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生与死的选择!(1)
过了除夕紧接着就是元宵节,每年这个时候都要照例在延春殿举行皇家晚宴。
我与绿篱提起黄贤妃要出家的事,绿篱对那几个妃子的态度是一贯的不屑,愤愤然道:“娘娘也太好脾气了,她们几个也就是愁着您心善,这才敢蹬着鼻子上脸,要想出家自己关了门铰头发去,来咱们这里说什么!”
写意正在衣柜里给我找晚宴上要穿的衣裙,听见了紧跟在后面煽风点火,“就是就是,你瞧瞧那黄贤妃,每次见了皇上都恨不得把自己贴到皇上身上去了,不就是胸口比别人多二两肉嘛,生怕别人看不到似的,整日里挺着个胸……”
听了这话,我就不由自主地低头看了看自己胸前。
张氏这身材本来就算是玲珑有致型的,现在又因生了娃娃,这胸前的波涛就更为壮观了些,比起黄贤妃来也不逞多让了。
绿篱在一旁紧着干咳了两声,写意那里猛地便停下了,转回身胆怯怯地瞄着我,眼圈都红了,只等着我一有所表示就跪地上哭求赔罪。
“没事,没事。”我很是不在意地摆了摆手,“再说黄氏也没错,有资本就得露出来嘛,回头你们也多找些丰胸的补品吃一吃,这女人嘛,还是胸大了有优势的。”
绿篱与写意两个相互看了一眼。
我瞧见她们两个的小动作,合计着这俩丫头可能是被我说开了窍,也要好好地补一补,谁知没过一会儿。写意却给我从衣柜里挑了一件低胸的宫裙出来,兴高采烈地说道:“娘娘。晚宴上就穿这一件吧,最衬娘娘的身材。”
我看了两眼那裙子。很是无奈,“写意,这连正月还没出呢,你倒是真不怕我冻着!”
绿篱闻言,紧着又抖开了一件皮草斗篷,笑道:“不怕,娘娘裹着这个,奴婢把手炉给娘娘烧热些,辇车上再多放个火盆。”
写意还在一旁补充道:“延春殿笼得有火龙。进了殿只热不冷的。”
说着便同绿篱一起上前帮我更衣,吓得我一把推开了她们两个。
快拉倒吧,你家娘娘现在是皇后,是良家妇女,是国母,国母!什么叫国母懂不?要的就是端庄矜贵的派!这等就差把“勾人”两字写胸脯子上的衣服能穿吗?
再说了,想当初我在宛江落水的时候,身上好歹还穿着齐晟那身湿衣,面前也不过茅厕君一个小叔子。齐晟那脸还黑得跟锅底一般呢!眼下大冬天的,你叫我露着半拉胸脯子出去给整个皇室的老少爷们儿看,他还不得吃了我?
不行,绝对不行!
我严词拒绝了绿篱与写意两个的建议。改穿了一身正统的皇后礼服,先去了大明宫等着齐晟,又与他一同去请太后与太皇太后。待一伙子人都会齐了,这才浩浩荡荡地去了延春殿。
延春殿里果然温暖如春。黄妃几个也都打扮得花枝招展,个个媚眼如丝。恨不得都把齐晟捆把结实了拽自己身边去,一点也不像那看破红尘,一心向佛的。
我看了很是欣慰,这些美好的如妖精一样的女子们还是留在人间祸害吧!就不要去打扰佛祖的清修了……
茅厕君与赵王两个依旧是老样子,一个单身,一个丧偶,两人一左一右各占一席相对而坐,倒是对称。
太后对茅厕君的终身大事很是着急上火,太皇太后对赵王续弦的事情也很上心,只是茅厕君与赵王两个段位太高了,根本不为所动。
太后一提娶亲这事,茅厕君就明确地婚姻大事不能将就,总得找一个自己真心喜欢的女子才能过一辈子。
太皇太后眼神刚往赵王那里一瞄,赵王就立刻举杯饮酒做各种情伤难抑之状,害的太皇太后连续弦这事提都不敢提了。
我再扭头看一眼视殿中各种美人如无物的齐晟,觉得这哥仨在对待美人的态度上还真有点像!那样的先帝能生出三个这样的儿子来,也真算是个奇迹了!
酒宴举行到一半,赵王又离席出去,我一猜他这定是要出去放水,想了想,便也不动声色地起身带着绿篱出去。
自从出了殿门,绿篱就开始活动手脚,很是欢快地向我保证道:“娘娘放心,今年奴婢一定不会坏娘娘的事。”
我猜着绿篱是误会了领导的意图,便解释道:“今年咱们不打赵王了。”
绿篱一愣,瞪着那纯真无邪的大眼睛问我道:“不打赵王了?那咱们今年打谁?”
我很是无奈,转头看她,“谁也不打!”
绿篱一时有些无法接受这个答案,气势顿时颓了下来,很受打击。
我笑了笑,带着她踏雪往殿后而去,到廊子里去蹲守赵王。
赵王如厕出来,一见又是我与绿篱两个守在道边,面色倏然一变,忙作揖求饶道:“皇嫂,好皇嫂,今年可是不能再打了。”
我想他和绿篱还真是登对,连大脑回沟的走向都这般想象,这以后要是能在一起了,定然容易沟通。
我笑着,摆手:“不打,不打,今儿是有正事商量。”
赵王听了面露疑惑之色,问我:“皇嫂有什么事要吩咐臣弟?”
我看了看四周,觉得这不是说话的地方,便引着赵王去了不远处的望梅轩,留了绿篱在外面守着,自己则带着赵王往里面走。
赵王迈台阶的时候犹豫了下,停下来一本正经地与我商量道:“皇嫂,要不还是叫绿篱姑娘进去吧,咱们两个在外面,就跟去年一样。”
我明白他是想要避嫌,想了想觉得他考虑的也对,便又把绿篱叫到了跟前,说道:“你进去暖和一会吧,我和赵王在外面谈些事。”
绿篱十分惊讶,“让奴婢进去?娘娘,这合适吗?”
“没事,没事,”我看了一眼赵王,笑道:“去年你自个还在里面睡了一阵呢。”
赵王听了面上便有些不好意思,对着绿篱轻轻欠了一欠身。
绿篱迟疑了片刻,还是照着我的吩咐进去了,赵王十分殷勤地上前给她关上了门,这才转回身来看着我,问道:“皇嫂要与臣弟说什么事?”
我想着能找个地方坐下聊,可四下里看了看却没看到能坐的地方,只得又像去年那样在台阶上蹲下了。
见我如此,赵王明显有些紧张,特意选了个离门口远点的地方蹲下了,小心地与我表白道:“皇嫂,臣弟早已是看破情事了,正想抛却往事重获新生呢,再不想提与任何与江氏有关的事情了。”
我不由怔了一怔,这才想起来去年这个时候我曾用屎壳郎比江氏的事情来。
赵王还一脸小心地看着我。
我笑了笑,“今儿咱们不提屎壳郎的事情……”就见赵王那里明显地松了口气,我又继续说道:“咱们聊聊粪球的话题吧。”
赵王的表情就有些囧。
我随意地问他道:“你自小便与皇上的感情很好?”
赵王许是没想到我会问起这个来,稍稍怔了一怔,想了想这才答道:“臣弟母妃去世的早,是在静贤皇后宫中长大的,所以皇上待臣弟便比其他的兄弟要亲厚一些。”
我听着便点了点头,他所说的静贤皇后是齐晟的生母,也是老皇帝的原配媳妇周氏,这位悲催的周氏刚由太子妃升职为皇后没几天就挂了,老皇帝装模作样地悲伤了几天,然后就以后宫不能无主为由提拔了宠妃宋氏做皇后,也就是现在的太后,茅厕君的生母。
据说静贤皇后在世时,老皇帝对太子齐晟还是很不错的,只是后来静贤皇后一死,老皇帝便对齐晟疏远了许多,又加上齐晟也渐渐大了,在军中的威望日益渐增,老皇帝对他的太对便有疏远变为忌惮了。
果然是有了后妈就有了后爹啊。
我无意八卦上一辈们的情事家事天下事,只想知道齐晟现在为嘛跟美女这么过不去,可这话却实在不好问出口,总不能直接问赵王:哎?你知道你哥为嘛明明是个可以坐拥三千佳丽的皇帝,却选择过苦行僧一样的生活吗?
我琢磨了又琢磨,还是觉得话说得模糊些比较好,便转了头看赵王,问道:“皇上他……以前是不是受过什么刺激?”
赵王一脸愕然地看着我。
我只得又解释道:“比如说受过……女人刺激什么的?”
赵王脸上的愕然之色又加了两分。
没办法,对于这样的人也只能敞开山门说亮话了,我咂了咂嘴,很是无奈地说道:“我总觉得皇上像是不太喜欢女人,我查了内起居注,从去年开春到现在,皇上就没睡过一个后宫的美人。”
许是我这山门开得有点大,话也太直白了些,赵王一时有点傻,好半天才结结巴巴地问道:“一直没睡过?”
“一直睡在大明宫,连黄氏几个的宫里都不曾去过……”后面的话我没说,只是耸着肩膀摇了摇头。
(本章完)(未完待续。)
第62章 生与死的选择!(2)
赵王还是不信,追问我道:“难道也不曾召什么人到大明宫里?”
我依旧是无奈地摇头。
赵王已是镇定下来,沉思半晌,语气颇为沉痛地说道:“皇上从来就是一个用情专一的人。”
我琢磨着他是不是又想到了江氏身上,心中不免觉得有些歉疚,正想开口安慰他两句,却见他有抬起头来,看着我说道:“我们齐家的男子向来如此,洁身自好,至情至性,贯出情种的。”
洁身自好?那你叫死在美人身上的老皇帝情何以堪哪?
赵王默默地看着我,一脸的严肃正经。
我也静静地看着他,十分想把自己的鞋底子踏到他的脸上去。
我深吸了口气,控制着脾气,与他说道:“皇上是不是情种我不关心,只是黄妃几个总是到我那里抱怨,叫我很难做。既然皇上对女人没什么阴影,你能不能劝他几句,叫他也偶尔去安抚一下后宫的这帮女人们,不管喜欢不喜欢,都是他娶进来的,总不能真叫人家虚度了大好的青春年华。”
赵王表情有些意外,顿了一顿才又说道:“皇上是真忙吧,云西那边总不消停,北疆也也频发事端,朝中诸多事情也是不叫人省心,皇上是真不容易,哪里还有心思去后宫。”
我想了想,问道:“朝中局势真地紧张到了如此地步?”
赵王点头,答道:“我虽然闲散,可军中却还有几个私交不错的将领。听他们说云西平叛已是板上钉钉的事情了,皇上已经命人筹集粮草。紧接着就是要动兵马了。”
我已猜到齐晟要打云西,却没料到他动作会这样快。而且张家那里也没听到什么调兵的消息,现在听赵王这样一说,不觉有些惊讶,问道:“可是知道这兵马要如何动?要谁去云西平叛?”
赵王看了看我,答道:“瞧着皇上的意思是想借此机会把整个云西都拿下来,废除其附属国的地位,建州设郡。这样一来,只靠贺良臣手里的那点兵是不够的,必然要从别处调兵。京都戍卫军必然是不能动的。那就只能从江北调了。”
果然是要趁机消减张家的兵权了吗?我不由有些紧张,定定地看着赵王,等着他的后话。谁知这小子却只是淡淡笑了一笑,说道:“至于具体会动那里的兵力,臣弟也不知道了。”
去你大爷的吧!你若是不知道,你刚才还说那么多?你无非就是想吊老子胃口罢了!老子就还偏不求你了,我就不信我自己打听不出来!
我从台阶上站了起来,二话不说,抬脚就走。
路上却一直觉得有点不对劲。却又不知道到底是哪里不对,待一屁股都坐席上了,这才猛地想起一件事来,哎呀。我怎么就把绿篱那丫头给扔望梅轩了啊!
我第一个反应是抬屁股回去找绿篱,可屁股刚抬了抬就想起自己身边还坐着一个齐晟来,用眼角余光一瞄。果然不出意外,这小子也正在看我。
我那屁股就沉了一沉。又重新坐回到了位子上,琢磨着绿篱也这么大的人了。又是皇后的贴身宫女,在这宫里估计也没人敢招惹她。
这样一想,我便坐的安稳了些,故意视齐晟的目光而不见,装模作样地端起杯酒来,凑到了嘴边细细地抿着。
齐晟的视线只在我身上停留了片刻,便转过了头去和太皇太后闲谈起来。
我不自觉松了口气,一直提着的小心也放了下来,顿时觉得这么小口地抿酒实在太娘,索性就将一杯酒都灌入了口中,还不及咽下,却见绿篱低着个头,做贼一般从外面摸了进来。
我瞧得奇怪,待她在我身后跪坐了,忍不住回头低声问她道:“怎么了?”
绿篱脸色涨的通红,吭哧半天只说出几个字来:“娘娘,奴婢,赵王,奴婢……”
我听得奇怪,转头去看赵王的席位,见那席上还空着,赵王竟然还没回来。我又回头瞧了一眼绿篱,心中陡然一惊,坏了,望梅轩那里一向冷清,不会是已遭了赵王那厮的“毒手”了吧?
正又惊又怒又后悔间,又听得绿篱吭哧道:“奴婢,奴婢把赵王给打了……”
我这一口怒气还没喷出来,瞬间又被吸回了肺里,当时就呛懵了。
尼玛赵王再无权无势也是个王爷好不好?他是齐晟的弟弟,是太皇太后的亲孙子!
我去年能打他那是因为他们哥仨儿在宛江差点没玩死了我,他们齐家实在对不起我,不管是他也好,还是齐晟也好,心中多少都是觉得对不起我的。所以我打了也就打了,可他是你绿篱能打的个人嘛?
绿篱小心翼翼地瞄着我的脸色,一脸的心虚,嗫嚅道:“奴婢在里面等得困了,不小心就迷瞪着了,醒来的时候就见眼前凑着一人,当时吓了一跳,想也没想就打了……”
听她这样说,我合计着赵王也不全算无辜,又见绿篱可怜巴巴的小模样叫人心软,只得小声安慰她道:“算了,打了就打了吧,反正也不是第一次了。只要没打头脸就好……哎?你没打他头脸吧?”
绿篱没说话,只眨巴着一双大眼睛,既是歉意又是害怕地看着我。
我与她对视片刻,转头看了眼那处依旧空着的席位,这才猛地醒悟过来,只恨不得把这小姑奶奶立刻打包塞回去张家去!我擦!这晚宴刚刚过半,赵王就这样一去不复返了,你叫齐晟那里怎么想?
太皇太后要是再问一句“赵王呢?”怎么办?啊?你叫我怎么办?
正这样想着,就听得太皇太后那边奇道:“哎?老五呢,怎么出去了这半天都不见回来?”
我下意识地哆嗦了一哆嗦。
齐晟视线从赵王空空的席位上转回来后就落到了我身上,目光中带着询问。
我琢磨着这事要是落到绿篱身上她就只有死路一条,当今之计也只有我替她顶缸了。我干咽了咽吐沫,也如绿篱那般吭哧道:“我,我又把赵王给……打了。”
齐晟原本狭长的眼睛瞬间就大了一圈,默默看我片刻后,转头对着太皇太后笑道:“许是又喝多了,不知在哪耽搁住了,朕叫人出去看看。”说着便吩咐后面的内侍,“去看看,若是赵王醉的厉害,就扶他去暖阁里睡一会儿,别受了寒。”
话音未落,却是有小内侍进殿来禀报,说是赵王酒醉得厉害,已是找地方歇着去了,待酒醒了再来和太皇太后、太后、皇上和皇后赔罪。
小内侍说到“皇后”二字的时候还特意向我看了一眼,害我一阵心虚。
齐晟便笑道:“我就说老五是喝多了,不知躲到哪里睡觉去了,皇祖母不用为他担心。”
估计太皇太后误会赵王还是为情所伤,所以才要借酒消愁,听了这话面上便添了几分不悦之色,低声嘀咕道:“好好的一个孩子,就叫那个狐媚子给毁成了这样,着实可恨。”说着便看了齐晟一眼。
齐晟装没听见的,转过头来问我:“葳儿那里可好?”
我很配合地点头,“好,挺好,已经能自己翻身了。”
齐晟表情很是惊讶,扬着眉梢问我:“都能自己翻身了?”
尼玛,你还能更装一些吗?你上次去的时候还跟逗狗一样逗那小娃娃翻了好几次身,这会子就忘了?
齐晟那里还一脸期待地等着我的回话,我只能也跟着换上一脸的幸福喜悦之色,点头:“能,都能一下子翻好几个呢。”
许是大伙少见帝后能聊得这样热络过,一时间公聊私聊都停下了,齐齐地往我们这一席看了过来。
众目之下,我与齐晟两个不觉有些尴尬,不约而同地伸手去端席上的酒杯来做掩饰,待都把酒杯端起来了,才发觉就这么自个喝自个也不合适,只得又举杯相互让了一下,这才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
太皇太后那里瞧见了,顿感老怀欣慰,指着我们两个与众人笑道:“成祖皇帝曾说过,女子不该总是一副娇滴滴的病弱模样,要有几分男子的刚强才好,也只有这样的女子,才能伴着丈夫一同搏击风雨,翱翔于九天之上。我现如今瞧着,皇后倒是越来越有几分成祖皇帝所说的风姿了,不只为人处世越发地大气,就连饮起酒来也丝毫不逊男子的豪爽,倒像是个真丈夫。”
我一口酒还没全咽下去,闻言差点没喷了出来,强强地忍下了,却有酒跑进了气嗓里,呛得我一阵剧咳,眼泪立马就出来了。
齐晟转过头,目光复杂地看向我。
我冲他摆了摆手,想示意他没事,可手还没来得及摆几下就赶紧收回来捂住了自己的口鼻,闷声咳嗽起来。
绿篱忙着从后面凑上来帮我拍背,没拍两下就被齐晟给替下去了。
齐晟一面轻轻地拍着我的背,一面向着太皇太后笑道:“皇祖母别夸芃芃了,她受不住夸。”
(本章完)(未完待续。)
第63章 生与死的选择!(3)
老太太脸上笑得越发地开怀,又指着我与齐晟说笑了几句,便说自己乏了,要回宫歇着了。她一说要走,太后也不好再继续坐着了,便也跟着起了身。
大伙一看忙都站起身来恭送这两位退席,齐晟还顺手拉了我一把,带头将太皇太后与太后送了出去。
她两位一走,这晚宴也算是到了尾声。只是直到宴席散场,赵王也没能回来。
我估摸着他这一觉得睡上几天才能出来见人。
从延春殿出来,我和齐晟有点顺路,便一直默默地跟在齐晟右后三步远的地方,只希望他能无视掉我,千万别问我好端端的为什么又打赵王,又或者是问我喝酒为何会如此豪爽……
这两个问题都很难回答,不过如果二选一的话,我还是希望他能问我为什么又揍了赵王那倒霉孩子。
可惜这厮一直都没开口。
我也就蔫蔫地跟着他走,可走着走着却察觉出不对劲来。
不对啊,这是回兴圣宫的道啊,他不该往这个方向走啊!自从我生了娃娃之后,他就不在我宫里留宿了啊。
难不成他今儿晚上又要夜宿在我的宫中?
这个念头刚一冒头,我就忍不住打了个冷战。我擦,不会又是一年一次的“同房夜”吧?去年他睡了老子半宿,老子挺了大半年的肚子,今天他再睡半宿,老子是不是又得挺半年肚子?
面前几步远的地方,齐晟的身姿挺拔,走得十分平稳。
我迈着贼一般的步子。内心十分忐忑,时不时地回头瞄落在后面的绿篱一眼。希望她能上来救个场。
绿篱也看出点端倪来,有心上前。可那视线滑到齐晟身上时却瑟缩了一下,然后便垂下头做缩头乌龟。
我就知道不能和女人讲义气!尼玛你打赵王时的勇气都哪去了?老子都替你顶缸了,你就不能递块砖来给老子垫垫脚?
就这么一路沉默地回到了兴圣宫,进了殿,齐晟一点没和我见外的意思,神态自如地叫宫女侍候着他换了便服,转身就坐到了一旁的软榻上,然后抬头看向我,不咸不淡地说道:“芃芃。你过来,朕有话问你。”
我心中暗道一个不好,果然是怕什么来什么,只是不知道他要问的会是哪个。而且,我这里礼服还没有换下来,老兄,你这也有点太心急了吧?
殿内的宫女内侍都很有职业素养,听他这样一说,不用吩咐便都低着头悄悄的退了出去。只留下绿篱一个,一脸担忧地看着我,要走不走地徘徊在门口。
看她如此,我心里总算舒服了些。这丫头倒还算是有点良心,不枉我替她出这次头。我这里正要给她使眼色叫她也退下去,不曾想她面上突然换上了一副豁出去的神情。然后不及我反应,便已是上前几步扑倒在齐晟脚下。连连磕头道:“皇上,奴婢死罪。奴婢死罪,赵王殿下是奴婢给打伤的,奴婢偷懒,不小心在望梅轩里睡过去了,醒过来的时候却看见赵王在眼前,奴婢,奴婢……”
绿篱说到这里有些说不下去了,咬了咬牙才又说道:“奴婢以为他要轻薄奴婢,就就冲他脸上抓了一把。”
听到这,我下意识地瞧了一眼绿篱的手,十指蔻丹,纤白细长,要是被这手在脸上挠上一把,十天半月的是甭想着出门见人了。
突然间,我很同情赵王那倒霉孩子。
绿篱说完了,就伏在地上微微战栗着。
齐晟沉默片刻,抬头看我。
我琢磨着,为什么要打赵王这事是被绿篱说清楚了,剩下的就是要我来说为什么绿篱能打到赵王这事了。
我先是很淡定地叫已经哭爬在地上的绿篱起来出去,然后便比较蛋疼地坐到了齐晟的对面,略一思量后说道:“是我带着绿篱去找赵王的,我有些事想问问他,就在望梅轩外面和他聊了几句,后来我走了,却把绿篱落下里面了。估计她是在里面睡着了。”
齐晟缓缓地点了点头,又问我:“你找老五问什么?”
我咂了一咂嘴,还是决定实话实说,便答道:“问你为什么不近女色,我想着你们以前既然关系好,许他能知道原因。”
估计齐晟没想到我会这么直白,脸上表情明显地愣怔了一下,顿了一顿,才淡淡地问我道:“你觉得朕不近女色?”
我本着实事求是的原则点了点头,镇定答道:“几乎是不近女色,不像一个男人,或者说不像一个正常的男人。”
齐晟听了嘴角上便挑上了一丝淡淡的讥笑,问道:“那芃芃说怎么样才像是一个正常的男人?”
我虽然觉得他这话问得有些古怪,不过还是正色答道:“在女色上有原则的男人不少,不过能做到柳下惠那个程度却是少之又少。男人本就不同于女人,不会成天里想着那些情情爱爱,又求感情的专一,又要身体的忠诚。男人的本性是好色,是博爱,就如越是强壮的雄性越要占据更多的雌性,无所谓褒贬,这是一种本能,身体的本能,是生理的冲动,是不以人的感情为转移的。”
这就好比睡到半夜被窝里突然多了一个光溜溜暖呼呼的美女,只要你是男人,不管你心里是惊悚还是惊喜,你那小兄弟都会先硬了再说的。
齐晟静静听着,很是专注的样子。
我越说越觉得自己挺学术的,不自觉地便放开了胆,说顺了嘴,继续说道:“比如我可以很爱一个女人,但是却不见得能为了她守身,除非她有很强烈的意愿表示,我不守身就会失去她,这样我可能会犹豫,会束缚自己的本能。也就是说当道德上对人有着这一方面的约束,那么人们也不得不控制自己的本能,对唯一的伴侣保持忠贞。可若没了这一方面的束缚,男人是从来不怕身边的女人多的。男人嘛,总得……”
话说到一半,我忽地停了下来。
齐晟脸上淡淡的笑意虽然仍在,可却不知从什么时候起,他的眼神已是渐渐转冷,带着刀般锋芒看向我,似笑非笑地问道:“看来芃芃很是了解男人,这也叫朕对你的过去更加的好奇,想知道你到底是什么人。”
我一时噎住了,心中考虑若是这个时候我仍坚持自己是天上的神仙转世,他会是个什么反应?是就此信了,还是会直接送我归西,叫我早日荣归仙班?
我捉摸不透齐晟的想法,不敢开口。
齐晟的唇角轻轻一挑,不急不缓地问道:“或者换种问法,芃芃在未成为朕的太子妃之前,到底是个女人还是……男人?”
他一个字一个字地慢慢地吐出来,我反应了一反应才听明白了这问题的核心,然后脑子就轰地一声炸了。
齐晟仍静静地看着我,黝黑的眸子如冬夜沉寂的湖水,虽波澜不惊,却泛着凛冽的寒意,眸光深处,还有杀意若隐若现。
这样的他,已是许久不见。
我大脑中空白了片刻,忽地想起一位江湖前辈说的话。他说若是没得话说的时候你就先笑,放声大笑,待把对方笑傻了,事情也就好应对了。
我张了张嘴,想笑,可是没能笑出来,只能愣愣地问齐晟道:“你什么意思?”
齐晟勾着嘴角,极浅淡地笑了笑,反问我:“你说呢?芃芃。”
要我说,他肯信我是个女人,怎么都好说,若是认定了我其实是个男人……那就什么也不用说了。
生死关头,我的大脑终于又开始飞速地运转起来。同时,努力叫自己眼中体现悲伤、愤恨、不甘等等情绪。可努了半天劲,也不知道该怎么做才能在面部肌肉纹丝不动的情况下,只用一双眼睛就表达出如此复杂的情绪来。
没办法,我只能故作悲伤地闭上了眼,好半天才嘶哑着嗓子问齐晟道:“你问我在做太子妃之前是男是女?”
齐晟静默片刻,低低地“嗯”了一声。
我深吸一口气,睁眼静静地看他,这才说道:“你好奇现在的我来自哪里,好奇我之前是什么人,甚至猜测我之前是男是女,你却从没问我之前的张氏哪里去了,她在你的心中从没半点地位,死了也便死了,哪怕是肚中还怀着你的孩子,你也从没在意过,是不是?”
齐晟明显一僵,微微抿了唇角看我。
我一瞧他这表情,顿时心中稍定,转身在殿中慢慢地踱了几步,决定继续往下编。
“你现在既然问我,我就原原本本地都告诉你。”我停下来,转回身冷冷看他,“不错,我之前一直是在骗你的,我从来就不是什么散仙。从我开始有记忆起,我就是一抹孤魂,我被束缚在太液池上,看着张氏在水中挣扎,看着她拼尽全身力气向你伸出手,看着你毫不犹豫地游向了江氏……”
齐晟身体坐得笔直,纹丝不动地看着我,眼神晦暗不明。
(本章完)(未完待续。)
第64章 生与死的选择!(4)
我笑了笑,继续说道:“我当时明明是游离在湖面之上的,可那那渐渐沉下去的人仿佛就是我自己,那是一种绝望,一种天地万物都不复存在的孤绝。再后来,我终于得到解脱的时候,有个人却告诉我,说张氏这一世命格极重,不能就这样死了的,他还叫我赶紧回去。”
我故意把话说得极慢,时不时地还要停顿片刻,待这段话说完,就见齐晟缓缓地闭上了眼。
“我不愿意,我明明的是已死过一回的,我为何还要去做她?我不肯去,那人不放我走,两人僵持的结果是他带我去看三界众生百态,说是看得多了,便也能看得开了。三天,长如三世,我看过了三界,历经了悲欢离合,最后还是回到了张氏身上。”
我停下来,转头看向齐晟,待他睁开了眼看我时,才缓缓说道:“你猜来猜去,却从没猜过我其实就是那个张氏,那个娇蛮任性的张氏。你觉得她前后变化太大,却不知她早已是走到了绝路,无路可走也只能跳到了另外一条路上,装作另外一个全新的人。”
齐晟久久不言。
我琢磨着不论编什么故事都不能太监,哪怕最后实在圆不上了,至少出来个外星人给救救场,能往科幻上靠一靠也好。
我想了想,决定用段极煽情的话来结束这个恶毒女配重生后转个性女主的苦逼故事,于是便抬眼直视着齐晟的目光,用那种出离凡尘的语气说道:“张芃芃的人其实一直没变。变得不过是心。无爱无妒,无爱无伤。无爱无扰,无爱无忧。”
如果说齐晟刚才的眼睛似一汪湖泊。那么现在就好像一潭死水。漆黑,折射不出一丝内里的光线,就这样静静地看着我,直看得我后背阵阵发毛。
殿内一片寂静,静的仿佛能清晰地听到他沉重的呼吸,我激烈的心跳,还有不远处烛火爆花声。
两人就这样僵持着,齐晟忽地开口问道:“你是想告诉我最对不起的那个人是张氏,是不是?”
虽是问话。却是说得无比的肯定,根本就不需要我的回答。
我正迟疑着该如何来答他这话,就见他轻轻地笑了一笑,那笑容清淡悠远,似是刚刚听完一个轻松有趣的故事。
像,真他妈太像了!这一刻,我才猛然意识到齐晟与茅厕君是俩兄弟,他们身上里流淌着相同的血,我以前怎么会把这两人划分为不同的物种呢?!
齐晟嘴角微不可查地挑了一挑。平静地说道:“可就算我有负于张氏,我对不起她,可这和你有何相干?你不是张氏,哪怕你那个故事讲的再凄楚动人。你也不是她。我与她认识十数载,岂会识不出她?”
我被他一番话给问愣住了,心中只一个念头。我以后若是再把齐晟当sb,那就我就是大写的SB!
他微微眯了眼看我。缓缓问道:“你还没有回答我刚才的问题,你到底是男是女?”
我第一次无言以对。只能沉默地看着他。
他默默看我半晌,眼中种种情绪闪过,最终却只笑了笑,从榻上站起身来,看样子是打算走了。
可我知道他这一走就是认定了我前世是个男人,等待我便只剩下了死。
死我不怕,我只怕不得好死!
一时间,我十分想拽住了齐晟,求他一句:一夜夫妻百夜恩,看在好歹也一块睡过两次的份上,给我一个痛快吧。
这样想着,我的手就不由自主地抓住了他离去的衣袖。
他顿住了步子,转回头看我,目光冷淡,只问我:“你是男是女?”
我不敢说出“男”字来,却又不甘心说那“女”字,能做的只是沉默。
他扯了扯唇角,抬起手腕,伸过另外一只手来掰我攥住他衣袖的手指,就如宛江之时,我一指指地掰开他的紧握的手。
我手上攥得更紧,嗓音不知从什么时候起已经沙哑,问他道:“你要杀我?”
齐晟闻言却是顿住了动作,他侧着头看我,唇边那抹笑中有着淡淡的嘲弄,轻声说道:“皇后,朕不杀你,朕会叫你继续做皇后,就在这宫中,做朕一辈子的皇后。”
如果能一直好吃好喝地供养着,就是这样过一辈子也不错。这样一想,我手上的力道顿时小了不少,顺势就松开了齐晟的衣袖。
齐晟的腮帮子却是忽然有些发紧,像是咬着牙般说道:“朕会叫皇后好好尝一尝什么叫做生不如死。”
我擦,咱们两个有这么大的仇吗?
我急忙又抓住了齐晟的袖口,求道:“做事别做太绝,你放我一马,好歹给我个好死。”
齐晟盯着我,一字一顿地问我:“我放你一马?”
我点了点头,“放我一马!”
齐晟死死地看我片刻,忽地放声大笑起来。
这笑声惊动了守在殿外的众人,绿篱与写意从外面慌张地跑进来,脚刚踏进殿内,齐晟已是怒吼道:“滚出去!”
绿篱与写意两人立刻僵在了原地,倒是写意先反应了过来,忙拉扯住了绿篱,拽着她往外退去。
齐晟脸色铁青,低下头来问我:“我放你一马,谁来放我?”
我看他这么不讲理,一下子急了,一扬胳膊,叫道:“尼玛谁扣着你,你就找谁去啊,你报复在我身上算什么事?”
就见齐晟额侧的青筋隐隐跳动,他反手一把抓住了我的手腕,把我扯到了身前,又提近了,这才恨声问道:“说,你到底是男是女?”
我虽恼恨,可心底毕竟存着些求生的**,索性双手一把扯开了身前的衣服,怒道:“你说我是男是女?你自己看我到底是男还是女!你脑子有毛病,会来问我是男还是女!睡也睡了,孩子也生了,你说我是男是女?!”
喊着喊着,不知为何却是悲上心头,突然莫名地想哭。
我这里正叫骂着,齐晟却忽然将我双手都反剪向身后,蛮横地将我扯到他身前,逼近了,强硬地问道:“说,你是男是女?”
男女之别便是生死之差!
我心中明明十分地明白,可那个“女”字却怎么也无法出口,仿佛只要这个出口,之前二十年的一切都要被就此抹去,从此以后,我就只能是张氏,以前是太子妃张氏,现在是皇后张氏,即便以后做了太后,我也是张氏!是个女人,是个后宫中的女人,是个要与其他女人一样得在齐晟身下求生活的女人,是个连大名都不会留下的张氏!
以前,我从不觉得为了活命而弯腰有何为难,甚至在我一觉醒来化身为张氏时,我也不过是纠结了半日便坦然地接受了这个新的肉身,接受了我要在这个女人的身体里继续活下去的现实。
因为我从心理上一直觉得自己还是个爷们儿,哪怕我现在没了老二,哪怕我抱着美女也已心如止水,可我里子里依旧是能个顶天立地的爷们儿,是个比齐晟更光明磊落的爷们儿!
可这一刻,齐晟却是要从心理上将我“阉割”,他要叫我自己承认,我现在是个女人,以前也是个女人,我从里里外外都是个女人!
齐晟身体僵硬挺直,额侧青筋突突地跳动着,眼中似燃着能焚人的熊熊烈火,只死死地盯着我,
我耗尽了全身的力气,这才将那个字艰难地吐了出来,“女,我是女人。”
齐晟手上的劲道明显地松了一松。
我双腿却是一软,身体不受控制地往下滑了下去,同时,那一直强行压制住的泪水再也忍不下了,一下子从眼眶里涌了出来。我不想在齐晟面前哭,忙用手背去擦,可是把两只手都用上了,也擦不完脸上的泪。
我越擦越觉得心里堵的慌,又想老子现在反正也已经承认了自己是个娘们,还有什么不好意思哭的,干脆也不擦了,索性放声大哭起来。
这一哭可不要紧,要想再收声却是难了,只觉得心里有哭不完的委屈,恨不得哭倒了一段长城才觉得痛快。
我跪坐在地上放声大哭,齐晟就默默地立在我的身前。
也不知过了多久,我嗓子已是哭哑了,眼泪也没得可流了的时候,我就见眼前袍角动了动,然后齐晟在我面前蹲了下来,与我平视着,轻声说道:“你不知道我现在有多想杀了你,一了百了。”
他缓缓说完,嘴角又向上扯了一扯,这次却是露出一丝自嘲,起身从我身边走过,出了殿门。
我这里还回味着齐晟最后一句话,绿篱已是旋风一般卷了进来,待看清了我的情形,这丫头愣怔了片刻之后,一下子就跪倒在了我的面前,也不说话,只一个劲地“砰砰”地磕头。
我一听这声音不对,急忙去拽绿篱,待把她强行扯起来了,这才看到她额头竟已是磕出了血来。我不由吸了口凉气,气道:“你这丫头,这是做什么?!”
(本章完)(未完待续。)
第65章 生与死的选择!(5)
绿篱满脸的泪水,扯脱了我的手,重新又磕下头去,哭道:“奴婢对不起娘娘,奴婢害娘娘受皇上责罚,奴婢死不抵罪。”
见她哭得涕泪齐流,我有些哭笑不得,只得说道:“这事与你无关。”
绿篱一怔,抬着脸看我。
我只觉得心神疲乏,而且这其中的事情也没法和她说个清楚,只能点了点头,“和你无关,你叫人去准备点热水,我泡个澡,有什么事明天再说。”
绿篱将信将疑地看我两眼,这才悄悄地起身出去了。过了没一会儿,便有宫女抬了热水进了后殿,一阵“哗哗”的水声之后,绿篱过来扶我,轻声说道:“奴婢叫她们都出去了,奴婢自个伺候娘娘沐浴。”
在地上坐了这半天,我腿上还是有些软,被绿篱扶了一把才站了起来。绿篱见我如此,又开始抽抽搭搭地啜泣,我实在被她哭得烦了,只得停了下来,转头与她商量道:“咱别哭了,成不成?我这不还活得好好的嘛?”
谁知不说还好,这一说,绿篱竟是开始捂着嘴呜呜地哭了起来。
我实在没法,只得投降,“算了,你还是放出声哭吧。”
要说女人真是奇怪,我不叫她哭吧,她非得给我哼哼唧唧地哭,这会子我叫她放开声哭了,她却是不哭了,只掏出帕子用力地抹了把脸,涩声说道:“奴婢不哭,奴婢再也不哭了。”
我欣慰点了点头,踏进了浴桶。
水温稍稍有些热。不过泡着却是正舒服,我仰了头枕在浴桶边上。任绿篱轻轻地给我揉搓着头发,精神终于完全放松了下来。然后便觉得更加的困乏,迷迷糊糊间就听见绿篱在我耳边低声念叨:“娘娘别睡,千万别受了寒,娘娘,娘娘……”
我脑子里却早已是成了一团浆糊,唯一能记住的却是齐晟离开时说的那句话,他说:“芃芃,你不知道我现在有多想杀了你,一了百了。”
其实。我挺理解他的,换我是他,我也挺想杀了现在的这个张芃芃。
那个和你上过床,给你生了孩子的人竟然是个男人,这事想一想都叫人觉得恶心,很恶心……
活着,真的有那么重要吗?可若是死了,是不是就连这仅存的记忆都要被抹去?即便重生,那又和现在的我有什么关系?
睡梦中。许久不见的司命那厮又现身了,他在我床前摇头晃脑,咂着嘴说道:“瞧瞧你,不过是个男女。这算是个什么坎?人家下凡历劫的,几世男女做下来也没你这么纠结的,再瞧瞧你这样。至于吗?”
我本来见着他就有气呢,听他这样说更是火大。从床上跳了起来,指着他鼻尖骂道:“滚蛋。那几世男女也没老子这种做法的,你干脆叫老子忘了前尘重新投胎好了,老子投个女胎回来做个齐晟的宠妃都没问题!”
司命那厮被我噎得没话说,只是一个劲地摆手,“不行不行,时间不赶趟。”
我一听他说时间不赶趟,生怕他就此走了,忙上前去扯他胳膊,谁知这一扑却是扑了个空,一下子栽醒了过来。
睁开眼,发觉自己仍好端端地躺在床上,外面天色已经大亮,绿篱正跪坐在床边上的脚踏上抹着眼泪,见我醒了忙凑上前来,低声叫道:“娘娘,娘娘?”
我一看她红肿的眼睛,便知道她这准是一夜没睡,忙赶人道:“你下去歇着吧,叫写意过来伺候我就行了。”
绿篱却是不肯走,眼中又蕴了泪,张了嘴正要说话,写意却是慌慌张张地从外面跑了进来,惊慌失措叫道:“娘娘,娘娘,皇上派了人过来,要,要,要杖杀了绿篱姐姐!”
此声一落,我与绿篱两个都是愣了。
绿篱是我兴圣宫里的大宫女,是太子妃张芃芃的陪嫁侍女,是我来到这个世界后就伴在身边的人,是我的贴身宫女,是与我关系最密切的人。宛江之上,她曾用身给我挡箭,我也曾为了救她而坠江落水……
我脑子一炸,已是猜到了齐晟的心思。
绿篱那里愣怔了片刻,噌地一下子站了起来,走到我面前跪下了磕了一个响头,哽着嗓子说道:“本就是奴婢惹的祸,奴婢自该去领罪。娘娘万不可再为了奴婢和皇上起争执,自此后奴婢不能再在娘娘身边伺候,只求娘娘照顾好自己,莫再倔强,莫再自苦,莫再……”
说到这里,绿篱已是泣不成声,说不出话来,只俯下身又给我磕了一个头,起身向外走去。
我忙一把抓住了她,喝道:“你停下。”
又转头问写意:“齐晟派了几个人过来。”
写意忙答道:“三个。”
三个?看来齐晟是不想将此事搞大了。此刻他应是还在上朝,若是我这里抓紧点时间,没准还能赶趟!
我想了想,沉声吩咐道:“写意,你带着人将那三个人扣下来,好茶好水地招待着,就是不能放!记着,不管后面来多少人,你都给我扣下了!他们要问,就说我还在睡觉,不敢打扰我,有什么事都得等我醒了再说。绿篱,你去准备一下,咱们两个出宫!”
写意怔了一怔,爽快地应了一声,便转身跑了出去。
绿篱却是红着眼圈跪在了我的面前,不等她开口,我便冷声喝断了她:“滚起来!少哭哭唧唧的,这事不光是为了你,也为了我!”
我话说得极重,绿篱不敢再说,急忙从地上爬了起来,抹着脸上的泪出去准备。
一会的功夫,绿篱再回来时已是换了普通宫女的装束,也给我带了一身宫女衣裙进来,一边帮我换装,一边低声问我道:“娘娘,是备轿还是备车?”
我暗道都这个时候了,哪还有功夫坐什么轿和车啊,快骑马吧!
两个人出了宫,直奔赵王府而去。
在赵王府门外,我勒停了马,转头交待绿篱:“你记着,不管到了什么时候,活着都是最重要的。”
绿篱脸色苍白,双目红肿,闻言只是点头。
我深吸了口气,跃下马来,上前叫门人去传话,说皇后派人来瞧赵王殿下。
早就有王府总管得到消息迎了出来,一面将我与绿篱两人往正厅里迎着,一面叫人去通报赵王。
可没想到赵王这小子却是推辞不见,说什么昨夜里宿醉头疼,这会子还躺着,不方面见人。
我一听就火了,一鞭子抽开了那王府的管家,抬脚就往内院里冲。那总管一时被我吓住了,待反应了才从后面追了上来,上来就要动手拉我,手还没碰到我身上,绿篱那里已是大声喝道:“放肆!皇后娘娘你也敢拦?!”
那总管闻言一惊,立时收回了手,惊疑不定地看向我。
就这么一个耽误,我已是闯进了齐铭的居所,高声叫道:“齐铭!你给我出来!”
片刻之后,赵王没见着,他屋子里伺候的侍女与内侍却都贴着墙根溜了出来,看也不敢看向我,只使劲地低垂着头,快速地向院子外退去。
眨眼功夫,院子里已是静悄悄一片,这时才见赵王从屋内缓步走了出来,停在廊下看我,苦笑着问道:“皇嫂怎么突然来了?”
我扯着绿篱过去,将她拎到了赵王近前,这才说道:“说吧,这事怎么办?”
绿篱双腿一软就要下跪,幸亏我眼疾手快,一把将她拎住了,然后抬眼冷声问赵王道:“你坏我侍女清白,说吧,这事怎么办?”
这话一说,赵王与绿篱齐齐地愣住了。
赵王愕然地看我片刻,用手指着绿篱,不敢置信地问我:“我坏她清白?”
我点头,问道:“昨夜里,不是你在望梅轩坏她清白的吗?你脸上那道子抓痕怎么来的?”
赵王哭笑不得,用手指着自己脸上那道红红的抓痕,转头问绿篱:“绿篱你说,你自己说我这里是怎么回事!本王不和你一个小丫头计较也就罢了,你竟然还敢胡乱攀咬本王?”
绿篱怯怯地看看我,又看看赵王,扑通一声跪了下来,抱着我的腿哭道:“娘娘,这事不怨赵王殿下,殿下他……他是醉了酒,千错万错都是奴婢的错,是奴婢没有拼死抗争,这才出了事。奴婢不求娘娘饶过奴婢,奴婢甘愿受死,只求娘娘不要再追究赵王殿下。”
她一番哭求,动情动意,明着没说赵王一个错字,却把整件事都糊到了赵王身上。若不是我也得跟着继续做戏,还真想拍着大腿赞一声:好丫头!实力派!就这演技,去闯一闯好莱坞都成!
院子里的下人虽然都已是退了出去,可院子外不可能没人在,我又是高声叫着赵王的名讳闯进的院子,现在再与绿篱这一番做戏,赵王就是想瞒下此事也不大可能了。
赵王那里气得手都抖了起来,哆哆嗦嗦地指着绿篱,“你……你……我,我……”
“你我”了半天愣是没能说出一句完整的话来。
(本章完)(未完待续。)
第66章 生与死的选择!(6)
他深吸了口气,又转头看我,眼神真诚无比,说道:“皇嫂,我真没碰她,那才多大的空啊,就是想干点什么也来不及啊!”
我沉着脸看他,冷笑道:“不管你怎么说,她的名声却是因你而毁,阖宫里都知道这事了,今儿早上皇上已是派了人来我宫里,要杖杀了她。”
赵王愣了愣,奇道:“皇上怎么会知道这事?”
我一时编不出理由,只好报以冷笑,说道:“你问我,我问谁去?反正是已经知道了。你也知道,绿篱是我身边的第一亲近人,我绝不会就叫她这么糊涂地死了。若是你不认这个帐,咱们就扯破了脸皮闹一闹!”
赵王听了却是沉默,片刻后高声叫了人过来,要绿篱下去梳洗。
绿篱抬头看我,见我点了点头,这才低着头从地上爬了起来,跟着来人出去了。
赵王这里把我让进了屋内,一面亲手给我泡着茶,一面出声问道:“皇嫂,你就给臣弟撂个实底吧,您想怎么着?”
我一瞧这小子倒也算是个上道的,便也不和他绕圈子了,直言道:“我要你娶了绿篱。”
赵王的手就抖了一抖,茶盅里的水洒出来不少,烫得他咧了咧嘴。
他抬头,十分坦诚地看着我,“皇嫂,我真没碰她,当时我看她睡着了,好心过去叫了她一声,被她挠了一把就够冤枉了的。”
我点头道:“不错,实情绿篱已是和我说了,可眼下只有你娶了她才能保下她一条性命。”
赵王这孩子不明白了。定定地看我片刻,咂嘴道:“皇上那里我去讲情。总成了吧?只要我这里不计较,皇上也不会揪着个宫女不放的。挨打的是我,又不是他。”
我摇头,坦言道:“这情你讲不下来,你也别试,你听我的,娶了绿篱,咱们两个都省事。那是个好丫头,你不吃亏。”
赵王脸上露出一丝苦笑,又说道:“我再落魄也是个王爷。是先帝的亲子,你叫我娶一个婢女?”
我暗道这会子你想起自己的身份地位来了?那江氏也没比绿篱高到哪里去了,你不一样都娶了吗?
不过这话却不能说,说了只能是火上浇油。
我回忆着江氏那楚楚动人的样,调整着自己的面部表情,放缓了声音说道:“不管怎样,此事都是因你而起,我不能就这么看着绿篱死,我也没指望着你娶她当正妻。你去太皇太后那里走一趟,由她出面来向我要人,只要她那里发了话,皇上那里也就没得好说了。”
赵王微低着头。思量着,没说话。
我赶紧又补充道:“我就求保绿篱一命,别的无所求。你领来了给她个地方住就成。过上两年,等风头过了。我自会再把人弄走。”
赵王终抬起头来看我,很是为难地说道:“皇嫂。你这事实在是为难臣弟。”
我一看软的不行,立刻便又换了硬的,冷笑道:“这事呢,咱们好说好商量,你帮我一个忙,我承你一个情,日后难说谁又求到了谁。可你若是见死不救,你也别怪我翻脸,绿篱死,我也给她拉着个垫背的。”
赵王闻言眉毛一抬,故作惊愕地看我,“皇嫂,我好歹也是个王爷,怎么也不至于沦落到给个婢女做垫背的去呀!”
齐晟的人还被我扣在兴圣宫里,我没时间再和他在这里扯皮,索性撕破了脸皮说道:“你是不用,不过幽兰殿里不是还住着一位呢吗?我要想弄死她,还是不难的。”
赵王正端着个茶壶给我续茶,闻言身体一僵,抬眼静静地看我,半晌后才淡淡说道:“皇嫂,我早已与她已没了关系。”
我也不说话,只沉默着看他。
他便自嘲地笑了一笑,继续说道:“再说我恨她还来不及,为何会为了她的生死来委屈自己?”
屁个没关系,若是真的恨江氏,早就在齐晟回京继位前就杀了她了,还能叫她好生生地活到齐晟来?然后眼睁睁地看着他们玩一招金蝉脱壳,把江氏弄进了皇宫?
我笑了笑,站起身来,说道:“既然如此,那咱们也就别说废话了,告辞了。”
说完了,甩袖就走。
等我这里都快走到门口了,身后的赵王却一直没有动静的时候,我就忍不住有点后悔了,暗道学什么不好,非要学齐晟拂袖就走这招,看着是牛x,可到最后吃亏的还是自己!
直到我两只脚都迈出了门槛,身后才传来赵王的声音。
他说:“好,我答应你。”
我心神猛地一松,差点一屁股坐到门框上去。缓了好半天,我才能平静下了面皮子,转回头看赵王,说道:“就那个江氏,还真不值得你这样待她。”
赵王苦笑,“皇嫂,你这意思是劝我改主意?”
我忙摇手,笑道:“可别,我还指望着你来救人呢。”
赵王勉强扯了扯嘴角,说道:“皇嫂先带着绿篱回去吧,臣弟随后就进宫见皇祖母。”
我点了头,出去领了绿篱往回走。
这往回走就不像来时那么心急火燎的了,走得自然也就慢了下来。绿篱见我面色轻松,心里多少也有了点底,转头看了我几眼,问道:“娘娘,奴婢不明白,咱们既然是来求赵王的,为何开头还要那样强硬?”
我答道:“这求人之中的门道可就多了,只会伏低做小可不成,得学会了软硬皆施才是高手。”
绿篱虽缓缓点着头,不过面上仍有疑惑之色。
我想了想,又笑着解释道:“今儿这事呢,其实就是上去先给赵王一棍子,先把他敲蒙了,然后再说剩下的事。”
打个比方,就好比你必须得用砖去拍一个人,你能上去和他好好商量吗?
咱哥俩这样吧,我先拍你一砖,你再还我一砖,也算扯平了,都不吃亏。
放心,他一定不会让你拍的,还得骂你一句神经病!
所以,也甭和他好言商量,上去先给他闷头一砖,大不了再让他还回来一砖,这样一来,你既打到了他,也没吃多少亏,他还觉得自己挺能!
得!皆大欢喜!
待我与绿篱两个回到了兴圣宫,外面日头已是快到头顶,齐晟派来的人还在偏殿里扣着,写意见我回来,顿时大松了口气,赶紧迎了过来,叫道:“娘娘,您总算回来了。”
我点了点头,冲着偏殿那边抬了抬下巴,问她:“怎么样?没什么事吧?”
写意忙道:“没事,开头想急来着,被奴婢给挡过去了,后来都老实了,现在已经喝了三壶茶了,刚才还问我能不能去趟茅厕呢!”
我一听笑了,问道:“你怎么答的?”
写意睁大了眼睛,很是严肃地答道:“奴婢什么也没答,就叫人给他们送了便壶进去。”
我差点击掌叫好,好写意,现在缺得就是你这样的人才!我赞许地点了点头,吩咐写意继续扣着那些人,然后便带着绿篱进殿去换装。
谁知我这里刚换上了宫装,外面就有宫女来通报道:“娘娘,太皇太后那边来了人,请您带着绿篱姐姐过去。”
我一怔,没想到赵王效率竟然是这样快,忙叫绿篱快些装扮一下,随着我去见太皇太后林氏。
绿篱出去片刻,回来后身上仍是一身普通的宫女装束,就是面上也是不施粉黛,只把刘海都放了下来,勉强遮住了额头上的青紫。
我琢磨着这样也不错,只要是别再和江氏一般穿一身白,估计太皇太后那就能过关。
太皇太后宫中,赵王一身淡紫蟒袍,正陪坐在太皇太后身旁说着笑话,见我进殿便起身站了起来,笑着叫了一声皇嫂,然后视线就放在了我身后的绿篱身上。
要说太皇太后也是个爽快人,见我把人带来了,也没多说废话,只指着绿篱问赵王道:“就是这个丫头?”
赵王走到了绿篱身边,拉着她就给太皇太后跪了下去,抬脸笑嘻嘻地求道:“孙儿就是看上了她,求皇祖母成全。”说着又转头看向了我,笑道:“也向皇嫂讨个人情,把绿篱给了臣弟,臣弟一定会好好待她的。”
我这里忙做出十分惊讶的模样,太皇太后那里却是对着赵王含笑嗔道:“你这孩子,哪里有你这样求人的。”
话虽这样说着,她自己却是老实不客气地把绿篱叫了过去细细打量了片刻,这才对我笑道:“皇后,我也瞧着这丫头不错,老五身边一直没个贴心的人,你就把这丫头给了他吧,皇祖母这里再挑别的丫头补给你。”
我看看太皇太后,又转头看看赵王,故作出一副为难模样,思量了一下才说道:“皇祖母这是哪里的话,绿篱能得赵王殿下青睐是她的福气,臣妾替她高兴还来不及。”
(本章完)(未完待续。)
第67章 生与死的选择!(7)
太皇太后一听我这样大方很是高兴,连问也没问当事人绿篱的意见,当场就拍了板,把绿篱赐给了赵王,又看在我的面子上,还特意提了绿篱的身份,赐了她孺人之位。
我对这个结果十分满意,又装模作样地教育了绿篱几句,这才借口要替绿篱准备一番,辞了太皇太后出来。
回到兴圣宫内殿,绿篱又给我跪下了,重重地磕了三个响头,说道:“奴婢谢娘娘救命之恩。”
我稳稳地受了她这三个头,这才沉声说道:“绿篱,我知道你不愿意嫁给赵王。”
绿篱伏在地上的身子就僵了一僵,过了一会才涩声道:“是,奴婢不愿意嫁给他,奴婢那一巴掌也是故意扇的,只是没想到会弄巧成拙,不但引得皇上震怒,还连累了娘娘。”
我有心问她为何这样看不上赵王,可转念一想现在问了也没什么用,还不如省下了这些吐沫,便只叹了口气,说道:“可事到如今,也只有赵王那里能保住你的性命。我已是尽了力了,以后的路就全靠你自己走了。”
绿篱点了点头,却忍不住低声啜泣起来。
我说道:“起来吧,自己下去收拾一下,一会儿就跟着赵王走吧。”
绿篱从地上站起身来,往后退了两步却又扑倒在了我的脚下,哭道:“娘娘,奴婢舍不得您。”
我低头看向她,“绿篱,走吧。宛江上的一箭之恩,我现在已是报了。不管你以前曾是谁的人,以后还会为谁做事。我们两个之间已是互不相欠。”
绿篱眼泪盈眶,泣道:“奴婢是他人派在娘娘身边的,可奴婢可以指天发誓,奴婢从未做过对不起娘娘的事,奴婢只盼着娘娘能好。”她说着,伸手从贴身的衣内掏出一块玉佩出来,双手奉给我,“娘娘,这是那人给奴婢的。以后奴婢不能在娘娘身边伺候,就已它代替奴婢守在娘娘身边吧。”
那是块雕了龙纹的羊脂白玉,犹带着绿篱的体温,一面刻了“齐”字,另一面却是“免死”二字,看样子竟然是块帝王授予的免死牌。
我不由笑了,这样的东西看着牛气,其实也就是骗骗小姑娘吧。
可这毕竟是绿篱的一份心。
我将那玉佩好生收好,这才对着绿篱笑了笑。柔声道:“走吧。”
绿篱起身,一步三回头的走了。
我独自一人在殿内坐了片刻,叫了写意进来,吩咐她放了大明宫的那几个内侍。告诉他们绿篱已是被太皇太后赐给了赵王做孺人,我这个皇后管不着了,若要打杀她就去赵王府里要人。
写意应了一声。临出去时却又转回身看我,迟疑了一下才低声问道:“娘娘。奴婢若是也对娘娘忠心不二,娘娘是否也会像待绿篱姐姐那般待奴婢?”
这世上哪有什么忠心不忠心。不过是人心换人心罢了。
我笑了,答她道:“这可不太好办,总不能也叫你嫁了赵王,不过楚王那里,我倒是可以去帮你问上一问。”
写意没说话,恭顺地退了下去。
绿篱既走,我心里一块大石落地,这才想起自己从早上起来到现在还没吃饭的事来,忙叫了宫女去准备饭菜,在等饭吃的同时,顺便也等着齐晟的反应。
结果直等到天黑,也没等来什么消息。
也不知道那几个内侍回去怎么和齐晟交代的,他那里一直很安静,既没有追到赵王府里去要人,也没来我宫里撒气。
这样的结果,很是出乎我的意料。
我一面啃着鸡翅膀,一面感叹齐晟的大脑回沟果然和正常人不同。
写意从外面进来见到我的模样,一脸的痛心疾首,上前不由分说就收了我面前的盘子,又叫人端了水盆进来给我净手,嘴里不停地念叨:“娘娘腰身好不容易才又细了下来,怎么能又沾那些,也不知道谁这么大胆,由着娘娘这么胡闹。”
我忍不住抬头去看她,恍惚间,仿佛看到那个一直碎嘴的绿篱还在我身边。
写意见我这样看她,面上有些忐忑,低声叫我:“娘娘?”
我惊醒过来,待其他人都出去了,这才与写意说道:“写意,你不用学绿篱,你不是她,你若是真的聪明,就想法尽早从这里脱身。”
写意身子僵了一下,勉强地扯了扯嘴角,却是低着头说道:“奴婢不走,奴婢知道娘娘是什么样的人,奴婢跟着您心里踏实。”
我笑了笑,却是没再多说。
写意停了停,突然低声说道:“皇上昨夜里骑马出了宫。”
我微微一怔。
写意垂着眼帘,似是不曾觉察我的反应,一面给我换着睡袍,一面继续说道:“今日黎明时分才赶回来的,听说衣服都被夜露打得半湿了,回来后只说了一声杖杀绿篱便去上朝了。云西又来了急报,廷议直到了未时才结束,皇上又召了几个重臣到大明宫议事,晚膳也是留那几位大人一同进的。”
她这里说得一脸平静,我却已是听傻了。我一直以为绿篱已经是奸细中的精英了,不曾想眼前这个小姑娘才是其中的翘楚。
我愕然地看着写意,有些结巴地问她:“等等,写意,你说这些是什么意思?”
写意只抬眼瞥了我一下,面色平常地说道:“奴婢是皇上的眼线,借着幽兰殿的手进了娘娘这里,奴婢父母双亡,也没什么族人,只有一个亲弟今年十二岁了,扣在皇上的手里,他是奴婢的命。”
说实话,我之前已是猜到了写意能来我这兴圣宫有齐晟暗中的推手,毕竟当时江氏去了幽兰殿不过半年,行动又不自由,怎么可能就收了可以为她卖命的心腹。再说做奸细可不比跑个腿说个话之类的,这可真是玩命的买卖,不是随便圣母一下就能叫人心甘情愿替你卖命的,这得又切实的利益勾连才行。
可我真没见过像写意这般不等威逼利诱就招得这样坦白干脆的奸细。
我只得后退了一步坐到床边,抬眼看向写意,正色道:“写意,心腹不是这种做法,我能护住绿篱,不见得以后还能护住你和你弟弟。”
写意不说话,只垂着眼皮立在我的床边。
对于这种明摆着的“我就是赖上你了”的无赖行径,我很是无奈,只得又说道:“而且,我与齐晟之间的事情并不是你们看到的那样简单,我就算暂时不会死,也铁定会失势。杖杀绿篱这只是第一步,后面的事情会一件接着一件,都会是针对兴圣宫的,我自保都难,根本护不住你,也救不了你的弟弟。”
写意突然抬起了头,低声说道:“娘娘,皇上喜欢您。”
我怔了一下,顿觉头大。
写意一脸的认真。
我十分想问她一句:这男人喜欢不喜欢你,重要么?
没错,之前齐晟的表现倒像是对我有点情意的,可这能有什么用?我好歹也是做过二十年男人的,自是十分清楚男人的感情有多么善变,和谐社会还人心易变呢,更别说在这动辄就要失了身家性命的时代。
别说什么终生不渝,不到你咽气的那刻,你都没资格说出这个词来。
可偏偏这些小姑娘们还爱听这种鬼话!好容易教了一个绿篱出来,却叫她提早毕业了,难不成再叫我从头教起?
(本章完)(未完待续。)
第68章 生与死的选择!(8)
我几次张嘴,可都觉得没劲,到最后只叹了口气出来,说道:“齐晟是否真的曾经喜欢过我,这将是个谜了,不过以后他是不会再来这兴圣宫了。好了,我累了,想睡觉,你爱怎样就怎样吧。”
我冲着写意摆了摆手,自己仰面倒在了床上。
写意又在床前站了站,这才蔫耷耷地走了。
我长松了口气,谁知刚清静了没半盏茶的功夫,写意又一阵风地从外面冲了进来,兴奋地低喊道:“娘娘,娘娘,皇上往这边来了,来了!”
我一下子愣了,齐晟竟然又来了?
写意见我躺着不动,哎呀了一声忙上前来拉我,可没等着我踩上鞋,齐晟那里已是进了殿门。他步子极快,眨眼工夫已是到了我的身前。
我坐在床边不及起身,只能抬头看他。
齐晟的呼吸略显粗重凌乱,脸上有着不正常的晕红,眼中却带着难遏的怒火,居高临下地看向我。我一看势头不妙,忙往旁边侧了一下身子,想就此起身,可还不等我屁股抬起来,他已是迅疾地伸出手来钳住了我的下巴,强硬地将我的脸抬向他,眯着眼睛细细地打量我的五官。
我下巴被他捏得实在太疼,只能伸手去掰他的手指。就在我手碰到他的手腕时,他却是像被什么恶心的东西触到一般,猛地甩开了手,顺手将我也搡了出去。他用的力道极大,我被他这样一搡,一下子仰面栽倒在了床上。
也亏得身下的被褥松软。不然非得把我磕晕过去不可。
旁边的写意早已是看傻了,见状失声惊呼:“娘娘!”
“滚出去!”齐晟怒喝道。
写意小姑娘很是听话。连上来看我我一眼都不敢,立刻连滚带爬地退了下去。顺手给我们带上了殿门。
果然是关键时刻见人心啊,尼玛,你出去就出去吧,还手欠关什么门!
齐晟欺身逼近了我,咬牙切齿地说道:“果真好手段,她的命就这样重要?”
我点头,平静说道:“重要,我保得不只是条命,还有我的良心。”
“良心?”齐晟冷笑着问。
他这样的人哪里会懂什么叫做良心。我不觉扯了扯嘴角,嘲弄地看着他,点头道:“不错,就是良心,你还以为有什么?情?爱?难道您已经忘了臣妾是女人吗,臣妾一直是女人啊!”
齐晟的面容有片刻的僵滞,忽地用手扯着我的领口将我从床上一把提了起来,声音冷地似是破冰而出,字字带寒。“女人?好,很好,那就叫我告诉你怎么做女人!”
他说着,一只手猛地扯开了我睡袍的腰带。
那睡袍本就不过是靠着腰间的一条带子松垮垮地系着。没了带子的束缚,袍子衣襟顿时大开,我只觉得身前一凉。胸前已是没了一点遮挡之物。
我心中一骇,下意识地回臂去遮挡胸前。手到半路却觉得自己矫情,索性握成了拳直接打向齐晟的脸。拳头还不及触碰到他的脸颊已是被他攥住了。他将我的双手强横地扯向头顶,用睡袍的腰带紧紧地捆缚在一起……
我挣扎不力,只能愤而怒骂:“齐晟,我操你大爷!”
齐晟面色铁青,摁下了我踢过去的脚,用膝盖强行将我的腿往两侧打开,欺身压了上来。
他的意图昭然若揭。
我两世为人都没想过有一天自己会遇到这样屈辱的事情,一时血脉喷张,大脑被怒火烧地只剩下一片空白,想也不想地起身张口往他颈间的大动脉咬了过去。
死吧,要死就大家一起死吧。
他避得极快,头往旁侧一让,我这一口就落在了他的肩颈处。我气蒙了头,也顾不上修正地方,只发狠地咬了下去,瞬时就有血的腥甜从唇齿间漫延了开来。
齐晟的手迅疾上来钳住了我的喉间,低声喝道:“松口!”
我非但没有松口,反而更加用力地咬了下去,只想隔着衣服生咬了他一口肉下来泄恨。
齐晟的手指摁上我的颈动脉,力道稍稍一吐,我就觉得脑子一阵眩晕,嘴上就再也使不上了力气,只得松开了齿关。他一手钳住我的下颌,低头向我的唇上压了下来。
我想合嘴去咬,可下颌却被他捏得死死,齿关怎么也合不上,只能任由他在我唇间碾磨撕咬。口中的血腥气越发地浓了起来,已是分不清是他的血还是我的血。
两个人正撕扯间,殿外突然响起一声嘹亮的婴儿啼哭声,我与齐晟不觉俱都是一僵,就听得写意焦急的声音从婴儿啼哭声中响起,“皇上,娘娘,小公主忽地啼哭起来,怎么哄也哄不住,这可如何是好?”
在我身上僵了片刻之后,齐晟缓缓地松开了对我的压制,低头看了看肩头,起身整了整衣衫往外而去。
殿外响起齐晟与写意低低地对话声,夹杂在婴儿的啼哭声中,听不太真切。
我的双腕还被捆在一起,那带子束得极紧,我挣了几挣都没法挣脱,只能把嘴凑上去发疯似地撕咬着。
殿外小娃娃的哭声渐渐地止住,又过了片刻,殿门处响起了细碎的脚步声,我忙连滚带爬地往床角处避了过去,喝道:“别过来!”
那脚步声立时停了停,写意的声音便响了起来,里面带着刻意的温柔,“娘娘,是奴婢。”
“别过来!”我依旧是大叫道,听她的确是没有再往里面走一步,又急忙低下头去用嘴撕咬手腕上的绸带。待费了好大的辛苦才将那带子解开,两只手腕上早已经青紫不堪,火辣辣地疼,可我却是长松了口气,起身将身上皱巴巴的睡袍重新裹好,又将床铺简单地整理一下,这才叫了写意进来。
写意低垂着头,不敢看我。
我若无其事地下得床来,问她:“孩子呢?”
写意抬头看了我一眼,视线滑过我的嘴角时略顿了顿,又飞快地低垂了下去,答道:“小公主没事,叫乳娘抱回去了,奴婢是担心娘娘,才把小公主抱了出来的,还……还掐了她一把。”
我正擦着嘴角的血迹,闻言不由一愣,抬眼看向写意,真心实意地说道:“写意,刚才谢谢你,真的,写意,我很感激你。”
写意惊愕地抬头看我片刻,忽地用手捂住了,别过了头去,闷声哭了起来。
我不知道该怎么去劝慰她,只能静静地坐着,待她哽咽声小了,这才正色问她道:“写意,我现在是个什么境况,我想你也看到了些,你现在还要决定跟着我吗?”
写意用手抹了抹脸颊上的泪水,坚定地说道:“奴婢跟定了娘娘,哪怕是刀山火海、龙潭虎穴,也不落一步。”
我笑了,摇头道:“不需要,命都是自己的,要自己珍惜才是。我要你做什么,会拿同样分量的东西来同你交换。”
写意不解地看着我,问道:“娘娘现在要奴婢做什么?”
我想了想,认真说道:“先回去睡觉吧。”
写意愣住了。
我点头,“不错,其他的事情我们以后再说。”
不错,其他的事情以后再说!总不能心一乱就胡乱做决定,也不能脑子一热就随便相信人。
我现在最需要的就是冷静,没错,就是冷静。
许是齐晟也和我想到了一处,想给我营造一个清净的环境,于是第二日就封了我的兴圣宫,没明着说禁我的足,只是说皇后身子不好,需要静养。同时,每日里都要来我宫里探望一趟,从不进我的殿门,只在后殿里看一会儿小娃娃就走。
可是后宫里却开始传起了帝后感情深厚的神话。
对于这样的传言,我只想骂一句:滚你大爷的!
(本章完)(未完待续。)
第69章 活着才有未来!(1)
我上一次被禁足的时候,还是在前年的元宵节晚宴之后,两年时间过去,身边没了会在月下为我祝祷的绿篱,却多了一个只会吃喝拉撒的小娃娃。
我也全没了看美人的兴致,只得靠着逗小娃娃来消磨时光。
很快,张家递了牌子,要求进宫探视皇后。
齐晟爽快地允了,亲自叫人去张府接了张老太太及张氏的母亲范氏进宫。
我想除了写意,兴圣宫里少不了还有齐晟别的眼线,说起话来十分地不便,索性就借着身子弱,躺在内殿的床上召见了张老太太与范氏两人。
与两年前相比,张老太太精神依旧矍铄,只牙齿又少了一颗,倒是范氏,脸上虽涂了淡淡的胭脂,却掩不住脸上的憔悴之色,就连眼睛也有些红肿。
写意叫宫女给她二人搬来了圆凳,上前扶着张老太太坐下了,笑道:“老夫人和夫人陪着娘娘说会子话,奴婢带着人去抱小公主过来。”
见她如此懂事,张老太太满意地点了点头,面上堆着慈祥的笑,说道:“姑娘快去吧,老身一直想看看小公主呢。”
写意笑了笑,带着殿内的宫女们退了出去。
张老太太这才转回头来看我,脸上笑容全无,一张褶子脸上全都是失望,低声道:“大丫头啊,大丫头,你先前说得那样决绝,老太婆还当你真的看透了,没想到你这般没有出息,为了个没名没分的女人和皇上置气。”
我这里一怔。还没反应过来,一旁的范氏却是胆怯地瞥了一眼自家婆婆。小声说道:“母亲,大丫头她这是心里苦啊。”
说着说着。自己倒是眼圈一红,掏出帕子抹起眼泪来。
张老太太恨铁不成钢地瞪了她一眼,转回过头来继续教育我,“当初你是怎么说的?现在又是怎么做的?大丫头,别只会说明白话,要学会做明白事!”
我更糊涂了,忙伸手打断了她的话,问:“祖母,先别忙着训。什么没名没分的女人?”
范氏奇道:“不是江映月那个贱人吗?”
张老太太缓缓地点了点头,“家里探到消息,皇上将映月偷偷地放进了大明宫,怎么?你不是因为此事和他闹气?”
我微微怔了一下,忽地明白了齐晟的打算。
他既然与我闹翻,这事必然瞒不过张家,于是他就又祭出了江氏这张万年挡箭牌。反正之前张氏也没少因为江氏和齐晟赌气,张家怕早已是习以为常了。更何况张家根本不在意张氏在宫中是否真的得齐晟的宠爱,只要她牢牢地占据着皇后的位子。并生下皇嗣那就足够了。
而我与齐晟闹翻的真实原因,我却无论如何也不能告诉张家的。齐晟就是吃透了这一点,所以大胆放心地叫张家的人进了宫。
张老太太狐疑地看着我。
我只得故作伤心地摇了摇头,轻声道:“不只一个江氏。”
范氏一惊:“怎么?还有别人?”
话音一落。张老太太已是狠狠地横了范氏一眼,冷声道:“闭嘴!”
骂完了又转头看我,问:“怎么回事?”
我想了想。觉得这事还是糊到女人身上比较简单,可琢磨了一遍宫里也没个合适的人。只得先把绿篱拿来用了用,说齐晟看上了绿篱。我觉得失了面子,便趁着齐晟没下诏之前,通过太皇太后那里将绿篱给了赵王,这才和齐晟闹了起来。
对于这套说辞,张老太太与范氏深信不疑,范氏更是忍不住骂绿篱失了良心,在遭了婆婆一记白眼之后,老实地闭上了嘴,又开始用帕子抹眼泪。
我突然觉得很对不起绿篱。
张老太太继续冷着脸教育我:“不过是身边的一个丫头,更别说还是自家里带出来的,别说皇上要,就是他不要,还要想着法子送上去呢,有什么气好赌!眼看着云西那边就要动兵,家里多少男人都在军中,你就不想一想你那些叔伯兄弟!”
老太太年纪虽大,底气却足,我怕她这一训开来就不知道什么时候收场,忙打断了她的话,看了看一旁抹得眼睛通红的范氏,说道:“我叫人带着母亲去后面梳洗一下,这个样子被人瞧见了不好。”
范氏听了还有些迟疑,张老太太却已是不耐烦,冲着她挥手道:“快去,快去。”
我叫了宫女进来带范氏出去梳洗,待殿内只剩下了我与张老太太两人,我坐直了身子,凑近了她低声说道:“祖母,我想叫家里向齐晟自请带兵南下平定云西之乱。”
张老太太脸上神色微变,抬了那快搭在一起的眼皮向我看了过来,目光微凉,满是探究。
我稳了稳心神,沉声说道:“齐晟已有废我之心。”
就见张老太太那快掉秃的眉梢轻轻地抖了一抖。
我盯着她,不急不缓地说道:“与其等着他来动咱们张家,不如咱们先下手,云西本就是藩属,时不时地就要闹上一闹,早年成祖不就是利用云西之变才成事的吗?我张家掌着天下三分之一的兵马,只要能名正言顺地过了宛江,许云西以自治,再有楚王相助,成事不难。”
张老太太沉默片刻,问道:“大丫头是想废齐晟,扶齐翰?”
我微笑着摇摇头,“张家为何要为他人做嫁衣裳?”
“你要如何?”张老太太的声线有些发紧,不自觉地泄露出她心中的紧张。
我镇定答道:“先借齐翰之名废了齐晟,然后……灭夏以自立。”
张老太太却是拒绝道:“不行!你祖父在世时曾经立有重誓,永不叛主!”
我冷笑道:“成祖在世时还曾给过咱们张家免死铁券呢,那又怎样?真能保住咱们张家几人?”
张老太太微垂着视线,不言不语。
我想了想,又劝道:“祖母,张家是外戚,只要这江山还是性齐,张家的风光总有过去的时候,即便不是齐晟,还会有齐晟的儿子,孙子……古往今来,可有一家外戚可以风光整朝?”
说着说着,我忽地有些想笑,古往今来,这样劝说自己娘家来谋反的皇后怕是也没几个,我也能算朵奇葩了。
张老太太被我劝的意动,却又有些迟疑,问我道:“大丫头能舍弃皇后之位?”
她这样一问,我差点没笑出声来,答道:“祖母尽说笑话,做皇后有什么好的,哪里如做个公主的自在,就算以后是叔父登了大位,我还能做个郡主呢,不比做这个困于后宫的皇后强了百倍!”
张老太太思量片刻,缓缓地点了点头,“此事重大,你容我回去和你父亲商量一下再说。”
刚说完话,写意就抱了小娃娃从外面进来,范氏也在后面梳洗完毕,由宫女领了回来。
张老太太停下了话,与范氏凑在一起乐呵呵地看了会儿小娃娃,便向我告辞。
我吩咐人好生生地将她们两个送出宫去,又遣了那乳娘下去用饭,一面逗弄着那小娃娃来攥我的手指,一面不动声色地问写意道:“幽兰殿那边是怎么回事?”
写意僵了一下,垂头跪在了我的床前,低声说道:“那夜里皇上从娘娘这里出去后去了幽兰殿,奴婢怕娘娘伤心,便没敢说。”
我听了无语,很想告诉这个小姑娘,一个好的员工从来不替老板拿主意,擅自替老板拿主意地也不是一个好员工。
我抬头静静地看向她,直看得她把头垂得更低了,这才轻声说道:“写意,现在兴圣宫已是被皇上封了起来,你就是我的耳目,若你不能将所听所见的告诉我,我要你这耳目还有何用?”
我声音虽然不大,话却是极重。
写意面色一变,忙俯身磕下头去,央求道:“奴婢知错了,娘娘别生气。”
若是以前,看她这样一个娇娇小小的姑娘跪在地上给我砰砰地磕头,我定然会觉得不忍心,可此刻,我心里却已是没了什么感觉。
我不由叹了口气,是谁说女人比男人心软的?怎么自从我做了这女人之后,心倒是越来越硬了呢?
见已是敲打得差不多了,我这才叫了她起来,看着她红红的眼圈,我忽地很想念绿篱。
不得不承认,齐晟是个很会抓机会的人,他对我隐忍了两年,然后逮着个机会就从我身边除去了绿篱,断了我半边臂膀。
我也有些后悔,这两年的安逸生活迷惑了我,早知有今日,就该多在宫中培养些可用心腹,而不是只关注于朝堂上的争斗,忽略了身边的人。
总经理办公室内部没建设好,结果董事长一发飙,立刻就把我架空了。
唉!追悔莫及啊!
又过了两日,赵王进宫给太皇太后问安的时候,顺路来了我的兴圣宫探病。
我差点感动地泪流满面,只想握着他的双手感叹:关键时刻,想不到竟会是兄弟你来看我。
(本章完)(未完待续。)
第70章 活着才有未来!(2)
许是我表现的太激动了些,赵王忍不住往后缩了缩身子,狐疑地打量一下四周,说道:“皇嫂,你已经坑了臣弟一回了,可不能再有第二次。”
我忙摆了摆手,“没有了,没有了。”
赵王苦笑一声,说道:“皇嫂太会唬人,我把人都领家去了,这才想明白是被皇嫂给坑了,皇上怎么会因为那么个小事就要人性命,更别说绿篱还是你身边的大宫女,分明是还有别的事!”
我笑了,说道:“其实也不算什么大事,只要绿篱离了我的身边,齐晟也算达到了目的,不会因为这个和你为难的。”
听我直呼齐晟的名讳,赵王微微一怔,有些严肃地问道:“好好的,怎么又和皇上闹起来了?”
我故作惊讶地瞪大了眼,“呀?你不会还不知道吧?齐晟可是把江氏都藏进大明宫了啊,我还能不闹嘛?”
赵王神色微微有些僵,缓了缓才正色道:“皇嫂别戏耍臣弟了,元宵节晚宴那天皇上在你这里闹了气走的,当天夜里纵马出了宫,第二天就要杖杀绿篱,皇嫂欺负臣弟没进宫,糊弄着臣弟带走了绿篱,当天夜里皇上又来了皇嫂这里一次,其后江氏才进的大明宫。”
没想到他一个闲散的王爷竟然也打听得这样明白,我在惊讶的同时,也不觉有些羞愧,我这个皇后果真是十分窝囊,若不是背后的张家实在给力,我早就不知道放哪发霉去了。
赵王那里还眼巴巴地等着我的回答。
我想了一想,很是严肃地说道:“我不想回答这个问题。你若是实在想知道,可以去问问齐晟。”
赵王的眉头明显地皱了一皱。随即便又放平了,好言劝我道:“就向皇上服个软吧。云西那边正闹事,皇上心里本来就不痛快,你就别再和他赌气了。”
我心里有点气,斜着眼瞄他,很是纳闷这人媳妇都被齐晟搞到床上去了,他哪里来的气度还能替齐晟说好话?
难道这就是所谓的真爱?
可这真爱到底是谁爱谁啊?尼玛不会是赵王爱齐晟吧!
赵王看我片刻,说道:“皇嫂,我和你说句实心话吧,在我们兄弟几人中。看着像是老九心眼子最多,蔫坏蔫坏的,可实际上皇上才是那个心思最深沉的。我与他做了这二十多年兄弟,从来就只有被他糊弄着玩的。”
我笑了,问他道:“那宛江那次的呢?你不差点就得手了吗?”
赵王噎了噎,半晌后才自嘲地笑了笑,答道:“我就没想着能得手,只是找个借口退一步罢了。当年看着虽然是老九闹腾的欢,但实际上皇上羽翼已丰。储君之位不容撼动,加之先皇身子已是外强中干,皇上登基是早彤事。皇嫂你是个明白人,共患难易。共富贵却是极难的,更别说还有‘恩大成仇’这句话呢。与其叫他觉得欠我的,不如叫他认为我欠他的。两下相安。”
我从没想过宛江之事背后,赵王竟然存得是这样无奈的心思。一时不由得愣了。
赵王又叹道:“皇嫂想想,皇上少时丧母。母族势弱不足倚靠,先皇那人又是个耳根子软的,而皇上却一步步地走到了今天,足可见他的为人和心性。皇嫂就别和他斗气了,多顺着他些又何妨?”
赵王说得是苦口婆心,我听得却是无言。我倒是不想和齐晟斗,可他能放过我吗?我们两个斗得早已不是气,而是命了!
见我不说话,赵王张了嘴有意再说,我忙打断了他,问道:“绿篱那里还好吧?”
赵王知道我是有意岔开话题,有些不甘地叹了口气,颓然道:“还行吧,那丫头总说想你,老是求着我带她进宫来看你,动不动就又哭又跪的。”
这倒像是绿篱一贯的风格。我满意地点了点头,还好,这丫头还算有良心,便说道:“你有空就带她回来一趟,她在我身边跟了那么多年,我早已是把她当妹妹看了。”
赵王淡淡地看了我一眼,摇头道:“她进不来,眼下皇嫂这里,除了皇上和皇祖母,怕也就是臣弟能进来了。”
其实他这话不说我也知道,我这都病了这么多天了,除了张家婆媳两个是齐晟允了才进来的外,就连宋太后都不曾进来过。
果然不是亲儿子就不好使啊,即便有了太后的名头也是个虚的啊,
我也看明白了,齐晟这是铁了心将我关在兴圣宫里,叫我做个眼盲耳聋的皇后。只是不知道他是否知道写意已经向我投诚,也不知道写意的倒戈是发自内心地,还是被齐晟授意的。
当然,我估摸着齐晟那里也猜不到我有鼓动张家谋反的勇气。
这天下最不好猜的,就是人心了。
到了二月初六,写意那里得到了消息,齐晟在朝堂上宣布武力平叛云西,却是命镇守泰兴的杨豫带兵渡江南下,与贺家一同西进平叛。而豫州莫氏、青州薛氏分兵北上靖阳、新野一线,以增北疆兵力,防范北漠有变。
与此同时,又命贺秉则领兵驻守江北与西胡边境,以防西胡人趁虚而入。
整个部署中,都没张家什么事,依旧是镇守北疆,虽分了部分兵力给贺秉则带走了,但齐晟又把莫氏、薛氏的人马补给了张家。
我本来就有点脑袋发晕,认真琢磨了半个晚上,也没想明白齐晟这是做得什么打算。
就明面上来讲,杨豫领兵南下是最合适的,因为泰兴就位于宛江北岸,离着云西要近得多。可他可是和茅厕君不清不楚的啊,杨严更是和茅厕君好得都快穿一条裤子了啊。
齐晟这是要趁机削减茅厕君的力量?可他就这么自信杨豫这么听他的话?若是杨豫渡江后直指盛都,而贺良臣身困云西,只靠着京都戍卫军那点人马还真不见得能挡得住杨豫。
那可是战神麦帅的后人,虽然过继给了别人吧,可那也是麦帅的种啊,不应该会差到那里去啊。
我这里正百思不得其解,想不到这答案在半夜的时候就自动送上了门来。
因为前半夜里用脑太多,后半夜里我就有点失眠,所以当一身黑衣,脸罩黑巾的杨严撩开床帐的时候,我睁大了眼睛精神十足地看向他,没有半点惊愕恐慌之色。
只一看那双眼睛,我已是认出了他。
杨严显然很是失望,低声说道:“有你这样的女人吗?多少也得往床脚上缩一缩,用被子作势挡一挡的好吧?”
我琢磨着也有点对不住他,便从床上坐起身来,正经与他商量道:“要不你出去再来一次,我配合配合你。”
杨严一把扯下了脸上的黑巾,“算了吧,你别消遣我了。”
我见他情绪这般低落,心中更觉得过意不去,便安慰他道:“你可以这样想,我刚才一动不动不是因为胆大,而是因为吓得瘫软失声了。”
杨严这回笑了,说道:“你果真与别人不一样。”
我点了点头,心道你这话倒是说对了,我还真与别人不怎么一样。
杨严就势坐到了我的床上,把脚也抬了上来,又看了看四周遮得严实的幔帐,嘿嘿笑问道:“咱们俩这个样子若是被人逮到了,算不算是捉奸在床?”
他眼睛亮晶晶地看着我,分明是在有意调戏。
不过我向来奉行一个原则:如果打不流氓,那脸皮就一定要厚过他才行!
我认真想了想,答道:“得脱光了才能算吧,这样顶多算是盖着棉被聊天。”
杨严被我噎得没话说,沉默片刻后忽地低声说道:“知道了吗?齐晟要我爹去云西平叛。”
我点头,问出了心中的疑问:“你就差没和齐翰睡在一起了,他为何还能这样信任你爹?”
杨严嘲弄地笑笑,答道:“这件事上自然是能信的,我们杨家有家训,外敌当前必要以百姓为重,保家卫国。”
我没想到杨家竟然还会有这样的家训,一时也不知道是该说你杨家真高尚,还是说尼玛这狗屁家训要害死人,我张了几张嘴,才问杨严道:“那齐翰还要你做什么?”
杨严瞪了我一眼,“我和九哥是兄弟!”
我恍然大悟,“哦,原来是兄弟,可齐晟和齐翰还是亲兄弟,不也那样吗?”
听我这样说,杨严很是不屑地瞥了我一眼,不耐烦地嘟囔:“和你一个女人,也讲不明白什么叫兄弟,总之我和九哥之间关系不是你想的那般就是了。”
我压根就不关心他们两个到底是个什么关系,我只关心怎么做才能废了齐晟那小子。
两人都沉默下来,过了片刻,我伸脚踢了踢床那头的杨严,问道:“你大半夜的跑进来,来干嘛呢?”
(本章完)(未完待续。)
第71章 活着才有未来!(3)
杨严一怔,面上立刻露出一副差点把正事忘了的表情,伸手拍了拍脑袋,说道:“是这么回事,你突然被困,九哥叫我来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还有,你爹暗中找了九哥,说他有个侄女貌美品淑,眼下还待字闺中,有意说与九哥为妻。九哥就叫我进宫来和你透个气,看看你知道不知道这事,是个什么意思。”
我却是愣了,侄女,哪里来得什么侄女?
张家连着两辈都是儿子多女儿少。张氏父亲那一辈,张老太太生了六个儿子后才开始生女儿,倒是一口气连着又生了仨,可前面两个都夭折了,最后却只落下了三姑娘。
张老将军当时没觉得这是什么大问题,将门嘛,只要儿子够多就好了。而且那个时候成祖还在世,张家也不敢搞什么联姻,老老实实地低头娶媳妇就行。
待到了张氏这辈,男多女少的形势依旧没有什么改观。
张放这里前几个孩子都是儿子,就两个嫡女,除了我这个嫡长女张氏,张二姑娘已是嫁了贺秉则,没得嫡女可嫁茅厕君了。
张氏二叔那里也差不太多,倒是有个嫡女,不过今年虚岁才不过十三岁,还不到许嫁的年龄。
剩下的三叔、四叔之类的,就更别提了,有的眼下还没能生出女儿来。
杨严看出我的惊讶,嗤笑一声,说道:“应该是靖阳张翎的女儿,我和九哥将你们家女儿扒拉了一遍,也就是他的长女符合条件。不过那丫头今年才十三。我前年去靖阳时倒是在街上碰到了一回,不大点的丫头骑一高头大马。抽得那马发疯一样地跑,就这样一个野丫头。还貌美品淑,嘿!你们家人也真敢睁眼说瞎话!是不是都拿你当女则用了?”
我没心思理会杨严话语里的讥讽,心里只一个念头,果然不出所料,一旦确定我这个皇后要没用了,张家便要打算抛弃我这个女儿了。
他们听从我的意见,打算正式与茅厕君结盟,可却不相信我这个齐晟的皇后可以起什么作用,于是。便要送另外一个女儿过去了。
哪怕这个女儿才刚刚十三岁,还是个半大的孩子。
我不说话,杨严也停下了嬉笑,目中似有怜悯之意,轻声问道:“你是个什么打算?”
我失笑,反问他:“这话应该你问你九哥,问问他是个什么打算。”
杨严默默看了我片刻,说道:“九哥说,既执手。永相候。”
我闻言微微一怔,抬眼看向杨严,感叹道:“酸,真他妈酸啊!你从哪听来的这么肉麻的词?”
杨严惊讶地挑眉。“哎?你们女人不是都喜欢听这个吗?戏文上可都是这么写的。”
我鄙视地瞧了杨严一眼:“戏文上还说穷书生能娶丞相女儿呢!你信吗?”
杨严自己也有点不好意思,挠了挠头,说道:“九哥说问问你的意思。”
这还用问吗?我不由冷笑。如果他毫无此意,早已是直接拒绝。哪里还用得到来问我!
我想了想,笑道:“我的意思是没意思。”
杨严一愣。问道:“这是什么意思?”
我嘲弄地撇了撇嘴,答道:“就是没意思,你只要把这话捎到了,他自会明白了。”
杨严没说话,沉着个脸往床下爬。
我跟在他屁股后面也下了床,低声问他道:“你飞檐走壁进来的?那功夫好学吗?”
杨严没好气地瞥了我一眼,答道:“好学,你去重新投个胎,从头学个十几年也就会了。”
我琢磨着投胎这事不太好办,还得去找司命星君那厮商量商量再说。
送着杨严出了内殿,就看到外面正躺在地上昏睡的写意,我这才又想起一件要紧事来,又赶紧嘱咐杨严道:“对了,叫楚王帮着查一下写意这丫头,据她说她有个弟弟扣在齐晟手里,看看到底是不是真的。”
杨严问我:“哪个是写意?”
我指了指他脚下,“哪,就是你脚边上的那个。”
杨严低头看了看,应道:“行,知道了。我给她用了迷药,过不一会就能醒了,只会当自己打了个盹。”
我点了点头,眼看着他手已扶到了殿门上,心中忽然十分地不舍,想也不想地说道:“明儿再来啊!”
杨严的身子就僵了一僵,转回头神色怪异地看我。
我也下意识地捂住了嘴,尼玛,怎么会突然冒出这么一句来呢?
杨严却是嘿嘿地笑了,低声问道:“真拿我当奸夫了?”
他这样一说笑,我的尴尬之意反而没了,索性咧着嘴笑道:“哪啊,这分明是青楼姑娘送客用的客套话。”
杨严脸皮子没我厚,顿时笑不下去了,掩饰地轻咳了两声,转身出了殿门。
我透过门缝探了探头,就见他身子轻巧地往上一跃,手已是攀住廊檐翻身上了屋顶。我放了心,爬回床上继续睡觉,可却怎么也睡不着了。
齐晟不杀我,是因为我是张家的女儿。
张家高看我,是因为我是齐晟的皇后。
赵王、茅厕君等人肯理会我,是因为我是齐晟的皇后、张家的女儿。
离了张家女儿和齐晟皇后这两个身份,就我这个人来说,其实狗屁都不是。
这一切我明明都很清楚的,却依旧混到这么个凄惨的境况,我真是个蠢货。
白忙活两年多,上不能讨老板欢心,下不能得员工忠心,内无心腹宫女内侍,外无得力重臣猛将,眼看着连自己娘家都打算要另谋出路……
若不是齐晟放张老太太进宫这事引起了我的怀疑,我怕是就要真的一直被人牵着鼻子走了。
就这样胡思乱想着,倒是迷迷糊糊地睡着了。
梦里不知怎地就落了水,那水冰凉,沁人心骨,我被冻得一个劲地哆嗦着,心里还庆幸反正自己会水,淹不死的。于是我就拼命地划水,眼看着就要上岸了,岸边却突然多了一个齐晟,轻轻一脚就将我重新踢入了水里。
我不屈不挠地继续往岸上爬,他站在岸边一次又一次地将我踢入水中。
最后一次的时候我终于急了,跃起身来高声骂道:“齐晟,你大爷的!”
这一骂不要紧,人一下子从梦境中挣扎了出来。
睁眼一看,齐晟正黑着个脸站在床头,绷着唇角看我。
这一惊可非同小可,立刻将我残存的两分睡意立刻震了个干净!我“噌”的一下子就从床上坐了起来,往后退了退,戒备地看向他。
自从上次之事以后,他虽然经常来我宫中,却只去后殿看小娃娃。
我也不想见他,所以算着他快来的时候,就赶紧叫乳娘把小娃娃送回后殿去,自己则躲入寝殿。
如此一来,我们两个已是多半月没打过照面了。
他负着手站在那里,不说话,只沉默地打量我。
我紧张之余不忘瞥了一眼外面,见天还黑着,一时有些糊涂眼下到底是什么时辰,杨严走的时候已是后半夜了,怎么我睡了这么长的一觉,外面天还没亮?
我下意识地掩紧了睡袍的衣襟,就见齐晟的眉头明显地皱了皱。
我也觉出自己这个反应太没气场了,赶紧又松开了手,故作淡定地对齐晟说道:“皇上,做这档子事要的是你情我愿,这样才有乐子。你若是真想,我配合你,保证你叫你快乐,可你若是想用这个羞辱我,我只能说你错了,又不是没睡过,我孩子都生了,早就不觉得这事有什么难堪了。”
齐晟就静静听着,既没有被我激怒,也没有暴走。
我面上带着紧张之色,脑子却是在飞速地转着,他突然出现在我床前,倒是一个很好的机会,也省得我费尽心机找机会与他“坦露心扉”了。
可不知怎地,脑袋还是一阵阵地发晕,身上也没什么劲,我索性又躺下了,暗暗思量着今儿这事要怎么说才不会引起他新的怀疑。
我闭上了眼,酝酿了一下情绪,压下眼眶中涌上的一股热意,这才又哑声说道:“齐晟,咱们都坦白了说点真话,怎么样?”
好半天,才听得齐晟淡淡说出一个“好”字。
我扯着嘴角自嘲地笑笑,说道:“我很佩服你,齐晟,我从未见过像你这般心思深沉,这般能忍的人。”
齐晟没有承认也没有否定,只静静地站着。
“你其实早就知道我在暗中促合张家和楚王的联手,知道我一直在谋取太后之位,但你却一直隐忍不发,因为你很清楚,只要一日宫内没有皇嗣诞下,我就没法起事。所以你才会一直不肯睡后宫,甚至为了避免有人浑水摸鱼将有孕女子混入宫中,你连女色都暂时戒了。”
这才是他登基之后就不再亲近女色的真正原因,去他大爷的洁身自好,至情至性,贯出情种吧!
我睁开眼,平静地看着那缀着各色香囊的帐顶,上面有花开富贵,有龙凤呈祥。
(本章完)(未完待续。)
第72章 活着才有未来!(4)
“你为新帝,虽然名正言顺却根基尚浅,再者宋太后曾主持后宫多年,多年的势力不是一朝可以尽除的,所以你能做得只是忍,在忍耐中暗中谋划,在朝臣中培植自己的新晋实力,然后静静地等待着时机。”
说到这里,我停了片刻,才又继续说道:“你忍了两年,然后上天给你送来了一个机会,云西叛乱。你虽然做出举棋不定的模样,其实心中早就定了杨豫去平叛,因为只要杨豫带兵一走,楚王那里就失去了依仗,可以由着你揉捏了,是不是?”
齐晟没有回答,其实我也不用他的回答。
我笑了一笑,又说道:“可这样好的机会,若是只除去了楚王一个就太可惜了。于是,你就想,若是能趁着这次机会,把张家也牵扯进来就好了。可我这个人实在太小心了,行事又畏首畏尾,一日没见到你有儿子来继位,我便一日不敢放开了胆子去促成张家与楚王的合作。于是,你就决定要推我一把了。”
这才有了此次的封宫之事,连宋太后都进不得我的兴圣宫,可齐晟却允许张家进来探望我。
他就想着我会因身份泄露而心神大乱,会怕他容不下我,会沉不住气,会给张家一个错误的信号。
我无声地笑了,也亏得张老太太入宫,叫我对齐晟的用意起了怀疑。
然后赌博一般,明知道他是在给我挖陷阱,既不知道他为什么挖这坑,也不知道这坑到底有多深。可我还是壮着胆子跳下去了。
于是我不光顺着他的心意将我的朝不保夕的境况都告诉了张家,我还帮他扇了一场风。
他很满意。后面虽继续封着兴圣宫,却没有再为难我。
待到了后面杨豫平叛。杨严入宫,我这才总算明白了过来。前情后续这么一联系,一点通,全盘皆通了。
齐晟对我步步算计,而我破釜沉舟,如他所愿地一步步走到今天,把张家和茅厕君全部都压在了他面前,只为了让他相信我此刻已是走到了末路,为了给自己求得一个翻身的机会。
因为从头到尾我都很清楚。自从我踏上“太子妃”这条道,我就已没了回头路可走,唯一能的善终的职位就是“太后”,而不是什么劳什子的公主、郡主。
我也没那命去做公主、郡主,张家一旦谋反,最先被赐死的就会是我这个张氏皇后。
最关键的一场战役已经打响,这一场仗我只能胜,不能败。
我转头看向他,心中组织着自己的言词。想压下心中的不屑,却那嘴角却不由自主地轻弯了上去,“你其实很早以前就觉察出我的异处了吧?却一直隐忍不发,直到此刻需要了。你这才猛地发作,然后我的心神终于乱了,终将张家推向了楚王。于是,不可能的联姻也要成了。”
齐晟沉默良久。终于开口说道:“你很聪明。”
我自嘲地笑了笑,“事后聪明而已。你还有什么打算?只牵扯进来一个张翎,还是要借机剪除整个张家?”
齐晟轻声答我道:“北疆不能乱。”
我缓缓地点了点头,既然如此,那就是只借机除去张翎一个了,除去了张家的半个臂膀,从此以后张家再不能兴风作浪。
我又问道:“贺秉则一直对你忠心耿耿,是不是?”
齐晟答道:“是的。”
我轻轻地笑了笑,“也就是张二姑娘那样的小姑娘才会相信男人会为了爱情抛弃家族父母。”
齐晟没有说话。
我默了半晌,决定进行这场谈话中最重要的部分,我得告诉他,我的灵魂本应是个女人,而不是男人。
这事关着齐晟以后对我的喜恶,我不能叫他以后面对我的时候有心理障碍。
我深吸了口气,忽地低声说道:“齐晟,你那晚问我到底是男是女,其实这个问题我自己也经常问,我曾被人当男人教养了十几年,然后又被换回了女身,那人说我原本就该是个女子,是他们的失误才有了这番曲折,以后,我只能用这个肉身活下去。”
我停了停,转过头静静看他,“其实我很早以前就想过死,可是却没那个胆量。”
齐晟问我:“现在就有这个胆量了?”
我笑着摇了摇头,“没有,现在依旧没有。再说都已经认头做女人了,生孩子这么大的罪都受了,再死就太亏了。”
齐晟的嘴角微不可见地勾了一勾。
我心中一动,看着他问道道:“该你了,我能问你一个问题吗?”
齐晟点了点头。
我便问道:“我现在是不是让你觉得很恶心?恶心到连我的存在都不能容忍?”
齐晟沉默了片刻,低声道:“没有。”
我平静道:“既然这样,齐晟,我还是继续给你做皇后吧。这世上没人比我更适合这个位子了,不会替娘家争权,不会与宫妃争宠,替你管理后宫,教养子女。还有比我更合适的人选吗?更别说我在这个世上完全没有根基,可以完全被你控制在手里。”
齐晟面容沉静,看不出喜怒来,过了好一会后,问我:“你求什么?”
我认真地想了想,答道:“平安康泰,衣食无忧。”
殿内很静,静得似乎可以听到齐晟绵长的呼吸声,不知过了多久,他才缓缓地点了点头,应我道:“好。”
就这一个字,再无多言。
我暗想这八个字果真好用,不管说的人是否真心,听的人却是都当真了。
我从床上起身,郑重地整理着身上的睡袍,仿佛那就是繁复庄重的皇后翟衣,待将细小的褶皱都抚平了,这才臣服地给齐晟匍匐下去,将额头抵在手背之上,虔诚地说道:“臣妾谢主隆恩。”
齐晟久久没有回声,再抬头时,殿内早已是空荡荡的。
我心中一松,身子一下子栽倒在了床上,只觉得头痛欲裂。
其实不用我求,齐晟也会继续叫我做皇后,因为他还得用我这个张氏来安抚张家剩下的一半人,来告诉朝臣们张翎遭祸只是受了楚王的牵连。
如果没猜错,齐晟连张翎的性命也不会要,他只会罢了张翎的兵权,然后把张翎好好的软禁起来,借以表达对对张家的退让,以及对我这个皇后的敬重与宠爱。
他要的,不过是我的一个态度。
既然如此,我就向他表现我的卑微。不就是以退为进吗?韩信尚能受胯下之辱,我算什么?
我一面用手揉着两侧的太阳穴,一面暗暗发狠地念叨:玩吧,看最后谁玩死谁!现在不就是比乌龟吗?你能忍,老子要比你更能忍!且耗着吧!
写意端了个玉碗进来,柔声说道:“娘娘总算醒了,先起来把药喝了吧。”
她上前扶我坐起,我却是瞅着那碗里黑乎乎的药汤子惊讶,“怎么回事?好好的喝什么药?”
写意眼圈红了红,低头道:“前天夜里娘娘起了高热,都昏睡了快两整天了。”
我怔了怔,恍然大悟。
我说我怎么感觉这一觉睡得这么长呢,想不到竟是病了。
这可真是我来到这个世界后生的第一场大病,在床上足足躺了好几天才恢复过来,等再把小娃娃抱过来玩的时候,她都快不认识我了,一到了我怀里就哇哇大哭。
我突然意识到这样带孩子不行,不管怎样她都是我辛辛苦苦生出来的,总这样交给别人养可不行,别到最后养出一个和我不亲的来。
有了这样的考量,我放在那小娃娃身上的心思便多了许多,每日里大多时间都与她混在一起,只到了晚间才叫乳娘把她抱回暖阁里去睡觉。
期间齐晟又来了几次,每次依旧是看看小娃娃就走,也与我碰见了几次,神色尚算自然。
有一次我与写意一起去哄小娃娃张嘴,想看看她到底长牙了没有。可没想到我俩哄了半天,小娃娃仍是紧闭着嘴巴,丝毫不受诱惑。
正没招的时候,齐晟却不知何时站在了我身旁,见状上前伸出两指捏住了小娃娃的下颌,轻轻一掰就叫小娃娃大大地张开了嘴巴。
他淡淡说道:“看吧。”
尼玛,你这动作做了多少才能做得这么熟练啊!
我被他这娴熟的手法给搞得一愣,回过神来后就急忙大叫道:“松手,松手!”
怀里的小娃娃很配合地哇哇大哭起来。
齐晟呐呐地松开了手,一直淡定的脸上有些尴尬之色。
我很是无语,只能低头柔声细语地哄小娃娃别哭,好容易哄得她停了哭,她却一脸委屈地向着齐晟张开了胳膊……
齐晟唇角绽出浅淡的笑意,伸手将她从我怀里抱了过去,还轻瞥了我一眼,其中的得意之意不言而喻。
我心中暗暗骂着这小丫头真是个没良心的,面上却不以为意地笑了笑。
有了这小娃娃在当中缓和气氛,我与齐晟已近决裂的关系迅速地缓和,待到了二月下旬的时候,齐晟终于解除了对兴圣宫的管制。
(本章完)(未完待续。)
第73章 称职的好皇后!(1)
“大病初愈”的我去太皇太后宫中请安,满脸慈祥的太皇太后叫我上前,用手轻拍着我的手背,怜惜地说道:“皇后这些日子可清减了许多,要好好将养身体才是。”
我低垂着个头装柔顺的,只轻轻地点了点头。
太皇太后又说道:“这阵子朝中对云西用兵,皇帝年轻气盛,忙起来也是丝毫不顾忌自个的身子,皇后也要多多看顾他一些。”
我依旧是点头,却暗道这倒不用我操心,有江氏在大明宫,定然会将齐晟的身心都伺候得舒舒服服的。心里虽这样想着,嘴上却不敢说破,不然要是叫太皇太后知道害了赵王的“狐媚子”眼下又到了齐晟身边,只怕这老太太能亲自冲到大明宫去除妖去。
这一次可不是一碗打胎药那么简单了。
老太太又念叨了半天,这才放我去太后宫中去请安,又看似随意地与我笑道:“前两日她还提起皇后娘家的堂妹呢,说是听说不只容貌好,性子也好,要替老九求娶呢。你这次去了,她少不了要向你打听那女孩子的情况。你可别一味自谦,有什么就说什么,我老太太也想早日看到老九娶媳妇呢。”
我明白了她的暗示,恭顺地点头道:“臣妾知道了。”
到了太后宫中,太后宋氏果然向我提起了张翎的女儿,不过却没有征求我的意见的意思,只是行使了一下告知的责任,说是已命张家的人去靖阳接那丫头去了,希望在她到盛都之后。我能以长姐的名义接她来宫中玩耍两日。
事态至此,已是完全按着齐晟设定好的方向在发展。
心里难免有点淡淡的失落。茅厕君到底也是舍弃了我。不过转念一想这也不算什么,利益合作嘛。谁还没有个三心二意的时候啊,要允许年轻人犯错误。
问题是怎么才能把这个错误纠正过来!
回到兴圣宫,却发现绿篱那丫头等在那里。
我惊讶过后,第一个反应就是叫写意赶紧把她送走,这丫头竟然还敢这样明目张胆地来宫里,胆子也太肥了些!
绿篱却是平平稳稳地屈膝给我行了礼,说道:“臣妾请皇后娘娘万安。”
我觉察到了她自称的不同,不再是奴婢,而是臣妾。这么说她已是接受了赵王孺人的身份。我笑了笑,问她道:“你怎么来了?”
绿篱低垂着头,闷声闷气地说道:“皇上召赵王殿下进宫问话,臣妾惦念皇后娘娘,就跟着一起过来了。”
她声音虽还保持着平稳,我却看到有泪珠无声地滴落在她的脚边上,很快就在青石砖上晕成了一小片水渍。
我叹了口气,想从身上翻出块帕子来给绿篱,可摸了半天也没能摸出来。只得向写意伸了手,这才要了块帕子给绿篱递了过去,“哭什么哭,我这不是好好的吗?”
这样一说可不要紧。绿篱竟然用帕子捂住了嘴闷声哭了起来。
我没法子,想耐心地等着她哭一段落再说话,可等了半天不见她有中场休息的意思。只得忽地抬头冲着殿门喊道:“皇上。”
就瞧着绿篱身子一僵,立刻停了哭声。惊惧地看向门口。
我满意地点了点头,问她道:“赵王对你可好?”
绿篱对于我刚才用齐晟诈她的行为很是气愤。用红红的眼睛气呼呼地瞪着我。
我不由笑了,道:“好好地和他过日子,他是个厚道人,不会亏了你的。”
绿篱却是有些不以为然,说道:“反正是嫁了,嫁鸡随鸡,嫁狗随狗吧。”
好一个嫁鸡随鸡,嫁狗随狗!也不知道赵王听见这话会有什么感想。
我正感叹着,赵王却是一脸怒气地来了。我不由得惊了一跳,暗道他这耳朵也太长了些,难不成在宫墙外面就听到这话了?
赵王潦草地给我行了个礼,气哼哼地在椅子上坐下了,只一个劲叫道:“气死我了,气死我了。”
绿篱早已是站起身来,极其狗腿地端了杯茶给他递过去,柔声劝道:“王爷先润润嗓子,有事慢慢说。”
我很是鄙视地瞥了一眼绿篱,问赵王道:“怎么了?”
赵王一口气灌了整杯茶水,这才说起齐晟今天召他去大明宫的事来。其实就芝麻大一件小事,赵王府的马车夫出门的时候横了些,打了一个御史邻居家的小舅子的二姐夫。
可没想到这下子可是捅了马蜂窝喽!
那御史就不干了,上奏痛陈赵王纵仆行凶,洋洋洒洒一大篇,把赵王简直是骂了个狗血临头,还不带一个脏字的。
不过是几个奴仆之间打个架而已,云西那边还成千上万的人集体械斗呢,国家不还得管饭呢嘛!齐晟最初没理会,就想着息事宁人地过去就算了。可没想到那御史不干啊,上奏了几次见没回音,干脆就领着几个“兄弟”直接跪到大明宫里去了。
齐晟没辙,只能将赵王召了过去,提溜到那几人面前狠狠地训斥了一番,又叫他给挨打的人出了汤药费,这才算哄了那御史带着“兄弟”走人。
赵王觉得很恼火,屁大点的事都要往他的人品上扯一扯,这马车夫和人斗殴,和他赵王的人品有个毛关系?
绿篱听了也是愤愤不平,“这些人才是整日里吃饱了撑的没事干,管了东邻管西舍,要我说也别和他们动嘴皮子,直接用布袋套了头,揍上一顿再说!”
她这话一出口,我与赵王两个顿时都默了。
嘿!你当那御史也像赵王那般容易打吗?
绿篱怯怯地看看赵王,又看看我,乖巧地低下头去。
赵王原本满腔的火气立刻全灭了,叹了口气,很是无奈地说道:“绿篱,并不是什么事情都能用武力解决的。”
绿篱小媳妇一般,低垂着头不说话,只一个劲地点头。
我瞧她模样可怜,只得装模作样地轻咳了两声,打圆场道:“时候不早了,我就不留你们吃中饭了,都早些回去吧。”
赵王没话说,领了自己不靠谱的媳妇老实地出了宫,临走的时候却又与我说道:“皇嫂,今儿皇上一早儿起来就开始召见朝臣,怕是连中饭都顾不上用了,皇嫂要是有空闲,不如去大明宫走走。”
赵王突然提出这个建议,叫我不觉有些意外,仔细去瞧他的神情,却也没能瞧出什么异样来,只好随意地点了点头。
送走了他们两个,我把写意叫过来问道:“灶上熬得可有粥?”
写意还当我自己要喝,答道:“有,今儿备得有百合红枣粥和山药莲子粥,娘娘要喝哪种?”
我稍稍琢磨了一下,叫写意端了一砂锅山药莲子粥,跟着我一同去大明宫看看。
大明宫就在兴圣宫南边,离得倒是不远,走不多时便到了。
因为我很少来这大明宫,所以守在殿外的小内侍看到我时,脸上有难掩的惊讶之色,一溜小跑地迎过来给我问了安,这就要进殿去替我通报。
我拦下了他,问道:“皇上还在议事?”
小内侍点头道:“召了楚王殿下和几位大臣在议云西之事。”
听到茅厕君也在这,我心中一动,便让写意将那锅莲子粥交给小内侍,说道:“你将这粥送进去,我在偏殿里等一会儿,待皇上议完事再说。”
说着便要转身往偏殿走,走到门口了却发现那小内侍还跟在我屁股后头,一脸的欲言又止。
我奇道:“怎么了?”
小内侍吭哧着不答话,只用眼往偏殿内瞄。
我顺着他眼神往里面瞥了一眼,顿时明了,就见江氏一身普通的宫女衣装,正俏生生地站在门内,那小模样,真真地我见犹怜啊!
我脚下顿了顿,神色自若地迈入了殿内。
江氏淡淡一笑,起身向我微微曲了屈膝盖,轻声道:“皇后娘娘。”
我略略地点了点头,转眼看到那小内侍还端着锅一脸紧张地站在门外,不由问道:“怎么?你还有事?”
小内侍神情窘迫,忙摇了摇头。
我想了想,又回头问江氏:“饿了吗?要不要来碗粥?山药莲子粥,熬了许久了,软糯香甜。”
江氏稍稍一愣,那小内侍却是手上一晃,差点把那砂锅都给扔了。
那锅山药莲子粥足足熬了两个多时辰,可是费了不少的火,我生怕小内侍再给我糟蹋了,忙叫写意把那锅接了过去,吩咐那小内侍说道:“你带着写意去那边看看,若是皇上他们能得空,就给他们每人都上碗粥,垫一垫肚子。”
小内侍口中虽应着,可脚下却不怎么动地方,只偷偷地瞥江氏。
我一看这情形明白自己是指使不动他了,只能转头问江氏道:“要不你跟他一块送过去?”
江氏摇了摇头,与那小内侍说道:“你去吧,皇后娘娘这里有我伺候。”
小内侍得了她这话才转身带着写意走了。
偏殿内只剩下了我与江氏,好一阵沉默之后,我才没话找话地问道:“姑娘……贵姓?”
(本章完)(未完待续。)
第74章 称职的好皇后!(2)
江氏噎了一下,不冷不热地答道:“回皇后娘娘的话,我姓苏。”
姓苏?这么说是改随母姓了。
我抬眼细看江氏,见她身材虽然平板如昔,可面色却比上次见时红润不少,此刻虽做宫女打扮,却也是神态自若,不卑不亢,颇有大将之风。
弱女做得,王妃做得,宫女也做得,这也算是个复合型人才了。
我有意邀她进后宫发展,便试探地问她道:“苏姑娘在这里待得可习惯?”
江氏唇角微勾,“有什么惯不惯的,皇上叫我在哪里,我就在哪里罢了。”
三句话不到就把齐晟抬了出来,生怕我不知道她与齐晟之间关系似的。
我叹了口气,真情实意地劝她说道:“映月,你这样没名没分地跟着他不是长久之计,跟着我回后宫吧,太皇太后和太后那里有我去挡,总能给你一个名分的。”
江氏看我片刻,却是讥诮地笑了,说道:“皇后娘娘,有名有份又能怎样?困在后宫尺方的天地里,与其他女子争宠,每日里盼着他的临幸,成为他众多女人中的一个吗?谢皇后娘娘好意,映月不愿意。”
果真是话不投机半句多啊!
我无语,看她也不像是能心平气和与我说话的样子,索性也不和她费这个口舌了。
又坐了片刻,写意从外面进来,先瞥了江氏一眼,这才凑到我耳边说道:“皇上和那几位大人都用了粥,奴婢帮着送进去的。看样子像是也快散了。依奴婢看,娘娘不如这个时候过去。也好与那几位大人碰个面。”
写意说完了,还冲我挤了挤眼睛。
我非常认同的她这话。做好事不留名的时代还没到来呢,再说我又没有写日记的习惯。我点了点头,再顾不上理会江氏,忙带着写意起身出去。
写意掐的时间刚刚好,我这里刚走到正殿门口,就看见那几位朝臣从殿内鱼贯着出来。我忙停下了步子,往旁边让了让,然后端着第一夫人的范,微笑着看向他们。
走在最当头的是当朝宰相。后面还跟着一串子的尚书,这伙子人刚喝了我这个皇后送来的粥,都觉得有些不好意思,忙都上前来给我行礼。
我赶紧免了他们的礼,又关切地问了他们几句闲话,这才叫他们下去了。
茅厕君比他们晚了片刻,最后一个从里面出来,眉宇间带着淡淡的笑意,温声唤道:“皇嫂。”
多日不见。茅厕君依然玉树临风,风采如旧。
我有心与他说上两句,可碍于周围眼线太多,只好略略地点了点头。说道:“楚王殿下辛苦了。”
茅厕君微微欠了欠身,答道:“职责所在,臣弟不敢妄称辛苦。”
我顿了顿。又问道:“好些时日不曾见过杨严了,他可还在盛都?”
茅厕君的嘴角便有些上扬。“还在,他一直想着要进宫探望皇嫂。说是早前皇嫂吩咐他找的东西已经寻到了……”
他正说着,早前进去的那个小内侍已是在门口唤道:“娘娘,皇上请您进去。”
茅厕君便停下了话,冲我笑了笑,又拱了拱手,这才转身离去了。
我整理了一下心绪,跟着那小内侍进了殿。
殿内侍立的人极少,齐晟正坐在御案后翻看着奏折,听到我进来只撩了撩眼皮,然后就又把视线放到了手中的奏折上,淡淡问道:“粥是你熬的?”
我微微一愣,顿时明白过来写意为了给我买好,定是将那粥描述成了皇后亲手熬制的。我忙点了点头,答道:“是。”
齐晟又说道:“太甜腻了,下次少放些糖。”
下次?我这里还发愣呢,齐晟那里却是抬眼向我看了过来,问道:“有事?”
我这才回过神来,“……没事。”
于是,齐晟复又低下头去了。
我瞧他看得这样专注,又觉得自己站这也挺尴尬的,便又说道:“皇上忙吧,臣妾先回去了。”
齐晟头也没抬,只不冷不热地“嗯”了一声。
我忙转了身往外走,临出门时又听得齐晟突然说道:“云西正在用兵,国库紧张,皇后看着把后宫的用度裁减一下,以做国民表率。”
我怔了下,回过身对着他恭顺地应了一声“是”,这才走了。
待出了大明宫,一直紧跟在我身后的写意忽地几步蹿了上来,难掩兴奋地叫道:“娘娘,娘娘,皇上叫您明日再来呢。”
我心中一直琢磨着齐晟说的那几句话,闻言脚下顿了顿,转头惊愕地看着写意,“他什么时候这么说了?”
写意很是肯定地点头,“皇上亲口说下次啊,下次啊!”
什么时候“下次”就等于“明日”了?
我很是无语,可瞧她这一脸的雀跃,又不忍心打击她的积极性,正左右为难着,脑中忽地一亮,一下子想到了削减后宫用度的法子,想了想,便吩咐写意道:“也好,从明日起,你每日里都给大明宫送一次。”
写意奇道:“娘娘不去?”
我笑了,“我是皇后,哪里能次次都亲自去,有你去就够了。”
估摸着这丫头觉得我说得有道理,郑重地点了点头,第二日果真端了一锅粥打着我的旗号送了过去。
第三日,除了写意,黄贤妃那里紧跟着也煲了汤,亲自送了过去。
第四日,陈淑妃、李昭仪等也不落人后地加入了送汤水的队伍。
第五日,往大明宫送饭的队伍越发地壮大了起来……
第六日,齐晟终于怒了。
我被齐晟叫了去,用不阴不阳的话连挖再讽地训了几句,带着一脸的怒气回了兴圣宫,直接交待写意:“去,把宫里这帮子不消停的女人都给我叫了来。”
写意看我面色不善,不敢说话,一溜小跑地去了。
我闭着眼坐在椅子上,想着一会儿得好好地指着黄贤妃几个的鼻子骂一顿,怎么也得先把从齐晟那受得气撒出来才好,然后再考虑怎么把要办的事情都一下子解决掉。
可真面对着那一帮子娇滴滴的女人,我这狠话却怎么也说不出口了,用手指头将她们挨个地指点了一遍,最后只能长叹了口气,商量道:“能都活络点嘛?就不能换个这糕那糕的送送吗?非得送汤送水的?还笑!就说你呢,猪脚黄豆汤你也敢送,真当皇上坐月子呢?”
黄贤妃赶紧用帕子掩了口,乖顺地低下头去,“臣妾知错了。”
其余几个也俱都老实地承认了错误。
见她们认罪态度还算诚恳,我满意地点了点头。能知错就好,剩下的就是怎么“改”的问题了。
我首先强调了一下“国有国法家有家规”的主旨,然后又分析了一下“云西正在打仗,国家还很不富裕”的严峻形势,就“各宫如何给齐晟送吃食”这一问题进行了具体的安排部署后,又从此事发散开来,说道后宫日后的建设上来。
众人听得很是入神。
待我后面提出“皇帝轮宿制”时,李昭仪已是专注地连口茶都顾不上喝了,只端着茶杯呆愣愣地看我。
陈淑妃瞪大了杏眼看着我,惊愕地问道:“皇后娘娘,您说以后要众宫平等,轮流着伺候皇上?”
我郑重地点头,说道:“家和万事兴,只有后宫和谐稳定了,皇上才能不被后宫所扰,专心朝事。可人人都说要后宫和谐,姐妹友爱,这个和谐友爱如何而来?说直白了就得是雨露均沾。谁都是好人家的女儿,谁进宫也不是为了守活寡来的,大伙既然都是抱着同一个目的进得宫,没得旱得旱死,涝的涝死。”
这大白话虽然粗俗,可它易懂啊,这话一说出来,众女眼睛里都快能冒精光了。
黄贤妃紧张地盯着我,问道:“皇后娘娘既这么说,可是已有了安排了?”
这事我考虑好几天了,还真有个大概的想法了。眼下听她问,便说道:“倒是有个想法,就是不太成熟,我说出来,你们大伙也跟着参谋参谋。”
话音未落,她们几个已是异口同声地叫道:“娘娘快说。”
我笑了笑,故意先不紧不慢地喝了口茶,直到她们几个脸上都带出急色来,这才说道:“咱们皇上是个节制之人,满打满算宫里有名分的不过你们几人,咱们也别论什么大小位份了,轮着排吧,一人一天的,再给皇上留两天休息的空,也差不多刚好一旬了。前一阵子皇上忙,往后宫里来的少,以后总不会一直忙下去。咱们得把这个事情形成一个制度,皇上若是不往后宫里来也就罢了,来了就得按着日子往各宫里去,至于那天能不能沾得雨露……那就看各位自己的神通了。”
话说完,殿内一片寂静。好半晌,黄贤妃才涨红着脸问道:“娘娘此话当真?”
“真,自然是真,比真金白银都真!”我笑道。
李昭仪思量了一下,怯生生地问道:“那以后再有新人晋位怎么办?”
(本章完)(未完待续。)
第75章 称职的好皇后!(3)
“自然是加入序列,跟着排队。咱们呢,既不欺负新人,也不能辜负老人,大伙说是不是这个理?”
年纪稍长的黄贤妃与李昭仪就紧着点了点头。
陈淑妃估计数学不太好,刚才一直没说话,只低着头板着手指头数,这会子总算是数清了,惊喜地问我道:“娘娘,这么说咱们每人每月都能轮上三天?”
多新鲜吧,您才算明白啊?
我笑了笑,打着官腔答道:“眼下来看是这样的,不过日后要是进了新人,数量上可能还会有些变化。”
王昭容向来是个沉默寡言的,此刻也出声道:“皇后娘娘顾惜我等,臣妾们十分感激,只是皇后娘娘不应与臣妾们一同而论,您是后宫之主,理应与臣妾们区别对待才是。”
我忙摆手:“做事最忌讳的就是搞特殊,讲特权,我身为皇后更要以身作则,不能坏了规矩。”
黄贤妃几个明显松了口气的样子,生怕我再改主意,忙着上来和我敲定事情的细节。
捎带着脚的,我把后宫的裁减计划,乃至下一年的工作安排、财务预算、人事调动等诸多议题也都提了出来,就着大伙讨论“皇帝轮宿制”的热度,也一下子都敲定了。
果然心齐好干事啊!
不过因为我还缺少主持大规模妇女会议的经验,到后面就有点压不住会场了,被这帮子女人吵得头晕脑胀,连脑仁子都跟着疼起来了。待会议完毕,两个耳朵里已是灌满了嗡嗡之声。
期间。写意几次给我做眼色,可惜一直没能得到发言的机会。等我再想起来给她走个后门的时候,她早已经不知道被人挤到哪里去了。
就这样,热闹了多半天,第一届后宫大会终于圆满结束。
会后总结,这是一次团结的大会,这是一次胜利的大会,通过这次大会,整个后宫首次团结在我这个皇后周围。
写意这会子才逮到机会与我私聊,一脸焦急地埋怨我道:“娘娘!您怎么能由着性子胡来呢!皇上那里定会恼了您的啊。他根本就不可能去各宫轮宿啊!这事怎么也得事先和皇上打个招呼的啊!”
她每句话后面都带个“啊”字,充分表达了她强烈的感情。
我笑了,不在意地说道:“这不还只是想法呢嘛,还没落实到实际中去呢。再说了,你觉得齐晟最近可会宿在后宫?”
写意略一思量,摇头道:“眼下云西战事正紧,皇上每日里都是宿在大明宫的。”
我点头:“就是嘛,那你还着什么急?”
写意一噎,顿时没了话。
我起身往内殿里走着。很是肯定地安慰写意:“后宫用度一下子裁减了那么多,怎么也得给大伙个甜头尝尝,放心吧,齐晟不会因为这事和我计较的。”
事实证明。齐晟果真是不会因为这样的事与我计较的,因为他压根就没有留宿后宫的打算。
黄贤妃几个白白激动了几日,然后发现“皇帝轮宿”不过是挂在空中的几张大饼。待回过味来,自个宫里的人也裁了。兜里的私房钱也捐了,身上的衣服首饰也少了。碗里的大米白饭都快换成菜团子窝窝头了。
她们终于也怒了。
又恰好赶上阳春三月,风和日丽,莺飞草长,万物闹春,于是这怒火来得便有些凶猛。我被这怒火烧得招架不住,只能带着写意去大明宫找齐晟。
齐晟听我说明来意,挑高了眉毛看我,问道:“你叫朕回后宫去安抚她们?”
更准确地说应该是“慰安”,不过这词我实在不敢用,只十分小心地说道:“主要是为了叫皇上放松一下,整日里埋头政务对身子也不好……”
齐晟不说话,只把手中的奏折往案子上随意地一扔,身子也懒散地往后靠了过去,微微抬着脸,似笑非笑地看我。
我这话便有些说不下去了,停了片刻,改口道:“女子青春短暂,一旦韶华失去,怕更是天颜难近。黄氏她们几个又都是跟着皇上从东宫里过来的老人,没有功劳也有苦劳,皇上即便不喜她们,看在她们无辜的份上,也该多怜惜怜惜。”
齐晟不动声色地看着我,仍是没有说话,
我一看这小子软硬不吃、油盐不进,只能低下头坦白道:“皇上叫臣妾削减后宫用度,臣妾没本事,只好许了大伙以后宫中雨露均沾。”
齐晟微微眯了眼,问我:“你这是拿朕去送人情了?你可知后宫因何而在?”
我忙抬头,辩解道:“没有,我开始是寻思着你怎么也不往后宫里去,要旱大家都旱着,也没什么好讲论的,可没想着……”
“没想着怎样?”齐晟冷声问道。
我从他这话音里已是听出怒气来,可又不能不答,只好小声答道:“没想着春天到了,大伙都旱不住了。”
齐晟愣了一愣,然后怒极而笑,寒声问我:“你说得这叫什么话!你这叫什么皇后?”
我垂了眼皮,沉默片刻后,可怜巴巴地轻声说道:“我以前从没做过皇后,也没管过这么多女人,我只当大伙都相互迁就些,日子才能和顺……这次是我做错了,我以后会改正的。”
许是看我认错态度十分良好,齐晟没再继续发火,殿内又一次沉默下来。
我琢磨着做女人装委屈也得有个度,想了想,说道:“皇上忙吧,臣妾先告退了。”
齐晟没应声。
我默认他这就是同意了,便屈膝向他行了一礼,小心翼翼地往外退去。没想到齐晟那里却是忽地问道:“先去哪里?”
我一怔,答道:“先太皇太后那里问安。”
齐晟不说话,只绷着嘴角看我。
我顿时明白过来,忙答道:“黄氏、陈氏、李氏几个,哪里都行。”
齐晟阴沉着脸,深吸了口气,略点了点头,“朕知道了。”
当天夜里,齐晟就去了淑妃陈氏那里。
第二天后宫就沸腾了。挂在半空中的饼竟然被人咬到了,这就说明这饼并不是虚的,而是一张实实在在的,香喷喷的肉饼,虽然挂得高点,但也不是咬不到的。
黄氏几个顿时有奔头了,虽然还在继续旱着,却纷纷来我兴圣宫赔礼道歉,说自己前几天性子太暴躁了,还请我这个皇后多多包涵。
我很大度地原谅了她们,并表示只要表现好,雨露早晚都会有的。同时,也给她们打了预防针,皇上去了陈淑妃那里,并不代表接下来就会轮着去各位那里。眼下云西平乱,皇上政务繁忙,根本没心思往后宫里来,所以还请大家继续忍耐。
像是为了印证我的话,齐晟后面果然一连在大明宫宿了四五日,这才又在李氏宫里宿了一夜。
倒是真应了那句话,“春雨”真他妈贵如油啊!
轮的频率虽然比原先设想的低了许多,不过总算是“轮”起来了,黄氏几个终于是消停下来了,于是,后宫终于和谐了。
作为皇后,我很欣慰,同时,对于被“轮”的齐晟,也不禁有些同情。待他“轮”完黄氏那里出来之后,我一时心软,便给他送了一碗滋阴壮阳的补药去,顺便表达了对他如此支持我工作的感谢之情。
没想着齐晟却是忽地怒了,非但一扬手把我那碗汤药给泼了,还用手指了我的鼻尖,咬了半天牙,最后却是说了一句:“张芃芃,总有你后悔的那一天!”
我就觉得吧,可能是昨夜里黄氏忒热情了些,这才搞得齐晟有这么大的火气。
我诚惶诚恐地退了下去,待出了大明宫却忍不住低低地笑了起来。
跟在后面的写意就叹了口气,劝我道:“娘娘,您这样早晚会把皇上的心意给耗尽的。”
耗尽?这才是刚刚开始,怎么会就救耗尽了呢?要知道这男人,你越是不把他当一回事,他才会越惦记着你,这就叫欲擒故纵啊!
我回头瞥了写意一眼,叹息地摇了摇头,姑娘啊姑娘,你虽然很聪明,但还是太年轻了些啊!
三月里,江北靖阳守将张翎的长女张茶茶终于到了盛都,在太皇太后的殷勤暗示以及太后的亲切关照下,我乖乖地将这小丫头召入了宫中。
小丫头一看就是常日里长在室外的,肤色已被晒成了健康的小麦色,圆脸,浓眉大眼,唇形很漂亮,两个嘴角微微向上翘起,不笑也带出两分喜气来,虽然红扑扑的脸蛋子带着一团孩气,但身量发育得倒是极不错,个子不低,而且已能隐隐看出些少女起伏的曲线。
我领着她往太皇太后与太后宫中都转了一圈,太皇太后很满意,太后那里却像是有些失望的样子。
太后的心情我理解,若我有个茅厕君那般的儿子,却迫于无奈找了这么个媳妇,估计我也高兴不起来。
(本章完)(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