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七章 我们去临安府 (一)
红水溪工业园区当然不能只以生产加工铅笔为业了,随着激流式水力车的开启,他们慢慢进入了状态。
核桃油油坊首先开工了。
王德发找铁匠胡镇北打制的人力去壳铡刀非常好用,可以将核桃呈直线摆在铁槽里,用力下压,一次可以铡开四枚,这效率比人工用铁锤子砸可快速多了。
但是抠果仁,还得人工来,不过也是专用的小长勺子,效率也快。
铁匠胡镇北打造完后,自己先是反复试着,感觉很好用,他问道:“客官,此物某以后可否照着打造?”
这家伙还知道专利权呢,王德发笑着说:“可以啊!”
这东西算个啥?再说了,一看就明白了。
然后胡镇北铁匠坚决只收铁料钱,人工费分文不要,王德发没有争过他。
原本看他的铁匠铺子挺清静的,才找他,这样也好,省了工钱。
干活时,不怕学生偷吃呢,这东西吃多了上脑子,油脂太多了。
其实如果不是考虑到动力问题,他们就索性来个连壳带果仁一起榨油,虽然降低了出油率,但是在时间上可太省事了。
然而动力不足啊,只能先这样了,还能多一个木炭的收获。
南宋时期,已经出现了焦炭。
虽然没有大批量生产,但是也能买到的。
牙郎马云早就被打发走了,去四处购买石炭和焦炭,有多少要多少,只要往红水溪工业园区里运就成了。
这个活儿比较简单,跑跑腿就挣钱了,牙郎马云就喜欢干这样的工作。
这一天晚上,六名时空走私者又坐在了一起,吴大鹏等四个人要去临安府了,有些事情要好好商量下。
吴大鹏说:“国安,我们只能先帮到这了,毕竟大家都要富起来……”
张国安说:“朋友们的帮助够多了,剩下的我自己可以操办。”
宋子强说:“你们两口子有特殊情况,我现在觉得留在这个大宋也挺好的,那帮小子现在越来越可爱,都会是你的好帮手呢。”
万士达说:“如果你有啥意外,你就往天目山区里跑,加上你们两个人的枪,没有人能靠近你们了。到时候等我们回来……”
王德发说:你们说说看,是不是我们要是不带物品穿越时,会不会省能量呢?”
宋子强不高兴了,说:“发仔,就算是这样的,我们也得带东西穿越回去!”
王德发拍着他的肩膀说:“肯定要带东西过去了……我是说要是不带东西回来,是不是能节省能量?”
宋子强马上笑了,说:“差不多会是这样,我们试一下就知道了!”
吴大鹏刚才看了王德发的表情,说:“大宋没有你想象的那样美好,当然,要是比烂的话,我们还算是非常幸运,更幸运的是这个县城还算不错,要不然,也不是那样顺利,再往下发展……这毕竟是一个**集权的社会,一切皆有可能。”
王德发点点头说:“我只是想享受年轻二十多岁的滋味……”
一时间大家集体无语。
别再问他们是要金钱,还是要青春的话了,让太让人纠结了。
宋子强感觉到不安,他连忙抢着说:“我们是现代人,在这里晚上一抹黑,你睡都睡不着,感觉像猪呢!”
宋子强又说:“在这面世界,你就算有金山银山又有啥意思?你说你能买什么吧?破铅笔他们都当成稀罕物……”
宋子强接着说:“我想了,咱们要做一辆四**马车,六头驴式的,舒舒服服去临安府!”
万士达被转移了注意力,说:“用不到那么多头,四头够用了,别太招人注意。”
宋子强不在意地说:“几头驴算个什么……”
这时候外面响起了驴的叫声,似乎听了这个评价有些不满意了。
宋子强心中一慌,妈蛋的,不是有人要偷驴?!
他一步就冲出去了,原来是那两个村妇在饮驴时,不小心把木桶打翻了。
看着两个村妇手忙脚乱的样子,宋子强哈哈大笑,说:“看看吧,连个白铁皮桶都造不出来的时代,有个啥意思?!”
安静想说什么,张国安早都做好了准备,他偷偷拉了安静一下,说:“安静,你再去拍几根黄瓜吧,多放些辣椒面……”
其实他已经用眼睛告诉安静了,宋子强怕大家不带东西回去,抹黑这里很正常,好女人不会点破男人的小心眼。
安静也用眼神说,好吧,听你的。
在水力榨油坊榨出第一桶油后,哥几个也要开始准备准备东西去临安府了。
他们按照事先的准备打造了一辆四轮/大驴车,这样他们可以轻轻松松地行路了。
临安县城到临安府的道路好走,而且由于经常要向着临安府运送木料石料啥的,路面经常会被人平整,虽然不过一百多里地,但是这车还是要有的,可以当移动仓库用。
这辆四轮/大驴车的四个轮子,他们是找工匠煣制的,加工这个他们还是比较擅长的,木匠用整片的轮辋与轮箍以增加强度,同时还把轮毂镶了金属边,这样可以减少磨擦。
当木匠送来时,他们多付了工钱,光看那轮毂上的铆钉就说明人家非常认真。
他们这一辆四**驴车的其它部件,就自己加工了,简单的,用旋转式硬木前轴以转动方向,前车桥与双辕杆是制作在一起的,但它通过旋转的枢轴与底盘连结起来,因此易于转向。
这个如同那面世界所说的转向机构一样,但是它最早在中世纪末的欧洲开始出现,还可以追溯到15世纪欧洲的战车,而且可以推断,当时前轮比后轮小。
这种前转向机构也是大多数16世纪以后的旅行车的典型特征。
但是,至于可以转向的前车桥就不是什么新设计了,因为大约公元前1世纪凯尔特工匠就使用了它,基本结构一直到现代的四轮马车也没有啥变化,最多是材质上越来越坚固。
其它的部件就是宋子强和万士达的事情了,他们把那三轮摩托车的板簧和弹簧都装备在车厢下,这样,在较为崎岖的路上也不会伤害到整体结构,至于人坐上去也舒服些。
当然,四**驴车想快速行驶,也快不起来,原动力在那里摆着呢。
他们想要,驴子们不一定能同意。
车厢的四面是山核桃木,顶部厢盖和内部结构只用了雪松木,这样可以降低整体的重量。
他们在车厢上三面开了窗户,都用竹帘子遮挡着。
还开了一个可以推开的天窗,如果路上遇到了什么埋伏,哥几个瞬间就能把这个四**驴车变成可以移动的喷射着火舌的堡垒!
妈蛋的,我们只想挣点钱,别来惹我们……
有了木工机床的帮助,他们加工起来很顺利。
那些大宋技工学生们也能帮助一些小忙,最起码刷刷桐油是没有问题的。
那个小二来到这个团队后,顿时感觉很好,张国安教授让梅乐芝和吴迪两个人负责帮他把学习赶上来,尽快的让他学会他们几个月学过的东西。
但是小二的数学也是不好,而且非要把数字变成了铜钱,他才能慢慢算清楚。
这个不急的。
吴迪和吴杰一边忙着自己的事情,一边观察着这辆四**驴车,因为这个好像和他们的见过的不同。
甚至他们还钻到车底下去观察转向机构,慢慢也就明白了原因。
六名时空走私者始终弄不明白,这个民族为什么没有发明出可以转向的四轮马车。
事实上,所有大宋技工学生都见过四轮马车,但是这个时空的四轮马车全是不能自己转向的。
在东方,在那面的世界里,考古专家从春秋早期的秦公墓中已经挖出了铜制四轮车模型,这说明在比春秋更早的时期,就已经有了四轮马车。
但是它只是给秦公运送棺材的,只能一条线式的行路。
另外还有别的考古又证明了,甚至在更早的时期,在西周吧,还有三轮马车出现过,因为有专家用三千多片陶瓷碎片复原过一个模型。
但是这些东方式四轮马车有一个共同的特点,它们都没有转向装置。
甚至直到二十一世纪六七十年代吧,在那面的世界里,也没有见过带转向装置的四轮马车,想要拐弯时,完全是靠人力在车后横向用力来抬,一点点搬动车尾转向,如果上面有重物的话,那真是一种苦逼的行为。
发展两千多年历史的两轮马车,与四轮马车在技术上比,落后是一定的了。
当然,如果单纯比轻便的话,还是两轮式车的了。
两轮马车的车辕与车体刚性链接,所以马匹走动或跑动时候,那个震动是直接传递给车体的。
车体与车轮也是刚性连接,即使有所谓伏兔,一种简单的减震器,但减震效果也非常有限,所以乘坐是非常不舒服的。
此外车辆的体积和载重能力也受到限制,因为马在拉车时还要同时承受两轮马车的本身重量。
四轮马车的车辕与车体采用铰链连接,马匹的上下波动并不直接传递给车体。
车辆的体积可以做的更大一些,尤其是在后期的设计中,如果增加了弹簧减震之后,乘坐的舒适性有所提高了。
这里离临安府有一百多里呢,要舒舒服服地去。
第四十八章 我们去临安府 (二)
那么为什么大宋就发展不出真正实用的四轮马车呢?难道一个小小的转向装置就这样难吗?
这里面是有原因的。
南宋时期,他们生活的这块土地河流数量多,流程长。总体流域面积在100平方公里以上的河流有50000余条,1000平方公里以上的河流有1580条,大于1万平方公里的79条。
这块大陆地的面积约与欧洲及美国相近,然而大河的数量却远远多于欧洲和美国。
它地势西高东低,河流走向多为东西向,东西水路交通便利,虽然南北方向缺少大河流,但各大河流多南北走向的支流,各支流彼此平行,间距平均。
特别是京杭大运河的开通解决了东部地区南北运输问题,其他地区虽无大的南北向运河,但各支流间不长的路途,使得对四轮马车这样用于陆上长途运输交通工具的需求并不迫切,自然条件促使这块大陆的古代人更倾向于通过水路运输解决交通问题。
况且,无论四轮马车比两轮马车在载重量上有多大的提高,与船运相比,两种工具的运载量有天壤之别,并且,船运依靠自然之力,比马车依靠畜力更经济。水路运输不需要建立专用的交通枢纽,沿河的城市和村庄都可以成为天然的补给站。
所以南宋时期主要以水运为目标,建立了庞大复杂的水路交通网,发展了先进的造船技术,这反而使陆路运输,尤其是长途陆路运输未能得到重视,或者说,不需要。
这里还有一个运输的成本问题。
这块大陆自周以来有“家天下”的概念,春秋战国时期虽各自分封,但仍是周天子下的诸侯。自秦以来建立了大一统的国家,尽管之后不时分裂,但统一仍是主轴,是历朝历代统治者追求的目标。这些统治者需要面对的一个重大问题就是,如何在疆域如此辽阔的帝国内实现大范围大运量快速有效的物资传送。
古代欧洲诸国既小,人口也少,四轮马车能够迅速满足国家范围内的相对较远距离大运量运输,但是在这块大陆上这是远远不够。
大宗货物,尤其军需运输及赋税,因为这块大陆古代的赋税和俸禄多以实物缴纳和发放,远距离运输如果用四轮马车来完成,所付出的代价将远远大于水路运输,成本实在高昂。
这一情况也使这个民族的人对将马车大规模应用于陆路交通失去兴趣。
这一些可能也是导致马车、尤其是四轮马车在这个大陆未能应用的主要原因,当然,在道路铺设工艺、车辆制造工艺上的不同,也对此结果产生了影响。
不管怎么说吧,他们算是为大宋补上这块技术的短板了,但是大宋能否在意这个技术,他们才不关心呢。
其实他们还可以坐船去临安府。
以前,牙郎马云向大家介绍说:“若是经那南苕溪,可以直接放舟到临安府,一路风平浪静……”
走水路?他们想了想便放弃了。
他们觉得自己的战斗力在陆地上才能发挥出最好的实力。
要是这个水平到了水里,会吃大亏的,现在不到时候。
他们这一次带上了一些“精品”,肯定好卖,不是骗人的。
第一种宝物就是人造夜光石。
人造夜光石是利用稀土元素激活的碱土铝酸盐、硅酸盐等的高科技自发光产品。
天然夜光石因含有大量的放射性而无法在居家装饰等领域应用。
但是人造夜光石是好东西,它没有放射性,对人体无毒无害。
它白天吸收各种可见光10~20分钟后,即可在夜暗处持续发光12小时以上,其发光亮度和持续时间是传统zns夜光材料的30~50倍,并可无限次循环使用。
它是以树脂或瓷为主料加入发光原料进行特种工艺处理后成形,有自然成形与模具成型,是现代造型艺术及疏导指引的优质材料。
所以,这玩意不值钱,在那面的世界里要论公斤卖,一斤四五十块钱吧。
大宋士人们要是带在身上,一定有环卫工人的衣服特点,也像交警身上的那种夜光。
他们一定会超级喜欢,还不重。
当然,它们事先也都挑的是可以挂在身上的佩件。
第二种宝物就是人造水晶。
他们原先想带一些珍珠去临安府,但是通过先前的交易后,他们发现这是一个更喜欢石头的大宋,顿时不舍得了。
想要石头嘛?哥有,全是人造的。
人造水晶就是铅玻璃,当然它在透明度和折光性上比天然水晶和玻璃强大多了,估计他们的水晶球能让大宋人疯狂了。
当然,他们买的时候认真挑了,都是没有杂质和气泡的极品,贵了些,好几百块钱一个。
这个要是在一个月光充足的晚上,让士大夫们在院子里手抚摸着水晶球,吸取天地之精华……这是帮助冥想的好工具啊。
第三种宝物是一些方形的东山水晶镜,尺寸大了些,他们用干草垫在箱子里了,不怕震的。
其它诸如火柴之类的就是小件了,零零碎碎的。
做好了四轮/大驴车后,他们试了试车,还行,驴子们都挺配合。
那些大宋技工学生们乐坏了,他们闲着没有事情就驾着车四处走动,正好呢,让他们替自己磨合了。
石墨是天然的粉式润滑剂,那大车行驶起来噪声就小了。
看着那些孩子们正在驾驶着四轮车和驴子亲热的互动,张国安对吴大鹏说:“带上两个学生吧,车里能坐开,你看他们差不多都会赶车。”
这些学生中,大多都在临安府里打过工,熟悉那里的情况。
他们早已经把牙郎马云打发出去主抓各种燃料问题了。
吴大鹏说:“好吧,我挑两个人,一个是鲍威,一个是郭勿语,听他们平常的谈话中,似乎对临安府更熟悉一些。”
宋子强临走时也有过交待。
这个酒坊是必须要快一点建成,他受够了这面的浑酒了,而且,这也是一个生意,另外呢,张国安以后还是需要酒精的。
而且他们都计划好了,以后的酒精原料主要就用甜菜了,或是其他水果。
甜菜由起源于地中海沿岸的野生物种,。经长时期人工选择,慢慢演变而来,到了公元4世纪已出现白甜菜和红甜菜。
公元8~12世纪,甜菜在波斯和古阿拉伯已广为栽培,再过几百年吧,它会流传到中国。
他们带的是适合南方栽植的糖萝卜型甜菜的种子,它比较适合南方各个地方。
当然,甜菜在北方更适合,昼夜温差大的地方,含糖度会更高的。
但是这一种在南方也适用的,含糖度比不上甘蔗,但是它的菜叶还可以食用,而且管理上更省力一些。
南宋时期的酒确实让喝惯了高度酒的人受不了,太水了。
莫笑农家腊酒浑,这个所谓的浑酒大多是农家用粳米酿造的米酒。
南宋人和唐代以及北宋人一样,都喜欢喝酒,“人物浩繁,饮之者众”。当时喝酒主要有黄酒、果酒、配制酒和白酒四大类。
黄酒以谷类为原料,“凡酝用粳、糯、粟、黍、麦等及曲法酒式,皆从水土所宜”。
他们到了南方,则用糯米取代了黍秫,成为了主要的造酒原料。
果酒包括葡萄酒、蜜酒、黄柑酒、椰子酒等,其中以葡萄酒的产量较多。
六名时空走私者,或许还可以给他们添上一种新酒。
这个宋人所谓的白酒呢,并没有蒸馏酒性质,而且当时叫做蒸酒、烧酒或酒露,那个陆游在山西村喝的“浑酒”很可能就是烧酒。
南宋的民间酒,尽管品类多,但是制作技术还比较糟糕,大部分都只能酿成浊酒。
当然在官方和富贵人家里,有充足的资金、原料和技术,还是能酿出很好的酒的,不过在市面上很难见到。
官方好酒如军队殿前司的“凤泉”、浙东提举常平司的“爱咨堂”、浙西提举常平司的“皇华堂”、江东运转司的“筹思堂”,而禁中供御酒,名“蔷薇露”。
这些酒都是特供酒,平常百姓不可能喝到。
要不然他们也不能想着自己酿酒了。
一个破蒸馏技术也这么难突破!
于是宋子强设计了蒸馏釜,其实就是铜木结构的蒸馏设备,各个部件都一一画出来,也标好了数据,让张国安找工匠来打制。
这一次还要开始建几处砖瓦房。
还要有一间热处理车间……
总之,在计划中,等着他们四个从临安府回来,这里一定要基本完成建设,而且还要备好原材料了。
临出发这一天早晨,是一个美丽的早晨,天空蓝蓝的,没有一丝白云。
他们四个教授一一进了车厢,车厢颤了颤后,他们也一一坐好了。
并肩坐在驭手位置的两个学生,鲍威和郭勿语,这时骄傲地喊了声“驾!”
六头驴听懂了,便出发了。
驴车比马车好驾驭多了。
张国安和安静,还有一帮子学生远远地看着他们消失在道路的拐角处。
张国安心想,好好的,快回来,我的朋友们。
但是在时间上,他们可能要在两地过在大宋空间里的第一个春节了。
宋朝是一个承前启后的时代,中国人的春节习俗很多都始于宋朝,大宋时代的年也是有着浓郁的节日气氛,他们将要好好感受一下。
好在大宋时期的过年,与那面世界是相似了,全家团聚,饮酒,吃角子,放鞭炮,拜年。
只是大宋时代过年民间自发组织的内容更丰富,比如民间表演、放烟火、赏灯等许多娱乐活动,一定会热闹非凡。
郭勿语一直要抢鲍威的驴鞭子,鲍威不给。
两人商议好了后,鲍威同意回来时便要让他赶了。
第四十九章 我们去临安府 (三)
他们的四轮/大驴车让他们的行程变得舒适了。
两个赶车的学生在叽叽喳喳地聊天,虽然他们自称对临安城很熟了,但是以这种方式去,还是第一次呢。
车厢里的四个教授也不时掀开竹帘子看外面,这一路的风景还不错吧。
道路还是有些不平,但是他们的速度也慢,所以整体并不太颠簸。
吴大鹏说:“路上的人,没有太在意我们……”
宋子强得意地说:“他们哪里知道这个转向技术?!”
吴大鹏说:“最好永远没有人在意我们……”
但是事与愿违呢。
鲍威停住了四轮/大驴车。
怎么啦?
鲍威拉下手闸,麻利地跳下车,说:“某先前说过的拦头们来了。”
吴大鹏推开车门,探身看去。
他看见七八个人站在路口处,其中有五个壮汉,竟然还有两个妇人。
吴大鹏看到,这些人竟然有两个拿着弓箭,两个拿着长枪。
其中一个当头的正在冲着他们招手。
这些就是拦头?!
前文说过,大宋时期也是一个赋税众多的时期。
而且他们的收税人员还比较杂,比如“拦头”这个职业,在宋朝立国以后相当长的时间内,“拦头”不过是在商税院中从事杂役的人,身份低下。
不过,随着他们接触税务程度的深入,日益受到官府的重视。
这一时期还给他们开工资,一个月五六贯是有了,不低的。
但是到了南宋时期,也不知道是怎么想的,也许是脑子坏掉了,他们竟然被允许以税收提成来充当工资……这可就坏菜了。
宋代拦头的情况在《宋会要辑稿》、宋人笔记小说中多有记录,但反映出的史实是:从现有数据看,“拦头”收税作恶、侵扰百姓的记录更多的是在真、仁朝之后,这与宋代当时的商品经济发展的活跃期相吻合。
北宋末年以后,“拦头”不仅数量增加,而且活动频繁。
他们的足迹开始走出县城中的税务,大多活跃在客商必经的交通孔道与河岸。
他们原本拦截客商,征收税钱的公共职责,甚至逐渐变成扰乱国家经济秩序和人们生活的不法行为
到了南宋时期,他们日益猖獗,甚至女性拦头都上场了。
拦头的增多,当然从某一角度反应出这个南宋时期的“乡镇”级市场,随着社会经济发展而发展起来了,这个发展的速度,特别是从乡镇一级市场数量增加的数量来看,南宋大大超越北宋了。
大家事先研究过这些资料,说:“真没有想到大宋时期私设关卡,任意收税的现象这样多……”
当时,吴大鹏却高兴地说:“咱们就偷着乐吧……这也正好说明大宋可以让你随意做生意,让你任意迁徙,换在大明时期,没有路引,你哪也去不了。我们情愿用金钱换自由。
总之这历史的发展里面就透着一股子邪性,大概是跟元蒙学的?”
好吧,大家在历史上的比烂中,只能认为这大宋还是不错的,要钱总别要了别人的自由好。
那些拦头中有女栏头,那是为了要搜查女行商而准备的,看吧,这帮子人真是够贪的。
那些拦头们走了上来,其中一个头上戴着一种近似介帻与宋式巾子的幞头,这个叫曲翅幞头,就是大宋版的大盖帽了,身上穿着圆领皂服。
如果他这一身洗干净一点,补钉少一点,还是有些威风的,但是它的脏和破旧实在是让人害怕不起来。
那个人边走边喊:“此车身上无火印,必是匿税也。贿某则免。”
靠,要罚款还是收税,你倒是委婉一点啊,先挑挑毛病也成啊。
你当我不懂嘛?我这又不是货车,交什么贩运的火印钱?
那个人到了眼前后,吴大鹏低头看他,不过一米六三四左右,不太壮实,但是一幅挺胸抬肚的样子,一看就是吃惯了嘴了,无所畏惧了,很自信。
吴大鹏不想多事,连忙笑着说:“好说,好说,不知要多少?”
“你车上可有茶叶?有茶引吗?”那个人又不急着要钱了,看样子想多要一点了。
“绝对没有!此车是客车,不是运货之用,都是些行李……”
“行李,也要交税!”
吴大鹏不在意地说:“好说,好说!”
那个人这时向身后摆了摆手。
两个举着枪,两个装模做样拉着弓的人把手里的家伙放下了。
那个人又说:“你车上可有女家眷?要不我可以让女拦头查看……”
“没有……”
那个人于是就直接上前,探头进到车门看了一下,用鼻子嗅了嗅,没有搭理车内的其他人,要不说他自信嘛。
他闻完后,转过头来,说:“还好,你若是没有茶引运茶了,那就是贩私茶了……要知道……”
吴大鹏接上话说:“大宋贪官不会有死罪,但私运二十斤茶叶必死……”
那个人忽然快乐地笑了,露出一口烂牙,说:“极是,极是……你这人说话有趣,某也是才想到这一点……哈哈哈。”
最后算了他们二百文钱的不知道什么名目的钱,还不要会子。
当然,更不会给收据了。
那个人笑着说:“看你们的小车夫,便知道你们是从海外来的,都是好长大的汉子,但是说话很讨人喜,前面十里处,还有几个拦头,不过你们可以向右拐,一样可以到临安城的……”
吴大鹏差点想拍他肩膀了,不是钱的事情,这样的人好交往的。
一个钱财,一个酒肉,他就能帮你做任何事情的。
但是,想必这个时候不流行这种身体语言,两人便愉快地告别了。
宋子强直到他进了车后,才把车顶盖拉上了,把大袖子里的微冲保险扣了。
刚才若是有异动,他敢保证那几个家伙一个也跑不掉。
大家重新上路。
郭勿语悄声说:“老鲍,我发现个秘密……教授们的手里定有厉害的家伙……”
鲍威认真地赶着驴车说:“勿语,吴教授说过了,在外面不要称他们为教授,要叫主家……他们手里的家伙定然绝顶厉害,不让摸一下,定是怕我等爱伤了……”
车厢内,大家都佩服吴大鹏的应对得体,宋子强说道:“还得是大鸟当过主任,要是我呢,看他那个逼样子,要不我不说话了,要不就直接突突了他们!”
吴大鹏说:“说实话,我最怕的就是你突然冲动起来了,这个人要是长期叫人管老实了后,要是突然有能能耐了,特别容易冲动的……我认真地说啊,强子,下次你可别第一个动手,除非我们都动手了啊……咱们是求财的,不找事。”
宋子强笑着答应了,刚才其他人都没有抢过他探出身子。
他们听了先前那个拦头的话,向右拐了一下,从另一条路奔向临安城了。
还好,鲍威和郭勿语都是识路的,这里的道路和石桥开始密集起来。
南宋时期,是“镇乡”级地区发展的高峰期,不断出现一些村落与村落慢慢开始合并的现象,由村落向着镇乡的行政级别发展。
这一点还可以用商税的征收来佐证。
比如南宋徽州歙县有岩寺、新馆两个地方,在绍兴五年(1135)以前还未正式设镇。
但是,它们因有“商旅聚会”,官府遂差官“拘收税钱”。
在绍兴三年(1133),岩寺的商税岁入已经达到6300余贯,新馆的商税岁入2100余贯。
当地的地方官员因这两地经济收益好,遂向朝廷申请将两地升为镇。
而岩寺、新馆这两个地方在设镇以前,显然就是低于镇的村落级别的地区了。
这种表现,可以说是“城市化”的萌芽现象,如果没有元蒙离奇般崛起,然后打断了他们的发展,哪怕只要过上一二百年,在南宋境内,不算沿海、沿江地区,就算在内陆上也怕会自然形成几个巨大的城市群……但是他们有这个机会嘛?
穿过余杭县以后,就快要到临安城了,他们发现自己路过的乡镇都开始具有卫星城的模样了,这又从另一个角度来证明了此时是农村乡镇化的高峰了。
四轮/大驴车开始放慢速度了,车外的人声也越来越多了。
车厢里的人不停地掀开竹帘子向外观看,这还是离临安城远一些的地方呢,明显比临安县城热闹了。
王德发说:“这就好比是深圳的布吉镇了……”
大家认可。
他们在一家饭店吃了饭,饮了两角酒;他们的驴子们也和几匹骆驼一起吃了饭,饮了清水。
令人新奇的是,他们竟然能遇到了骆驼,也没有遇到马,当然更多的还是驴了。
――――――――――――――――――――――――――――――――
宋室南迁的时候,于公元1138年定行在于杭州,改称临安。
真正的大宋人,没有人叫这里为国都的,他们认为大宋的国都还是在东京,这里只是行在。
此后便扩建原有吴越宫殿,增建了礼制坛庙,他们疏浚河湖,增辟道路,改善交通,发展商业、手工业,使之成为全国的政治、经济、文化中心。
直至公元1276年南宋灭亡,前后共计一百三十八年。
这里分为内城和外城。
内城,即皇宋高宗城,方圆九里,环绕着凤凰山,北起凤山门,南达江干,西至万松岭,东抵候潮门,在皇城之内,兴建殿、堂、楼、阁,还有多处行宫及御花园。
外城南跨吴山,北截武林门,右连西湖,左靠钱塘江,气势宏伟。
外城垣设城门13座,城外有护城河。
由于北方许多人随朝廷南迁,使临安府人口激增,发展到现在吧,整个周边地区,一百五十万人口是有了。
但如果说北宋东京的政治和生活中心还是宫城——里城——外城——郊外的顺序依次扩展,那么南宋临安城已形成多中心式结构。
他们的外城城门外形成若干大型生活用品批发市场,主要有粮食、蔬菜、水果、水产品、肉产品等。
西湖沿岸则形成又一个中心区,楼台沿湖林立,园林斗艳争奇,寺观众多,正所谓“一色楼台三十里,不知何处觅孤山”,俨然是一个集居住、娱乐、文化、商业于一体的繁华区,由于各种原因,西湖区并没有被括进临安城圈。
但是,西湖,虽在城墙之外,却成为杭州不可分割的部分。那些在这里享受灯火楼台、夜夜笙歌的达官贵人,也绝不认为自己住在城外就成了乡下人。
西湖人口的增多,为社会生产力的发展和商业的繁荣创造了条件。
南宋都市经济的繁荣,不仅超越前代,呈现出现代化的繁荣,而且居世界前列。
当时临安手工作坊林立,生产各种日用商品,尤其是丝织业的织造技艺精良,能生产出许多精巧名贵的丝织品,在全国享有盛名。
据《武林旧事》等书记载,南宋时的杭州商业有440行,各种交易甚盛,万物所聚,应有尽有。
对外贸易相当发达,有日本、高丽、波斯、大食等50多个国家和地区与之有使节往来和贸易关系,朝廷专设“市舶司”以主其事。
西湖风景区经过修葺,更加妩媚动人,吸引了不少中外游客;酒肆茶楼,艺场教坊,驿站旅舍等服务性行业及夜市也很兴盛。
当吴大鹏他们的四轮/大驴车进了临安城西北面的余杭城门后,他们心里都跳了一下,好像感觉到了什么。
余杭桥下的水在不紧不慢地流淌着……
第五十章 东山水晶镜的作用
吴大鹏们进了临安城后,按照计划,他们在临安城御街的尽头处,找到了一家邸店,不大不小的,不会引人注意。
临安城御街,是临安城里铺设的一条主要街道,是整个临安的中心大街。
据《咸淳临安志》等文献记载,铺设临安御街一共使用了一万多块石板,十万多块香糕砖。
这条御街南起皇城北门和宁门,也就是那面世界的万松岭和凤凰山脚路交叉口外,经朝天门,就是现今的鼓楼、中山中路、中山北路、观桥即今贯桥到今凤起路、武林路交叉口一带。
这就是南宋临安城的中轴线,全长约4185米。
它是大宋在南宋时期的皇帝朝拜祖宗时的专用道路。
据说,皇帝车队走过时因为怕压坏石板,每次都要把石板拿掉,并铺上沙子。
这条御街对百姓来说也很重要,因为它两旁集中了数万家商铺,临安城一半的百姓都住在附近。
这条“十里”御街可分三段:首段从万松岭到现在鼓楼,是临安的政治中心,靠近皇宫、朝廷中枢机关,皇亲国戚、文武百官集中,消费与购买力最强,因此,这里的店铺大多经营金银珍宝等高档奢侈品。
这里必定会是四名时空走私者的主要活动地区,但是要是在这里住,他们就呵呵了,不愿意的,离那些权贵们远一些为好,不是怕他们,而是我们只是来求财的,不求事儿。
第二段是从现在的鼓楼到众安桥,以羊坝头,官巷口为中心,是这时的商业中心,经营日常生活用品,
据《梦梁录》载,这里名店、老店云集,有名可查的多达120多家。
最后一段从众安桥至武林路、凤起路口结束,形成了商贸与文化娱乐相结合的街段,这里有都城最大的娱乐中……北瓦,日夜表演杂剧、傀儡戏、杂技、影戏、说书等多种戏艺,每天有数千市民在这里游乐休闲。
他们选这里,就是看中这里的人多和热闹,清静了还不成,否则,他们早去西湖边上了。
不说别的,不管哪个时空,那里都是一个好地方。
鲍威说:“主家,西湖边上才是清静的地方……”
吴大鹏说:“在临安县城时太清静了,就想到这个热闹的地方住一住……”
郭勿语说:“要不,可以去凤凰山吧,那里又叫客山,历来大商贾都寄居在那里,热闹呢……”
吴大鹏说:“我们只是海外行商,哪里够得上大商贾?你好好干吧,将来住那儿去……”
郭勿语顿时憧憬起来,鲍威开始嘻笑了。
这家邸店位于下瓦子桥以南,名为纪家邸店,外面挂了四盏大红灯笼,上面书写了这四个大字。
他们选的邸店是两层楼式的,后面还有院子,还有几趟平房,他们的车子可以停在马厩里。
他们的那些驴子们一定很奇怪,除了还有同类外,竟然又遇到了骆驼!
马厩还挺大的,有专人管理,当然,草料的费用都要按天算的。
四个朋友要了两间上房,两个学生,去了中房。
级别不够,差旅费肯定不一样,自古都是这样。
大家忙乱了一气后,天色晚透了,就准备休息了。
如果在临安县城,他们开办了红水溪工业园区,那么在临安城,他们绝不会办什么商业还是工业,受不了那个气。
宋代从城市到乡村镇市的商业、手工业以及其服务性行业,大体上商业称“行”,手工业称“作”,都有同行组织,称为行会,类似近代的同业公会。
官府将商铺、手工业及其他服务性行业,均按行业登记在册,有关人员必须加入各行会,否则不能从事该行业的经营,甚至各行业都有自己的服饰,“如香铺里香人即顶帽披背,质库掌事即着皂衫角带不顶帽之类”。
那么官府需要的物品及工役都向各行会索取,这是白要的,会成为商人和手工业户的沉重负担。
而且各行都有行头或行首、行老,他们负责安排行户向官府提供;并负责制定货物价格,如南宋临安府“城内外诸铺户,每户专凭行头于米市做价,径发米到各铺出粜”,等等。
行会也是官府对工商业各业管理的组织,那个行首便是行会与官府交涉的代表。
遇到清明一些的官员还成,要是黑一点的,他们可不想受这个王八蛋气。
好在,这个要求大多只是在大城市里施行,一些偏远的地方,还是比较松的,临安县城没有。
――――――――――――――――――――――――――――――――
在临安城御街中段区右边的清风坊的一户人家里,珍宝行行首刘钱这一夜睡得不踏实。
原因很简单,知临安府洪府尊又亲自派人来催促了。
几个月前吧,珍宝行业内忽然出现了若干好物件,特别是那所谓的东山水晶镜。
那可真真是宝物!
一查,原来是从临安县城来的一个商户,据说是从海外行商那里购得。
此物一出现便引起了众人的注意。
一些大户门马上重金买下,用黄花梨等硬木雕出合适的镜框,大多数竟不是给女人用的,而是自己留着把玩。
五千贯铜钱,五百万钱啊……五十户普通人家的家财了!
知临安府洪起畏有机会买到了一面。
在南宋时期,官员是可以经商的,特别是一些大城高的官员。
大宋时期的官员工资相比而言,是所有朝代中最高的了,五品以上就可以达到三十贯钱,大城市里的,还能翻倍。
但是这里面有一个问题啊,这个大宋时期的物价可也是最高的了。
更重要的一点,宋以前大多是大家族大地主门阀之类的子弟做官,就算也有科举制,但平民子弟尚少。
而在大宋时期,宋太祖愿与天下读书人共同治理天下,而且宋真宗又用赤果果的“书中自有黄金屋”来诱惑读书人,所以,大多数官员都是凤凰男,一人挣钱,全家花。
问题就来了,大城市里的物价贵啊,特别是临安城。
在临安县城一人一天二十几文钱,可以生活下去。
一间屋子最多五文钱一天的房租,上好的蒸饼七八文钱一个,一家五口人四五贯钱可以过上体面的生活,可以偶尔吃上肉。
羊肉吃不起,猪肉还是可以的,鱼肉更便宜的。
但是临安城不行啊,最便宜的房租,一天一百文!
当宋子强听闻那纪家邸店一间上房一天竟然要他们八百文钱时,当时也有些乍舌,妈蛋的,这物价,简直是上饶和上海房价的区别了。
尽管宋朝官俸的发放中、有钱、有绫绢、有禄粟、随员用人也有衣粮、还有职田、还有各种包括赐宅第在内的赏赐。
而且官署还有公使钱,就是类似今天的小金库,专门用官员的福利发放,但是对在临安城任职的官员们来说,特别是凤凰男们,根本不够的。
他们就想办法做生意,对于这一点大宋的政府不管的。
这时在商品经济的冲击下,商人和官吏的联系日益增多,交往日趋频繁。
关系也从之前的对立慢慢的和平演变成相互依赖、利用的关系,开始官商勾结。
同时在朝廷\"通商惠工\"政策下,社会等级逐渐淡化,一些商人也变成了\"同是一等齐民\",商人子弟中的\"奇才异行者\"也可参加科考。
知临安府洪起畏府尊是临安本地人,他的妻子郎氏,也是本地人。
家里有临街房十多间,而且都是面临闹市,他便将这十余间门市房拆分开出租了,一个月收入不少。
妻子郎氏嫁到他家时,又带了一套门市房,他便让家里的一个老仆借此开了一家绸铺,生意不错。
所以,他有钱也能买得起,如果靠工资,他只能呵呵了。
知临安府的工作,熟悉官场的人都明白,这个工作并不是好活。
他们头上直接顶着皇上和其它各种权贵,人流量又是最大,事情还多,压力可想而知,也正因为很容易得罪朝中大臣,很多人坚持原则被革职,有的则主动离职了。
知临安府的官员在一百五十多年里换了150多个!
基本上一年换一个了!
(注:但是这篇文章里,只能安排他了,而且要时间长一些了。)
洪起畏的官运一直平平,长年在其他州县飘来荡去,夫妻间长年分居。
后来,他托上了丞相贾似道的路子,送了重礼,这才得以调回来。
回来后,工作是极累的。
临安城内大小事情都归他管,户籍人口、收税并征徭役、颁布各种法令。
实际上,南宋初年,临安府的最高长官为府尹,由太子兼任,直到乾道九年(1173),恢复设置知府及附属官吏。
而且他还得要教育和法律引导民众,官吏各种诉讼案件,社会治安也得过问一下,忙得不亦乐乎。
但是他还是比较满意的,毕竟他是在家门口上班,妻子温柔贤惠,小日还好吧。
他得了一块东山水晶镜后,便送与郎氏。
郎氏一开始喜之,但见其能使自己纤发俱悉,又惊之,感叹自己的容颜渐逝……竟然身上还未有半个子女,其实她才二十四五岁……竟不如那铜镜能让自己好看!
但是,可不能再让大官人离开自己了!
郎氏道:“官人啊,奴家以为,此物过于新奇,莫不如献于丞相了……你我也好保个长年厮守……”
再送一份重礼?
郎氏道:“奴家祈愿今生今世与官人不离开临安城!”
好吧,祈愿上天,也不如给贾平章送礼……
洪起畏府尊叹了口气。
第五十一章 东山水晶镜的作用(续)
知临安府的工作确实是一个累死人的活儿,但是也比在外面漂泊好。
这个时空里的临安城可以称之为世界第一人口大城,绝对不为过的。
与此相差不过一百多年以前,来自法国西北部的诺曼人,在他们的领袖威廉的带领下,声称因血缘关系有权继承盎格鲁撒克逊人王帝爱德华的王位而大举发动进攻,结果威廉的军事行动成功,成为英格兰的君主威廉一世,号称“征服者威廉”。
在诺曼人的统治下,伦敦终于在公元12世纪成为了英格兰的首都。
这时,伦敦才刚刚成为英格兰地区的首都,人口不足十万人。
此时巴黎的城建已发展到塞纳河两岸,那里的教堂、建筑比比皆是,成为当时西方的政治文化中心。
可是人口不过三十万人。
原本有一个可以和临安城比美的城市,君士坦丁堡,这里的城市人口也超过了百万。
但是,那里刚刚经历了战争。
以魔术般的外交手段闻名,人称万能蜘蛛的,巴列奥略王朝的奠基人,迈克尔八世,刚刚在1261年从拉丁帝国手中夺回了君士坦丁堡,现在呢,他正在那里重建拜占庭帝国。
那里正在重建,人口已经因为战争而急剧减少了。
洪起畏府尊见过太多白皮肤蓝眼睛的西夷商人了,不新鲜的,但是他当然不知道这些数据了。
他只知道三点,第一是一定要和妻子郎氏厮守在临安城里,哪也不去了。第二点便是好好做好这份工作。第三点就是一定要结交好贾似道丞相。
在大宋南宋时期的这一百多年里,随着政局逐渐稳定,南宋又回到了文恬武嬉的气氛中,北宋冗官的毛病又出现了。
本来府学里就有一群大学生在学习,而府治里的官员越来越多,办公场所挤得不行。
历届知府们都致力于办公大楼建设,厅堂建筑越来越丰富,府治门口有桥,里面建了中和堂、有美堂、香远楼、竹山阁、牡丹亭、诵读书院等几十间建筑,从开会办公到文化娱乐一应俱全。
每到各个节日,知府大人除了进宫陪皇上吃吃饭,还要负责与民同乐一下,参与民间的活动。
比如元宵节的晚上。
每到这时便是放花灯的全民盛会,作为一府的最高长官,可得玩到群众中去,在二更时分,坐上小提轿从府治出发,在各个街道上游荡,出来游玩的老百姓前簇后拥地跟过来了,一时间“箫鼓振作,耳目不暇给”。
加上围观人群,听说队伍能长达十多里路,最后队伍来到市西坊,就是现在的羊坝头,这里有座临时搭的展台,上面摆着用米糕做成的盆子,内点油灯,照耀夺目。
这里的知府要登上高台简单讲两句。
不管平日里老百姓是爱戴某个知府,或者痛恨哪个知府,这时候绝对都会笑脸相迎,因为会有一个背着大布袋的人跟在知府的轿子后面,他们喜欢的是袋子里的东西,才不是坐在轿子里的人呢。
袋子里装的,可都是当时的钞票——“会子”,这些钱可是会随手派发给做小生意的人呢,每人会得到数十文,称作“买市”,当然啦,到底领红包的人是不是小商小贩,知府也不会在乎的啦,过节么,就是图个高兴。
最痛苦的就是还要搞好爱国卫生运动,面子工程从来都是很重要的。
这时万松岭两边的旧水道已经被很多官员私搭乱建给占去了,河道淤塞,流水不畅。
而且河岸两边的居民生活习惯不好,常常把粪便、瓦砾等生活垃圾随手丢在河里,经常搞得臭气熏天。
太影响市容了。
洪起畏府尊就命令手下两个通判专门去安排人巡逻监督,看到有人乱扔垃圾就上去制止,甚至亲自跑去查看巡视。
最重要的是,他还要一点点把侵占河道的违章建筑拆迁了。
朝廷有规矩,如果水流有淤塞了,责任人就要“各减一年磨勘”,如果能拆违成功,就增加一年磨勘。
普通老百姓哪里有能力修建违章建筑,所以一定是有特权的人干的。
要命的是,朝廷不给自己特权来搞专项整治啊!
所以自己这正四品的官位,在临安城不够用的,官职越大的人,他们的思想工作越是不好做呢。
所以,问题的关键出来了,他必须要有一个强有力的后台,只能选贾似道丞相了。
投靠这个时期的最强者,这是当然的选择。
当他的这一面东山水晶镜送上去后,正在闲散中的老贾同志大喜,想不到天下竟有此物!
此时的老贾可以六日上朝一次,也不用如百官般的行礼,如此之后更是十天上朝一次,他已经证明了自己在朝中的地位几乎与皇帝相似。
当然,历史资料证明,不必每一日上早朝是南宋“权相现象”,是每任丞相皆有的礼遇。
但是谁让他推行公田法呢?!他得罪了太多的大户了……
在西湖风景区中,不久前仙逝的宋理宗还给这个贾丞相造了一个前所未有的庄园,奇花异草、穷极奢华、占尽胜景、然而取名为“后乐园”。
北宋范仲淹“先天下之忧而忧,后天下之乐而乐”的名句脍炙人口,却被这两人滥用了。
他的贾府与皇宫隔湖相对,早晨听到上朝钟声,如果他贾丞相想上朝了,就下湖去上船。
那船系在一条粗缆绳上,绳端连着一个大绞盘,船行走时不必划桨撑篙,十几个壮夫拼命推绞盘,船行如飞,一会便到宫前。
他经常把大小朝政都交给大小门客处理,自己每日在园中享乐,娼妓、尼姑、旧宫女都被他弄来,日夜喝酒淫戏,只要是年轻时结识的酒朋赌友能进贾府。
老贾不忘本。
这个时候,他五十有三了,身子骨还行,挺能折腾的。
丞相贾似道曾经在一个中午的时间里,反复把玩着东山水晶镜。
他好好照了照自己,发现自己的一字胡照出得非常清楚,胡子两边翘得比较平直,够整齐的,只是可惜其中有好几根白须了;然后他又看到自己的眼角有细细的皱纹了,那块二十多年前当小混混时与人厮打而受的伤疤,已经被皱纹掩盖了,呵,老喽……
最后,他发现此物反射阳光最是明亮,便一个人跑到阳光下,冲着贾府里的人晃来晃去,晃着路过之人的眼睛。
哈哈,好玩。
他的小妾们,像其它女人一样,都喜欢亮晶晶的物件,顿时涌了过来,挣抢着。
“给我观之,给我观之!”
在这莺声燕语之中,老贾右手拿着东山水晶镜,把它高举在半空,喊道:“莫抢,莫抢!”
这面东山水晶镜老贾本来是谁也不给的,自己留着把玩,但是,陆续又有人送来了……
后来手里一共有七面了,这样,他就开始给心爱的女人们分了。
但是还差一个人,这个就比较麻烦了,一妻六妾,自己反倒是没了!
要不给,就人人都不给,给了,就人手一份,见不得有一个不高兴的。
第一个给自己送此物的是……洪起畏?那个临安知府??
他喊来一个门客,问道:“第一面东山水晶镜可否是洪起畏送的?”
“正是洪起畏府尊……”
“所欲何事?”
“他言曰:不经意于珍宝市中,发现东山水晶镜,愿求丞相鉴之……并愿常在行在中为丞相效力……”
贾似道丞相微微一笑,原来害怕外派啊。
“我记得他是本地人……”
“正是。”
“你捡些物件回礼,告之一切如他所愿……但是,看看能否再买到一个东山水晶镜……这样好的物件,某竟然没有了……”
知临安府洪起畏收到了贾似道丞相的回礼后,心中大喜,物件贵重与否不重要,关键是他会让贾似道丞相记住了自己的名子!
但是,他也听出了贾似道丞相的遗憾之意,这个好说,他必须要满足贾似道丞相的愿望。
于是,他亲自找来了珍宝行的行首刘钱,将此事一一说明。
“此事重矣,如若不然,某岂能在治所里与你说此事?”
珍宝行行首刘钱连连施礼,说:“某定能寻到……府尊莫要着急……”
一开始时,珍宝行行首刘钱没当一回事情。
东山水晶镜并不算是大物件,只不过是新奇一些罢了……想必那个海外行商不知道大宋的情况,竟然能在一个小小的县城里贩卖。
而且,他听说,有几块竟然只是用一些瓷器换来的!
这样的好事情,某竟然没有遇上。
临安城里的珍宝铺子,大多在现在官巷口的上珠宝巷和下珠宝巷中,这里也号称“银行一条街”,大多数质库也在这里。
于是他便挨家挨户去众多的珍宝行走走,把洪府尊的交待一一说了。
可是几天过后,竟然没有人再有此物!
珍宝行行首刘钱当时有些急了,这天底下的珍宝,若是临安城内没有,哪里还会有??
这时,一些其它的小物件又出现了。
比如水晶杯子,龙胶鲜花,甚至还有可以非常方便来剪指甲的小物件!
但是,一直没有出现过东山水晶镜了……他只想要东山水晶镜!
珍宝行行首刘钱的骄傲是有道理的,这自大内(宫城)和宁门(北门)外,新路南北,世间珠玉、珍异及花果、时新海鲜、野味、奇器,买卖衣物、书画、珍玩、犀玉,天下所无者悉集于此。
说说看,你还想要何物?
哪怕到了夜间,那个夜市除大内前外,诸处亦然,唯中瓦前尤盛,扑卖奇巧器皿百色物件,与日间无异,到处都是流动商贩。
至于说是海外行商嘛,不管是白肤蓝眼的行商、大小昆仑的奴仆,还是各色大食商人等,某也都见过,但是哪里有模样如大宋一般,只是身材更加高大之人?
他寻到了那第一次来临安售货之人,此人已经在临安城里开办了一家质库……
他听那人说,想那海外行商货物已经都售完了,若不然,看他们如此贪迷钱钞,不可能半道不卖的……
所以这些时日,珍宝行行首刘钱有些坐立不安,已经差人去钱塘门码头,甚至嘉会门外的码头守着了,但回报说现在大多为倭国海商、高丽海商……
府尊又是两三天便差人来问询,你说这能让人睡好觉吗?
一时间,他都不想担当这个行首了,但是无奈,他本是市司指任,真是让人无奈了。
第五十二章 临安城的早晨热闹闹
吴大鹏他们第二天早晨起来后,感觉自己有些错了。
这个临安城的宋人没有公德心呢,大半夜的还有在外面散玩的,还大声说笑来吵人,他们哪里来的自由!
甚至一夜之间,各种游贩不停地叫卖,谁大半夜的能出去买一碗馄饨吃,或者去买一碗盐豆豉喝……幸好这里还算是背街了一些,若是真住在了主道边,要人命了。
吴大鹏明白了那两个学生的建议,还真是好心呢。
不行,人变年轻了也受不了这个嘈杂声,睡不好觉的。
换地方吧,临安城里的邸店有的是,要不去西湖边上吧!
宋子强笑着说:“可拉倒吧,住几天慢慢把货脱手就回去了,你们忍忍吧,听说别的邸店贵得要死呢。
我上北京时,都是睡火车站的!”
好吧,大家不愿意和宋子强一般见识,先去吃早饭吧。
昨天晚上,纪家邸店的伙计就说过,邸店里不供饭,这周边之地,叫个巷子就有卖吃食的店铺,干净得很。
四个人用伙计送来的洗面水,洗了脸,刷了牙,便带着两个学生上街吃早饭了。
南宋时期临安城的早市也很热闹。
店伙计说那御街上的铺店,闻四更钟声便起,就开始卖早市点心。
吃什么呢?
两个学生争起来了。
郭勿语说:“主家,某知道有一家李家铺子,早起时有煎羊白肠、羊血脏羹,羊血粉羹还有热乎烧饼!美味之极!!”
鲍威也说:“主家,某也知道有一家张家铺子,早起时有蒸饼、糍糕、雪糕、肉馒头等点心,各种米粥,灌肺及炒肝,还有紫菜蛋花汤------”
两个人争论起来。
对郭勿语的建议,只有宋子强感兴趣,他一点也不嫌早晨起来吃这些太油腻了。
吴大鹏问鲍威,说:“你说的肉馒头是什么馅的?”
“猪肉馅的便宜,羊肉馅的贵些!”
最后分成了两帮人,宋子强带着郭勿语,其他人让鲍威带路,去吃包子和炒肝。
在张家铺子里,几个人吃得欢气。
这家店铺里干干净净的,一个个小伙计都是十分爽利的样子,果然比临安县城里的人精明多了,而且个个都在头上插着鲜花。
吴大鹏们对大宋男人喜欢插花的行为不满,这分明是往娘化上发展呢。
鲍威介绍说:“他家的伙计是插紫花,那李家铺子的是插红花!”
众人一下子明白了,他们这是想让来这里的顾客记住自己的店铺!
这家铺子里的顾客一个个衣着得体,看来这里算是中等以上的饭店了。
吴大鹏要了几盘子猪肉、羊肉的包子,大家都知道宋人老百姓管它叫馒头,又要了四碗炒肝和四碗紫菜蛋花汤。
十几岁的小子,能吃死老子,鲍威第一个吃完了眼前的馒头!
王德发问他还能再吃嘛,他点点头。
王德发冲着一个伙计喊道:“再来一盘子羊肉馒头!”
那个伙计爽利地端了上来。
这个小子真就给吃完了!
大家吃完了后,要再回店里休息一会儿,珍宝行没有这样早开业的。
在两个学生的房间里,鲍威摸着滚圆的肚子笑了,说:“某以前多少次经过那里,哪里有钱钞买这等吃食?于路边吃个蒸饼,喝碗盐豉汁,花上十几文钱,都算好的!
如今算是圆了在李家铺子吃早饭的梦想!”
郭勿语摸了摸肚子,却好像感觉没有太吃饱,他心中有些烦躁!
人人都知道宋子强教授为人小气,还很凶。
他见那李家铺子里的吃食很贵,算了算两人吃一顿早饭要花上好几百文!
他便扭头就走,带着郭勿语去了刚才在路边见到的太平车饭摊了。
这个太平车呈长方体,有车棚、车毂、车轱轮等主要构件。
车身四周木板被铁铆和木楔固定,太平车长约217cm,宽约144cm。车的两侧各有两个木轮子,每个轮子直径为78cm,均由一段段的弓形厚“铁瓦”围镶着轮边,两边的车帮是双木条,双帮的纵底木之间卡着车轮的铁质横轴,不影响车轮在双帮之间转动。
当四个轱辘转起来,行驶中会发出“咕噜”“咕噜”的声音。
这种太平车除了需要几头驴子外,至少要两人驾驶,因为在转向时,必须有一人在后面用力去给车子摆尾。
要是载重多了怎么办?随行的壮汉也多呗!
临安城里常见的太平车有两种:一种是木轮木轴制作简单,自身轻便,俗称“木脚太平车”,载重看上去能有400公斤~600公斤。
另一种是木轮铁瓦、铁轴,全车所有榫接处均用铁锔加固,容易磨损处用不同厚度铁板加固,制作考究,自身较重,俗称“铁脚太平车”,载重看上去1000公斤~1500公斤。
不过在城里大多看到的是木脚太平车,用来运输货物。
平常也有人用它做些小生意。
他们看到的那辆木脚太平车上横搭着些板子,上面摆着各色米糕,还有大碗馄饨。
两人于是就坐在了一群进城卖各色物件的农民中间,不远处还有几头驴被拴在桩子上,它们也在吃早饭。
宋子强这时大度地对郭勿语说:“吃饱了算!”
结果,郭勿语带着一肚子怨气吃了一大碗馄饨,几块米糕。
最后,郭勿语其实吃饱了,但是看到鲍威吃的比他好,心有不甘呢。
郭勿语说:“某有个想法,下次有争执时,某不与你争,但是再下次时,你不与某争,如此,我等会有诸多好处。”
鲍威眼睛转了转,明白了他的用意,说:“甚是,甚是!”
果然,他们私下里商量好了,就吃食一项,他们早把那四个主家都安排好地方了,顺便也圆了自己在吃食上的梦想。
四个主家哪里想到他们达成了协议,只是感觉这大宋的饮食文化还算行吧,味道还是单调了些,没有辣椒,也没有酱油,鸡精味素都没有,炒菜的功夫差很多,没有办法,他们没有一家锅和炉灶是能分开的。
当然,这些在他们眼里不算啥了,他们的根本目的又不是在这里生活。
北宋的南宋时期,当把杭州改名,当做行在之后,四方之民,云集两浙,百倍常时
。再加汴京的大批工商业主进入杭州,带来了雄厚的资金与灵活经营的方法,大大地促进了临安城商贸的发展与繁荣,使临安城的商业成为全世界之最,不仅店铺数量之多、规模之大、资金之厚、精贵品之聚集,都占全世界首位。
众人休息了一会,吴大鹏看了看自己的江诗丹顿机械表,现在已经是上午九点了,那些珍宝行差不多都开门了。
宋子强也看了看自己的十二时辰表,得意地说:“过了巳时了!”
宋子强最看不上那些有钱就乱花的人,大家都在网上购表,当然都要选适用的了,比如网上有一款自称是复古式男士表,一天走24个格的,是按照十二个时辰来算的,价钱还合适,268块钱,要多少有多少,上百只还打折!
但是吴大鹏这一块表就十几万,把他们带过来的表都能买两个来回了。
吴大鹏是花自己的钱买的,别人倒是不能说什么,最亲密的朋友也不行。
吴大鹏说:“老子看别人有送的,眼睛都红了,我这个级别,等八百年也不会有人送啊,所以呢,终于可以有能力随便买一块了,圆梦了!总比买了门市房没有人租好吧?”
宋子强一时气结,但是他说的是真的,直到临走前他也没有租出去!
那可是商业发展的好地方啊。
不过宋子强说:“会好的,经济会更好的,我们要有战无不胜的信念!”
吴大鹏也不想多说啥了,这一次他们把十二时辰手表都放在老窝里,哪里可以一次全带临安城来?
他们收拾了一下东西,个个衣着光鲜的出了门,转上了御街,直奔着珍宝行一条街去了。
这条御街大概有十五米宽,两边的沟衩子边种植着桃、李、杏、梨树等路树。
此时道路上人来人往,车水马龙,好不热闹。
但是,宋子强走着走就烦了,妈蛋的,这帮子人不上班吗?!
宋人的行走速度较慢,那马驴车的速度更慢,加上不时有四人轿子从哪个巷子里插出来,一个拐弯动作就挡住一面子人流了。
御街上还有巡丁。
大家事先估算了一下,临安城周边地区大约有三千名巡丁,按人口比例看,不算多的。
王德发拍了拍宋子强,表示让他平静些,他们慢,咱们也慢呗。
王德发说:“你看他们周边的商铺,装饰得多好!”
确实呢,这个时期但凡是有能力的商家无不对门脸装修大下工夫。
先前宋人自称临安城内“屋宇高森,接栋连檐,寸尺无空”。
挤到是真的,但是高度,几个人只能呵呵了,还高森呢,目前看,超过十五米的建设都没有!
那些商铺门口大多用松柏枝条搭的花门,上面遍插各色鲜花。
有的还缠绕着彩帛。
这一家看样子有名气,从挂着的店招上看,是宋家彩帛店铺。
六个人都认真看了去,因为这个时候,从里面出来了一队衣着鲜亮的女子,她们手里不知道拿着什么,张口就开始莺声燕语地唱了起来!
六个人跟在一架四人轿子后,慢慢地向前面挪着脚,不慢也不成。
那几个女子唱的内容,大概是夸自家店铺里彩帛好,而且价钱便宜。
她们不时舞动着彩帛,做各种舞蹈动作------
吴大鹏对鲍威说:“那几个女子好看不?”
“好看!”
“屁!你看她们哪里有胸?!”
“------”
宋子强对郭勿语说:“你将来想找这样一个娘子不?”
“很想!”
“那你还要多挣钱,多省着用啊-------”
“-------”
第五十三章 夜光石值钱不?
就在这条御街上,总共不到两公里的路程,他们走了差不多一个小时!
但是终于还是到了珍宝行一条街,这里依然是个人声鼎沸的地方。
大宋时期的老百姓是真喜欢逛街啊。
他们先是在外面观察了一会儿,看中了一家门脸最大的珍宝店:刘家珍宝店。他们需要有实力的接盘手,或者至少能有更好的东西可以交换的店铺。
在外面看去,那店铺里出出进进的人中,间或有身着奇装异服之辈,一看就不是大宋人士,大宋男人往头上插花但是不会插鸟毛的,而且那里的主要客人都是穿着一身花团锦簇绸缎的人。
个个看上去都像是人傻钱多的样子。
这就最好了,他们如果对这样明显身份不同的人物都淡然处之,全盘接受,那就说明我们几个人进去也是无妨的。
于是他们也学着那些人的样子,施施然地走进去了。
这家珍宝铺子里在墙上打了若干木格子,上面摆了若干摆件,大多是金银铜锡之器,还有一些象牙雕件之物。
店铺中间还摆着摆台,上面摆着一些珍珠、玉石件。
这个摆台的旁边还有专门的伙计候着,明显这些东西在他们的眼里贵重了一些,也确实如此,连对玉石不会太鉴赏的宋子强也明显感觉比临安县城里的货色好一些。
店铺的四角处都是摆放着绿色的植物,还有盛开的鲜花在散发着芳香。
他们知道,这个时候的花农和菜农学会了利用马粪或是生石灰来充当暖窑-------
他们也学着店铺里的其他人那样,背着手,溜溜达达地观看着。
他们的两个学生也都是看入了迷,全是天下的珍宝啊!
当然,他们还没有让自己的学生看他们带的东西。解释起来太麻烦,学生们问题多多------
让大家高兴的是,他们还看到了许多犀牛角的工艺品,妥了,这些个全要了,足有十几斤了!
说实话,他们都没有见过真实的犀牛角工艺品,但是也恶补了一些知识,怕被宋人骗了。
由于没有见过真实的样品,所以也只能是简单的常识,比如牛角底截面,有圈状的角朊层,而犀角则没有这样的圈状角朊层等等。
还有更让他们开心的,竟然还看到了青铜器制品!
吴大鹏一看就知道这个是仿造的。
前文中提到过,两宋时代可称之为伪造的兴盛期。
其原因很简单:第一宋皇以后,商周青铜器出土多。大量真器的出土为仿制、伪造提供了样品。第二,宋代是“郁郁乎文哉”的时代,学术研究空气浓郁。
士大夫们的生活基本很舒适,有钱也有闲。
这个宋代仿造伪造的青铜器不仅数量多,而且质量也较高。无论从青铜原料的来源的筛选,冶铜和铸造技术,宋代都超过了商周。
但也因为一味仿古,没有了创新,总给人呆板,缺乏生气的印象。
这些不重要,重要的是这是宋代的,这就可以了。
这一次由万士达和吴大鹏要主谈,要是花钱买的话,打死他们也不干的,他们肯定拿不出。
他们要交换,他们对自己手里的货物有信心。
不过,上一次先去质库抵押钱的做法被证明是愚蠢的……
万士达喊来伙计,声称要与他们的大掌柜谈一笔好生意。
那伙计看此人衣着平常,但是气质不凡,似乎口音中带着闽地语音。
便上了二楼请示去了。
御街两边的商铺,大多是两层结构,也有三层的,这可以看此地的地皮甚贵了。
不一会儿,那伙计下来了,请他们上去。
万士达和吴大鹏便背着包袱上楼去了。
楼上果然有大户室,一看就是招待vip人士的。
两人在座位上坐好,等着大掌柜来,这个大户室散发着兰花的香味。
万士达看了一眼吴大鹏说,然后小声说:“他们最好手里还有私货……”
吴大鹏点点头,也小声说:“肯定有,沉住气……”
按照计划,他们要先用夜光石试试水,这个东西,由于轻便,他们带得多了些。
刘家珍宝店的大掌柜正是刘钱行首,他还是在为那个东山水晶镜发愁。
虽然现在那贾丞相现在回到了家乡,一时间洪府尊也没有催促得太紧,但是听闻官家和太后亲自手书催促他回来,也是催得紧,因为前线上那京湖制置使吕文德回报说,鞑靼现在又兵逼下沱了,所以官家和太后当然着急了……
所以说,贾丞相回归朝廷是一定的,只是看时机了,所以自己这个东山水晶镜的问题还是要解决啊。
这些事情,行首刘钱是从新闻上看到的。
这个宋代确实有报纸,官办报纸多为手抄版,被称为“邸报”,又称邸抄、朝报、状报、除目;民间或私办报纸,除手抄外,还有印刷版,称为“小报”,偶尔也称“新闻”。
宋初时各州都要设进奏院,办公地点则在首都开封,相当于今天的驻京办。
全国250多个州,设置在开封的进奏院多达200个。
太宗朝太平兴国六年,中央开始设立都进奏院,直属门下省,对各州进奏院、进奏官进行专门管理。进奏院职责之一,是将朝廷“政事施设、号令赏罚、书诏章表、辞见朝谢、差除注拟”类新闻,分类拟成条目,统一发行,“播告四方”,这就是邸报的由来和目的。
都进奏院负责状报的采编、发行,成为史上最早的新闻管理和报刊发行机构。
编发官报的目的,一是迅速传达中央政策、法规、文件,以便各地官员要亲自去贯彻落实,二是希望用邸报中那些活生生的升迁、降黜新闻,来规范约束勉励各地官员。
官报发行周期相对稳定,有5日报,有旬报,有月报。
一般由都进奏院将中央、地方各类信息汇总选编,上交枢密院审查大样,待审核通过才能发行。
但有关军机、边情、灾异、兵变等重要消息,通常不准上报纸。
报纸也不是公开发行,读者群比较窄,只有一定级别的官员,才有阅读权。
到了北宋末年的时候,政府的新闻控制力减弱,民间小报开始发行,至南宋时期则遍地开花。
这时候,南宋的小报算得上是英国《太阳报》的祖师,为了吸引读者眼球,假新闻、假圣旨、假奏章不时出现。
有时候,那官方的邸报还没有出来时,那些坊间的大小书商,往往还要抢先一步,把朝廷尚未发布或不宜于公开的政务动态、花边新闻刊发出来,内容囊括“省、院之漏汇,街市之剽享有,意见之撰造”。
小报的新闻记者大多兼职,统称为“探报”。
这些狗仔队员,利用职务、地缘、亲缘关系,采用非正常手段,孜孜不倦探听各级内部消息,负责宫廷新闻的叫内探,负责中央机关的叫省探,负责各地衙门的叫衙探。
问题的关键是,大宋朝廷对此竟然漠不关心,任由流言在报纸上满天飞!
宋子强当然在邸店里时就看到过了,他愤愤地说:“大宋政府真是的,这公开造谣,也不好好管管!”
吴大鹏说:“人家管啥?因为人人都知道是假的,就是图个乐,挣点小钱罢了。”
当然,这个报纸是要收费的,一张要十文,不过有时低些,有时高些,和内容是否有刺激性有关,甚至还有盗版的……这可真是让人无语了。
这个报纸啊,大宋的官员没有信的,当然不会买,其实老百姓也没有信的,一般人心疼钱也不买,一个蒸饼钱呢。
有两钱而且又有闲的人买,当个乐子了。
不过也有真事,比如上面说贾丞相料理完宋理宗的葬事后,因为悲伤过度,于是辞官不做了,回家乡休养。
可这个时候,鞑靼大军又兵逼下沱了。
现在的官家和太后手书急令贾丞相回来,现在大家都在猜他何时能回来呢。
当他听说外面有不像是本地客商的人来商谈大生意,便从自己的休息室里出来了。
他向着万士达和吴大鹏微微一礼,说:“得罪,小店让客商久候了……”
万士达和吴大鹏一见,感觉是个有货的主儿,沉稳而且有一种见过世面的气质。
至少这身上的暗花缎子应该值不少钱,特别是他腰间挂着的玉佩。
绝对是好料子,吴大鹏有数的,一千万好出手,两千万等客户。
万士达便把他们的用意说了,声称要以货换货。
珍宝行行首刘钱捋着长胡子,淡然地笑着,说:“可知某的犀玉青铜之物。价值几许?”
他的意思是,他的东西比较值钱,看这两个人穿着上,太不出众了。
商人从来都是以衣帽取人,这个不分空间,万士达和吴大鹏的穿着确实是有些平常了。
万士达解开自己的包袱说:“我有夜光石……黑暗中,可照数步远,越到暗处,此物越亮!”
吴大鹏看到那个宋人大掌柜的眉毛动了动,像是感兴趣了。
他插话道:“可以演示一下!”
万士达拿出一块夜光石来,用双手捂出一个黑洞状的手形,又露出一点缝隙示之。
吴大鹏看到这个中年大叔眉毛跳了两跳,知道这是起作用了。
他笑着说:“大掌柜何不亲自去里屋试一试?”
中国古代的建筑,不管是啥样子的,就是透光性差,那里面如果是休息室,那么肯定能找到更黑的地方。
那个大掌柜小心地拿起那面世界里三块八毛钱批发来的人造夜光石小挂件,这是一个漂亮的小海豚造型。
这不是石质!行首刘钱心中说道,但是又不想让对方看出自己不认识。
他回到自己的休息室里,找了一个角落一看,果真蓝莹莹散发着一种神奇的光茫,差不到能达到可以认字的程度了!
第五十四章 谁比谁傻一点
珍宝行行首刘钱从屋子里再出来时,他的脸上是一片淡然的笑。
吴大鹏真心佩服他们了,这货摆出一幅见过高分子合成树脂产品的样子,竟然还能如此平静,憋些劲儿不问此物为何材质。
万士达说:“你刚才看的是蓝色的夜明光,我这里还有绿色、红色、白色、黄色、粉色几种……如同大宋一样,同样以红色为尊贵……”
珍宝行行首刘钱都不会笑了,因为万士达真的拿出来了这样颜色的夜光宝石。
吴大鹏在旁边心里话说,小样吧,不装了,一会儿还要吓一吓你!
万士达说:“你开个价吧,如何交换……”
“此物,你那里有多少?”
“我等来自殷地安大国,那里距此……”
珍宝行行首刘钱的屁股上像是装上了弹簧,一下子跳将起来,声音都有些变调了,说:“你便是那临安县城的海外行商!”
“------正是!我等上岸后,寻找失散的同伴,才到……”
“可还有那东山水晶镜?!”
“------有------还是大尺寸的------”
“甚好,甚好!拿来给某看看……”
吴大鹏笑了,这个东山水晶镜的名声还传去了呢……好吧,他们从自己的包袱里抽出一面来,递给他看。
他们身上的两个包袱里一共有十面方形东山水晶镜,还有两公斤左右的七彩夜光石头。
珍宝行行首刘钱这时候来了一个纵身小跳,跳了过来,拿起来一看,那镜面果然如先前见过的那些一样,俱能照得人须发皆悉,而且比先的要大上些许,而且是方形的……
珍宝行行首刘钱的手有些抖了,但是他坚持捋着胡子说:“你那夜光宝石是好物件,但是那匠师的雕刻手工太差了……像是给童子玩的玩具了,没有韵味!
东山水晶镜虽然还是好物件,比过去大些,只可惜尺寸还是尚小……”
贬损才是买家,你看这家伙的眼睛里全是攫取的神色了。
这就对了,咱们开始实打实地讲价吧。
双方坦诚相告,珍宝行行首刘钱的意思是,你们有的他全部都要了,双方可以商议折价。
但是,他却能看出这两人明显对他现有的货物不甚满意,这样他心里就有些发虚了,店铺里的那些货色,本来就不是给大户的!
只见他们其中一人摇着头说道:“你店中的珍宝确实多,但我们看上的少,怕是还要到别家店铺看一看了。”
那人还想要到别人家的店铺看看!
他微微地一笑,看来,不拿出更好的物件来,是休想谈成了。
珍宝行行首刘钱也早就从他们的需求上看出道道来了……他们喜欢犀玉之物,尤其是对古董感兴趣……
“某有商朝的酒器!周朝的也有!但是你的物件怕不够了……”
两人听完后心里一抖,可能上亿的东西到底是出来了,而且这货的话非常可信。
商、周时期的青铜器,在宋以前时一直被视为至高无上的器物,青铜礼器的拥有,集中于显贵手中,并作为身份的象征,古代青铜器因此成为历代帝皇的珍藏工具,宋代皇室就是其中最为显赫的珍藏者,宋室所藏古青铜器达6000余件之多,宋徽宗就是其中最为热衷于青铜器的文物珍藏家,按《宣和博古图》纪录,徽宗内府所藏青铜器达839件。
北宋时期的《考古图》及南宋时期的《续考古图》等等著作,这个时候也纪录了其时民间大量的青铜器藏品,宋代青铜器珍藏民俗之盛,可见一斑。
珍宝行行首刘钱看见两人对视了一眼后,点点头。
先前开口的那个人说:“你先拿来让我们看看,若是真实的,我手里还有东山水晶镜……”
“那包袱里有多少面?!”
“看看你的货色了------”
珍宝行行首刘钱的眼睛有些红了,他想要把这些都吃下。
他去叫来伙计,不知道说了什么,那伙计离开了一会儿,便又领着四个伙计回来,他们抬上来两个大木头箱子。
伙计打开了盖子后,两个人望去,也是大喜,那里面的白锻子上,果真躺着几样酒器!
珍宝行行首刘钱这时却平静了,他看到那两个人的眼睛闪闪发亮。
他得意地等着两人向自己求教这两套酒器的来历,海外行商如何能懂得,这都是好大的学问呢!
但是他哪里想到,那两个人只关心那青铜器上是否有铭文,连能不能看懂都不管,还小心地抠了抠那铜锈,怕是做旧的呢。
这两人对这个青铜器的理解,也就是两样:看铜锈,知道有铭文的更贵------当然,他们又不是傻子,造型花纹还要好看,这是一定的了!
两人轻轻摸着那杯口上的双虎造型,心中大叹,不管什么时候,权贵们都喜欢老虎啊------
珍宝行行首刘钱看他们的表现,感觉这两个人不识货,没有这样来鉴赏青铜器的------
这个时候,万士达悠悠地说:“你认为……多少面可以换得你所说的商周青铜器?”
珍宝行行首刘钱想了想说:“至少要你们那包袱里的了……”
万士达倒吸了一口凉气,说道:“且容我们两个人私下里商量一下……”
珍宝行行首刘钱一听就乐了,只要商量就足矣!
同意不同意已经不重要了,他一定要都得到!
……这些人果然是海外行商,青铜器物,这城里哪家珍宝行里哪家没有几件,但是哪家有东山水晶镜?!
切切不可让他们走掉了……
他笑着说:“无妨,某可以把玩一下那各色夜光宝石吗?”
“当然,你可以认真看。”
万士达挑全了以发射出不同荧光色彩的夜光石,递给他,这时心里想,他说的对啊,下一次我们不妨找人设计一些款式,后期加工简单啊,带过来时有些匆忙了。
他们两个看到那个家伙回到了自己的休息室,还礼貌地关紧了房门。
珍宝行行首刘钱在门后抚心大慰,总算解决了洪府尊的大事,而且自己还能和贾平章有了干系。
贾平章对古董之物那是极有心得,特别是金石之物,哪怕有机会聆听一下教导,也是好的,若是他能将收藏的古董转让一二,珍宝行中,某家店铺更是行中翘首了!
万士达和吴大鹏两人强忍着没有发出笑声,真的发财了,等会儿再多要一点,看看他能拿出什么来!
对于镜子,六名穿越者有自己的计划。
一开始时,他们本准备四处开花,有多少卖多少,换回东西再说了。
但是,张国安两口子确定不回去了,这就要改变一下打法了。
先用几面小镜子来宣告我们有这东西,然后,用大一点的涨价,再然后,再运大一点的------但是,不能四面开花了,怕给张国安两口子拉仇恨值!
因为,玻璃之物,虽然现在西方也有了,但是,他们在光透度上还远远不成的。
肯定不如张国安以后所要制造的质量,再说了,一个普通的银化反应,他也当然能对付了。
所以,以后的镜子肯定会大降价,那么,先前能买起镜子的人,可能会恨极他们,这不是好事情。
张国安当时说:“没有事吧?你们发财的大计不能受影响!真到能造出镜子的那一天,还不知道会是什么时候呢------”
吴大鹏说:“不行的,四十多岁的人了,想问题再不周全点,年纪都要狗吃了,小心最好!所以啊,我感觉就找一个代理人,啥事情都让他出头!想挣钱的人多了,他可能还乐不得当这个前台代理呢------”
大家那时都点头认可,这样稳妥。
吴大鹏说:“国安,当市场上只有我们一家供货时,它的价格就是由我们决定了,出货多少都不会耽误我们发财的!”
那么现在问题来了,交给这个人行不?
万士达在宋人的vip室里小声用普通话说:“交给他可行,这个人不像能沉住气的样子-----这比老谋深算的人好。”
吴大鹏说:“古人能有啥见识?妈蛋的,我要是真想留在这里,称霸全球有没有?
------可以,先让他当一个阶段的前台代理再说,不行换人。
一会儿,你继续讲价,结果不重要,过程重要,要让他知道不会那么轻易能得到的,你往宇宙真理上吹!”
最后的结果是,在珍宝行行首刘钱又交出自己的玉佩后,连带着原先吴大鹏等人事先看中的物品,他们几公斤的东西,换回来人家几十公斤了。
而且,人家还要负责送货。
王德发在楼下面等着不急,他对宋人的漆器水平也是大加赞叹。
中国是最早认识漆的并能将漆调成各种颜色,用作装饰之用的国家。
早在六七千年前的河姆渡文化中,考古工作者就发现了一只木胎红色漆碗。它揭开了中国漆器光辉的制造史。
用漆涂在各种器物的表面上所制成的日常器具及工艺品、美术品等,一般称为“漆器”。
生漆是从漆树割取的天然液汁,主要由漆酚、漆酶、树胶质及水分构成。
用它作涂料,有耐潮、耐高温、耐腐蚀等特殊功能,又可以配制出不同色漆,光彩照人。
在中国,从新石器时代起就认识了漆的性能并用以制器。
特别到了宋朝时代,这个中国的炝金、描金等工艺品,对日本等地都有深远影响。
可以负责任地说漆器是中国古代在化学工艺及工艺美术方面的重要发明。
新石器时代的漆器制造处于探索阶段,主要制作生活用品。
漆色以红、黑两种单色为主,髹漆工艺仅有彩绘和镶嵌两种。
战国、汉代是漆器制造空前繁荣的历史时期,大量制造各种实用与观赏品。髹漆工艺主要有描彩漆、镶嵌、针刻等。
装饰纹样盛行动物纹、云纹、几何图案,特点是色彩丰富、线条奔放、勾勒交错、气韵生动。
东汉以后,漆器制作进入了缓慢发展时期,但其间也取得一些令人瞩目的成就。
这项技术在后来又得到了快速发现,比如唐代的金银平脱工艺、宋代的雕漆工艺都得到高度发展。
雕漆简单,就是把天然漆料在胎上涂抹出一定厚度,再用刀在堆起的平面漆胎上雕刻花纹的技法。
王德发盯着一个木胎雕漆件对他的学生鲍威说:“你看到了什么?”
“漆器!”
“这是漆包线啊------”
“------”
宋子强看着一幅唐代的仕女图对他的学生郭勿语说:“你看到了什么?”
“画!”
“错了,是低俗!”
“------”
第五十五章 仇日反高丽的刘行首
宋子强等人在楼下则闲逛着,等楼上谈完正事。
这时,他看着那些金银工艺品直流口水。
比如,他看中了那些金银货了,不管如何,直接换走,哪是熔了当金子银子用也是可以的。
但是王德发劝他说,好好算一算账,换这些好像不合适。
宋子强按照每克的收入算了一下,想,确实是这样的。
关键是他虫洞的能量是有限的,这才是要命的地方。
那些金银工艺品就在那里格子里闪着诱惑之光,来挑逗着宋子强的眼睛。
真气人。
前文说过,随着大宋城市的兴盛与市场经济的发展,他们的金银器日益商品化,虽然仍没有办法完全进入到流通领域里,但是它们已不再是王公贵族独享的奢华,而逐渐进入了酒楼妓馆以及殷实百姓的家中了。
时代风气的变化也对金银器的制作产生了深远影响。
宋代金银器的造型极富变化,盏、杯、碟、盘、瓶、盒等常用器物都各有不同的样式;不少器皿直接模仿自然界中花果草木的形态,清新素雅、匠心独运。
宋代金银器的装饰以花鸟纹为大宗,题材几乎遍及昕有象征美好吉祥的植物、动物和人物故事;而纹饰布局也突破了唐代流行的团花格式,多因器施画,使造型与装饰和谐统一。
这些金银器绝对吸引人的眼球,宋子强等人拿起一个就好好看半天,不舍得放下。
宋代金银器的工艺继承了唐代的传统并加以改进。
他们的锤揲技法获得了更为巧妙的利用,出现了许多具有高浮雕效果的器物;夹层工艺在宋代广为应用,解决了轻薄胎体与优美形态之间的矛盾。
当然,这些极富丰富多彩的造型中,也有另一批呈现出简约平易特征的特点,那许多器物素面无纹,金银成色也略逊一筹,这样的,珍宝店铺里是没有的。
这时,唐代雍容华贵的艺术风格连渐演化为宋代世俗化的面貌,外来文明的特征渐趋淡化,也就是说,到了大宋时期,各种文化到了兼容并蓄的高峰时候了。
说实话,六名时空走私者始终也想不明白,这个时候,蒙古咋就能崛起了,完全而彻底地干死了他们,从而让这个民族走上了另一条道路。
他们也查过n多的资料,感觉什么都是道理,什么又都不是道理……为了找出真正的原因,他们自己互相都吵得厉害!
但是他们最后也不想弄懂了,一切以发财为主!
人要是贫穷了,就别他妈的关心那么多了……
终于等到朋友下楼了,从他们的表情看,他们的收获蛮大的。
他们随便找了一家较为高档的酒楼,又给了两个学生一些会子,让他们去散玩了。
这两个小子乐呵呵地跑远了。
临安城里可以玩的地方太多了。
听话本,听小曲,看杂耍,而且还可以赌几把!
他们两个当然快乐了,酒楼雅间的这几个更快乐了。
宋子强这时却有些担心地说:“他们下午能把物品送到我们的邸店吗?会不会换包?再说了,我们放在马车里的存货会不会被小偷发现?跑这里来吃什么?回去叫外卖吧……”
这倒是,大宋时期的外卖还真多,他们一路上见到了十多次提着食盒送货的店小二,口中还喊着什么家饭铺酒楼外送,莫洒身上汤水之类的话。
电视电影上表现店小二总是高喊的情节还是对的。
总之吧,人性服务还是到位的,就是吵闹了些。
吴大鹏拍着宋子强的肩膀说:“听哥的,安心吧,一切都无妨。你可以说他们大大的狡猾,但是基本诚信还不错,底线没有崩盘……我交往的人比你多,我一闻味道就知道了。”
他们在打造四轮/大驴车时,就打了暗柜和夹层,到了纪家邸店时,他们就把东山水晶镜等宝物放进去了。
万士达也得意地说:“那个刘钱确实是个精明人,但是哪里比了我们呢……几个破镜子换他们那么多好东西,还答应帮我们继续找青铜器……”
王德发说:“反正最后不要给国安他们两口子带来麻烦就行了。”
吴大鹏说:“不会的,他们弄出来还得要几年了,那个时候他们要是再没有自保能力,可就太没有用了。”
宋子强说:“这些个都到时候再说了,我们就定下来了,再回来时,不带那么多东西,感觉一下能量看看……”
他们四个人在这雅间里肆无忌惮地用普通话聊着天,喝着水酒。
这雅间在二楼,从打开的雕栏窗户外也传来街上肆无忌惮的喧闹声。
真是一个充满着噪音的中午时分……但是好日子不光光属于他们的。
北方现在也是过上了好日子。
去年,北方地区全年格外湿润,连带着那一望无际的大草原上,牧草的长势达到了最好的历史时期。
那里正是牛羊肥,马儿壮的时期……
但是,眼下的一切,才是大家最关心的事情。
四个人喝得肚子涨了,才酒足菜饱地回了纪家邸店。
刚才,吴大鹏和万士达已经告诉了大家他们商谈的诸多结果,虽然都是在计划的框架内,但是,有些地方算是微调了一下,没有取得意料中的成功。
这第一个是他们选定了珍宝行行首刘钱做他们在行在大区的总代理,这里面的原因不用多说,单就是一个珍宝行行首的身份就够了,而且他话里话外透露着他和知临安府关系密切,一两个月总是到他这里购物。
这是典型的官商勾结,不过这是人家大宋特色,人家皇帝都不管,咱不操心,总归多了一个方便之处。
第二个则是要为张国安的红水溪工业区打个前站。将来红水溪工业区的出产,一个小小的临安县城是不够看的,必须主打行在大区,这个家伙答应帮助推销的,也就是可以在他的店铺里借地方售卖。
这里要说明一点,在张国安两口子坚持要留在大宋时,大家当然要按照那面时空的物价水平给张国安分钱,当然是以金银铜钱来算的。
所以,钱财是不愁的,但是这两口子打算的远,说:“钱财当然要有,但是,坐吃山空的事情我是不会做的,而且,我开办这个工业园的目的也是培养一帮技术工人……他们才是我们真正要依靠的力量,毕竟我们两口子想要在这面过得好,就必须先让身边的人过的好。
这是真正意义上的创造价值,在创造价值中来互相认同而不是拉起一个帮派,要那样,我们晚上能睡好觉吗?!”
大家想了想确实如此,拉起队伍抢劫去,这真能发展得快一些,但是,这种队伍结合在一起的基础是啥?这个核心利益是啥?你懂的。
不行的,可不想过睡不好觉的日子,那样的精力可能会主要用来防备自己人了,没有意思。
要是整天去提防别人,那日子就是阎王爷弄小鬼儿,能弄一会儿弄一会儿。
可不行的。
共同创造合理的财富,给予合作者公平的回报,让每一名合作者过上符合自己身份的体面的日子,就会赢得别人真正的认同。
这个简单的常识可以击败一切高深的社会学理论。
所以,张国安的办法让全体人心服口服。
大家都支持,所以红水溪工业区发展得快,当然,还要为它的产品找个平台来推出去……刘家珍宝行这个地方很合适,毕竟,他们才不想自己出来卖。
这第三个却是失败了。
珍宝行行首刘钱拒绝了与倭商的联系,高丽商人更不行了。
这家伙不仅反日货还反韩货!
原来他也有痛心事。
北宋时期的对日贸易,主要是民商贸易,因而中国史书很少记述,日本史书虽然有所记述,但也不全。
在北宋一百六十余年间吧,宋商船赴日次数约为七十次,比五代十国时期尤为频繁。
宋商到日后的交易方式,仍依唐例。
商船进入博多湾,监视所派人去检查并上报大宰府。
大宰府派通事至该船验看来市舶司发给的公凭、船员名单、所载货物的品种名称,然后呈报太政宫,等待批准交关贸易。太政官接到大宰府报告,即行召集有关大臣公卿会议,一经决定准许贸易,该商人从进港起至回国启航止的食宿由鸿炉馆按例供应。
宋商船赴日所载货物大体为:锦、绫等丝织品,还有瓷器、药材、香料、苏芳、书籍、文房具等。这些商品在日的售价相当昂贵。
那时上层的日本阶层以用大宋商品为骄傲。
宋商售完所带的货物,又购进日货运回宋朝出售。
购自日本的货物大体为:砂金、水银、硫磺、木材、工艺品、日本刀等。
最大的一笔生意是一次就购买硫磺五十万斤。
一把精巧的日本刀,在宋价值“百金”。
宋商人在博多湾以七十贯文或六十正绢买一颗“阿久也玉”,即日本尾张蚌珠,回国后可卖五万贯。
所以宋商在对日贸易中一个往返所获之利,是难以估计的。因此,宋商赴日的船只逐年增加。
那个时候刘家就开始去日本经商了,但是一方面是宋日两方贸易不平衡,另一方面,宋商船入日的船次太多,由最初大体上一年一船次,直到最后增至一年四船次。
这个宋船入日次数和人员的增加,同时就增加了大宰府鸿炉馆接待的费用。加之,这时日本国内农民破产,税收来源枯竭,国库空虚,很难拿出巨额款项来维持宋商的食宿费用,但又不能禁止宋商赴日贸易。
所以日本朝廷从宋商来日最多的一条天皇时期开始,对来日的宋商船发给官碟,规定年限实行定期贸易。
但是,宋商在巨额利润的诱惑下,不想遵守规定,他们经常提前来日贸易。
不按规定年限来日的船只被大宰府查出后,就拒绝该船贸易。
刘家就是其一个。
但是当时刘家总是能找到办法,大宰府不准入港,他刘家就以船遭风漂来日本的借口,进入日本其他港口,诸如若狭、但马、越前等,距离京都较近的地方贸易。
由于被抓的次数过多,结果刘家的商船竟然被倭人永久拒绝来日贸易了!
当时,听完珍宝行行首刘钱的陈述,吴大鹏和万士达绝对点头同情,太不像话了,这是歧视性贸易!
太不公平了!
珍宝行行首刘钱当时就笑着说:“呵,家门祖上留下的家训,誓不卖倭货!倭商多次来求某,某从不搭理……你可见我店铺里有倭货?”
万士达赞叹地说:“真是有优良家风的家庭啊……”
那他为何也不与高丽商人来往呢?
第五十六章 仇日反高丽的刘行首(续)
那么,高丽商人怎么了?
在这个大宋的南宋时期,以一人之力抵制日货的珍宝行行首刘钱认真地说:“他们均是金间!”
靠!万士达和吴大鹏面面相觑,老刘啊,咱们是商人,信奉这个实用主义,挣钱是第一性的,你管这个间谍干嘛,再说了,现在金早都被灭了啊……
“他们均是金间!某绝不能与他们来往……”
中年愤青,珍宝行行首刘钱又重复了一遍来表明自己的商业态度。
看来,这是真的不能帮他们的忙了。
有宋以来,高丽与宋朝保持朝贡关系。
与此同时,高丽也先后称臣于辽、金,向其纳贡。
因受辽、金制肘,高丽与宋朝的朝贡关系并不顺畅。
从公元994年起,开始受制于辽的高丽,在受辽之册封,奉其正朔的同时,仍不时向宋朝贡,这是属于“感动大宋”的行为了。
宋真宗曾经“诏登州置馆于海次”,以待高丽使者。
高丽王曾经派遣293人的庞大使团奉表来朝贡,贡金器、银刀剑、鞍勒马、香油、人参、细布、铜器、黄、青鼠皮等物,明年二月辞归,赐予有差,遣使护送至登州,其后绝不通中国者四十三年。
高丽人当然喜欢来朝贡了,因为大宋的产品过硬不说,给的回赐也高,利益在里头呢。
还有一点,就是他们私人也可以自己带一些货物……
对宋朝的决策者来说,高丽频频入贡,这个经济行为可以为达到“结之以谋契丹”的政治目的,提供了千载良机,于是厚遇来使,与夏国使同等对待。
高丽贡使旅途所居亭传,皆修葺一新,且“皆名高丽亭”。
神宗又下诏“立高丽交易法”。
此前,朝廷回赐使者,“须下有司估准贡物乃给”,而新立的“交易法”则认为估准贡物,“有伤事体”,因而规定“国王贡物不估直回赐,以绢万匹永为定数”。
这其中的朝贡贸易的非经济性特征于此可见一斑。
到了徽宗这一朝,同样为了达到“联丽抗辽”的政治目的,更加优待高丽来使,“升其使为国信,礼在夏国上,与辽人皆隶枢密院,改引伴、押伴官为接送馆伴”,再次提高接待规格,而其他朝贡国从未享受如此殊荣。
不过,此时辽政权已处覆亡之前夜,北宋苦心经营的“联丽抗辽”的朝贡外交终成泡影,把普通的经济行为政治化的企图没有实现。
北宋灭亡后,偏安江南一隅的南宋朝廷在强敌金国的威胁下,抱残守缺,因而不再对“结高丽以抗金”抱有幻想,于是具有大宋特色的国家实用主义抬头了,大宋的南宋时期,他们整体走向了另一个极端:对两者的朝贡关系,态度遂经历由冷漠到敌视的转变。
而造成这一转变的根本原因还在于:南宋朝廷对向金奉贡称臣的高丽的戒备和恐惧之心越来越重,甚至于视其贡使为金国间谍。
在绍兴六年(1136),“高丽持牒官金稚圭至明州,赐金帛遣之,惧其为金间也”。是以高丽使臣被拒之门外。
在此,朝贡的政治、军事意义,以另一极端的形式表现出来。
哪里有那么多间谍啊,但是,这种国家层面上的不自信也影响了民间,若不是确实要高丽商人的人参、松仁等,恐怕民间的商业往来也早都停摆了!
一个国家如果有真正的自信,绝对不会在商业往来中害怕间谍。
也许这种情绪影响很深,一直到金灭了还会存在的,正巧呢,反映到珍宝行行首刘钱身上了。
“绝不与高丽商人往来,他们皆是金间!”
好吧,重要的事情要说三遍,他的态度是坚定的,语气是生硬的。
这是一个把家恨、国仇都融入到商业精神里的成功商人……
吴大鹏只能苦笑,对这样的人他不想费口舌去劝说。
中年人的世界观,他才不想去改变,太难了。
所以说,他们计划中的第三个打算不成功了。
但是,他们不着急的,时间在自己这一面,再说了,能有这样的开局,够好的了。
他们第三个打算就是,从日本和高丽那里雇佣也行,买也行,一定要弄一批人手,而且现在就要去台湾,当然现在那里叫琉球。
其实根据目前北台湾平埔族遗址所出土的文物显示,至迟在唐代就已有商旅和南岛语诸族有贸易的关系,甚至可能汉代就已有商旅抵台,在淡水八里十三行出土的遗物中,除了石、陶器外,也出土了汉人古钱币、瓷器碎片和非本地生产的琉璃装饰品与铜器。
其中汉人古钱币包括有汉代五铢钱、唐代开元通宝与宋代太平通宝等。
凯达格兰人,也就是平埔族的一支,曾以唐朝的钱币“开元通宝”作为耳环等饰物的材料。
唐宋商旅通常以一些精致的制品换取一些补给品或较为贵重的兽皮、动物制品等,然后随即返航,别的那里啥也没有啊。
台湾虽然距离大陆近,但却不在中古时期海上丝路的主要航线内。
还有对这一时空的海商来说,去一趟台湾的航程太危险了不说,而与台湾原住民所能交易的物质也有限。
由于横越厦门与澎湖间须先横越一条红水沟,这个是中国沿岸流从北而下,海水略呈红色而得名,过金门没多久就可看到的,然后是一条黑水沟,黑潮支流,位在澎湖西方,然后从澎湖到台湾之间还得渡过另一道黑水沟,一条小些的黑潮支流,在澎湖东方。
两道黑水沟各有八十里,水深黑而得名。
黑水沟附近洋流强劲且固定向北,一年365日不停。加上海底地形由深变浅,易有大漩涡产生,附近水流变率难测。
这对船队而言的是不小的挑战,是以台湾虽近,但相较而言往东北的朝鲜或日本,或是往南洋的方向却都比较容易行船通商。
黑水沟附近船难甚多,直到1765年,还曾有商船30余艘沉没西屿。甚至到了1886年,还有一艘法国铁船触礁搁浅。
1893年,一艘英轮在姑婆屿沉没。
因此,即便是已近二十世纪,西方国家早已进步为机械轮船,但此海域仍旧是海难频繁。
曾有水下考古想要打捞这些沉船,不过直到最近几年科学家仍观察到此处海底乱流并不利于打捞的作业等。
因此并非宋代航海技术有问题,而是环境的险阻使然。
但是,万士达对这个情况有自己的看法,他说:
“航行不是问题,能到达东非海岸的海船不太怕这些,怕这些的都是小型帆船!
主要是商业利益。如果用一根针、一把刀都能换光了他们土人的毛皮,那谁还去第二次?这个时空里,岭南的荒田还是比比皆是,谁还跑那里去开田?
所以啊,那平坦、宽阔的台南平原,只能白白闲着了……”
他们当然为开发台南平原做了一些准备工作。
他们首先带了大量的奎宁树和青蒿的种子。
奎宁树,他们准备在台南种下,这个时空温暖而湿润的气候也许有助于它的生长。
奎宁树,也就是金鸡纳霜树,它对生长环境要求比较高,适合在终年13度以上的环境下生长,还要有适量的雨水。
不过,这个时空良好的水热条件正好适合它!
对于奎宁产品,他们只会使用低压蒸馏技术,当然还有一些提纯的辅助办法,他们可以边看资料边学习、实践,时间和技术都在他们这一边。
青蒿的种子其实可以不用带,这面的时空本来也有这植物,但是,他们带的是专门用于低温提纯用的药用植物,而且,它的种子很轻很轻,不占地方的。
疟疾,是这个时空的第一杀手,古人对它基本无奈了。
但是,他们会有办法的。
这样他们就开始自信起来,如果对第一大烈性瘟疫都能有解决的办法,那么,开发台湾台南平原的可能性就大大地提高了。
还有一种疫病是他们恐惧的,就是血吸虫病。
这个疫病可能是伴随着南方的人类发展了……
他们不仅带了在那面时空里,被证明能有效治疗这种病的中药方,还带了相关的西药,吡喹酮片。
但是防备这种病,相对容易一些了,不如疟疾可怕。
他们首先就要求那些大宋技工学生们不准喝任何生水,就是一个防治办法。
学生中有很多都因为违反这个要求被踢屁股了。
另外,他们准备采用大面积烧荒的办法来对付蚊子、荒草等阻碍他们种田的东西。
他们会用油料来助燃。
至于说各种所需的农具,这个太简单了,以后再说吧。
关键的问题是,他们需要人手,大量的人手,不仅勤劳,还要熟习农家活,至少会种水稻……
所以,他们看中了日本和高丽的农民。
他们认为这两个国家的农民更适合当第一批拓荒者,因为他们相对宋人农民来说,雇佣费用更便宜一些,这个成本的性价比摆在那里嘛。
但是,他们遇到了珍宝行行首刘钱这样一个不合格的大区代理人,太情绪化了,所以,只能另想办法,自己去找了。
在与珍宝行行首刘钱沟通的最后阶段,万士达问他,他是否熟悉其它地区的海商?
这个时候,大宋一共和五十多个国家和地区有商贸往来,如果他是一个完全排外的商人,那他们就准备想办法更换大区代理人了,这个人是完全有违大宋的商业精神啊。
连大宋皇商都鼓励官员去海外招商,对成绩显著者还有奖励。
还是在绍兴年间,有一位叫蒲亚里的阿拉伯商人娶了中国仕女为妻,在广州定居下来,高宗皇帝叫地方政府“劝诱亚里归国”。
是我大宋朝不欢迎阿拉伯商人吗?不是的,因为,蒲亚里在大宋定居后便不再从事外贸了,我大宋政府希望他回国去招揽其它蕃商,“往来于运香货”。
所以,这个大区代理人若是这样,会影响大家以后的计划。
珍宝行行首刘钱捋着胡子说:“大有人在。那交趾、占城、三佛齐等都有某的朋友。”
万士达想了想说:“可否能买到……昆仑奴……”
“容易!不知你是要大昆仑还是小昆仑?”
“大小都要……”
好吧,大家商量了半天,只好自己去想办法招募日本和高丽农民了。
第五十七章 君臣全是大玩家
吴大鹏等四个人一路说说笑笑,回到了纪家邸店,但是却没有看见那两个小子回来。
他们一直以为他们玩够了会先回邸店,结果一直到下午四点多了,还没有见到人影。
这个时候,刘家珍宝店铺派了四个伙计,推了两辆高脚独轮车送货来了。
他们细细地查看了一下,还好,果然没有发生以次充好的换货事件。
宋子强摸着那几样商周青铜器,人都要醉了,这些加一起一个亿有没有?
大家没有人做声,不管有没有,以后还能弄到真正的青铜器,现在不要急着算账。
可惜的是,没有一个人认识那上面的铭文。
这个是疏忽了,忘了向珍宝行行首刘钱求教它的来历了,下次吧,有的是时间。
时间很快到六点钟了,天渐渐黑了,御街上的商铺陆续都点上了灯笼。
由于亮度的问题,一两个灯笼看不出什么,但是当上万个灯笼高高低低地挂上后,整条御街都明亮起来了。
可以负责任地说,这是这个时代里,世界上最明亮的城市了。
一些小巷里也纷纷挂起了灯笼……
如果此时能从空中看下来,那么这条御街就是一条地上的银河了。
现在,街上的人流照样是络绎不绝,商贩的叫卖声照样是此起彼伏。
临安城的夜市,就这样拉开了序幕……
但是那两个小子怎么还不回来?难道叫人贩子拐跑了?!
宋子强恨恨地说:“等他们两个回来,我非把他们两个人的小**揪下来!”
――――――――――――――――――――――――――――――――
珍宝行行首刘钱送走了几个殷地安国行商之后,静静地坐了下来,好好地平静一下自己激动的心。
什么叫天降财富?这就叫。
他在心里品味着这些人,他感觉这些人身上有一种气势,他一时间理解不了。
他们似乎有一种戏谑别人的样子,又似乎能洞察一切,甚至不经意间还有一种悲悯!
悲悯?想到这里他自己都要笑了,几个海外行商,来悲悯大宋临安珍宝行行首?
……这次要大大的发一笔财了,大部分是以货换货,虽然他们又要了一些会子当补头,自己还是会挣得更多了。
他一时间努力端坐着,不让自己放声笑出来。
那伙子人答应把手里的存货全都以货换货地售卖于他,而且答应今后会把从殷地安国陆续送到的货物全都交与他处理。
这就好了,单单就东山水晶镜一项,可以保证刘家也能成为巨商之家。
当然,他还要把那东山水晶镜装饰一翻。
那些夜光宝石,倒是次要的了。
他稳了稳心态后,把后院的几个工匠叫了上来,让他们小心给这些东山水晶镜装饰一下。
明明是好物件,但是这些人却粗鄙不堪,不会好好装饰。
珍宝行行首刘钱又让人把那夜光宝石挑出不同样式的摆在格台上,这物件会好卖的,定会比犀玉之类的好出手。
他把价钱定下来了,然后就不操心这些事情了。
他开始想,如何能好好利用这些个殷地安国的行商。
宋政府格外重视海外贸易,把拓展海外贸易看作开辟财源的重要渠道。
而且,他们对招徕外商船舶多,为政府增加市舶税成绩显著的商人,给予褒奖,甚至特别规定,凡是能招徕外商,我大宋政府抽解货物价值累积五万贯,十万贯的,都可以得到补官的奖励,
阿拉伯商人蒲寿庚便是在南宋末年,为招徕外商成绩显著,被任命提举泉州市舶。
同时大宋政府还保护外商的合法权益,这个时候就有了明确的规定。
大宋政府规定,对遭到风害的外商船舶,官为“录物货”许其亲召保人还,就是保护外商财产的措施,大宋政府还制定了防守、盗纵、许昌断罪法,以保护外商合法权益不受侵犯。
对侵害外商权益的宋代官吏,他们则给予制裁,如在1146年三佛齐商人说近来贩**因受到邯法盘剥而亏损,结果市舶官员袁复一被降官。
所以,从这些举动看,大宋政府还是真心要招商引资的,而且就算真招来后,也绝不是关门打狗。
珍宝行行首刘钱不甘心自己只是担任民间组织的官职,一直想得到一个正儿八经的补官。
或许这些海外商人能满足了他的愿望。
宋朝卖官也与前朝一样,每当国库紧张,或是有军事行动时,卖官的条件就好,甚至可以卖你“差遣”官和“亲民”官。
这两种就是有实权的意思了。
如果国库里不那么紧张时,卖官的条件就高了,而且往往是虚名而已。
但是对招徕外商船舶多,为政府增加市舶税成绩显著的商人,则会直授“差遣”官职,这个可就太吸引人了。
如果只是想得到个与同身的虚名,那么,三千石粮食就可以搞定的。
还好吧,大宋政府的卖官都是明码实价的。
珍宝行行首刘钱,没有等隔夜,他叫上了轿子,直奔到知临安府洪府尊宅前下轿。
在门房处报上姓名后,被引到了外厅房,招待坐好,上了茶汤。
大宋时代,执政官及亲王的房子称为府,其他官员房子称为宅,草根百姓的房子称为家。这个规矩乱不得。
洪府尊这类普通官员的住宅,依照惯例,格局是“前堂后寝”。
分为四层,最外面是门房。
第二层是外厅房,一般用作会客及家庭婚丧等大事。
第三层是后堂,日常起居的卧房,也叫寝室,位于正厅之后。等闲人不得随意入内。
第四层是宅后花园,一般留有后门或叫角门。
另外,在厅堂与卧室之间有穿廊,两侧有耳房或偏院。
珍宝行行首刘钱此时正襟端坐,目不斜视。
他已经来这里数次了,依然保持着彬彬有礼之态。
不一会,洪府尊从后堂转出来。
他穿着湖绸直裰,头上扎着蓝缎襥头,这是一身的家居服。
洪府尊乐呵呵地说:“刘行首,莫要如此端正……”
刘行首站起身来,揖手做礼。
洪府尊执手相让,两人重新坐好,让人重新换了茶汤。
刘行首拿出用缎帕裹好的一面方镜来,轻轻放到桌子上,说道:“没有愧对府尊的请托……”
洪府尊见了大喜,小心拿起来把玩着,明显比上次大了些许!
终于等到了!
他高兴地问道:“此物价值几许?”
刘行首想了想说:“二万贯会子!”
“呵呵,十户中等人家的家产呢……不过值了,明天着人给你送去……”
刘行首轻声说:“不急这一时,今天怕府尊着急,没有来得及装饰一二,便送来了……”
言外之意便是,我卖你的可是友情价!
洪府尊点头表示明白,这份人情,他领了。
接着,刘行首把自己和那来自殷地安国海外行商的事情说了一下,大意是说如果自己今后若是能招商成功,还请洪府尊多多关照……
洪府尊笑了,说:“那是当然,只要刘行首能引商成功,一份有差遣的补官是跑不掉的。”
刘行首也笑了,预先打个招呼,到时候再送些许物件,这个事情便能做成,也没有白费自己这些时日跟着操劳……
送走了刘结首后,洪府尊乐呵呵地转回到后堂,他的妻子郎氏还未睡。
洪府尊说:“正巧呢,贾丞相这几日便能回来……”
妻子郎氏也是大为高兴,两个还亲热了一会儿。
贾平章快回来了,这事情全临安城都知道。
贾府这些时日正在忙乱,有传言说,贾平章会从老家赶回来过年,要不然不会这样急着着人打扫。
宋度宗在皇宫里也正在高兴,他的贾平章真的要回来了。
宋理宗在年过40时,仍然没有儿子,而立储之事已经不能再无限期拖延下去,遂开始物色皇子人选。
从感情和血缘关系来讲,理宗理所当然地倾向于亲弟弟赵与芮的儿子,即后来成为皇帝的度宗。
于是便于淳祐六年十月将他接入宫内接受教育,又立他为皇子,赐名禥,正式确立了皇储身份。
赵禥之母是荣王赵与芮府中的一名小妾,因出身微贱,总受正房夫人的欺负,发现怀孕后立刻被夫人逼服打胎药,谁知胎儿没打下来,还是出生了。
因为是皇帝近亲唯一的男孩,得到全府上下人的保护,无奈已中药毒,天生体弱,手足发软,很晚才会走路,七岁才会说话,智力低于正常水平。
理宗对赵禥的教育非常严格。
赵禥7岁时,理宗就让他入宫内小学读书,立为皇子后,又为他专门建造“资善堂”,作为学习的场所,并亲自为他作了一篇《资善堂记》。
理宗还遍选名家作赵禥的老师,如汤汉、杨栋、叶梦鼎等人,都是名闻一时的大儒。
理宗对赵禥每天的日程作了严格的规定,鸡初鸣入宫向理宗问安,再鸣回宫,三鸣就要到会议所参加处理政事,以锻炼其理政能力。
从会议所出来以后,去讲堂听各位老师讲说经史,终日手不释卷。
傍晚的时候,再到理宗面前问安,理宗借机考问他当天所学的内容,回答得正确,赐座赐茶,回答得不对,理宗则为他反复剖析。
讲完以后,如果赵禥还不明白,就会受到理宗的斥责,令其明日再学。
由于赵禥学业并没有太大长进,经常惹得理宗大怒。
然而赵禥毕竟是与理宗血缘关系最近的侄子,即便不成器,理宗也只能尽力而已。
理宗知道赵禥资质太差,很难有所作为,就为他娶了一位聪明机智、颇识大体的妻子。
赵禥的妻子名叫全玖,出身名门世家,是理宗母亲全太后的侄孙女,与度宗是表兄妹关系。
全玖眉目清秀,仪态端庄。其父是一位地方官,全玖自幼随父亲游历各地,因此言语伶俐,对时局有较为清醒的认识。
全玖初入宫时,理宗抚慰她说:“令尊宝佑间尽忠而死,每每念及,深感哀痛。”
全玖听后,并没有哭诉父亲的去世,反而对理宗说:“妾父诚然值得追念,可淮、湖地区的百姓更值得挂念。”
理宗感于全玖才智出众,景定二年十二月,将她册封为皇太子妃,让她辅助赵禥,倒也不失为一种补救措施。
景定五年十月二十六日,理宗去世,赵禥即位,是为度宗,尊理宗皇后谢氏为太后。
群臣对赵禥的能力心中有数,故此时赵禥虽已25岁,但仍有人上表请求谢太后垂帘听政,终因不合祖宗法度而作罢。
度宗即位之初,出台了一些措施,以示将力求有所作为。
他任命马廷鸾、留梦炎为侍读,李伯玉、陈宗礼、范东叟兼侍讲,何基、徐几兼崇政殿说书,以求能随时听这些大臣讲求治国之道。
又下诏要求各级臣僚直言奏事,特别要求先朝旧臣赵葵、谢方叔、程元凤、马光祖、李曾伯等指出朝政中的弊端,以便加以改进。
然而,度宗这些举措无非是装模作样而已,很快他就声色犬马,少有时间和精力打理朝政。
第五十八章 两碗心灵鸡汤
宋理宗在世时,就以崇尚理学着称,他为赵禥选的老师,也多是一些理学名家,受此影响,度宗对理学也十分偏爱。
早在作太子时,他就在一次前往太学拜谒孔子时,提出增加张栻、吕祖谦为从祀,深得理宗赞赏。
即位以后,他提拔了一些理学之名士为官,理学门徒也占据了从中央到地方的很多职位。
但是传闻赵禥做皇太子就以好色出名,当了皇帝以后还是这样。
也许是少年时被管教太多,受性压抑了?
这个时期,根据宫中旧例,如果宫妃在夜里奉召陪皇帝睡觉,次日早晨要到合门感谢皇帝的宠幸之恩,主管的太监会详细记录下受幸日期。
赵禥刚当了皇帝时,有一天到合门前谢恩的宫妃有30余名!
其实六名时空走私者对此不信服,一天三十次,还余,这是什么身体!
因为他们牵手以上的经验都非常丰富了,他们打死不相信,再好的**也达不到这个效果吧?!
联想到十几年后,这个大宋政权的结束,也许越是末世来临,越是要开始出现违反常识和常理的事件?!
但是不管怎么说吧,这可真令人不解,此人虽然度宗推崇理学,但理学家提出的“存天理,灭人欲”的信条却几乎对他完全不起作用,他仍然每日沉迷于美色之中,醉生梦死。
这也许就是传统文化的先进性了,做人嘛,必须宣传让别人做一套,自己要做另一套。
但是,他的能力有这样强大?就算他能吃伟哥吧,难道大宋皇帝想吃啥药就给啥药?
------可是这毕竟是官方的记载,
在纪家邸店里,四个男人一边吃着外卖,喝着小酒,一边妄议着皇家秘闻。
他们不害怕的,因为比他们还八卦的新闻小报,大宋都不管,他们怕啥?
那两个小子到底是在晚上七点多钟回来了。
他们两个今天嗨了一下午。
临安城里有一句民谣:南瓦衣山衣海,中瓦卦山卦海,上瓦南山南海,下瓦人山人海。
下午时,两小子先去了众安桥南,羊棚楼旁的北瓦子,在那里的勾栏里听了几段子小张四郎的小说,哈哈笑了半天,这个人可是有名气,一生不离北瓦子;又接着看了傀儡和杂技,嘴里还不闲着,吃着各色干果,喝着茶汤,给着打赏,真当自己是富家公子哥了。
然后又跑到中瓦子的柳条巷子玩扑卖,两个小子走运气,从两三家台柜里羸了好几千文铜钱。
这时间就差不多了,两个人想回去了。
但是,当他们两个路过盐桥下,蒲桥东的蒲桥瓦子时,他们遇到了一个妹子,一个卖卤鸽的妹子……
宋子强打断了他们的叙述,鼓着眼睛,生气地说:“你两个当时定是看中人家漂亮了!”
两人连连摆手,说:“绝不是,绝不是,现在还想不起她的模样……只记得她拿着的篮子上,写着千千卤味……”
宋子强更加生气了,说:“人家这是明明白白告诉了你们两个,这叫‘抽老千’,还是叠字的!这不是正好骗你们两个嘛!”
原来,他们两个人看到了一个女孩子,一手提着一篮子卤鸽,一手摇着一个大签筒喊道:“十文钱,抽三支签,若数字大过二十有三,便可得一只大卤鸽!快来抽签啊------”
两个小子当时来了兴趣,十文钱得到一只大卤鸽?太便宜了!平常都要卖三十文一只的……
他们两个围了过去看,那签筒里共有12根竹签,每根竹签上都刻着数字,有的刻一,有的刻二,有的刻三,一直刻到一十二。
当时那妹子说:“抽吧,两位小哥儿,三根签就得到一只大卤鸽------”
当时,鲍威和郭勿语两个人,手指碰手指地算了下,数字太多,感觉算不清楚,但是差不多合适吧?
那个妹子看见了他们穿的是怪衣服,也看到了他们的兜子里和身上的小褡裢都是沉甸甸的,便又说:“两位小哥儿,你们是给海外行商做活儿吧?”
然后她又掩口笑道:“怎么会差些许布料?穿着难受否?”
当时鲍威一本正经地说:“你哪里知道,某穿这个真舒服呢!”
郭勿语说:“五文抽一次可否?”
那个妹子马上板起了脸儿,说:“不可,未见过有这样小气之人------”
郭勿语当时没有在乎,反正某有铜钱在兜里。
两个人还是抽了。
结果两人花了五百文钱,才得了六只大卤鸽!
数学再不好,他们两个也知道赔钱了!
那个妹子眼珠一转,说:“你们若是想五文一次也可,扑买吧,一个浑成,便白给你一只,没有浑成,便送我五文钱!”
郭勿语点头说:“好的,好的!”
鲍威说:“算了吧,已经有了六只卤鸽了------”
郭勿语却说:“莫要着急,要赢回一些!”
结果,这一次的运气没有站在他们这一边了。
郭勿语连续抛了十几次三枚铜钱,结果,没有一次是三枚铜钱全都背面向上的!
一个浑成也没有,白白交了好到一百文钱了,亏死了!
换鲍威吧,结果也是一样的------
然后两个人开始不服气了!
宋子强听到这里后,笑了,说:“看看吧,数学不好的男人会被女人欺负的!”
这时,他心里有了惩罚这两个小子的办法。
他说:“继续说下去------”
还说什么?
两个小子运气差到极点,他们身上的铜钱,小褡裢里的铜钱都给那个妹子了,也没有抛出一个浑成来!
后来那个妹子实在看不下去了,说是没有见运气如此差的人,而且还是一次见了两个!
便把篮子里的卤鸽都送给他们了,当然,两贯多铜钱是不会还的------
宋子强哈哈大笑,说:“妈蛋的,三篮子卤鸽也买出来了,亏死了!”
鲍威和郭勿语两个人都要哭出来了,但是还没有完。
宋子强还让他们用笔和纸来算数!
先去把一到十二的数字任选三个相加,和值是个位数的列一行,是十位数的列一行,二十位数和三十位数的又分别列出一行,别说加法不会!
然后再把三枚铜钱的所有可能性列出来,比如:正正反。
真是的,两人输了钱,还要算数学,这种委屈与何人诉说?!
他们知道,此时钱塘门外的丰乐楼,就算已经将近二更,还有大船停泊靠岸,那些服饰鲜丽的贵公子,挟十几个姬妾,登楼狂欢,歌童舞女,伴唱伴舞,一时间,喧沸的丝管弦乐,传遍西湖上空,一定会使人忘记了这是入夜了------
他们知道,在那大街上还有许多四处游动装有茶汤的车担,卖茶汤的小贩,那些奔走累了、唇干舌燥的市民,让他们呷一口香茶,饮一碗甜汤,提神爽气,以继续去那有“夜场”的勾栏瓦舍游玩------
他们知道,一队队太平车,从城中出发,乘着夜色,缓慢而又稳健地走向嘉会门,为明日远航的船只送去货物,一条条水渠,流淌淙淙,清澈而又动听,穿城入槽,四方贯通,那些夜间加工麦面、茶叶的水磨之声在空中回响,一扇扇被灯火照亮的作坊纸窗,将织工的精细,铁工的辛劳,药工的专注,印工的细致……像剪影一样,一一映现。
但是,他们却要算数学,若是不好好算,宋主家会踢屁股的。
这一切都是那个穿着红夹背,青襦裙子的小女子害的------来日定要找她算账!
终于,他们把数字都算出来了,可能性也都写出来了。
宋子强敲着纸说:
“从概率的角度讲,你们的赢面是很低的!
那三枚铜钱同时扔,可能扔出八种结果:
正、正、正
反、反、反
正、正、反
正、反、正
反、反、正
反、正、反
反、正、正
正、反、反
在这八种结果里面吧,只有一种结果是浑成,即反、反、反,所以你们扔出浑成的概率只有八分之一,平均每扔八回才能赢一回!
五八四十,你们要花四十文钱买一只卤鸽,你们这两个傻小子!
当然,这还只能是平均,实际情况呢?你们两个的运气差到极点了!
看明白了?”
两人恨恨地点头,但是还记不起那个卖“千千卤鸽”女子的样子------
宋子强又敲着另一张纸说:
“你们看看这些数据,那签筒里12根竹签,从中任意抽3根,可以得到220种组合,你们再点点,一共有53种组合的和大于23。
用53除以220,就是你们的赢面不到四分之一!
就算你们抽四次中了一次,有好运气------你们别抢话,要是那小妹子的签筒里面有欺诈,嘿嘿------有话说话,瞪什么眼睛?!”
鲍威说:“某敢担保,这里没有欺诈!”
郭勿语也重重地点头,表示没有。
宋子强不想告诉他们社会有多丑恶了,就想给他们灌一碗心灵鸡汤。
“有运气这东西,但是,你们千万不能依靠它,运气是个屁!你要流自己的汗,吃自己的饭,用自己的双手和技术去发展,还好,这里还算是一个勤劳可以致富的社会!
实在想吃卤鸽,才三十文一个,买来吃了,不就行了?”
鲍威小声说:“不是某想吃,某和小郭都知道主家们喜欢用此物下酒------”
这一碗心灵鸡汤还给了宋子强,让他心头一暖,想起了自己的儿子,他们比自己的儿子还小。
在那面世界的儿子是不会想到给老爸买卤鸽下酒的-------
他轻轻揉了揉两个臭小子的头,说:“算了吧,快去睡,明天大家都有得忙,要给我们带路!”
蒲桥瓦子在这夜色里依然是人声鼎沸,沈千千提着篮子,摇着签桶仍然在四处叫卖着,现在,她好像没有那样的好运气了。
第五十九章 临安城的月光
当鲍威和郭勿语睡下后,已经三更天了,这个下午真的太累了。
两个小子经历了快乐、刺激、愤怒和计算后,躺下就睡着了。
宋子强把他们两个的事情对吴大鹏说了。
吴大鹏想了一会儿说:
“喜欢头上戴鸟毛的印地安人,制造弓箭时只有一个要求,他们认为一支箭,只要箭杆是直的,其它的方面都不重要了------这帮小子做人的基本盘还行,懒点,小气点,都不算什么了,张国安两口子有运气的。
目前看,这个大宋的基本盘也行。
这里也有种种丑恶,但是,这里的人有自由,大家还是信点规矩,妈的,还有个性呢。
至少没有大明、大清的户籍制把人锁死,走个路还要路条,也没有工匠终身制,甚至闭关锁国,做个生意都不让你做,他们的权贵喜欢玩女人,至少也不管你老百姓的下半身------”
宋子强不愿意听了,说:“存在就是有它的合理性------”
“屁,你又听人家篡改了名言!人家说的是存在就是有原因的,这里面有它的合理性,也有它的不合理性!
但愿张国安两口子能发展起来,把那些不合理的存在都干死,让他们死得透透的!”
吴大鹏眼睛透着恶狠。
宋子强不在意地说:“拉倒吧,关你什么事情,明天有的忙呢,睡吧。”
两个人也很快睡了,现在倒是不太在意外面的吵闹了。
临安城盐桥东头的沈家婆婆卤味店现在还在营业。
店里还有十几个船工在吃着卤味,喝着淡如水的水酒,他们在大声说笑着。
他们是刚到这里的船工。
沈家婆婆上了年岁,满脸的皱子,但是却在花白的头上戴着一大朵花,老相却偏要扮个俏容,使逛夜市的临安百姓们看了无不发出笑声。
她高门大嗓叫卖着各种卤味,声音有板有眼,错落有致,完全可以称得上是一种曲艺表演。
这种吟唱,本是在勾栏瓦舍中唱令曲小调、纵弄宫调“嘌唱”的一种转化,因为临安市井里的诸色歌吟卖物之声,就是采合宫调而成的,和“嘌唱”有异曲同工之妙。
况且,沈家婆婆,年轻时也是受过伎艺训练的,但是最后不太成功罢了。
“嘌唱”,只敲盏者,谓之打拍,有些类似于大宋版的打击乐配说唱。
沈家婆婆,就是一面唱,一面敲盏,掇头儿拍板,她对“嘌唱”的熟练,说她是为了卖卤味,不如说她“嘌唱”招顾客来更合适,酒水更赚钱。
在临安市民的心目中,成为一名女伎艺人是很不简单的事情。
且不说称得上女伎的,几乎都要仪形秀美,光彩溢目,更难得的是女伎要具备多方面的伎艺才能,她要会插科打诨,她可以和雅弦声,她要会翩翻飞剑,她可以填词作赋……
话说那还是在东京的时候,金色的秋阳中,一层又一层的市民,密密排列在宽阔的御街上,引颈翘望。
他们是在等待一队队在皇宫为上寿活动而表演的女童出来,她们是四百余个容艳超人的妙龄女童啊------
一个个,十七八,尖尖的脸,细细的眼,弯弯的眉,薄薄的唇。头戴花冠,或着红黄生色销金锦绣衣,或扎仙人髻,或卷曲花脚幞头。
她们像穿行春风的杨柳,摇摆着纤柔的腰,移动着细碎的步,红黛相媚,顾盼生辉……
日常里,虽然东京庆典之时也有这样的妇女聚会,髻鬟峨峨,服装华焕……可多是诸王邸第、公侯戚里、中贵人家的妇女,即使有歌姝舞姬,也都是饰珠翠,佩珠犀,颇有些今日时装模特儿展览之风味。
那些豪门佳丽与大量的扮色俱佳的伎艺女童不可同日而语,百姓们当然不愿放过这亲睹伎艺女童鸾集凤翔的良辰,看一看她们的仪容,以分享到一点情意的愉悦,或能从她们的发髻、服饰上得到一点借鉴,以使自家的女儿日后也能长成像她们那样。
许多青春少年,豪俊小子,从以睹女童风采为快的市民行列里跃出,如追逐花蜜的蜂儿,紧随其后。这些平日桀傲不驯的后生,抢着向女童们送宝具,献果酒……
这种狂热场面,可谓“追星族”之滥觞。
所以,这种以伎艺诱招顾客的女伎,和以调笑**为主的**是有区别的。
不错,在宋代典籍中,“伎”和“妓”是通用的,但在宋代城市中并不等于有伎艺的女子就是**。
且不说那些专在瓦子里、露台上献艺的女伎,还有一些生活服务行业里的女伎,比如女厨师或织绣师。
沈家婆婆虽然大声与客人们说笑着,倚老卖俏,让客人发笑,还能唱点带色的小曲而不怕被巡丁们抓了去,说她低俗。
但是她的心里有纠结,就是关于孙女儿沈千千的事情。
沈千千是个命苦的孩子,出生不久,父母便在出海时,遇了海难,只能和奶奶相依为命。
沈家婆婆会卤制吃食,房子也是自家的,所以收入还可以,带着孙女也能活下去。
但是,对临安城里女孩子来说,这不是最好的出路。
所以以前说过,在临安城里的小户人家,都重女轻男,倘若生下女孩则爱护得如捧珍珠,因为待女孩长大,可以随着她的姿质,教给她一种艺业,以此待价而沽。
当然,女伎之伎艺应培养至上乘才能出名,挣到大钱。
沈家婆婆也学过,但是伎艺水平上,就差了些许,一般的小老百姓听来不错,但是上不了大台面。
她和孙女沈千千在从业学习方向上发生了争执。
沈千千不够漂亮,还极为讨厌填辞歌赋,因此在歌舞上没有啥发展前途。
但是,这个不要紧,生活技术性女伎之伎能,与歌舞女伎之歌舞相比,其境界绝不逊色。
就以“针线人”来说,虽是缝补刺绣,但本事很高强的话,也有前途。
临安车桥下的“璩家装裱古今书画”铺中,有个18岁的女儿,被郡王所赏识,其原因是郡王在轿中看见她身上系了一条绣腰巾,换言之,也就是此女的绣工被郡王看中,过上了好日子。
即使女伎中最为“下色”的厨娘,只要拥有的伎艺精湛,也同样大受欢迎。
像宋五嫂鱼羹,原本就在东京饮食行业中就有名气,南渡临安后,仍然以独特味道享誉京城。
高宗官家就曾尝过她的鱼羹,仅这一次,宋五嫂就得了10枚金钱、100枚银钱、10匹锦绢。
由于曾经御赏,百姓们便纷纷趋向,宋五嫂由卖鱼羹遂成富媪。
宋五嫂鱼羹选料讲究,烹调技术与众不同,而且刀功独一无二,故始终为市食中翘楚,否则身处左江右湖环境中的百姓,便去吃其他人家的鱼羹了。
但是,孙女沈千千都不愿意去学这些呢。
沈家婆婆曾经问她:“歌舞、针线、厨娘,你都不愿意学,那么你要学小说、棋诏、还是踢弄人?这些都是要上勾栏场里出力,很难出名的------”
沈千千当时回答说:“大妈妈,某想要去学小打!”
沈家婆婆当时就手抚额头,喊道:“我的天神啊,你何如想做这一行!”
“可以天天骑驴!”
“那你知道学艺要花费多少?!”
“可以天天骑驴!”
沈家婆婆看着这个小小的人儿,却是满脸的倔犟,笑不出来了。
小打,是一种驴球,和传统的马球有所区别。
驴子小巧、耐力不足,所以乘驴击球,只能是用女伎
乘驴击球,应以女伎为宜,这和驴的小巧、耐力不足有关系。
因此由女伎表演的驴球又称为“小打”
可以想象了,一百多个女伎,穿棉袄,着丝鞋,各跨雕鞍花鞯驴子,“花装”成男子模样,分为两队,手拿涂金银围的彩画球杖,直奔场地上立着的一个彩结小球门。
一队的“朋头”即射手,要将队员传给她的球带射进球门,唤作“入孟”,才算胜利。
另一队女伎,则向前争占,不让“入孟”,可抢球供本队“朋头”射门。
两队为此互相追逐,展开抢夺。
两队女伎无不拼命向前,一直到收到了足够多的打赏,才停止这场比赛。
一场女子驴球比赛,队员多达百余人,而且还有正式、替补队员之分。
驴躯体小,骑在上面,周转虽灵活,但重心低,长时间打球很累,必须频繁换人。
其他诸如球场、球门、旗帜、球杖、球质大小、乘骑、服饰、装具、乐队、唱筹的裁判、比赛的章程和“大打”的男子马球相差大致不远。
这种驴球,无论在中国还是世界上,都是空前绝后的。
当上小打队员收入不低的,她们主要是以表演为主,本来胜负不重要,观众看爽了后,给的打赏不少的。
不过,如果遇到有大户们以她们队的胜负或进球数为赌博时,那场面就激烈了,而且更加精彩了。
但是那制钿驴鞍及诸服用,皆是装饰侈靡,一只小打球队,日费数万,一天没有几百贯钱维持不住的。
所以,想从事这个行业,个人也是要花费巨大,特别是一个新队员。
最后,沈家婆婆感叹地说:“我的小千千啊,你想要骑驴可太贵了,你将来不想着找个好人家?”
沈千千依然坚定地说:“可以天天骑驴!”
两个人的交流不欢而散。
但是千千是一个好孩子,她天天帮助大妈妈卖卤货,而且还出去游街卖,那样卖得更多。
卖完了,就回来再取一些。
不过她从收入中十之取一,说是要自己攒出学小打的费用------
沈家婆婆叹了一口气,上百贯的费用呢,也不知道够不够,随她去了。
不过,今天晚上回来后,千千乐坏了,说是遇到了两个运气差到极点的傻小子,若是每天都能遇到的话,一个月内就攒出来了。
千千笑起来像花儿一样好看。
她蹦蹦跳跳地去了后院,把明天要卖的卤货把备好,又投了一些料。
然后自己上楼了,在这个热闹闹的夜里睡下了。
月亮慢慢升起,明媚的月光透过缕空的窗棱照射进来,印到了她的脸上。
沈千千在梦中露出甜美的微笑,这月光照亮了她的房间,但愿也能照亮了她的梦境。
第六十章 大宋也有碰瓷的
每二天,大家分头忙乱起来。
吴大鹏先找好了牙郎,要领着他和万士达去联系日本商人和高丽商人。
其实就是其它什么地方的商人也行的,这个是必须要接触的,让牙郎领着去找总比自己去找强。
他们需要大量的海外之地的农民,特别是在他们还不把农民当人看的时候。
如果没有农民的参与,开发台湾的台南平原是一个笑话。
吴大鹏一点也没有人种歧视的意思,因为大宋农民更适合后期开发工作。
大宋的双季稻种,确实是从占城传来的,但是,从大宋双季稻的亩产在一般情况下能达到二石左右的水平看,大宋农民更适合精耕细作,而不是野蛮开发。
事实上,吴大鹏事先已经向牙郎确认了一下,问他能不能雇佣到日本农民或是高丽农民。
那牙郎是一个中年人,经历不少,专门给别人的各种生意牵线搭桥,特别是买货雇人之类的。
其实女人也有从事这一行的,就像《水浒传》里的王婆了,她就靠着这些杂趁养口,为头是做媒,又会做牙婆,也会抱腰,也会收小的,也会说风情,也会做马泊六……
那牙郎说:“某虽然没有听过要雇佣倭国农民的事情,但是想必不难。许多大户都找过倭国使女来用,农民嘛,也应是可以……”
大宋时朝,江浙地区尤其是明州、泉州等地有大批商人到日本贸易,往往为了等待信风要在日本停留半年以上。
这时的日本尚流行走访婚,晚上任何男人进入某个村庄,村庄里的女人都会开门延纳,何况是外国人,这让她们感觉更新鲜更好奇。
更何况这些外国商人都很富有,不仅不会空手而来,而且比日本男人更温情脉脉,所以宋朝宁波等地的商人来到日本,走访当地的女人,和日本妇女结婚生子是司空见惯之事。
但是这大多是包**的性质,至于说可不可能扶正,看大宋商人的心情了。
当然,也有随船而来充当外来妹的,可以挣到比在日本多多的工钱,若是有大宋人收留,就留下来,若是找不到接盘的,就回家乡。
好在“大和民族也不计较血统问题”,当时的乡村和庶民家庭仍然保留了不少母系氏族社会的传统,“孩子等于是村落共同财产,谁当父亲都无所谓”。
这里有一个度种的事情,想必是真实的。
当年大宋人周辉偶然碰到一些漂流到中国的日本人,他顺便询问了日本的风俗,并记在他的笔记里:
辉顷在泰州,偶倭国一舟漂泊在境上,一行凡三二十人,至郡馆之。
或询其风俗,所答不可解。
旁有译者乃明州人,言其国人遇疾无医药,第裸病人就水浜,杓水通身浇淋,面面四方呼神请祷即愈。
妇女悉被发,遇中州人至,择端丽者以荐寝,名“度种”。
他所云,译亦不能晓。
后朝旨令津置至明州,迩便风以归。
如此说来,“度种”即借种生育,对于当时的日本人来说的确是非常可能的,就像那面世界不少中国女人争着找老外一样,因为那时中国经济文化远比日本发达,中国人自然是“优等”人种了,度中国人之种自然可以改善日本人之种,在被人轻视的日本庶民看来也可以提高他们的身份。
前文说过,这个时期日本正是镰仓时代,武士阶层正式登上了舞台。
日本在农业经济上也发生了变化。
原先庄园内的大名主、土豪,成为了幕府的地头。
他们倚仗幕府的势力,居住在庄园内,代表庄园领主管理庄园。
庄园领主把庄园的一切经营全部托于地头,地头每年向领主缴纳一定的年贡和租税,这种形式称为“地头请所”。
由于庄园领主们经常会为了“请所”而产生激烈纷争,因此镰仓中期以后,又出现了另一种称为“下地中分”的经营方式,即把庄园耕地和庄内农民分为“地头分”和“领家分”,地头断绝与领家的一切关系,完全独立于领家。
通过“地头清所”和“下地中分”这两种方式,地头逐渐转化为在地领主。这种转化,是建立在对农民的支配和管理的基础上的。
如此,在地领主对农民有更大的支配权,同时,他们又是对南宋贸易的主要力量,也是坚定的支持者。
所以,那个牙郎的自信是有原因的。
这个时候的日本商人大多住在嘉会门外的码头区,他们各个方面都以模仿大宋商人为荣,如果人家不开口说话,还真无法一下子区别开。
至于高丽商人,他们大多是做短暂的停留,由于种种原因,他们极少在临安城居住。
宋子强和王德发则要去购物,货色还需要不少呢。
在计划中,他们要买一些必要的东西。
比如硝石和硫磺,不仅制造火药有用,靠他们加工农药化肥也需要。
这个时空的硫磺和硝石却不是专卖,民间购买的数量,不比官方的少。
在大宋时期烟花爆竹产品的品种繁多,并且具有烟、火、光、声等不同的效果。
到了南宋时临安城内已开始举办多种大型烟花晚会,甚至当时的许多烟花爆竹制作技术一直沿用至那面的世界。
南宋民间的鞭炮制造非常发达,种类上也很多,大家在街上也看见过好几批游商拎着筐贩卖,当时看见了,但是因为那时光顾着为弄到青铜器高兴了,谁都忘买了。
回到纪家邸店后,大家才想起来这事情,又匆忙叫店小二出去代买,倒是很快买回来了几样。
毕竟,现在快过年了。
他们当时撕破了烟花爆竹外面裹着的草纸后,一检查那火药,大为失望,这最多是只能算低端燃烧的**……
他们点燃了后,果然是冒着浓烟燃烧了,从速度看,这个可当不成火炮和火铳的发射药。
它各项纯度和配比可能不是很好。而且肉眼可见,木炭颗粒就有些大了。
大宋早在神宗时代,设置了军器监,总管京师各州的军器制作,规模宏大,分工很细,其中有“广备攻城作”,即国防工场,其中就有专门研制火药的作坊。
从此火药制造的进步很快,到了北宋末年,便已有“霹雳炮”、“震天雷”等爆炸性很强的武器,表明那时对于提纯硝硫已经很有经验了,但这只能是相对的。
据北宋抗金将领李纲的自述,靖康元年他曾用霹雳炮击退金兵对汴梁的围攻。其时的炸/弹已是以铁作外壳,威力极大。
据《金史》描述,这种炸/弹“火药发作,声如雷震,热力达半亩以上,人与牛皮皆碎迸无迹,甲铁皆透”。
但是,为什么没有达到质的转变呢?
原因在于火药发明之后,设计师和匠师们就一直想不断改进它,设法增强它的威力。
除了火药配方的调整外,更关键的是提高硝石、硫磺的纯度。
可是关于硝石的提纯,直到宋代仍无很大改进,只是简单的煎淋加上蒸发浓缩加上重结晶。
两人没有稀得用牙郎,因为他们发现,这两样东西,要是到药店去买,质量能更好一些。
临安的药铺主要集中在炭桥以西,那条路上,两边的药铺幌子如树林一样多。
郭勿语介绍完毕后,心里有些不开心。
他不愿陪着宋主家,可是他却非要自己了。
为何不选鲍威?
他们路过果子店时,宋主家眼睛都不看一下,那里的甘橘、甘蔗和各色干果,都是极好吃的。
他们路过茶坊时,宋主家的眼睛还不看一下,那里各色的茶药汤,盐豉汤、荔枝圆眼汤、湿木瓜汤、白梅汤、乌梅汤、桂花汤、薄荷汤、枣汤、快汤……都是极好喝的。
他们路过……
郭勿语忽然听到宋主家怒喝一声:“妈蛋的,你也敢来欺负我们!”
他一哆嗦,抬头看去,见宋主家正揪住一个泼皮壮汉,举起拳头便打去!
街上的人流立刻闪出了一片空地!
临安城里人口密集,人流拥挤,哪天都会发生几起打仗……
郭勿语也想冲上去,但是发现对方是有五个破落户泼皮之多!
他便悄悄退后了……
原来刚才王德发在行走时,被一家卖香包的铺子吸引了,那家像是新开业的,竟然请了五个艺伎轮流唱卖,歌声非常入韵。
结果一下子撞到了一个汉子的身上,把那汉子手里的一个小罐子撞掉了,在石板路上碰个粉碎,而且里面似乎有一只蟋蟀,几个纵跳便跑了。
王德发刚要道歉,那汉子竟然先是勃然大怒,喊着非要王德发赔上百贯钱不可,听口音,这个汉子是中原人。
他还想来抓王德发的衣服!
但是,宋子强在后面看得真切,从动做上看,这个流氓是故意的!
怒了,妈蛋的,跑这边来也能遇到碰瓷的,还敢抓我朋友……他当时一步上前,先将那个小子揪住了,热血上头了,抡拳头打去!
人群里这时又冲出四个来,王德发快速掏出电击棒来,随手按开了……然后一下就倒一个!
宋子强的动作很快,揪住他后,两拳就将对方打倒!
看到对方还要爬起来,上前一个弹腿,鞋面正踢在他血淋淋的脸上,那汉子不动了。
宋子强回身过来,见王德发奔着最后一个去了,他喊道:“交给我,他们不是会武术嘛,妈蛋的,我让他来!”
王德发刚一停身,那个家伙看见宋子强大步冲来,撤腿就跑!
宋子强也不去追,叉着腰哈哈大笑,心里真是爽气!
王德发悄悄把手里的电击棒收了起来,其实也是带枪了,但是还不至于用上它。
这不是主街,巡丁不像是御街上那样,每隔二三百米便有两三个,所以现在还没有看到有来的。
人群发出了叫好声,宋子强得意地做了一个罗圈揖。
王德发连忙拉着他走了,等派出所来抓人吗?!
郭勿语乍着舌头,有些发呆,宋主家人高马大,不算什么,但是看着有些文弱的王主家竟然……
王德发叫他了一声,他清醒过来,连忙跟上,看到地上有一个正在挣扎着想爬起来,他也狠狠踢了一脚,脚疼!
他们急行了一阵子后,发现没有人跟上来,便又放慢了速度。
不久就到了地方。
他们两个人便去药店挨家挨户买,同时发现那里还有铅和水银,也是一同买上。
他们知道,中药方子里,这些也是能入药的,所以他们坚决不用宋人医生看病,传说中的神医也不成的。
第六十一章 牙郎竟是大宋文青
后来,郭勿语过了很多年以后也忘不掉发生意外时那一瞬间,他在头脑里发生的连续害怕、退缩和惊喜的情感变化。
他对自己的懦弱行为感到沮丧,把它深深地埋藏在心里,谁也不告诉。
后来,当他再遇到诸如此类的事情后,经常用特别反向的行为来对抗自己的心理反应,这样,他变成了一个格外勇敢的青年,直到后来在流求地区特别忙乱时,他再也记不起自己曾经有过懦弱的表现了……
当时,宋主家高声的怒骂,高举的拳头;王主家随意和轻松的动作;满地的泼皮破落户……这一幅幅画面告诉了他,恶人是要受到惩罚的!
几天以后吧,大家轻松了一些,快过年了,大家经常聚餐。
吴大鹏点评这次事件,说:“干得漂亮!我们就是忘带消声器了……就是直接开枪打死也没有事情!”
王德发叹了口气,说:“所谓的侠义精神就在这个时候慢慢消失的吧?”
大宋的商业经济,在这块大陆上达到了史无前例的高度。
大宋的人身自由,也在这块大陆上达到了史无前例的高度。
但是,这样的社会也容易出现泼皮破落户,他们可以利用经济资本的快速流动和相当宽广的生存空间活得有滋有味。
这块大陆上,比如在春秋战国时期,那些侠义之士,他们也许贫穷,但是他们高贵,他们也许要依附权贵而生活,但是他们自尊自信,甚至敢于当面指斥贵族!
他们以生命来践行约定,他们甚至可以被欺之以方……
但是,后来的侠士呢?
比如这个时空现在流行的《三侠五义》的雏形话本,所谓的侠士如果再见到高官时,那种种跪舔之态,难以言表……
现在也有《水浒传》的雏形话本,但是那里所谓的英雄,也偏于流氓化……
宋子强说:“啥侠士?啥流氓?谁他妈蛋的也别来惹我们!想欺负我们,就是一个字:干!”
万士达拊掌大笑道:“对极了,谁是侠士,谁是流氓这不重要,只要耍流氓的人总是受惩罚,那流氓以后就没了!
妈蛋的,要是耍流氓总是能赢,总是能过上好日子,我们不当流氓就是二货了!”
吴大鹏更是大笑,说:“对头,上上下下的人都会争着当流氓!”
吴大鹏和万士达这两人当然高兴了,因为他们的事情办得顺利,完全达到了预期效果!
那一天,他们一起溜溜达达地到了嘉会门外的码头区。
这个时空,这里没有经过规划,远不如城内的那样按街坊排列有序。
但是,这里一样也是繁华,是一种匆匆忙忙的繁华,属于底层人士的繁华。
此时钱塘江和西湖是相通的,吨位小一些的河船,可以直通到西湖内,从余杭门到大运河,或者顺着钱墉江而上,能通过大运河到艮山门再北上。
这里的海石塘和外城墙之间区域开阔,大宋的御马院和车辂院便在这里。
早在公元910年,吴越就开始了一项轰动的大工程,当时大批劳工来到了城东,开始修筑钱塘沿岸捍海石塘。
就这样,年复一年,人们将城市的这道“保护门”一点一点地筑造起来。
而杭州这个城市,也在此时得以真正立足。
当到了大宋的南宋时期,大宋政府决定以此为行在后,也知道这里的立城之本是历代人工修筑的海塘和城墙。
为了临安城的安全,南宋政府还设立了一个专门机构,修江司,由它来随损随修。
那个“修江司营”在候潮门、便门与沿江海塘之间,这个位置使得修江司极易履行自己的职责,既便于向城内上级官衙汇报、领命,也十分便于向沿江一带发号施令。
现在,这里的海塘和城墙均保持了非常完整性。
由此可见,哪个时空的人都会保护环境的,因为他们不是挣了钱就拿跑了,大家都是要住在这里的。
海塘到外城墙之间的广阔空间,就成了码头区域。
许多北归人士,还有海外行商大多在这里私搭乱建,由于没有阻挡河道,也没有阻碍主要道路,大宋的城建部门也只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
吴大鹏和万士达看到那石条码头停泊着数百条三桅大海船,它们都降了船帆,二十几米高的桅杆看上去一如过去平民区里的电视天线一般林立……
北风中,那些三桅大海船随着江波的涌动而晃动着,还能听到江鸥的叫声。
再往钱塘江的对岸看去,那长山在这冬季还能有一种苍绿……
万士达却盯着大海船的外形看了一会儿,说:“最大的也不不超过二百吨……”
吴大鹏是一只旱鸭子,他可是有生以来第一次看到如此众多的大木头船。
那御街两边的盐桥河或是东河里,都是一些小木头船,吱吱地摇着橹,看上去丝毫没有感觉。
鲍威说过,连他都会摇橹行船。
但是这嘉会门外不一般啊!
那个牙郎此时笑着说:“当年陆待制在四鼓出嘉会门赴南部斋宫时,做诗一首:
客游梁益半吾生,不死还能见太平。初喜梦魂朝帝所,更惊老眼看都城。
九重宫阙晨霜冷,十里楼台落月明。白发苍颜君勿笑,少年惯听舜韶声。”
“……”
谁是陆待制?
“又有那白乐天曾在《湖上夜归》一诗里写道‘半醉闲行湖岸东,马鞭敲镫辔玲珑。万株松树青山上,十里沙堤明月中……’,描绘的就是那万松岭上,松树广袤的景色,如今已经是官家的禁苑了……”
两个人顺着那个牙郎的手指看去……果然见有一座松山,但是!白乐天就是白居易,我们知道的,他写过这首诗吗?!
吴大鹏这时转移了话题,说:“这里的船,真是不少……”
那个牙郎说:“这不算甚,一来不是季节,二来这里没有水门,你若是现在去那保安门、候潮门看看,那里才是大船如山,一望无边!
还有那城北运河中,来自江淮的河舟,樯橹相接,昼夜不舍;这城南诸江干一带来往于台州、温州、福州、泉州,以及远航日本、朝鲜和南洋各国的海舶云集,桅樯林立……”
万士达打断了他的介绍,说:“你做过导游?”
那牙郎听完后笑了,说:“客官真有眼光……你现在看那里的白塔!”
他们两个人又随着他说那的方向看了看白塔岭上的白塔,在阳光下,那白塔熠熠生辉。
“先前,上八府的士民,顺了钱塘江来,在白塔的口子上岸进入杭州。
那是一条由西往东的河,从白塔始,流经过水城门进城,北出运河。
如今,这千年的水流依然,名叫中河,已经被官家禁航了……
当年,白塔边的埠岸上,整日人流不息,南来谋生的、进香的摩肩接踵,买卖的、接客的、行医的、耍戏的市声沸鼎。
某家大父看到了生计,卖起了临安城的地经,那上面有临安城内外的各大景色,若是有人雇佣,也可以当引经人……客官说的导游一词,更为准确。
到某这一代,家里兄弟多了,某便让家里的七郎做了那个行当……”
吴大鹏和万士达面面相觑,不会吧,这个时候就有这个生意了?
那牙郎接着说道:
“白塔桥边卖地经,长亭短驿甚分明。如何只说临安路,不数中原有几程?”
妈蛋的,没有看出来,这是大宋文青啊,换我们那个世界不骂死你才怪,你竟敢有文化,还会写诗?!
牙郎顺口说道:“临安有十大景,完成这生意后,可愿一游,毕竟来临安城一次,不是易事……”
两人又对视了一眼,也对啊,王国安两口子有的是时间,我们还真不一定呢。
“哪个十大景?”
“啊也,听某道来!
苏堤春晓、曲院风荷、平湖秋月、断桥残雪、柳浪闻莺、花港观鱼、雷峰夕照、双峰插云、南屏晚钟、三潭印月,正是所谓“西湖十景!”
万士达皱了皱眉头说:“先办正事,闲话少说!导游嘛,看事情办得如何……”
牙郎叉手道:“客官放心……先去那茶肆里安坐,某这就去办。”
那路边还真有一家两层楼的茶肆,那在风中飘舞的幌子上写着王婆婆茶肆。
那牙郎说:“那茶肆后面的一箭之地,便是那车辂院,再后面便是那倭国商人居住的地方……”
“好了,好了,你快去办事!”
一开始没有看出来呢,废话太多。
王婆茶肆!
两个人挤眉弄眼儿地说:“能给咱们说合一个潘金莲不?多少钱都好啊。”
但是,那茶肆里面没有女的,连个老太太也没有。
两人对着上前问候的伙计,叫了乌梅茶汤,这个茶汤果然是酸甜可口。
又给鲍威叫了雪米糕,这小子一气儿吃了四块!
江风从那敞开的窗户吹了进来,还好,不算寒冷。
茶楼上的人越来越多了,三个人说了一会儿闲话,也就是斗几把地主的时间,只见那牙郎果真带来了一人。
从那个牙郎的神情上看,他好像是做成了。
交谈后他们才知道,这个牙郎说他们是珍宝行刘钱刘行首的朋友,那个倭商马上就点头同意了,并且主动来见他们。
吴大鹏想,这里谁也不会日语啊……
没有想到,那个倭国商人施完宋礼后,竟是满口流利的汉话!
看来,这个时期,倭国的民间,真是全盘大宋化啊。
这个倭商自称是御家人三原种延大人的商人,名叫三原小井,他为今天能认识珍宝行行首刘钱的朋友而感到万分荣幸……