V110、如果你无聊,我不介意陪你聊聊天!
她再向连夕迈近一步,冷笑了一声,然后将头凑到连夕耳边:“你不该告诉我这件事,你不说,或许你还能活下来!可现在看来,不一定了!”
薛萌萌的话像是幽灵的语言,在连夕耳边缠绕回响,听得连夕毛骨悚然。
“好好在这里呆着,你恐怕每几天日子过了!”薛萌萌说完,冷冷地扫视了连夕一眼,然后转身走向大门。
薛萌萌走后,整栋房子里只剩下连夕一个人了,她觉得这栋房子大得有些让人心颤,冰冷的地板砖,毫无生气的家具,就连灯光也显得暗淡无光,晦涩异常。连夕瘫软在地上,低垂着头,一脸沮丧。
这都是什么事儿啊?她这辈子也没做什么亏心事,为什么要这么对她,凭什么要这么对她?
“啊······”连夕扯起嗓子,发疯似的大叫一声,随手抓起一个东西就往地上扔。
连夕的举动惊动了门外的保镖,好几个身穿黑色西装的保镖拿着枪冲进屋里,然后指着连夕,一脸警惕。
连夕见这些人纷纷拿枪对着自己,彻底怒了,她噔的一下站起来,指着这些人,吼道:“怎么?发泄一下都不行吗?我被你们莫名其妙地带到这里,又被莫名其妙的软禁起来,我发泄一下还不行吗?有本事冲我开枪啊!反正你们就喜欢欺负弱者,反正你们一个个都冷血无情!开枪啊!怎么不开枪了?”
连夕吼完后,整个人又变得十分泄气,刚才那一下,好像耗尽了她体内所有的力气,她又默默地顺着椅背坐到地上,双臂抱着,将头埋在膝盖上,无声的抽泣。
为首的一个保镖听到了耳机里的一个吩咐,他“是”了一声,然后招手,带着其他人退了出去。
房间里又只剩下连夕一个人,空气里又突然恢复了一片沉寂,好像刚刚那一幕完全不属于这里,也完全没有发生过。连夕觉得她似乎都能听到墙壁上壁钟里,秒针滴答滴答转动的声音,那是时间走过的声音。
她不知道自己坐了多久,她只知道她的耳朵已经对这样的“滴答”声麻木了,耳朵里全世界都静默了,唯有时间“滴答滴答”的声音。她默默抬起头,脸上是未干的泪痕,眼眶也微微泛着红意,她感觉自己已经坐了一个世纪那么久了,为什么时针才走过了两格?
她一出警局就被人抓到了这里,也不知道会不会有人知道,会不会有人来找她?
她好希望阿行会来救她,可是她的阿行此刻还在医院躺着,不知道醒来没有。她不想呆在这里,她想去看看他,阿行受了那么重的伤,她却不能在他身边守着,不能照顾他,她这个妻子做得实在是太差劲了。
这样想着,连夕突然望见了沙发旁边的电话。连夕蹭地一下站起来,对了,她可以打电话。
连夕迅速拨通了警局的号码,她需要有人带她离开这里,除了阿行,她只能找警察局的同志们了。
“虽然你知道你不想听到我的声音,但是我还是很遗憾的告诉你,别试图打电话,行不通的!你要是能把电话打出去,我们岂不是很失败?”连夕拨通了警局的号码,可电话接通后,电话那头的声音很意外地变成了薛萌萌的冷言冷语。
连夕看了下电话里自己拨通的号码,脸上满是诧异:“为什么会是你?”
“为什么不是我?”薛萌萌笑笑,笑声里带着一丝嘲讽:“别傻了,你不管打什么电话,接到电话的只会是我!如果你无聊,我不介意陪你聊聊天!”
“你们都是一群神经病!”连夕吼了一句,然后重重地挂上了电话。
如果这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她就白在警局呆了!既然这个电话根本就打不出去,又何必放一个电话在这里诱惑她呢?
这群人到底是什么来头?萧枫他们家还藏了些什么?
想到萧枫,连夕又拿起电话,随便拨了一个号码,当然,接通的依然是薛萌萌。
“还这么不死心?”薛萌萌冷笑一声:“你不要告诉你真的想跟我聊天!”
“我要见萧枫!”连夕重重地吐出几个字。她现在火气十分大,态度也好不到哪里去。她很生气,不是因为这些人,而是因为这些人都跟萧枫有着不可分割的关系。她才发现,她认识了七八年的人,她居然一点都不了解!
到底是她傻,还是从头到尾他都有意在瞒着她?
她要见萧枫!她要弄清楚一切事情!
让她在这里生孩子?让她和萧枫结婚?给她正式的身份?让她断绝过去的一切?笑话!这真是她今年听到的最好笑的一个笑话!
“我会传达你的要求,但是,实现的可能不太大!”
“我一定要见他,相信他现在也很想见我,否则他不会用寻人启事的方式找我。”连夕态度坚决。
“你能不能见到萧枫,不是你决定的,也不是我决定的,更不是萧枫能够决定的!”薛萌萌好心提示:“我劝你安心养胎,别想太多,也别要太多,对你不好。”
“谢谢,不牢费心!”连夕气得咬牙切齿,一句话几乎是阴着脸挤出来的。
薛萌萌拿着电话望着天花板,耸了耸肩,表情淡然而不在乎:“不用谢,我也不是故意的!我很不喜欢你,今天之内,别让我再听到你的声音,影响食欲!”
······
警察局。
郝正德从岩朗的嘴里听到了一个震惊的消息后,以最快的速度赶到了警局。一路上,他都不知道该如何表达自己的心情,既激动又忐忑。他的儿子,他不见了十几年的儿子,他以为早已经葬身火海了的儿子竟然出现了,他的心情从来没有像此刻这般雀跃过,甚至激动得老泪纵横。
“郝军长!”孟常安在警察局门口等着郝正德,见到郝正德后,朝他敬了一个军礼。
郝正德摆摆手,没有心思弄这些虚礼,一门心思奔着自己儿子而去:“人呢?在哪儿?”
“看守室。”孟常安如实回答。
可他能明显感觉到,在他说出看守室这三个字后,郝正德脸明显暗沉了下来,身体也微微顿了顿。
孟常安抹了一把额头的冷汗,忐忑地看着郝正德。他这也是公事公办,虽然他是军长的儿子,可是犯了法也不能徇私不是?
怎么办,这可让他左右为难了。
好在,郝正德也是个明事理的,他虽然有些不高兴,但是也知道必须公事公办,便也没有说什么,继续迈步走了进去。
郝正德出现在看守室门口的时候,首先注意到他的事邢天凡。
邢天凡愣了一下,一张嘴张得大大的,缓冲了几秒钟,他立马从手肘撞了下身边的郝流川。
“恭喜你,即将认祖归宗!”邢天凡带着调侃的语气瞥了眼郝流川。
正当郝流川注意到门外的人时,看守室的大门被打开了,郝流川下意识地站起身,两道目光和郝正德炽热的视线在空中交汇。两人就这么望了,都沉默不语,而周围更是没有敢说话的人,一时间世界都好像从此安静了。
郝正德走进室内,望着郝流川的眼里闪现着点点泪花,为了不在儿子面前出丑,他迅速转过头,整理下自己的情绪,这才又转头望向郝流川。
见到自己十几年未见的父亲,郝流川心中浮起一股复杂的情绪,他自己也说不清道不明,不知道究竟是喜悦多一些,还是抗拒多一些。他下意识地转过头,不再将目光落在郝正德身上,可他的表情却越来越不自然,那是一种从未有过的紧张。
邢天凡也被这样的气氛弄得浑身不自在,他越过站在门口的郝正德,对孟常安道:“警官大人,能不能让我先去别的地方呆会儿?”说这句话的时候,邢天凡还偷偷指了指郝正德和郝流川,一脸纠结加郁闷。
孟常安想了想,觉得让两父子好好谈谈比较好,于是点点头,带着邢天凡出去了。
郝流川望着邢天凡的背影,原本一句想叫住邢天凡的话鲠在喉头还来不及说出来,那人就消失了。他无语地翻了个大白眼,只能将视线投向一边的雪白墙壁,心里大呼救命。
“知道自己的身世吗?”郝正德走近郝流川,父子多年未见,难免有些尴尬,他知道这样的情绪他有,郝流川当然也有。
“坐着,别站着了。”郝正德走到椅子边做坐下,然后指了指自己面前的椅子示意郝流川。
郝流川虽然既不愿意跟郝正德独处,但是目前这个情况,好像他别无选择,也唯有从命坐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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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说,这段时间盏盏都只能两更了(要是那天我实在没时间,可能也只有一更!但是我绝对不断更!),因为盏盏要考试了~最近临近毕业,事情比较多,亲们原谅哈!
从16号开始,盏盏会每天都加更的~嗯,文文,盏盏会在月底完结,所以下半个月,盏盏每天都会更新很多,亲们不要着急哦!
我闪了,继续学习去了~最近禽流感严重,乃们好好照顾自己,千万别感冒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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V111、对于一个有可能是罪犯的儿子,您也敢认?
“孩子,这些年委屈你了。”郝正德看着郝流川沉默了几秒后,缓缓地道出了这句话,言语里带着一丝沉重与叹息。
郝流川微微将头偏开,因为郝正德的这句话,他心中某根一直紧绷的弦突然间被挑动了,一时间百感交集。他的眼眶微微泛出一点红意,为了掩饰他脸上情绪的不安,郝流川故意将头偏开,不去回应郝正德的目光。
“当年你和你哥哥被绑走,我带人去救你们,救出了你哥哥,却来不及把你救出来······我就这么看着你······”想起当时的那个场景,郝正德有些泣不成声了,他哽在喉里的话怎么都说不出来了。
当时他将郝行云救出来,将郝行云交给别人后,就冲进去救郝流川。可是刚到门口,室内突然发生爆炸,火苗窜得老高,将他逼了出来。他要再进去救他儿子,却被人拦住,不让他进去。火势太猛,根本没有活命的可能,郝正德就算冲进去也只是徒搭上另一条人命而已。
其实,郝正德不知道的是,当时室内发生爆炸的时候,绑匪早已经带着郝流川跳窗而逃了。那栋房子背后是山地,绑匪在带着郝流川跳窗的时候,滚下了山崖,郝流川也滚到了另一个方向,昏迷不醒。再次醒来后,郝流川见到的第一个人就是W,W救了他之后给了他两个选择,一是加入W的特别行动小组,二是伤好了就送他回家,如果选择了第一个,那么从此后他便再也不能以郝流川的身份出现,他与他的家庭也将从此不再有任何关系。
当时的郝流川年纪还小,他不能理解自己的父亲,他不能理解为什么因为自己父亲的职业他们就要置身与危险当中。其实,他最不能理解的是,为什么明明两个人,优先被救的那个人是哥哥而不是他。他带着一股气,答应了W留下来,从此后正式成为特别行动小组的一员。
后来,随着年纪越来越大,自己经历的事情越来越多,他才渐渐理解,才慢慢明白,当初心里的那股气也消失殆尽了。他走上了一条跟自己的父亲,跟自己的哥哥殊途同归的道路,他这才更能理解这条路的艰难。每当深夜来临,当他独自一个人站在阳台,看着夜幕下一闪一闪的霓虹灯时,那种没有亲人在身边的孤独感便一点一点加重。
可是,他既然选择了这条道路,他便没有回头路可走。他努力让自己忘却之前的名字,他努力不去想起他曾经有过的美好童年,他努力忽视自己真正的身份,他每天醒来后都会告诉自己,他是特别行动队的一员,他的名字叫江繁群。这样,他过完了一天又一天,这样,十几年过去了,他几乎都快要忘记了,忘记了那些曾出现在他的人生里对他而言至关重要的人。
可现在,这群人一个接着一个出现,撞击着他一直假装坚强的心。
亲情,他如此渴望,却也如此恐惧!
“孩子啊······”郝正德见郝流川故意避开他的视线,他心里更加不好受了,他害怕他的儿子不原谅他,他害怕这个儿子会不接受他。
郝流川深吸一口气,望向郝正德,面无表情地道:“郝军长,您儿子现在应该躺在医院,您面前的是个正在被警方怀疑的犯罪嫌疑人!”
“我知道,我知道这么多年让你一个人流浪在外,你心里有怨气,可是你不能不承认自己的身份啊!”
“对于一个有可能是罪犯的儿子,您也敢认?”
郝正德脸色一凛,认真地看着郝流川:“认!为什么不认?我跟我儿子分开了十几年,哪怕是你最后被判刑,要坐牢,多久我都等!你做这些错事,我有很大的责任,我的罪过比你大。我相信,我郝正德的儿子本性不坏。”
“您别在这跟我白费心机了,还是去医院看看你那个昏迷不醒的儿子去吧,他可是又给你立了一个大功呢!”
“我······”
郝正德刚开口,看守室的门又开了,一名身穿军装常服的中年男子走进来,看着郝正德。
郝正德皱眉望了很久,眼底里闪现一抹诧异,他忙起身,和刚走进来的中年男子拥抱在一起:“老邢啊!好多年没见了,你怎么在这儿啊?”
“哈哈哈······”被郝正德成为老邢的男人大笑了几声:“我看你有麻烦,过来看看。我要是不过来啊,这小子你肯定驯服不了。”说着,老邢的手指了指郝流川。
郝正德口里的老邢正是总部的参谋长,全名邢东亮,两人同年兵,现如今一个已经是72集团军的军长,另一个很早之前就被调往了总部,现在已经是总部司令的参谋长。
郝流川在见到邢东亮后,整个人都呆了,他没有想到在这里竟然能见到他的顶头上司,W。他更加没有想到的是,这个W竟然是自己亲生父亲的战友。
郝流川觉得自己有种被骗了的感觉,他从来不知道W竟然是中国人民解放军,他一直以为这个特别行动小组属于私人战斗小队,可没想到这个特别行动小组的组长居然会是一名中将!
“别这么瞪着我,臭小子,居然把自己弄到警察局来了,这么大一堆烂摊子让谁跟你收呢?”邢东亮横眉瞪着郝流川。
郝正德还是一脸莫名其妙:“你们认识?”
“你儿子这十几年我可都替你管教着呢!放心,他不是坏人,也不敢做坏事,否则,我第一个收拾他。”邢东亮说着,还拍了郝正德胸膛一下。
这下子,郝正德更加莫名其妙了,他皱眉,疑惑地看着郝流川,发现郝流川的脸色比他的还难看。
孟常安走进来敲敲门提醒几位:“你可以走了,刚刚邢参谋已经将情况都说明了······你说你要是早点坦白,不就没这回事儿了吗?”
郝流川望了邢东亮一眼,一句话都没说,冷着一张脸快步走了出去,刚到门口就看到一直躲在门边的邢天凡。
郝流川狠狠瞪了邢天凡一眼,邢天凡无辜地耸耸肩,赶紧跟上郝流川的步子:“诶,这个你真要听我解释······真的······你先别激动,你先听我解释······”
“邢天凡,你真行!跟着你爸合起伙儿来骗我,是不是?特别行动小组?TM的把我当猴儿耍呢?”郝流川出了警察局,情绪就开始失控了,他停下来指着邢天凡就是一顿臭骂。
邢天凡低着头,默默地承受着,也不敢回嘴。
“行了,别在人家门口吵,也别给你爸丢脸。”邢东亮走上来,拍拍郝流川的肩膀,示意他先冷静下来:“我知道你想要一个解释,我会给你一个让你满意的解释。”
听邢东亮这么说,碍着长辈和晚辈的关系,郝流川只好息怒。
“走,坐我的车,去医院看看你哥哥,听说他已经醒了。”
“没兴趣!”郝流川冷冷的拒绝。
“别告诉我你不想家,鬼才信!”邢东亮拍了郝流川脑袋一下:“我剥夺了你十几年享受天伦之乐的权利,现在想还给你,你倒还不乐意要了?走吧,边走我边跟你解释!”
郝正德看上去比郝流川对此事还要好奇,于是顺着邢东亮的话道:“去看看你哥哥,他要是知道你还活着,比谁都高兴。”
听到这句话,郝流川稍微有些动容了,他突然想到了小时候,两兄弟在一起玩耍的时候,每次玩游戏,做大哥的郝行云总是会让着他,好的东西也从来不跟他抢,出了事他也总是往自己身上扛。郝流川冷笑一声,他这个当大哥的还真是没话说,可是这么多年过去了,兄弟感情还会在吗?
四人上车后,车子先是一阵诡异的沉默,后来邢东亮首先打破了这份沉默。
“繁群,见到我这身衣服是不是傻了?”邢东亮用开玩笑的口吻问郝流川。
郝流川抬眸望了邢东亮一眼:“傻了,也明白了。”
“是,是······你从小就很聪明,一点就透······”邢东亮笑着点点头,然后望向郝正德:“正德啊,首先我要跟你道歉,是我对不起你,瞒了你这么多年。”
V112、反正,叫大哥他是叫不出口的!
“还记得那年的绑架案吗?我记得那一年我刚刚调去总部,那几天我刚好放假,就想回来看看你们老战友······”邢东亮说着,感觉思绪好像就回到了多年之前:“可没想到去了部队竟然听说你儿子被绑架了,我就赶紧赶去了现场,但我去的时候已经太晚了,人都已经散去了,房子也被炸成了废墟,还冒着缕缕黑烟。我当时也是想帮你破了这件案子,于是就到附近找点线索,没想到找到了你这个滚下山崖昏迷不醒的儿子。我把他抱去了医院,医生说伤势太严重,可能就不回来了。可没想到这孩子命大,不仅被救活了,医生还说他有种独特的体质,身体硬度和韧度都比一般人要强。哎呀啊,正德,你是知道的,像这种人是最适合练武的。那时候,总部刚刚成立特别行动小组,正需要向他这样的人,由于特别行动小组还在试验阶段,所以并没有公开,只有内部几个人知道,而我就是这个小组的组长。我当时是存了私心的,我想留下他,他太适合了。”
邢东亮说完后,整个车内突然间静默了,他被这样的安静弄得有些不安了。
他抱歉地望向郝正德,郝正德的脸色极其难看,看着就像是瞬间要爆发的感觉。
“正德······”邢东亮轻轻试探性的叫了一声。
“邢东亮!这是我儿子!”郝正德突然吼出来:“就为了你那个什么狗屁特别行动小组,你把我儿子抢走了!你明知道他是我儿子,你竟然可以告不告诉我一声?让我这十几年来都以为我儿子死了,尸骨无存!我自责,内疚了十几年,我想了他十几年!结果他活得好好的,就活在我认识的人身边!他当时还是个孩子,他不懂事,连你也不懂了?我郝家三代都为部队奉献了一生,你凭什么再剥夺我这个儿子?”
邢东亮也自知理亏,郝正德如此生气也是无可厚非的,他今天既然来了就已经预料到了这个结果了,要打要骂,他也认了。
郝流川没想到郝正德会这么激动,他稍微有些呆了,原本面无表情的面孔也稍微出现了一抹动容之色。
“都别太激动,大马路上的,别殃及路人。”邢天凡见大家都沉浸在不可自拔的激动中,忍不住发出了一句提醒,现在是在车上,他可不希望自己的生命奉献给一次车祸。
郝正德没好气地瞪了邢东亮一眼,哼了一声,气愤地别过头,望向窗外。
邢东亮见这样,无奈地叹了口气,然后抱歉地看了郝流川一眼:“孩子,对不起啊,这么多年也委屈你了。”
郝流川心中并不是没有感觉的,一时半会儿他要完全接受这件事也是很难的。但是,既然,木已成舟,一切早已成了定局,他又何苦再多想,自寻烦恼?
其实当初,邢东亮并不是没有给过他选择的权利,他是甘愿选择了这条路而已,虽然其中大部分是因为赌气,但毕竟这么多年过去了,他也并没有后悔自己当初的选择。
这些年来,从他手中得到惩罚的犯人不计其数,从他手中得到救赎的人也不计其数,他的牺牲他一直都认为是值得的。就像是,如果现在去问他那个大哥,问他加入特种部队是否后悔,得到的答案恐怕也是一样的。他们从不曾后悔自己的选择,无怨无悔的付出,只为了心中一直坚守的信念。
郝流川冲着邢东亮摇摇头,虽然脸上的表情并未有多大的变化,但明显已经坦然许多,释怀许多了:“也许我还要感谢您,若不是您,恐怕也没有今天的我。既然已经是事实了,而我又从不曾后悔,又何必再去追究。”这句话,即是说给邢东亮听得,也是说给郝正德听的。
在说完这句话后,郝流川偷偷望了郝正德一眼,或许在这件事情上,比他更加不能释怀的是他的亲人。
亲情,他错失了许久,真的到了找回它的时候了吗?
邢东亮听了郝流川的话,心中难免安慰,这小子,这么多年来他总算没白疼他。而郝正德,只是摇了摇头,又加重了一声叹息。
······
军区总院
安夏北站在郝行云病房的门口,跟站在她面前的郝正德和郝流川等人汇报他目前的康复情况。
“他刚刚醒来没多久,感染的情况算是控制住了,伤口恢复得也还算好,这些天好好休息,也就没什么大碍了。不用太担心,他身体一向好,没什么大问题的。哦,对了,他现在还有些低烧,一会儿我去给他开点药,吃了药应该就没事了。”安夏北收起病历本,冲着面前极为笑了笑。
郝正德点点头:“安医生,麻烦你了。”
“首长,您这可就客气了,这是我应该做的。”安夏北笑笑:“那你们进去陪陪他,我先去给他开药。”
在离开之前,安夏北突然想起什么,回头望向郝流川:“对了,你知道连夕去哪里了吗?”
郝流川耸耸肩:“她又不用向我汇报她的行踪。”
“奇了怪了,行云在医院,这丫头没理由不来医院啊,这都一天了,她一面都没露。”说着,安夏北疑惑地摇了摇脑袋,边走边嘀咕:“警局什么有什么紧要事儿啊,放着医院里的老公都不管了?”
郝流川皱了皱眉,想着安夏北的话,虽说觉得有些纳闷,但也没有多想。只是摇了摇头后,就跟着郝正德等人进了病房。
这算是这么多年来,兄弟俩第一次正式照面,郝流川难免心中有些尴尬,不知道见到一个跟自己长得一模一样的人后该作何反应?
反正,叫大哥他是叫不出口的!
“爸。”看见郝正德后,原本半躺在床上的郝行云坐直身体,随即目光落到随郝正德进来的郝流川身上,脸上突显诧异的神色,身体也明显怔了一下。
“果然是一模一样,不愧是双胞胎啊!”邢天凡完全没有理会郝行云和郝流川的尴尬,激动地跑到郝行云床边,像是赏玩西洋玩意儿一样好奇地打量着郝行云:“不过,还是有区别的······繁群,你好像比你哥哥胖一点,看来是你这个金融博士平时的生活过得太好了。”
V113、你知道小夕去哪里了吗?
郝行云皱眉瞥了一眼不断盯着他打量的邢天凡,眼底里微微闪现出一丝不悦的情绪。他怎么理会邢天凡,只是将目光一直停留在郝流川身上,脸上诧异的神色越发明显了。
“这儿还有一个被吓呆了的人呢!”邢东亮走上前,笑着看着郝行云。
郝行云不解地抬头望向邢东亮,他是认识邢东亮的,只不过记忆只在小的时候,所以也并不十分清楚。
郝正德没好气地将邢东亮父子赶了出去,说是让他们留点空间,让他们父子单独处处。邢天凡虽然十分不乐意,但是看这情况,唯有乖乖的跟着父亲到走廊上等着。
邢天凡出门前还凑到郝流川耳边,千叮呤万嘱咐:“你小子温柔点,别甩脸色,听到没?”说完这话后,邢天凡立马转身就走,所以他根本没有看到郝流川瞪他的眼神。
······
郝正德将事情的来龙去脉向郝行云简单的解释了一番,说完后还叹了口气:“也是我们对不起你的弟弟,好在还来得及,好在是回来了。”
郝行云看向郝流川,微微眯眼上下打量了他一番。刚才郝正德说话期间,郝流川神色淡然,毫无表情变化,只是闷闷地低着头,没有一点反应,让人很难猜得出他心里在想什么。这样一张熟悉的脸,却给了他一种无法猜透的感觉。他识人认人一向厉害,但是却看不懂他。郝行云无语地笑笑,这个弟弟恐怕不是一个好打交道的人,估计他想要让他接受他这个哥哥,还有点难度。这张脸,摆明就是不屑一顾的样子。
“流川,还不叫大哥?”郝正德看着郝流川,一脸期盼,他虽然不指望儿子能立马叫他一声,但是他还是希望自己两个儿子能够和睦相处,这才是家族之福啊。
郝流川看着郝行云,两人相视无语,过了许久,郝行云才率先开口打破沉默:“这句大哥以后再叫也不迟,既然回来了,就去看看爷爷,他老人家要是知道你还活着,一定很高兴。还有你嫂子,不知道能不能分得出你和我。”提到连夕,郝行云嘴角的笑容变得柔和了许多,眼底里也出现一抹宠溺的神采。
郝流川蹙眉,无语的摇了摇头:“你是说连夕?你放心,她绝对不会弄错。”
“你们见过?”郝行云好奇扬眉。
“何止见过!你最好管管她,她那胡闹的本事迟早会让她送命的!”郝流川虽说语气有些冷淡,但是的确是发自内心的提醒。
“发生了什么事?”郝行云从郝流川的言语里听出了其他的意思,按理说,郝流川绝对不会平白无故说这样的话。
“你还是去问她吧!”郝流川耸耸肩,然后从椅子上起身:“好了,人也见过了,我也算完成任务了,也该走人了。”
郝正德起身,望向郝流川:“这只是个任务吗?”听到郝流川的话,难免让郝正德心里有些不舒服。
“今天你跟我回家,你妈还不知道,回去看看她,还有爷爷,他最是想你了。”郝正德瞪着郝流川,虽然对这个儿子百般不忍和心疼,但是他当了这么多年的军长,始终也改不了这种一说话就好似下命令的语气。
“我······”
郝流川刚想拒绝,安夏北的推门打断了他还没说出口的话。
安夏北见屋内这情况,觉得有些不对劲,于是忙道歉:“对不起,我不知道你们在······”
见到安夏北,郝行云立马开口问:“夏北,你知道小夕去哪里了吗?”郝流川不提起,他好没什么警觉,顶多只是奇怪,为什么他住院了连夕却不在病房里守着,照道理他睁眼见到的第一个人应该是连夕才对,现在听了郝流川的话,心中才隐隐升起一股不祥的感觉。难怪心中一直闷闷得难受,醒来后一直觉得有些不对劲。
“小夕?我也奇怪,她昨天来了之后,就再也没出现过了。”说着,安夏北望向郝流川:“她不是跟你一起去警局了吗?怎么没跟你一起来?”
郝流川这才意识到什么,蹙眉想了想,脸上突然出现一抹忧色,难道是叶志文对连夕做了什么?
见郝流川脸色突变,郝行云一惊:“你是不是知道什么?他到底怎么了?”郝行云激动的动作扯到了他腹部的伤口,顿时冷抽了一口气,疼得他脸色都开始泛白了。
“哎,你被动啊,你刚醒来,你不要命了?”安夏北忙快步走到郝行云床边,按住他,替他检查伤口:“你看你,再动伤口就裂开了,真是跟小夕一样不让人省心。”
“连夕可能出事了。”郝流川刚一说完,郝行云更加激动了,他忙伸手示意郝行云冷静:“我现在没时间跟你解释那么多,总之,我一定还你一个完好无损的老婆。”说完,郝流川快步走到门边叫来站在走廊尽头窗户边的邢天凡。
“认亲认完了,想哥们儿我了?”邢天凡没正经地一把将自己手臂挂在郝流川的肩膀上。
“没空跟你玩,你赶快去查一下,我怀疑叶志文把连夕抓走了。”郝流川刚对邢天凡说完话,孟常安便急着推门而入。
“不用查了,已经确定小夕有危险了。”孟常安进门口,就走到郝行云床边,递给了他几张照片:“这是警局附近的摄像头拍到的照片,今天我们同事在整理视频存档的时候发现的。我想应该是小夕从警局出来后,想去马路上拦车来医院看你,然后就在这里被人劫进了一辆面包车,目前还没有查到这辆面包车的去向。不过,我们查到劫走小夕的这两个人。”说着,孟常安指了指另外两张照片。
郝行云望向郝流川,将照片面向他,问道:“这两个人,你认识?”
郝流川拿过照片,看了几眼后递给邢天凡,然后对邢天凡道:“有印象吗?”
邢天凡摇摇头:“不像是叶志文的人。”
V114、你对我说过多少真话,多少假话?
郝流川点点头,低头沉思了几秒,眉头紧皱:“我看也不像。叶志文没有什么文化,他的手下几乎都跟他一样,喊打喊杀的多,平时的打扮多是一副地痞流氓的样子,他的人很容易认。可是这两个人明显受过严格的训练,算得上是很有纪律的人。”
“叶志文?”郝行云听到这个名字,更加激动了:“你对她做了什么?她跟叶志文又扯上什么关系了?”
“你现在有力气对我发脾气,倒不如好好想想怎么办。”郝流川没好气地回了郝行云一个白眼。
“什么?好,我现在马上回去。”孟常安接了一个电话,然后望向郝流川:“既然你了解,那你跟我回警局,我们需要你协助行动。”
“好,没问题。”郝流川点点头。
郝行云一把扯掉手上的针头,然后掀开被子,从床上站起来:“我跟你一起去。”
“胡闹什么?”郝正德吼了郝行云一眼:“就你这样去了能干嘛?躺下,安医生,给他把针插上。”
“放心,我一定帮你找到她,平安把她带回来。”郝流川看着郝行云保证。
“行了,你们赶紧去,别浪费时间。孟警官,我给你五个我的精兵,你带着他们一起行动。”郝正德最后下了命令,所有人“是”了一句,然后快速离开了医院,赶往了警局。
······
已经一天一夜了,连夕就这样躺在沙发上,不吃不喝一天一夜了。
她也不知道她在抗议什么,她也不知道这样到底管不管用,这也是她唯一可以用来威胁他们的筹码了。
既然是为了萧枫,为了她肚子里的孩子才把她囚禁在这里,那么她就断定他们不会让她出事,所以她才冒险试一试,希望他们能让她见萧枫一面。
现在已经深冬了,冬天的夜黑得格外早,窗外呼啸着的寒风吹得窗子乒乓作响,室内的灯光昏暗无力,就像连夕此刻的心情一样。
突然昏暗的灯光闪烁了一下,啪的一声,室内一片黑暗,连夕惊得抬头,在这片黑暗中,心情立刻蹦了起来。
“唔······”连夕的嘴突然被一张大手捂住,她双手拼命挣扎,惊恐地瞪大眼睛,黑暗中她完全没有看清这个人是谁,他就这么悄无声息地出现在了她的背后。
“小夕,被动,是我。”萧枫的声音让连夕瞬间就放弃了反抗,萧枫这才放开连夕。
“萧枫?”被放开的连夕猛地回过头看着他,虽然漆黑一片,但是她依然能隐约分辨出萧枫那张脸和那双熠熠生辉的眼睛。
“小夕,呆着别动。”萧枫吩咐了一声,然后准确的找到了客厅里的摄像头和监听器,在旁边按上了干扰器。他几乎是算好了时间,所有的功夫刚做完,灯光啪的一下全亮了。
连夕这才清清楚楚地看到萧枫,她脸上出现一抹不可置信的表情,她摇摇头,眼里全是陌生,她好像不认识眼前这个人了,这怎么会是她认识的萧枫呢?
“你到底是谁?”连夕愣愣地问出一句。
萧枫看着连夕,他上前一步,连夕后退一步,好像他此刻就是一个有毒的东西,让她避之不及。萧枫眼底里闪过一丝心痛的神色,眼眶微红,看着连夕那张因一天一夜未眠未食而憔悴的脸,很想上前用手捧着,疼惜一番。
“你到底是谁?”连夕再问一句,言语里有着不解和心痛,她摇了摇头:“他们是谁?你到底有什么瞒着我的?萧枫,这么多年,你对我说过多少真话,多少假话?”
“小夕,你听我解释,不是你想的那样······”萧枫上前一步,可见连夕对自己忌惮防卫的摸样,他迈出的脚又退了回去。
“不是我想的那样?萧枫,我不傻,那些人是什么样的人我看得见,他们不是好人,你为什么跟他们混在一起?还有那个薛萌萌,三年前,你不是说你不认识她吗?可是为什么?为什么她会是你爸爸身边的人?我是警察,我看得出你爸爸身边的这些人都是训练有素的杀手,恐怕就连薛萌萌都是。你是不是向我解释一下,为什么三年前薛萌萌非要置我于死地?难道不是因为你的缘故?今天我被人带到这里,不也是因为你的缘故吗?你还想跟我解释什么?”连夕哭着向萧枫吼着,她有种被欺骗的感觉,这是她放在心里想要去珍视的朋友,是她曾经用尽全力去对待的恋人,为什么,为什么这样一个人,她却好似从未了解过?
如果是别人,她不会这么难受,可偏偏是他,是除了阿行之外,另一个让她重视的男子。
“是,这些我是瞒着你,可是我对你是真心的,这一点从未骗过你。”
“我要离开这里,我不要呆在这里。”连夕看着萧枫,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
“好,给我点时间,我带你走。”萧枫看着连夕,郑重地给下承诺。
他今天是瞒着所有人来的,他知道连夕被自己父亲带到了这里,他很担心,想过来看看她好不好。他看到了,她很不好,不好到让他的心痛得不能自已。她想走,他就带她走,哪怕得罪自己的父亲,他也全然顾不了。
“不,我现在就要走。立刻!马上!”这个地方,她一秒钟也呆不下去了,再不离开她会疯掉的。
连夕说完,就走步快到门口,可却被萧枫从背后拉住:“你现在出去就等于送死,你走不掉的。”
“你到我走,我就走得掉。”连夕看着萧枫,一脸坚定:“你是那个人的儿子,等于也是他们的主子,他们不会为难你。”
“小夕,我不会害你,没用的,即便是我,也走不出去。”萧枫双手搭在连夕肩膀上,将连夕的身子扳正,让她看着自己的眼睛:“我如果有办法,一定带你离开。小夕,你先好好在这里呆几天,让我好好准备准备,好不好?”
V115、你居然是毒狼的儿子!
另一栋别墅里。
薛萌萌原本靠在椅背上小憩,突然间面前的电脑屏幕闪烁了一下,一明一灭的灯光将她晃醒,她猛然间瞪大眼睛,身体向前倾向电脑。见原本是监控画面的屏幕此刻变成了黑漆漆一片,她的脸色顿时沉下来,霍然起身,冲着站在她不远处的几名保镖大喊:“都给我滚过来,一个个跟猪一样,没看到监控出了问题吗?”
“胆子不小,敢找到这里来!”薛萌萌盯着电脑,目光一点一点变得冰冷,她嘴角讽刺的上扬,冷笑了一声:“去通知毒狼,让其他人准备行动。”
“是。”其中一名保镖点头答应后朝门外走去。
另一名保镖上前,沉声问道:“小姐觉得会是谁?”
“郝行云受了重伤,正在医院,不可能会是他。阎战已经不是特种部队的人,常规部队不会执行这种任务,所以他也可以排除。”
“既然不是郝行云也不是阎战,有必要让毒狼知道吗?”
“现在情况不一样了,你以为只有军方一股势力盯着咱们吗?叶志文那个笨蛋,虽然一无是处,但是好歹让我们知道了还有另一股势力的存在。”薛萌萌冷笑一声:“看来这个连夕还真是有点用处,哦,不对,应该是有很大的用处。”他们所要对付的所有人都跟她有着密不可分的关系,只要抓住她一个人,其余的人就会自动上钩,可以说是不费吹灰之力。
······
连夕非要立刻离开,仍凭萧枫如何劝说都没用,在连夕的心里,萧枫已然不值得信赖了。况且,她被关在这里一天一夜,外面是什么情况她完全不知道。她没有办法向任何人知会一声,可以说是完全救助无门,而且,她此刻最担心的是阿行的伤势,担心他醒过来没有。所以,无论萧枫说什么,她今天是必须要离开的。
“小夕,再相信我一次好不好?你现在这么出去很危险,你就算不为自己想也要为肚子里的孩子想一想吧?再耐心等几天,等我把一切都安排好,我一定带你出去。”萧枫拦住连夕,想好言好语地劝住她。
“阿行还在医院,可是我却被关在这里,我担心他却什么都做不了,再这样下去我会疯掉的!”连夕激动地挣脱开萧枫:“枫,我知道你不会害我,我也知道这不是你的本意,可是他们这么对我完全是因为你,难道你不知道吗?如果我现在不走,你觉得我还有机会吗?再等下去,你知道会是什么结果吗?阿行,常安他们肯定会查出来,到时候为了救我,这里就会成为一个战场。这些人是什么人,就算你不告诉我,我也能猜到,警方和军方一旦找到这里,后果是什么你比我更清楚。这些人绝对不是泛泛之辈,到时候就是两败俱伤的局面,你难道想看到这样的事情发生吗?”
“小夕……我……”萧枫愣了一下,他从来不知道连夕竟然可以这样清楚地跟他分析利弊,是啊,如果连夕再继续被困下去,这便是必然发生的结果,他最不希望看到的结果。
“你既然可以避开他们的视线进来,就一定可以这样出去,告诉我,我要怎么做才能出去。”连夕用极近哀求的目光看着萧枫,她只能睹萧枫对她的不忍心。
“你没那个身手,按照我的路线走,行不通的。”
“没试过,你怎么知道我不行?”连夕仍旧不死心,这是她现在唯一的办法,怎么样她都要试一试。这一刻,她无比的希望自己是许诗晴,如果她有许诗晴那样的身手,就不会被困在这里无能为力了,至少她还能想办法自救。
对,如果她能够平安离开这里,她一定要好好练一练,至少要把一个简单的防身术学到手吧?
“好。”萧枫沉默了好几秒,才勉强答应让连夕试一试:“我先说好,如果不行,你不准硬来,这里有三层楼高,对我而言容易,对你而言就不一定了。”
“行了,别废话了,走吧。”连夕的脸上总算是露出一丝笑意,有了一个机会,怎么着也是一个希望。
萧枫在连夕身上套了一个绳子,打了一个活结,然后朝楼下望了望:“这个地方一个小时换一次班,交班的空挡是十分钟,所以,我们只有十分钟的时间。我是在上个交班时间上来的,现在离他们下个交班时间还有五分钟。”萧枫的言外之意就是让连夕做好准备,五分钟后开始行动。
连夕点点头,朝萧枫比了一个OK的手势。她还是有些紧张的,她长这么大以来虽然总是翻墙,但是还从来又没从三楼爬下去过。
萧枫的估计一点都没错,果然,五分钟后,楼下的六名保镖走开了,萧枫立刻朝连夕使了个颜色。
连夕在萧枫的帮助下,爬上了阳台的栏杆,然后翻了过去。
“当心点,我拉着绳子,你先下去,别急,慢慢来。”萧枫一脸忧心,虽然心里极不放心连夕,但是却也怮不过她,只能按着她的想法来。
连夕点点头,回头望了下身下,深吸了一口气,决定豁出去了。
可是脚才刚刚往下移,还没来得及沾到墙壁,楼下瞬间出现一排人,纷纷拿着枪指着她,而薛萌萌站在这一排人面前,拿着一个手电筒,对准她的眼睛。
在黑暗里,一道强烈的光线刺进她的眼里,连夕快速闭上眼睛,偏头躲开这抹光线。
薛萌萌好玩儿似的拿着手电筒到处乱晃,一道圆圆的光束一下落在连夕的头上,一下落在她的身上,又一下子跳到了萧枫的脸上。
连夕见此状况,生气地瞪着萧枫:“你早就知道她会来是不是?”
“小夕,你别这么不讲理好不好?这屋里有监控,她怎么会不知道?”萧枫无奈,伸出手想先拉连夕上来,她这样吊着很危险。
原本以为可以逃走的,现在却又落空了,心里憋着一股气没处撒,连夕甩开萧枫的手,奋力用手一撑,奇迹般的竟然靠自己的力气爬了上来。
薛萌萌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到了楼上,她耐心的坐在沙发上,等着连夕自己从阳台进来。在这种情况下,连夕似乎也没有别的选择,她总不至于拿自己的血肉之躯去与那些冰冷的武器对抗吧?
“我没想到会是你。”薛萌萌直接无视掉连夕,视线越过她落在萧枫的脸上:“所以,我通知了毒狼,他马上就会到。”
连夕听到毒狼的名字,心中顿时一惊,脸上出现一片诧异之色,她愕然地望向萧枫,嘴里喃喃问了一句:“毒狼?”
薛萌萌微笑地问答连夕:“是的,你见过他。”
萧枫有意避开连夕投来的带着询问和质疑的视线,脸上尽是不安,他知道总有一天他苦苦隐瞒的身份会曝光,总有一天他的小夕会知道他有个鼎鼎大名的父亲,总有一天,他们会越走越远。
这一刻,来得太快,让他有些无措了。
他该如何面对她?
连夕眼底里的眸光始终让他受不了,萧枫闭上眼睛,只觉得心里一阵一阵的抽痛。
“毒狼……”连夕露出一抹讽刺的嘲笑:“你居然是毒狼的儿子!萧枫,你怎么可以这么对我?为什么要这么对我?”
薛萌萌冷眼看着连夕对萧枫拳打脚踢地进行发泄,眼底里全是漠视和无动于衷。她早知道会是这样的结果,他们从来都不是一个世界的人,离得越近伤害越深。她提醒过他的,早在三年前,她就提醒过他的,可是他偏偏不听,非要跟这个女人在一起。可结果呢?结果怎么样?不照样被伤得遍体鳞伤?
“小夕。”萧枫心疼地唤着连夕的名字,他仍由连夕一拳一拳垂在他胸膛上,他甘愿承受着,如果这样能让她好过一点,他再疼都去所谓。
毒狼走进来,见到眼前这一幕,不由地皱了皱眉,沉着脸低吼了一句:“怎么回事儿?”
“对不起,一场误会。”薛萌萌低着头向毒狼道歉,打算将错误都往自己身上揽。她是不喜欢连夕,可是却偏心萧枫。她很清楚,如果毒狼知道萧枫擅自闯进别墅会是什么后果,虽说是自己的亲儿子,但是毒狼的手段绝对是铁面无私,赏罚分明的。
“大晚上把我叫过来,就说是个误会?怎么个误会法?要我看,这里面应该大有文章吧?”毒狼了然地望了连夕和萧枫一眼,然后走到沙发边走下,看着萧枫:“我不是让你去南非办事吗?怎么会在这里?”
“父亲,我有话跟你说。”萧枫看着毒狼,表情像是下了个很艰难的决定般,有种视死如归的决绝。
薛萌萌很清楚萧枫想说什么,她担心萧枫的话会惹怒毒狼,立刻打断道:“对不起,义父,今晚的事是我的过失。这个女人说要见萧枫,想跟萧枫说几句话,把事情说清楚。她拿孩子作要挟,我也没有办法,为了孩子,我只好同意了。是我打给萧枫让他过来的,刚好他还没有上飞机,所以就……”
“你觉得你这个理由我会信?”毒狼阴沉着脸,瞪着薛萌萌:“我儿子是什么样子的我会不知道?”
V116、给我一枪,痛快点,我怕疼!
“我允许你活下来,是看在你怀了我萧家的骨肉的份上,聪明的女人该知道什么叫做安分守已。”毒狼冷眼瞟了眼连夕,虽然表情看上去并不像动怒的样子,但是语气却稍显严厉。
连夕冷笑了一声,推开拦在她前面的萧枫,朝毒狼迈近了一步:“我想你弄错了,我跟你儿子什么关系都没有,就算有那也是过去的事情了。你的手下不会无能到这种地步,查不出我的婚姻状况是已婚吗?”
连夕此话一出,最先震惊的不是毒狼而是萧枫。
萧枫惊讶地看着连夕,脸上是不可置信的表情,他的心被连夕的话猛烈的撞击着,大脑迟缓了好几秒,一直怀疑着自己耳朵听到的事实。
毒狼眯着眼睛打量着连夕,眸子里散发出危险的讯息,连夕的一句话将他惹怒了,心中是隐隐待发的怒气。
“如果你跟我儿子没有任何关系,你就是死路一条,现在你还坚持吗?”毒狼微微昂头,傲然凝视着连夕。
“当我知道你是毒狼后,我明白我已经凶多吉少了。即便我现在不告诉你真相,以后你迟早会知道,恐怕到时候我死得更惨。别在我这里白费心机了,这个孩子不是你孙子,我也不可能成为你儿媳妇。对于一个不可能忠诚于你的人,又何必如此勉强?”连夕似乎已经完全不顾自己的安危了,事情闹到这个地步,已经不是她能够控制的了。既然已经知道这个人是毒狼,她不可能全身而退了。
如果留下来,她固然可以保全性命,但是这绝对不是她所乐意的,如果要离开,毒狼为了自己身上的安全,不可能放走一个见过他样子的警察,除非是一具尸体。
连夕在心里冷笑,如此看来,好像她必死无疑了。
毒狼点点头,有些赞赏地望了连夕一眼后,突然扯出一丝笑意,他起身,一步一步走到连夕面前:“我儿子的眼光不错,只可惜你们双方都没这个福分。”说着毒狼望向站在连夕旁边的萧枫:“天下女人多得是,何必非要这一个?你要是舍不得,我来替你做决定。男子汉该断就断,这个女人明显没把你放在眼里,你又何必再为他做无谓的牺牲?”
“父亲······”萧枫急着想要辩解。
“交给你处理,这件事情办好了,今晚的事情我就不追究了。”毒狼望了眼薛萌萌,对她吩咐道。
薛萌萌点点头:“是,义父。”
“你跟我回去。”毒狼并不理会萧枫急于想要辩解的心情,厉声下着命令,让他跟着自己回去。
“放了小夕,我立刻跟您回去。”萧枫怎么会不明白自己父亲打了什么主意?他若是一走,连夕必死无疑。
“还由不得你跟我讨价还价。”毒狼狠狠地瞪了萧枫一眼:“这么多年我纵容得你还不够吗?如果放她走,后果是什么,你不清楚吗?”
萧枫仍旧坚持:“父亲,算我求您,别伤害她。”
毒狼背后身,对于萧枫的哀求无动于衷。
萧枫一狠心,双膝一曲,重重地跪了下来:“父亲,我求您,放过她,她是无辜的。只要您放过她,以后您要我做任何事,我决不再说一个不字。”
“萧枫······”连夕愣愣地看着为了保全自己,不惜下跪哀求的萧枫,瞬间呆住了。心中说不出是什么滋味,有震撼,有感动,还有悲伤。
“来人把少爷给我绑起来送上车。”毒狼朝外面的嗯吼了一声,然后恨铁不成钢的望了萧枫一眼,如此儿女情长,以后怎么能成大事?
毒狼的吩咐一出来,立刻进来了四个大汉,用蛮力将萧枫绑了起来,虽然萧枫极力挣扎过,但是却抵不过这四个人的合力。
“小夕······”萧枫被拖走的时候,一直望着连夕,眼底里是一股从未有过的恐惧和绝望:“放开我,父亲,求你放过她。”
“红颜祸水。”毒狼瞪了连夕一眼,甩手离开了。
这个女人是万万留不得了,他那个傻儿子在这个女人身上动的情太深了,以后这个女人必定会是他的死穴。干他们这行的,每日过着的都是刀口上舔血的日子,最忌讳的就是被人抓住弱点,人一旦有了弱点,就容易受人控制。他不能护着他儿子一辈子,既然没有办法把他教成一个铁石心肠的人,那么就要断了一切可能成为他死穴的人和物,这样才能所向无敌,才能活得长久。
待毒狼带着人离开后,偌大的房子里又只剩下连夕和薛萌萌两人了。
连夕无力地垂坐在沙发上,眼睛无神地盯着地板,不知道为何,此刻她的心情格外的平静,这难道就是人之将死时的感觉,从未有过的安宁?
“毕竟相识一场,你可以自己选一种死法。”薛萌萌看着连夕,脸上没有任何表情,没有因为自己不喜欢的人即将死去而雀跃,也没有因为一个无辜的女子即将死去而悲伤,仿佛她只是一个没有任何感情的执行者。
“我可以拜托你一件事吗?”连夕抬头望着薛萌萌,虽然她有可能得到拒绝的答案,但是此刻好像除了这个女人她没有办法再拜托任何一个人了。
大概是被连夕眼底的哀色震撼到了,薛萌萌点点头:“你说。”
“我想写一封信,你可以帮我把这封信投到警局的邮箱里吗?”连夕想,薛萌萌应该无法接近阿行,如果要给阿行留一封信,只能通过警局的邮箱,让孟常安转送。对于薛萌萌而言,将一封信投到警局的邮箱里应该是轻而易举的。
“好。”
二十分钟后,连夕将写好的信递给薛萌萌,感激地冲她笑笑:“你不会公报私仇吧?给我一枪,痛快点,我怕疼!”
薛萌萌看了看信,将信收好,然后拿出枪,对准连夕的心脏:“我突然间不那么讨厌你了,但是可惜你还是要死。你放心,我枪法很准。”
连夕微笑着闭上眼睛,手轻轻抚上自己的腹部,眼角突然间一滴眼泪滑落,对不起孩子,妈妈没办法把你生下来,对不起阿行,我没有办法再陪着你了,对不起妈妈,小夕要先离开你了。
“嘭!”
一声震天的枪声在安静的夜晚显得格外的突兀。
连夕闭着眼睛等待着死亡的来临,可是就在枪响的同时,她的身体突然被人推开了,随之而来的不是子弹射进身体里的疼痛,而是摔倒在地的疼痛感。
薛萌萌惊恐地看着面前有些狼狈的男人:“枫······”
萧枫狠狠地瞪了薛萌萌一眼,然后迅速爬起来跑到连夕身边,将她扶起来:“你怎么样?有没有伤到?”
“你······你怎么······”连夕诧异地看着萧枫。
“枫,你别胡闹,你这样义父不会放过你的。”
“你如果杀了她,我就杀了你。”萧枫瞪着薛萌萌,眼底里一片猩红,他刚刚真的吓到了,差一点他就来不及救她,差一点他就失去她了,那种恐惧感,他今生今世都不想再有了。
萧枫扶起连夕:“没事了,我带你走,有我在,绝不会让你受半点伤害。”
萧枫用枪指着薛萌萌:“我不想伤你,别逼我。”
“你带不走她的。”薛萌萌摇头,担心地看着萧枫:“听我说,枫,你带不走她的,别跟义父作对,不值得的。”
“等我确定小夕安全后,我会回来向父亲认错。”萧枫望了薛萌萌一眼,然后朝着她的左腿开了一枪:“对不起。”
“啊!”薛萌萌倒地,抱着自己的左腿,疼得脸色泛白,她望着萧枫离去的背影,心比腿还痛,嘴里喃喃道:“为什么······为什么要这么对我······”
萧枫拉着连夕往外走,刚刚在他进来的时候,门口守着的几个人都被他撂倒了,此刻出去已经没有人可以拦住他们了。
连夕出门,看着大门口歪七倒八躺着的七八个大汉,惊讶地望了萧枫一眼,她从前还真的是低估他了。
“上车。”萧枫将连夕带到一辆车前,替她打开车门后,拿着枪四处警惕观望。
连夕点点头,刚准备上车,车窗便被一颗子弹击碎,瞬间玻璃碎裂,四处飞落。萧枫眼疾手快地拉过连夕,将她的头护在自己胸口,为连夕挡住了玻璃碎片。
随之而来的是如暴雨般的子弹,击打在汽车的铁皮上,噼里啪啦作响,在黑暗中击出一道又一道的火花。
萧枫拉着连夕蹲下,以汽车作为掩体,获得了稍微喘息的机会。
“放心,我一定让你平安离开。”萧枫安慰着连夕,虽然他也知道机会渺茫,但他一定誓死做到对她的承诺。
“是毒狼的人?”连夕问道。
萧枫点点头:“对不起,小夕,别怨我。”
“你去哪里?快回来。”萧枫说完,就拿着枪翻了几个滚,冲了出去。连夕担心地在后面急呼唤,这样出去等于送死啊,那些多子弹,从四面八方飞来,他就算有三头六臂,也打不过啊:“萧枫,你快回来。”
V117、下辈子投胎,记得放聪明点儿!
连夕的话音刚落,周围的枪声也停歇了。
连夕从车边探出脑袋,看着萧枫:“萧枫,你回来。”
可是萧枫已经离她太远了,连夕的声音根本传不到他那里。连夕刚想过去,可是腹部陡然间一痛,她脸色突然一边,额头泛起了层层冷汗,腹部的同感越来越明显,她一点一点坐到地上,咬牙忍着。
她一天一夜没吃过东西,加之运动过度,看来是动了胎气了。
毒狼带着人慢慢走近,见是萧枫,没有人敢再对着他开枪。
可是毒狼却一脸愤怒,走上前一脚踹在萧枫肚子上,顿时萧枫便被踢到在地。
毒狼这一脚丝毫不留情,萧枫捂着肚子,艰难地从地上爬起来,毒狼又踢上一脚,刚起身的萧枫又被踹到了地上,嘴角还渗出了丝丝血丝。
“逆子!”毒狼指着萧枫大骂:“我养了你这么多年,就是让你来忤逆我的吗?你胆子大了天,为了一个女人敢把我捆起来?”
“父亲,对不起。”萧枫撑着自己的身体,朝毒狼低着头:“父亲,小夕是无辜的,求您放了她。”
“哼!”毒狼冷哼一声,对身后的人道:“去把人给我带来。”
连夕已经疼得几乎快要是去意识了,她只觉得有人将她从地上扯起来,那股力气野蛮又霸道,生生加重了她的疼痛感。
那人将连夕连拉带扯的拖到毒狼面前,然后用力甩手一推。
“小夕······”萧枫手快地抱住瘫软在地的连夕,见连夕脸色不对,一脸担心地问:“小夕,你怎么了?”
连夕一手捂住肚子,一只手拽住萧枫的衣服,只觉得眼皮越来越沉重:“孩子······好痛······”
“小夕······”萧枫抬头看着毒狼:“父亲,我求您,让我先把她送去医院,一切后果我来承担。”
“哼,你来承担后果?你承担得起吗?”毒狼没好气地瞪着萧枫,冷眼看着痛苦的连夕:“既然她这么痛苦,你何不好好送她一程,让她少点痛苦?”
萧枫听到这话,惊恐地摇头:“不可以,父亲,不可以。”
毒狼朝刚刚将连夕拉过来的人使了个眼色,冷冷地道:“朱启,这个孩子既然不是我萧家的,也就没有留着的必要了。”
“是!”朱启应了一声,拉起连夕,却被萧枫一把推开。
“今天谁都不许动他!”萧枫态度强硬,已经铁了心要跟毒狼杠上了。
“混账东西,给我把他带走,不听话就给他打几针镇定剂。”毒狼被萧枫彻底激怒了,对着身后的人狂吼。
“滚开。”萧枫一手抱着连夕,仅用一只手跟那群上来要将他拖走的人周旋着,人数太多,他有些力不从心了。
连夕虚弱地靠在萧枫的肩上,全身无力,肚子越来越疼,额头也一直泛着冷汗,她无力得想要昏睡过去,可是腹部传来的痛意却又让她无比的清醒。
“小夕,撑着点,我马上带你去医院,撑着点。”萧枫一方面要顾着自己,一方面要顾着连夕,十分吃力,但是心急如焚的他,也顾不上其他了。
此刻他孤身奋战,只想求她平安。
“还愣着干嘛?”毒狼见萧枫奋力反抗,完全豁出去了,心底里的怒气更甚了,冲着身后的人再次大吼。
话音一落,毒狼身后的几十个人,纷纷上前。
朱启最明白毒狼的心意,他向一人吩咐了几句,过了几分钟后,接过那人递上来的针管,趁萧枫不备,走到他身后,朝着他的脖子送上了一针。
萧枫瞬间怔住,抱住连夕的手也不自觉的松开了,朱启接过连夕,朝其他人使了个眼色,其他人立刻带着身体渐渐瘫软下来的萧枫往车上拖。
“小······夕······”萧枫一直看着连夕,无力又恐惧。
朱启将连夕一推,连夕无力支撑自己,倒在了地上,她艰难地爬起来,看着被人拖走的萧枫,回头瞪了眼毒狼,声音虚弱却带着质问:“他是你儿子······你怎么可以这么对他?”
“没有你,他就不会这个样子,不成器!”毒狼冷冷地看着连夕,然后朝朱启道:“给了她一次好死的机会,她不珍惜,现在,你知道该怎么做了吗?”
“明白。”朱启对着毒狼的背影点了点头:“您请在车上等候。”
连夕看着朱启,双拳握紧:“你想干什么?”
“你的肚子太碍眼,我的主人不喜欢。”朱启冷笑一声,然后一脚重重踹在了连夕肚子上。
“不要······”连夕疼得浑身都在抽搐,一张脸揪在了一起,脸色苍白如雪,她弓起身子,眼角的泪珠一颗一颗滑落。
“主人给过你机会,你非要自己找罪受!下辈子投胎,记得放聪明点儿!”朱启蹲下身子,伸手拍了拍连夕雪白的脸,然后站起身,视线落在连夕用手护住的肚子上,再次用力踹上了一脚。
连夕疼得昏了过去,下体有一股温热的暖意流淌而过,黑暗中,没有人看得清那猩红的血色,只有一股血腥味在空气中瞧瞧地弥漫。
“嘭!”
朱启拍拍手,刚准备转身去交差,却被人从额头一枪爆头,倒地断气之后,一双惊恐的眼睛仍旧瞪得大大的。
他做梦也没想到,他会是这个下场,连死都不知道死在谁的手里。
一声枪响,围在毒狼车前的人都乱了套,纷纷拿出枪支四处警戒。
警车从远处开来,警鸣声和警车上方的红灯在这个夜晚显得突兀无比。
见到一群全副武装的警察,毒狼等一群人陷入了恐慌中。
郝流川带头,带着一群人呈战术队形向前进。
“天凡,你从右包抄,常安,你从左包抄。”郝流川分别看了两人一眼,然后三人同时点头,快速向前迈进。
郝行云不知道什么时候从远处跑上前,窜到郝流川身后。
“你······你怎么会在这里?”见到郝行云,郝流川气急败坏地瞪着他:“你不要命了?你的伤······”
“少废话!”郝行云会瞪郝流川一眼:“我不碍事,在医院我能呆得住吗?”
“刚刚那一枪不会是你开的吧?”邢天凡看着郝行云,无比崇拜加佩服。他还以为是对方自己的枪一不小心走火了呢!
“掩护我,我去救小夕。”郝行云美丽会邢天凡崇拜的目光,只是淡淡地对郝流川吩咐了一句。
V118、她离开医院的时候还活蹦乱跳的!
刚刚他确实鲁莽了,虽然知道这样很容易打草惊蛇,可是他从望远镜里看到连夕后就再也无法淡定了,他恨不得将那个伤害连夕的人五马分尸。
郝行云此刻满心忧虑焦急,小夕,你不能出事,否则,我该怎么办?
“这个疯子!”郝流川看着郝行云飞快向前奔跑的背影,忍不住抱怨了一句。
邢天凡认同的点点头:“兄弟俩一个样!”
随着郝行云的动作,对方率先开火,两方打得不可开交,砰砰砰的声音响彻了整个天空。
郝行云在枪林弹雨中飞速跑到了连夕身边:“小夕。”
连夕被郝行云从地上抱起,她双眼紧闭,面无血色,脸上安静平和得就像是熟睡中的睡美人,美好得让人不忍心去打扰。可是,郝行云很清楚,连夕不是睡着了,而是晕过去了。
郝行云心疼地抱起连夕,手往下移时,手上沾满了黏糊糊的东西,他心中顿时一惊,将手伸出来,已经是鲜血一片。
“小夕······”郝行云摇晃了连夕几下,心里急得快要疯了,一股恐惧感由脚底往上蔓延,突然有种即将逝去最珍贵东西的感觉,那感觉让他无所适从,让他由心底里感到害怕。
从军多年,大部分时间都是在特种大队度过的,生死离别的场景他经历得太多太多了,以往的每一次,他只有悲愤,只有难过,只有不舍,却从未害怕过。可这一刻,他害怕了,他怕失去她,怕从此后就只剩下他一个人了。
他们才刚刚在一起,他甚至还没来得及去看一看她为他装修好的房子,他甚至还没来得及给她一个难忘的婚礼,难道就要让她这样离开吗?
郝行云抱起连夕,躲开如雨林般的子弹。
“她怎么了?”孟常安上前问道。
“不要恋战,今天的目的在救小夕,对方的情况没弄清楚,再打下去不一定对我们有利。”郝行云将连夕抱上车,回头叮嘱孟常安:“告诉郝流川,让他带着人赶紧撤。”
“好。”
······
军区总院。
安夏北接到了郝行云的电话,就一直带着人在医院门口等着,见到警车后,安夏北急着上前。
见到郝行云抱着连夕一脸焦急的模样,安夏北急着问:“怎么了?小夕怎么会弄成这样?”
“快,准备手术。”安夏北急着对身后的护士吩咐。
手术室外。
安夏北来来回回在手术室门口踱步,一脸忧心忡忡。
“她到底怎么了?为什么浑身都是血?”安夏北急不过,走到郝行云面前严声质问。
见郝行云闷声不说话,安夏北急了,她又看向郝流川:“你也不说话吗?这到底是怎么了?”
“诶诶诶,这位美女,你能不能安静会儿?”邢天凡拍了拍安夏北的肩膀:“这俩兄弟现在哪有心思理会你,都担心着呢!”
“我也担心啊!她离开医院的时候还活蹦乱跳的,可现在她······”安夏北说着说着,就开始眼泪汪汪起来,豆大的眼泪止也止不住,她无助地蹲在地上:“小夕······你别吓我······”
郝流川叹了口气,回头对郝行云道:“你的伤口裂开了,去处理一下。”
郝行云仍旧靠着墙,低着头,闷不做声,完全不理会郝流川的话语。
邢天凡拍拍郝流川的肩膀:“他现在就光顾着手术室里面的人了,哪里还会管自己的死活,还是找个人过来给他处理一下伤口吧。”说着,邢天凡指了指郝行云腹部伤口的位置:“否则,我估计他等不到手术做完,血不够流啊!”
郝流川没好气地瞪了邢天凡一眼:“闭上你的乌鸦嘴!”
“我······我这是好意提醒你啊!”邢天凡无辜的嘟着嘴耸了耸肩:“算了,还是我去帮你找个医生来吧,有了哥哥就不要朋友,没人性!”
郝行云低头沉默了许久,这才缓缓地抬头望了眼手术室上的指示灯。他现在整颗心都在手术室里,恨不得能够进去陪着她,对自己的伤势完全没有感觉,那血流不止的伤口让他感觉不到任何痛意。
如果可以,他希望能够代替她疼,代替她受伤,代替她承受一切的痛苦。只希望,上天不要折磨他爱的人,不要伤害他爱的人。
他抱着她的时候,竟然觉得她的身体轻飘飘的,好像下一刻她就会变成羽毛从自己手中飞走。站在这里等着的每一分每一秒都让他觉得煎熬无比。
郝行云伸手,一拳重重地垂在墙壁上,他恨他自己,说过会好好保护她,却总是没有办法好好保护她。
“过来,坐下。”郝流川强行拉过郝行云,将他重重按在手术室外的椅子上:“你真是个疯子!你这样有用吗?”
“滚开!”郝行云冲着郝流川吼道。
“看着一个跟自己长得一模一样的人在这里发疯,这种感觉很奇怪,所以,你给我放安静一点!”郝流川也不是好惹的,虽然这个人是他哥哥,虽然他在心里也承认了,但是并不代表他要对他恭恭敬敬,该骂的时候他照样不会嘴软。
“来了,找了个护士来了。”邢天凡讲一个女护士拉到郝行云面前,示意她为郝行云检查伤口,然后转头对好流行抱怨:“也不知道今天怎么了,医生都忙得不可开交,只能找护士了。”
“滚。”郝行云冷眼瞪了面前无辜的小护士一眼,毫不留情地让她滚开,不让任何人碰他。
“你的伤势再不处理,你就没命见到你老婆了。”郝流川没好气地白了郝行云一眼,明明自己脸色也不是很好,非要硬撑着,这是跟谁过不去呢?
“谁是病人的家属?”就在郝流川非要逼着郝行云先处理伤口的时候,手术室的灯熄灭了,出来一个护士看着走廊上等着的一众人等。
“她怎么样了?”郝行云好像突然看到了一丝曙光,推开面前当着的郝流川,赶紧上前问道。
郝流川踉跄了一下,无语地看着郝行云,平静了下心绪,不跟他计较,也赶紧走上前去询问。
“还好送来得及时,否则连大人也没得救了。你们也别太难过,虽然孩子没有了,但她还年轻,孩子总会有的。病人现在身体还很虚弱,还在昏迷当中,我们马上将她转去病房,你们谁给她去办一下入院手续?”
V119、可是你现在情况比她好不了多少!
自从连夕被送进病房后,郝行云寸步不离地守在病床边,仍凭周围的人如何劝说让他先去处理伤口,他全然不理会,只是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双眸紧闭,安然昏睡的连夕。
“怎么样了?”阎战走进病房,拉过站在病床前一脸愁容的安夏北。
阎战还穿着一身作训服,好几天没有换洗过,衣服上到处是泥土和灰尘,脸色也因为许久没有休息好而显得狼狈不堪。他带着的部队在灾区已经进行了三天三夜的抗震救灾,今天上午,他们这批人才被换下来。他还没来得及回部队换一身衣服,匆匆忙忙赶到了医院。
“你怎么这样就过来了?”安夏北看着阎战,虽然嘴上在抱怨,但是眼底里却是满满的心疼,她知道这么多天他已经很疲惫了,不免心中更觉得难受。
“放心不下,先过来看看。”阎战揉揉安夏北的头发,本来想抱抱她,但是又想到自己脏兮兮的一身,就把这个冲动忍下了。
“你去劝劝他,他的伤口很容易再受到感染,让他先去处理伤口,死活不肯,这里没人劝得动他。”安夏北看着阎战,一脸忧心。
小夕现在这个状况,万一郝行云再倒了,她可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了。
阎战点点头,走到郝行云身边,用力将他一把从椅子上拉起来。
郝行云刚想发火,但见到是阎战,又硬生生将已经到了嘴边的话吞了回去,脸上的怒气也忍了下去。
“怎么?这才多久没见,你就变铁人了?不知道累不知道痛了是吧?”阎战没好气地瞪了郝行云一眼:“小夕现在还躺在床上,你连你自己都不好好照顾好,你凭什么去照顾她?别她还没醒你就先倒了。现在是逞英雄的时候吗?赶紧给我滚回自己的病房,这里暂时还用不到你。”
“陈路,史大凡。”阎战冲着站在病房门口的两人喊了一声:“把你们队长给我扛回去。”
“是。”
“是。”
陈路和史大凡立正应了一声,两人对视一眼,立马开腿小跑到郝行云面前,一左一右将他架住就往病房外拖。
天知道他们想这么干很久了,就等着阎战这声命令了。
邢天凡见这情况,耸耸肩,将头凑近到郝流川耳边:“这人谁啊?这么牛?连你哥那样的都能搞定?简直跟我有得一拼嘛!”
郝流川没好气地瞪了邢天凡一眼,有时候真恨不得那根针把那张唧唧歪歪不停的嘴巴给缝起来,不该说话的时候总是跟个麻雀一样吵个不停。
阎战转身看着郝流川,微微蹙了蹙眉,安夏北在电话里大概跟他说了说这双胞胎的事情。他对于郝行云有个双胞胎弟弟这件事情还是知晓的,只是他也跟其他人一样以为这个弟弟已经死了。
“72集团军第一师师属侦察营参谋长,阎战。”阎战走上前,朝郝流川伸出右手。
郝流川眯着眼睛打量了阎战几秒,并没有将手握上去。反倒是站在郝流川身边的邢天凡对阎战充满了兴趣,一把推开郝流川,将手握上去,还使劲上下摇晃了几下,一脸笑嘻嘻地盯着阎战:“参谋长啊?好年轻的参谋长啊!哈哈哈哈······”
阎战无语地抿了抿嘴,盯着邢天凡愣了几秒:“所以,你是?”
“我?你问我是谁?”邢天凡纠结的抿抿嘴:“我也不知道我是谁······哎,总之,这个身份问题有些复杂······反正我不是坏人!”
阎战赞同的点点头,然后用力从邢天凡手中将自己的手抽出来:“看出来了,你这样的也当不了坏人。”
“他什么意思?”看着阎战离开的背影,邢天凡对刚刚阎战那句话一头雾水,只好拍着郝流川的胸膛问他。
郝流川耸耸肩,白了邢天凡一眼:“我怎么知道?”
安夏北无语地摇摇头:“行了,小夕这里我看着,你们别在这里吵着她了。”
······
“这就算是医术再高明,遇上不听话的病人也没有办法了。”替郝行云处理伤口的医生一边收拾用完的医疗用品,一边摇头慨叹。
阎战皱眉:“他怎么样?”
医生抬头看着阎战:“他的伤口再度裂开,流血过多,这几天一定要卧床静养。他现在有些低烧,如果明天早上烧退了,也就没什么大碍了,如果一直低烧不退,情况就不乐观了。”
“我知道了,我会看着他的。”阎战笑了笑,朝医生道了句谢。
阎战送走医生后,回头瞪着郝行云。
郝行云别开头,一脸沉闷。
“我知道你担心小夕,我们都担心她,可是你现在情况比她好不了多少。”阎战叹了口气,走到郝行云床边的椅子坐下:“你先安心把伤养好,北北还在呢,先让她替你照顾小夕几天,这几天你就给我好好在这里躺着,哪儿也不许去,我会叫陈路看着你。”
“郝流川呢?把他给我叫来!”
“难不成你养个伤还要你弟弟陪着?”阎战无语地白了郝行云一眼,然后乖乖起身去为他找郝流川。
······
“那些人到底是什么人?”郝流川刚进门,郝行云就开始发出质问,语气恶劣,态度也极其严厉。
对于郝行云的态度,郝流川肚子里莫名生出一股怒气,但是看在此刻他正躺在床上,又遇上连夕受伤昏迷,郝流川原谅了他不佳的心情。
“暂时还不知道。”郝流川平复了下心情,努力让自己回答得十分冷静。
“不要告诉我这件事跟你没有关系!”
“我不否认这件事情跟我有关系!但是现在我的确没有办法回答你!我会给你一个交代,不用你来质问我。”
“我现在不是在质问,是在询问!那个没了孩子正躺在床上昏迷的女人是你的大嫂!她发生了这样的事情,难道你还不肯告诉我你和她到底做过什么吗?”
郝行云和郝流川你一言我一语,双方的语气里都带着隐隐的怒气,是极力隐忍着的怒气,若不是都顾及着对方特殊的身份,恐怕早已经爆发了一场大战。
郝流川深呼吸了一口气,移开原本跟郝行云对峙着的目光,沉默了几秒。
“今天晚上,我会给你一个交代!”郝流川转身,在离开病房前冷冷地抛下了一句话。
V120、小心点我那个孪生弟弟,他可没我好惹!
“发生这件事情大家都不想,你怪他有什么用?”等郝流川离开后,阎战无语地望着郝行云:“最近发生的事情是不是有点太多了?你那个弟弟是怎么回事?”
“这件事以后再跟你细说。”郝行云看着阎战的表情变得认真起来:“拜托你帮我去办一件事。”
“什么事?”阎战皱眉,从郝行云的表情里他大概猜到了这件事情的严重性。
“还记得上次在大眉山,我让史大凡偷偷放了一个跟踪器在毒狼手下的手机里吗?”郝行云的话让阎战回忆起来。
上次他们去大眉山的任务其实并不是围击欧成阳,而是引出欧成阳背后的毒狼,毒狼才是他们跟踪了这么久的一条大鱼。
郝行云知道毒狼并不会轻易现身,并且毒狼这么多年以来一直行踪隐秘,所以警方和军方打进去的内线几乎最后都失去了音信,以至于这么多年来,始终没有人可以抓到毒狼。想要将毒狼绳之以法,最关键的就是找到毒狼的行踪。于是,郝行云借由上次大眉山的围击,派给了史大凡一个艰巨的任务,就是想尽办法将一个微型跟踪器植入毒狼最亲密的人的手机里。
“怎么了?是有什么发现吗?”阎战蹙眉。
郝行云从裤兜里掏出一个黑色的手机递给阎战。
阎战接过手机,看了一下:“怎么会在你手上?”
“我去救小夕的时候,击毙了一个人,这个手机就是在那个人身上发现的,他叫朱启,我让卫征查过他,毒狼最得力的一个手下,几乎走哪儿都会带着他。”郝行云简单说明了一下情况:“你怎么看?”
“很明显,这件事情跟毒狼脱不开关系了!”停顿了一下,阎战眉头蹙得更深了,他有些不解地摇摇头:“可是,毒狼为什么要抓小夕呢?”
“这就要问郝流川了!”郝行云脸色沉了几分。
“难怪你刚才那么反常。”阎战苦笑一声,拍了拍郝行云的肩膀:“看来你还没有被悲伤冲昏头脑,这十几个小时,你清醒着嘛,什么都弄清楚了。”
郝行云也苦笑一声,解嘲般的摇了摇头。
“所以,你是想麻烦我帮你看着郝流川?顺便查一查毒狼为什么要来中国?”阎战挑眉,他对郝行云的心思再清楚不过了,两个人搭档了这么多年,始终一如既往的默契,尽管现在不在一起服役,但这份默契永远都不会改变。
郝行云点点头,然后交代了一句:“小心点我那个孪生弟弟,他可没我好惹!”
“哈哈哈,我倒是对你这个弟弟充满了好奇心。”阎战笑了几声:“行吧,受人之托忠人之事,我替你跑一趟,你就给我好好呆在这里养伤!”说完,阎战好冲陈路吼了一声:“陈路。”
“到。”站在门口的陈路立刻迈进门,立正站好。
“给我看着你们队长,不准他离开这张床!”阎战吩咐完后,故意朝郝行云挤眉弄眼了一下才离开。
······
一间空屋子,灯光昏暗,只能勉勉强强看到两个人影。
一名看上起比较年轻的男子低垂着头,沮丧地坐在床边上,头撑着额头,一言不发地沉默着。一名中年男人正对着一扇窄小的窗户,尽管窄小却仍旧被按上了好几道铁栏,窗户上贴着窗花,只能隐隐约约从窗花中透出一丝丝微弱的光线,根本看不清外面的天空和风景。即便如此,中年男人的目光仍旧一眨不眨地盯着窗户,半响之后,依旧沉默不语。
随着年轻男子的一声叹息,中年男人的身体这才有了微微颤动,他缓慢地转过身看着年轻男子:“不是你的东西就永远不是你的,抓不到就放手吧!”
年轻男子抬起头,那张脸上有着一双微红的眼睛,还有两道清楚的泪痕。
“我伤害了她,你不怪我?”这名年轻男子正是萧枫,他亲眼看见朱启一脚踹向连夕的腹部却无能为力,那个时候,他恨不得立刻冲上去为她挡住这些伤害,可是他却做不到。
他恨他自己,更恨这个让他无法摆脱的身份。
“这不是你的本意,很多时候我们都身不由已。人活在这个世界上要受很多限制,没有人可以为所谓欲的去做任何他想做的事情。男人的肩膀就是用来承担的,不管是幸福还是伤痛,都要扛得起。”中年男人走到萧枫身边,拍了拍他的肩膀,露出了一个安慰的笑容。
“这么多年,每次心里有事,也只能来你这里坐坐。”萧枫露出一丝苦笑:“除了小夕,也只有你这里能够给我一丝安宁的感觉。”
“孩子,既然不愿意,为什么不去做自己愿意做的事情?”
“就像你说的,身不由己,有些事我明知道该怎么做却不能做,是非黑白有时候真的没有办法分得那么清楚。”萧枫看着中年男子:“对不起,让你在这里呆了这么多年。有时候我真的很佩服你,你是怎么做到的?这么多年,依旧可以这么执着,这么坚持?”
“你没必要跟我说对不起,如果不是你,恐怕我早死在你父亲的枪下了,说到底,你还是我的救命恩人。就是因为你不顾一切救了我,这么多年我才锲而不舍地想劝服你,想让你走正道,你心地不坏,不能让你父亲毁了你。”
“我救你不是因为我的善良,是因为你有一个让我不忍心去伤害的女儿。”萧枫褪去一脸的疲惫之色,表情变得冷淡下来,他起身看了男人一眼:“我下次来会告诉你她的情况,你不用担心。她会平安的,她嫁了一个能够护她周全的丈夫,这个人你也认识,你曾经带过的兵,郝行云。好了,我能告诉你的只有这么多了,你也别再想着能用几句话就劝服我,自古忠孝难两全,怎么做全看自己的选择,又有什么对与错?”萧枫说完,望了男人一眼,眼神里有些无奈,最终他没有等男人再开口说什么,推开铁门离开了这间小又暗的房间。
V121、我说你们兄弟俩这算什么意思?
郝流川风风火火走进郝行云的病房,二话不说,拿着手里的一叠资料扔到郝行云的床上。
郝行云漠然抬头,无语地白了郝流川一眼,态度敢不敢再恶劣一点?
“什么?”郝行云没有拿起那叠资料,只是抬起眼皮淡然地问了一句。
“你要的东西!鉴于你认识字,我就不一句话一句话向你汇报了,中校同志!”想起那个让他头疼的阎战,他就想抓狂,对郝行云也就用不上什么好的态度了。
阎战紧跟着进门,无奈地摇摇头,笑了笑:“这个,一不小心玩大了。”阎战缩了缩脖子,走到病床前坐下:“你说对了,你这个弟弟还真不好惹!”
郝行云没好气地瞪了阎战一眼:“怎么回事?”
“大事!”阎战收起一副玩笑的表情,从那叠资料里翻出一张照片:“看看。”
郝行云只是远远看了一眼,眉头紧蹙:“继续说。”
“萧枫!看来他不仅仅只是你的情人那么简单。经过核实,他是毒狼的儿子,唯一的亲儿子。”阎战心里也并不好受,刚开始他知道这个消息的事情,一时间也不能够接受。毕竟他认识萧枫的时间也不短了,这么多年来,他一直认为萧枫绝对处于一个谦谦君子,可是没有想到的是,这个君子竟然有一个如此复杂的背景。
“这么说,小夕被抓,毒狼出现都跟他有关?”郝行云脸色阴沉下来,他之前就感觉到萧枫可能不是一个简单的人物,他还曾经试图警告过连夕,可是后来见萧枫并没有做什么实质性的事情,他渐渐也就淡忘了。如今想起来,是他大意了,当初他察觉到什么的时候,就该引起注意的,说不定今天小夕也就不会受伤了。
郝行云飘远的思绪扯回来,望向郝流川:“听说你也一直在跟毒狼这条线索,你对他认识有多少?”郝行云又眼神示意了一下照片上的萧枫。
“不算多,据我了解,他虽然在组织里身份很尊贵,但从来没有参与过任何行动,可以说,他算是一个干净的人。毒狼收养过好几个孤儿,虽说名义上是他的义子,但实际上就是毒狼养的杀手,帮他执行各种任务,参与各种非法买卖。但是这个儿子,毒狼却保护得很好,毒狼一直在国外活动,但却将这个儿子养在国内,从不让他参与组织的事务。”郝流川据实回答。他在这方面掌握的信息要比郝行云能掌握到的信息全很多。
毒狼大部分时间都是在境外活动,郝行云他们是不能够出国的,他们的行动范围也不能越过国界线,但是他却不同,他自从接到毒狼这个任务后,就一直在国外搜集各种信息,所以他手上掌握到的线索要比郝行云多很多。
“难怪了。”阎战苦笑着摇头:“他倒是个麻烦的角色,日后要怎么处理他?”
“现在想这个未免太多虑了。”郝行云低头想了想:“暂时按兵不动,看看他想干什么再说,让人密切关注着,别打草惊蛇。”
郝流川点点头,表示认同:“我会派人盯着,这个你就不用操心了。”
郝行云望着郝流川:“你收到指令了吧?特别行动小组的任务和我们黑鹰特种大队的任务正式合并,也就是说,从现在起,你归我管,我要你所知道的的关于毒狼的一切资料,三天内做一份报告给我。”
郝流川不情愿的抿了抿嘴,点了点头:“一定如你所愿!”
“还有,下个星期一到部队报到,你们特别行动小组将接受部队为期三个月的训练,教官是我,但是在我养伤期间,暂由阎战代替,清楚了吗?”郝行云看着郝流川,完全是一副上司对下属的态度。
见郝流川愤愤地看着自己,却不回答,郝行云脸色一变,更加大声的吼了一句:“听清楚了吗?”
“报告,清楚了!”郝流川不满地瞪了郝行云一眼,然后一字一字大声地回过去。
他虽说是特别行动小组,但是由于是特殊化的管理,他从来没有进行过军事化的训练,所以他不曾被任何纪律束缚过,更加不喜欢被这些条条框框束缚住。
但是邢东亮却在今天下达一个命令,让他们这群从来没有被束缚过的人进部队训练三个月,全军事化训练,难免让所有人连声抱怨。本来郝流川并没觉得有什么,但是在得知即将训练自己的教官是郝行云后,他瞬间产生了排斥的心理,没有原因,就是排斥。
但是,没办法,命令是不可违抗的,他只有听命行事。
“诶诶诶,这里是医院,你至于么?”阎战白了郝行云一眼,这家伙明显一看就是故意的,还没进部队就先给自己弟弟来个下马威。虽然他这个弟弟的确有些桀骜不驯,放荡不羁但是也不至于这么打压吧?
说完,阎战拍了拍郝流川的肩膀,却被郝流川一个耸肩躲开,阎战无语的抿抿嘴,看着郝流川又好气又好笑:“我说你们兄弟俩这算什么意思?”
安夏北急急忙忙冲进郝行云的病房,推门而入而产生的巨大动静让病房里的三个人同时一怔,诧异地望向门口。
“小夕······小夕······”安夏北由于跑得急,喘着粗气,连话都说不顺畅了,她停下来,抚了抚胸口,顺了顺气:“小夕醒了。”
郝行云一听,立马掀开被子,拔掉左手上的吊针,迅速从床上爬起来,穿上鞋就往病房外冲。
陈路在门口愣愣地看着自己的队长飞似的奔下楼,赶紧追上去:“诶,队长,你去哪儿?阎队说不让你下床来着。”
“小夕······”郝行云进门,看着连夕抱着自己坐在床上,双眼无神地看着前方,心疼地走上前,坐到床边,又轻声唤了一句:“小夕······”
连夕没有反应,一动不动,连眼睛都没眨一下,面无表情,就像是一个没有灵魂的娃娃一样,毫无生机。
郝行云伸手,将连夕搂进怀里,眼眶微微泛红,看着连夕这幅表情,心里如针扎般疼着,他恨不得给予所有宠爱的小夕怎么能露出这样的表情?
“小夕,说句话好不好?别吓我。”郝行云抚了抚连夕苍白的脸庞,努力想要连夕回过神来,看看他,他不喜欢那样没有颜色,灰白无物的眼神。
V122、她的伤痛到此为止!
连夕仍旧无神的目视前方,眼睛里瞬间被泪水盈满,两行泪顺着脸颊往下流,无声无息却让人心疼不已。
“小夕······”郝行云又轻轻唤了连夕一句,声音也变得有些哽咽。
他从未有过此刻这样的心情,心里像堵着一块大石头般。连夕每流下一滴眼泪,他的心里就抽痛一下,他知道她心里有多疼,却不能代替她疼,他甚至不知道该说什么话去安慰她。
郝行云将连夕搂紧,轻轻抚摸她的背部:“小夕,别难过了,我们还会有孩子的。”
安夏北端来一碗青菜瘦肉粥,递给郝行云:“她昏迷了两天,先让她吃点东西吧。”
郝行云点点头,接过安夏北递来粥,舀了一勺放在嘴边吹了吹,然后递到连夕嘴边。
连夕别开头,不肯张嘴。
“听话,先吃点东西,不然胃受不了。”郝行云说完,又将一勺粥移到连夕嘴边。
连夕再次将头别开,一句话不说,只是脸上的眼泪更加肆虐了。
郝行云心疼地看着连夕止也止不住的眼泪,叹了口气,放下手里的粥,看着连夕:“小夕······我知道你难过,但是别拿自己的身体开玩笑,好不好?”
阎战走上前拍拍郝行云的肩膀:“让她一个人静会儿吧!你现在跟她说什么,她都听不进去的。让她自己缓缓,相信她能过去的。”
郝行云点点头,现在也没别的办法了,她把自己关起来,不让任何人进去她的世界,他再怎么说怎么劝都毫无意义。
走到病房门口,郝流川抬头望了郝行云一眼,他虽然一直站在门口,但是也看得一清二楚,知道郝行云担心连夕,便安慰了一句:“放心吧,我虽然认识她时间不长,但看得出她很坚强,她会没事的。”
“别看她平时一副没心没肺的样子,好像什么烦恼都没有一样,其实她心思比谁都细腻,也比谁都敏感。”郝行云靠在墙上,捏了捏太阳穴,叹了口气后继续道:“我要怎么做才能减轻她心里的痛?”
“陪着她就好了。”安夏北拍拍郝行云的肩膀以示鼓励。
“既然小夕已经醒了,你这里也没什么事儿了,我也要回部队了。”阎战朝郝行云伸出一只拳头:“兄弟,加油!”
郝行云伸出一只拳头,轻轻地垂在阎战的那只拳头上,然后无奈地笑了笑。
“我也走了,去给你写报告!”郝流川耸耸肩,然后也没等郝行云说什么,比阎战还率先转身离开。
······
阎战追上郝流川的脚步,走到他身边:“聊几句?”
郝流川蹙眉,好奇地上下打量了阎战一眼:“跟你有什么好聊的?”
“不会这么不给面子吧?好歹,我也算是你的临时上司吧?”阎战挑眉,好笑地望着郝流川。
郝流川无语地抿抿嘴,对了,差点把这茬给忘掉了,郝行云不在期间,阎战是代理教官。
“行,你要说什么,我洗耳恭听。”郝流川摊手,耸了耸肩。
“从你出现到现在,应该都没回过家吧?”
“家?哪个家?谁的家?”明知道阎战说的什么,郝流川却故意装傻。
阎战笑了笑,无奈地摇摇头:“行了,别装了,你心里清楚很。我是想说,趁现在有时间,就回家看看,作为一个有家的人,就别把家给忘了。还有,你大哥对你严厉是为你好,他平时可不是这样的,他对他战友那是好的没话说,你看他手下那几个兵怎么对他的就知道了。往后走,不管他怎么对你,都希望你别放在心上,他心里其实很看重你,很疼你的。”
“牙都被你酸倒了。”郝流川不屑地白了阎战一眼:“他对我怎么样不需要你来告诉我,我回不回家也跟你没关系。”
阎战点点头,嘴角扬起的笑容里有一丝无奈:“好好好,行,我多管闲事了,吃饱了撑的,来你这里消化一下。”说完,阎战拍了拍郝流川的肩膀,笑着摇摇头,然后转身小跑去了停车场。
这个弟弟,还真有意思,估计以后这两兄弟有得闹了!阎战想着之后可以看到的好戏,不禁笑出了声。
······
安夏北送走了阎战,回到连夕的病房,见郝行云站在病房门口,从门上的玻璃看着门内连夕,一脸忧心,她走上前,叹了口气。
郝行云回头不解地望着安夏北:“怎么了?”
安夏北摇摇头:“没什么,就是跟你一样心疼她。其实小夕这些年来经历了很多事情,都太残酷了,虽然她整天笑嘻嘻的,但是我知道其实她有很多烦恼。怎么也没有想到,萧枫竟然会伤害到她。不瞒你说,我当初还劝过她再给萧枫一次机会呢!还好,命运把你送到了她身边,否则,她该变成什么样子啊!”
“她的伤痛到此为止,我不会再让她受到一点伤害。”
看着郝行云坚定的神情,安夏北露出一抹欣慰的笑容。
“你先去吃点东西,我帮你看着她。”
郝行云摇摇头,苦笑一声:“这种情况,我还怎么吃的进东西。”
“就算你不吃,她也要吃啊!”安夏北用目光示意了下病房里的连夕:“她这么一动不动的都三个小时了,刚醒过来,身体本来就虚弱,不吃不喝怎么行?你去买点东西,好歹让她先吃一点。我还有病人等着看诊,就先下去了。”
“好。”
郝行云端着一个保温盒和一袋水果走进病房,将东西放到桌上后,盛了一碗汤走到连夕面前坐下。
“小夕,先吃点东西好不好?我买了你最喜欢喝的海带汤,尝尝看味道怎么样?”
连夕终于有了一丝反应,缓缓地将头抬起,望着郝行云。
她脸上的眼泪已经干涸,只留下两道泪痕,大概是哭多了,连眼泪都哭干了,只留下一双红肿的眼睛,看着让人心疼。
“来,先喝一口汤。”郝行云冲着连夕柔柔地笑了笑,将勺子递到连夕嘴边:“小心烫。”
“阿行,放下吧,我吃不下东西。”连夕看着郝行云,摇摇头。
V123、我允许你难过,但是不可以太久!
“你昏迷了两天,不吃东西胃受不了,一会儿胃疼起来你又要哭了。”郝行云宠溺地看着连夕,笑着道:“要是饿坏了,我该心疼了。”
“我真的吃不下。”连夕泛红的眼眶又闪现点点泪花,她吸了吸鼻子:“阿行,我好难受,我真的不想吃东西。”
郝行云放下手里的碗,然后伸手抱着连夕,安慰道:“我知道,我都知道,我知道你难受,但看着你难受我更难受,小夕,别这样折磨自己好不好?”
郝行云的话让原本已经停止流泪的连夕又开始放声大哭起来,哀嚎的声音让郝行云的心情也格外的沉重。
“阿行,我想要他,我舍不得他!”连夕回拥住郝行云,将头靠在他的肩膀上,哭着道:“他才那么小,他还没来到这个世界上,是我对不起他。”
“对不起······对不起······”连夕不停地跟郝行云道歉,声音越来越小,越来越哽咽。
“你没有对不起我,不用跟我说对不起。”郝行云拍拍连夕的头,安慰道:“孩子没了不是你的错,你也不想的,是不是?小夕,别难受,我们还年轻,还会有孩子的。你现在最重要的是好好调养身体,不要再折磨自己了,别让我担心了,好不好?”
“阿行,对不起,真的对不起!”
郝行云松开连夕,双手抚上连夕的脸庞,为她拭去脸上的泪水,心疼望着她,摇摇头:“傻丫头,我没保护好你,该是我对你说对不起才对。别哭了,哭得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了,我说过,你这双眼睛不适合掉眼泪。”说着,郝行云冲连夕微微抿出一丝笑容,然后轻轻在连夕的额头留下了一个浅浅的吻。
连夕止住眼泪,只是吸了吸鼻子,两眼泪汪汪地看着郝行云,脸上尽是哀容。
······
月亮高高挂起,窗外朦胧的月色照进病房里,让躺在床上的两人更显得温馨与和谐。
郝行云脱了鞋,躺上了病床,靠着枕头,将连夕抱在怀里,两个人就这么相依相偎,静静地坐着。
连夕的神色仍旧有些哀愁,总是一想到孩子就想掉眼泪,她吸了好几次鼻子,努力让自己不要哭出来,不想让郝行云担心。
郝行云哪里会不知道连夕此时此刻的心情,一个妈妈失去一个孩子,那样的痛岂是容易抹去的?
“小夕······我不知道该怎么安慰你,孩子没有了,我跟你一样难受,所以你的心情我很能理解。”郝行云搂着连夕,靠在连夕头上的下巴蹭了蹭:“我允许你难过,但是不可以太久,知道吗?”
“阿行,你不怪我吗?”
“怪你什么?”郝行云笑了笑,捏了捏连夕的鼻子:“这不是你的错,别乱想。”
搂着连夕的双臂紧了紧,郝行云亲了连夕的侧脸一下,总感觉怎么亲也亲不够,怎么怜爱疼惜都不够。
“小夕,你知道吗,我抱你回来的时候,心里是什么滋味吗?第一次,第一次有那种感觉,我当时心里就在想,如果你出了什么事,我还能不能活下去。小夕,这辈子,遇见你,拥有你,我何其幸运?所以,答应我,以后别再让这样的事情发生了,我是真的怕了。”
连夕转头看着郝行云,心里有一丝震撼,她难以想象,这样一个敢在枪林弹雨中冲锋陷阵,面对刀山火海可能连眉头都不会皱一下的男人竟然会对她说害怕两个字。
连夕伸手,替郝行云抚平了皱起的眉头,露出了醒来后的第一个笑容,虽然笑容有一丝勉强,虽然笑容里仍旧带着一丝苦涩,依旧让郝行云欣慰不已。
“阿行,我不知道我要多久才走得出去,但是我答应你,我会好好的,一定不会离开你。所以,你也要答应我,你也要好好的,不能离开我。”他害怕,她又何尝不是呢?所以,他们都要为了对方好好的活着。
说完,连夕好像想到了什么,她伸手抚上郝行云缠着绷带的腹部,嘟着嘴,满脸心疼。
“阿行······你的伤······”连夕盯着郝行云受伤的地方,心疼地撅着嘴。
“我没事。”郝行云笑笑,揉揉连夕的头发:“只要你没事,我就没事。”
连夕轻轻抚摸着那个伤口:“肯定很疼,是不是?”
“这点小伤不碍事。”郝行云握住连夕乱摸的小手,笑着看着连夕。
“阿行,我饿了。”
······
“我那连丫头呢?”华老得知连夕受伤,失去了孩子,急急忙忙赶过来探望连夕,却见连夕的病房一个人都没有,于是出了病房随便抓住一个小护士询问。
“啊?爷爷,您说的是?”小护士被华老问得莫名其妙。
“这病房里的丫头!”华老心急,没好气地瞪了小护士一眼。
小护士想了想,恍然大悟,指着楼上说:“她在她丈夫的病房呢!”
华老又风风火火的上了五楼,气呼呼地冲到病房,一把重重地推来房门:“你小子太过分了,不让我连丫头在床上躺着养病,跑你这里干什么来了?”
“爷爷?”连夕回头望着华老,惊讶地站起来,她把右手食指放在嘴边嘘了一声:“爷爷您小点声,阿行发着烧,在休息。”
“发烧?”华老皱眉,走到床边,看着脸色微微泛红的郝行云,嘟了嘟嘴:“受个伤还发烧,这小子欠练了。”
“爷爷!有你这么说话的么?”连夕不满地撇撇嘴:“他是您亲孙子吗?”
“我们长得不像吗?”华老瞪瞪眼,很明显这是他亲孙子啊!
“爷爷,您怎么来了?”连夕起身,将椅子让出来。
华老摆摆手:“不用了,我这老头子站着就好了,爷爷是的担心你,所以过来看看。丫头,这事别往心里去,你还年轻,还有的是机会。”
提到孩子,连夕脸上又出现一抹愁绪,她勉强挤出一丝笑容:“嗯,我知道,爷爷,您不用担心我,我会照顾好自己的。”
华老满意地点点头,刚准备说什么,门口传来一道女声,讽刺又尖锐。
“你倒是看得开!我孙子就这么平白无故的没了,你倒一点都难过,我看故意的吧!”林青梅手里拿着一个保温盒走进病房,不屑地瞪了连夕一眼。
V124、把这些东西都抛开,好不好?
听到林青梅的声音,连夕身体一怔,回头望向她,眼睛里带着一丝不安与歉疚。
“我看你是怕这孩子生出来了之后,我会给他做亲子鉴定,到时候你做的事情就会败露,所以提早把他给弄掉,你倒是聪明啊!”林青梅走到连夕面前,带着凌厉讽刺的眼光看着连夕,那目光将连夕的眼睛刺得生疼,眼底里又蕴出一丝泪光。
“不是这样的······”连夕面露一丝委屈,努力忍着在眼眶里打转的泪水。
“怎么说话的?”华老瞪了林青梅一眼:“你就这么看不得你这媳妇?”
“爸,您是不知道她······”林青梅不满地回嘴。
“我比你知道的多得多,你是不是嫌我老了,以为我不中用了?”华老对林青梅的态度十分不满意,气得火冒三丈。
连夕一直握着郝行云的手,努力在心里告诉自己不要去理会林青梅说的话,可是心里还是那么难受。
“阿行·······”连夕小声地唤了一句,声音里带着一丝哭腔。昨晚他就一直低烧不退,起初都他们都没怎么在意,可是今天早上,他整个身体都烧得滚烫滚烫的,睡下去之后就一直昏迷不醒。医生说,这是伤口感染的迹象,病菌入体导致高烧不退,再这样下去情况很不乐观。
“爸,您这可就冤枉我了。”林青梅露出一脸委屈,连声叫冤:“我这都是为了儿子好。”
“我看你这都是为了你自己!”华老气得用手杖锤了地板好几下:“这连丫头有什么不好的?我看就很好!以后你要是再跟她过不去就是跟我过不去!”
“爷爷······”连夕抬头望着华老:“您别怪妈妈了,她也是心疼自己的孙子,这没什么错,这件事情是我的不对,是我没照顾好孩子。阿行发着烧还没退,让他好好睡会儿,他好久都没这么睡过了。有什么话别再病房里说,好吗?”
“好好好,我连丫头心疼了······”华老笑笑,然后瞪了眼林青梅:“还不走?你儿子这儿用不到你,该干什么干什么去,别打扰人家小两口。”
“爸······”林青梅望了躺在床上的郝行云一眼,不情愿的抿抿嘴,跟着华老出去了。
华老和林青梅一走,连夕努力忍住的眼泪就再也忍不住了,啪嗒一下就落了下来,一滴一滴滴在了郝行云的手背上。
安夏北走到连夕身边,心疼地看着连夕无声抽泣的侧影,真恨不得立刻冲下去找那个林青梅算账。刚刚她过来拿东西给连夕,见华老和林青梅都在病房里就没有进来,一直呆在门外等着。这一等就让她见到了她从来不知道的事实,原来连夕在郝家受了这么多委屈,原来郝行云的妈妈一直都不承认她,对她态度如此恶劣,可这丫头竟然一句话都没提过,他们谁都不知道。
安夏北抽了几张纸递给连夕:“别难受了,看得我都想哭了。”安夏北拍拍连夕的后背,自己心里也觉得有一股气憋得难受,眼睛也有一丝酸涩。
“北北,你别告诉阿行······我怕他难受······”连夕擦干眼泪,用力吸了一口气。
“都这时候了,你还想着他?你这傻丫头,我能说你什么好呢?”安夏北叹了口气,摇摇头,觉得连夕真是傻得无可救药了。
安夏北替郝行云检查了一下,连夕急着问道:“怎么样?他什么时候能醒过来?”
“烧退了就能醒了。”安夏北看了看吊着的点滴:“我再给他吊一针消炎药。放心吧,会没事的!”
连夕点点头,脸上仍旧是愁容满面。
安夏北见连夕紧锁的眉头,心疼地摇了摇头:“你也别在这儿坐着了,自己身体还没好全呢,回去躺会儿,这里有护士看着,出不了事。”
连夕摇摇头:“不了,我就在这里陪着他。放心吧,我没事,就是现在出院都没关系。”
“什么没事?你以为小产没什么事是不是?我告诉你,你这要是不把身体调养好,以后怀孕······”
“行了,真啰嗦。”连夕打断安夏北的话,嫌弃地瞥了她一眼。
“你······”安夏北无语地白了连夕一眼:“行行行,你就在这里坐着,真拿你没办法。”
······
大概是累了,连夕趴在郝行云的床边一睡就睡到了黄昏,她醒来时,天色已经暗沉下来,病房外的天空一片橙黄的晚霞,格外绚丽。
连夕摸了摸郝行云的额头,还是有些烫,不过已经好很多了。
连夕抚摸了下郝行云的脸庞,笑着说了一句:“睡了一天了,懒鬼,还不醒来!这次生病可美死你了,从来没有这么睡过吧?好吧,看在你以前都那么辛苦的份上,就让你再睡会儿。”
“阿行······我去打水,一会儿回来。”连夕起身,拿起病床边的热水瓶,笑着对郝行云说了一声,虽然他可能听不见。
等连夕转身离开后,郝行云嘴角扬出一抹笑意,他慢慢将眼睛睁开,看着连夕的背影,眼睛里都是笑意。
开水房里没人,连夕咕哝了一句:“这么好,不用排队。”
打开水的时候,连夕专心致志地盯着开水瓶,完全没有注意到背后渐渐靠近她的脚步声。
打完开水,将开水瓶盖好,转身一回头,视线落在一张熟悉的脸庞上,连夕一惊,提住开水瓶的手突然一松,开水瓶立刻做垂直下落运动,啪嗒一声脆响,开水瓶瞬间爆裂,银色的内胆碎落一地。
萧枫飞快的拉开连夕,紧张地抓着连夕的手询问:“怎么这么不小心?有没有烫到?”
连夕愣了一下,然后甩开萧枫的手,冷然地瞪着他:“走开,不要你管。”
“小夕······”萧枫的手停在半空中,起也不是,落也不是,望着连夕的眼里满是痛心。
“你怎么会在这里?”
萧枫望着连夕:“你的脸色这么差,是不是没休息好?身体怎么样了?医生怎么说?”
连夕的眼里瞬间盈满泪水,看着萧枫的眼里有一些愤恨:“你说呢?你觉得我还能怎么样?你那个父亲怎么可以这么狠心,为什么要伤害我的孩子?还有你,为什么要骗我?”
“小夕······我不想伤害你,真的不想······”萧枫伸手去拉连夕,却被连夕侧身躲开,萧枫心痛地望着她:“小夕,让我做一点事情补偿你,好不好?”
“不需要!”连夕果断拒绝,没有一丝犹豫:“道不同不相为谋!我只奉劝你一句,别跟你爸一样做一些伤天害理的事情,会遭报应的!”
连夕冷冷地望了萧枫一眼,转身要离开,却被萧枫伸手拦住去路。
“你什么意思?”连夕看着拦在自己面前的手臂:“难不成你也要把我抓起来,在把我关上几天,比我嫁给你吗?”
“小夕,你非要这么跟我说话吗?我们就不能好好谈谈?”
“好好谈谈?谈什么?我想抓住毒狼,把他送进监狱,你肯帮我吗?如果你不肯,我们之间还有什么可以谈的?”连夕瞪着萧枫,眼睛里除了冷漠还有一丝痛心。
“他是我父亲!”萧枫无奈,心里何尝不是痛苦万分?
“所以,我们没什么可以谈的!”
“我们倒是可以谈一谈!”郝行云靠在开水房门口,面无表情,唯有一双眼里充满了杀气。
“阿行······”连夕推开萧枫拦在他面前的手,激动地跑到郝行云面前:“阿行,你醒了?”
郝行云冲连夕露出一抹笑意,伸手揉揉她的头发:“睡够了。”
见到郝行云,萧枫眼底里也露出一抹阴鸷,双手放到腿侧微微握紧。
“阿行。”连夕担心的唤了一句,她怕两个人会在这里起争执,其实她更怕的是萧枫会因为他父亲的身份而受到牵连。
虽然她生气,她痛心,可是她仍旧在意他,这么多年的感情,岂是能够轻易放下的。
“我希望在你还没有完全泯灭良知的时候,好好分一分是非黑白!我知道你现在还算干净,我不会动你,但是如果有一天我发现你做了什么犯法的事,我一定亲手抓你。”郝行云指着萧枫,厉声警告:“还有,如果你真为小夕好,别再来找她,你应该清楚你的关心只会给她带来灾难!”
郝行云说完,二话不说拉着连夕离开了开水房。
回到病房,连夕有些神不守舍,郝行云说了好几次话,她都嗯嗯嗯的应付着。
郝行云无语地叹了口气,用力敲了连夕脑袋一下:“你这样很容易让我吃醋的!”
“啊?”连夕没明白郝行云说的什么意思。
“你为另一个男人失神,我是不是该惩罚你一下?”郝行云好笑地看着一脸傻呆的连夕。
连夕急着摇头摆手,表示否认:“不是,我没有,你别误会,我只是······”
“我知道。”郝行云笑笑,捏了捏连夕的鼻子:“我还没那么容易吃醋。”
郝行云笑着搂过连夕,将她抱进怀里,下巴靠在她头上:“我知道你很重视他,就像你重视阎战一样,我都明白,放心,只有他不走错路,没有人会为难他。至少到目前为止,他都算是干净的。”
“他没有参与毒狼的行动吗?”连夕有些诧异。
“没有。”郝行云揉揉连夕的头发:“这种事以后就别心烦了,留给我去解决,好不好?”
“阿行······我见过毒狼,他不是一个好对付的人。”连夕有些担心,她总觉得这个男人很危险,心中总是隐隐不安,好像会发生什么大事一样。
“什么都别想了,把这些东西都抛开,好不好?”郝行云小啄了连夕的脸蛋一下,然后笑笑:“小夕······你想要一个什么样的婚礼?”
“啊?”连夕转头看向郝行云,一脸诧异:“什么?”
“我还欠你一个婚礼,一个蜜月,趁现在有时间,统统补给你,不好吗?”
连夕呆愣了好几秒,眨巴眨巴着眼睛盯着郝行云,总觉得自己是不是听错了什么。
“婚礼?蜜月?你没跟我开玩笑?可是,你哪有时间?”
“一个月的时间我还是能调出来的,这一个月,我哪儿都不去,就在家好好陪陪你。”郝行云握住连夕的手,两双手十字交叉,然后拥住连夕。
“真的可以吗?”连夕显得十分开心,眼睛里都散发着彩光。
“说说,你想要设么样的婚礼?我一定满足你。”
“嗯······”连夕想了想,然后狡黠地笑了笑,凑到郝行云耳边轻轻道:“我想要········”
······
军区大院,新房。
连夕站在门口,神神秘秘地背对着门,不肯让郝行云将门打开。
郝行云无奈地站在门口摇头浅笑:“总不至于不让我进门吧?我可刚出院,虚弱着呢!”
“你第一次回来,这可是我装修了好久的成果,总不能什么表示都没有就可以享用吧?”连夕偏头撅着嘴,使劲摇头:“不行······你要做点什么,我才让你进去。”
郝行云将头凑近到连夕耳边:“要我做什么?”
郝行云用诱惑的言语扰乱连夕的心神,然后趁其不备,一把将连夕打横抱起,用手肘压下门把手,然后抱着连夕进屋。
“你耍赖!”连夕嘟着嘴打了郝行云几下。
郝行云笑着将连夕抱到客厅的沙发上:“别闹,刚出院力气没恢复,摔着你可就不好了。”
听到郝行云这么一说,连夕又开始心疼起来,他急着要出院,伤口都没好全呢!劝他再多在医院呆几天,他非要跟着她一起回来,说是养伤在家里养就够了,没必要再医院呆着。连夕一想也对,医院那地方也不适合久待,干脆回家还好一点。
于是,两个人逼着安夏北开了出院证明,浩浩桑桑的回家了。
郝行云环顾了一周,眼睛眯成了一道好看的弯月形。
“很温暖!有家的味道!”郝行云望着连夕,嘴角浅笑,表情和暖,心中也涌起一股暖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