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46章她要帮她
“从今往后你不许再说自己不是锦瑟的话,还有关于借尸还魂的事也不能再说。舒榒駑襻这是皇宫,若传出去会惹来麻烦,我也会叫你锦瑟。”
那一个不悦地嘟着嘴:“可是锦瑟……一听就是丫环的名字,电视里都那么演的……”她顿了顿,终于妥协,“好吧,你说是锦瑟就是锦瑟。”
听她极为勉强的口气,方婳掩面一笑,道:“你靠近一些,让我看清你的容貌。”
“干什么?”锦瑟问一句,但还是往前走了一步。
幽暗光线下,方婳还是看清楚了眼前人的脸,水灵的大眼睛,很是清秀的丫头。她谨慎地四下看了看,才又道:“这几日我都不会来,需要准备一下,你过来,仔细听我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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连着两日,尚宫局相安无事,方婳听从外头回来的宫女在说谁谁蒙了圣恩了,谁谁又进位了,她只一笑置之。原以为皇上会注意她,终究是她天真了。后来她又听送饭的宫女说柴房那边真奇怪,锦瑟都安静两天了。
方婳嘴角衔着笑倚在华梁下,这两日她得了空便来这里等着,容止锦若是入宫来看太后此处便是必经之路。
这两日她想了很多,宫女对映岩之死的欲言又止,还有作为映岩女史锦瑟的突然病逝,这一切的一切仿佛有着巨大关联。否则何以一个典正去了那么久都无人接替?尚宫白素碧对此事也许并非一无所知,方婳便大胆地想,他们把锦瑟关起来也是为防止她乱说话,若不是认定她已疯癫,怕是这一个“锦瑟”也早就命丧黄泉了。
她要救她,便必须要消除那些人的疑虑。
“参见侯爷!”远处,宫女的声音脆生生地传来。
方婳猛地回神,果真瞧见容止锦一手握着折扇翩翩而来。她松了口气,等了两日总算是等到他了!
她提着裙摆跑上前,小声叫他:“侯爷。”
容止锦琥珀色的眸子一亮,利落地将折扇一收,笑吟吟地看着她:“哟,本侯还以为有上次皇上的话,你必不敢来找我了呢!”不过她不来找他,他倒是心痒痒想去招惹她,否则也不入宫来了。
方婳气愤地瞪他一眼,趁四下无人,伸手便将他拉至一侧假山后面。容止锦一惊一乍道:“喂,你不是想在就地勾|引本侯吧?”话虽这样说,他的眼底却无一丝惊慌,更有抹期待的味道。
方婳不想与他废话,径直将东西往他怀里一塞。
“什么?”他伸手接住,嘴角扬起一丝玩味,“定情信物?”
方婳微微一蹙眉,先前认识他时还不曾想竟是这样口没遮拦的一个人。她似乎有些了解从洛阳来长安这一路上章大人的苦了。
容止锦已将手中的宣纸打开,他不免皱眉,居然是一幅画像?他不悦了:“你不是要给我做媒吧?”
败给他了,亏他想得出来。方婳忍住笑,道:“帮我做张面具。”
第047章下不为例
容止锦盯住画像看了半晌,才问:“我为什么要帮你?”
方婳低声道:“你说我……”
“咳咳。舒榒駑襻”他打断她的话,趾高气扬道,“麻烦请对本侯用敬语。”
他好看的眼睛眨了眨,那一瞬,方婳只觉被雷电击了一记。她暗暗一叹,只能道:“您也说奴婢犯了欺君之罪,那您还是帮凶,您不帮,奴婢就去告诉皇上去。”
他咬了咬牙,随即又笑了。顺势倚在假山壁上,目光盈盈地看着她:“去,只管去。太后是我姑母,皇上是我表哥,我倒是要看看你一个小小的典正还能在后宫兴风作浪不成?”他睨着她,小丫头,敢威胁他的人还没出世呢!
方婳却不惧,朝他福了身子便转身:“那奴婢就去了。”
“喂!”
她还真的从假山后面出来,往紫宸殿的方向去了。
容止锦咒骂一声冲上去将她捉回来,一把将她按在假山壁上,道:“这一去什么后果你知道吗?太后会护着本侯,你自然就是妖言惑众,必当众处死!”
她微微一哼,道:“反正您已让奴婢失了为妃的机会,活着不如死了。”
“你!你当真以为做皇上的女人那么好?”
“你没做过你怎么知道不好?”
容止锦被问得哽住,片刻,妥协道:“这人是谁?”
“我认的义妹。”
“义妹?”他夸张地一叫,“你才入宫几天就认义妹?宫里人别谁都去帮!”他以为她是聪明的女子,难不成一入宫就笨了?
看他怒不可遏的样子,方婳心中隐隐淌过一丝感动。她自是知道要小心宫中之人,可锦瑟不是宫里人。
她朝他又行了礼:“侯爷若是帮了这个忙,奴婢会记在心里。”放眼整个长安城,除了容止锦,她再没有一个可信任之人。
容止锦定定地看着她,挣扎片刻,终还是妥协了,咬牙道:“只此一次,下不为例!”
而方婳下一句就让他觉得头大了:“其实,不止要一张面具。”
“什么?”他的眼睛一撑。
方婳凑过去,踮起脚尖在他耳畔轻言一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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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尚宫局,方婳径直去了一个女史的房间。此人她之前在淑景殿见过,与她一样是落选的秀女,便是听她偷偷说要出逃的那一个,方婳还知道,她叫苏昀,没什么家世,利州人士,距离长安城十万八千里。
“奴婢见过方典正。”苏昀规矩地行礼。
方婳反手关上门,低声道:“我知道你记挂家里病重的母亲,一心想出宫去服侍。倘若现在有个机会,你要是不要?”
苏昀的眼珠子睁圆,不可置信地看着面前女子。方婳含笑上前,附于她耳边道:“你若是要走,便帮我做一件事……”
从苏昀房间出来,方婳舒了口气。转身见一个宫女跑来,喘着气道:“方典正,您在这里呀?快,钟司正找您呢。”
“何事?”
“还不是因为太皇太后寿辰的事?各属国王爷们都要来长安给太皇太后贺寿,顺便述职,怕是要在宫里住上一阵子。一个时辰前上头的命令就下来了,要六尚准备相关事宜……”
宫女滔滔不绝说着,而方婳一颗心却远了。
王爷们都来,燕修呢?他也会来吗?
第048章偷龙转凤
尚宫局内厅。舒榒駑襻
一众女官都站在下首听着白素碧的交代,方婳整个人有些恍惚。走出内厅时,被外头的热浪一卷,她心头的苦涩瞬间就蔓延开来。
不是不在乎了吗?不是要忘了他吗?那为什么还对他的消息这般念念不忘?他来与不来又与你何干?
指甲嵌入掌心,她却浑然不觉痛。
裳如与几个女史过来见她站在外头,不免道:“怎还站在这里?白尚宫说了,王爷们回京述职期间宫中可不得出现不干净的,钟司正也特地交代我们都要当心,叫你的人眼睛也都尖一些。”
方婳回眸,勉强笑道:“我知道,多谢姐姐提点。”
才说着,便见一个宫女匆匆跑来,道:“裳典正,尚食局的宫女被偷了耳环,钟司正要您过去处理呢!”
“什么?”裳如的秀眉微拧,一落衣袖往前道,“这帮丫头简直不想活了,都什么时候了,手脚还这样不干净!”
方婳转了身欲走,闻得身后有人叫她:“方典正,有人托奴婢将这交给您。”
东西用锦缎抱着,方婳拿在手里一握便知是面具,她笑着道了谢,匆忙回到自己的屋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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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听闻昨儿偷了耳环的宫女被揪了出来,裳如命人打了她三十大板,还关了静闭。傍晚,苏昀来了,方婳将准备好的银两给她,低声道:“你去西华门,有马车在那里等着你。出了长安便不要再回来,从此改名换姓重新开始。”
苏昀颤抖地接过包袱,含泪跪下道:“方典正的大恩大德奴婢一生都不会忘记!”
方婳微微一笑:“去吧。”
苏昀行至门口,又回头看了她一眼,才离去。方婳将房门紧闭,戴上面具,从后窗翻了出去。
锦瑟趴在门边突然瞧见外头出现一张与自己一模一样的脸差点就吓晕过去,方婳只丢下一句哈“按计划行事”。
“哎……”锦瑟还想说什么,便见眼前之人已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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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个时辰后,尚宫局主殿。
白素碧猛地从敞椅上站起来,盯住底下宫女道:“你说有人看见锦瑟在御花园?”
“是,千真万确!好多人都看见了!”宫女坚定地道。
白素碧扬声道:“来人,去柴房看一看!”
去的人很快就回,沉着脸色道:“回尚宫,人真的不见了!”
“什么?”白素碧脸色大变,“还不快去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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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婳此刻戴着锦瑟的面具,她穿过了御花园,知马上便会有人来抓她,她只要再戴着这张面具到处晃晃,等四下无人时便摘了面具,任谁也找不到锦瑟了。
她正盘算着,忽而身后传来一声“她在那”,方婳本能地回头,见两个宫女已朝她跑来,方婳暗吃一惊,怎这般快!
她转身便跑,翻入一侧的长廊,她的步子加快,却不想在尽头拐角处稳稳地撞ru一人怀中。方婳惊慌抬头,那一瞬,她只觉得心蓦地沉了沉。
袁逸礼,怎么会是他?
第049章意外相逢
袁逸礼抬手整了整朝服,一双错愕至极的瞳眸就这样撞ru眼帘。舒榒駑襻面前宫女分明是一张陌生的脸,却奈何……他的眉心微蹙,已闻得她身后的追赶声。
方婳尚未反应过来,便觉得身子被推了一把,踉跄地跌在了花丛后。
追她的宫女来了,见了袁逸礼忙行礼道:“袁大人,奴婢们正在找一个犯了宫规的宫人,您瞧见了吗?”
袁逸礼微微点了点头,伸手往后一直:“往那边去了。”
“谢大人!”两个宫女忙抬步追去。
见她们行得远了,袁逸礼这才回身,却发现那花丛后早已空空如也,哪里还有宫女的影子。他不免微微一嗤,说不清为何,他仿佛在刚才的宫女身上看到了那一个人的影子。洛阳方府初见,她看他的目光便不曾有一丝感情,相反却有淡淡的厌恶。后来洛阳花会他当众弃她而去,她眼底对他的厌恶之色已溢于言表。而刚才那个宫女看他的眼神,竟也是如此!
他垂于身侧的手不自觉地握紧,数不清多少夜晚,他总会在睡梦中见到那双美丽双瞳,还有她的那句“为什么”。大哥笑他太小气,委实不该当众弃她,他没有言语。他们从小便有婚约,他不曾期待,却也从不抗拒,他只是想不到她居然不惜毁容也要退婚。他堂堂金陵袁家的少爷难道还配不上她吗?
“袁大人,袁大人?”
思绪被徐徐拉回,眼前太监的身形也渐渐清晰了。太监见他动了,忙道,“皇上等着您呢,您怎么还在这儿?”
“哦。”他勉强一笑,道,“我马上去,有劳公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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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婳见容止锦的时候跑得满头是汗,容止锦将手中东西交给她,道:“你怎把自己搞成这样?”
方婳把锦瑟的面具递给他,喘了几口气,这才开口:“这张面具您带出宫就毁了。”
容止锦将面具纳入坏中,继而又蹙眉:“皇上若是知道我帮你做这些,非杀了我不可!”
方婳却是笑:“怕什么,又不是伤天害理的事,权当成全了一个思母心切,想要在母亲病榻前尽孝的女儿。您这还是做了好事呢!”
容止锦瘪瘪嘴,道:“那宫女已出城了,很安全。反正你这人情是欠了本侯了。”
方婳点点头,转身要走,手腕处一紧,听他的声音传来:“我还没同意你就想走?”
她看他玩味又上来了,可她还急着回去办事呢!若是迟了,只怕全功尽弃!
“侯爷,您别玩了,人命关天的事。”她适时服个软,容止锦的性子她算是有些摸着了。
果然,容止锦心中一得意,松了手,清了清嗓子道:“得了,你跪安吧。”
“奴婢告退!”她转身就跑了。
容止锦悠悠笑着,正要离去,却听燕淇的声音传来:“止锦。”
第050章又改名字
此时的尚宫局正热闹着,方婳入内时见白素碧与钟秋灵正站在院中。舒榒駑襻钟秋灵一眼见她进去,叫住她问:“你去哪了?”
“哦,奴婢带人找锦瑟去了。”方婳态度诚恳。
钟秋灵便不再说话,一个女史过来了,行了礼便朝方婳道:“方典正,怎不见苏昀?打算叫她出去找人呢!”
方婳神色淡淡:“哦,苏昀犯了错,我让她在我房内罚跪,我这便叫她出来。”
她匆忙入内,将房门一关,便叫:“锦瑟?”
“你来了!”锦瑟从床底下爬出来,笑着道,“真有你的!我还想没有钥匙怎么逃呢,没想到那群傻子打开柴房的门一看我不在,连门都没锁就跑了!居然没想到我藏在干柴里!”
方婳压低声音道:“没人见你来吧?”她问着,将手中的面具递给她。
她接过,一面道:“没有,人都去找我了,我从后窗进来的。咦,这是什么?”她一顿,惊讶道,“人皮面具!”这东西只在电视里见过,没想到世上还真有!
方婳推她坐下,帮她戴上,小声道:“日后你便是苏昀了,利州人氏,家中只有一个病重的母亲。在尚宫局是我的女史。”
底下之人的眼睛圆了,不可置信瞪着她道:“不是吧?一天之内你给我改了两次名字!你真是我干妈呀!”
方婳抿着唇:“不许贫嘴,日后也不许乱说话,在这里要自称奴婢。”
面具戴好了,又给她换上了女史的衣裳,方婳推她一把道:“现在,你出去。”
“干什么?”
“假装去找锦瑟。”
“噗……”她差点就喷了,但见方婳一脸严肃,她也只好出去了。太棒了,她终于算是自由了,趁机出去溜达溜达,说不定还能勾|引个皇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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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素碧将目光从盛开的丁香上收回,闻得钟秋灵低语道:“您别怪奴婢多嘴,奴婢知道锦瑟是您远方侄女,您不忍心……可那丫头实不该留着的。”
白素碧转了身,片刻,才道:“她已疯癫,也不知晓什么事。”
钟秋灵跟上前再欲说什么,但见白素碧的脸色只能缄了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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御花园东侧一处亭中。
燕淇一袭翔云常袍坐在石桌前,他一落流云广袖,低声问:“方才你在和谁说话?”
容止锦低着头道:“哦,没什么,一个宫女。”他趁机便转口,“对了,臣见那些宫女都跑出来了,是出了什么事吗?”
燕淇微微蹙眉,目光一瞥,钱成海已上前回禀道:“听闻是尚宫局在找一个犯了事的宫女。”
“哦……”容止锦拖长了音。
燕淇笑道:“你何时还对这等小事上心了?”
容止锦忙道:“没,就是随便问问。皇上您还有事吗?没的话臣去看太后了。”他告退转身,忽而闻得燕淇道:“止锦,你掉东西了。”
“啊?”他下意识地一摸胸口,没掉呀,面具还在怀里啊!
燕淇的嘴角一扬,如画瞳眸里淌过一抹深不可测的光。
第051章好好办事
容止锦捂着胸口才要走,远远便见袁逸礼随着太监朝这边走来。舒榒駑襻浪客中文网他一怔,忙回身问:“皇上,那不是袁逸礼吗?”
燕淇“唔”了一声,容止锦又问:“他不是在金陵?怎来了长安了?”
燕淇的眉目带着笑,目光落在容止锦脸上:“他是新上任的礼部尚书,自是要在长安。”
“什么?”容止锦纠着眉心,“何时的事?礼部尚书不是那个陈老头吗?”
一侧的钱成海也笑了,低声道:“陈大人告老还乡了,袁大人上任时侯爷您大约还在洛阳呢。”
才说着,袁逸礼已近前,他一拢衣袖朝燕淇行礼:“参见皇上。”
燕淇略抬了眸光,淡淡道:“免礼。”
“谢皇上。”他直起了身子,这才注意到边上还有一人。
容止锦与其对视一眼,原来那日在洛阳当众弃了方婳后跑长安来当官了!他微微一哼,甩袖离开。袁逸礼蹙眉跟着他转身,此人不正是他在洛阳花会上见到的锦衣公子吗?
“袁爱卿。”燕淇的声音不缓不慢地传来。
袁逸礼忙回身,低头道:“臣在。”
燕淇端起茶杯轻呷一口,上好的碧螺春嫩香味醇,他的心情极好,笑道:“这又不是朝堂上,不必拘礼,坐吧,”
袁逸礼谢了恩,宫女已上前替他斟茶,碧绿清澈的茶水,叶底柔匀,抿一口,回味无穷。
燕淇淡淡问:“你大哥可好?”
袁逸礼垂下眼睑:“多谢皇上挂心,大哥一切安好。”
燕淇点点头,又道:“袁将军替大梁镇守边关五年,朕一直想将他调回长安。”
“替皇上办事是臣等的福气。”
燕淇笑了:“你与你哥哥倒是像。你们袁家对大梁功不可没,朕都记着。”
“臣惶恐!”袁逸礼放下了茶盏欲起身,却被燕淇拦住。他略略侧身,华美璎珞淌过侧脸,柔和日光散在绝美的容颜上。袁逸礼微微怔住,恍似这般容颜在哪里见过,却听燕淇道:“太皇太后寿辰的相关事宜朕已交由礼部处理,又值各位王爷回京述职之际,这趟差事你可要好好办。”
袁逸礼郑重应声。
“朕的九皇叔也会来。”他忽而这样道了一句,清玄目光落在袁逸礼脸上。袁逸礼一怔,尚未明白皇上话里的意思,燕淇的眸子映着笑,甫声道,“钱成海,替朕宣刘太医来。”
“是。”钱公公转身退下。
袁逸礼蹙眉问:“皇上龙体不适吗?”
那一个不禁莞尔:“朕好的很。”他说着抚袍起身,话语轻淡,“朕还有事,你便在此等着刘太医吧。”
袁逸礼一阵吃惊,再欲问,便见面前天子已出了亭子远去。他的眸光微紧,他大约已明白皇上的意思了。
第052章一概不究(加更)
苏昀从尚宫局出来转了好几圈,此刻她正喘气扶着廊柱休息。舒榒駑襻一面喃喃道:“这皇宫和紫禁城比可真是大了太多了!老天,你到底让我穿到了什么地方!”
她干脆在凭栏处坐下,抬手狠狠地给了自己一巴掌。
啪——
痛!
她龇牙咧嘴捂着脸蛋,火辣辣的感觉直涌上心头。
“你在干什么?”
苏昀本能地回头,见一个身穿华服的男子长身玉立在她的身后。她的目光往上,对上她双摄人心魂的眸子,苏昀心头一悸,已闻得男子身后的宫女沉声道:“大胆,见了皇上还不行礼!”
苏昀的脑子“嗡”的一声,皇上?面前之人是皇上!妈呀,她第一天出来就遇见了皇上!
顾不得心中的激动,苏昀忙起身跪下了:“奴婢参见皇上!”
古代人最重尊卑礼仪,尤其是皇宫里,她可不想早早地去见阎王。
燕淇站定了步子,嘴角露着玩味笑意:“朕若没看错,你刚才自己在打自己?这是为何?”
苏昀低着头:“回皇上,奴婢奉方典正之命来找宫女锦瑟,可没找到,奴婢觉得自己没用。”她可不是宫女,撒谎也不会脸红。
“哦?”燕淇的俊美微微一佻,抿唇道,“方典正好本事能教出你这样忠心之人,朕定要去犒赏她。”
“皇上……”苏昀抬眸,见那抹身影真的朝尚宫局去了,她一咬唇,不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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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婳正听着宫女禀报找人的情况,便见另一个宫女跑来说皇上来了。
尚宫局一众人等全部齐聚在院中。
燕淇的眼眸晶亮,斜斜坐在敞椅中,浅笑道:“朕听闻你们在找人?”
白素碧额上冷汗涔涔,不明白这事皇上怎会来过问。此刻忙上前道:“是,不过是一个犯了错的宫女,奴婢已经派人去找了。”
燕淇点点头,目光流转,落在一人身上,启唇道:“方典正。”
方婳来时便瞧见跟着燕淇一道进来的苏昀,她当即就觉得有什么不好的事发生,听他叫她,只能硬着头皮上前:“奴婢在。”
燕淇挥手示意其他人都散了。
方婳看向苏昀,苏昀冲她耸耸肩表示很无辜,然后跟着众人退下。
方婳低着头,瞧见那双锦绣御靴近了,他的话语落下来:“那宫女去哪里了?”
他的话说得她猛地一怔,她压住心慌道:“奴婢不知皇上说什么。”
“是吗?”他哂笑道,“可朕知道是止锦给你做了张面具。”容止锦素来爱干净,他的身上除了会藏面具,别的一律不可能上身。故而他先前小小的试探,容止锦那伸手入怀的动作便已出卖了他。
方婳的削肩微微一颤,他有力的手一把扼住她的皓腕,她吃痛地蹙眉,男子的声音冷冷传来:“这宫里头,聪明之人不见得可以活得久。”
她咬着牙:“皇上却不想杀奴婢。”他若是有杀心,必不会跟她浪费唇舌。
他华美的眸子逆着光,握着她的手缓缓松了,他低低一笑:“很好,朕要你替朕办事,过往朕一概不究。”
第053章奴婢遵旨(加更)
他的眸子睨住她,虽是淡淡话语,却已丝毫不给她拒绝的理会。舒榒駑襻
方婳终是低下螓首:“奴婢遵旨。”
他修长的指尖滑过她娇嫩脸颊,他低低一笑,转身出去。
方婳松了口气。
后来有人说瞧见锦瑟逃出宫了,白素碧再要派人找想来也是不了了之了。
苏昀关上房门一惊一乍道:“什么?你都没问他什么事就应了?”
方婳叹了口气,道:“他是皇上,我能说什么?”
苏昀闻言,脸上露出一丝恐惧,她忍不住缩了缩脖子,小声道:“不过说实话,他很可怕,我从没遇见过一个人就往那儿一站能让人冷得发抖的。婳婳,我觉得他不是好人。”
方婳忍不住笑了,人前她称她方典正,私下却叫她婳婳,久而久之,方婳也懒得去纠正她。她只淡淡道:“那是皇上。”
苏昀坐在梳妆镜前,仔细地端详着自己脸上的面具,一面道:“我还想去勾|引他呢,现在想想还是算了,他很冷酷,我吃不消。嗯,话说,这给我做面具的帅哥是哪位,手艺不错嘛!”她伸手摸一摸,手感柔软,丝毫看不出这张脸是假的。
方婳一想起容止锦,不免嘴角一弯,道:“是国舅家的小侯爷容止锦。”
苏昀一下子来了兴致:“帅吗?”
“还行。”
苏昀跟上前,倚在屏风上看着方婳,美滋滋道:“我听闻各国的王爷很快就来了,不知道会不会有很多帅哥?”
方婳微微一怔,随即笑了笑,道:“这些话在我面前说说就罢了,在外头要收敛一些,免得惹祸上身。”
“我知道!”苏昀点头。
方婳坐下倒了杯水,抿一口,才问:“当初锦瑟怎么会好端端病死的,你真的不知道?”
苏昀一脸苦逼地坐下,道:“我不知道,我进ru这具身体时她应该死了。”想起自己占据着一具死人的身躯,苏昀不免打了个寒战。她一把拉住了方婳的手道,“婳婳,你别问了,我怕我忍不住从这身体里跳出来。”
方婳被逗笑了,伸手点了她的额头道:“尽胡说,去休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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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月初,距离太皇太后寿辰三日,各封地的王爷们陆续抵达长安城。
加上述职的时间,王爷们大约会得长安待上半月,宫里早半个月就一直在忙碌着准备相关事宜。
太液湖东侧的上阳行宫被单独空出来作为各位王爷的寝殿。
宫里很多宫女都跑出去看热闹了,自皇上登基后,宫中已不曾这般热闹过。苏昀看了热闹回来,见方婳独自一人坐在柳树下,素手折了半截柳枝在手,在地上轻轻画着圈。
苏昀跑过去道:“你怎不去看看,可热闹了!不过可惜,那些王爷们看着可都不年轻了呀!哦,不对,除了九王爷!婳婳,你不知九王爷长得那叫一个帅啊,皇上美则美矣,可我却更喜欢九王爷优雅的笑,啧啧,我好喜欢这样的帅哥哦!”
方婳的手指一颤,半截杨柳掉落在地上,她猛地站了起来,闻得身后有脚步声传来,紧接着是太监的声音:“方典正,皇上召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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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54章上阳行宫
方娬才扶了流儿的手从紫宸殿出来,远远便瞧见那抹熟悉的身影。舒榒駑襻方娬的脸色微变,沉声道:“她怎么来了?”
流儿低声道:“方才您在殿内时,奴婢听玉姑娘在说,似乎是皇上召见她。”
方娬不免吃了一惊,她不是去尚宫局了吗?皇上为何召见她?
流儿见她不说话,又问:“小主可要上前教训教训她?”
方娬略一思忖,冷笑道:“不必。”现下是皇上要见方婳,她可不会自讨没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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淡而不腻的熏香混着一丝半缕的龙涎香,方婳低头随着玉策入内,燕淇斜披一件团云锦袍靠在软榻上。
“奴婢参见皇上。”她跪下行了大礼。
燕淇轻笑道:“多日不见,你是越发懂规矩了。”
“是皇上教导的好。”
“很好。”燕淇满意一笑,示意她近前。
方婳起身往前,恭顺地垂下眼睑。他已开口:“各位王爷暂住宫内,六尚都需有人前往上阳行宫,朕与白尚宫商量过,她力荐让你前往,朕已应下。朕不希望在朕的皇叔们述职期间,上阳行宫发生任何有违宫规之事,你明白吗?”
底下的手指不自觉地收紧,方婳略吸了口气道:“奴婢明白。”
他哪里是不希望上阳行宫发生有违宫规之事?他这分明就是要她前往监视各位王爷!此事怕不是白素碧提议,根本就是他有心要她去。
真好呢,又是给她的一件“天大的好差事”!
方婳心里恨恨的,皇上的心思太飘渺也太危险,她似乎隐隐有些明白他们于太液湖初见,他那些话里的意思了。
从紫宸殿出来,便匆匆去了上阳行宫。
苏昀沉闷了一路,这很不像她的性子。及至上阳行宫门口,她突然拉住了方婳道:“我怎么想都觉得这差事太悬乎了,眼下行宫住着的可都不是善善之辈,一旦出什么事,皇上这不是推你去死吗?”
方婳笑了笑没有说话,她倒是觉得燕淇这一步棋还在试探她,他想要看看她是否真的会全心全意替他办事。
王爷们住在行宫,家臣、侍卫一律不得带入宫来,里头都是宫里掖庭局直接分配伺候的宫女和太监。
方婳进去时,便有太监上前来告诉她哪宫住着哪位王爷,方婳细细记着,苏昀一直沉着脸色。
“那是九王爷住的夙锦轩。”太监伸手远远一指。
方婳抬眸望去,夙锦轩隐在众宫殿之后,又隔着一片杏林,葱葱翠翠,遥远得触不可及。她一恍惚,又想起他们还在白马寺的时候,一别经年,有些记忆却越发清晰。
苏昀终于开了口:“九王爷怎住得那么偏僻?”
太监笑道:“九王爷没有封地,又无权无势,还是代罪之身,他能来给太皇太后贺寿已是隆恩浩荡了,哪里还计较这个?”
苏昀“哧”了一声,方婳已握紧了手中锦帕转身。略一抬眸,兀自对上身后之人那双墨晶色的眸子。她蓦然心惊,从未想过她与燕修会这样突然遇见……
第055章不喜欢他
他着一袭简单的靛青长衫,腰际去了香袋环佩,更显得俊逸清朗。舒榒駑襻
苏昀还是初次这样近地看他,他就这般气定若闲地站着,雅量高致。她一时看得愣了,从前听他们说谪仙般的人指的便是他这样的吧?
“奴才见过九王爷。”太监已低头行礼。
苏昀一阵吃惊,也忙跟着行了礼。
方婳的指甲已深嵌入掌心,她美丽瞳眸定定望着面前男子,他亦是淡淡望她,黑如曜石的眸子里沁出了一丝暖暖的光。
他,是认出她了吗?
苏昀伸手拉了拉她的衣袖,见她仍是不动,她只得提醒道:“方典正,这位是九王爷。”
方婳的视线有些模糊。
苏昀咬了牙:“婳婳!”
她终是回过神来,规矩地朝他行礼:“奴婢见过九王爷。”
他含笑上前,话语清弱:“不必多礼。”
身后的宫女开口道:“奴婢带王爷去寝殿。”
他点头,未作丝毫停留,随着宫女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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静僻处,苏昀拉住方婳责怪道:“你刚才怎么回事嘛!你不是告诫我在宫中行事要谨慎的吗?你不会是……你不会是看上九王爷了吧?”
方婳的脸色一白。
苏昀立马摇头:“不行!绝对不可以!你要知道是皇上把你安排进来的,虽然我觉得皇上内心比较阴险,可他估计看上你了,不然怎么会对你那么上心?要是让他知道你喜欢九……”
“我不喜欢他。”方婳干脆地打算苏昀的话,脸上笑容一收,转身道,“去做事。”
苏昀跟上她的步子,脸上也无笑:“我知道九王爷生得好看,我承认我第一眼也被他迷到了。可是婳婳,一见钟情什么的都不可靠,等你了解了他那个人,也许你会发现他并不如你想的那样好。”
方婳的步子突然滞住了。
苏昀差点撞了上去,她惊险地避开,瞧见方婳的脸色,这才忙道:“好了好了,我不说了,反正你不信我,以后你会明白的。”
以后?她哪里还需要以后?有白马寺朝夕相处的三年就够了!她以为对他很了解,其实她不过见了他身上冰山一角罢了。她不免笑了笑,这又是怎么了?不是已经忘了他吗?
是啊,忘了。
她是方婳,方婳是最坚强的!她颔首,风吹在脸上,暖暖的,很舒服。
苏昀突然想起一事:“你不是说一会六尚的人都要去见礼部尚书吗?”
“嗯。”苏昀不说她还真的要忘了。
礼部的人来无非便是交代一切琐事,方婳抱着无谓的心态前去,却不想竟又遇见了袁逸礼。
太监正热情地引他入内,他一抬眸就瞧见那熟悉的眉目,说不清为何,他竟蓦地一笑。笑过后又自顾觉得可笑,他咳嗽一声正了色。
方婳欠身道:“奴婢尚宫局典正方婳,见过袁大人。”
第056章看低他
既知是袁逸礼,方婳更不想听他在上面交代什么了。舒榒駑襻浪客中文网苏昀悄悄问她如何知道礼部尚书姓“袁”,她搪塞着告诉她听来的。
苏昀的黛眉一佻,明眼人都知道方婳在撒谎呢,不过她很给面子地没有揭穿她。
宫人们都忙开了,袁逸礼疾步穿过院子便瞧见前头的方婳,他叫她:“方典正!”
方婳的步子一滞,回眸见他快步过来,她本能地往后退一步,才道:“大人还有何吩咐?”
从他进ru上阳行宫开始,面前的女子就没拿正眼瞧过他,袁逸礼的心情说不清的郁闷,便蹙眉道:“那时在洛阳你可不会这般卑躬屈膝。”
她笑了笑,仍是低着头:“大人手段其高,奴婢不是对手。昔日你我门当户对,大人都能将奴婢整得那样惨,今时不同往日,奴婢想好好活着。”
听她提及往昔,袁逸礼心中微怒,沉声道:“那也是你弃我在先!”
这话说得似乎又有另一种味道了,方婳娇俏脸上笑容未减,盈盈开口道:“如此说来,大人当众弃奴婢是为出一口气?”
的确是为一口气,可这话被她说出来,袁逸礼顿时有种被羞辱的感觉。他的拳头紧握,她已欠身离去,他忍不住问:“即便知今日下场,你也会不惜毁容退婚,入宫来做个宫女?”
她的心坠坠一痛,她退婚的真正原因袁逸礼是不会知道的。
那时候,她从来就不曾想过要入宫。
如今却早已没了退路。双眸一阖,她惨淡一笑:“是。”
“好,很好!”他气得发抖,“你一心想飞上枝头当凤凰,只可惜天不遂人愿!方婳,你该不会以为还有机会吧?”
这一次,再听不到她的回答,他只愣愣看着那抹纤弱身影越来越远。
她竟是这般看低他吗?
袁逸礼愤恨一拳打在身侧的树干上,“哗”的一声,翠色叶子落了一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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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晖满天,将夙锦轩前一片杏林映得斒斓绝色。燕修握着书卷闲坐在窗前,几缕发丝轻落在侧脸。宫女进来点了熏香出去,他短短看一眼,身边没有华年成与元白,是难得的安静。
而他的心……却怎么也安静不起来。
眼前又浮现那张熟悉的容颜,他的手一颤,书卷落在桌上,他蓦然起身,从一侧的箱子里翻出了佛经来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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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阳行宫这会住了太多的人,故而苏昀便只能与方婳一间屋子了。这丫头白日里累了,才过酉时便已睡沉,方婳无奈的笑笑,羡慕不已。
睡不着,便又穿了衣服悄悄地出去。
这个时间大家都已歇下,她下意识地朝夙锦轩的方向看了眼,重重宫闱掩映,她自是什么都看不到。
她也不知怎的,走着走着便进了杏林。
第057章杏林相遇
已过了杏子成熟的时候,仲夏夜里,只闻得空气里带着淡淡的杏子叶的味道。舒榒駑襻远处偶尔有宫人巡夜,这里却是昏暗一片。
方婳深吸了口气,才要转身离开,忽而听得前头林子里传来细碎的咳嗽声。她悄悄循声找去,微弱光线下,隐约瞧见一个人影。
他静静坐在林中石凳上,身形消瘦,她却只消一眼便已认出他。
这么晚了,他怎会在这里?
他也已听得这边的脚步声,微微侧脸,在瞧见女子纤弱身姿时,悄然松了口气。他叫她:“方典正。”
话语淡漠得没有一丝感情,好似他与她从不曾认识过,白日里在上阳行宫才是初见。
方婳掩住心中不安,勉强笑道:“王爷何故还不休息?”
他“唔”了一声,低语道:“方典正不也一样?”
她毫不掩饰道:“奴婢睡不着。”
他淡淡一笑,道:“睡不着也不该随处走,宫里有宫里的规矩。”
夜幕中,男子仍是一动不动坐着,话语清弱,却是逐客令。方婳忽然觉得好笑,她不过是碰巧在这里遇上他,难道他还以为是她蓄谋的吗?他心有所属,只想推开她,他又怎知她不会成全他?
何必……要如此!
她生气了,便硬要与他杠着!
“奴婢还是头次进上阳行宫,早就听闻行宫里的杏林美极,自是要来看看。”
他笑一笑,温润如玉:“杏花艳态娇姿,犹如胭脂万点,自是难得一见的美景。只可惜如今花季早过,你该来年再来。”
来年……来年这里还会有他吗?
方婳自嘲一笑,果真如人所说,桃养人,杏伤人。
她咬咬牙,又道:“杏花美则美矣,但总有凋零的时候,葱葱绿叶也未必不是一番美景,否则王爷怎也不舍得走?”
他微微蹙眉,浅笑道:“原是我打扰了方典正。”
他虽这样说,却也不走。方婳气结,也不知他今日怎么了,她先前认识的燕修从不喜与人周|旋,倘若真是厌烦了她,他为何不先走?他就那样背对着她,连看也不看她,当真那样不屑吗?
她隐隐觉得哪里不对劲,便又往前走了一步。
他突然道:“本王想一个人静一静。”
方婳整个人似被雷电击中,他从不会拿身份来压她,即便如今他与她形容陌路他也不曾!是发生了什么事吗?按捺住心头的紧张,她再不顾他的话,疾步绕了过去。
月色下,他的脸色苍白如雪,额角尽是一层薄薄的汗,她见他一手紧紧揪着胸口的衣襟,靠一侧身躯倚着才勉强没有倒下去。方婳的心口一紧,燕修的病!
“药呢?”她伸手扶住他虚软的躯体,什么尊卑礼仪统统都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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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58章成全他
她来时他便已很不舒服,强撑着病体一心只想赶她走,哪知她就是不走。舒榒駑襻
燕修无奈一笑,话语低下去:“我已服过药。”
“何时?”她已顺势探上他的脉,昔日在白马寺,闲暇时她曾缠着华年成学过一些皮毛,虽学了一知半解,倒是会把一些脉。而他此时的脉象虚弱,内息紊乱。
心口的闷痛愈发地猛,他揪着衣襟的指关泛白,片刻,才又答:“一个时辰前。”
“怎会……”方婳讶然脱口,华年成的药她是知道的,即便服下没有即时见效,也不可能一个时辰过去还严重了!
他原以为熬一熬这痛便过去了,未曾想会在这里遇见她。
“我替您宣太医!”
“不必,我休息下便好。”
“那我扶您回夙锦轩。”
他仍是拒绝:“不用,你回去。”
回去?他现在这般叫她如何放心回去!
方婳再压不住心头的怒火,咬牙道:“即便再讨厌我,身子是自个的,何必糟蹋它!我送你回去,替你宣了太医自会走!”他不动,她强行欲将他扶起来。
他的视线渐渐模糊,身子一缺接靠在了她身上,方婳惊呼一声,伸手抱住他,脱口叫他:“师叔!”
一出口,她便怔住了。
她曾憎恨过这二字,羡慕楚小姐唤他“修”,可她如今叫出来,才发现她叫他师叔时,她与他好似又回到那年在白马寺的情形——他清弱的笑容,俊美如神邸的容颜,温润如玉的谈吐……他教会她一切,送她衣服,给她上药……曾经,他便是她的一切。
燕修,是她的一切。
他从剧痛中回过神来,艰难地开了口,却是道:“不许……这般叫我。”
不许,他说不许……
她忍不住落下泪来,这样残忍的燕修!
他用尽力气推开她,“回去。”
她愣愣睨他一眼,哭着跑开,他已不需要她,她会成全他!
他跌坐在石凳上,伸手支住摇摇欲坠的身躯,身后的脚步声渐行渐远,燕修却淡淡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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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苏昀瞧见方婳便吃了一惊:“婳婳,你哭了?”
“没有。”她淡淡否认。
苏昀黏上去,皱眉道:“你看,我对你可是掏心掏肺,什么老底都揭了。你们古人真是奇怪得很,什么都搁心里!要是我,早得心脏病了!”
方婳的脸色微变。
苏昀又道:“今日别吃得太咸,否则你眼睛肿得更厉害!”
方婳正要出门,闻得她这样说,蓦地一怔。昨夜她遇见他时,他便是在杏林中,既是发了病为何要出来?她要送他回去他不愿,也不愿她宣太医,她一心只想着他是厌恶她想要她走,倘若不是呢?
方婳的心跳加快,径直朝夙锦轩而去。
第059章外科医生
伺候的宫女说九王爷一早出去了,方婳将他的房间搜罗了一遍,苏昀皱眉问:“你找什么?”
她也不知道,她说不出来。舒榒駑襻浪客中文网
苏昀看着着急,才欲再问,便听得门外传来瓷器破碎的声音。二人忙出去,见一个宫女倒在地上,脸色苍白,呼吸急促,屋内的宫女惊慌跑出去扶住她:“小菊!小菊!”
“怎么回事?”方婳皱眉问。
苏昀已蹲下身去,低声道:“她是哮喘发作。”她看向一侧的宫女,“有袋子吗?给我找一个袋子来。”
袋子很快找来了,苏昀将袋口对着小菊的嘴,道:“不要怕,吸气再呼气。”
小菊照做,片刻,症状竟好了很多。另一个宫女忙感激道:“谢谢苏女史!也不知怎么回事,小菊的病好了很多了,可一来这里伺候就又犯了!”
宫女扶着小菊下去休息了,方婳的脸色更加难看了。她猛地转身,被褥、帘子、膳食……不,这些都不可能。
熏香!
她的目光回转,冲过去打开了盖子。闻不出异常,她却冷冷地笑了,宫里人做事又怎会让人一闻就闻出来?
苏昀的神色也凝重了起来,压低了声音问她:“这熏香有问题?”说着,她也俯身嗅了嗅。
“如何?”方婳抬眸问她。
她摇头:“我不知道啊,闻上去不是和你房里的一样吗?”
方婳忍不住道:“你不是会医吗?”方才见她处理小菊的事那么利落。
苏昀“哦”了一声,道:“我是外科医生,这些中医我哪里懂?”
“外科医生?”方婳从未听说过这样的称呼。
苏昀的头又大了,只得叹息道:“好吧,我承认这事我没告诉你,但是绝对不是刻意瞒着你,这个一时半会儿解释不清楚。”
方婳悄然将香炉盖子盖上,问道:“那你到底懂不懂医术?”
苏昀点头道:“懂是懂,但是……这么说吧,我和宫里的太医们不是同一个领域的,他们懂的我不一定懂,我懂的他们不见得会。你若是要查熏香,得找宫里的太医问。”
方婳的面色微拧,却是摇头:“不能问。”
苏昀见她的脸色也已猜出几分,她忍不住好奇地问:“九王爷和人有仇啊?谁啊?”能在皇宫做这些偷鸡摸狗的事,看起来能耐很大啊。
方婳已转了身,打开了一侧的抽屉,果真就见最上面的抽屉里隔着一个小小瓷瓶。这是华年成要燕修随时带身上的,是以备不时之需的药。她倒了一颗在掌心,递给苏昀:“你看看这药是否有异?”
苏昀捏在手上看了又看,皱眉道:“我哪看得出来?”
方婳叹息:“你不是会医术吗?”
苏昀将药丢进瓷瓶里,懒懒道:“我是操刀的,又不是制药的。在我们那个世界,医生不用做药,做药有专门的药厂,呃……药厂就是做药的地方。医生只需记得什么药可以治什么病就好了,做药不归我们管。”
方婳自是听懂她的意思了,她一拂手,将瓷瓶收入掌心,转身便出去。
“婳婳,你这是偷东西呀!你不会想知法犯法吧?”苏昀追出去,却差点撞了上去,她一抬眸,瞧见前面之人,立马转了脸色,“九王爷,您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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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60章不该
方婳没想到他会在这个时候回来,下意识地握紧了手中的东西。舒榒駑襻
他只独身一人,前后也不见宫女太监。他定定瞧着她,目光落在她的手上,方婳却径直转身入内。
“哎……”苏昀只能跟着她进去。
燕修入内时已反手关上房门,他的声音略冷:“你拿了什么?”
苏昀吃了一惊,正想着怎么帮方婳解释,却不想她自个将手上的东西往桌上一摆,脸一抬,直直望着他,道:“房间有东西至你宿疾发作,而你的药也被人动了手脚,是不是?”所以他宁可在外坐一宿也不回来,所以他才说已服了药却没有任何效果,还不让她宣太医……
苏昀的眼睛撑大,不可置信地看了看方婳,又看向燕修。他往前一步,不动声色将桌上瓷瓶纳入怀中,覆下眼睑道:“你不过一个小小宫女,这不是你该来的地方。”
方婳的呼吸略微沉重,她咬着唇道:“我是皇上亲封的八品典正,王爷们述职期间上阳行宫事无巨细我都能查!”
他的眸光一抬,悠悠落在她的眼底,他笑了笑,道:“既知你是皇上亲封的,这件事还要查吗?”
他说得风淡云轻,那样的满不在乎。
方婳一时间指尖冰凉,心中怀疑的,此刻已被他悉数道出。苏昀也听明白了,她说谁在宫里也那么嚣张呢!原来九王爷得罪的人是皇上!
阴险狡诈的皇上果然是惹不起的!
苏昀忍不住缩了缩脖子,伸手拉住方婳的衣袖打算明哲保身,方婳却道:“你替王爷看看。”
苏昀“啊”了一声,方婳轻轻一推将她推上前。燕修的目光瞧过来,落在宫女清秀的脸上。
映入眼帘的是一张苍白色的脸,唯有那削薄唇上染着淡淡紫色。苏昀的眸子一紧,蹙眉道:“这是紫绀!”
方婳低声问:“那是什么?”
苏昀未答,径直将他推在桌边坐下,直接将耳朵贴在了他的胸口。燕修一惊,抬手欲将她推开,方婳眼疾手快握住了他的手。苏昀已低低问:“王爷心脏不太好?”
方婳道:“你能治吗?”
苏昀的脸色沉重,她伸手在他胸口比划着:“紫绀型先天性心脏病一般都在心脏内或者大血管内有不正常的通路,致使右边心脏的血不经过肺直接流到左边心脏和主动脉去,一旦这里的血流超负荷,就会发病。轻者会感到胸痛、咳嗽、心悸,重者会……”
方婳害怕听她说出那些,打断她重新又问:“你能治吗?”
苏昀摇头:“这里不能手术我也没有办法,这类病人通常只能活到四十岁。”话一出口,她才猛地意识到这里是古代,而她正轻描淡写地在诉说一个王爷的生死!苏昀捂住嘴,却听燕修淡淡笑了:“是吗?华年成还说我活不过二十五,照你说来,我岂不该偷笑了?”
方婳的脸色铁青:“你说的手术是什么?”
“心脏移植。”苏昀站了起来,“就是你们俗话说的换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