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31 仗势欺人
田新华哪会轻易罢休,他是看出来了,寿家就这个寿承祖最刁,也最坏,当下他说道:“这位是寿家大伯吧,我看这可不是小孩间的普通吵闹呢,刚才我们进村时看见的可是这个寿立国带了十来个孩子揍我表弟三个呢,我听我建国表弟说了,这种事情可是经常发生的,哼,身为大哥,不知道爱护弟弟,反而纠结外人虐待堂弟,寿家大伯,你说这还算不算小孩子间普通的吵闹呢?”
寿承祖被噎住了,半晌才说道:“我家立国是顽皮了点。”
“这可不是顽皮了点,已经是犯罪了,才十来岁就这么穷凶极恶,对亲堂弟如此残忍,哼,我看是不是要送到少管所去再教育一下?让他明白什么叫**护兄弟,什么叫做手足情深!”田新华冷冷地说着。
“对,新华哥,我们现在就去镇上给三伯打电话,让他给公安局打声招呼,把这个寿立国弄到少管所里好好教育一下,不把他教育好了,不准放出来。”
田思思在旁边火上添油,把自家三伯说得威风八面,她现在演绎的就是个仗势欺人的娇小姐,怎么不讲理怎么来,反正她年纪还小,就算别人有什么说法,也不过是她一个小孩的顽笑话罢了,再说她也没真打算把那个死胖子弄到少管所里去,就是吓吓寿家人。
寿承祖的面色剧变,但还算撑得住,可旁边的寿老太婆受不住了,吓得瘫在地上,哭嚎着:“唉哟,没天理啦!我家立国这么乖,你们非要把我的宝贝孙子弄死才甘心啊!立国啊,你要是没了,娘娘也活不了了啊!”
乡下老太婆哪知道少管所是什么东西,她只是一听见公安局就想到了吃枪子儿,哪里还站得住,当下便使起了农村妇女的一哭二闹三上吊,试图挽救孙子的性命。
这时寿家的其他人也都回来了,寿继祖的爹寿耀宗,大嫂以及小弟寿思祖两口子,把田新华和田思思团团围了一圈,寿思祖看起来是个暴脾气,见田新华和田思思两个小屁孩子竟然把他老娘气得哭天抹泪的,当下便来了火。
“大哥,和这两个小王八蛋废啥话,直接上手揍,他娘的,敢到我寿家来撒野,看老子怎么教训你们两小兔崽子。”
田满兰吓得忙止住了泪,这个小叔子是个凶神恶霸,就连她都被这小叔子打了好几次,阿囡可是爹娘的眼珠子,要是阿囡在这里出事了,爹娘可就更不待见自己了,田满兰鼓起勇气朝着寿耀武喊道:
“二堂叔,今天我这侄女和侄子要是在这里有个好歹,黄坑村的人永远都别想去当兵了。”
田满兰实际并不笨,只是软弱了点,她深知打蛇打七寸的道理,是以一出口就掐住了寿耀武的要害,果然寿耀武的面色剧变,不敢迟疑,忙喝止住了寿思祖,并让村里几个健壮的后生制住了他,就怕这个愣头青真不管不顾地打两个小孩,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他可不敢拿自个小儿子的前途去赌。
田新华看了眼小姑,心里疑惑,小姑也不是那么软弱嘛,为何却让三个孩子受尽欺凌?田新华不知道的是,田满兰虽然软弱了些,但也不会是那种打不还手骂不还口的人,只是这些年,老爷子不肯认她,也不让兄弟姐妹同她来往,等于说她就是被逐出了家族一般,在这个年代,一个没有娘家撑腰的女人是没有一丝底气的,也所以田满兰才会过得这么熊包。
如今田新华和田思思为她和孩子出头,虽然只是两个小孩子,可是却给了她一丝底气,她不再是孤单的一个人了,她也是有娘家的人呢!也因此,田满兰才会有勇气冲寿耀武说那些话。
田新华见到心有不甘的寿家人,冷冷一笑,从旁边的柴垛抽出一根小儿手臂粗的柴禾,看了看四周,稍一运力,手刀砍去,“卡嚓”一声,手臂粗的柴禾便应声而断,把周围的一众人包括田思思都看得目瞪口呆。
“有谁不服气想上来的?哼,我大爷爷可是只教了我杀小日本的招术,要是我不小心把谁弄出个好歹出来,那可真是对不起了,哦,忘记跟你们说了,就算是弄出人命我也是不犯法的,我这是正当防卫。”田新华冷冷地看着寿家人,虽然年纪小,可是眼里却隐隐带了丝煞气。
寿耀武后背冒出一身冷汗,这可是两个活祖宗啊,可不敢让他们在这里乱来,他当即立断,冲寿耀宗喝道:“大堂哥,你家的立国也确实是太过头了,一天到晚就知道欺负建国他们,你要是不肯行家法,那我就替你来了。”
寿耀武算是明白了,这两个小祖宗就是替继祖媳妇出头来了,这也怪他,哪知道继祖媳妇会有这么大的来头,这些年大堂嫂磋磨继祖媳妇,他也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一边是孤苦伶仃的外来媳妇,一边是同族的亲人,他虽然看不惯,但也只能做到两不相帮,不落井下石已是最好的了。
寿耀宗气得浑身发抖,立国可是他的命根子,让他动手揍宝贝孙子,还不如要他的命呢!可是村长都发话了,他哪敢不听,在黄坑村,寿耀武就是最大的官,有着最大的权威。
寿家的女人见村长都帮着外人,没法只得使出农村妇女最拿手的招术,躺倒在地上撒泼哭喊,把寿耀武气了个卯倒,田思思看着这些人的表演,大声冲寿耀武叫道:“寿村长,看来你在村里的威信也不过如此嘛!”
寿耀武被田思思的话激得面上无光,他看向寿家人的眼色已是带着一丝冷意,准备亲自出马教训寿立国,他是寿立国的二堂叔爷,教训侄孙子任谁也说不出个不是来,寿承祖见到寿耀武的脸色,心内一凛,他知道今儿个立国是逃不出这一劫了,否则他们一家以后在黄坑村寸步难行呀。
寿承祖咬了咬牙,狠下心揪过还在旁边看热闹的儿子,将他按在大腿上就要大巴掌揍下去,田思思见状忙将手上的长木棒递过去,“用这个,仔细你手疼,这个好,打了既不伤筋还能让他长记性。”
田满兰忍不住想笑,阿囡可真够下作的,田新华则宠溺地看着田思思,觉得阿囡真是越来越对他胃口了,寿继祖接过那根小儿手臂粗的木棒,抖着手,今天这个亏他记住了,以后他肯定会讨回来的。
寿继祖闭上眼,冲着儿子的屁股打了下去,这一打他用了七分力气,寿立国从小娇生惯养,家里人连根手指头都不会碰他一下,哪受过这种疼,当下便哭爹喊娘了起来。
寿老太婆和寿承祖老婆心疼得一抽一抽的,恨不得以身替孙子(儿子),只是如今她们也明白,形势比人强,他们斗不过村长啊,只得站在一旁看着心肝受苦,眼泪跟断了线似的往下流,田思思拉过寿建国他们仨,大声对他们说道:
“建国、卫国、保国你们记着,我们田家人什么都吃,就是不吃亏,今天你新华哥和思思姐替你们把过去吃过的亏讨回来,但是以后你们就得靠自己,你们只要记着一句话,软怕硬,硬怕横,横怕不要命,要是谁敢欺负你们,管他是谁,你们就往死了揍他们,大不了一命抵一命,记住了吗?”
田思思其实也是照搬了前世老娘钟菊英的话,当年钟菊英一个人闯商海,在随城市场闯出了一片天,靠的就是她那不要命的作风,谁要是敢上门欺负,钟菊英就会拿了两把菜刀冲到那人店里,嘴里嚷着“老娘今天一条命抵你们一家,值了”,就这样,钟菊英愣是在早期的随城市场闯下了十几间店面,也让她获得了“扈三娘”的美称。而钟菊英也是从小就这么教育田思思的,所以前世的田思思虽然看着娇滴滴的,但是却一点都不好惹,谨记老娘教导的田思思可是曾经把班上最会吵的一个男同学揍得求饶为止,也让全班同学对她刮目相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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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32 教训
建国和卫国听得热血沸腾,保国虽小,可也睁大眼睛听得认真,表姐的话似是给他们打开了一扇新的窗户,以前姆妈就只知道让他们忍耐,他们虽知道这样是不对的,可是却不知道该如何做,今天听到田思思这么匪气十足的话,让他们觉得未来的路并不那么难走了,而旁边的寿耀武和村民则听得眉头一抽一抽的,这是哪来的土匪啊?
“当然,我们田家人也不能仗势欺人,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必十倍还之!记住了吗?”田思思不知道她今天的这番话,竟教出了三匹孤狠的狼,比之前世温文尔雅的寿家三兄弟,经过田思思教育的寿建国三人更多了一丝狠厉。
寿耀武在一旁翻了个白眼,今天你们两个小祖宗还不够仗势欺人的?不过他也知道,这事也怪不得两小孩狠辣,实在是大堂叔一家做过头了,换了是他自己,若是见自个的闺女在夫家如此受磋磨,他的火气还要大呢!
田新华有几分欣喜的看着田思思,今天阿囡带给他的惊喜太多了,难道以前的阿囡是真人不露相?田思思见到田新华疑惑的眼神,心里一咯登,糟了,得意忘形了,原主除了会撒娇,哪会说这些话?唉,言多必失啊!
这时寿承祖已经打了寿立国将近二十来下,寿立国还在有一声没一声地嚎着,田新华冷笑一声,“精神头不错嘛,还叫得这么大声!”
此话一出,寿承祖的脸更阴了,他刚才看着是打得凶,其实下手时力气早去了七八分,所以真正打在儿子身上没多大力气,看来这个小后生不好糊弄啊!
田思思一边不耐烦了,“新华哥,要不你上去打几下得了,天色不早了,咱们得回家了。”
寿承祖哪敢让这个小煞星上手,这小煞星可是能一手折断小木桩的主,他上手了立国还不得去半条命?当下寿承祖咬紧了牙关,狠心往下打去,这一下可是来真格的了,寿立国痛得大声惨叫,喊着“娘娘,姆妈”。
寿承祖也管不了那么多,一下接着一下地打了下去,接连打了十几下,寿立国早就昏死了过去,棉裤上隐隐泛红,看得旁边的村民心惊肉跳,这两孩子的心可真狠啊!
田新华和田思思都若无其事,田新华是本就对外人心狠,这么点血在他眼里根本就不算个事,田思思说得好听点是心大,说得不好听点就是有点薄情,对于她不在意甚至讨厌的人,她是一点都不在乎,这点倒是和田新华很像。
寿承祖见着昏死过去的儿子,心肝像是被割了块似的,他阴着脸把手上带血的木棒往地上一扔,阴阴地问道:“这样你们满意了吗?”
“凑和吧,今天就到此为止,要是以后再让我知道你们寿家人欺负我小姑和三个表弟,哼,那可就不是我们两个小孩上门的事了。”田新华淡淡地瞟了地上面色惨白不醒人事的寿立国一眼,面上一丝变化都没有,也让寿耀武和其他村民暗暗咋舌,这两个小孩子都这么厉害了,大人不更是狠角色?
寿耀武忙赔笑道:“怎么可能,我身为一村之长,又是建国他们的二堂叔爷,怎么会允许这种事情发生,你们就放心吧。”
田思思心里冷笑,你这村长要是真公正,以前怎么没见你出来说句公道话,不过她也深知一次只能得罪一家人的道理,这也是钟菊英教她的,万万不可以同时得罪两个不同的人,宁愿先得罪一个,过段时间再得罪另一个,这样才能让自己有缓冲的时间,前世老娘教了她很多做人的道理,可是她都没用上,反倒是到了这里后都让她想起来了。
所以田思思甜笑着说道:“寿村长,那可真要麻烦您了,我小姑和三个表弟这些年也亏了您的照拂,以后还要麻烦您多费心呢!回头我一定和我三伯好好夸夸您。”
寿耀武听得有些心虚,但心里却是极舒服的,怎么看田思思怎么可爱,果然革命后代就是会来事啊,当下也笑眯眯地保证一会照看好田满兰一家,两方从刚才的剑拔弩张一下子画风一变,如同习习春风拂过。
田新华知道这个寿村长肯定是有事要求着自己三叔,有所求就好,这样小姑和表弟以后在这个村里也有了个靠山,他们毕竟不可能时时过来,当下他也笑眯眯地和寿耀武说了几句似是而非的话,既不答应什么,也没不答应什么,吊得寿耀武难受死了,可也不敢不替他们把田满兰一家照应好。
田思思和田新华商量着把筐里的东西都送给小姑,刚才听建国的话,小姑家怕是连过年都没啥吃的,寿继祖过年到现在都还没回家,家里钱也没有,粮也没有,靠着赵老太年前送的一点粮食勉强糊口。
田思思当着村民的面把年糕、藤梗、冻米糖、兔肉等都拿了出来,每拿出一样,村民们都惊叹一声,这些可都是硬通货啊,特别是那块足有五六斤的肉,有钱也难买到,看来继祖媳妇娘家底子足着呢,难怪那个小姑娘看着那么洋气,没钱能把一个闺女打扮得那么漂亮?这个寿继祖也不知道是走了啥狗屎运,竟然找了这么个有背景的媳妇?
田满兰有心不想要那些东西,可是她没那底气说出那个“不”字,家里已经没多少存粮了,她可以不吃,可是三个孩子不能不吃啊,于是田满兰只得羞愧地受下了这些食物,田新华见小姑的样子,心里也不好受。
小姑当年多水灵的人啊,现在还不到三十岁,却已经老得像是四十岁的人了,大爷爷和大娘娘要是见了,心里还不知有多难受呢!他伸手去拉田满兰满是粗茧的手,安慰道:“小姑,不要愁,以后的日子会越来越好过的,但是你自己一定要硬气起来。”
田满兰忍不住哭了,点头应着,她也没想到,受了将近十年的苦,竟是两个小侄子和小侄女救她和儿子出了苦海,她真是枉为长辈啊!田思思和寿建国一起把东西放进厨房里,厨房里空空如也,除了几只破碗外,油没有,菜没有,盐只剩下调羹大的一点,米缸里只有一捧米,其他啥都没有,也不知道小姑他们这个年是怎么过下来的。
田思思拉过建国,这才发现建国身上的棉袄竟然薄得跟纸板一样,再摸了摸卫国和保国的,虽然厚了点,但也厚得有限,根本就不能御寒,“你们怎么就只穿这么点?家里没有棉袄了吗?”
“没了,就这还是姆妈把她的棉袄拆了给我们改的,姆妈身上的更薄。”建国低着头。
“那你们过年吃的什么?”
“四舅舅(田满银)送了点米和菜过来,我们对付着吃了一个正月。”
田思思叹了口气,小姑和三个孩子没饿死和冻死也算是他们命大了,今天他们拿的那些粮食也只够小姑和建国他们吃个一礼拜的,最主要的是,他们身上的衣服实在是太单薄了,孩子这么小,迟早要冻出病来。
虽然她知道建国他们三兄弟都能长大成人,并还成为社会精英,可是前世据她所知,建国三兄弟的身体都不是很好,看着非常单薄,想来和小时候的挨饿受冻不无关系,如今她既然看见了,哪能眼睁睁地看着三个孩子和小姑受这种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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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33 受苦的表弟
当下田思思决定带建国三人回家,让他们回去好好养一段时间,把身体养好了,免得落下病根,至于小姑那里,她也不敢带回去,就怕老爷子一个气不顺,把身体气垮了,还是以后慢慢说服老爷子吧,再说三个孩子不在,那些食物也够小姑吃上个把月了,而且有了寿耀武的保证,想来小姑在黄坑村的日子应该不会太难过。
做好决定的田思思出去拉了田新华进来,让他看厨房里的情况,再让他摸了摸建国他们的衣服,田新华的脸色也不好看,他是真没想到小姑的日子会这么苦,比月泉村最苦的人家还要苦三分。他二话没说便同意了田思思的提议,先把建国他们带回去再说,大爷爷要骂就骂他吧。
田思思让他们先出去,她悄悄地在米缸里添了十来斤米,再往盐碗里加了半碗盐,还往油壶里加了半壶油,她没敢多弄,弄这点田满兰还不会怀疑,只会以为是赵老太让她和田新华带来的。
田新华在外面已和小姑说好,把建国三兄弟带回去住段时间,田满兰本想拒绝的,爹爹以前没一次让他们娘几个进过屋,她担心三个孩子这次也一样会被爹爹拒绝,可是见到建国三兄弟脸上露出的期待,她回绝的话便说不出口了,也许阿囡和新华带着,爹爹不会把三个孩子拒之门外了吧?
外面的太阳已经挂在了半山腰,大概有三四点的模样,田新华也不多说,让建国他们也不用收拾东西了,直接走人,可怎么回去却成了难题,只有一部自行车,无论如何是带不了四个人的,田满兰犹豫了会,便说:“要不今天就不去了吧,下回再去?”
“不行,今天一定要去,建国他们身上的衣服太单了,身体会拖垮的。”田思思坚持已见,她的话也让田满兰羞红了脸,本有些犹豫的田新华倒也坚定了下来,山里实在是太冷了,他若是不知道倒也罢了,可现在他知道了,再要他甩手不管,他是做不到的。
“这样吧,新华哥,你先带卫国和保国回去,我和建国在后面慢慢走路跟着,你到家后,再让爹爹来接我们俩。”
“你能吃得消走路?”田新华看着田思思的眼神满是怀疑,阿囡可是最讨厌走路的,让她走上几十里路,可别累出病来,以他的意思是让阿囡和保国坐车,让建国和卫国在后面慢慢跟着,等回头再来接他们兄弟俩。
“思思姐,我和大哥一起走好了,你和弟弟一起先走吧。”卫国是个有点敏感的小孩,他见自己竟然占了表姐的位置,有些惶然,便主动提出不要做车子。
“不用,我可是姐姐,哪能让你走路,你做吧,我和你大哥在后面走一会儿,就歇一会儿,不会累着的。”田思思拍着胸脯保证,虽然她是真的很厌恶走路,不过让六岁的孩子走几十里路,她可做不出来?
田新华也没再坚持,阿囡的安排是最好的了,不过就是阿囡要吃苦头,算了,等会儿他骑得快点,让四叔抓紧时间来接阿囡和建国,他把最小的保国放在筐里,让卫国坐在了前面的横杠上,田思思见他们身上单薄的衣服,忙把身上的棉袄脱了下来,给筐里的保国穿上,自行车骑起来风很大的,小保国可别冻坏了。
“阿囡,你快穿上,保国冻惯了没事的。”田满兰忙让田思思穿上棉袄,这个侄女儿的身体可不是太好,要是冻出病出来可咋办?
“没事,我呆会走路肯定是越走越热的,再说现在日头还猛着呢,不冷。”
田新华也把他的棉袄脱了下来穿在了卫国身上,让田思思和建国在后面慢慢走,他尽快让四叔来接,田思思摆摆手让他别罗嗦了,有这废话的工夫早骑上一里地了,田新华气得噎了好一会儿,嘟嚷了声“不识好歹!”便一溜烟地走了。
田满兰把田思思和寿建国送到了村口,又嘱咐了寿建国好些话,才目送着他们离开,田思思拉着寿建国的手,从裤口袋里拿出几块饼干,递给建国吃,建国感激地谢过了思思姐,大口大口地吃了起来,他是真饿了,中饭吃的是米汤,几颗米他省给了两弟弟吃,自己就只喝了两碗水,现在肚子早空了。
田思思看着脚上的棉布鞋,幸好她没穿那双皮鞋啊,要不然她的两只嫩脚还不知得受啥罪呢?她可真是有先见之明,田思思不禁得意起来,一边哼着歌,一边从路边摘些不知名的野草编草环,挺欢腾的,建国受了她的感染,脸上也现出了他这个年纪该有的童真。
不过田思思的高兴劲儿只持续了十几分钟,她那双从没走过远路的脚抗议了,才走了两三里路,田思思就觉得两条腿跟灌了铅似的,提都提不起来,反倒是建国小朋友,走得虎虎生风,田思思咬了咬牙,不行,她哪能连个九岁的小毛孩都比不过?
就这样,田思思靠着一股不能输给小屁孩的气撑着,倒也让她走了一半路,两人已经下了山,来到了大道上,只是天也暗了下来,月亮慢慢地升了起来,显得路上雾蒙蒙的,这个时候也没有路灯,路边也没有什么村庄,全靠着朦胧的月光指路。
“建国,前面是不是有个人?”
“不是,那是树影子。”
“建国,那里是不是躺了条蛇?”田思思的声音颤抖着,她最怕蛇了。
“思思姐,现在的蛇都还没出洞呢?那也是树影子。”建国翻了个白眼,这一路上思思姐的问题就没断过,不是说前面有个人,就是有条狗,或是有条蛇,也亏得思思姐的想像力这么丰富,能把这些树影子看成那么多东西。
田思思也知道自己有点过于兴奋了,可是那些树影子真的好恐怖,奇形怪状的,尤其是在这个黑夜里,这个时候天已经很黑了,田思思紧紧地抓着建国的手,手心里沁出了汗水,一阵山风吹过,她不由得打了个激灵。
田新华很想骑快点,但下山全是很陡的下坡,他根本就不敢骑快,只能慢慢地下坡,虽然心急如焚,但他知道越急越容易出事,一定得按捺住性子,好不容易下山后,田新华把车骑得飞快,两只脚不停地踩着踏板,嘴里呼出的白气把他的眉毛都糊住了。
终于骑到了家,田满银正在村口张望呢,见到田新华,忙笑着迎了上来,可是却没有见到宝贝闺女,只有小妹的两个儿子,当下面色一变,“新华,阿囡呢?出什么事了?”
“没事,四叔,你快骑了车去接阿囡和建国,他们还在后面走路呢,我先带着卫国和保国骑车来了。”田新华也累得够呛,喘着气把话说完。
田满银一听宝贝闺女竟然走了几十里的山路,心里就抽抽的疼,不过他也知道不能怪新华,车上两个更小,阿囡这是让着两弟弟呢,田满银既为女儿心疼,又为女儿欣慰,他忙把卫国和保国身上的棉袄拿了下来,放进筐里,让田新华领着回家,他则骑上车子飞快地走了,天都快黑了,阿囡可最怕黑了,还不知道有多害怕呢!
田思思实在是走不动了,她一屁股坐在了地上,两只腿已经疼得没有了知觉,木木的,也不知道会不会把腿走折了?田思思仔细地回想了下,好像没听说过走路走得太多把腿走坏的事,这才放了心,田思思小声地对建国说道:“建国,我们就在这里等我爹爹吧,我是真的走不动了。”
建国也很累,不过他因为从小干农活,倒还能坚持,当下拉起田思思,“思思姐,我拉着你走,你刚出了汗,不能歇着,要不然会冻病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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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34 受苦的小嫩脚
建国的心里十分内疚,姆妈以前说过,思思姐是家里的小公主,从来都没吃过苦,如今却为了他们三兄弟受了这么大的罪,建国十分感动,但心里也对田思思更加亲热,不知不觉中,田思思就收获了忠心小弟三枚。
田思思被建国拉着,跄踉着往前移动,她自己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感觉就像是过了好几个小时一般,“爹爹怎么还不来啊?”田思思眼泪在眼窝里打转,不过碍着旁边还有个建国,她才忍着没哭出来。
前面响起了车铃声,犹如天籁一般,“爹爹,我在这里,爹爹,你怎么才来啊?呜,我的脚都断了。”田思思看见前面熟悉的身影,哪还忍得住,眼泪刷刷地流了下来。
此刻的田思思辫子散了一只,脸上冻得红通通的,衣服上也蹭了不少泥土,哭得稀里哗拉,一派狼狈,可怜的阿囡,她哪受过这种罪呦,田满银的心就跟刀割了一大块似的,疼得紧,他忙把棉袄给田思思和建国披上,两孩子可遭了不少罪。
“阿囡乖,是爹爹不好,咱们快回家,回去泡个热水脚,建国也是,走了这么多路,可别伤着了。”田满银忙把田思思抱到车前杠,把寿建国抱到车后座,让他们坐稳了,便骑上车子往回赶,家里阿爹姆妈艾青他们还不知道多着急呢。
卫国和保国怯生生地跟着田新华进了院子,到了房门口就不敢进去了,这里他们来过几次,外婆对他们很好,舅舅舅妈也很好,都会拿东西给他们吃,可是外公却不喜欢他们,总是不让他们和姆妈进屋,姆妈每次从这里回去后,都要哭到大半夜。
从小备受岐视的孩子总是比较敏感一些,尤其卫国本就是感情纤弱的男孩,他此刻紧紧地抓着弟弟保国的手,看着从房里出来的赵老太,小声地叫了声“外婆”,赵老太是担心孙女儿听见动静出来看看的,哪知道竟然见了两小外孙。
“卫国,保国,你们怎么来了?你姆妈和大哥呢?新华,阿囡和你小姑是不是出事了?”赵老太大吃一惊,一古脑地问了一堆问题,还以为是小女儿家里出了啥事,阿囡也跟着出事了。
“没有,没出事,大娘娘你别急,快让我们进屋喝口水,我等会再慢慢说。”田新华一路使力蹬车,嘴都要冒烟了。
“哦,看大娘娘这傻的,孩子,快进屋喝口热水。”赵老太一听孙女和女儿没出事,心便放了下来,恢复了以往的爽利,让三人赶紧进屋暖和。
卫国和保国见到慈祥的外婆,也没有刚开始那么怕生了,紧跟着田新华进了屋,屋里田八斤一家人也在,田新华咕嘟灌了两碗水后,才把事情挑重要的说了,着重描述了小姑和三个表弟每天受着欺凌的生活,还有小姑家里一口吃的都没了,穿的也是薄得不行的衣服,田新华的话一说,屋里的人脸色都变了,他们虽然知道田满兰日子过得苦,可不知道却能苦成这样。
赵老太和李月娣伸手摸了摸卫国和建国身上的棉袄,眼泪就下来了,“造孽呀,我可怜的外孙啊,都怪你那个不懂事的姆妈,非要嫁给你们那个二流子爹,害了她自己也害了你们三孩子啊!”
赵老太哭天抢地,既心疼小闺女和外孙受的苦,又怨恨当年田满兰寻死觅活地要嫁给那个王八蛋寿继祖,老爷子皱着眉头,喝止了妻子的哭泣,问道:“阿囡和建国呢?”
田新华刚才被赵老太打断了,这下便又道:“阿囡担心表弟他们晚上冻坏了,就把几个姑姑给的吃食全留下给了小姑,带着表弟一道下了山,我先带着卫国和保国骑车赶回来,阿囡和建国在后面走路跟着,四叔已经去接了,应该快到了。”
赵老太一听宝贝孙女儿走了几十里山路,又止不住地哭了,手心是肉,手背也是肉,孙女儿受苦她心疼,外孙子受苦她也心疼,这都是造了什么孽啊!
这时朱艾青已经从房间里找出了清华的衣服,朱青平也找来了牛牛的衣服,让卫国和保国赶紧穿上,女人的心都是柔软的,见到两个孩子开裂的耳朵和手,眼眶都红了。
田八斤抽了袋水烟,对老爷子说道:“大哥,满兰再有多大的不是也是我们田家的姑娘,可不兴寿家那帮兔崽子糟践,以前我们是不知道,现在知道了我们就不能袖手旁观,明天我让满土满木满银三兄弟去趟黄坑村,说什么也要替满兰讨回这个公道来,要不然黄坑村还以为我们田家没人了呢。”
“对,我也要去,这帮王八蛋,揍死他们。”田金华恨恨地插嘴,一改平时的木讷,他和田满兰虽为姑侄,但因年纪只差了五六岁,从小都是田满兰带着他玩耍,感情特别好。
田八斤欣慰地看了眼大儿子,点了点头,老爷子沉吟了半晌,最后嗡声嗡气说了句“我不管这事,你自己安排,和我没关系”,田八斤笑了笑,没出声,大哥这是怕丢面子呢,毕竟当初说了那句“就是死在他面前也不管她”的那句话,不过父女之间哪有那么多好计较的,闺女受苦,心疼的不还是当爹娘的。
赵老太喜极而泣,老头子总算是松口了,这些年碍着老头子,她就算是想帮衬满兰也只能偷偷摸摸地,要不然她哪能不知道满兰和孩子受了这么多苦啊?这次要不是阿囡和新华发现了,她的满兰还不知道会不会被那帮王八蛋磋磨死呢!
外面传来了刹车声,田新华最先跑了出去,田满银抱着田思思走了进来,建国跟在后面,朱艾青早把东华的棉袄给建国换下,田新华的棉袄太大了,东华的棉袄建国穿着刚刚好,还大了点,东华虽比建国小一岁,但个子却比建国结实多了,建国又黑又瘦,一看就是从没吃过饱饭。
赵老太也顾不上建国了,她忙看向儿子怀里的田思思,见她只是睡熟了过去,才放下了心,田满银让朱艾青赶紧端两盆热水来,给两孩子烫烫脚,朱艾青哎了声,急急忙忙地去厨房准备热水,朱青平懂事地跟在后面去帮忙,经过上一次的教训,朱青平倒确是改好了许多,也有眼色多了。
田满银把田思思的棉布鞋脱了下来,刚一下手脱袜子,田思思就“嗯”了声,把脚缩了缩,金婉明在一旁仔细看了看,这是脚上的血伽把袜子糊住了呢,忙让田满银别脱了,从针线篓里拿了剪刀,将田思思脚上的袜子剪破褪了下来,
袜子褪下露出了田思思布满血泡的小脚丫,有几处血泡破了,和袜子粘在了一起,没办法,金婉明只得咬了咬牙,长痛不如短痛,她一用力把粘着的袜子撕了下来,田思思疼得“哎哟”一声,醒了过来。
赵老太一个劲地抱着田思思流眼泪,嘴里一个劲地喊“娘娘的阿囡受大罪了呢!都怪你小姑啊,不懂事的傻闺女,害人害已啊!”。
其他人见了也不好受,田满银则是眼眶都红了,脚板连着心呢,阿囡得有多疼呢!那帮王八蛋,老子明天揍死你们,田满银虽然心里也怪小妹,不过他最恨的还是寿家人,在他看来,要没寿家人磋磨小妹,阿囡哪会受这罪?田满银的一腔怒火冲寿家人撒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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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35 挑泡
田思思醒过来见一大群人团团围了她一圈,脸上的神色就跟参加葬礼一样,心里不禁好笑,忙对哭泣的赵老太说道:“娘娘,有水喝没,我都快渴死了。”赵老太忙抹了把眼泪,去给孙女倒水喝了,金婉明拿了根寒光闪闪的针准备挑血泡,田思思吓得缩回了脚,“二姆姆,我脚不疼了,你快把针收起来吧。”
金婉明笑道:“傻阿囡,这血泡不挑了会更疼的,放心,二姆姆挑起来很轻,一点都不疼。”
说完金婉明就按着田思思的脚丫子,一个泡一个泡地挑了起来,其实挑血泡确实是不疼,不过田思思心里作崇,一看到那根针戳过来,她就忍不住“嘶嘶”,惹得旁边的人笑了起来,沉滞的气氛轻松了不少。
建国倒是没田思思那么严重,只是起了几个小水泡而已,用针一挑挤出里面的水就没事了,赵老太虽然心疼孙女儿受的苦,不过她的心里却也喜着,十来年的疙瘩总算是解开了,以后她想要帮衬满兰再也不用偷偷摸摸了,这可都是阿囡的功劳。
“好了,孩子们没事就好,这夜饭可好吃了,我的肚子都饿得咕咕叫唤。”田满木笑嘻嘻地说着。
赵老太拍了脑门一下,忙和李月娣一起去厨房里捧热着的饭菜,多了三个小家伙,她打算再烧几个菜,可别饿着外孙了,屋外田新华见田思思除了脚上的伤,其他没什么事,心里也松了口气,不过还是挺心疼的,难得地没有在田思思“嘶嘶”的时候讽刺她。
“阿囡,新华,你们俩脑子真不好使,不好先带保国回来,明天再去接建国和卫国,这样阿囡不就不用受这罪了。”田守华笑话两个弟妹,真是小孩子,很简单地事情偏生弄得这么复杂,搞得自己还受这么大罪。
“不好,建国和卫国身上的棉袄多单啊,冻一晚上还不得冻出病来。”田思思坚决地说着,她当然也知道守华哥的方法是最好的,可是她就是做不到把两个小孩留下受冻挨饿,她只要一想到建国和卫国盖着薄薄的棉被在寒冷的夜晚中瑟缩,心里就难受,而且三个孩子跟来了,小姑盖上两床被子也没那么冷。
守华本想说“建国他们冻惯了,不在乎这一晚上的”,可是他见到堂妹认真坚持的神色,这话怎么也说不出口了,建国和卫国则感动地看着田思思,心里只觉得表姐是世上最好的阿姐了。
老爷子心里也大受感动,阿囡真是招人疼,也不怪他疼宠,别人还都说阿囡太娇了,他的阿囡哪娇了?谁家的小姑娘能走得满脚都是血伽还不叫疼的?(那是因为你孙女儿早在她爹爹面前叫过了)
金婉明把田思思的血泡都挑破了,挤出血水,再把她的脚用热水泡上,“嘶”,水一没脚,田思思疼得直抽脚,金婉明朱艾青一起按住她的脚,不让她抽出去,好在也就是疼一下子,过了一会儿,也就不疼了,泡上十几分钟后,田思思这才觉得两根麻木的腿有了知觉,舒服了不少。
朱艾青拿了紫药水,把田思思的两脚板涂得紫紫的,“跟个茄子似的。”田新华忍不住笑道,惹来田思思的白眼一记。
“好了,袜子也不用穿了,这两天就在家老实呆着吧。”朱艾青替女儿把双脚用布缠上,缠了厚厚的一层,走路都走不了。
“不要,我不要呆在家里,新华哥背我出去玩就好了。”田思思一听要呆在家里不准出去,当下便抗议。
朱艾青柳眉倒竖,给了田思思腿上一巴掌,疼得田思思叫了声,田满银忙在旁边说“轻点轻点”,田新华也说道:“四婶,我会背着阿囡出去的,保证把她看好了。”
“好了,小孩子哪能天天关在家里,就让新华背出去好了,不过阿囡可不能在外面多呆,玩一会儿就回来,知道了吗?”老爷子出声支援了,田思思喜得直点头,公公大人发话,朱艾青也只得同意。
赵月半和李月娣把厨房里的热菜都捧了出来,摆了满满两桌,一家人团团围着吃起了这顿迟来的晚餐,田思思则坐在凳子上,想吃什么就说声,田新华为她夹,一派大小姐的派头,其他人见了笑着开了两句玩笑,随他们俩玩。
建国三兄弟从生出来到现在都没吃过这么丰盛的饭菜,他们低着头一个劲地啃白米饭,菜也不敢夹,赵老太看得心酸,为他们一人夹了块油汪汪的鸡肉,让他们赶紧吃,建国和卫国看了眼外婆,她眼里完全不同于寿老太婆厌恶的眼神,装的全是心疼和慈爱,心里突然就放松了下来,这里和家里不一样,每个人对他们都很好,真好!
保国到底年纪小,早已经吃得不亦乐乎,建国和卫国也大口大口地吃了起来,赵老太则不停地为他们夹菜,还为他们盛了碗鸡汤,让他们趁热喝。
吃过晚饭后,田八斤安排了一下明天去黄坑村的事情,明天一早让钟福高(钟伯强的二儿子,是村里的拖拉机手)开了拖拉机一道去黄坑村,唉,这村里没电话就是不方便,要不一个电话打给满铜,哪还用麻烦福高?最主要的是满铜的解放车看着也气派,明天可是去给满兰撑门面的,当然是怎么气派怎么来了。
不行,这电话和电一定得磨着镇里领导想办法装上了,听说斯里镇有几个村子已经装上了电,他们王家镇哪能落后了?那电灯可是个好东西,一拉就能亮,比油灯亮堂,还不怕风吹,最要紧的是那玩意儿不费灯油啊!嗯,这件事今年得当做村里的头等大事,再联合其他几个村干部,去镇里多磨磨。
田新华在一边插嘴说:“爷爷,那寿家人里就数老大寿承祖最坏,所有坏事都是他揣掇的,老三寿思祖就是个炮仗,一点就着,还有那个寿老爷子,蔫坏蔫坏的,寿老太婆就是个不讲理的老泼妇。”
“对,那寿承祖最坏了,他儿子也不是好东西,明天爹爹你可要好好教训他们,不过,今天我和新华哥已经教训过他们一顿了。”田思思想起下午的事就乐不可吱,叽叽喳喳地把下午她和田新华两人的光荣事迹给倒了出来,听得众人笑得前仰而倒。
“阿囡可真聪明,知道那么多**语录。”李月娣笑眯眯地夸奖,田思思极为受用,前世老娘总是说她笨,现在总算是有人夸她聪明了。
田满银还把当初去镇政府改名字的事也说了出来,惹得赵老太抱着田思思亲了好几口,稀罕得不行,田思思嘻嘻地笑着,心情极好。
田新华也跟着凑热闹,把田思思下午教建国的话转述了一遍,这下老爷子对这个孙女刮目相看了,平时看着阿囡娇滴滴的,没想到阿囡还会说出这些话来?
“阿囡,这些话你是从哪里听来的?”老爷子很确定这些话绝对不会是阿囡自己想出来的,他怀疑很可能是阿囡背后的那个神秘人物教的。
“听爷爷说的啊,爷爷不是经常说打鬼子的时候就不能怕死,越怕死越死得快嘛!寿家那些人也跟鬼子一样可恶。”田思思早已准备好了理由,当下便装出一派天真说了出来。
其他人听了都恍然大悟,老爷子倒是经常说这些话,难怪阿囡会这么教建国呢!只有老爷子和田新华意味深长地看了眼田思思,倒也没再问下去。
“以后你们两个可不能这么大胆了,今天你们是运气好,碰上了个心眼活动的村长,万一要是遇上那种愣头愣脑的,人家才不管你爷爷和三伯是干啥的呢,先动手打一顿,看你们不吃大亏?”田八斤板着脸教训他们俩,这两个娃娃也太胆大包天了,就这么孤身两个小人儿就敢挑上整个黄坑村的人,没出事真是运道。
“知道了,爷爷(二爷爷)。”田新华和田思思乖乖地答应了,当时他们只顾着一腔热血往上冲,哪还管得了这么多,现在想起来,他们也确实是太冲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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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36 半吐半露
晚上老爷子让田满银把田思思抱进了他屋里,赵老太也跟在后面,田满银以为老爷子要和女儿玩耍,以前老爷子也常这么干,他把田思思抱上了老爷子的床,便回自己房间睡觉去了。
田思思见到老爷子认真的表情,心里一慌,不知道发生什么事了?难道是田老爷子发现自己不是他的孙女了?田思思不敢看老爷子的眼睛,低着头看被子上的图案,这看在老爷子眼里,就是认为孙女儿肯定有事瞒着他了。
“阿囡,你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爷爷和娘娘?”
来了来了,老爷子真的发现她不是原装货了,可是她舍不得离开宠爱她的田家人啊!虽然在这里只不过生活了几天时间,生活水平也没有前世好,可是这里好温馨,好温暖,田思思哭丧着脸,小声地说着,“爷爷,娘娘,我不是有意要瞒你们的,我就是不知道该怎么和你们说。”
小丫头还嫩着呢,这一诈就诈出来了,老爷子心内极为得意,他哪知道孙女儿说的和他问的根本就不是一码事呢!
“怎么会不好说?你知不知道你这么随随便便地把东西拿出来多危险,要不是爷爷我替你擦干净了尾巴,新华他们早怀疑上了。”老爷子板着脸教训。
咦?好像是她想错了,老爷子说的应该是她上午在山上的事情吧?田思思松了口气,只要不是发现她不是原主就好,至于空间的事,她也想好了,一点都不说看来是行不通的,田家的几个人都精得很,时间长了肯定会露馅的,还是真真假假地说一些吧。
打定好主意的田思思心下大定,讨好地说道:“爷爷你可真厉害,一下子就被你看出来了呢!”
“哼,别拍马屁,把事情说出来,爷爷还能替你想办法遮掩一二。”老爷子忍着笑,孙女儿现在的样子就像撒娇的大黄一样,尾巴一摇一摇的。
赵老太根本没听明白老头子和孙女儿的对话,不过她也没有插嘴,反正呆会儿老头子肯定会跟她说的,赵老太的这一点让老爷子极为满意,该问的就问,不该问的一次也不会问,嘴也严实的很。
“我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就是上次生病烧得迷迷糊糊时,好像有一只白猴子和我说话,说我祖宗前世对它有恩,这世想要帮帮我,它朝我的手镯点了点,就说它在里面装了不少东西,想什么就能出来什么,让我日子过得好点,其实我觉得我的日子过得挺好的了。”田思思半真半假地说了空间的事,她伸出手把那只银手镯给老爷子和赵老太看,但实际上空间现在已经在她腕上的印记里了。
为了表示她说的是真的,田思思还拿出了两个香蕉,让老爷子和赵老太吃,两人看着孙女儿像变戏法似的变出了两根金黄的香蕉,眼珠子都快弹出来了,老爷子也有点难以接受,任他想了很多种可能,都没有想到孙女儿竟有这种奇缘。
“那今天山上的那些东西都是阿囡变出来的?还有米缸里的米和油壶多出来的油?”赵老太恍然大悟,总算是能解释厨房里的东西为何越吃越多了。
“要不你以为是哪来的?”老爷子边说边极灵活地跳下床,把窗帘拉上,再把门窗关好,这才放心地回到床上,点了点田思思的额头,“你这丫头,太大胆了,要是被人看见了可怎么好?”
“是呀,阿囡,以后可不兴在外面这样变戏法了,要出事的。”回过神来的赵老太也叮嘱着。
两个老人家的眼里只有担心和疼爱,让说出一部分真相后的田思思本有些忐忑的心迅速安定下来,当下安慰道:“我就在爷爷和娘娘面前变过,白猴子教过我的,除了爷爷和娘娘,让我不要告诉其他人,还说要是我告诉其他人了,就把我的东西收回去。”
田思思编了个借口,也为自己增加了一些筹码,她还是有些担心人心的变化,就让老爷子和赵老太认为这些东西只有自己才能用吧!
老爷子和赵老太深信不疑,老爷子虽然是老革命,但他向来就对这些鬼神之说很相信,赵老太就更不用说了,两人还嘱咐田思思,“那你可千万不要对其他人说,爷爷和娘娘也不会说出去的,你可得把那手镯收好了,千万别掉了。”
“嗯,我知道的,爷爷,我们家的祖宗对白猴子有什么恩呢?为什么它只给了我这宝贝,为什么不给清华他们呢?”原主是在成年后才知道自己的养女身份的,所以田思思故意这么问,也增加这个说法的真实性。
老爷子和赵老太神情一滞,还是老爷子反应快,编了个借口说道:“应该是那个白猴子见阿囡长得最漂亮,这才把宝贝给了你的。”
“那是,我最漂亮了,白猴子也说它很喜欢我,以后还会来找我的呢。”田思思嘟着小嘴卖萌,也为她以后挣钱埋下了伏笔。
赵老太忙念了两声佛,她就知道这个孙女儿是个有大造化的,你看造化这不就来了?田思思把香蕉剥了皮,分别塞到老爷子和赵老太的嘴里,让他们吃,老爷子和赵老太以前在北京倒是吃过这种叫香蕉的东西,知道孙女儿肯定还有,当下便吃了起来。
“你这里面都有些啥东西呀?”吃着香蕉的赵老太对孙女儿那根小小的手镯装了些什么东西十分好奇。
田思思一样一样的拿出了不少东西,有米、面粉、油、盐、酱油、肉、鱼、海鲜、水果等,每拿出一样,赵老太就念一声佛,让田思思赶紧收起来,赵老太脸上的神情是喜悦的,有了这些好东西,以后可就不用担心家里人吃不饱饭了。
“爷爷,娘娘,白猴子说了,这些东西都给我,以后我们可以天天吃肉了。”
“这些东西阿囡收好,轻易不要拿出来,这些是阿囡的福气,东西拿得太多的话,对阿囡不好的,阿囡只要一次拿一点出来就好了,现在家里的日子不难过。”老爷子拒绝了田思思的提议,他想起以前听老人说福气用一点少一点的老话,担心孙女儿拿出的东西太多的话,会折损孙女的福气。
“对对对,你爷爷说的有道理,阿囡以后还是不要像今天这样拿这么多东西出来了。”赵老太深以为然。
田思思感动极了,不禁为自己的隐瞒感到羞愧,不过她还是忍着没有说出真相,而是撒娇卖乖,说白猴子让她想怎么用就怎么用的,说了好久,这才让老爷子和赵老太松口,让她隔几天拿一些粮食和肉出来补贴家用。
心事了了的田思思呵欠连天,走了几十里山路,她早就犯困了,不一会儿,田思思便闭上了眼睛,趴在老爷子的腿上睡着了,还打起了小呼噜。
“就让阿囡在这睡吧,免得被窝里冰凉的把她冻醒了。”老爷子其实是想和孙女亲香亲香了,小时候田思思都是和两个老人一块睡的,一直睡到六岁才去了自己房间。
赵老太笑了笑,没戳穿老头子的托辞,再说她也想和孙女儿一块睡呢,“老头子,你说阿囡的亲生父母到底是什么人?那个手镯也怪,戴在阿囡手上褪也褪不下来,而且那么点大的地方怎么就能放那么多东西呢?”赵老太到现在都没明白,那些东西是怎么放进那个小手镯里的?
“我也不知道,我估摸着阿囡的祖上应该不是普通家庭,能和神仙结缘的人家肯定不是一般人,难怪老先生说阿囡福气极旺,原来是应在了这里,看来我们田家以后会越来越兴旺的。”老爷子十分兴奋。
“那这事真的不和满银他们说吗?”赵老太犹疑地问道。
老爷子面色一沉,“不说,除了我们两人谁都不能说,没听白猿大人说过只让阿囡告诉我们两人吗?你给我记住了,谁都不能说,要不然你就是害了阿囡,也害了田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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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37 相拥
赵老太一听后果这么严重,吓得忙点头,保证不跟任何一个人说,她顿了一会儿,想到二楼的建国三兄弟,问道:“那建国三个怎么安排?”
“就让他们在家里住段时间吧,把身体养好了再送回去。”老爷子沉吟了半晌才道。
赵老太欣喜地再问道:“那满兰那里......”
“不要提这个不孝女,当初是她自己选择的路,是苦是甜由她自己受着,反正只要我活着一天,她就别想进这个家门!”老爷子气呼呼地压低声音吼着。
赵老太愤愤地看了老爷子一眼,也懒得理他了,替田思思盖好被子,自顾自地脱衣睡觉。
“你灯怎么不吹熄了?”
“自己吹!”
死老婆子,还跟我较上劲了!老爷子笑着摇了摇头,探起身子吹熄了昏暗的油灯。
二楼东华清华隔壁房间里,建国三兄弟摸着身上厚厚的棉被,闻了又闻,被子刚被赵老太晒过,满是阳光的味道。“大哥,我怎么觉得就像在做梦一样呢!”卫国现在都觉得自己好像在腾云驾雾般,就怕落地后眼前的一切都没了。
“不是做梦,我们现在住在外公外婆家呢,你摸摸肚子,是不是饱饱的。”建国笑着摸了摸弟弟的肚子,鼓鼓的,不像以前骨头贴着骨头。
“嗯,好饱,今晚不会再饿醒了。”小保国嫩声嫩气地说着,惹得建国和卫国心酸酸的,他们平时虽然都尽量把吃的省给小弟吃,可是本就不多的吃食,再怎么省也不过是刚够塞牙缝的,可怜的小弟从生下后就没吃过饱饭,他们俩忘了,其实他们自己也从没吃过一顿饱饭呢!
“保国乖,快睡觉觉,今晚一觉到天亮。”建国柔声地像以往一样拍着小弟,哄他睡觉,他的动作异常熟练,看得出是从小做惯了的。
保国很快便睡着了,脸上带着甜蜜的微笑,卫国看了看小弟,似是想起什么,担心地问道:“大哥,我们在这里吃得好,睡得好,姆妈一个人在家里也不知道怎么样了?”
“姆妈不会有事的,新华哥和思思姐今天拿了那么多吃的过去,姆妈能吃好长一段时间了,我们不在家住,姆妈就可以盖两床被子了,不会有事的。”建国小声地安慰二弟弟,这个二弟因为从小被立国欺负,性情十分敏感,就跟女孩子一样。
听大哥这般说,卫国这才放下心,很快也睡着了,建国看着两个弟弟甜美的睡颜,心里惶恐不安的心安定了下来,也许来外公家没有什么不好的,起码没有人欺负他们,人人都很和善,就算外公不爱说话,但是也不像爷爷那样厌恶地看他们,最主要的是两个弟弟可以吃饱穿暖。
但是他们也不能白吃白住,明天就带着卫国一起帮舅舅干活,打定主意的建国也沉沉地进入了梦乡,半夜时,赵老太上楼看了看,见两个大的把最小的保国拥在中间,三人相亲相爱地抱着睡得香甜,赵老太欣慰地笑了,满兰虽然嫁错了人,但是却生了三个好儿子,趁现在自己还健,尽量帮衬着满兰把三个外孙培养成人,以目前三个孩子的品性看来,满兰的后福还是不错的。
第二天一大早,田满银几兄弟还有田庄十来个青壮年就满当当地坐着村里的拖拉机浩浩荡荡地开进黄坑村了,带头人是田满土,田思思本还想跟着看热闹,被朱艾青瞪了眼,只得老老实实地在家呆着,其他人都去上工了,赵老太和李月娣则在家里准备中饭。
虽然今天去的那十来个青壮年都和自家沾亲带故,不过也不能让他们白出力,别的不提,好菜好饭总要管饱的,要不然以后家里有事,谁还肯来帮忙?
家里咸肉倒是还有好些,不过新鲜肉却没多少了,老爷子想了想,便带上田思思和田新华还有几个小的去了后山,田思思的脚经过一晚上的恢复,倒是好了七七八八,穿上厚实的袜子,一点都不疼。
他们先是去了半山腰的月泉,这个月泉说是泉倒不如称为潭更恰当些,潭不大,也就五六十个平方,里面有不少鱼游来游去,但是这些鱼极灵活,很少能有人抓得到,久而久之,月泉村的人也就不来这里抓鱼了,时间一长,这潭里的鱼长得极肥大。
老爷子让田新华带着几个小的在潭里抓鱼,他则带着田思思去了另一边,过了大概十来分钟,他便拎着两只肥兔子以及一只野鸡出来了,田新华看了他们一眼,笑了笑,也没出声,大声招呼庆华东华建国他们去找野鸡蛋,把水潭让给了老爷子和田思思。
田思思见状忙拿出了十来条活蹦乱跳的鲫鱼,老爷子用草茎穿进鱼嘴里,串了一长串,放进筐里,便拉着孙女儿一道去找田新华他们,田新华就站在那里看着几个弟弟玩耍,见老爷子出来了,忙问道:“大爷爷,鱼抓好了?”
“抓好了。”老爷子多看了这个侄孙两眼,没想到新华感觉这么敏锐,不过新华大概也只是有点怀疑吧,而且新华这人嘴严,办事牢靠,不会有太大事情的。
田新华笑嘻嘻地说道:“大爷爷你可真是宝刀不老呢,每次只要您一上山就有大收获。”
老爷子一听心倒是放下了大半,只要不是怀疑到阿囡身上就好了,就让他这把老骨头替孙女儿打掩护吧。见到老爷子放松的神色,田新华收敛起脸上的笑容,转头见到和庆华吵闹的田思思,不禁恨得在她头上拍了一巴掌,这个阿囡,亏他们替她操心操肺的,自己却这么没心没肺。
“田新华,你干嘛打我头?”田思思被莫名其妙拍了一巴掌,气得回头使劲咬了他一口,疼得田新华直抽冷气,抬起手一看,上面两个青红的齿印,差点就流血了。
“田思思,你属狗的啊!”
“田新华你脑子不好使啊,我属兔的。”
.......
众人欢快地回到了家,田思思趁大家伙没注意,又拿了不少米油出来,还拿出了两三斤新鲜猪肉,全都交给了赵老太,这才跑到外面带着几个小家伙玩。
不过建国卫国却不和她玩,他们俩一趟一趟地跑到山脚下搂柴禾,东华和清华也跟着一道,田思思想了想,自己一个大人哪能比小孩子还要懒惰,羞愧的她于是便也跟着去干活了,田新华见状便推了板车跟着,让几个小的拾柴禾,自己和庆华推车,没几趟,柴房便堆了个小山。
中午12点多,拖拉机突突地开回来了,赵老太和李月娣早已准备好了满满三桌菜,摆在了院子里,今天日头正好,院子里一边吃饭一边晒太阳,不要太惬意!
跟着去的十来个田庄青壮年看到桌上的大碗鱼,大碗肉,口水都快流出来了,满银哥家就是大方,去的人不光一人一包新安江,还有这么多肉可以吃,这一顿饭的油水可能抵十几天了!
“来来来,大家快吃饭,今天真是辛苦大家伙了。”田八斤笑容满面地招呼人,田家对外交际向来都是由他出面的,老爷子从来不管村里的俗事。
老爷子让赵老太拿他的酒出来,给在座的人每人倒上一盅,举杯沉声道:“今天麻烦大家伙浪费大半天工夫为我那个不争气的女儿撑门面,辛苦各位了,我田六斤在此真心感谢各位,饭菜简陋,大家一定要吃饭喝足,再次感谢各位,我先干为敬,你们随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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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38 过好日子
老爷子仰头将杯中酒一饮而尽,喝完后便将空杯子倒置给大伙看,随即坐下让众人喝酒吃菜,在座的人都有些受宠若惊,要知道老爷子可是他们月泉村的传奇人物,是月泉村每个年青人的偶像,那种狂热的崇拜不亚于现代人对于刘德华的追捧,因此传说中的老爷子如此接地气地和他们说了这些话,让大家伙激动不已。
这顿丰盛的大餐让一众缺油水的村民们吃得无比满足,起先他们还有些不好意思,但到了后来,他们也顾不上害羞,一个个大口吃肉,小口喝酒,如同风卷残云般,把桌上的饭菜都一扫而光,成功地执行了蒋介石的“三光”政策,饭光、菜光、碗光,大家伙一个个都吃得红光满面,满足地摸着鼓胀的肚皮,有好几个人还偷偷地放了几回裤腰带。
“好了,六斤叔家的饭菜也都让咱们吃光了,可得去干活了。”钟福高因为爹是村长,自己也是个能干人,在村里和田满银田满土一样,是个出挑人,田家人作为主家不好说话,无形中他便成了这十来个青壮年的发言人,此刻他站起身来招呼众人好离席了。
“对,得去干活了,六斤叔,八斤叔,以后有啥事,你们就尽管吱一声,咱务农佬别的本事没有,力气有的是。”另一个三十岁左右的人也笑着站起来。
“对,有啥事就吱声。”其他人也纷纷应合。
老爷子和田八斤笑着感谢了他们,把众人送出了院子,在农村生活便是如此,其他人可以不来往,但是同族的人肯定得打好关系了,要不然在村子里便是寸步难行,有什么事也没人会来帮衬你。
老爷子送走了村民后,便背着手回了院子,田八斤在后面笑了,大哥这人就是抹不开面子,嘴上说不管满兰的死活,真有事了不照样忙东忙西打猎物招待客人,算了,大哥不好意思开口,就让他问吧。
“满土,今天情况怎么样?”
“挺顺的,那个叫寿耀武的村长大概是想着让儿子去部队当兵,昨天听新华和阿囡说起大伯和三弟的身份后,心里就活动开了,看见我们去了特别殷勤,不仅跟着我们去了满兰那里,说话也比较偏帮我们这边。”田满土笑眯眯地说着。
“是啊,我们到了那里先把那个寿思祖和寿承祖揍了一顿,打得他们俩哭爹喊娘的,那村长也没说啥,最后寿家人只得朝我们求饶,保证以后再也不欺负满兰了。”田满银有点愤然。
以前他偷偷送粮食给小妹,总是匆匆忙忙的,也没见过几次寿家老太婆,虽知道小妹家日子不好过,可哪知道会难到这个程度,还要受寿家人的欺负,唉,他真是太粗心了,幸好阿囡和新华发现了,要不小妹还不得被寿家人磋磨死?从昨晚开始就憋着一股气的田满银今天可算是出了这口气。
“这样就好,以后满兰那里,时不时地去趟,看看有没有什么需要帮衬的,能帮就帮一把。”田八斤边说边瞟老爷子的脸色,见他只是哼了声,倒也没反对,便得意地笑了。
老爷子见到弟弟脸上的笑,一时有些下不来台,他气得背起手进房间去鼓捣收音机了,对于满兰这个小闺女,他是真恨,可是再恨也是自个的亲生女儿,见到别人这么欺负自己闺女,他心里哪能不来火的,也所以他今天才会出面张罗,可要让他松口说出原谅女儿的话,他可做不到,他堂堂男子汉,一口唾沫一个钉,当初说过不认这个女儿,他就是不认,反正其他人想要帮他就当不知道,老爷子无赖地想着。
赵老太看着丈夫的背影,小声地说了声“矫情”,田六斤吸了口烟,笑着对她说道:“大嫂,满兰那里你不用操心了,大哥也就是一时拉不下脸,时间一长,他也就想拧清了,你放心,满兰有这么多兄弟姐妹,一个伸手拉一把,日子不会过不下去的。”
“满兰这个死丫头,自己作孽哟,唉,现在吃苦头了吧!我这一想来心里就难受,又气又疼。”赵老太这一生顺风顺水,唯独这个小女儿让她操碎了心,一提起来就是眼泪。
“娘娘,你别难受了,小姑会过上好日子的。”田思思伸手擦拭赵老太眼角的眼泪,心里真有一种冲动想要告诉疼爱自己的老太太,她的三个外孙以后会极有出息,她的女儿晚年也过得极舒适。
“阿囡真乖,那你小姑就借阿囡的吉言了。”李月娣一旁笑着活跃气氛。
“肯定会的,以后我们都会过上好日子的。”田思思认真地说着,她没说假话,前世改革开放后,随城发展得很快,田家人脑子活,个个都发展得很不错,其中混得最好的就是田新华,据钟菊英说田新华好像是办服装厂发家的,后来又弄了房地产,总之生意做得很大,也所以田家的另外人在田新华的照拂下,日子都过得不错。
小姑娘认真的模样逗笑了屋内的一众人,一个个都哈哈大笑,心里极高兴,都说小孩子的话是最灵的,尤其是向来带福的阿囡,屋里的人莫名地就相信了田思思的话,顿时觉得未来的生活一片光明,阿囡说得对呀,他们以后一定会过上好日子的。
在这个物资贫乏、政治动乱、色彩灰白的年代,每个人都看不到未来,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够毫无顾忌地吃顿饱饭,什么时候能够想说就说,想笑就笑,就连老爷子也不知道,早在60年初的时候,老爷子便敏锐地觉察到了北京的暗潮汹涌,那时他已萌生了退意,但是真正促使他下定决心的,却是老先生的一句话。
这个老先生也就是为田思思看病的那位,60年的时候,老爷子回老家过年,与这位老先生吃了一顿饭,两人相谈甚欢,饭毕,老先生赠了他一句话,“当进则进,当退则退,时候到了。”
老爷子被这句话弄得一晚上没睡觉,他联想到了这段时间军队发生的一些事情,再想想老先生的话,心里天人交织,不过一夜没睡的老爷子还是做了退出的决定,当他回到北京后,和几个生死兄弟商量退出的事情,几个兄弟都不愿意,觉得好不容易打下了江山,正是大展鸿图的时候,怎么可以退出呢?
无奈的老爷子只得自己做了逃兵,他是不怕死,可如果他出事了,老太婆还有家里的几个孩子怎么办?果然他刚一退回来没几年,他这一派系的好几个人都先后出了事,事后老爷子也打听过,可却没打听到他的几个兄弟被送在哪里,家里的子女也都分的分,散的散,音信全无,赵老太虽然也替那几户人家痛惜,但她最多的还是庆幸,幸好老头子早一步脱身了。
龟缩在月泉村的老爷子每天听着收音机,以图能够听到一丝昔日同僚的信息,可是每天的新闻都让他很失望,渐渐地他也对未来失去了信心,罢了,浴血奋战了大半辈子,能够平静地老死在家乡,与父母兄弟躺在一起,也算是他的大幸了。
不过今天听到孙女儿的童言,老爷子突地心中一动,走出来问道:“阿囡,你知道还要多久才能过上好日子吗?”
老爷子问得极其认真,田思思也极认真地回答,“快了,大概五六年就差不多了。”
一老一小的话让众人都笑了起来,这爷孙俩还真当回事了呢!依他们看来,就是再过十五六年,日子也不会好起来的,也不知道他们还能不能活着看到那天呢!
老爷子听了田思思的回答后,笑眯眯地又回去听收音机了,整个人仿佛年轻了不少,嘴里还哼起了《智取威虎山》,显得极为高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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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39 高粱烧
钟玉英吃力地拎了一桶潲水倒进里锅(农村的土灶一般是两到三个锅,最里面的那口锅都是用来煮猪食的),把切好的猪草倒了进去,再掺点糠,准备煮猪食,家里的这头猪可是全家的命根子,每年开春她爹钟良才都要借钱买只猪娃,养上一年,过年时再整只卖了,就是为了换个整钱,卖猪钱就是第二年全家人的银行,所有的支出都得从这猪身上找。
所以这猪就是他们家里的二大爷,比她的地位都要高,钟玉英往灶膛里不断地塞着柴禾,跳跃的火光映得她瘦白的小脸红艳艳的,煞是好看,只是此刻钟玉英的神情却破坏了那道红艳。
钟玉英阴着脸,眼睛放空地看着灶膛,这都过去快一个星期了,田招娣那个傻子还没来找她,难道一定要自己主动上门吗?钟玉英一点都不想去田家,主要是因为田家人都不给她好脸色,这对虽然出身中农,但是骨子里却一直自视甚高的钟玉英来说,就觉得是一种轻视。
可是再这么坐等下去也不是个事,阿爹这几天都问好几次了,为何田家的招娣不上家里来了?阿爹素来都是极支持她同田招娣交好的,每次田招娣上她家来时,阿爹和姆妈都热情得把家里的好东西拿出来给田招娣那个傻子吃,从来都不会想着给他们的女儿吃。
不过,也因为她和田招娣的交好,让她在家里的地位高了不少,不像大姐和小妹,学也没得上,每天都要干田里繁重的活,还要经常被阿爹打骂,相对来说,她要轻松多了,只需干家里的活,还能上学,当然阿爹让她上学的目的就是为了更便于和田招娣交好,可是她不在乎,只要能够上学,能够做一个文化人,她愿意和田招娣那个傻子交好,在钟玉英的心里,她是真觉得没脑子的田招娣比不上自己一根手指头。
不行,不能让田招娣那个傻子脱离自己的手掌心,钟玉英拧紧了眉头,决定还是明天去趟田家,先放下身段把田招娣哄回来再说,这几天没有田招娣的吃食供应,嘴里都没滋没味的,干活也没有力气。打定主意的钟玉英笑了起来,神情颇为得意,似是算准了田招娣一定会回到原先那样任她驱使。
田思思还不知道她被钟玉英惦记着呢,她此刻正借睡午觉的工夫上空间里看她上回酿下的糯米酒,酒已经渗出来了,田思思用手沾了点,放进嘴里,眼睛一亮,酒挺纯,比前世她在商场买的糯米酒还要好喝,而且度数也要高一些,大概得有二十来度。
自己可真是个天才啊!颇为得意的田思思将缸里的酒都倒了出来,十斤米大概出了三十斤酒,田思思睁大了眼睛,就算她不懂酿酒也知道这个数字不对好不好,以前她听一位朋友说起过,农村人自己酿米酒,一般都是十斤米出十到十五斤酒,没想到她第一次酿就能出这么多。
兴奋地田思思将三十来斤酒用商场里的透明玻璃瓶装了起来,酒的颜色也不像前世看到的米酒那般清洌,带了一丝琥珀色,十分好看,想来这与那酒曲果有关了,而且说不定能出这么多酒也与那酒曲果有关。
田地里的所有作物田思思都收完了,她还把地都锄了一片,将地里的根茎都烧成了草木灰肥田,并重新播下了种子,这次她将二十几亩田一半种水稻,一半种高粱,高粱是酿烧酒的主要材料,男人大都爱喝烧酒,这种酒有比较大的市场。
田思思把以前收的高粱拿了十斤出来,依然按照笔记上的记载,将高粱全部蒸熟后摊开放凉,再加入一个酒曲果肉拌匀发酵,因为是要给老爷子喝,田思思还加了琼池里的一滴琼液,等发酵完全后,再把经过发酵的熟高粱进行蒸馏,蒸出来的酒蒸气经过冷却后滴出来的就是烧酒。
据田思思所知,100公斤高粱大概能出酒60公斤左右,按这个比例,她10斤高粱应该就是6斤左右的烧酒,可最后田思思蒸出来的却有10斤酒,也就是说一斤高粱能出一斤烧酒,她得了整十斤烧酒,这下田思思确定了,酒曲果不仅能够提高出酒成功率,还能提高出酒率,基本上是普通酒曲的两倍左右。
真是宝贝啊!田思思跑到外面的院子里,看着密密麻麻的酒曲果树,呵呵地傻笑着,这些可都是钱呢!而且她还发现,只要她摘下一颗酒曲果,原处就会又重新长出一颗新的,也就是说院子里的酒曲果数量是不变的,哈哈,上天诚不欺我啊!
田思思跑出空间,拿了老爷子的空酒瓶,进空间倒了一瓶出来,一瓶约有两三斤,田思思抱着酒瓶,找到了正在听收音机的老爷子,“爷爷,看我有什么好东西。”田思思大声地对着老爷子喊着。
老爷子被她吓了一跳,回头拍了她脑袋一下,“鬼丫头,你爷爷年纪大了,可禁不起你吓。”
田思思笑嘻嘻地将手中的酒瓶在他面前晃荡,果然老爷子的注意力被吸引了过去,“阿囡,这酒是从哪来的?”
“白猿爷爷给的,它还教我怎么酿酒了呢,爷爷,你喝喝看,这酒味道怎么样?好喝的话,我明天就给你酿。”
田思思倒了一小杯,老爷子使劲嗅了嗅鼻子,好酒啊!闻着这香味就知道是好酒,他迫不及待地把杯里的酒一饮而尽,过后,还不断地砸巴嘴,示意孙女儿再给他倒点。
“不行,娘娘说了,爷爷你不可以多喝酒。”田思思毫不客气地拒绝了,老爷子身体有陈伤,赵老太规定老爷子一天只能喝一到两杯酒,绝对不可多喝。
老爷子的脸色随即垮了下来,田思思一点都不怕,笑嘻嘻地问道:“爷爷,这酒好喝吗?”
“不错,可与茅台媲美了,哪来的?”
“白猿爷爷给我的,他说让我以后酿酒卖钱,还可以让爷爷和二爷爷喝。”田思思着重强调了后一句话,果然老爷子的眼睛更亮了。
“这敢情不错,阿囡啊,钱不够爷爷给你花,你先酿些出来给爷爷喝点,一天这么一小杯可真不过瘾啊!”老爷子苦着脸对孙女儿实行哀兵政策。
“不要,我要自己挣钱,爷爷你不可以多喝酒的,娘娘说.......”
“唉呀,你娘娘懂啥呢?想当年你爷爷我喝了两斤烧酒,照样把小日本杀得屁滚尿流的。”
田思思听得好笑,不过见老爷子难得露出的馋样,心里不忍,老爷子这一辈子最大的爱好就是喝酒,而且这酒里还搀了琼液,多喝点应该没事的,于是她又倒了一杯,“那就只能再喝这一杯了,爷爷你要是不听话,以后我酿出来的酒再也不给你喝了。”
“小管家婆。”老爷子笑骂着,见孙女板着的小脸,只得软下来,“好了,爷爷以后听阿囡的,阿囡让爷爷喝多少,爷爷就喝多少。”
田思思这才满意,将手里的酒递给老爷子,老爷子接过酒,不舍得一口喝完,一小口一小口地喝着,不住地回味,真是好酒啊,都多少年没喝到过这么好的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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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40 好办法
“爷爷,你说我让小叔替我卖这酒怎么样?卖得的钱我和小叔一人一半。”田思思凑到老爷子身边问道。
“行是行,可是你哪来这么多粮食啊?酿酒可费粮食了。”老爷子当然知道孙女儿的主意不错,满铜经常在外面跑,路子广,只要有好东西就不愁卖不出去,但这酿酒可是要不少粮食的。
“白猿爷爷给了我好多粮食,像山那么多,都在这里面呢。”田思思伸出左手,指着银手镯说着。
老爷子已经从当初的惊讶中缓了过来,是以对于这个小手镯里能装山一样多的粮食也不觉得奇怪,他想了想笑道:“那你就酿吧,等你小叔来了,你自己和他说,不过你可得找个帮手,酿酒可是个体力活,你一个小人儿哪吃得消做哟!”
“那找新华哥行不?”田思思第一想到的人选就是田新华,田满银要出工,赵老太年纪大了,她可不舍得老太太受累,还是田新华最适合。
“新华倒是可以,可新华若是来酿酒了,你的事可就瞒不住他了,这不妥啊!”老爷子拧紧了眉头,新华虽然是好娃娃,他也相信自个侄孙的品性,可是这与阿囡的性命相关,他不敢试呀,见过太多为了活命升官出卖至亲家人的事,人心难测啊!
老爷子犹豫不决,田思思也拿不定主意,前世田新华这个堂哥对原主的确是很好,可是前世原主没有琼玉空间这个宝贝啊,她也不敢拿自己的性命去试探人心,可是如果不找人帮忙,光靠她一个10岁的小身子,确实是很难做成。
“那要不让爹爹帮忙?”
“不可,阿囡,你年纪还小,不知道人心的可怕,让爷爷想想,一定会给阿囡想出个好办法出来。”老爷子当然相信自家儿子的品性,可是他不相信朱艾青,女人最爱的肯定是自己的亲生孩子,他不能保证朱艾青若是知道阿囡有了这种宝贝,会不会为了东华和清华做出伤害养女的事情来,只要一想到阿囡有可能受到伤害,老爷子的心就难受得紧。
“嗯,我听爷爷的。”田思思乖巧地应声,其实她自己也是倾向于田新华的,田满银她当然也相信,可是夫妻俩睡在一张床上,朱艾青肯定也会知道的。
朱艾青虽然也疼爱她,可到底差了东华和清华一层,虽然表面上看不出来,但向来敏感的田思思哪会察觉不出来,但这也是人之常情,换了任何一个女人,都不会对一个外人对比自己亲生的孩子还要好,就是田思思自己也做不到,所以朱艾青能够像现在这么疼爱她,她已经非常满足了。
老爷子想了半天,眼睛一亮,拍了拍脑门,他拉过田思思说道:“阿囡,爷爷想了一个好办法,你还是找你新华哥帮忙,不过跟你新华哥就说这些粮食和酿酒方子都是爷爷弄来的,这样你新华哥就不会怀疑到你身上了。”
田思思的眼眶一下子就红了,使劲地摇头,“不要,爷爷,我不要挣钱了,我就只在家里酿一点点给爷爷喝就行了,也不用新华哥来帮忙,你不要和新华哥说是你弄的。”
看到孙女儿红红的眼睛,老爷子欣慰地笑了,阿囡是个心善的孩子,不枉他和老太婆这么疼她,不过他是真觉得自己这个主意好,也不光是因为酿酒的事,还有以后阿囡时不时弄出来的东西,总得给这些东西找个出处吧,再说他一把老骨头,还怕什么?
“没事,阿囡,爷爷也就是预防万一呢,你新华哥不是那种人,咱们要相信你新华哥。”老爷子揽着孙女儿软软的身子安慰她。
田思思若真是个小孩,她也许就相信了老爷子的话,可她是个有着成熟灵魂的大人,哪会这么好骗?她依偎在老爷子怀里摇了摇头,“我知道新华哥不是坏人,可是我就是不想爷爷那样说,那样对爷爷不好。”
一老一小就这么僵持着,谁也不肯先松口,最后还是老爷子板着脸发火了,拿出一家之主的威势,拍板决定这事就这么定了,以后田思思拿出来的东西都说是老爷子弄来的,田思思有心想反对,可是她也知道若是再反对下去,老爷子肯定要起疑心,只得嘟着嘴接受了老爷子的提议,不过心里也打定主意,若是真有个什么事,她肯定要说出真相的,大不了那时她躲进空间,谁也找不到自己。
“爷爷,白猿爷爷说这酒是仙酒,喝了能长命百岁的,你可别拿给别人喝。”田思思提醒老爷子,可别拿这酒招待客人。
老爷子这时也有感觉了,身体暖洋洋的,体内有一阵阵热流涌出,似是泡热水澡一般,十分舒适,以前受过伤的地方也一阵阵胀麻,说不出来的感觉,没想到才两小杯酒就有这么大的效果,果真是仙酒呀!
他赶紧把酒瓶收到箱子里,这可是有钱也买不到的宝贝呀!晚上叫上二弟一道喝上一盅,二弟这几年老得太快,得好好养养,田思思看得好笑,低声道:“爷爷,白猿爷爷说了,这酒不能多喝,一天最多只能喝两杯。”
“知道了,一天两杯,是吧?”
田思思嘻嘻地应了声,便跑出去找建国他们玩去了,这几天建国和卫国两兄弟也不知道怎么回事,眼睛一睁开就不停地干活,柴房里已经堆满了柴禾,院子里也扫得干干净净,两小家伙是见活就干,赵老太说了许多次也不管用,最后也就随他们了,两娃娃这是不安心呢!也罢,随他们吧,反正都不是啥重活,就让他们干点,要不然两娃娃连饭都不敢多吃了。
建国和卫国正在外面切猪草,两孩子一人切,一人搂,配合得十分好,东华和清华两人则带着保国一道玩,田思思见状摇了摇头,她把建国三兄弟带回来可不是让他们做长工的。
“建国,卫国,我们一起玩去。”
“不去,活还没干完呢。”建国摇了摇头,这几天好吃好喝,他们三兄弟的脸色好看了不少,脸上有点肉了,而且因为穿得暖和,脸和手也不像以前那样冻得青紫。
“猪草不是快切完了。”田思思走到他们面前,见地上的猪草没剩下多少了。
“猪草切完还得去煮了,思思姐,你和卫国东华他们一道玩吧。”建国像个小大人一样,安排两个弟弟去玩。
“不要,我要帮着大哥干活。”卫国摇头拒绝。
田思思顿时羞愧了,她这是带回来两只勤劳的小蜜蜂啊,可却衬得她更懒了,6岁的卫国都知道要干活,她都是三十多岁的大人呢!唉,自己竟连个6岁的小屁孩都比不过,田思思苦着脸蹲了下来,帮着卫国一起搂猪草。
建国立马慌了,哪能让表姐干这些粗活呢?“思思姐,你快停手,这活脏,可别弄脏你衣服了。”
“没事,咱们一道抓紧时间干完了,再一起去玩,人多干起来才快。”
不过田思思很好地诠释了帮倒忙是怎么回事,不是水加多了,就是糠加多了,建国又不敢说她,只得看着表姐瞎忙和,还是赵老太进厨房,见灶台上一团糟,旁边的建国脸都快皱成小老头了,阿囡则在灶台上忙乎。
“哎呀,我的小祖宗,你这是在做啥呢?瞧你把灶台弄的,快快快,给我出来,你看看你这衣服,蹭了一身灰,还不快去换了。”赵老太见到一身灰的孙女儿,气不打一处来,举起巴掌就要拍下去,不过见到孙女儿笑嘻嘻的俏脸蛋,巴掌又收了回来,在田思思额头上重重地点了一下。
“你个讨债的死丫头,真是越帮越忙,好了,建国,你和你思思姐一道出去玩吧,这猪食我来煮。”
田思思做了个鬼脸,拉着还在犹豫的建国一溜烟地跑了出去,跑到门外,才想起来要把棉袄换了,忙又跑回房间换衣服,看着像无头苍蝇一般的表姐,建国真心觉得表姐真是太不像女孩子了,谁家的姑娘10岁了还一点活都不会干的呢!怕也就只有表姐了。
41 不给你脸
第二天是正月二十一,阳历是3月6日,昨天正是惊蛰,全村都忙得团团转,田新华和田庆华也去地里帮忙了,田思思没好意思找田新华商量酿酒的事,她这几天帮着建国一道搂柴禾、切猪草,虽然大部分是添乱,倒也忙得不亦乐乎,朱艾青对此十分满意,看来建国在这里住还是有好处的,起码带动阿囡干活了。
昨晚下了一场小雨,地上一片泥泞,田思思也不愿意去外面玩,她百无聊赖地坐在房间里和清华一道翻田,就是拿一根长绳子,打个结,两手比着,翻出一道图案,有点像田地,故名为翻田,然后另一个人也用两手一翻,翻出另外的图案,若是方法得当,可以一直这么翻下去,一般都是小女孩爱玩的游戏。
“思思姐,外面有个女的找你。”外面给菜地拔草的卫国蹬蹬地跑了进来,冲田思思喊着。
“谁啊?”
“东华哥说是叫什么钟玉英的,不是好人。”卫国一五一十地传达了田东华的原话。
田思思哑然失笑,东华得是有多不待见这个叫钟玉英的啊!不过钟玉英怎么跑到自己家来了?哼,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好心,肯定是见自己不送上门去给她占便宜坐不住了,她也真够脸皮厚的,田思思冷笑着收起绳子,起身准备好好会会这位前世成功上位的小三。
钟玉英僵笑着站在田家门外,赵老太去田六斤家与李月娣一道做布鞋去了,田家人口多,每年光是鞋就要做几十双,全靠着两个老太太还有其他女人空时一针一线缝出来的,虽然供销社也有胶鞋和皮鞋卖,可一双胶鞋要二三块,能买四五斤肉了,皮鞋更是想都没想过。
供销社倒是有卖的,只不过从年前摆到年后,鞋上都起了厚厚的一层灰,也没见有人去买,听说一双就要十来块,挣死挣活得来的钱还不够买几双皮鞋的呢!也所以农村里的女人只要一空下来手都是不停的,不是纳鞋底就是搓麻绳。
赵老太虽然有钱买皮鞋,但她觉得花十几元钱买双穿着不舒服的皮鞋着实不划算,所以她从来都不买,家里也就老爷子有双当年部队发的牛皮鞋,一年到头难得穿上几回,再有就是田思思了,田满铜疼爱侄女儿,凑着机会就会给田思思买皮鞋,赵老太都说好几回了,田满铜依然一意孤行。
是以赵老太今儿吃过中饭就去李月娣那了,两妯娌边话家常边做鞋子,也不觉得无聊,钟玉英就是看见赵老太出去了才找上门来的,要知道她最怵的就是赵老太,每次看见她都没好脸色,还会说她几句。
田思思掀开门帘,正好看见东华冷冷地盯着钟玉英,被东华看得全身不自在的钟玉英见田思思出来了,舒了口气,笑着柔声道:“招...思思,山上长了不少菌子,咱们一道去采呗!”
菌子?不就是野蘑菇吗?这可是好东西,不管是炒着吃还是放汤味道都不错,她怎么就没想到呢,现在是初春,只要下过雨,野生蘑菇都发出来了,田思思被钟玉英的一句话引得神游天外,不知想什么去了。
钟玉英见田思思盯着自己半天没反应,面色一僵,喊道:“思思,思思。”
田思思总算是回过神来了,她刚才从野蘑菇想到了包蘑菇馅饺子,又想到了很多道蘑菇做的菜,一想到蘑菇的鲜美,她的口水就要流出来了,当下她立马朝东华和建国喊道:“走,咱们上山采菌子去。”
东华脸色剧变,阿姐难道要和钟玉英和好了吗?是不是以后阿姐又要和以前一样把好吃的都给钟玉英吃,这段时间田思思每天都会从空间里拿一些饼干或是糖果撕去外包装分给几个弟弟吃,引得东华、清华还有建国三兄弟和田思思非常亲热,只是现在见田思思又要和钟玉英扯上,东华的心一下子就冷了下来。
钟玉英嘴角微弯,略偏头对东华露出一个挑衅的笑容,看在东华眼里更是可气,真恨不得把钟玉英赶出自己家,可是阿姐一定要和钟玉英做朋友,他赶得了初一赶不了十五啊!
建国在田思思喊去山上采菌子时就跑到厨房拿筐了,当他拿了两个筐出来,见东华还站在原地,且还气得不轻,他没明白是什么状况,只得站着看看东华再看看田思思。
钟玉英笑着说道:“思思,我知道哪里的菌子又大又好吃,我带你去。”
她边说边去拉田思思的手,田思思微一偏身子,这才想起来她把眼前的这条小毒蛇给忘了呢,当下小脸一板,“钟玉英,你怎么还没走?”
“.....”钟玉英顿时傻了眼,“思思,咱们不是说好一起去上山采菌子的吗?”
“谁说要和你一道去采菌子啊?我有这么多弟弟陪着呢,再说了,你这么爱占我便宜,等会和你去趟山上,还不知道要被你骗走多少东西呢?我心眼可没你的那么多。”田思思一点都没给钟玉英留面子,反正又不打算和她做好朋友。
东华顿觉得身心舒畅,阿姐是真的不和钟玉英做朋友了,真好啊!以后那些好吃的就不会被钟玉英骗走了(话说东华小朋友你关心地就只有吃的吗)。
田思思说完也不管钟玉英那僵着的脸,拿了一个筐子便准备出门了,想了想她又冲后院锄土的老爷子喊了声,“爷爷,我和东华建国他们一道去山上采菌子了。”
后院传来老爷子中气十足地声音,“小心看着点路,别摔着。”
“知道了,爷爷你就等着你孙女儿采回来一大筐菌子给你做下酒菜吧!”
田思思边说边换了双雨鞋,也让东华他们换鞋,东华见到钟玉英一脸尴尬地站在院子里,留也不是,走也不是,他扭头冲钟玉英做了个鬼脸,还故意吐了吐舌头。
钟玉英双眼含泪,炫然若泣,“思思,你还在怪我吗?你生病的时候我是真的很忙,抽不出时间来看你,是我不对,你别怪我了好吗?你以前不是说要和我做一辈子好朋友的吗?”
“和你做一辈子好朋友好让你骗一辈子东西啊?我以前什么时候说过这种话,我有那么傻吗?”
旁边的东华心里暗暗好笑,阿姐你以前就是有那么傻的。
“思思,那些东西是你硬要送给我的,我没有骗你东西。”钟玉英脸色微变,硬挤出了一滴眼泪,挂在腮旁,我见犹怜,不过现在这个院子里只有田思思和几个小屁孩,哪懂得怜香惜玉,每个人都厌烦地看着钟玉英。
建国则冲她嚷道:“你这人怎么这么烦,我思思姐都说了不要和你一起上山采菌子,你怎么还赖在我们家不走的?而且还哭哭啼啼的,弄得好像我们欺负你了一样,真是有病。”
“对呀,钟玉英,你还是哪来回哪去吧,这里没人欢迎你,你以后也别来找我了。”田思思好声好气地说着,并招呼几个弟弟出了院子,东华则不客气地把钟玉英推出了院子,嘴里还嘟嚷着“脸皮真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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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2 采野菌
钟玉英恨恨地看了田思思一眼,没想到田招娣病了场后,脑子就跟开了窍似的,油盐不进,根本就不是以前那个傻傻好哄的田招娣,不,她一定要想办法重新掌控田思思,如果没有田思思做朋友,阿爹肯定不会再让她读书的,她不甘心和大姐小妹一样,整天面朝黄土背朝天,与那些肮脏的汉子为伍。
她一定得继续念书,只有念书她才会有机会走出这个小山村,也能有机会嫁给优秀的男人,她绝对不要留在这个小山村里做目不识丁的农妇,也不要像村里大多数姑娘一样,嫁给粗鲁脏污的农村男人。
“思思,你对我有太多误会了,我下次再来找你,我先走了。”钟玉英勉强给自己找了个台阶,转身匆匆地走了,现在的钟玉英还没有前世做小三时那么厚的脸皮和手段,是以被田思思和东华建国一人说了几句,她的脸就挂不住了。
田思思才懒得理钟玉英呢,现在的她可不是前世的原主,而且她的身份比钟玉英可要高出一大截,根本就不用太把钟玉英当回事。她将院门带上,便带着一串小萝卜头向后山走去。
惊蛰一到,万物复苏,山上的树木都吐出了嫩绿的芽儿,地上的野菜也露出了头,田思思惊喜地发现一棵野桃树居然抽出了淡红的花苞,有几朵竟然还半开半掩,像是羞赧的小姑娘一般,要是有相机把此刻的美景拍下来该有多好啊!
田思思挣钱的**越来越强烈,不行,今晚她就去找新华哥,先和他商量酿酒的事,等春耕一过,他们就可以开始动手了。
“思思姐,荠菜都能采了呢!还有马兰头,还有好多菌子,我们多采些回去,让外婆晒干了,可以留到过年吃的。”建国像个小大人一般,连过年的吃食都安排好了。
田思思回过神,发现几个小家伙都开始动手采野菜了,只有自己这个最大的还站着不动,不由红了脸,忙蹲下身子和建国他们一起采野菜,现在还是早春,荠菜和马兰头都只刚抽出了头,是以他们只采了小半筐就没采了,还是等它们长大一些后再来采吧。
野生蘑菇倒是个挺大的,有白色的、褐色的、棕色的,一朵朵地像小伞一般,对于野生蘑菇,田思思只有颜色鲜艳的就是毒蘑菇的认识,于是她便专挑一些颜色浅并且长得肥厚的蘑菇采,见到小保国有时候挑漂亮的蘑菇放进筐里,她则会挑出来扔掉。
田思思趁几个小家伙采野菜的时候,还借机往旁边的一个草丛里放了十来个鸡蛋,故意引建国往那边走,果然不一会儿,便听见了建国欣喜的叫声,他兴冲冲地拿着筐把十来个鸡蛋装上,小脸上满是惊喜。
“建国可真厉害,居然找到了这么多野鸡蛋,晚上让娘娘用蘑菇炒鸡蛋吃。”田思思不吝表扬,她也是故意这么做的,建国这小家伙总认为他们三兄弟在这里白吃白住,吃饭时不敢多夹菜,其他时间都不歇着,忙得跟个陀螺一样,他这会捡到鸡蛋,也许他就会觉得自己也为这个家做贡献了吧。
其他人也都很开心,一个个出主意说要如何吃这些蛋,建国紧紧地抱着竹筐,心情十分激动,他也能为外公家挣吃食了,以后他要经常来山上,看能不能多拣一些野鸡蛋,这样他和弟弟们就不会吃白食了。
田思思看两个筐差不多满了,便招呼小家伙们回家,现在她就是个孩子王,因为每天都给他们好吃的,几个小家伙特别听田思思的话,所以他们虽然还想在山上玩,但还是很听话地跟在田思思后面往山下走去。
回去的路上居然碰见了钟玉英和其他一些陌生的姑娘,都是十来岁的年纪,里面还有钟梅英,不过她远远地走在后面,与前面的几个人不是很亲密,钟玉英正和旁边的女孩说笑,见到下山的田思思,脸上一僵,想出声打招呼,可又怕田思思让她下不来台,现在钟家湾还不知道田思思和她闹翻了呢。
“玉英,那不是田招娣吗?你怎么不和她打招呼?”说话的是钟安梅,是钟玉白的小女儿,今年13岁,平时最看不惯钟玉英的拿腔作调,此刻故意大声喊了起来。
“安梅,你喊错了,田招娣现在叫田思思了,上次梅英不是还特意挨家挨户说过的嘛。”另一个女孩笑着提醒钟安梅,她正是前段时间和田思思一起堆过雪人的钟兰英,这几个女孩都是钟家湾的姑娘,钟莲英和钟菊英也都在,她们一起约好来山上采菌子。
钟安梅哦了声,拍了拍脑袋,朝田思思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她是个很明艳的女孩,身材修长,眼睛特别亮,像是燃烧着一团火似的,田思思一眼就对这个女孩很有好感,她觉得有这样一双眼睛的人肯定不会是那种城府很深的女孩。
钟玉英尴尬地笑了笑,心里恨得要死,这个钟安梅真是狗拿耗子多管闲事,田思思当没看见钟玉英一般,径直走到钟安梅面前冲她笑了笑,还和钟兰英几人打了声招呼,并指了她刚才下来的方向说道:“那里的菌子特别多,你们可以去看看。”
钟安梅几人都有些受宠若惊,以前田思思可是从不和她们这些成分不好的人打招呼的,今天竟然如此和善?真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而且她不是和钟玉英是好朋友吗?为什么田思思竟然都不理钟玉英?
钟兰英几人因为有了前几天一块堆雪人的交情,倒没有太大的吃惊,还对田思思说了谢谢,田思思笑了笑,没说什么,她见到衣衫褴褛的钟菊英,心里有些刺疼,虽然知道这个钟菊英不是她前世的亲妈,可是她就是忍不住想要关注这个钟菊英。
也许前世妈妈年轻的时候也是这么苦的吧?田思思心里打定主意想要帮帮这位钟菊英,不为别的,就为她有着和妈妈一模一样的名字,也有着一模一样的经历,帮助她对于自己而言不过是举手之劳,但钟菊英却可以不用过得那么辛苦。
田思思还和钟梅英也打了招呼,感谢她替自己宣传新名字,钟梅英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她可是得了两朵那么漂亮的头花呢,只不过是帮着跑跑腿,不值当谢的,田思思挺喜欢钟梅英的朴实,邀请她有空到自己家来做客。
钟梅英激动地点头,因为老爷子的关系,田家可是月泉村的圣地,一般人根本就进不了田家的门槛,在他们这些普通村民的眼中,屹立在月泉山脚下的田家高高在上,与他们是两个世界的人,所以能够去田家做一趟客人,算是莫大的荣誉了,就是在村子里谈话也能拿出来给自己的脸面添光加彩。
钟玉英恨恨地看着钟梅英,她就知道田思思不会无缘无故地与自己断交的,原来都是钟梅英这个贱丫头作崇,看来阿爹说得没错,人真是不可貌相,钟梅英就和她那个阿爹钟善才一样,表面憨厚内心狡诈,要不然当年怎么会她家成了中农,面钟梅英家却是贫农,虽然是一字之差,可她和钟梅英的地位却有了天壤之别,要不是她嘴甜会做人,早就和钟菊英一样人见人嫌了。
“钟玉英,田思思是不是不待见你了,要不怎么不理你呢?”钟安梅笑嘻嘻地嘲讽钟玉英。
钟玉英装作没听见,她抢先走到前面,自顾自地蹲下来采菌子,钟安梅冷哼了声,走到另一边也采了起来,阿爹阿娘最喜欢吃鲜菌,她得多采点,让阿爹阿娘补充点营养。
其他人也都想了起来,刚才田思思和在场的每个人都打了招呼,就是钟安梅她们这些富农成份的都打了招呼,却偏偏看都没看钟玉英一眼,众人交换了个眼神,看来安梅说得没错,田思思不待见钟玉英了,大家都有些幸灾乐祸,这个钟玉英仗着和田思思这个小公主交好,平时和她们交往都带着点趾高气扬,哼,现在没了田思思的照拂,看你钟玉英还拿什么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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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43 钟菊英家
晚饭十分丰盛,蘑菇蛋汤,蘑菇炒肉丝,马兰头炒肉丝,红烧鲫鱼,荠菜赵老太用水氽过,放在水里泡着,准备第二天包饺子吃,田思思刚才撒娇说要吃荠菜肉馅饺子,疼宠孙女儿的赵老太当然是二话没说答应了。
吃饭时田思思特意问起了钟菊英,“爷爷,娘娘,爹爹,姆妈,那个钟菊英看着好可怜,这么冷的天只穿着破了个洞的单裤,脚上的鞋子还是单鞋,前面的大脚趾头都露出来了,我看着都冷。”
赵老太听孙女儿提起这个钟菊英,一时没想起来是谁,还是朱艾青一旁提醒,“就是那个钟拾根和赵满秀的小闺女,她家是富农,日子过得挺苦,经常吃了上顿没下顿,家里一件棉袄都拿不出来。”
“赵满秀?和我同一个村的赵满秀?这个赵满秀不是挺能干的呀,怎么会过得这么苦?”赵老太算是有点印象了,说起来这个赵满秀还和她算是亲戚,赵满秀的姆妈排起来是她出了三代的表姐,论理赵满秀得叫她一声表姨娘。
朱艾青因是村里的妇女队长,对村里的家长里短最是清楚不过,当下她叹了口气,把这户人家的情况说了,“论理这家日子不会过得太惨的,虽然是富农,可钟拾根和赵满秀都是能吃苦的人,家里孩子也就三个,大女儿去年出嫁了,嫁给了邻村的一个鳏夫,二儿子和守华同年,小的就是这个钟菊英了。”
“前几年钟拾根不知怎么就得了痨病(肺结核),不能挣工分不说,还得每天吃药,后来实在是吃不起药了,赵满秀也不知道是从哪听来的偏方,每天弄两个“清尿蛋”(用童男的小便煮熟的鸡蛋,可以医治肺病和腰病)给钟拾根吃,家里鸡生的蛋都被钟拾根吃了,不过听说这效果还不错,钟拾根倒是没厉害下去,只是不能干重活,家里全靠赵满秀和儿子支撑着,日子过得极苦。”
朱艾青边说赵月半边抹眼泪,她都不知道自己的这个表外甥女竟然会过得这么苦,当年她和赵满秀的姆妈做姑娘时感情是很好的,没想到她连表姐的女儿过得这么苦都不知道,真是对不住表姐啊!
田思思心内一喜,正好可以用娘娘亲戚当借口,当下便说道:“娘娘,你别哭了,要不我呆会把我不穿的旧衣服和鞋子送些给钟菊英?”
“不行,她家是富农,要是和她家来往得太密切的话,会被人拿来做话题的。”朱艾青立马反对。
“那我偷偷地送,不让别人知道不就行了,姆妈,为什么钟菊英家过得这么苦,她家还是富农呢?”
朱艾青:“.......”
老爷子笑了,表态道:“行了,阿囡你要是想照顾钟菊英就照顾吧,只一点,不可以被人发现。”
朱艾青不赞同地喊了声老爷子,赵老太擦了擦眼泪,有点愤愤地说道:“没啥大不了的,我们清清白白地做人,怕什么?咱们大人不好出面,就让阿囡偷偷地去送好了,就算是被人发现,也可以推说是小孩子不懂事。”
田思思笑嘻嘻地答应了,朱艾青叹了口气,公婆都不反对,她再唱反调也没用了,只得再三叮嘱田思思一定要小心再小心,千万不可以让别人抓住话柄。
赵老太是个急性子,她一吃过饭便去收拾旧衣服和旧鞋子了,以前是不知道表外甥女过得不好,现在知道了她怎么也不可能袖手旁观,她可不怕别人说自己与富农来往,因为有着老爷子的特殊身份,赵老太底气非常足。
田思思也回自己房间找出了一件原主穿过的旧棉袄和旧棉裤,还有一双旧棉鞋,看钟菊英身上的衣服,到处都是洞,哪里还能保暖呢?楼上赵老太也找出了一些旧衣物,用一个包袱皮包好,让田思思送去钟菊英家。
田思思领命而去,临走时赵老太还喊了声,“别忘记把包袱皮拿回来啊!”
“知道了!”
田思思扛着一包衣服去找田新华了,她连钟菊英家在哪都不知道呢?再说她还要找田新华商量酿酒的事情,田新华刚吃过饭,田思思也没进去,她在外面招了招手,田新华便溜了出来,见她扛着个大包,笑眯眯地看着她。
田思思也没藏着掖着,就直说要给钟菊英家送点衣服,田新华当然知道钟菊英是谁,钟菊英的哥哥钟寿良和四哥田守华同年,不过钟寿良早就缀了学,现在是家里的主劳力,是个挺能吃苦的后生,就是时运不济,要不然也能有一番大作为。
田新华没想明白阿囡怎么会和钟菊英扯上关系的,她不是和钟玉英向来要好吗?
“阿囡怎么想起要帮钟菊英了?”
“我就是看着她挺可怜的,我看咱村里就属她穿得最差,全身都是冻疮,抖抖缩缩的,看着就难受。”
“那你以前还说钟玉英可怜呢!怎么这会不帮钟玉英了?”
“不帮了,我和钟玉英绝交了。”田思思干脆利落地回答。
这下田新华倒是真吃惊了,先还以为是田思思说气话,不过见她一脸认真的表情,倒不像是假的,难怪这几天都没见阿囡和钟玉英在一起,这样也好,钟玉英那个人心思太深,阿囡和她在一起只有被算计的份。
田新华欣慰地摸了摸田思思的脑袋,这几天小丫头懂事了不少,不像以前那样气得人牙疼,田思思偏过头,瞪了他一眼,“干嘛摸我头?我又不是大黄。”
呲牙裂嘴的模样倒还真有点像大黄,田新华不禁又摸了摸田思思的脑袋,光滑软和,手感不错,两人就这么打打闹闹地来到了钟菊英家。
钟菊英家位于钟家湾的最外面,本来那环成圈的十几间房子都是她家的,但是被划为富农后,钟菊英家的房子大部分都分给了钟家湾的贫农住,他们自己家只住了三间房子,靠外面的三间,正好方便了田思思和田新华。
田新华看来对这里十分熟悉,他找到了钟菊英家,轻轻地敲了敲门,不一会儿便有了动静,钟菊英打开了门,她脸上带着疑惑,他们家很少会有人来串门的,当她看见笑眯眯的田思思时,惊得差点叫出声来。
田思思还想对她说些话,田新华却极快地把包扔给钟菊英,小声地说道:“不要对别人说是我们给你的。”
说完他便拉着田思思往回走,走了一段路的田思思拍了拍脑袋,呀了一声,“娘娘说让我把包袱皮拿回去的,都怪你,要不我怎么会忘记了。”
田新华叹了口气,有时候他是真想不通赵老太和李月娣她们,明明大头都送出去了,怎么偏偏还在乎包袱皮这小头呢?他拉着田思思的手只得往回走,却见钟菊英还站在门口呢,看着那个大包愣神。
见他们回来,钟菊英条件反射般地把手里的包递还给他们,田思思好笑地说道:“你把里面的衣服拿出来,包袱皮还给我。”
钟菊英顿时红了脸,忙往里跑去,很快她又跑了出来,手里拿着包袱皮,钟菊英把包袱皮还给田思思,感激地说道:“谢谢你们!”
“不用谢,你不要对别人说是我们给你的就行了。”田思思明白钟菊英为何如此激动,她来之前趁机往包袱里放了十来个鸡蛋,还放了一包糖,营养不良的人多吃些糖是极好的,另外她还放了几条年糕,是空间里拿的,这些东西再加上那些衣物,可算是大礼了,也所以钟菊英才会如此感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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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44 钟寿良
“你们放心,我们全家都不会对外人说的。”钟菊英认真地保证,她也知道以自己家的成分,若是让人知道田思思两兄妹送东西给她家,肯定麻烦重重。
田新华机灵地四处打量,见田思思拿了包袱皮,他便迅速地拉着一道走了,钟菊英对着田思思和田新华的背影鞠了个躬,擦了擦眼角的泪水,极快地关上门,并带上门梢。
“菊英,是谁来了?”里屋传来一个粗哑的声音,随之一个面容苍老的女人微佝着身子走了出来,这人便是赵老太的表外甥女儿赵满秀,因为操劳过度再加上营养不良,四十岁不到的人已是满头灰白,脸上的皱纹竟与她的表姨妈赵老太不相上下。
“姆妈,是田大爷家的田思思给我们送了这些过来。”钟菊英指着桌上的一大堆衣物、十来个鸡蛋、一包糖、十来条年糕,小声地说道。
“田思思?不就是田家的招娣?她怎么会送这么多东西过来的?刚才没人看到吧?”赵满秀紧张了起来,这几年她的日子过得再如何艰难都没有向表姨妈赵老太求助,就是怕给表姨妈家带去麻烦,没想到表姨妈竟然派孙女儿送这么多东西过来,她老人家可真是......
赵满秀又是感动又是担心,就怕小女儿不知厉害让人发现了这事,钟菊英见到姆妈这么着急,忙小声安抚道:“没人看到,我都仔细看过了的。”
“那就好!那就好!”赵满秀这才放下心来,她看着桌上的一堆东西,眼眶泛红,不过还是拿出一件田思思的棉袄让小女儿赶紧穿上,这些年她忙里忙外,连给孩子做衣服的时间也没有,再说家里也没有多余的布和棉花,几个孩子都穿不暖吃不饱,尤其是菊英,从生下来就没穿过一次棉袄,她真是个没用的姆妈啊!
钟菊英稀罕地穿上了小碎花的棉袄,暖且软的棉袄捂得全身都热乎乎的,钟菊英满足地谓叹了声,“姆妈,这就是穿棉袄的味道啊,真舒服!”
赵满秀的泪水扑扑地流了下来,不过她素来是个坚强的女人,用手擦去了脸上的泪水,再拿出棉裤和棉鞋让女儿穿上,表姨妈准备得非常齐全,家里人每个都备上一套,钟菊英美滋滋穿上暖和的衣服和鞋子,跑到里屋给她爹钟拾根看去了。
钟寿良披着一身寒气回来了,手上拎着个鱼篓,他把里面的黄鳝倒进了桶里养着,大概有个十来条,每条都有大拇指粗,钟寿良晚上不出工的时候都会去田埂抓黄鳝泥鳅,要么就去哭囡河捕鱼,这几年家里幸亏有了他的这些补贴才不至于饿死。
钟寿良是个身材高大的后生,高鼻梁直直的,脸上分明的线条和两片稍稍向下弯的嘴唇,显出青年男子的刚骨气,从他的眼神中可以看出,这已经是一个有了一些生活阅历的人,尽管他只有十六岁,但因过早地承担起了家庭的重任,使得钟寿良早已与村里那些二三十岁的壮年并驾齐驱,没有谁敢小看这个嫩后生。
赵满秀见到儿子,这才觉得有了主心骨似的,她把桌上的东西翻给儿子看,并说明是田家的田思思送过来的,“寿良,你说这些东西我们就这么收下了,会不会给你表姨嬷嬷家带去麻烦啊?”
“有人见到是思思送过来的吗?”钟寿良极冷静地问道。
“东西是菊英收的,她说没有,都仔细看过了的。”
“那就没事,东西就收下吧,表姨嬷嬷的情咱们记在心里就好,以后有机会我会还上的,但对外面一定要说是外婆家送过来的,千万不可以说漏了嘴。”钟寿良条理分明地安排,赵满秀连连点头。
钟菊英乐滋滋地从里屋小跑着出来,眉开眼笑,刚才阿爹说她穿了这些衣服特别俊,小女孩都是爱美的,只是生活的艰辛令得她没有漂亮衣服穿,头发也一直乱蓬蓬,看上去就显得邋遢丑陋了,其实钟菊英只要收拾好了,相貌不比钟玉英差的。
看到开心的钟菊英,赵满秀和钟寿良也都带上了笑意,为这个清冷的家增添了一丝暖意,“菊英,姆妈明早给你烧年糕吃。”赵满秀笑呤呤地说着。
“不用,我不吃,年糕给阿爹、姆妈、和大哥吃,我吃蕃薯稀饭就够了。”钟菊英看着桌子上白生生的年糕,咽下口水,坚定地拒绝了赵满秀的提议,阿爹身体不好,大哥和姆妈要干田里的活,他们更需要吃年糕。
“明天我们都吃,菊英,明天要是有人问起衣服是哪来的,你就说是外婆送来的,明白了吗?”钟寿良叮嘱了小妹,钟菊英认真地点头,表示一定不会去外面乱说话。
田新华拉着田思思深一脚浅一脚地走着,因为是阴天,月亮也藏了起来,全靠着路边人家昏暗的灯光照明,故而田思思走得颇为艰难,不时还拌几下,田新华看不过去了,直接把她背上就走。
“新华哥,你想不想挣钱?”
“当然想了。”田新华做梦都想挣钱摆脱目前的困境,虽然家里吃穿不愁,可是也就仅限于此了,他并不满足现在这种状况,他想挣更多的钱,而且他想走出月泉村,去看看像随城、上海这些大城市,做一个城里人,吃国家粮。
以田新华目前13岁的年纪来说,他的最高理想也就仅限于此了,做城里人吃国家粮就是他现在最大的人生目标。
“我也想挣钱,新华哥,我们一起挣钱吧?”田思思趴在田新华背上说着。
田新华扭头嗤笑了声,“怎么挣?再说你身上的钱还不够花吗?不会是又被钟玉英骗走了吧?”
“没有,我的钱都还在呢,我就是想自己挣钱买台相机,自己给自己照相,像我这么漂亮的小姑娘,一定得多拍些照片作纪念,以后我长大了就可以常常拿出来看看。”
田新华被田思思认真的语气逗笑了,阿囡可真是敢想,一台相机听说要一百多一部,就她个小黄毛丫头,还想自己挣钱买相机?真是做白日梦呢!
田思思气得扭了他的脖子几下,愤愤道:“我是说真的,我都打算了,我们一起酿酒,酿出来的酒让小叔替我们卖出去,到时候挣得的钱我们三个人平分,这样不就能挣钱了。”
“酿酒?你会酿吗?再说就算你会酿,你有粮食吗?”田新华不以为意,在他看来,阿囡又在做白日梦了,去年她还吵着要去小百花学戏呢。
“我当然会了。”田思思趾高气扬,随后她低下头,咬着田新华的耳朵小声说着:“我不光会酿酒,还有不少酒方子呢,还有好多粮食,这些都有,呆会你和我一道回家看就知道了,我都已经酿了一瓶酒给爷爷喝呢!要不是我力气小,我才不喊你帮忙呢!”
田新华这才郑重起来,看阿囡的样子不像是说谎,“方子和粮食哪来的?”
“爷爷弄来的,唉呀,你呆会跟我一道回家就知道了。”田思思假装不耐烦扭着身子。
田新华稳了稳身子,想到这几天大娘娘总不时送些肉和粮油过来,家里的伙食也上了好几个档次,看来大爷爷和阿囡有什么秘密呢,田新华不打算追问下去,也没打算告诉家里的其他人,他知道这些秘密肯定很重要,如果泄露出去,可能会伤害到大爷爷或是阿囡,这两个人他一个都不愿意看到他们受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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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45 合作
朱艾青睡觉前显得心事重重,身旁田满银早睡了,呼噜打得震天响,她见到没心没肺的丈夫,恨得拍醒了田满银,“怎么了?我睡得好好的,你打我干啥?”田满银睡眼腥松。
“你真是一点都不操心家里的事,思思刚才去给钟拾根家送东西,这要是被人知道,我们家就要有**烦了。”朱艾青还是在担心和钟拾根家来往的事,现在这个年头有谁敢和富农来往啊,万一要是被有心人知道了,就算老爷子是老革命,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能少点麻烦不更好吗?
朱艾青这几年特意没向婆婆吐露钟拾根家的情况,就是担心婆婆会发善心帮助赵满秀家,没想到她千瞒万瞒,结果还是被阿囡这小家伙给捅了出来,真是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都那么喜欢帮人!
田满银见妻子面上愁苦的神色,不以为意地笑了笑,妻子就是爱操心,不就是和富农家来往嘛,多大点事,再说阿囡一个小姑娘送点东西过去,就算被人看到了又有啥关系,他们大人只要咬死说不知道不就得了,那些造反派还能怎么样?
“好睡觉了,别七想八想的,阿囡一个小姑娘干啥事和我们有什么关系?你就说不知道好了啊!”
朱艾青眼睛一亮,对啊,她还真是钻死胡同了,她就当作不知道好了嘛,以公公的背景,只要他们大人不犯事,那些造反派不敢拿他们怎么样的,朱艾青兴奋地拍了拍丈夫的背,关键时候还是男人顶用啊!
被吵醒的田满银索性也懒得睡了,这几天好吃好喝,一身的火呢,既然醒了,干脆就下下火吧,他嘿嘿笑了笑,扭身抱住了妻子,不多时便响起了粗重的喘息和娇柔的**声。
春耕最忙的时候过去了,剩下的只是一些收尾活,田新华自看到了那些满袋的高粱后,他便不去地里干活了,准备大干一场。老爷子又再三嘱咐了两个小家伙,一定要悄悄地干,尽量不要让别人知道,而且一次也不可以酿太多,免得酒气逃得太多,被村里人闻见。
老爷子考虑得很周全,田新华和田思思哪能不答应的,赵老太一听是白猿让孙女儿酿酒,立马把后院的一个房间整理了出来,这个房间本是赵老太准备用来煮猪食的,但后来只准养一头猪,赵老太便也没用上,一直空着,现在正好方便了田思思和田新华。
田思思拿出了好些糕点分给东华建国他们,让几个小家伙去后山搂柴禾,酿酒可是很费柴禾的,万事俱备,田思思和田新华等村里人都出工了,他们便开始了酿酒大业。
他们没敢蒸多,一次只蒸了一百斤高粱,田思思取出了十颗酒曲果,见田新华面上惊讶的神色,田思思解释道:“这是极好的酒药,能让酒多出来一些。”
这几天见多了田思思的各种神秘,田新华已经见怪不怪了,而且他已经确定这些酒方子和粮食肯定和阿囡是有联系的,大爷爷想来是为了保护阿囡才把这些扯到自己身上吧,这样也好,让人想到大爷爷身上总比扯到阿囡身上要好,田新华下意识就这么认为。
这一老一小虽没经过商量,但却不约而同地为了保护田思思作出了相同的选择,不得不说这是田思思之幸。
田思思告诉了田新华酿酒的步骤,她本就不是个勤快人,只要教会了田新华,以后她可就不用干这么多活了,田新华哪知道田思思是把他当苦力使呢,他只知道阿囡把这些秘方毫不保留地告诉了自己,心里感动得要死,看着田思思的眼神“慈爱”得都要化出糖了。
“新华哥你是不是觉得很感动?不用太感动哦,以后这些活就都归你干了,我坐等着数钱就好。”田思思踮起脚尖拍了拍田新华的肩膀。
田新华笑眯眯地道:“好,新华哥干活,阿囡数钱。”
这么好说话?要是依照以前,田新华肯定要讽刺自己几句的,今天是怎么了?田思思狐疑地看了田新华几眼,真是太不对劲了。
田思思不知道,这个时候不管什么技术都是很保密的,一般都是父传子,子传孙,一代一代传下去,师傅教徒弟都要留一手,每个师傅都留一手,也所以到了后来,很多古老的工艺都失传了。田思思哪明白这些,她只知道要让自己舒服,自然得教会一个徒弟了,再有就是田思思十分相信田新华,若是换了另外一个人,她可能也不会如此大方。
两人把拌好的熟高粱放入缸中发酵,田思思估算了下,发酵时间大概要一天左右,比普通酒药要快好几倍,田新华数了数家里的大缸,有五六只,是赵老太用来做咸菜的,他想了想,索性又蒸上了几锅高粱,把剩下的大缸都用上了,这样明天就可以一次把酒蒸完了。
田新华不知疲倦地用木棒不停地搅拌,让熟高粱散热散得快一些,田思思则是烧火,幸好她前世去乡下住过一段时间,这种土灶还是会用的,舞动的火光照耀着她嫩白的小脸,像红霞一般,田新华正好抬头,见到田思思侧脸,红艳艳的,他不由怔了一下。
以前班上的男同学都极羡慕他,说他有一个漂亮洋气的堂妹,可是他从来都是嗤之以鼻,阿囡哪里好看了?不就是个小黄毛丫头吗?可是就在刚才,他才认识到,原来那个跟在他屁股后面的小黄毛丫头真的长大了呢,变得这么好看!
田新华甩了下头,笑了笑,运足了力气继续搅拌,阿囡再怎么长大在他眼里还是那个哭哭啼啼的小丫头,还是那个把鸡腿给他吃,自己吃鸡爪的阿囡。
因为两人干活都是在白天进行,家里根本就没有大人,也所以当田新华和田思思两人把第一缸酒蒸出来时,只有老爷子和赵老太知道,还有的就是东华几个小家伙了,这几天小家伙们可乐坏了,每天都有好吃的,还不重样。
田思思把琥珀色的头道酒倒了两小杯递给老爷子和赵老太,笑嘻嘻地看着他们,老爷子先是嘬了一小口,回味了一下,微笑着点头,“不错,比酒师傅酿出来的还要正。”
老爷子说的酒师傅不是月泉村人,住在镇上,姓王,每年高粱收了后,他便会来每个村子转,有要酿酒的人便会请他上门酿酒,管三顿饭再加夜点心,另外再一天两元钱工钱,酒药由酒师傅自己带上门。老爷子以前喝的酒便是这位姓王的酒师傅酿的。
赵老太也迫不及待地喝了口,她砸巴砸巴嘴,“好像挺烈的。”
老太太哪懂什么酒好不好,她只知道这酒喝进嘴里挺冲的,不过却不像其他烧酒那样冲喉咙,喝进去后还觉得挺舒服。老爷子一把抢过她手里的酒,“得了,就你这品味,别浪费这好酒了。”
田新华自己也倒了小杯一口喝干,酒一进喉咙,他的眼睛就亮了,这酒要是卖不出去,他的名字就倒着写(问题是你的名字倒着写不还是田吗),兴奋的田新华一把抱起田思思,像小时候一样在她脸蛋上狠狠亲了两口。
“阿囡,我们要挣大钱了,哈哈!”
田思思嫌弃地抹掉脸上的口水,恼怒地骂道:“田新华,你恶不恶心的,口水都糊我脸上了。”
田新华只是嘿嘿地笑笑,看着田思思杏眼圆睁的小模样,他笑得更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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