艾听到一个女声提起陆锦川的名字,下意识的脚步就慢了下来,她微微回头,雕花镂空的隔断堪堪遮住了傅思静,甄艾只看到她对面那个陌生的女孩儿。
“那宋清远的车祸,真的和陆锦川有关?”
闺蜜有些吃惊,却还是控制着压低了嗓音。
甄艾只觉脑子里嗡地一声,整个人竟是有些眩晕,她忍不住的抬手,抚着隐隐有些生疼的额头,只觉有什么东西,砰然之间摔的粉碎。
甄珠说的时候,她不信,外面谣言传的满天飞,她亦是不曾动摇过。
可事情过去足有半个月了,她在这里打工也有一周,却竟会听到路人口中这样的辛秘。
“……我不清楚,只是我确定我看到了陆锦川在现场……”
回话的女声更加的低沉,然后两个人就不再继续说这些,匆匆转移了话题。
甄艾有些失魂落魄的走下楼,茶楼的经理喊她问话,她也没有听到,只是浑浑噩噩的走出去,沿着护城河茫然的往前走。
宋清远再怎样坏,再怎样变的偏激可怖,她也从不曾想过要他去死。
可是他却偏偏死了,死在她的面前,罪魁祸首甚至就是她名义上的老公。
甄艾忽地想起那个晚上,陆锦川掐住宋清远的脖子恶狠狠的说会让他有一天死无葬身之地。
然后,他就真的在惨烈的车祸中,尸骨都辨认不出来,听说下葬的时候,他的骨灰都没有分拣干净。
是他,是他做的……
他杀死了宋清远,是啊,他有几万个理由要他的命。
可她却有几万个理由,不愿意让宋清远去死。
她生命里给她温暖和爱的人太少,所以每一个人每一份爱她都努力的去珍惜。
十年的相伴,她不是一个冷血怪物,哪怕昔日的爱人变的面目全非,她却还存着美好的希冀,希冀他走出来,希冀他幸福。
可是他却永远的离开了,连回头获得幸福的可能都彻底的失去。
他是卑鄙,他是无耻,可他罪不至死。
甄艾此刻那么清醒,痛苦的清醒。
她和陆锦川之间,就仿佛隔着灿灿银河,再也没有了重归于好的可能。
傅思静与闺蜜分别之后,直到回了家洗完澡躺在床上,还有些回不过神。
她干脆又坐起来,望着镜子里那个有些失魂落魄的自己,忽然捂住了脸不愿再看。
对不起,请原谅我,原谅我的心魔一时战胜了理智,要我说出了谎言……
她自己都不敢相信,那一刻,那些话,竟会那样自然而然的脱口而出。
对不起对不起,那不是我的本意,不……
也许,那正是她自己都不知道的,最真实,最可怕的本意。
******************************
甄艾的新工作和住所,都是苏岩帮她找的。
说起来她很惭愧,苏岩来了宛城之后,岑安她们三个人一起聚过,可是后来,大家各自都很忙,她和岑安还偶尔见面,和苏岩,却只是通过几次电话。
但这样的境地,她找到苏岩,苏岩却二话不说就帮她找了环境不错的租屋,甚至还通过朋友给她介绍了这样一份薪水不错的工作。
回到普通生活中的她,并没有引来那些关注,老百姓们离豪门生活太远,无暇关心那些八卦,更何况也没人会想到,这个需要弹琴谋生的‘甄艾’竟会是陆家那个少夫人甄艾。
她的新工作做的很不错,甄艾早早就考完了古筝满级,在茶楼里弹琴给客人听,说实话都有些大材小用,也正因此,茶楼的经理待她一直都十分的客气。
甄艾早晨起来梳洗了一番之后,就坐公交车去上班,和往常一
样,有客人会点一些想听的曲子,没人点的时候,她就自己随心所欲想弹什么就弹什么。
甄艾很享受这样的工作,能用自己的爱好来赚取生活的费用,不知是多少人的梦想。
时间过的很快,十一点是她换班的时间,甄艾正要收拾了琴离开,茶楼里忽然冲进来一群三四十岁的中年妇女。
茶楼经理看状况不对,赶忙迎过去,那一群女人却看到了正要下楼的甄艾。
“狐狸精!”
“小三!臭不要脸的!”
“可算找到这妖精了!”
“姐妹们给我打,往死里打,就是这个臭不要脸的勾.引我老公!”
一群女人七嘴八舌的嚷嚷起来,最中间一个哭的稀里哗啦的女人干脆坐在地上拍打着自己的大腿咒骂起来。
围观的客人很快明白,这大约是正室带着亲戚朋友抓小三呢,他们正好赶上了直播。
甄艾还没明白是怎么回事,这些人她一个都不认识,原本正要下楼离开,却不妨那些五大三粗的女人都奔着她过来,接着脸上一痛,随即却是臭气扑鼻——一个臭鸡蛋砸在了她的脸上。
“你们干什么——”
她话音还未落,头皮上却一阵撕扯的疼,一个女人率先拽住她的长发将她从楼梯上拉下来,嘴里还不干不净的骂着:“干什么?就是打你这个臭biao子!”
茶楼经理想要上前去拦,可这些女人实在太凶悍,周围的客人有不满的,但不清楚状况也没人上前阻拦。
有人报了警,又有几个年轻人瞧着实在看不过眼上去阻止。
甄艾头发被扯的乱七八糟,脸上也一塌糊涂,裙子全是污秽,裙摆处被扯破了一个大口子,鞋子也掉了一只,她坐在地上,有些怔怔的看着那一群女人骂骂咧咧的走了,她忍着没有哭,只是对上前拉她起来的经理轻轻说了一句:“对不起,给您添麻烦了。”
茶楼里一些桌椅被碰坏了,还有一些杯盏,摔的粉碎,这样算下来,也需要一笔钱。
“若若,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甄艾苍白一笑,轻轻摇头:“对不起,茶楼的损失,我会赔的。”
经理却摇头:“……若若,有什么委屈可以告诉我们。”
甄艾却沉默不语。
有一起打工的小姑娘拿了纸巾和自己的干净衣服借给她,甄艾沉默的接过来,道谢,一个人默默去了洗手间换上。
冷水泼在脸上,冲掉了那些污秽的痕迹,却无法冲去心上的伤痕。
甄艾洗了脸,梳好头发,静静看着镜子中的自己。
她知道这不是什么误会,大约只是有心之人的故意为之。
这倒是符合甄珠一贯的行事作风,非要把人逼到死路上不可。
茶楼这一份工作,大约是保不住了,她又哪里有脸继续若无其事的来上班?
甄艾第二天把小姑娘的衣服快递到茶楼,她没有露面,只是给经理打了电话辞了工作。
虽然经理没说让她赔偿,但是甄艾还是执意把自己的薪水当作了茶楼损坏物品的赔付。
苏岩很快知道了她辞工的事情——介绍工作的是苏岩的一个同事。
“……小艾,你接下来……准备打算怎么办啊?”苏岩有些担忧的看着她,她是真心的想要帮她。
从前念书的时候,甄艾就是班级里异样的存在,她沉默寡言,不爱说话,但又长的这么漂亮,谈吐优雅,多才多艺,有人说她家里很有钱,也有人传言她是豪门的私生女。
大家都好奇着她,又有些疏远她,她的朋友不太多,岑安是与她关系最近的。
后来因为搬到了一个宿舍,苏岩也对她渐渐了解起来,才发现她竟是这样简单而又善良的一个女孩儿,慢慢的,就说话多起来,也称得上是朋友。
甄艾没有多讲自己的事,但她的这些事,在宛城也不是辛秘,苏岩自然有所听闻,她是不信那些传言的。
一个骨子里带着清高的女孩儿,是不可能做出那样匪夷所思的事情的。
“我想我应该是要
离开这里一段时间吧……”
宛城大约她是待不下去了,甄珠正是春风得意的时候,宋清远的头七之后,她已经进入宋氏的董事会,她想要对付现在孤立无援的甄艾,简直太简单。
而陆锦川……甄艾觉得嗓子里一阵涩苦,外面传言那么多,却逃不开一个。
据说他已经找了自己的私人律师,正在商议离婚的事情。
她原本想去她记挂的那个山里小学,可想到那学校里正在盖新的教学楼,陆氏的慈善基金会已经全权接管那里的事务,她去也帮不了太大的忙,反而会让别人以为,她走投无路却还不要脸的缠着陆锦川。
“那你准备去哪里?”苏岩有些担心她:“小艾,不管怎样,我是真的把你当朋友的,你有什么难处,都可以找我……”
甄艾很感激,是真心的感激,从来锦上添花的多,雪中送炭的少,苏岩这样待她,她真的很感动。
“我没事儿苏岩,我觉得我离开一段时间也挺好的……”
时间总能冲淡一切的吧,也许等她再一次回来的时候,所有的一切已经风平浪静了。
决定离开,到收拾完行李订好火车票,也不过三天时间。
苏岩送了甄艾去火车站,两个女孩儿坐在候车厅里,都有些难过。
“我们三个还说要好好聚一聚,却总没机会。”
苏岩的语气有些沉重:“岑安她现在也不知道好不好。”
自从赵景予把她带走之后,苏岩和甄艾都没有再见过她。
“如果有她的消息,一定告诉我知道。”甄艾不忘叮嘱苏岩。
苏岩点头,眼看时间差不多,她送甄艾去等车,两人刚刚站起来,忽有两个西装笔挺的中年男人一脸肃穆的走过来。
“你们是?”
苏岩下意识的想要挡在甄艾身前,甄艾却轻轻拉住了苏岩的手。
从前总会有人护着她,可以后,所有的风雨,都需要她一个人来面对了。
她不能总是躲在别人的背后,她也该学着去承担。
“请问你们有什么事?”甄艾走上前,缓声询问。
中年男人定定看她一眼,开口说话的语气却十分的客气:“陆少夫人您好,我是陆少的私人律师徐晨。”
甄艾只觉得心脏一紧,脸色已经有些微微发白。
“小艾。”苏岩紧张的叫她名字,满脸的担忧。
甄艾想要对她笑一下,却觉得嘴角僵硬的难受。
她机械的握住那只伸过来的手,声音都涩哑的:“……徐律师,您好。”
“是这样的,陆少将离婚的事宜全权托付给了我,不知道陆少夫人您现在有没有时间,有一些有关离婚的细节,还需要我们坐下来谈。”
甄艾只觉得脑子里懵懵的,眼眶里酸疼的难受,她想哭,想大哭一场,却不得不强忍着,让自己绷紧着情绪平静的应对。
她点头,嗓子仿佛被一团棉花给堵住了,好一会儿才发出难听的声音:“……好,我有时间。”
徐律师定定看她一眼,眸光里微有些叹息:“只是很抱歉,陆少夫人您今天大概是暂时不能离开了。”
“你们也不能欺人太甚吧!就算是离婚,也不能限制别人的人身自由……”
苏岩有些气不过,瞪着来人大声质问起来。
ps:继续不要脸的求月票,希望不辜负之前那些读者的票票,可以不从榜单上掉下去~~~大家表嫌弃我,我可能这个月会多求几次月票的。。。。
97.其实,只是想笨拙的留住她。
甄艾却并不在意这些,她知道他的意思,她明白,他只是想快一点把事情解决掉,所以才会制止她离开。
他是想要和她的关系早一天解除,他是再也不想和她有任何的关联犬。
毕竟他陆锦川,怎么也不会要她这样一个妻子了。
“苏岩,没事儿,等解决了问题再走也不迟。”她对苏岩轻轻一笑,她想让自己看起来轻松一点,可苏岩却红了眼圈。
“小艾……踺”
苏岩拉住她的手,都要哭出来了,甄艾想,她看起来真的有这么糟糕,这么可怜吗?
“我没事儿……”甄艾想要再劝劝苏岩,可徐律师却有些尴尬的在一边低低咳了一声。
甄艾回过神,律师还在一边等着呢,她不能这样子,让人家看笑话。
“岩岩,我们还是先回去吧。”
苏岩是请了假来送她的,现在甄艾要和徐律师去商谈离婚的事情,苏岩有些担心她,想陪着她去,甄艾却没有答应。
朋友们也有自己的生活,不该都围着她来打转。
这段时间苏岩一有空就来陪着她,和未婚夫几乎都没怎么见过面。
“岩岩,你今天不去公司,不如去找启明,你们好好聚一聚。”
苏岩虽然担心甄艾,但不否认这个提议打动了她,说起来,这一段时间,公司里忙碌,闲暇又常常陪着甄艾,这一周时间,和启明两个人连一顿晚餐都没有一起吃过。
苏岩忽然想起,陈启明这两个月都常常说忙,时不时就要加班出差,她这个做未婚妻的,竟然都没有好好关心过他的身体是否能吃得消……
一想到这些,竟有些归心似箭,启明这会儿大约正在公司里忙,不如她准备了饭菜中午给他送去……
一想到待会儿她忽然出现在公司,陈启明会是多么惊讶又兴奋,苏岩整个人几乎都有些难以自持,恨不得时间赶紧过的再快一点,好让她和未婚夫立时就能见到面。
苏岩脸上微微的红晕,和那一双漂亮的闪闪发光的眼眸,要甄艾心里那样的羡慕。
多好啊,能这样甜甜蜜蜜的恋爱,订婚,然后将来再有一场盛大的婚礼,再往后,还会有一个漂亮的小宝宝……
甄艾真为她感到高兴,她和岑安,这一辈子,怕是离这些幸福很遥远很遥远了。
只希望苏岩,能好好的享受这些她们艳羡的平凡幸福。
“快去吧,我没事儿的。”甄艾轻轻笑,拉了拉她的手,“你们好好聚聚,别管我。”
“小艾……你一个人,真的可以?”
苏岩有些过意不去,甄艾现在正面临着这样痛苦的事情,她却还想着去找自己的未婚夫甜甜蜜蜜,苏岩觉得自己特别不够意思,特别的不仗义。
“苏小姐不用担心。”徐律师忍不住开了口,他们不过是端别人饭碗的律师而已,怎么在这小姑娘面前,和洪水猛兽似的?
“只是有一些事情需要和陆少夫人商议而已,我保证不会有任何事。”
苏岩也有些不好意思了:“那小艾你忙完,给我打电话。”
甄艾点头应下,看着苏岩去停车场拿了车子离开,甄艾这才转过身来。
她的神色已经恢复了平静,甚至看起来十分的镇定,徐律师不由得心中有些唏嘘。
没有见到她之前,还以为会是怎样一个女人,毕竟传闻里的她……实在名声有些差的可怖。
却没想到,面前站着的年轻太太,清水出芙蓉一般的让人觉得舒服,不骄不躁,没有歇斯底里,也没有可怜兮兮,仿佛她已经做足了准备,只是安然的等待和接受任何好或者不好的结果。
态度就不由自主的变的有些和缓:“少夫人,您请上车。”
甄艾跟着徐律师往早已停好等着他们的车子那里走,她的步伐不急不缓,徐律师给她打开车门的时候,她甚至还能微笑平静的道谢。
车子发动的时候,甄艾询问了一句:“我们这是去哪里?”
徐律师很快答道:“因为我是陆少的私人律师,陆少又将此事全权托付于了在下,所以我们现在直接去我的事务所即可。”</p
>
是啊,他这样的人,不管是天大的事,都有专业的团队给他摆平,他甚至不用出面。
甄艾低下头,鬓边的长发丝滑的滑下来,她抬手挂在耳后,淡淡一笑。
不见面,也挺好的。
她压下了心头的酸楚,和那一丝一缕自己都说不清楚的期盼和希冀,沉默的平视着前方的车水马龙,再也没有开口说话。
徐律师正低头看着面前的卷宗,手机忽然在口袋中震动起来,他拿出一看号码,下意识的回头看了甄艾一眼,方才接起来。
“陆少。”
甄艾的手指忽地蜷缩收紧,她微微咬了一下嘴唇,忽略心口犹如鹿跳一样的心脏,转脸看向车窗外。
“是……我已经把少夫人带回来了。”
“是,是,我知道,一切都会按照您的吩咐去做。”
徐律师有些压低了声音,甄艾却影影绰绰听到几句,大约是陆锦川在询问有没有找到她。
他那么的迫切,迫切的想要和她解除夫妻关系,是不是,连一天都不能再等了?
甄艾不由得鼻子里一酸,虽然一切她都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可是想到,很快,很快她和他就要由最亲密的夫妻关系变成一对陌路人,她仍是觉得心里犹如刀绞一样疼。
毛衣上垂下来的流苏,不知什么时候缠住了手指,她茫然的收紧,直到那绒绒的丝线勒的手指上血流不畅,指尖青紫,她方才忽然醒过神来,赶忙松开。
手指上空荡荡的,她忽地想起那天晚上他丢下的戒指。
身为女人,谁没有憧憬过婚纱钻戒和婚礼呢?
他们领证之前,她心里隐约的也想过,会不会他送戒指给她?可他根本未曾提起过,她也就没有放在心上。
只是此刻想起来,不过是两三个月前的事,却仿佛已经成了上辈子那样遥远。
初冬的暖阳在茶色的玻璃窗上跳跃,她看到窗子上倒映出来一个女人一张苍白的脸,忽而想起那时候与他初初和好的时候,岑安与她一起在外面逛街时说的话。
小艾,你的气色真好,怨不得人家都说恋爱的女人最美。
她那时候还反驳岑安,什么恋爱,她又不喜欢陆锦川。
可如今此刻心里的酸疼却仿佛在嘲笑她,是真的不喜欢么?
还是自己都不知道自己的心?
她恍然的望着那个失了血色脸色发白的自己,甄艾……
这不是你曾经渴望的结局吗?你又在怕什么?你又在幻想着什么?
你与陆锦川,已经不可能了,不可能了你知道吗?
彼此的不信任,彼此的不交心,婆婆的不待见,赵景予……
还有,宋清远的死。
看到他,你就会想起,可能就是这个人,与你最亲近的人,与你同榻而眠的那个人,他杀死了曾经你以为要共度一生的人。
或许她永远都不会开口问,或许他真的无辜,可彼此的心里,藏了这样的秘密,又怎么可以相安无事欺骗着走过一辈子?
甄艾,就这样吧。
车子停下来,却是在陆氏的集团大楼下。
徐律师见她面上有讶异神色,就解释了一句:“这是陆少的意思——陆少想要第一时间得知结果,而且我的办公室也在这里。”
甄艾微微点头,努力调整好自己的情绪,“好,那我们现在就过去吧。”
徐律师在陆氏有自己的私人办公室,一行人走向电梯,预备去十二层。
等电梯的时候,不远处的专属电梯电梯门打开,有一个身材窈窕戴着墨镜的年轻女人缓缓走出。
甄艾下意识的看了一眼,只觉得这身影无比的眼熟,而她身后跟着出来的陆成一声唤,已经坐实了她的猜想。
“云卿小姐,少总的车子在外面等着了……”
许是注意到了她的存在,陆成后面一句话的声调就低了下来,可甄艾却还是清楚听到了“少总”两个字。
她收回目光,垂了眼眸,盯着
自己的脚尖,安静站着,一动不动。
就算心里再多的痛苦难受,也不要让别人看到。
她自小到大都是这样,从不肯轻易的把心事泄露给别人听。
宋清远与她说了无数次,她却也只是在几年后明确了与他的关系之后,方才肯偶尔吐露自己的心声。
岑安说,小艾你有时间不该这样倔强,什么都不说,藏在心里让别人去猜。
可她就是这样的性子,宁愿自己的心疼死,也不愿让别人看出来,同情她。
云卿一直低头按着手机,没有注意到甄艾的存在,陆成快走出去的时候,回头看了一眼,终究还是什么都没有说。
而此刻,电梯门已经开了,徐律师和助手站在一边,请她进去。
甄艾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的步伐平稳,她走进电梯,徐律师按了楼层,几个人都没有说话,气氛是说不出的凝重和让人不舒服。
到了办公室,有助理过来轻声询问:“您好,请问是要茶还是咖啡?”
那年轻女孩儿看着她时有些好奇,虽然极力的想要压制,却仍是忍不住往她脸上看。
徐律师看了那女孩儿好几眼,甄艾却无所谓的一笑:“清水就可以了,谢谢。”
那女孩儿慌忙不好意思的应下出去,徐律师在她对面坐下来,将拟好的离婚协议推过去:“少夫人,您请过目。”
甄艾没有接,看了徐律师一眼,缓声说道:“您叫我甄艾就行了。”
这一声一声的少夫人,听着特别的讽刺,她觉得很难受。
“我叫您甄小姐吧。”
甄艾点点头,也好。
她伸手拿过那几张纸,静默的一行一行往下看。
白纸黑字,这样简单的东西,却可以宣告着一男一女最亲密的关系即将解除。
甄艾感觉自己的双肩上好似压着两座山,她的手臂几乎都要抬不起来。
甄艾,你要镇定,镇定一点,没什么过不去的坎。
她在心里给自己打气,强逼着自己端正坐在这里,看他拟出的离婚协议。
前面的东西都是千篇一律,没什么好看的,重要的是最后他提出的一些要求。
甄艾的手指蓦地一根一根的捏紧,几乎将那纸张都捏的皱起来。
她原本素净平和的容颜渐渐有了难过的神色,而那一双澄澈的眼瞳里,也有了水汽。
他说,离婚之前,要先履行分居关系,他不愿再和她有任何瓜葛。
他说,不管离婚的原因是什么,过错方是谁,他都会给她足够的赡养费。
他说,离婚之后他不愿意再看到她。
甄艾忽然放下了那几张纸,她低头,有眼泪滴下来落在纸上,很快就晕开,她站起身,拿了纸巾:“对不起,很抱歉我失态了。”
她的声音里带着浓浓的鼻音,转过身去快步走进洗手间。
徐律师坐在那里,眉宇微微的皱起来,其实,陆少的条件非但不苛刻,而且算是十分宽厚了。
只是……他的最后一条要求,让他都觉得有些奇怪。
甄艾最快速度的让自己平复了情绪,她转身回来的时候,除却眼眸有些微红之外,整个人已经平静了很多。
徐律师有些歉意的问了一句:“少,甄小姐,您没事儿吧?”
甄艾摇摇头,伸手将离婚协议拿过来,翻到最后一页,却发现还有一个条款。
离婚之前,她要返还陆家给甄家的聘礼,还有甄慕远曾经以入股为借口诈骗的两千万。
总数额十分的清楚,叁仟陆佰陆16万,三千六百六十六万。
甄艾看着那几个0,整个人都懵了。
这也是徐律师不明白的一点,陆少前面可以不计前嫌的给过错方赡养费,后面为什么自相矛盾的又要索取聘礼和借款?
而且,这样的行事,十分的不符合陆少一贯的个性和作风。
和一个女人,还曾是自己的妻子女
人,因为金钱纠缠不清,这可绝不是陆锦川的习性!
“甄小姐,甄小姐?”
徐律师见她脸色苍白异常,而两腮却带着病态的酡红甚至连耳朵都有些微微发红,不由得有些关切。
甄艾恍然回过神来,心脏那里的酸苦几乎快要把她整个人都给吞噬。
她知道,他这样的做法,并没有什么值得非议的。
欠债还钱,天经地义,自己父亲是什么样的人,她心里很清楚。
只是……她怎么可能有能力去偿还?
陆家给的聘礼,父亲根本没有让自己看到,她手里是有一些钱,可也只是从前妈妈留给她的一些,根本不足以支付这三千多万。
婚后他是给了她卡,也从不曾过问过她的花销,可是她这样性格的人,又因着自己一直都以为两人早晚会分开,更是根本不曾花过他一分钱,到现在那张卡,还在她的妆台抽屉里好好躺着。
她名下唯一值钱的,只有消夏园,可是……
当初父亲要变卖消夏园,她手里的房契地契早已变成废纸,后来,是陆锦川买下了消夏园,消夏园的主人,也早已变成了他,她根本,就和消夏园毫无关联了。
“您没事儿吧?”徐律师有些担心的询问。
甄艾摇头,唇角却是溢出一抹苦笑:“徐律师,我没有钱支付这三千多万。”
徐律师闻言蹙了眉,“您等一下,我给陆少打电话询问一下。”
甄艾点头,徐律师站起身拿了手机去露台讲电话。
甄艾怔仲的看着纸上那一串数字,三千六百多万,她从哪里去弄?
别指望父亲会帮她,到他手里的钱,他怎么可能再吐出来?
她还有什么?她除了自己银行卡里少的可怜的五位数存款之外,她什么都没有。
徐律师过了好一会儿才过来,他的神色有些古怪的看着甄艾,态度却更谦恭了一些:“甄小姐,哦不,我还是称呼您陆少夫人吧,少爷刚才说了……”
没有钱偿还?那这婚自然是暂时不能离的,他陆锦川是商人,不能做赔本的买卖,等到她筹够了钱,他自然还她自由。
还有,既然婚暂时离不掉,那么两人还是名义上的夫妻,但是彼此现在相看两相厌,还是先签了分居协议。
陆锦川不想看到她,那么她还是暂时住在消夏园好了。
甄艾看着面前的离婚协议变成分居协议,整个人还有些回不过神来。
离婚协议,变成了分居协议,虽然从法律上来说天差之别,可从实际来讲,对甄艾来说,却没有分别。
总之都是分开,总之都是再不相见。
唯一要她意外的却是,他让她暂住消夏园。
是他对于她现在无家可归境遇的一种怜悯,还是什么……
她不敢再往深层想下去,陆锦川只是想和她划清界限,毕竟,如今的她在他眼里,根本就只留下嫌恶。
“少夫人……您看看这协议,如果没有要求,是不是就签字?”
甄艾低头去看分居协议,这份协议简单的多了,只是说明两人在婚姻存续期间开始实施分居,彼此互不干涉——
其实,从法律角度来说,分居就是离婚的开始,也就是说,从她签下字这一刻起,他实质上做什么,交女朋友也好,与别人同居也罢,都和她是毫无关系的。
她这个妻子的名分,也不过只是一个空头衔。
甄艾还能说什么呢?离婚她都不会多说一个字,多提一个要求,何况分居。
她拿了笔,在协议的下方签了自己的名字,小小的两个字,甄艾,一如她的人一般,清秀内敛而又有些孤高透出在笔锋之中。
ps:少爷,别装了,你的心思我们都懂的!!!求月票求月票,无比怨念中。。。已经出前三了(┬_┬)
98.陆先生,请你管好你的女人,不要让她们随随便便出现在我的眼前。
徐律师看她签完字,将分居协议拿过来:“……我现在去把协议给少爷送去。”
他有些好奇,终是没忍住:“少夫人,您就一点要求都没有?”
甄艾将手里的钢笔合上,放下来,她沉默了一会儿,抬眸,静静望着面前的徐律师:“我有提要求的权利吗?”
徐律师看着面前年轻漂亮的陆家少夫人,见面之前,可以说,他对她丝毫同情都没有,可是见面之后,徐律师方才觉得那句话真的很对踺。
通过耳朵认识的那个人,一定不如你亲眼看到的真实。
不知怎么的,他就是觉得,这位少夫人,绝非传言中所说的那样。
“当然,您有权利提出自己的要求。”
徐律师只觉得自己仿佛吃了豹子胆,不然,怎么敢身为雇主陆锦川的私人律师,他心里的天枰,却偏向了对方呢?
甄艾对他淡然一笑,她的眸光有些迷茫:“我不想见他,可不可以以后,永远都不见他。”
其实她知道,他们或许就没有见面的机会,可是她却还是放任自己这样说出来。
不见,就不会再动摇,不见,就可以封闭着这颗心,等到离婚那一天。
他总会再娶,婆婆也不会眼睁睁看着他的婚事就这样僵持下去,既然已经注定的结局,那就不要再起风波。
是不是因为知道,她没有守住自己的身,却渐渐的连这颗心都开始丢盔弃甲,所以才想要先把自己封存在一个死胡同中?
她提出这样的要求,一定会激怒他,他那样骄傲的性子……
甄艾轻轻闭了眼,徐律师的办公室不朝阳,坐在里面久了,觉得身上有些阴冷,她握紧了指尖,可连手指尖都是冰凉的。
那样骄傲的他,却一次次在她面前低头,那样骄傲的他,却愿意包容那样倔强而又别扭的她。
不是一次,而是无数次,无底线。
每每想起,都忍不住鼻子发酸,不敢再想,不能再想。
她逼着自己赶快忘记。
“如果没有其他事情,我可不可以先走了?”
甄艾站起身,这是他的地方,待在这里,仿佛连呼吸着同样的空气都是折磨,她想要逃离,远远的逃离。
徐律师点点头:“我送少夫人出去。”
“不用,您忙吧。”
甄艾拿好自己的东西,本来是要坐火车离开的,所以行李有些多,除了自己的提包之外,还有两只不小的包包,装了衣服和随身物品,现在还在来时坐的那辆车子里放着。
甄艾走出陆氏的集团大楼,方才发现天不知道什么时候阴沉了下来,仿佛快要下雨了。
她从车子上取了自己的行李,司机十分客气的问她需不需要送,甄艾摇头拒绝了。
已经到了这一步,还是彻底撇清关系的好,她不要再欠他的情。
只是,从前到底已经欠了那么多……
徐律师拿了甄艾签好的分居协议去顶层陆锦川办公室找他。
陆锦川的助理说他正在忙,徐律师就在旁边的会客室暂等,孰料他才刚坐下,助理就过来请他过去。
“她签字没有?说了什么。”
陆锦川合上面前的合同书,从巨大的办公桌后抬起头来。
微有些凌乱的头发,要他看起来越发的有些不羁,衬衫开了三粒扣子,领带也没有系,似乎昨夜睡的不好,他一双眸子有些赤红,下颌处隐约也有胡茬暗生。
徐律师只匆忙看了一眼,就不敢多看,将手里的东西递过去:“少夫人已经签字了。”
陆锦川霍地抬头看向他,眸子里的光芒似乎骤地暗沉了下来,徐律师只觉得背上一阵发紧,甄艾说的那句话卡在喉咙里,就再也不敢说出口。
陆锦川却忽然冷笑了一声,伸手把分居协议拿过来,直接翻到最后一页签名处。
她的笔迹小巧秀气,甄艾两个字一笔一划,写的十分漂亮,一看就是自小下了苦功练出来的字。
她习惯写完字时笔顿一下,在白纸上留下一个小小的黑点,这一次,也不例
外。
他无声的念着那两个字,仿佛是咬在牙根里才能发出的切齿。
他真是够蠢,事到如今,竟还对她的绝情和冷漠抱着幻想。
陆锦川伸手拿过笔,他微微抬了下颌,嘴角勾着,笑容讥讽的潦草签下自己的名字。
陆锦川三个字,张牙舞爪,似乎要把那两个小小的‘甄艾’给吞没掉。
签完字,他直接扔了钢笔,‘吧嗒’一声响,徐律师不由得打了一个冷颤,他拿了协议预备出去,陆锦川却又叫住她:“她说什么没有。”
徐律师正要摇头,陆锦川却倏紧一双漆黑眼瞳直直盯着他,一字一句,阴沉无比:“一个字,都不准隐瞒。”
徐律师很快就做了决定,这不是他可以干涉和隐瞒的事情,如果真的这样做,他这份工作也别想保住。
“少夫人说她只有一个要求。”
“什么。”
徐律师只感觉陆锦川的眸光盯得那么狠,他几乎汗湿了衣背。
却不得不硬着头皮说道:“少夫人说她不想见您,也希望,以后都不要再见到您……”
徐律师恨不得将自己的头低到地缝里去,他说完这句话,办公室里仿佛瞬间就静寂了下来,那种静寂,像是一种沉甸甸的巨石压在人的胸口上,要人喘不过气来。
不知过了多久,徐律师只听得一声清脆的折断声,他下意识的抬起头来,却见陆锦川靠在椅背上,一动不动的坐着,而他的手里拿着那只被硬生生掰断的钢笔。
墨水溅在了他烟灰色衬衫上,英俊的脸庞上也有隐约的几滴,徐律师吓的话都不敢说,陆锦川却只是那样沉默坐着,仿佛一樽永远都不会开口说话的雕像。
窗外有闷雷声忽然响起,办公室里瞬间就暗了下来,他整个人似乎都隐在这暗色的光影中,连唇角下沉深刻的纹路,都渐渐瞧不清楚。
甄艾提着行李走的艰难,出了陆氏集团大楼前面的广场,要往前再走一截,然后去马路对面才可以打到车,甄艾估摸着快要下雨了,不得不加快脚步。
可刚刚有些吃力的过了马路,雷声夹着雨点就落了下来。
她赶忙往公交车站牌下面走,想要去躲雨,却不料手提包的带子断裂开来,甄艾有些狼狈的将东西重新规整好,整个人却几乎被雨淋得湿透。
有过路的年轻人帮她拎了东西,甄艾冻的有些瑟瑟发抖,颤声道谢。
公交车过了一辆一辆,出租车都载的有人,眼看雨越下越大,甄艾实在有些冻的受不了,却有一辆红色的mini缓缓停在了她的面前。
车窗降下来,云卿那一张美艳动人的脸庞,透过雨幕,朦胧的出现在她的眼前。
甄艾的目光只是在她的脸上顿了一秒钟,随即就移开,她抬手抹了一下淋湿的刘海,苍白的脸平静的看着前方,眉目清朗。
“甄小姐,我带你一程吧。”
云卿的声音听起来十分真诚,甄艾却是神情淡漠,没有应声。
云卿干脆就熄了火,堵在这里,周围的人渐渐有了不满,她车子停在这儿,待会儿公交车过来,人们就要淋雨上车……
甄艾一张脸渐渐白的厉害,她咬住嘴唇,这才扭头去看云卿。
那个美丽的女人,悠闲的靠在车座上,笑吟吟看着她,眉目之间,却全都是隐隐的挑衅。
世人都说,陆锦川从来不会吃回头草,所有和他分手的女人,没有一个可以重新回到他身边。
可她云卿偏偏不信这个邪,这不,这是第二次,她到底还是回到他的身边。
甄艾这个妻子又能怎样?就算是占尽了天时地利人和,却也可以把一手好牌打的稀烂。
“甄小姐……”
云卿叫她,眉目间是骄矜的志在必得。
甄艾干脆提了自己的行李,转身离开。
云卿脸上的笑倏然一紧,竟是有些挂不住,她扭动钥匙,狠狠的拍打车喇叭,甄艾头也不回,一口气不停的冒着雨往前走,直到她走不动了,她方才随便找了个遮雨的地方停下来,她拿出手机,打他的电话。
办公室里没有开
灯,徐律师早已悄无声息的出去了,他似乎还保持着方才那样的坐姿,只是黑色的墨水在他质地良好的衬衣上缓慢晕开,犹如写意的水墨山水画。
手机不停的震动,他抬起眼眸,狭长邪气的眸子里,渐渐涌上自嘲的玩世不恭。
甄艾的名字在闪动,陆锦川修长的手指拿起手机,接起来,不疾不徐的:“喂。”
“陆先生,我可不可以对您提一个请求?”
甄艾挺直了脊背站在街头的屋檐下,她的眸子里水气氤氲,却辨不出到底是雨水还是泪水。
过往的行人打了伞形色匆匆,没人注意到她,她干脆在雨水的嘈杂声中,毫无遮拦的暴露自己的脆弱。
“甄小姐请说。”他挑眉,握着手机的手指,却有些不受控制的收紧。
他站起身,走到落地窗前,雨下的这么大,阻隔了他的视线,他有些不受控制的恍惚儿想,她此刻在哪里?
手机里传来的雨水冲刷声十分的清楚,仿佛,她整个人就在那雨中。
心脏有微微的抽搐,陆锦川甩甩头,神思渐渐的清明。
“请你管好你的女人,别再让她们随随便便出现在我的眼前,分居协议我已经签了字,离婚的程序已经正式启动,陆先生,我和您,已经再也没有任何关系了,我也妨碍不到她们什么。”
她漠漠的说着,仿佛在背着早已烂熟于心的台词,脸庞上湿漉漉的,她抬手去摸,自己都不知道这到底是不是眼泪。
陆锦川一双眼眸渐渐弥漫阴鹫,他的手掌撑在窗台上,却是用力到青筋毕露。
忽而一笑,竟是脱口而出:“你说的是云卿?她是被我宠坏了,就是这么任性,如果打扰到你,那我代她说声对不起,甄小姐可要多多包涵。”
他的话,他的声音,像是冰寒的利剑,穿过层层雨幕,直接就扎在她的心口上,这还不够,他用那些不经意的语调,他用那些随意的词汇,变作盐巴,洒在她鲜血淋漓的伤处。
她没有再说话,沉默的挂断了电话。
陆锦川听着耳边传来挂断的嘟嘟声,竟是许久都没有拿开手机。
不知什么时候雨停了,街上的行人又变的多起来,甄艾拿好自己的东西,拦了一辆空着的出租车。
陆锦川下了楼,云卿在楼下等着他,一如往常那样喜笑颜开的迎上去,陆锦川却站住脚步,冷漠望着她,忽然间抬手一耳光打在她脸上。
“认清你自己的身份云卿,再有下次,我不会这么客气。”
他毫不留情面,只用一个巴掌一句话,就把她打入绝望的深渊中去。
云卿捂着脸,怔然的看着他绕过她走远,竟然忘记了哭。
大厅里来往的人低着头装作没有看到这一幕,云卿却觉得整个脊背都在发烫。
陆锦川,你难道还不懂?你对我的所有残忍和无情,从今往后,都要由你的甄艾来买单!
************************
崔婉给陆锦川打电话:“你向伯伯和你弟弟向衡昨晚的飞机,今天晚上大家一起吃饭,你早点回来。”
母子二人有了芥蒂,尤其陆锦川得知崔婉给甄艾说了甄慕远的事,二人更是大吵一架,这段时间陆锦川都没有回家。
向家的聚会,关他什么事?他原本是张口就要拒绝的,却不料崔婉慢悠悠来了一句:“你叔叔婶婶设宴招待他们父子的,叮嘱了你务必要参加。”
陆锦川从不会扫叔叔婶婶的面子,漫不经心应了下来,崔婉也不在乎他敷衍的态度,含笑挂了电话。
陆锦川的车子驶入陆家庭院,司机将车子开到车库停好,陆锦川径自去了会客厅。
向衡随着母亲这边,叫陆臻生叔叔。
崔婉对这个幼子十分疼爱,平日也颇有纵容,向衡又最是嘴甜乖巧,也由不得崔婉夫妻这般纵容他。
而今日不过第一次来陆家,向衡就已经和灵珊打成了一片,两个相差没几岁的孩子,叽叽咕咕凑在一起,议论着欧美的泰勒,麻辣鸡,jb,叽叽喳喳不可开交。
连萧泽在一边都直摇头,灵珊可算是找到志同道合的玩伴了。
陆锦川进来时,瞧到的正是这样其乐融融的一幕。
“锦川来啦?”锦年一眼看到侄子进来,欢欢喜喜的迎出去,崔婉在一边看着,不由得心里有些发酸。
而那个歪在沙发上,一顶棒球帽歪着戴的大男孩闻声立刻从沙发上蹦起来,扑过去结结实实给了陆锦川一个大大的拥抱:“大哥!”
向衡笑的灿烂,白皙干净,阳光剔透的少年,有着最清透的眼神,他望着陆锦川时有些羞涩又有些好奇,可更多的却是一种来自血缘的濡慕。
陆锦川低头看看向衡抱住自己肩膀的手,不由得蹙眉,他可不习惯和第一次见面的男人就这样亲热。
“你自己不会站?”陆锦川声音不冷不热的响起,向衡一怔,却是笑的越发灿烂,抓抓头立正站好,方才无尾熊挂在大哥身上的样子,要灵珊在一边笑的咯咯的。
“好了好了,赶紧坐下来吃饭。”
锦年生怕陆锦川不给向衡面子,两兄弟头一次见面就落下心结,赶忙出来打圆场。
众人坐下来,偏生那个没心没肺的abc左顾右盼,笑嘻嘻的对着陆锦川询问:
“怎么不见嫂子?”
向衡刚问出口,崔婉就摔下了筷子,向维民刚忙要阻拦,崔婉却已经噼里啪啦说出口:“阿衡你不知道就别乱讲,你大哥就要离婚了,什么嫂子不嫂子的,她也配……”
崔婉还没来得及和小儿子说这些,向衡对陆锦川和甄艾的事情知道的也甚少,听得她这样说,差点跳起来;“离婚?为什么要离婚?我嫂子sobeautiful!”
向衡根本不把母亲的怒火放在眼里,有些激动的站起身,大声抗议。
他回国前可是狠狠做了功课的,自然知道嫂子长什么样。
他在国外有看过大哥的报道,报纸上也有嫂子和大哥的照片,向衡到现在还清晰记得那张照片上的大嫂,温婉文静的坐在那里,一双灵秀的眼眸里,有着秀丽倔强的神情,完全符合他对标准的中国大家闺秀的一切幻想。
“胡闹!”
崔婉自来不待见她那个儿媳妇,此刻听着小儿子也为那贱人说话,不由得动了怒,狠狠一摔筷子,厉声道:“你懂什么?长的漂亮有什么用?妖妖道道勾.搭男人的狐狸精,说出去我都嫌丢人!”
“这饭看来是没法吃了。”陆锦川不紧不慢的站起来,先给叔叔婶婶道歉之后,方才看向崔婉说道:“我和甄艾现在还没有签离婚协议,怎么说她还是我的妻子,向太太说话,还请客气一点。”
崔婉柳眉一竖,正待要开口,向衡却眼眸一亮望向自己的大哥:“大哥,你不会真的要和嫂子离婚吧?你们要是离婚了,那我可要追求大嫂了!”
向衡出生就在国外,思想极其开放,在他的观念里,离了婚就是自由身,从前的事情大可以一笔勾销,他自然可以光明正大的追求。
“你——”崔婉气的几乎要晕倒,向衡赶忙乖乖的去扶母亲,崔婉却一把推开他的手:“我没你这样的儿子!”
陆锦川一双黑瞳越发幽深,微微眯起来打量自己这个同母的弟弟,他还真是没料到,他竟然有这样的胆子,觊觎他陆锦川的女人!
“恐怕不能如向少所愿了。”陆锦川缓缓开口,唇角挑起若有似无的笑,看向那个阳光挺拔的高大少年。
“why?”向衡是典型的国外年轻人模样,耸肩摊手,有些夸张的惊讶询问。
“我和甄艾是在考虑离婚的事,可大约,这个婚是离不掉的。”
她欠了他这么多钱,一辈子都还不完,还不完,那就用她的人来抵偿。
ps;向衡不是男二。。。甄艾需要一个强大的男二,足以威胁到我们的少爷~~继续打滚儿求月票!大么么送给大家~~~
99.夜深,与她只有一墙之隔
“锦川!你这是什么意思?”崔婉大惊失色,哆嗦着嘴唇站起来指着陆锦川:“怎么就离不掉?是不是她不肯?好啊,我就知道那个女人没这么简单,她是不是找你要钱?嗬,甄家出来的人,果然都够贪婪……”
“向太太说够了吗?犬”
陆锦川淡漠看她一眼:“我们陆家的事,不用外人置喙。”
“锦川!”陆臻生微微蹙眉,虽然他对这个曾经的大嫂没什么好感,可到底她给大哥留了一条血脉,更何况,看在锦川的面子上,他也不能给她难堪。
“注意你的措辞。”陆臻生看他一眼,转而和悦对崔婉说道:“今天是专门给向先生和向衡准备的接风宴,那些不高兴的事,还是暂时别提了。”
崔婉却已经抹起眼泪:“你瞧瞧看他说的话,哪一个字不是在剜我的心?踺”
“老妈,大哥的婚事是他自己的事啊,结婚是男女双方的事情,本来就不需要别人插手的!”
“你也跟着胡闹!是不是也准备学你大哥把我活活气死?”
向衡耸耸肩,一摊手:“我可是自由至上的人,我以后结婚的对象,也必须是我自己看上的,别人也不能插手!”
“你,你们俩真是要气死我!”
崔婉捂住脸哭起来,向维民赶紧的劝,又瞪着向衡:“胡言乱语什么,还不赶紧给你母亲道歉!”
陆锦川冷眼看着这一家三口,给叔叔婶婶打了一声招呼,转身就走出了餐厅。
锦年有些不放心的追出来,陆锦川望着婶婶关切的眼神,淡淡一笑:“婶婶,我不是小孩子,我没事儿的。”
“没事儿没事儿,看看你这些天憔悴成什么样了。”
锦年心里也有些难过,臻生不愿让她操心,一些事也不告诉她知道,可她又怎么可能一点风吹草动都不知晓?
原本赵家在陆家跟前也不算什么,可随着京里那位的上台,这情势就有些转变了。
陆家有些偏向的那一位……夺权失利,连带着不知道多少人倒霉,虽然暂时祸及不到陆家,可现在也要行事低调,开始韬光养晦。
赵家如今风生水起,以后麻烦不会少,臻生连带着几夜都没有睡好,她岂能安心?
锦川这边也不省心。
锦年最是知道,家不和,男人又怎么能安心在外面拼搏闯荡?
那个秀气沉静,不爱说话的女孩儿,她曾经寄予厚望,原本以为她能收住锦川的心,两人可以好好的过日子,却不料,她竟会一步一步错到这样离谱。
若早知道会这样,还不如当初她拼着让锦川不高兴,也阻拦他们结婚的好,如今说起来,倒仍是思静那孩子,足以和锦川匹配。
至少她一心一意爱慕着锦川,是绝对不会做出这么多的荒唐事,要锦川一次一次失望。
“不过是公司有些忙,熬了几夜而已,婶婶不用担心我,真的没事的。”
锦年望着他,年轻英俊的男人,桀骜不驯的一颗心,只是傲然站在那里,就可以吸引无数女人飞蛾扑火,可却偏偏,没能让自己心仪的那一个爱上。
其实有时候,甄艾让她想起从前的自己。
对沈夜的执念,仿佛甄艾对宋清远的痴心,只是后来,她终于醒悟什么才是真正的爱情。
“锦川,你和甄艾……”
陆锦川平静开口:“已经签了分居协议,离婚……早晚而已。”
“你真的,想好了,决定了?”
陆锦川望着迷雾一样的黑夜,她的脸容一点一点,复又清晰的浮现。
缠绵到最极致的时候,她望着他,一声一声喊他名字,那一刻,到底有没有瞬间,她是喜欢他的?
他从来都在情事上最洒脱,可这一切,却藕断丝连的自己都嫌弃自己。
“想好了。”
陆锦川低头,扬唇一笑:“早就该想好的,不是么?”
锦年静静打量他,忽然说了一句:“思静一直都在等你。”
“哦?”陆锦川有些愕然的看向锦年,却立刻答道:“婶婶,我不怕您听了难过,我对傅思静,真的没有感觉,我不喜欢她
,和她也不可能,您告诉她知道……”
锦年轻轻摇头:“如果我的劝告有用,今天又何至于告诉你这些?婶婶只是觉得,思静一心一意的恋慕你,是一个很好的选择,和她在一起,你不会有任何的后顾之忧,当然,这一切的可能都是你和甄艾彻底分开之后的事,而且,婶婶最终还是支持你自己的选择,这只是我的看法和建议。”
陆锦川短暂的沉默数秒,到底还是摇头:“她是个很好的女孩儿,不该在我身上浪费时间,婶婶,不要说我和甄艾还没有离婚,就算是离婚了,近几年,我也不想再考虑婚事。”
锦年也不意外,“我当然知道,你从小在我身边长大,我怎么不知道你的性子,婶婶只是有些私心而已,觉得思静很适合你,当然,你可以考虑,也可以当作婶婶什么都没说。”
陆锦川心中真的很感激,就算是亲生父母,也不会体贴理解到这样的地步,可自小到大,叔叔婶婶,从来都那么尊重自己的意愿。
哪怕他做事再荒唐,哪怕他行事多冲动,他们也从不曾恶狠狠的批评或者阻拦,只是在他跌了跟头之后,方才和缓的将道理讲给他听。
“婶婶,谢谢您。”
长大之后的他,很少在流露出这样脆弱的孩子气,锦年也有些伤感:“一转眼,你都结婚了……婶婶其实特别希望,你和甄艾能够好好的,可是如今看来……”
婶婶没有说完,可陆锦川却也听出了画外音,婶婶其实都看出来,甄艾心里没有他,所以两个人再继续下去,也不过是成了一对怨偶。
是不是,他该洒脱的直接签离婚协议,而不是……心存侥幸的,到底还给他和她,留了一条后路?
陆锦川开着车一直往前走,他没有目的,也没有方向,只是随心所欲的疾驰。
可最后停下来,看着那熟悉的矮墙和栅栏,嗅到夜风里熟悉的木樨香,他终是忍不住苦笑一声。
消夏园安静沉默的在黑夜里矗立,偌大的园子,隐约能看到一点灯火。
陆成说,她已经搬回了消夏园,几乎整日都不出去,一如回到从前避世的情境。
消夏园的佣人说,少夫人白日里不是弹琴写字,就是出去侍弄花草,对了,她还从救助中心领养了两只有些残疾的狗狗。
所以现在,她一天中大半的时间都用在了照顾狗狗身上。
总是这样,她总可以将所以的不快和痛苦都很快的抛掷在脑后,在别人还纠结着无法走出来的时候,她却已经可以安然的享受新的生活。
陆锦川喝醉了红着眼睛对宁淳说:你知道为什么她可以这样吗?因为她很少付出真心和感情,因为她从来没有爱过他。
因为不爱,所以可以很快的开始新生活,因为不爱,所以可以轻易说出再不要见面的话语。
可他却不能。
席佑晨说,女人都有初夜情节——她们会对自己的第一个男人,恋恋不忘,甚至是永远。
可她……却是例外。
他夺走了她的第一次,他们曾经那样恩爱痴缠,可到最后,忘不掉的是他,早已翻篇的,却是她。
一盒烟抽光,他的指尖都沾染了浓浓的烟草气息,发动引擎,调转车头,离开,在夜最深最凉的时候。
甄艾躺在床上,初冬,夜晚已经很凉,她本就怕冷,这时候已经盖了厚厚松软的被子,窗帘没有拉上,月光寂寂的照进来,她从睡梦中惊醒,惶然的以为还是在他的别墅。
赤着脚下床,走到窗子边,望出去,偌大的园子,寂静无声,她四处的看,可除了远处昏黄的灯光和树木模糊的轮廓,她什么都看不到。
他怎么会来,他不会来的。
因为相看两相厌,因为不想再见到她,所以他容忍她暂住在消夏园——
消夏园与他的房子,分隔两处,那么远,若是无心,怕是住在一个城市一辈子,也遇不到一次。
地板很凉,甄艾觉得冷,那冷是沿着四肢百脉游走的,要她忍不住的抱紧双臂。
她一个人怔然的又站了许久,转回身上床,从枕下摸出来一个小小的指环。
是那天他从手指上摘下丢掉的。
她后来想办法进去那里
找,她的那一枚怎么都找不到了,却在草丛石缝中找到了他的。
就带回来,每天都要看上很久,后来干脆找了一根链子挂在脖子上。
这是她曾经幻想过的,这也是他曾对她用心过的明证,仿佛是不愿意遗忘这一份真心,也仿佛,只是想把一些美好珍藏起来。
迷迷糊糊的睡着了,甄艾是被佣人的叩门声吵醒的。
崔婉喝第二杯茶的时候,看到甄艾缓缓的走下楼来。
她只是随意的穿着一件套头毛衣和牛仔裤,长发披散着,像一个大学生一样简单干净。
崔婉不与她多说,打开皮包,取出一张支票递给她:“这笔钱给你,不要再缠着我儿子。”
她以为甄艾又要故作清高的拒绝,却不料她竟是伸手把支票拿了过来,五百万,还真不是一个小数目,只是,连那一笔钱的零头都不够。
甄艾摇摇头:“对不起,我不能要。”
“怎么?嫌少?你也知道你现在的处境甄艾,这笔钱足够你用很久。”
甄艾依旧摇头:“向太太,我需要三千六百多万六十六万,您若是可以给我,我现在就会和陆先生离婚。”
崔婉倒是被气笑了,她拿了包包站起来,睥睨的看向甄艾:“你还真有脸开这个口,你也配。”
甄艾也不多说,只是沉默坐着。
崔婉环顾四周,“我听说这处园子锦川买下来了。”
甄艾点头:“是,陆先生花了大价钱。”
“那你住在这里算怎么回事?”崔婉毫不客气的讥讽看着她:“我还真是没见过你这样脸皮厚的人。”
“这些问题,您去问陆先生吧。”
反正已到这样的地步,反正崔婉怎样都讨厌她,她不如就依着自己的性子来,反正,她本来就是这种不爱说话不爱交际的人。
“你得意什么?一个不干不净的下堂妇……”崔婉冷笑,“你还是趁早搬出去,别妄想再把这里据为己有。”
“离婚之前,我大约都得住在这里了。”
甄艾淡淡看了崔婉一眼:“向太太还有事吗?没事的话我要出去一下……”
崔婉走的时候狠狠瞪了她一眼,甄艾不在意,不喜欢自己的人,你就算是把自己低到尘埃里,她也照样瞧不上你,那不如就干脆做自己。
消夏园外是一条直直的道路,两侧植满了遮天蔽日的梧桐树,甄艾走出大门,沿着树荫缓缓向前,却有一道年轻的男声自背后响起:“甄……艾?”
甄艾下意识的回头,看到不远处树下站着一个高大的少年,歪戴着棒球帽,口里嚼着口香糖,脖子上挂着一个又大又酷的耳机,穿的宽松又嘻哈,双手插在裤兜里,酷酷的望着自己,嘴角却挂着笑。
甄艾不认识他,不由得目光里含了打量。
“我叫向衡。”向衡走过来,亦是从头到脚的打量甄艾。
许是受崔婉的影响,向衡打小就对中国的大家闺秀十分感兴趣,崔婉如今虽然有些刻薄,可平日的穿着打扮仪态气质,却都是一等一,毕竟名门出身的小姐。
甄艾穿了一件改良旗袍,淡青色的底,几笔水墨的兰花,搭了一件浅色的薄薄长外套,长发从耳边往后结了辫子,松松系在脑后,她化了淡妆,眉如远山横,眸子乌黑清亮,唇是小小嫣然的一点,向衡看过一个中国的老电影,上面的女主角仿佛就是这样,安安静静的从江南的石板路上走过来,眉眼淡淡的一笑,就是惊鸿一瞥的美好。
向衡觉得她惊讶的表情十分可爱,笑容更灿烂起来:“你不认识我吧,我大哥就是你老公!”
甄艾一愣,旋即却是明白过来,他大约就是崔婉和现任老公所生的小儿子。
“你好。”甄艾礼貌的点点头,“有什么事吗?”
“你要去哪?要不要我送你?”向衡指一指自己的座驾,一辆十分拉风的哈雷。
甄艾摇头,她是要出去重新找一份工作,不能整日把时光这样浪费掉。
就算没办法还清他的钱,却也可以为以后自己离开后的生活积攒一些积蓄。
向衡却追着不放,甄艾无奈:“不好意思,
我要去找工作……”
“找工作?我大哥不给你钱吗?”长在国外的孩子,说话太直接,根本不懂中国的含蓄。
“我们马上要离婚了。”
“就算离婚,他也该给你赡养费的。”
甄艾腹诽,中国人可没有赡养费这一套。
“我还欠他很大一笔钱。”
向衡更吃惊:“我可不可以帮你?”
甄艾瞧着面前的少年,他和他的哥哥,倒是截然相反的类型,这么的热心肠。
“我需要一份工作。”
“你会什么?”
“书法,古筝,都可以。”
“wow,这么厉害!”向衡赞了一句:“包在我身上。”
他要了她的电话,“你等我的消息。”
甄艾看着那个骑着哈雷摩托一阵风一样远去的少年,摇摇头,继续往前走,她按照招聘启事上的地址搭了公交车找过去。
工作环境不太好,而且薪水也太低,甄艾十分的矛盾,她不知道甄珠还会不会生事,地方僻陋也有好处,或许她就找不到她。
留了自己的联系方式,甄艾说要回去考虑一下。
第三天,她预备去上班的时候,手机上却接到了陌生的电话。
“你好,请问是甄艾甄小姐吗?”
“我是,请问您是?”
甄艾有些吃惊,电话里的那一道男声十分低沉动听,却陌生。
“我叫顾仲勋,是向衡给我介绍的你。”
“向衡?”
“对,我这里有一份家教,需要教一个六岁的男孩子写毛笔字,甄小姐可以来吗?”
甄艾不由惊讶,没想到这个向衡竟真的给她找了工作。
只是,她现在需要考虑薪水的问题。
“不好意思,我可不可以问一下薪水……”
“每天需要上课两个小时,一小时的薪资是五百块。”
“我可以!”甄艾立刻答应,一天一千块,就算一个月只去十天,也有一万块。
“那好,今天下午三点钟我有空,甄小姐可不可以先过来一下,我想我和孩子都需要和您先见一面。”
“当然可以。”
甄艾挂了电话之后,还觉得有些不敢置信,怎么会有这么好的机会,只是教六岁的孩子练字,一个小时就有五百块,也不知道对方的要求是不是很高,她竟有些忐忑起来,因为,她真的很不愿意错失这个好机会。
顾家离消夏园并不太远,依山傍水,一处不太大的中式庭院,安谧掩映在红墙之后。
甄艾刚走进大门,就听到孩子刺耳的哭闹,而随即的,却是一道男声沉稳响起:“顾子铭,如果你再这样哭闹,我立刻就把你丢进池塘喂鱼!”
哭声一顿,旋即却是更加尖利的哭喊响起,甄艾不由自主的循着哭声走过去,葱郁树木之后,身材高大挺拔,浓眉深目三十多岁的威严男人,拎着一个五六岁的男童手臂,正作势要丢进廊下的池塘,而那男童哭拼命挣扎,正哭的凄厉无比。
甄艾不由得心软,下意识的上前阻拦:“您快把孩子放下来……”
顾仲勋抬头看过去,蓝天白云之下,碧树繁花是她的背景,穿墨绿色长裙的年轻女人,头发绾的整齐利落,眉目间带着几分焦灼,拨开面前的树枝,快步走来。
ps:一下来了好多男配,不过我们的男二是出场了。。。。求月票求月票,怨念啊。。
100.只要你一天是我陆锦川的女人,那就不能和别的男人勾三搭四
眸光不自禁的落在她脸上,如玉的白皙脸庞有些消瘦,眸子却是盈盈如水的明亮,伸出来的那一只手,皎洁修长,而蹙起的眉尖,仿佛将一缕淡淡的悸动,落在了他的心上。
顾仲勋拎着男童的手臂不由得收回,那孩子受了惊吓,瑟缩着哽咽着抱紧了他的大腿,可哭声到底还是减弱了。
甄艾眼见那孩子稳稳站在地上,这才松了一口气,却到底没能忍住,一双明眸闪闪望向顾仲勋:“您不该这样对他,他还只是一个小孩子,这样会吓到他的。”
顾子铭藏在父亲腿后偷偷去看甄艾,一边抽噎着一边拽紧了爸爸的裤腿,“爸爸……”
顾仲勋低头看他:“知不知道自己错了?”
顾子铭咧嘴又要哭,顾仲勋眼睛一蹬,顾子铭就紧紧闭了嘴巴,小孩子想哭又不敢再哭,憋的脸都红了。
甄艾心有不忍,“您别吓他了……踺”
“你就是甄小姐?”顾仲勋微微抬了眉毛,甄艾立刻意识到,这个气质非凡的男人,就是她未来的雇主,那位名叫顾仲勋的男士。
“是,我叫甄艾,您就是顾先生吧?”甄艾说着,目光却投向顾子铭:“这个小朋友就是我以后的学生是不是?”
顾子铭好奇的看着甄艾,却脱口而出:“我不要老师!你出去!”
“顾子铭!”顾仲勋一声低喝,作势又要动手,顾子铭哇的大哭:“你不是我爸爸,你不是我爸爸,我要去找我妈妈!我要找我妈妈,呜呜呜呜……”
“顾子铭,我说了你再哭我就把你丢下去!”
顾仲勋伸手拎了顾子铭的手臂,甄艾急忙去拦,顾子铭挣扎间却一脚踢在了甄艾的胸口。
“你没事吧?”顾仲勋急急将顾子铭放下,“管家,去叫医生过来!”
甄艾蹲在地上,脸色有些发白,六岁的男孩子,发起脾气来力气也不小,她被这一脚踢的胸口发闷,几乎站不起来。
“真是抱歉,都是我管教不严……”
顾仲勋是真的动了怒,厉声喝到:“顾子铭!你现在就去书房跪着,今天不许你吃晚饭,什么时候你知道自己错了,我才会放你出来!”
孩子似乎意识到自己错了,咬着嘴唇低着头,却时不时有些愧疚的偷看甄艾一眼。
“算了,我没事儿,您别责怪他了。”甄艾强撑着站起来,摆摆手,却走到顾子铭身边,她蹲下来,依旧温和的轻声询问:“你叫顾子铭是吗?”
顾子铭有些抗拒的想要后退,却在触到甄艾那样温柔目光的时候,忍不住有些愣怔了。
顾仲勋与前妻离婚时,顾子铭才两岁,他对妈妈的印象只有一个模糊的轮廓。
可莫名的,顾子铭觉得,如果妈妈还在他身边的话,一定就是这样看着他的。
“可不可以告诉阿姨,为什么要哭闹?”甄艾试探着将手按在孩子的肩上,小小的孩子瑟缩了一下,却到底还是没有避开,他抽抽鼻子,胆怯的看看顾仲勋,却小声说道:“我想出去玩,爸爸不让。”
“因为你还太小啊,你出去玩不安全,爸爸才不让的对不对?”
甄艾拿了纸巾给他擦眼泪:“可是顾子铭虽然现在还太小,却也是小男子汉了,所以以后不可以这样哭闹了知不知道?”
顾子铭下意识的乖乖点头:“阿姨,你是新老师吗?”
甄艾微笑:“对啊,以后我要教子铭练写字,好不好?”
“老师会陪我玩吗?我每天都一个人,好无聊。”顾子铭一双大眼闪亮起来,抓了甄艾的手不肯放。
“当然了,子铭好好练字,练完字老师就陪子铭玩。”
“老师那我们快去书房……”
“子铭,你先乖乖回房间,爸爸和老师还有事情要谈。”
顾子铭似乎一下泄了气,甄艾却拍拍他的肩:“乖,老师待会儿就去找你。”
“要拉钩。”
“好,拉钩。”
甄艾十分有耐心的哄着他,顾子铭这才有些不情不愿的跟着管家离开。
“真是不好意思,闹了这样的笑话,这孩子让我惯坏了。”顾仲勋似乎有些不
安:“医生已经过来,甄小姐不如让医生检查一下……”
“没事儿。”甄艾觉得这会儿已经好了很多,就觉得没有必要再检查,“小孩子能有多大的力气,我这会儿已经不疼了。”
顾仲勋见她脸色看起来好了很多,这才作罢。
两人在会客室坐下来,顾仲勋简单说了孩子的情况,他工作忙,平时没时间陪他,就想找一个家庭教师,在顾子铭放学后辅导他作业顺便练字,以前找了许多家教,都被顾子铭的不配合气走了,向衡说起来她的时候,他也只是抱着试试的态度,只是没想到子铭却好像很喜欢她。
“您也看到了,这孩子很淘气,恐怕您以后要多费心。”
“我很喜欢子铭,我也相信我们会相处的很好的。”
“那如果甄小姐没有异议的话,就每天下午四点过来辅导子铭的作业,周末的上午九点过来教他练字,好吗?”
甄艾自然无有不应。
双方说定,甄艾又去看了顾子铭,陪着他玩了一会儿,这才告辞离开。
顾仲勋执意要派车子送她,甄艾百般推辞,到最后实在过意不去只得应下。
她这边的动静,很快就传到陆成那里。
消夏园的佣人早已换了一批,陆锦川买下园子之后,就将之前的佣人遣散,反正那些人本来也不得用,甄艾住在那里的时候,没少受到冷落。
陆成斟酌再三,到底不敢隐瞒,说给了陆锦川知道。
“离婚协议没有签,她还是我陆锦川的女人,这样丢人现眼的事情……以后不许她再出门!”
陆锦川面无表情的丢下一句话,出去办公室就摔了手机。
陆成无奈,却也只得按照他的吩咐去做。
第二天一早,甄艾要去顾家的时候方才得知自己不能出去,她当下就发了脾气,可那些佣人都是陆锦川的人,谁又敢自己做主放她出去?
甄艾看他们低着头站在那里,就是没有一个人过去开门,终是没有办法,只得去打陆锦川的电话。
“如果你是想要继续去那什么顾家做家教,我告诉你甄艾,门儿都没用!”
陆锦川接通电话,直接毫不客气的开口。
“我不知道哪一条法律规定的,现在这种情况我不可以出去工作。”
甄艾强压了怒气,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是平和的。
“没有哪一条法律规定,是我陆锦川规定的!只要一天没有离婚,我就不允许你出去勾三搭四!”
他的用词,要她倍感羞辱,眼眶一酸,几乎要哭出来:“陆锦川!你别这样欺负人……”
她的声音里带着浓浓鼻音,仿佛下一秒就要哭出声来。
陆锦川死死握着手机,胸腔里的酸意几乎快要泛滥,他无法遏制自己,他无法接受她与别的男人走的太近,哪怕他已经想过要离婚,哪怕他决定不要她了!
“那你就乖乖待在消夏园,一直到我们签离婚协议那天吧。”
他硬着心肠,冷言冷语的说完,就直接挂断了电话。
切断电话那一刻,仿佛听到她隐约一声带着哭腔的唤他名字,陆锦川握着手机,在窗子前站了许久,直到身后传来轻轻的脚步声。
“锦川。”
傅思静把手里的茶盏放下来,有些担忧的喊他名字。
陆锦川回过身,面色已经恢复了大半平静,他没有去接那杯茶,也没有看傅思静一眼,只是拿起外套向外走时,淡漠的说了一句:“有什么事,陆成都会帮你解决,我现在要出去一下。”
傅思静静默的站在那里,光洁的额头展露出来,简单的马尾,黑色的大衣,要她看起来干脆利落而又气质斐然。
状似随意的打扮,却处处都用了心思,但他的目光自始至终都没有落在她的身上。
不失望是假的,可傅思静安慰自己,不要着急,等到他离婚再说吧,至少,她是绝不屑于做第三者的。
开车途中,电话又响,陆锦川看到是甄艾的号码,有些心烦的摁断。
她没有再打来,或许已经妥协,陆锦
川靠在车座上,只觉浓浓疲惫侵袭而来,他甚至想要不管不顾的睡上三天三夜,然后醒过来的时候,发现之前都是一场梦,这世上,也根本没有一个叫甄艾的女人。
*******************************
顾仲勋接到管家电话的时候,有些讶异:“……没有来?稍等一会儿,我打一个电话。”
甄艾正不知如何给顾仲勋打电话解释,却已经先接到了他的电话。
听到他的询问,甄艾只觉难为情,她最重承诺,自己答应的,却第一天就食言,她真觉得太难为情。
“对不起,我很抱歉,是我的错,我的一些私事……”
甄艾的声音有些沙哑,顾仲勋最是冷静克制的人,却不知怎么的,竟鬼使神差的问了一句:“有没有什么是我可以帮你的?”
甄艾苦笑:“多谢您的好意……现在大约没人能帮到我。”
那么大一笔钱,她找谁去张嘴?
事到如今,她真是有些搞不明白,陆锦川到底是怎么想的?
他这样的讨厌她,为什么又一定要她还清楚那些钱才肯离婚?以他的出身,绝不会把这些钱放在眼里,他到底是什么意思?
难道,他就恨她到这样的地步,宁愿用这样一场婚姻把她困死,也不给她自由,不给她新生的机会?
“甄小姐不如说出来,指不定顾某就可以帮到你呢。”
顾仲勋觉得自己有些多管闲事,可,也许是初次见到她,她给他留下的印象实在不错,更也许是因为,他在担心找不到第二个像她这样让子铭喜欢的老师。
“我需要很大一笔钱。”
或许是他气定神闲的语调蛊惑了她,也或许是他这样一切都在把握之中的态度鼓动了她,她竟是对一个初次见面的还算是陌生的男人,说出了这样的请求。
“真是……很丢脸,我大约是实在不知怎么办,竟然会对您说这些……”
甄艾揉了揉自己有些乱的鬓发:“顾先生,不如您另外找人……”
“我想我大约可以帮到甄小姐。”
顾仲勋听着听筒那边的沉默,唇角缓缓溢出一丝笑来。
他这个人,大约也是宛城另类的存在了,做的生意是再无第二人问津的冷门——化学系的大学霸,国外念的博士,自己创业,公司企业直接承接国家的化工方面的机密业务。
没有对手,整个市场都被他自己的企业垄断,自然也就没有利害关系,理所当然的就不用去考虑朋友和敌人的关系,所以在整个宛城,他很少出入商会圈子,而了解他熟识他的人,也是凤毛麟角。
他知道甄艾的身份,他与陆家没有生意来往,也没有利害关系,他也不忌讳陆锦川这个人。
可是,如果他要出手帮甄艾,那大约也就是站在陆锦川的敌对面了。
只是奇怪,方才他竟然没有想那么多。
“顾先生……”
甄艾的声音有些不敢置信的低低响起那一刻,顾仲勋身体里有一个声音小小的响起,就这样做吧顾仲勋,遵从你自己的心。
甄艾坐在徐律师的办公室里,一杯温水捧在掌心里,只喝了一半,徐律师就匆匆折转了回来。
“少夫人……”
徐律师有些为难的看着她:“陆少说,他待会儿会过来见您,与您面谈。”
甄艾一下站起身,长睫闪动,眸光烁烁望向徐律师:“我说了我不会和他见面……”
她只是带了支票过来,只是想要和他在离婚协议上签字……
“怎么?不过是刚找了下家,就连我这个名义上的丈夫的面都不想见了?”
陆锦川推开门,干净的下巴高傲扬起,他冷冷睨住甄艾,薄唇里吐出冰冷的字眼:“徐晨出去。”
徐律师立刻悄无声息的出去,还顺手关上了门。
甄艾转过身,不去看他,目光只是静静望向窗台边那一盆青翠的吊兰。
陆锦川看着她那一抹料峭的背影,不过是半个月时间未见,她竟然又瘦了这么多。
“见面谈也好,那就一次把话说清楚。”
甄艾沉默的转过身,将桌子上的支票推过去,她没有抬头,只是垂着长长的睫毛望着桌面,“这是你要的那一笔钱……”
陆锦川伸手拿过来,直接撕成两半丢在她面前:“甄艾。”
她有些愕然的抬头,清透的眸子里含着凄惶望着他:“陆锦川……你这是什么意思?”
“姓顾的凭什么给你这么大一笔钱?甄艾,你做了什么不知廉耻的事情?你是不是忘记了,离婚协议我们还没有签,夫妻关系还没有解除……”
“陆锦川,够了。”甄艾忽然轻轻开口,她望着他,凄婉一笑:“你明明知道,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
“甄艾,你的那些破事,我没心思去听,我只告诉你,你这般费尽心思的想要和我离婚,预备和别的男人双宿双飞,我偏偏不会成全你。”
“陆锦川……”
“就算你还清这一笔钱,离婚协议,我也不会签。”
“陆锦川!”
甄艾怔然看着他,如水的眼瞳里,泪雾渐渐弥漫,她的手指抓着桌子的边缘,却在不停颤抖。
他漠然站着,看着她的泪往下落,知道不能离婚才会这样伤心是不是?
纵然知道她不爱他,纵然一直都知道,可在此刻,他的心情,仍是不可遏止的荡入谷底。
“你到底要怎样?你到底想怎样?”她含泪看他,整个人瑟瑟站在他的面前,仿佛他只要动动手指,就可以让她灰飞烟灭。
陆锦川笑,笑的痞气而又慵懒:“我这个人就是这样,如果我没兴趣了,金山银山我也可以不屑一顾,但若是有人给我争了抢了,就算是一根草,我也得据为己有。”
甄艾只觉一阵天旋地转,他这话是什么意思?是要一辈子困死了她?
蓦地想到那些传言,想到那天在茶楼听到的交谈和对话,再想到此刻的他……
“宋清远的事,是不是你做的?你杀了他还不够,还要祸害我一辈子是不是?”
她曾经以为自己一辈子都不会问出口这个问题,因为她从来都不信是他做的。
陆锦川脸上的笑一点一点的凝住,他定定看她,那样的眸光,忽然要她无法直视。
在她心中,他从来就是坏事做尽的恶棍,在她眼里,他陆锦川这个丈夫,又算什么?
“对,就是我做的,宋清远他该死,这样死,还便宜了他!我本来想一刀一刀宰了他,只可惜我怕脏了自己的手……”
“够了陆锦川。”
甄艾怔怔跌坐在椅子上,她低头,不再看他一眼:“我们离婚吧,算我求你。”
“陆成!”
陆锦川忽然沉声低喝,陆成闻声快步进来:“少爷。”
“少夫人病了,以后要在消夏园好好养病,不许任何人打扰,也不能随便出去……”
“陆锦川!”
甄艾绝望望着他,他却已经转身向外走,甄艾站起身,追了几步:“陆锦川……”
“锦川我们该走了吧?要不然宴会要迟到了。”妩媚的女声忽然在门外响起,甄艾下意识抬头,是一个陌生的面孔,却分外漂亮。
那女人有些惊讶的看着她,转而却是明了的骄矜一笑,甄艾看着陆锦川挽住那女人的手臂往电梯里走,她的心似乎被人硬生生的扯出了身体撕碎,疼的几乎就要窒息过去。
ps:少爷~~~你要守住身,表忘记你和小艾已经上过船了!!!你再这样作~~~大家就都不给我票票了。。。还有,明天猪哥加更!!快来爱我!号外:昨天更新错了,100章本来是预发的明天的章节,结果我一时大意点成立刻更新了,所以剧情连不上,今天应该会删掉,等明天重新更新时,大家看过的不要订阅就行了,再次给大家说声抱歉!
101.总是不能停止去心疼她
甄艾是真的病了,连着高烧不断,总是昏昏沉沉的睡着,时不时的,却又会从噩梦中一身冷汗的惊醒。
席蔓菁来过几次,留了中药,嘱咐她不要再忧思过重,思虑伤脾,她本来身体就弱,再这样下去,以后还有苦头吃犬。
甚至,若再这样不珍视自己,怕是以后要孩子也是难的。
孩子……
席蔓菁离开了很久,甄艾还一个人坐在床上发呆,从黄昏到夜幕,她不想说话,不想吃饭,只是一动不动坐着踺。
小艾,你再不振作起来,把身体弄垮了,以后想要孩子……可就难了。
姑姑摇头叹息的样子,还清楚的就在眼前。
孩子,和陆锦川的孩子……
如果那一夜之后,她有了孩子,事情又会变成什么样子?竟忍不住开始幻想,若真有一个他们的孩子,会是什么样子?会像谁多一点?
眸光微转,忽然就落在不远处的一沓报纸上。
一版都是他的访谈和照片,偌大的合照上,他身侧的女人已经换了新模样,已不再是那天的那一个。
年轻水嫩的年轻女孩儿,在他身侧俏皮笑着,大眼灵动,颇是讨喜。
甄艾只觉得一颗稍稍鲜活的心,倏然就停止了跳动,她缓缓躺在床上,静默望着头顶的天花板。
知道他素来花心,知道他从来不会专注于一个人一段情,可真的看到这些听到这些,却仍是觉得难受。
从前的云卿,从前那些她知道的不知道的女人,现在他身边的那些女人……仿若过江之鲫,却又个个美艳动人。
她自嘲一笑,就算如今他们没有任何矛盾,依旧恩爱,可时光无情,他的心不会为任何一个女人所羁绊,他也从来不会为任何一个女人,停住寻.欢的脚步,而区别,大约只在于,他对一个女人兴趣持续的长短。
纸醉金迷的销金窟,也不过如此。
装修铺张奢华的会馆包厢,三三俩俩男女散漫坐着。
陆锦川靠在椅背上,嘴里叼着一支烟,微微眯了眼眸看着面前的牌,身旁年轻女孩儿乖巧的坐着,长发披肩,温婉柔顺的模样。
“看来陆少是情场太得意了。”对面的中年男人,笑呵呵的将筹码划拉到自己面前。
打了一晚上的牌,陆少少说也输了四五百万,虽然这些人没几个把这么点钱放在眼里,但总归男人嘛,爱争强好胜,这心里也窝了一肚子火。
“常老板赌场这么得意,情场是失意喽?”陆锦川将烟递给身侧的女孩儿,漫不经心的起着牌,调侃了一句。
那中年男人就苦着一张脸道:“家里的母老虎,天天和我找事,烦不胜烦!这情场还得什么意?”
说着,就偷眼看陆锦川,打量着他看起来似乎心情还不错的样子,就大着胆子凑趣道:“还是陆少命好,这身边莺莺燕燕的,家里太太又这般贤惠,真是让人羡慕……”
宛城的人谁不知道现在陆家的少夫人失了宠?一个人踽居在消夏园,陆少对她不管不问,听说,马上就要被扫地出门了……
常老板也是想到这些,方才敢大着胆子说出这样的话语。
“常老板好大的胆子。”
陆锦川忽然撂下手里的牌,漆黑的眼眸凛然一倏,冷笑一声站起身来。
唬的身边的女孩儿也赶忙站起来,常老板更是吓的一身冷汗:“陆少……”
“我陆锦川平生最烦别人议论我的私事。”
站在对面的男人,身姿颀长,邪气清俊,却偏生那一双眸子,在沉静肃然的时候,会让人生出悸怕的心思来。
他只是缓缓说出这句话,甚至眉梢眼角都没有太大的波动,可常老板整个人几乎都有些佝偻了,苦着脸不停赔不是。
“陆少,是我这嘴贱……”
常老板似乎隐隐察觉到自己哪一句话触到了陆锦川的逆鳞,不由得暗暗后悔,生恨自己有些得意忘形,以为这短时间和陆锦川打了几次牌,就了不得了。
“这是怎么了?”
原本在露台那边坐着喝酒的中年男人,闻声站起身,迈开长腿缓步走
过来,淡淡问了一句。
陆锦川睨了他一眼,随即却是淡漠收回视线。
顾仲勋,一个低调到极致的男人,却不料这段时间也开始活跃起来。
因为什么?
陆锦川垂着的手指倏然收紧,面色已经逐渐阴霾。
站在他身侧的女孩儿,有些怯怯的唤了一句:“陆少……”
陆锦川瞧也不瞧她,修长手指抽出一支烟,微微侧头叼在唇角:“滚。”
菲薄的唇,毫无感情的念出那个决绝的字眼,女孩儿傻眼,眼泪都要夺眶而出,站在那里呆若木鸡。
“陆少好大的火气。”顾仲勋轻缓一笑,侧脸对谁说了一句:“快准备些清茶来,冬日干燥,大家也好拜拜火气。”
“我与顾先生没什么交情,如今,也轮不到顾先生来说话吧。”
陆锦川这才正眼去看顾仲勋,这个男人,看来是要和他打擂台了。
也好,他倒是想看看,这个在叔叔那里评价都十分不错的商界奇才,在情场上是不是也能所向披靡。
“陆少多想了。”顾仲勋微微一笑,随即却是自顾自在一侧沙发上坐下来,他只是随意的交叠了双腿,衬衫袖子整齐卷在肘上,散漫坐着,却给人一种久居上位者的威仪和压迫感。
“顾某不才,只是希望化干戈化玉帛而已。”
顾仲勋说到此处,方才抬眸看向陆锦川,淡然一笑道:“不知陆少给不给我这个面子。”
“顾先生的面子可大的很,我陆锦川指不定以后也要在顾先生那里讨口饭吃呢。”
这话里的意思,只有二人心知肚明,常老板站在一边抹了一把冷汗,却是松口气,陆少此刻虽然火药味十足,可枪口已经转向了他人,这对他来说可是好事。
“陆少可真是会说笑话,顾某哪里有这么大的能耐?”
“怎么没有?顾先生一掷千金,这要是放在古代,可是比冲冠一怒为红颜的吴三桂还要来的出名呢。”
两人在这里打机锋,周围的人不敢多看,却都竖了耳朵去听。
这话里的意思,大约是两人争一个美人儿?
顾仲勋听得他这样说,忽地唇角一扬,竟是笑了:“我看世人都是瞎子,根本看不穿。”
陆锦川对太太不闻不问?陆锦川太太失了宠?
简直是天大的笑话!他是男人,他清楚的知道,一个男人会这样咄咄逼人,是因为什么。
吃醋,陆锦川,堂堂的陆少,竟然孩子气的在吃醋!
顾仲勋忽然觉得事情变的好玩起来,他一向不爱关注外面的事,除了工作,余下少的可怜的时间都给了子铭……
而随着子铭越来越大,性格越来越乖张,顾仲勋忽然觉得,自己对儿子的关心实在太少。
那天见了甄艾,子铭的反应要他动了一些心思,可到底她的身份摆在那里,他只能按兵不动。
可如今看来,有些人已经把他当成了假想敌。
“顾先生这话什么意思?”
顾仲勋却不再言语,站起身来:“抱歉,顾某还有事,先走一步。”
他告辞离去,今儿做东的人赶紧站起来亲把他送出去,顾仲勋走到门口,顿了脚步,回过身来。
已经褪去了年轻的青涩和桀骜的男人,周身都是沉稳成熟的气息,陆锦川眼眸微倏,如果顾仲勋真的对她动了心思……
“后日顾某有一个私人宴会,想请陆少赏脸,请柬明日顾某会亲自派人送到陆少府上。”
顾仲勋说完,若有深意的一笑,这才大步走出了房间。
“陆少……”
做东的人送走了一尊大神,想到房间里这个脾气越发古怪的另一尊大神,不由得有些头疼。
“您看看,这牌还打不打……”
陆锦川抬脚就向外走,一点面子也不给对方:“以后这种牛鬼蛇神乱七八糟什么人都有的场合,别请我来。”
那人一张脸立时耷拉下来,几乎要哭了。</p
>
陆锦川来时带的那个女孩儿见他自顾自往外走,也不叫她,不由得又是难受又是丢脸,到最后,一咬牙追过去,娇声唤着:“陆少……”
陆锦川眉毛一抬:“怎么动作这么慢?”
女孩儿心里一喜,眉眼含了水光:“陆少……”这一声喊的,百转千回,真是铁石心肠的男人,一颗心也要化了。
那面前好看的让人挪不开眼的男人,菲薄的唇邪气的勾起来,笑的春色荡漾:“让你滚,你怎么滚了这么久还在小爷面前?”
女孩儿脸上的笑和妩媚的表情,立刻有些可笑的定格,陆锦川却已经冷了脸不再看她,直接出了房间。
以前怎么没发现这些女人都这么没脑子讨人嫌,都是些什么玩意儿!
蓦然的,那一张清清淡淡不太爱笑的皎洁小脸,盈盈闯入眼前,陆锦川捏着外套的手指,倏然的收紧。
顾仲勋的私人晚宴是么,他倒是有兴趣要去赴一赴这鸿门宴!
**************************************************
天气越来越冷,甄艾的身体却开始逐渐的好转,席蔓菁的药她一直喝着,很有效果,这一次来例假的时候,已经顺遂很多,痛经也不再这么厉害。
今日天气好,笑笑和闹闹两个小家伙就被她带到了园子里去。
那是她领养回来的两只小狗,一个走路的时候腿有点微跛,一个一只眼睛被人打瞎了。
刚把它们带回消夏园的时候,两只小东西吓坏了,整天整天的躲在狗窝里瑟瑟发抖,不肯吃东西也不肯喝水,她花了好多时间,费了无数的心思,方才让它们渐渐的接受她。
“笑笑,把皮球给我叼过来!”甄艾指着不远处的小球,对笑笑发号指令,许是因为一条腿走路跛,笑笑总是不如闹闹那样活泼。
甄艾发了话,笑笑也只是趴在太阳下懒洋洋看她一眼,不动弹。
“小坏蛋。”甄艾忍不住的点点它的额头,莞尔一笑,闹闹却已经欢快的跑去把皮球衔在口中,摇着尾巴讨好的送到了甄艾面前。
“闹闹真乖。”甄艾就把那只白色的小博美抱起来,轻轻顺着它的毛抚摸它的小肚子,闹闹舒服的直哼哼,甄艾望着它,眸光温柔而又沉静,那小小的园子,仿佛就这样定格成了一幅画。
陆锦川站在一边看了许久,她都没有发现他。
已经到了冬天,她身子单薄,穿的就有点厚,白色大衣上柔软的毛领偎在她尖尖的下颌出,一头长发绾了起来……却梳着厚厚的刘海。
以前她是最不喜欢留额发的,扎头发的时候,总是喜欢梳成大光明,什么时候剪了刘海?
其实,她并不适合留刘海,因为脸太秀气太精致,这样一层厚厚的刘海遮在眼睛上,反而要她看起来不复往日的灵气。
“什么时候剪的头发?”
陆锦川伸手推开面前的枯枝,一句问话,脱口而出。
甄艾不防备他会忽然出现,吓了一大跳,回过头时还瞪大了眼睛有些愕然的看着他。
陆锦川却已经一伸手撩开她额前的头发——
眉毛上那一道有些狰狞的疤痕,已经变成了浅浅的粉红色,却仍能让人想到之前的伤会是怎样的形容可怖。
“什么时候伤的?怎么伤成这样?是谁弄的?”他大惊,心里已经不受控制的微疼,连声的追问,盯着她的眸光里,也有了浓浓的探寻和……心疼。
甄艾缓缓后退一步,她摸了摸怀里有些不安的闹闹的头,把它递给一边的佣人。
佣人们带了两只狗狗离开,甄艾方才抬手整理了一下刘海,淡淡说了一句:“有一段时间了,是甄慕远砸的。”
她不想费尽心思的找理由开脱甄慕远,他狠狠的,毫不犹豫的砸下去的那一刻,他们的父女情份,就已经彻底的了断了。
她不是心胸宽广的圣母,会无条件的原谅任何一个十恶不赦的人。
“他找死!你怎么不告诉我!”他立时就动了怒,声调恶狠狠的,听起来十分凶恶可怕。
甄艾死命低着头,眼泪在眼眶里不停打转,却死忍着不
肯掉下来。
要她怎么说?说她去质问自己的父亲为什么一次又一次找自己的老公骗钱从而激怒了父亲所以才被砸的头破血流?
她觉得实在太丢脸,她说不出口。
不论其他的,甄慕远的事,是她在他面前一次次抬不起头的根本。
再说,她已经对他说了那么多绝情的话,她三番两次的被宋清远带走……
而他,他有云卿,他有那些她叫不出名字的女人,她的伤,又为什么要告诉他知道?
他们,已经签了分居协议,就要离婚了呀!
“甄慕远砸破我的头之后,我昏倒了,宋清远就来把我带走,后来,他也对甄家动了手。”
那一段隐私没人知道,宋清远摆了自己的岳父一道,让他在丽晶湾的项目里亏了血本,据说,甄家现在比从前她没认识陆锦川时还要拮据。
一腔热血被冷水狠狠浇熄,是什么样的感觉?
陆锦川生平第一次尝到这种滋味儿,他差一点,差一点忍不住要伸手扼住面前那个瘦弱女人的脖子,将她掐死在自己面前。
宋清远帮她出了气了,所以,根本没有必要再告诉他知道。
他算什么?宋清远是她此生挚爱,他陆锦川算什么?
怒到极致,竟是可笑的平静。
“是么,只可惜宋清远他死了,以后也没人会替你出头了。”
甄艾紧紧的捏着手指,指节都捏到青白,她笑,将眼泪吞进肚中:“是啊,真是可惜。”
他有那么多的女朋友,她甄艾又算什么?因为还没玩够,因为她竟然这么利索的答应离婚,因为她之前先提了分手,所以他现在不甘心,可若是有一天,他对她失去兴趣了呢?
她和云卿,和那些莺莺燕燕,又会有什么不一样的下场?
“去收拾一下,跟我去一个宴会。”
陆锦川不想再看她伤怀自己的初恋情人,转过身预备去车子那里,却在转身那一刻,又加了一句:“对了,今天做东的人,你也很熟——顾仲勋顾家的私人宴会,所以,没必要收拾的太隆重。”
甄艾惊的抬头,却正对上他讥诮的笑,她只觉得全身的血都沸腾了起来,“陆锦川!你别把我想成你……”
“你的事我没兴趣知道,你只要记住,你是我陆锦川的太太,人前,控制着自己一些,别做出格的举动,丢我陆锦川的脸!”
他转身走出园子:“我在车上等你,三十分钟后准时出发。”
“你怎么不带着云卿去?还有那么多的女人,你随便带任何一个出去,都不会丢你的脸,为什么要带我去!”
甄艾的心已经彻底的麻木了,他总是这样,轻易的就坐实了她的一切罪名。
因为宋清远,她成了他心中水性杨花的女人,这个污点,是不是要背着一辈子?
陆锦川停住脚步,慢慢转过身来,他如黑曜石一般的眼眸深邃的几不见底,就那样似笑非笑的看着她,却要她整个人都微微颤抖起来。
“如果不是因为你现在还是陆少夫人,你以为今天我会带你出门?不过你放心,或许哪天我彻底玩腻你了,你就再也不会有这样的疑问!”
他看着她的脸渐渐变的惨白如纸,那一双凄惶的眼眸里快速的蕴积了泪雾,他看着她唇角在瑟瑟发抖,整个人也哆嗦个不停,他拼命的克制,死死的掐紧了掌心。
他多想不管不顾的把她抱在怀中,狠狠的去吻那一张让他生死不能的嫣红小嘴,他多想剖开她的心看一看,她到底又有多么的无情。
ps:我是坏猪,我已经顶着锅盖跑了。。。。还有一更!!!求票票~~~
102.快被满腔的醋意逼疯了……
可他只是漠然的站着,与她隔着三四步的距离,硬生生的克制着,一动不动。
她的眼泪终究还是掉了下来,她低头,紧紧的攥着手指,肩膀剧烈的耸动起来,陆锦川的手指,伸开,又一根一根攥紧,到最后,他终究还是转过身去:“别耽误时间,我没工夫看你在这掉眼泪。”
他快步的走,直到她的啜泣声听不到了,他方才觉得那一种压抑的快要他喘不过气的感觉从胸腔里消失干净犬。
他站了好大一会儿,冷风吹的他整个人都清醒下来,他从来不想用那些难听的话来伤害她,可面对她的冷漠,面对她自动与他拉开的距离,面对她清清淡淡一句关于宋清远的话语,他就仿佛不能控制自己的言行举止。
其实,怎么会不知道她到底是不是那样不检点的女人?其实,又怎么会不知道,她和顾仲勋没有任何的不清楚,可是,只要她与别的男人扯上任何关系,仿佛他就立刻不知道什么叫做理智和清醒踺。
随便换了一条裙子,头发没怎么动,只是在鬓边别了一枚水晶发夹,甄艾拿了大衣下楼,哭过的双眼还有些微红,整个人却已经恢复了平静。
她是可以不去,但陆锦川的性子她清楚,她是个喜欢简单的人,她害怕麻烦,她不想再和他无休无止的争执下去,他想要干什么,都随她,她不会再开口说出任何反驳的话。
陆锦川看着她沉默上车,简单的单肩长裙,素淡的妆容,眼稍微微有些发红,沉静的坐在那里,不发一言。
就这么简单,这世上任何一个男人,都会有一根软肋。
她不需要哭泣,不需要动怒,甚至不需要开口说话,只是这样一个拒人千里的态度,就足以凌迟他。
他忽然有些迷茫,这样执拗的留着她,留着一个心永远不会放在他身上的女人,到底有没有意义?
可只要一想到,从此以后与她再无想干,她或许会嫁给别人,他更是觉得没办法忍受。
宁愿互相折磨,却也不愿放手成全,他终是明白,在这一场两个人的角逐之中,从一开始,他就输了。
顾仲勋的宅院是典型的中式园林风格,今日的私人宴会设在园内一处池塘边,临水而建的阁楼,却温暖如春,陆锦川与甄艾辅一进去,就觉怡人的暖香扑面而来,方才一路行来的冷意,瞬间消失无踪。
“大哥,甄艾!”
一道响亮男声忽然响起,陆锦川蹙眉望去,向衡穿了黑色西装,原本不羁的头发也打理的整齐,整个人看起来倒是焕然一新。
而此刻一开口,那样跳脱的气质又展.露.无.遗,甄艾抬眸望去,正看到向衡笑的阳光灿烂的快步走过来。
“你怎么也在。”陆锦川毫不客气的询问,向衡却根本不在意,伸手就要去抱陆锦川,却被他抬起手臂挡住,“别给我来这一套。”
向衡咧咧嘴:“那我抱甄艾一下!”
说着,还没等陆锦川开口,直接结结实实的给了甄艾一个拥抱。
“向衡!”
陆锦川眉毛一横,眸子里已是怒火盎然。
甄艾穿这样薄的裙子,胸前的曲线清晰毕露,更不要提裸露出来的那半个雪白的肩膀和后背——向衡那混蛋的大手正搂在她的背上!
“大哥?”向衡有些不解的看向自家大哥,陆锦川的眸光钉在他的手上,几乎是咬牙切齿的低吼:“拿开你的脏手!”
向衡大笑,露出白的耀眼的牙齿:“大哥你真是少见多怪!在法国,不但要拥抱,还有贴面礼呢……”
他说着,低头把自己的俊脸凑到甄艾面前……
刚刚嗅到她身上淡淡香气,还未曾触到她的脸,向衡的衣领就被人从后扯住,随即整个人被甩在一边。
甄艾也暗暗松了一口气,她没料到这个向衡会这样大胆,她可不是他这样自小长在国外的人,能坦然的接受这样的见面礼。
“这是在中国!你要是不想被当成色狼挨顿揍,以后就把你这些招数收起来!”
陆锦川毫不客气的直接开口,向衡委屈的看向自家大哥:“大哥你出手也太狠了!”
“再有下次,只会更狠。”
陆锦川瞪他一眼,随即却是伸手揽住甄艾的肩,有些粗鲁的将她往自己身边一带:“谁让你穿这样的
裙子的?”
甄艾已经觉察到周围有人在偷偷往这边看,她不想和他发生争执,就低低道歉:“对不起,下次不会了。”
她这般低眉顺眼的样子,陆锦川却觉得胸口憋的一股气越来越浓,只是到底公众场合,他未再多说,揽了她细细的腰向前走去。
“大哥!甄艾!”向衡赶忙追过去。
“注意你的称呼!”陆锦川不悦的看向他,向衡无奈,只得改口:“大嫂……”
“你自己玩去,别像个讨人嫌的尾巴一样跟着。”
陆锦川对向衡说话毫不客气,甄艾却觉得有些不好意思,抱歉的对向衡一笑,她从来不知道她笑起来的样子其实很美,尤其这样安静淡淡的笑。
向衡有些微愣,还不知道怎么掩藏自己心思的少年,眸子里就有了倾慕。
陆锦川觉得向衡这样的目光实在太讨厌,直接揽了甄艾离开,转身刹那,到底还是没忍住开口:“你再随便勾.搭男人试试看!”
揽住甄艾细腰的大掌骤然用力收紧,痛的她不由得蹙眉低呼:“陆锦川!你别太过分!”
“谁过分?”陆锦川微微挑眉,侧首去看身侧的女人,语气有些难以自控的发狠:“别忘记我们还没离婚!平日也没见你这样对自己老公笑,不过是个长的稍微能看点的年轻男人,你就这样勾勾搭搭……”
“你滚!”
甄艾气急,狠狠一把将他推开,陆锦川猝不及防,身子一歪,正巧撞在了一边铺着白色桌布摆满各色点心的桌子上,瞬间那纯手工的高定西装袖子那里,就污秽了一块。
“甄艾!”陆锦川怒喝一声,双眸狠狠瞪向她:“你别得寸进尺!”
甄艾被他吼的微微颤栗,心里那些怒火在看到他身上的狼藉那一刻,到底还是有了微微的愧疚。
她知道他多是多骄傲多在乎面子的人,她却公然这样下他的脸面,虽然他说话难听在先,可是……
你不是已经不再在乎了么甄艾?既然已经决定,又何必在意这些不能让你少一块肉的难听话语?
他想怎样,她配合就好了。
“对不起。”她垂眸道歉,“我帮你清理一下……”
她拿了纸巾,想要伸手帮他先擦拭一下,陆锦川却直接推开她的手:“不用你来装腔作势!”
拿了手机去拨陆成的电话,陆锦川径自往更衣室方向走过去。
甄艾一个人站在那里,有些怔然的看着他的身影远去,轻轻咬了下唇垂下长睫,周围似有人在看着她窃窃私语,她却连尴尬的感觉都没有,只是麻木。
早已麻木。
顾仲勋招待了客人之后,就向一个人孤零零坐在角落里的甄艾走去。
“没事吧?”
甄艾看着面前忽然出现的一块干净手帕,下意识的伸手去接,这才发现自己的手臂上也沾了一片点心上的奶油。
摇头,她轻声道谢:“谢谢,我没事儿。”
却没有接他的手帕,只是打开包包,取了纸巾出来自己擦拭干净。
顾仲勋看了看自己伸在那里,却被忽略的那一只手,只是无声淡笑了一下,随即就将手帕重又放回口袋。
“子铭一直都在念叨你。”
甄艾听他提起,更是觉得不好意思:“……真的很抱歉,是我,给你添了很大的麻烦,还有子铭,我食言了……”
“甄小姐不用说这些,若非我自愿,谁都不可能让我开口答应。”
顾仲勋的声音是自始至终的平缓淡然,甄艾却觉得这话听起来有些不对味,她下意识站起身:“不知子铭在哪里?我想去看看他。”
似乎是意识到她的不自在,顾仲勋浓密的眉微微一皱,旋即却是舒展开来:“子铭这孩子脾气太倔,还是我带甄小姐过去的好。”
甄艾想要婉拒,顾仲勋却已经站起身来。
“锦川。”
更衣室的门被人推开,陆锦川有些讶异的抬眸,却是傅思静,手里提着一只纸袋走进来。
“傅小姐?陆成呢……”</p
>
陆锦川不由自主的蹙眉,傅思静却微微一笑:“陆伯母找陆成有事,陆成走不开,我正闲着,伯母就拜托我给你送衣服来。”
傅思静把手里的纸袋递过去,里面是一套干净的西装。
陆锦川‘哦’了一声,伸手接过袋子,傅思静知趣的转身出去:“锦川,我在外面等你。”
不等陆锦川开口,傅思静已经走出房间关了门。
换好衣服出去,大厅里已经不见了甄艾的身影,陆锦川随即去找顾仲勋,却发现这个主人竟然也不在。
不由自主的就有些烦躁,叫住佣人询问:“顾先生呢?”
“先生去看小少爷了。”
陆锦川微微颔首,出了宴客厅,复又问外面候着的佣人:“小少爷住在哪里?”
顾家的佣人自然知道自己主人的性子,平日里几乎从不交际,这一次难得的宴客,请的都是宛城数得着的名流,当然不会得罪陆锦川。
就有人亲自带路过去。
穿过池塘边的回廊,绕过几处假山,就到了一动乳白色的小楼前。
陆锦川止住佣人,自己迈步走过去,还未走近,就听到几声孩童稚嫩的笑语,随即却是几人下楼的声音,陆锦川不知怎么的,鬼使神差的往一边走了几步,四季常绿的树木遮住了他的身形。
他看到顾仲勋和甄艾说笑着走下楼来,两人牵着一个小小的孩子,宛若一家人。
似乎她鞋跟太高,走下最后几层楼梯的时候,不小心的脚下一崴,顾仲勋下意识的伸手扶住她,甄艾辅一站稳,立刻就避开了他的手:“多谢。”
“甄小姐实在太客气。”
陆锦川看到她对顾仲勋淡淡一笑,三人站在一处,也不知又说了什么,只是看到她弯下腰去捏那个孩子的脸,笑的眼眸亮亮。
陆锦川面无表情,转身走开。
宴客厅内,傅思静有些百无聊赖的坐着,她想要先走,却又惦记着想和他打一声招呼,方才他匆匆出去,大约是有事,傅思静想到未见到甄艾,不由得心里微动。
“锦川!”
一眼看到他挺拔的身影,傅思静欣喜无比,竟是有些忘形的迎了过去。
待站在他面前,瞧到他眉间的阴霾郁色,傅思静方才觉得自己有些失态了。
ps:前天发错了,这张应该发布在这里的,看过的亲们不看也行的,这是今天的加更,都不好意思要月票了。。。(┬_┬)
103.陆锦川他,简直宠你宠的不能再宠了
这样的场合,一言一行,都会落入他人眼中,他毕竟还未离婚,而她,自来都决定,纵然再爱一个男人,也绝不会做第三者。
“我就是想和你说一声,我先回去……”
“既然来了,就不急着回去,待会儿我送你。”
陆锦川说着,伸手拉住她手臂:“我们去喝几杯。”
傅思静只觉得有些心跳加快,竟是任由他拉着自己走到一边沙发那里坐下来。
她感觉到周围有好奇异样的目光,不自禁的觉得脸发烫,犹如芒刺在背一般,“锦川……我还是先回去……”
陆锦川却直接将酒杯递到她面前,他狭长深邃的眼眸凝住她,这是第一次,他如此认真的看着她的脸,傅思静想要离开的话,再也说不出口,她仿佛被他蛊惑,竟然伸手接住了那酒杯,嗓子里有些干涩,懵然的将酒喝下去,傅思静酒量还不错,这一次,却只喝了一杯,就觉得有些醉了踺。
甄艾回来的时候,三两的情侣正搂抱着缓缓跳舞,老式的唱片机里,是周.旋的声音咿咿呀呀的回荡,她一眼看到那最耀眼的一对。
她的丈夫,如今名义上的丈夫,怀中是一个面目清秀气质端雅的年轻女人,他正对着她微笑,那女人不知听他说了什么,嘴角的笑带着几分的娇嗔,却依旧掩不住她周身高雅的气质。
甄艾觉得双腿瞬间失去了力气,她转过身,复又走到外面。
竟下起了雪来,宛城的冬天总是来的很早,甄艾不喜欢冬天,她从小就畏寒,一到冬日,手脚整日整夜都是冰凉的。
衣服穿的太单薄,不过略站了几分钟,身上就冻透了,可甄艾不想回去,回去做什么?去看那些刺眼的画面?
她摇头,随即却觉得肩上一沉,心跳蓦地一快,忽地抬起头来,却是顾仲勋那一张不算太英俊,却让人感觉十分有魅力的脸。
“甄小姐是我的客人,冻坏了我会过意不去。”顾仲勋微微一笑,那一双深邃的眼眸定定望她一眼,笑意却是加深。
甄艾想要将肩上的外套取下来,顾仲勋却已经转过身,迈开长腿缓步走进厅内。
她握住外套的衣袖,眸光定格在厅内一闪而过的相拥身影,终究还是没有取下肩上的衣服。
宾客散尽了,陆锦川的人已不见踪影,许是他已经带着那个漂亮的小姐离开了,许是,他早已遗忘了她这个妻子的存在。
顾仲勋要送她,甄艾拒绝了,恰好向衡走的晚,甄艾就坐他的车回去。
怎么说,向衡都是她的小叔子,总比和顾仲勋走的太近好多了。
甄艾一路都没有心情开口说话,向衡使出了浑身解数逗她开心,甄艾却笑不出来。
向衡想到大哥和那个傅家的千金跳舞的画面,也为这个他印象十分好的嫂子感到委屈。
“大嫂,我帮你出气!”
停车的时候,向衡十分仗义的开口,甄艾却只是轻轻摇头:“没有关系的。”
“大嫂……我还是叫你甄艾吧。”向衡抓抓头发:“叫大嫂,都把你叫老了!”
“本来都快要老了。”甄艾似乎被他这句话逗乐,可笑意只绽出一半,就又敛住。
雪亮的车灯照过来,向衡转身,“是大哥的车!”
甄艾似乎没有听到,抓紧了大衣的衣襟,下车,往自己所住的小楼走去。
陆锦川下车,神色不耐烦的看向向衡:“你来干什么?知不知道男女授受不亲!”
“你别欺负我在国外长大就听不懂!大哥不也抱着别的女人跳舞跳的很快乐吗?”向衡丝毫都不怕他的样子,梗着脖子和他吵。
“轮得到你管我的事!”
“轮,轮,轮得到你管我的事?”向衡有些气弱。
“给我滚出去!”
陆锦川指着消夏园的大门口,厉声低吼。
向衡缩缩脖子:“不就是戳到了你的痛处……”
“你信不信你再在我眼前多留一分钟,我立刻就会把你丢到法国,一辈子都回不来?”
向衡转身跳上车子,却不服气的降下车窗,年少轻狂的少年,哪里会考虑事情的后果?<
/p>
“大哥!你要是真和嫂子离婚,我一定会追她的!”
陆锦川的目光仿佛要杀人,向衡发动引擎,示威似的对陆锦川比了一个手势:“你不要,还不能让别人追?大哥你可听清楚了!我说到做到的!”
陆锦川直接不再理他,转身向楼上走:“毛都没长齐,先回去修炼修炼吧!”
向衡调转车头,后视镜里看到陆锦川往楼上走去,他自己嘀咕了一句:“我可不是说着玩的。”
陆锦川上楼,走进房间。
她换了地方住,这栋楼,不是他们第一次发生的闺房所在。
浴室里哗哗的水声,她正在洗澡。
陆锦川解开领带,歪在沙发上,离开顾家之后,他和宁淳他们去喝酒,他酒量不差,却很快就喝醉了。
眼前一直晃动着她和顾仲勋站在一起的画面,她浅浅笑着的样子,她肩上披着他衣服的样子,酒气上涌的难受,他无法控制自己,飚车到消夏园,却又见到她从向衡的车上下来……
陆锦川闭上眼,她啊,不多说话,不高调,却总是能吸引各色各样的男人。
从前有宋清远为她要死要活,现在有男人为她一掷千金,还有小鲜肉等着她离婚了要追她……
从前沉默寡言,仿佛不会引人注目的女人,什么时候开始,默默的绽放出了独属于她的光辉?
更让他无法释怀的是,她仿佛可以对任何人不吝啬自己的笑脸,却独独在面对他的时候,总是那样冷漠,拒人千里之外。
他到底哪里不好?到底哪里,惹得她这样不喜?
记得曾经,他们也不是没有过快乐的时光,可此刻醉意氤氲之下,他竟是快要记不起,那是真实的存在,还是只是他的旖旎幻想。
甄艾洗了澡出来,没想到他竟会在她的房间,愣神之后,立时又退回浴室,反锁了门。
陆锦川望着那一扇在他面前闭上的门,他站起身,缓步走过去。
甄艾听着外面隐约的脚步声逼近,只觉得心跳犹如擂鼓,越来越快,她紧张的全身都在发抖,明知道他进不来,却还是觉得心惊胆颤。
“甄艾。”
他轻声叫她的名字,隔着一扇门,他的声音有些闷闷的传进来,甄艾只觉得嗓子一阵发紧,她无法回应,仿佛也开不了口回应。
“顾仲勋哪里好?”
甄艾一怔,未料到他会问出这样突兀的问题,她怎会知道?与顾仲勋不过见了两三次而已,在她的心里,和陌生人也没有区别。
“你宁愿和一个离过婚有孩子的男人纠缠不清,也懒得对我笑一笑?”
他是喝醉了,才会不管不顾脸也不要的说出这样可笑的话语。
可是酒精已经烧毁了他的理智和清醒,他什么都顾不得,只是有些晕眩的靠在门上,继续胡言乱语。
“甄艾,我哪点对不住你?你那天怪我对你父亲太苛刻,可是如果不是因为你,我根本一毛钱都不会给他……”
甄艾只觉得鼻腔一酸,忍不住轻喃:“……我没怪你,是甄家对不起你……”
他却根本没有听到,只是自顾自的继续说道:“我就是喜欢你,想和你在一起,也错了吗?你可以不喜欢我,可以像从前那样冷漠的面对我,但是,不要在我面前,就和别的男人眉来眼去,甄艾,你总是轻而易举就能勾起我的怒火……可我就算发怒,也不能动你一根手指头,哦不对,我打过你,可我比你还疼……”
“陆锦川……”
甄艾几乎要忍不住打开浴室的门,他的话触动了她心底最柔软的那一处,是不是有什么事情是她想错了?是不是,他并非那样的讨厌她……
“你如果真的不喜欢我,真的一心想要离婚,给我点时间甄艾,我成全你……”
他说着,踉跄的转过身去,甄艾握住扶手的手指渐渐的松开,她是糊涂了,竟然又在异想天开。
就算,就算他不如她想的那样厌恶她,就算他依旧喜欢她,可是他们就能在一起吗?
她无法面对他对感情的随便,也不能忍受来自他母亲的羞辱,他们之间那么多的矛盾,那么大的鸿沟,以后,
总还会再有一次又一次的争吵和冷战。
人这一辈子就活几十年,难道真的要在无数次的吵闹和隔阂之中,把所有的感情和力气都耗尽?
还不如,就这样相忘于江湖。
说她胆怯也好,说她自私也罢,她不是一个喜欢去争去抢的人,她不愿意和他那些红颜知己斗的昏天暗地,她渴望平凡安静的生活,那么或许只有远离他。
陆锦川一直走到卧室的门口,身后都是一片安谧的平静。
他虽然知道她不会出来,可心里到底还是存着幻想,而这幻想,就这样一次一次的破灭了。
他自嘲一笑,拉开.房门走出去,未曾再回头。
甄艾这一夜,都没能睡的踏实,迷迷糊糊中醒过来好几次,到最后,还是从妆台抽屉里拿出了今天换衣服时取下来的那一条挂着他戒指的项链握在掌心里,方才又沉沉睡过去。
已经习惯了,习惯在每一个孤独的夜里,就这样握着他的戒指入睡,习惯了,入睡前想一想他,然后在淡淡的酸楚和难受中,进入梦乡。
不过她想,时间总会很快冲淡一切,她总有一天,会如不再爱宋清远那样,彻底的泯灭对他隐隐的喜欢。
******************************************
甄艾下午陪着笑笑和闹闹玩了一会儿之后,手机忽然响起来,是一个陌生的号码。
她有些讶异的接起,竟听到岑安的声音响起。
甄艾又是激动又是惊喜,开口的瞬间几乎哭出来:“岑安你现在在哪里?你知不知道我担心死你了,一直都联系不到你也找不到你……你还好不好?赵景予那混蛋有没有欺负你……”
“小艾……你问这么多,让我先回答你哪一个?”岑安忍不住失笑,不管心情多么糟糕,可是被人关心,总是幸福的事情。
“岑安……我好想你,担心你……却无能为力……”甄艾心里难受至极,她是一个心思很纯粹的人,那一天是她带岑安去的宴会,她就总认为,岑安的事情罪魁祸首是她自己,她就没有办法安心,也没有办法对岑安的遭遇,袖手旁观。
“我没事的小艾,我今天给你打电话,是因为……”
岑安强忍住满腹的心酸,故作无所谓的一笑:“我下个月就要结婚了,请你来参加我的婚礼。”
就算心里有千万个不情愿,千万个不愿嫁给赵景予那样的人渣,可是既然已经无路可走,她只能咬着牙走下去。
如果事情已经不能再糟糕,那也该想办法让自己开心一点。
结婚就结婚,有什么了不起,但她只有一个要求,要请自己最好的朋友参加。
赵景予并没有拒绝她,也许在他的眼里,这些根本不算什么事,赵家如日中天,陆家开始韬光养晦,岑安的事被他抹平,还有谁能奈何他?
“岑安……”
甄艾心痛不已,她当然知道,让一个女人嫁给强.暴自己的强.jian犯,是多么可怕恶心的事情,她为岑安难过,可她又有什么办法?
就连陆锦川也说过,赵景予用家人要挟岑安,岑安已经答应,别人也无可奈何。
“好啦,你别这样子,害的我也想哭了,对了,我昨天回来的宛城,明天又要去北京,赵景予肯让我出来一下午,我们见一面吧,再约上苏岩……”
甄艾自然答应,不管陆锦川让不让她出去,她都不管,反正她是非要出去不可的!
甄艾也懒得和佣人多费口舌,直接给陆锦川打电话。
他倒是并未为难她,事情牵扯到岑安,他心里存着愧疚,当然不会阻止她们见面。
甚至还让消夏园的管家安排了车子送她过去。
甄艾虽然并不情愿,可也不想在这样的小事上和他发生争执。
到了约定的地方,苏岩在公司有会议,要晚一会儿才会过来,岑安却已经早早到了,正翘首等着她们。
两个女孩儿一见面就都没忍住哭起来,待到哭过之后,甄艾问了所有自己担心的问题,岑安方才有空询问她的现状。
“我听外面传的乱七八糟的,说什么的都有,小艾
,你是真要和陆锦川离婚了?”
甄艾并不太想谈自己的事情,可是朋友的关心,她又不能置之不理。
“嗯,我们已经签了分居协议……”她苦笑一声:“若不是我们家欠他这么多钱,说不定离婚协议也签了。”
“到底怎么回事?欠什么钱?”岑安不解,连连追问。
待到甄艾把事情来龙去脉说清楚,岑安却是一副看着傻瓜的表情看着她:“小艾……你是真的太笨,还是真的太笨?”
“怎么了安安?”
“陆锦川这样高傲的男人,会用钱去为难一个女人?我对他的为人了解的有限,可我也一下就能猜出来!他是根本不想和你离婚好不好!”
“你说什么呢安安……”
甄艾有些讶异的挑眉:“你不知道我们之间的事……”
“对啊,我是知道的不多,可是陆锦川这个人,你没认识之前,我就不知听了多少他的八卦新闻!他对女人什么样,说认真的,我比你都清楚!小艾,你别犯傻了,像他这样的男人,要真想和你离婚,还会这样磨磨唧唧的?他为什么要这样拖着你?知道你根本拿不出三千万,所以这婚必然离不掉!他压根就舍不得和你离婚!”
岑安简直有些恨铁不成钢……
“可他明明说了,他很讨厌我,根本都不想看到我,所以才不许我回陆家,让我住在消夏园,离他远远的……”
岑安已经知道了她之前和宋清远之间的那些事,听她这样说,忍不住翻了个白眼:“他要是真的讨厌你,你早就不是陆家的少夫人了!还能住在消夏园?你呀……真是脑子被浆糊糊住了,消夏园对你什么意义,他不知道?让你住在消夏园,简直就是宠你宠的不能再宠了!”
甄艾被岑安的这些话弄的整个人都懵了,会是这样吗?会是岑安说的这样——他压根不想离婚,他心里还有她?
可明明每一次见面,他的态度都那样恶劣,说的话都那么难听,一次一次把她气的眼泪直掉,这是宠爱?
“小艾,都说当局者迷,旁观者清,也许你现在身在局中看不清楚,可这么久以来,我是知道的,一个男人在乎还是不在乎你,并非要去看表面如何,陆锦川为人太骄傲,从来都是别人捧着他,他什么时候捧过别人?你想一想,你们认识到现在,他为了你妥协了多少次?就算是你和宋清远一次一次给他羞辱,可他动过你一根手指头吗?他甚至连离婚都不愿意……”
岑安说着,声音里却有了羡慕:“你不知道我多羡慕你,如果有人这样对我,我一定加倍的待他好……”
“可是岑安你不懂,我们之间太多问题……根本不是这么简单就能解决……”
“那我问你,你对他有没有一点喜欢?”
甄艾的心忽然就乱了,他的戒指贴在她的胸口,几乎要那一片肌肤都开始发烫起来。
有没有一点喜欢?有没有?怎么会没有……
没有,怎么会与他发生那样亲密的关系?没有,怎么会想着要好好努力经营好他们的婚姻?
如果没有,怎么会一次一次因为他而难过落泪,如果没有,她又哪里会有这么多的痛苦不安?
ps:我们的鸵鸟小艾要去勇敢的示爱了,会成功吗???啊啊啊啊啊求票票
104.对厚脸皮的无赖,她简直毫无办法
可却总是说不出口,不知是因为害怕,还是想要自我保护。
仿佛,只要不说,她就可以像鸵鸟一样安然的永远把自己埋在沙子里,她就不会,继续的去受伤……
可是,他们之间有太多太多的阻碍啊,仅仅一个宋清远,就如扎在他们身体里的一根刺犬。
他大概永远放不下她和宋清远的过去,她大概永远,也没办法释怀他可能真的是杀死宋清远的凶手…踺…
“小艾,你为什么要把事情想的那么复杂?他喜欢你,你并非不喜欢他,你们是夫妻,为什么不试着好好的走下去,非要离婚不可呢?你知不知道,两个彼此喜欢的人可以结婚,多么的不容易?”
岑安握住她的手,努力的鼓动她:“小艾,你听我一次,不要这么轻易就退缩,试着争取一下,也许所有的事情,都不一样了啊……”
“争取……还能争取吗?”甄艾心里有些微动,她从前总是被动的接受,或者沉默的逃避,从未曾想过去争取什么。
顺其自然的性子要她根本做不到像那些电视上的妻子那样,去留住自己的丈夫,捍卫自己的婚姻。
“他……并非只有我一个人,就这一段时间,我见过的,就有三四个不认识的……还不要说我没有见过的……”
甄艾苦笑,“还有他的母亲,十分的不喜欢我……因为上次的事情,叔叔婶婶对我也有了看法……”
“所以安安,你让我怎么争取呢?”
“这些话,你有没有和他说过?”
甄艾摇头。
岑安就毫不犹豫说道:“那就告诉他啊,告诉他你心里的想法,你不说出来,谁会知道?”
“说出来……说我其实很在意他身边的女人?”
“对啊,说出来,如果你说了他还一如往常,那就离婚,如果你说了,他做出改变,那就可以试着再努力走下去啊!”
与岑安分别之后,甄艾没有回去消夏园,她仿佛被一股力量牵引着,竟是鬼使神差的去了他的公司。
却一直没有敢进去,只是在集团大楼下面的广场喷泉边坐着,一直坐到快要下班的时候。
三三两两的员工已经走出集团大楼,也许他很快也会下班离开,甄艾有些着急起来,终究还是一狠心,往大楼里走去。
刚刚走进巨大的玻璃门,甄艾还没有来得及上电梯,就有一把悦耳的女声忽地在背后响起:“甄小姐?”
甄艾下意识的一回头,却正对上云卿那张妩媚精致的脸庞,她微愣,随即却是漠然的转过身去,继续往电梯的方向走。
云卿却不放过她,她窈窕的跟过去,直接堵在她的面前,纤细的眉微微挑起,话语里却透出一丝不屑:“甄小姐要做什么?”
甄艾实在对这个女人厌恶至极,原本不想理会,可到底还是没能忍住,她淡淡看了云卿一眼,缓缓说道:“我做什么,有必要告诉你知道?”
云卿不禁一笑,上下打量她,纤瘦的身形,没有什么女人味儿,皮肤倒是很好,不化妆也十分动人,她一直都想不明白,她哪里都不比甄艾差,可为什么陆锦川就是心里没有她。
哪怕到如今,她为了他做那么多的事,得罪了赵景予差点丢掉一条命,他却还是不能对她更好一点。
“如果你来是找锦川的话,那就有必要。”
云卿话语里的挑衅实在太明显,其实她并非是这样的性子,只是在面对甄艾时,忍不住的就会气血上涌,连脾气都变的坏起来。
“对,我就是来找陆锦川——我的丈夫的。”甄艾彻底被她激怒,声音也有些激烈起来:“你有什么资格说这样的话?”
她的画外音很明显,你又算什么东西?
就算你跟过陆锦川,可我却是他的妻子。
“有没有资格,甄小姐说了不算!”云卿恨极,有些口不择言:“锦川如今跟谁在一起的多,谁才有资格!”
一个妻子,被丈夫的情人这样公然的羞辱,不要说甄艾这样自尊敏感的人,就算是寻常人也要动怒。
“云卿小姐要是想有这种资格,先让自己变成陆少夫人再说吧!”
甄艾不想再和她这样争
斗下去,她不愿让自己变成云卿这样的女人,她也不喜欢,在大庭广众之下,为了一个男人让自己风度全无。
这样的对白,已经是她的底线。
“甄艾你得意什么?”云卿上前一步,堵住她走向电梯的路,伸手指住她的鼻尖,两人都没有注意到,身后不远处的专属电梯门打开,陆锦川和陆成正默然的站在那里。
“请你让开!”
甄艾实在怒不可及,伸手想要将自己面前那只手给推开,却不料云卿手一闪,竟是直接狠狠攥住了她的手臂然后往一边重重一推:“甄艾你少在我面前嚣张!我告诉你,你就要做下堂妻了!有什么资格在我面前耍横……”
“有没有资格,也该我说了算!”
陆锦川眼看着甄艾就要被云卿推倒在地,上前一步扶住了甄艾,他冷冷看向云卿,怒火几乎就要把她整个人吞噬:“你好大的狗胆!竟然对她动手!你以为你算什么玩意儿!”
云卿未料到陆锦川竟会撞见这一幕,吓的眼泪都掉出来,听得他这样说,更是心里又气又恨又委屈:“锦川……你不知道,是她先推我……”
“你闭嘴!”
陆锦川实在怒不可遏:“云卿,看在你为了我得罪了赵景予的份上,我一直对你很纵容,可如今看来……”
“锦川……不要,我错了,我知道错了锦川……我是太嫉妒了,我是吃醋了才会这样冲动,可这一切,也都是因为我太在乎你……”
云卿哭的梨花带泪,甄艾却忽然觉得浓浓的疲惫袭来,所有的决心和勇气,就这样的荡然无存,她不想再站在这里,她不喜欢卷入这样的是非之中,也许是她又错了,她就不该心存幻想……
所以才会有这样的屈辱,所以,才会被人指着脸羞辱……
“我先走了。”
甄艾推开陆锦川的手,转身就向外走。
“甄艾!”陆锦川急忙就要追过去,云卿却哭着上前抱住他的手臂:“锦川你别生我气,我再不敢了……”
“滚开!”
陆锦川大怒,狠狠将她推开,他冷冷望住她,声音里再无一丝温度:“云卿我警告过你无数次,是你不知道悔改,现在竟然还敢做出这样狠毒的事情……”
“锦川……”云卿大惊,她预感到他会说什么,不管不顾的扑上去阻止他说出口“锦川我这一次一定改,我再也不敢了……”
“我不会再给你机会。”陆锦川嫌恶的将她的手推开:“以后,别让我再看到你!”
“锦川……”
云卿凄惶的喊他名字,陆锦川却头也不回匆匆追着甄艾离去的身影而去。
云卿怔然的靠在墙上,眼睁睁看着他那样着急的追着甄艾出去,她的心几乎要被撕碎了一样疼,她实在太嫉妒,实在太羡慕……
竟然连忍都忍不住,会对甄艾说出那些难听话,甚至动手……
可她更是没有想到,他的心竟然偏到了那种地步!
甄艾走的很快,任凭他在后面喊她的名字,她只是不答应,到最后甚至还快步跑了起来。
“甄艾!”
陆锦川身高腿长,自然比她更快,他追过去,紧紧攥住她的手腕,眉目间带着担忧和愧疚:“甄艾,你听我说……”
她狠狠甩他的手,红了眼睛沙哑开口:“说什么?说你的女人是无意的,说你要替她道歉?够了陆锦川!我不该来,我不该打扰你们……”
“你说的什么鬼话!”陆锦川简直要被她气死了,他紧紧抓住她的手臂不肯松开:“她有没有伤到你?”
甄艾一下掉下泪来:“你别管!也用不着你管!你去找她去,别碰我……”
她一边说着,一边哭着狠狠推他,云卿那一下子是下了狠劲儿的,她抓她手臂的力气很大,这会儿小臂那里还隐隐作痛,大概已经青了。
她心里又是委屈又是屈辱,大概这天底下也找不到她这样丢人的妻子了,竟然会被丈夫的情人欺负成这样!
“我为什么要找她?我和她什么关系都没有!甄艾……你是不是来找我的?你来找我干什么?”
他好看的黑色眼瞳闪闪的望
着她,那些期盼的喜悦,似乎都要压制不住。
甄艾却更气,她真是疯了才会想要如岑安说的那样试着与他重修旧好!
“我没疯!找你干什么!”
甄艾想要挣开他的手臂,可他力气实在太大了,又碰住了她臂上的痛处,要她更是又气又委屈:“陆锦川你放手!你弄疼我了……”
陆锦川手掌微松,甄艾抽出手臂就想跑,陆锦川干脆又把她抱在怀里:“不把话说清楚别想走!说,你来公司干什么?”
他恶狠狠的逼她,凭借着男女之间巨大的力量差距这样欺负她,甄艾实在是气极了,干脆低头狠狠咬在他手臂上!
“甄艾你疯了!嘶……”陆锦川疼的当下就出了一身冷汗,却仍是抱着她不肯放手,一双眸子亮的摄人:“你咬,有种你咬死我,不然我就是不放手!”
甄艾实在没办法对付这样无赖的他,气的大哭起来:“陆锦川你不是人!云卿欺负我,你也欺负我!你干脆把我杀了算了!”
“我什么时候欺负过你?明明是你一直都在欺负我!”
陆锦川低头看她咬的那一处,隔着衬衫都渗出血来,她可真狠!
“你看看,你心多狠!”陆锦川把胳膊伸到她面前,甄艾看着那些血渍,也不由得心里一软,却依然嘴硬:“你活该!”
“是,是是,我活该!”陆锦川拉她的手,甄艾又一次狠狠甩开。
“好了,别生气了,是我不好……你来找我有什么事?”
他就算对她有过再多的怨气,这一会儿也忘到了九霄云外,她很少主动找他,他们这次闹的不可开交之后,这还是第一次她亲自来公司。
不管她来干什么,陆锦川就是认定了她是来找他的!总不能她是来找陆成的吧……
“谁找你?我找陆成有事!”
远远站着的陆成,冷不丁的打了一个喷嚏。
“你敢!”
陆锦川立刻眼睛一瞪,一把抓住她按住她的肩,恶狠狠开口:“你敢找他试试看,我现在就把他调到非洲去!”
“你无耻!”甄艾实在太实心眼,当下就担心陆锦川这个不按常理出牌的混蛋真的把陆成弄到非洲,那岂不是她害了人家陆成?
“那你说你到底来找谁的!”
甄艾简直要被他气的丢了半条命:“是,我就是来找你的,找你离婚!你离不离!”
“不离!”
他干脆利落的回答,笑意却已经弥漫到了唇角:“就说你是来找我我的吧!”
甄艾实在不想再搭理他,“你放手,我要回去了。”
“我正好也要去消夏园。”
“我不和你一起!”
“行啊,那我和你一起。”
甄艾平生对脸皮厚的无赖最是没有办法,最后被他拖上车的时候,她已经认命了。
到了消夏园,他就让佣人准备晚饭,甄艾没搭理他,直接上了楼。
洗完澡也不下去,她平日里就不爱吃晚饭,这会儿更是没有胃口,刚才洗澡时看到的,云卿抓她手臂的地方,已经青紫了一片,这还幸好是衣服穿的厚,要是夏天,估计她会把她的皮肉撕下来一块吧!
陆锦川在楼下等了很久,厨房准备好了晚饭,他吩咐先不要端上来,上楼去找她。
卧室的门在锁着,陆锦川就敲门,甄艾拿着书漫不经心的看着,听到他敲门,就故作没有听到,只是不搭理。
陆锦川就耐着性子一直敲,甄艾看了几页书,觉得心里更烦,转身对着门口方向喊了一句:“别敲了,睡着了!”
陆锦川难得见到她这样孩子气的发脾气的样子,原本已经软了的心,就更软了几分,“不吃饭就睡,小心胃疼,姑姑开的药都是要饭后吃的,先出来吃饭……”
甄艾听着他这样慢声慢语的说话,莫名的那些烦躁就消散了许多。
岑安的那些话,还在耳畔响着,如果没有遇到云卿横插一脚,说不定现在他们还可以心平气和的坐在一起好好谈谈。
只是经过她这样一搅
合,她的心思也就淡了。
他依然站在门外等着,甄艾放下书,换了家居服打开门,这样闹下去,佣人们都在楼下,毕竟不好看。
就是吃一顿饭而已,没什么大不了。
甄艾安慰着自己,拉开门,看也不看他,直接往楼下走。
陆锦川也不在意她的态度,随着她下楼去。
晚餐准备的清淡,甄艾却依旧吃的少,只是喝了一碗稀粥,吃了几口青菜,就放下了筷子。
“吃的和鸟一样多,怪不得你越来越瘦。”
陆锦川蹙眉,夹了一块肉放在她碗里:“别光吃青菜,吃点肉。”
甄艾哪里吃得消,摇头:“我吃不下,晚饭本来我就吃的很少。”
“那也再喝一碗粥。”说着自己拿过她的碗,又盛了满满一碗粥递到她面前。
“我不想吃……”
甄艾话音还未落,陆锦川的手机就响了起来,他看一眼号码,直接摁断了,那边的人却依旧锲而不舍的打过来。
“你接电话吧。”
甄艾感觉心情立刻荡入了谷底,低头望着面前杯盘,隐约听到电话里崔婉拔高的声调传来。
“锦川你在哪?我听说你回消夏园了……”
陆锦川看了对面的人一眼,漫不经心答道:“是,我现在和甄艾在一起。”
“你到底要干什么!你到底准备什么时候和她离婚?锦川,妈妈实话告诉你,你们不适合,早晚都要分开……”
“我也早就说过,我的事情用不着外人来管。”
“我不是外人,我是你妈妈!”
崔婉气急:“你现在赶紧给我回来,家里有客人!”
“我这边有事,有客人向太太招呼吧。”
陆锦川直接挂断了电话。
甄艾却抬头看他,神色平静至极:“你还是回去吧,别惹得她不高兴。”
“她高兴不高兴,有她老公和儿子操心,轮不到我来管。”
“你是不用管,我怎么办?”
甄艾眸色平静凝住他:“陆锦川,你就听他们的话吧。”
“你管他们干什么?甄艾你总是这样,因为别人委屈自己……”
“我没有委屈自己。”
“你真想我走?真想我们离婚?”
甄艾觉得鼻子有些发酸,她低下头,双手手指紧攥在一起:“这由不得你我做主。”
“你只告诉我你心里怎么想的!”
甄艾想要问一句,你那么多的女人,你都舍得丢开手吗?云卿……那天你们一起跳舞的漂亮女人,以后,还会不会源源不断有更多的新人?
我能捱得过那些勾心斗角的岁月么?或者是在一次一次的失望和争执之中,也变成那样的女人?
岑安说她总是爱做缩头乌龟,对,她害怕未知的未来,多过于此刻的悲伤。
“我早已说过了。”她低低轻喃,抬起头,无所谓的样子淡淡一笑。
沉默,长久的沉默,忽然是什么东西被摔碎的声音,甄艾骇的全身一颤,他面前的杯盏被摔的粉碎,而他再也没有看她,转身快步走出了房间。
甄艾有些怔愣的坐着,很久,有佣人小心翼翼过来询问:“少夫人,您没事吧?”
甄艾站起来,轻轻摇摇头,她走出餐厅,看到园子里又开始飘雪,又是一年过去了啊。
陆锦川刚上车,陆成的电话打过来:“少爷,出事了……云卿小姐,割腕自杀了。”
ps:明天有船,管你们上不上,我就开了,过时不候,希望不被抓走~~~继续求票票~~
105.失控,我想你想的已经快要发疯了。
陆锦川发动车子,天气阴沉沉的,不停有雪花飘落,他麻木的发动引擎,车子驶出消夏园,渐渐加速。
陆锦川追着甄艾离开之后,云卿一个人失魂落魄的坐在公司一楼大厅,任谁劝说都不理会,而后来,她忽然从包包里拿出一枚刀片割破了手腕,当时就流了满地的血犬。
事发太突然,也来不及掩人耳目,看到的人太多,就一传十十传百的传扬了出去。
第二天的各大报刊,琳琅满目全是陆锦川和云卿的报道。
甚至照片配图上都是一地鲜血脸色苍白的云卿特写。
事情传回陆家,陆臻生也有些动怒,派人叫了陆锦川回来踺。
一见到自小带到大的侄子,陆臻生劈头就问:“这到底怎么回事?你和甄艾,这婚是离还是不离?你要是不离,那就别在外面招惹这些不三不四的女人,你要是决定离,那就别拖泥带水!”
锦年就不高兴陆臻生斥责陆锦川,嗔了他一眼:“你别这么凶巴巴的,锦川也不想这样不是?”
“就是你护着他,看把他惯成什么样了?”
陆臻生哪里舍得真的怪她,这语气都松缓了大半。
锦年就拉了陆锦川坐下来:“锦川,事情总这样僵持着也不是办法,婶婶早就说过,不管你怎么想,婶婶都支持,只是总要有一个结果,如果你不想离婚,那就和小艾好好谈谈,你要是想离婚……”
“婶婶。”陆锦川想到她无所谓的样子,整个人往沙发上一靠,枕在手臂上闭了眼:“您给我一个月时间,我会离婚。”
锦年看着他深锁的眉心,不由得叹了一声,都是情场上受过创伤的人,谁又不知道这样的神情意味着什么?
只是想到思静……锦年到底还是有些不忍。
傅思静是她自小就看着长大的,两家又交情不错,思静是个十分好的女孩儿,只是太执着。
这么久以来,她一直都苦着自己,因为锦川结婚了,所以再多的感情也死死的压制着,从不肯轻易表露出来。
可锦年又怎么会看不出来,她整日的闷闷不乐,日渐消瘦的身形,这孩子,该是多么的不好过?
如果锦川不愿离婚,她就会劝思静彻底的死心,可如果锦川真的离婚,思静总归还有一次机会……
人都有私心的,锦年与傅思静亲厚,自然就觉得傅思静好,更何况甄艾几次三番的折腾出这样的事情,自然长辈们都会不喜,连带着臻生也私下说过,甄艾不是锦川的良配。
只是,锦川身在这困局中走不出来,别人又怎能替他做主?
又下一场雪时,席佑晨等人约了陆锦川出去喝酒。
许是知道这段时间他身上各种绯闻缠身,又兼之前日的云卿割腕自杀一事,连席佑晨平日最爱与他斗嘴的,都顺着他哄着他,倒是要陆锦川失笑起来:“你们一个个是怎么了?又不是天塌地陷了,用得着这样?”
宁淳就笑道:“还不是你,从头到脚都是新闻热点,佑晨怕你不高兴,都不敢惹你。”
陆锦川端了面前的酒杯一饮而尽,自嘲笑道:“我还真是羡慕你们。”
“羡慕我们什么?羡慕我们打光棍?羡慕我们天天被家里逼着去和那些千金小姐们喝茶相亲?羡慕我们连个喜欢的女人都找不到?”
席佑晨连珠炮似的说着,心情也低落下来,仰首灌了一杯酒,又给陆锦川满上:“你也别为这些破事烦心,女人嘛,争风吃醋都是正常的,那个云卿也可怜,为了你落到现在这地步,锦川,你也多少对人家好点……”
宁淳就不同意:“她既然知道人家结婚了还要这样做,那就该自己去承担这些后果,没人逼着她去找有妇之夫……”
梁思谆赶紧碰碰宁淳的手臂,宁淳一愣,这才发现陆锦川一张脸都黑了下来,握着酒杯的手指都捏的青白。
“锦川……宁淳也不过是无心之言……”
梁思谆就打圆场,陆锦川拿起酒杯,一口喝干,摆摆手:“没事儿。”
有漂亮的年轻女孩儿过来搭讪,席佑晨自来都是个中高手,和那美女划拳喝酒,玩的不亦乐乎,有女孩儿试图坐到陆锦川身边,却被他冷着的一张脸吓的赶紧走开。
宁淳到底没忍住,凑过去压低了声音问:“锦川,你是
不是有什么心事?”
陆锦川连着喝了几杯酒,眼睛有些发红,他望着宁淳,问了一句:“宁淳,你说一个女人如果喜欢一个男人,而那个男人身边还有别的女人,那么那个女人会不会吃醋?”
“当然啊。”
陆锦川眼底的光芒一下就黯淡下来,他摇头,不停摇头:“她不喜欢我,她从来都不喜欢我……”
“锦川……你是说,小嫂子?”
陆锦川闷着头喝酒,一杯一杯不停。
宁淳想要阻拦他,陆锦川却不依,拿了酒瓶自己给自己倒满。
宁淳无奈,只有陪着他一起喝。
酒过三巡,陆锦川早已喝的烂醉,却晃晃悠悠的站起来,宁淳赶紧起来扶住他:“锦川你去哪?”
“我得回去问问她,亲自问清楚……”
他说话都有些含混不清了,眼睛红的吓人,宁淳几人自然不放心他一个人开车离开。
“我送你,锦川,你喝的太多了,开车很危险。”
“不用……”
陆锦川停住脚步,回头指着几人:“谁都别跟过来!不然朋友都没得做!”
席佑晨看着他这样子,冷着脸上前:“没得做也不能看着你送死!我们不送你,让陆成送你去!”
也不管他发酒疯,愣是等到陆成来,才放他上车。
“锦川现在怎么变成这样了……”
“说通俗点,因为他为情所困!”
“为情所困?锦川可是说过不会爱上任何一个女人的……”
席佑晨斜了宁淳一眼:“你看看他现在这样,你也信他说的话?”
说完,又嘀咕了一句:“真不知道甄艾哪里好,我看还不如云卿识大体。”
宁淳立刻呛声:“你可算了吧!你以为云卿真是白莲花?”
席佑晨不置可否,可在将来的某一天,他遇上一个叫骆湘莞的女人之后,他方才彻底的明白:
这世上有一个人,或许在全世界的人眼里看起来都不美好,可独独在一个人的眼中,她怎么看都是讨人喜欢的。
如果他愿意承认,那么他会知道,这就叫爱情。
*********************************************
甄艾是被砰砰的敲门声惊醒的,她吓了一大跳,坐起来听着外面近乎砸门一样的声音,方才察觉整个后背几乎都湿透了。
“谁?”她忍不住捏紧了被角,颤声询问。
“开门!是我!陆锦川!”醉醺醺的男人,几乎站立不住,整个人歪斜靠在门上,连吐字都有些含混不清。
甄艾只觉得一颗心突地落回肚中,她下床,却站着不动,只是大声问他:“深更半夜你来干什么?”
“甄艾你把门打开!快点!”
他不理会她的问话,仍旧继续砸门,酒精烧的他嗓子里焦渴无比,太阳穴那里突突直跳,晕眩的感觉一波一波重重袭来,要他腿都发软。
“你回去吧,现在太晚了……”
“我是你老公!你连门都不让我进?”男人低低的吼声隔着一扇门响起,甄艾头痛的捏捏眉心:“陆锦川,你别闹了……”
“你再不开门,我现在就让人来把门砸了!”
甄艾咬咬嘴唇,忍不住心里骂了他一句,为了不引起太大的动静让人看笑话,她只得过去开了门。
孰料门辅一打开,那个喝的烂醉一身难闻酒气的男人夹在着满身寒气抓住她直接就把她按在了墙上。
“敢不给我开门!甄艾你好大的胆子!”
红着眼的男人,仿佛饿极了的困兽,甄艾忽然觉得害怕起来,死命的推他:“陆锦川你发什么酒疯……唔,唔……”
话还未说完,她的嘴就被堵上,他口腔中浓浓的酒香袭来,似乎也快要把她熏的醉了,脑子是浑浑噩噩不清醒的,身上也没有力气反抗,喝醉酒的男人发起疯来,谁能承受得住?
</p
>
“闭嘴,不许说话!”
陆锦川狠狠咬她的舌头,烧的发烫的大掌却是利索的撕开她身上的睡衣,甄艾吓的一声尖叫,死命的扭动挣扎,陆锦川却一口咬在她的肩上,粗喘着低喝:“你玩火呢!”
“陆锦川……你放开我……”
“放开你?你问问它答不答应?”陆锦川一把拽下她的睡裤,直接用膝盖压住分开她的双腿,他扯开皮带,昂扬坚.挺的某处立刻隔着一层薄薄的布料贴住她的温热。
甄艾简直被吓坏了……他那里,好像,好像比上一次还要可怕……
“陆锦川……你疯了……”
快要离婚的两个人,竟然还能做出这样的事来?甄艾简直快要羞愧死了……
可那男人却越来越兴奋,她还未曾准备好,他就已经不管不顾,甄艾短促的一声尖叫,只觉自己整个人都被劈成两半一样的痛,而那样强烈的刺激,要她脚尖不受控制的绷了起来,她痛的低头狠狠咬住他的肩,双手失控的在他后背抓出道道血痕。
他却仿佛被她刺激的无法自控,将她整个人顶在墙壁上狠狠动作。
这一次好像分外的漫长。
她的背在墙上被磨的有些疼,只是低低喃了一声,他的大掌就伸过去,垫在了她脊背与墙壁之间。
甄艾感觉自己似乎也渐渐的醉了,不然为什么,她会这样放纵不要脸的随着他的节奏低吟出声?
不然为什么,她竟然会觉得……她的身体,她的心,都很快乐……
她闭了眼,将脸埋在他结实的肩膀上断续的喘息呻.吟,他今夜实在太粗鲁,要她逐渐的有些承受不住,晕晕乎乎之中,不知已经好了多少次,整个人都瘫软无力,他却依旧没有停止的迹象。
忍不住的咬他:“陆锦川……”
他结实的肌肉仿佛都在隐隐跳动,粗哑的嗓音却透着性.感,他抬手,把她脸上的乱发拨开,低头狠狠吻她嫣红的唇:“甄艾,你知不知道,我快想死你了……”
这段时间,他过的辛苦,可小小少爷更辛苦,想他陆锦川,什么时候受过这么久的委屈?甚至有时候竟要用手来纾缓……
想到这些,不由更是‘恨’她,狠狠动作了几下,撞的她声音都破碎了:“……陆锦川,你停下来……”
他最后停下来时,甄艾整个人几乎都不能动弹了。
他亦是疲累至极,只是搂着她迷迷糊糊的亲了几下,又念着她名字不知含含糊糊的说了句什么,就倒在床上睡了过去。
甄艾身上疲累的难受,人却格外的清醒,瞧着他在一边睡的那么沉,她却是一丁点的睡意都没有。
睡着的他,好像就是一个孩子,褪去了那些不羁的高傲和霸道,眉宇之间的气质都变的有些温和下来。
甄艾坐起身,实在没有力气去洗澡,清理了一下身子,将皱巴巴的睡衣穿好,又帮他擦干净身子,理好衣服,盖了被子,方才抱着膝坐在他身边静静看着他。
他的鬓发有些微乱,甄艾忍不住伸手,轻轻抚弄整理,睡的香甜的他毫无察觉,呼吸绵长而又均匀。
他的脸庞似乎消瘦了一些,两颊都有些微微的凹陷,却看起来越发有男人味,有时候他的性子几乎都要她忘记了,他其实还比她大四岁。
陆锦川,陆锦川。
念着他的名字,需要变动三次口型,可是喜欢上一个人,却只需要很短的一秒钟。
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她慢慢改观了对他的印象?又是从什么时候,他整个人润物无声的悄然代替了宋清远在她心里的位子?
甄艾自己都有些迷茫。
“小艾……”
睡的沉沉的男人,忽然发出含糊的梦呓,甄艾只觉得整颗心都是一颤,她几乎不能呼吸,捏紧了掌心屏住呼吸想要听他接下来会说什么。
“为什么不能对我笑一笑……”
他睡梦中似乎有些难受,大约是酒气翻涌的结果,但也或许是实在太累,他并没有醒来,只是皱着眉翻了翻身,脸却贴在了她的腰窝处。
甄艾坐着不敢动,一颗心仿若是经历了沧海桑田的变幻一样沉寂无声。
</
p>
他却像是小狗一样,鼻尖贴着她的皮肤蹭啊蹭,最后,仿佛感觉到这是他喜欢的那种味道,他方才安静下来,却紧贴着她不愿挪开。
甄艾觉得心里渐渐的开始泛酸,岑安说陆锦川依然喜欢她,甚至算是宠她宠的不行,她曾经半信半疑,可这一刻,她恍惚儿竟然是相信的。
昏暗的房间里,她柔婉的轻笑,唇角若隐若现的梨涡那样美丽,只是可惜,他竟是看不到。
甄艾低头,那笑容在他睡颜旁边缓慢的绽放,直到最后,她低头,轻轻吻在了他的脸上。
陆锦川……如果你愿意,我也想给我们彼此一个机会,哪怕路会很难走,可我大约这一次会坚强一些,只是,你,可不可以不要让我再失望?
偌大的房间里,只有他们两个人,抵足而眠的姿势,犹如交颈的鸳鸯,甄艾感觉自己的心仿佛就被什么给填满了一样,暖融融的,全是满足。
*******
“小姐。”
傅思静手中的兰花钻石胸针一下被手指捏紧,她竟是有些仓惶的站起身,望着披了一身冰雪的来人:“怎么样?他去了哪里?是不是……消夏园?”
那人的脸上有些难过的表情,却仍是点头:“是,按您的吩咐,我这段时间一直都跟着陆少爷,他今晚喝醉了酒,执意要去消夏园找,找甄小姐,后来,是陆成送他过去的,我不能进园子,就一直在园子外等着,陆少爷,一直都没有出来……”
傅思静怔然的缓慢坐下来,一张脸,已经血色全无。
云卿的事情传遍全城,她自然也知道的清楚,甚至有当日的目击者,将那一天发生的一切都绘声绘色的夸张渲染之后传扬了出去。
那一天陆伯母告诉她,锦川说了,一个月后,就会离婚。
她心里多么的欢喜,这么久以来,是第一次睡的香甜。
可不过短短两日,一切却都峰回路转。
是她想的太简单了,其实从那一日云卿的事情上就能看出来,锦川多么的在意甄艾。
她知道锦川的性子,在意的东西,绝不会放手,他又怎么可能,在一月之后离婚呢?
她握着那一枚兰花的胸针,直到上面的钻石压的她掌心滚烫发疼,而站在一边面含担忧的中年男人连着唤了她几声,她方才怔愣的回过神来。
思静,就这样放手吗?还是要如闺蜜说的那样,努力争取一次?
如果就这样放手,这一辈子,大约就要永远错过他,可如果争取……
自小的良好家教,母亲的言传身教告诉她,思静你不能做出这样卑劣的事情,上一次你已经错的很离谱,你不能继续错下去。
可人不是神,哪里能控制自己的心魔?
更何况,已经错了一次,好像第二次再错,就不会那么艰难。
“小姐……您没事吧?要不然,我们还是回去吧,太太一直很担心您。”
傅思静终究还是摇头,镜子里的年轻女人,有着精致漂亮的一张脸,却仿佛快要凋零的花。
她蓦地又想起第一次见到甄艾和陆锦川一起时的画面,那个比她年轻的女孩儿,犹如一只含苞待放的栀子花信,柔嫩而又干净,亭亭站在她倾慕的男人身畔,不用多说话,就是最动人的画面。
傅思静抬手去摸自己的脸,比锦川大两岁的她,已经29岁了,29岁的女人,还要用什么去争呢?
她苦笑,笑的恍若吃了黄连。
ps:横,我很快就会让他们离婚的!!!!快来投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